第四百八十三章 要新身份
“说的也是。”楚锦山点头，在兔子上撕下一块肉，嘴里边咀嚼食物，脑袋里也运转开来。
“我们一行几人实在太瞩目了，朝廷贴了我们几人的通缉令，现在这一片地方，四处都是找我们的人。”
“是糟糕透顶。”楚锦河手上的食物只吃了两口，就没胃口再动。
“我们现在处境很危险，大周分了南周和北周，两者间如同仇人见面，中间也兵戈相对，我们现在唯一出路就是回北周，只要能回到北周，我们就安全了。”
楚锦河说的这些大家心里当然知道，朝廷的追捕现在虽然对他们而言还算可以可以对付，但他们也不能再南周这边拖太久，毕竟他们身份危险，又没有干净的身份，他们能躲过这两日的追捕，可不保证未来能每次都躲过。
“自从主上立王，南周这边封锁了所有回北周的路，我们现在根本没有办法能过去。”七月皱起眉头，拨弄了一下火堆，往里面扔了两根柴，叹了口气说道。
南周封锁了边线，这不是十几人受的小院门，说强硬点就能闯过去，人家数万大军，他们五个人要是不想点好点子，那还不够人家一人一拳的。
“就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我们才要商量出个结果。”楚锦河看向七月，慢慢解释者说道。
“姑娘有什么好办法吗？”八月抬头期待的看向楚锦河，姑娘一向聪明，说不定她已经有办法了。
很可惜楚锦河非常干脆的摇头：“能回州府的办法我现在没想到，只不过我想着现在不能一直处于逃亡的被动状态，一直被追，我们根本没有能想办法的余地。”
八月立马接话：“这还算好办啊，姑娘，南周之所以会有这么多官府追杀我们，不过是因为通缉令的原因，他们熟知我们的面貌，所以才能穷追不舍，只要我们改变相貌，只要不查身份，他们根本认不出我们。”
楚锦河眼睛一亮，恍然大悟的看向八月，这段时间在家里过得平淡，八月和七月跟着自己几个月在州府闲着，她都快忘了，当初八月就是极其擅长易容术，所以才被赵笠收在他麾下的。
“对对对，为了消除不必要的危险，我们得先换个身份，相貌有八月帮我们换掉，我们再造个假身份，那在南周我们也能暂时安全。”
“如此就太好了，我明日和大福去街上搞几套衣服和八月需要易容的东西，早做准备。”楚锦山点头，手上的兔子都放下了，连忙说道。
八月笑了笑，不过她的笑容只是转瞬即逝，还没笑完又换上了忧愁的表情：“那易容后我们要怎么做，总不能一直留在南周，南周抓到我们这一条线索，肯定是不会放手的，不把我们揪出来，他们就不会停下，就算危险变小，我们也没有办法掉以轻心。”
“这是自然。”楚锦河也跟着楚锦山一样叹气：“改头换面是第一步，即便相貌变了，那群大周衙吏还整日没事就在街上查人身份，如今南周出门，人人皆要带上户牌，我们要回州府，势必是要在边界这附近落脚，换了面貌，接下来就得有个身份。”
“身份？”七月楞了一下，的确，想要回州府，就得长期留在这边界研究南周边防士兵之间的弱点，他们才有机会。
可要长期留下，没有个能遮掩南周官员眼睛都身份是不行的，可他们上哪儿去找个能蒙骗过南周官府的身份，要知道大周每年户部都会普查大周全国，每一户每一民都是登基在册，并且有很明确的户籍名册对照。
要是以前赵笠还在州府时还好，“飞鸟”遍布大周，朝中还有着很多赵笠安插的人，几个小小的身份，好造的很。
可现在不同，他们只有五人，势单力薄，赵笠计划完成后，为了避免有人被他牵连，也为了保护手下的下属和自己人的安全，他早做安排在计划实施前，就把所有的下属和人脉召回北周。
现在的南周，七月和八月完全没有人脉可以用，即便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或许是看出了八月和七月脸上的为难，楚锦河还有些无奈的脸，浅浅换上了几丝笑意：“你们表情别这么纠结啊，你们跟了我这么久，还不明白我办事的手段吗，没有条件，咱们就创造条件嘛。”
七月和八月皱着的眉头没有松开，不过脸上却疑惑了起来：“姑娘您心里又办法了吗？”
“怎么突破大军的防守，安全回州府，这实在太难，我也暂时想不出办法，只不过有个安全的身份实在是迫在眉睫的事情，我心中有些思绪。”楚锦河笑笑，对着两人说道。
“诶？”两人包括大福都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唯独楚锦山没有说话，慢慢看向妹妹，不偏不倚两人正好对视上，楚锦山当时脸上就浮现出了笑意：“阿雅先别说，我猜你跟我想的一样。”
七月几人又看向楚锦山，不知道两兄妹之间又在卖什么关子。
楚锦山果然很懂自己，楚锦河眼中带上了笑意，把火堆上的两只兔子递给楚锦山道：“哥哥，谁叫我们是亲兄妹呢。”
楚锦山无奈的叹了口气，接过楚锦河递来的两只兔子，对着楚锦河玩笑的瞪眼，才起身往他们远处走去。
七月和八月一愣，顺着楚锦山走的方向看去，那个角落，待着的是一群乞丐。
“姑娘，楚校尉这是要做什么？”八月楞了一下，转头对着楚锦河问道。
楚锦河视线放在楚锦山身后，眼睛笑的眯了起来，她不急不缓的说道：“八月，你以前常常跟着赵笠，出入的可能都是上层，赵笠底下又有现成的关系网，所以没办法用这些时，你们就会觉得完全陷入了死角。”
“什么意思？”七月很明白楚锦河可能要教他们一些东西，但他并无那种被批评的失措，更多的是对楚锦河也面对这种境地，她会怎么做。
第四百八十四章 底层阴暗
楚锦河并不着急，语气还是不急不缓，只不过手指指向哪些蜷缩在火堆边取暖的乞丐说道：“你们看到那群乞丐没。”
七月八月点头。
“我不知道你们以前帮赵笠打探消息是通过什么渠道，但我们底层的人里，乞丐遍布大周，他们弱小，所以基本在每一个地方，他们就会形成一派，他们身处再大周最底层，可知道的东西绝对不会比上面的人少。”
七月看向楚锦山拿着两只烤兔，已经笑容温和的坐在对面人群里，熟练的与哪些乞丐搭话，七月心里一动，隐隐约约有些明白楚锦河想表达的意思了。
楚锦河说了开头，自然不会停下，看了眼七月的表情，嘴角勾起继续说道：“大周以前税收很重，有很多底层百姓不堪税收严苛，会选择退籍逃税，也就是在官府哪儿挂名死了，虽然户籍上没了他这个人，日后也出不了他们所在衙门管辖的一块地，但对他们这些一辈子或许都踏不出州府的小民而言，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衙门少记一个人头，那他们家就可以少纳很多税。”
七月瞪眼，这些底层百姓和衙门的事情，的确是他从未听说过得，这就是很明显的阶级三观，底下的百姓永远也不会明白哪些豪门大族是怎么一掷千金，而他们这些只要吃喝不愁的人，也根本不会知道底层百姓为了他们看来的一点税钱而做出的这些“小聪明”。
“可这也不对啊，底下的百姓要是要销户，衙门的吏员是要核查的，人没死，他们怎么会销户？”楚锦河说了这么多，七月知道她肯定是有了主意，但具体是怎么做他却没有摸到其中窍门。
楚锦河嘿嘿一笑：“这就是我们要如何伪造假身份的原因了。”
“此话怎讲？”八月扒开七月，凑过来问道。
楚锦河道：“百姓要销户，官府的确要核查，但若是销户这事情对部分百姓而言是减轻担子的好事情，同时也能给衙门哪些吏员带来好处呢？”
七月眼睛一亮，八月比他笨些，还是没搞懂，于是继续追问道：“百姓销户是为了躲税粮，他们交的的税粮少了，不是只会对衙门造成不好，姑娘怎么说对衙门有好处？”
楚锦河一笑，继续说道：“八月你问的问题很好，只是你说百姓纳税少了，会对衙门老父母造成不好，因为这是他们的政绩，可这不好不是对衙门底下哪些无利不起早的吏员。”
八月皱眉：“一个衙门还分这么多吗？”
“分！”
说话的是七月，因为七月想起以前楚锦山就曾经在衙门做事，那时候他微微涉猎了一下，大周官场体系里的衙门，真的错综复杂，不比朝堂干净，官老爷是官老爷，底下的吏员是吏员。
“对头。”楚锦河打了个响指：“百姓纳税少，那是上头官老爷的事情，就算收到的税粮，他们能贪的也不过九牛一毛，大周吏员俸禄几乎少的可怜，吏员就只能自己找法子养活自己，衙门是管辖一方百姓，权利重大的地方，其中他们能动手捞油水的地方，数不胜数，而这销户就是其一。”
楚锦河说了一大串话，喘了口气，看着八月瞪大的眼睛，心里微微笑了一下。
八月以前一直是跟着赵笠的，接触的都是大周的上层社会，即便是跟着自己之后，自己也已经不是当年需要再底层摸爬滚打必须和衙门打交道，所以八月觉得惊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想到这里，楚锦河内心其实也叹了口气，她当初其实是有种预感大周以后会走不长久，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正是大周体系中有问题，上层的人全忙于夺嫡缠斗，根本没人会真的去关注并解决这些最底层的问题。
这是一个很大的隐患，当初大周对官员压低俸禄的初心是好的，告知天下为官者必要清廉，可到底时代不同了，日积月累下，这种体系变味，官员也要生活，贪腐几乎是注定的。
更糟糕的是这一代，不对，该说是大周先帝那一代，先帝只懂制衡和一些完全没必要的阴谋诡计，做臣子还好，但做皇帝却是非常无才，所以在这十几年里，曾经的官僚制度有效是因为有有才能的皇帝领导，到现在就不行了，底层的衙门很多都烂到了骨子里。
大周到今天这么多变故，也勉强算是楚锦河的预料之中吧，楚锦河没叹惜多久，思绪就回到了他们自己身上：“在大周，有人为了逃税粮会选择销户，那就有人需要在大周有个合理身份而买户籍。”
“伪造户籍可是杀头的大罪！”八月几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楚锦河道：“是大罪，但不是伪造户籍，是买卖户籍，因为户籍是真的，是在官府造册封存就记录的户籍，这也是我所想的办法。”
因为之前说着被七月和八月中途打岔，楚锦河在解释难免有些难说清楚，所以她咳嗽一声，干脆理清头绪，整理了一下语言，从头开始说明。
“大周税粮在这些年的的确确有些高，但其实也不算普通农户承担不起，有百姓宁愿不要户籍，变成黑户也要逃税粮，是因为在朝廷指定要纳的税粮上，衙门还要为了捞油水往上加，所以有百姓不堪重负直接选择销户变成不受大周庇佑的黑户，实在不奇怪。”
“百姓有销户，衙门很多吏员都明白，可他们并没有阻止的意思，因为他们能利用这个户籍的事情，给自己捞油水，大周有要销户的人，那就有需要一个身份，能享受大周有户籍百姓所享受的权益和办很多事情，比如做生意，大周这些年，天公不作美，每年都有各地遭灾的事情层出不穷，常有流民逃难，等灾难过去，朝廷只考虑了赈灾问题，却很少关注灾后的问题，所以有很多千里迢迢逃难的大周百姓，他们当地所在的衙门有毁了的，里面所造册登记的户籍总有丢的，这些官府可不会管，没了就是你运气不好，你只能是黑户。”
第四百八十五章 改头换面
“只要成了大周黑户，你就没有办法买田，没有办法经商，更没办法科考和去别的州府，因为各州府进城是要查看户籍的，什么都没有的流民，没了户籍就等于士农工商所有生活的路子都没了，朝廷不管，那他们自然只能自己想办法，而他们的办法就是是衙门买户籍，衙门私造户籍是杀头的大罪，可如果是把人家要销户的户籍内部操作一下，不消除，而是卖给这些需要的人呢？”
楚锦河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喘了口气，随手就去摸手边的水袋，准备喝一口，谁知她仰头一倒，才发现水袋的水早喝完了，她撇了下嘴，有点无奈的把水袋放下。
“还有这种...这种...”八月把看着楚锦河的动作，把自己的水袋递给楚锦河，她一遍起身，一遍说话，想了半天，没想到能用什么形容词。
“这种操作。”楚锦河接过她的水袋，很好心的帮她补充。
“他们这是钻了大周律法的空子，这些吏员也太大胆了一些。”八月算是无语了，大周这些年一年不如一年，主子以前常常自叹是帝王无德无作为，她也只明白是皇帝治理国家无能，但他的无能具体表现在什么地方，八月是不明白的，现在看来，原来是这些大周基石在没有管制的情况下腐烂了。
楚锦河喝了口水，感觉口渴的不适好了一些后，不在意的说道：“衙门是个很复杂的地方，不要看那些吏员官职小就小瞧他们，这些人才是正真接触底层的管理者，他们或许没有大才能，可这种聪明不比那些朝廷大员少，只要能捞钱，衙门里类似这样的事情，你能再找出几十种来。”
“不可思议。”八月服了，只是她是带着一点颓然，明显，即使她不是什么官员，也明白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姑娘说的我们算是明白了，不过我还有一点奇怪，你让楚校尉去接近那群乞丐干什么。”七月听完楚锦河如同讲故事的一大串话，脸上有恍然大悟，不过明白是一回事，他看着楚锦山已经和那群乞丐打成一片的笑声，问出心里的疑惑。
刚才姑娘说的那些衙门里吏员的兜兜转转，其中可没提到这些乞丐，七月可不会觉得楚锦河是因为看着今晚大家共住一屋檐下，想熟络熟络，毕竟跟了楚锦河这么久，七月可很明白楚锦河从来不做无用功。
事实上他也没猜错，楚锦河眯眼一笑慢慢开口：“这其中的奥妙你们是知道，可就算知道你也得找对人，买卖户籍又不是什么能见光的事情，你总不能到时候直接冲到衙门，随便逮着一人就问可不可以买户籍，要咱们真这么做，只怕户籍没搞到手，你人得被人家当成居心不良，抓牢里去。”
这样一说也对，七月脸红了一下，自己怎么没考虑到这一点，他以前还自讪自己做事最可靠来着。
楚锦河指着楚锦山的背影，继续说道：“之前我也说了，乞丐人群虽然不起眼，但他们人多又常常聚集交流，所以他们知道事情还有消息肯定非常多，买卖户籍，只要到他们嘴里打探，就能准确知道，这一片衙门里，谁是常做这事吏员，我们到时候就可以降低风险，私下去找他。”
七月一拍脑袋：“对啊，对啊，我这脑子，一时半会都没转过来，还是楚校尉聪明，刚才姑娘只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姑娘意思了。”
楚锦河看了眼已经和那群乞丐打的火热的楚锦山，心里一笑，楚锦山原先就是衙门出来的，这些三教九流的潜规则和“小生意”，他比谁都清楚，楚锦河能想到这么多，还得感谢以前楚锦山在衙门时，她对衙门的接触。
在衙门那段时间，虽然因为吏员这个身份，楚锦山被或是嘲笑或是不屑的流言刺过很久，但楚锦河能看出，楚锦山从来都没有后悔过，甚至还很庆幸他当时能果断选择这一条路，毕竟他在底层看到了大周朝局的全貌，同时也见识了很多，和学到了可以用一辈子的人情世故。
楚锦河这边和七月八月说话，楚锦山也凭着两只烤兔子，在那群乞丐里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那群乞丐平白有肉吃，等楚锦山走了他们还特别高兴，楚锦山这人见人笑脸，有很大一个优点，那就是和人打交道的方法很多，三教九流都能融入。
本来见他走过来，那群乞丐还有些不安，但随着楚锦山几句话下来，每一句都和他们身边的日常琐事息息相关，让他们几乎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让他融入了他们。
等楚锦山走了，他们也没察觉楚锦山是从他们嘴里套了什么话，更没怀疑楚锦山为什么会过来，当然也有起疑的，毕竟这些天，传言官府正四处抓北周叛党，可这些和他们乞丐没多大关系，而且衙门说事北周的一个大官，大官怎么会放下身段和他们这群乞丐做一起，所以他们只当楚锦山一行人时跑江湖的人，性格不拘小节而已。
破庙待了一夜，楚锦河前世是军校的教官，有些习惯是刻在骨子里的，特别是在被追杀的时候，她都会习惯反侦查和警惕，没等天亮楚锦河就和几人起身离开了破庙。
七月和八月倒是没什么不适，反而很欣赏楚锦河这种警惕，因为楚锦河这种警惕，这两日他们才能很轻松甩开没完没了的官兵。
出了破庙，庙里的乞丐还蜷缩在火堆边睡得正香，楚锦河五人兵分两路，楚锦河和八月找下个能落脚的地方，楚锦山带着七月和大福去找新的衣服和八月易容所需要的工具。
等到片刻之后两波人才在约好的地方碰头，这两日躲官兵都躲的有经验了，回合时双方后边都没有任何麻烦。
有了易容的工具，八月很快就帮几人改头换面，官府的通缉令上对他们五人的描述是三男两女，楚锦河就干脆和八月都换成男装，这样就可以再基础上迷惑官府的眼睛。
第四百八十六章 大海捞针
八月的易容术很厉害，等她动完手，五个人全都换了个相貌，不说八月自己，她是易容的高手，更是伪装的高手，她在面上变了相貌后，很自然连动作神态，声音连同语气都变得和男子一般无二。
倒是楚锦河这一年长开了，声音也微微有点变化，只要一说话，仔细还能听出女音，不在像之前男装，压着嗓子就能学男声，还能再军营混那么久不被察觉。
声音楚锦河是没办法变了，毕竟她不像八月从小就学变音的，她只能提醒自己之后跟着楚锦山几人就少开口，尽量避免暴露。
五人换了面容，然后穿上楚锦山找来的衣服，等一切准备好，几人从换衣服的破屋子出来，一眼望去，就是五个还带着少许身家的流民模样。
几人换了装，他们之前骑得马也不能再留，因为是战马，比民间普通贩卖的马匹明显要高大和健硕，一眼就能看出是战马，那比他们五人本容还有标志性。
所以虽然大福是有点舍不得，但楚锦山还是卸了几匹马的马鞍，把他们放生到最近的山里去了。
等检查了全部破绽，五人就大摇大摆上了街，由楚锦山带着去找在乞丐口中打探到，能搞到身份的衙门吏员。
买到身份，这笔交易比楚锦河想象的还要顺利的多，一是楚锦山以前就是衙门里混的，自然知道怎么和这些人打交道，第二就是钱，万能的敲门砖，只要你能舍得砸，基本你想在这些没底线的吏员面前，只要钱够，他们能办，你就能搞到。
楚锦山有提到这个时候买身份很敏感，但是那吏员也不是没有心眼，他给五人去拿户牌时也仔细打量了五人的相貌特征，等背着楚锦河几人时，悄悄和衙门发的一系列通缉令核对过，可楚锦河几人早有准备，每个人都换了容貌，等那吏员发现五人的的确确没有在通缉令的册子上时，最后才把户籍给几人。
楚锦河翻看了下户籍，户籍上多是那个村谁家的的谁谁谁，五人都不相同，零零散散，姓名和每个村子全不一样。
不过本来就是买的身份，也不能挑太多，毕竟有的百姓销户逃税粮，也是不得已之举，不可能会一家子一起消，多是一家一两个而已，几人户籍不是一家也不是一个村子，实属正常。
楚锦山警惕，五人户籍不同，日后要是一同上街干什么，被官兵抽查，五个户籍完全不相干的人书面完全没联系的熟稔走在一起，容易让人怀疑，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五人暂时分成了两波，在这个最接近安南首府，和南周的边境小镇子分别租了两件宅子，顺便为了更融入在南周百姓中也为了打探消息，五人还非常恰有其事的在镇子里找了事做。
就楚锦河几人从根子上几乎完全伪装，要身份有身份，看相貌也完全改变，楚锦河发誓，这要还能被人识破，她当成叫那人妖孽。
而边界的南周衙门这边，在这几日里也几乎挠破了头，管理边界这一片地方的州府几晚上没睡个好觉。
原本楚锦山几个北周叛匪在他管束的地界留下痕迹时，他心里是非常惊喜的。
自从安庆王叛离，安南首府这边成了边城，朝廷那边就下发了查处一切还在南周境内的北周叛匪，其中包括属于北周户籍的百姓，特别是北周地界有品级的官员。
一但抓到，不论生死，他们都算立功，而且是大功，而朝廷下发文书中的种种重赏，足以让南周底层的所有官员为之动容，这也是为什么一向做事都懒懒散散的南周官员，突然办事这么快速和老辣，让楚锦河和楚锦山几几人开始都没反应过来，狼狈被追了两天。
楚锦山原先在安南首府是五品的校尉，虽说那时候的官位还是当今朝廷亲封的，可现在安南首府圈地为王，不管是谁封的他官，他只要是安南首府的官，那就是叛匪。
捉拿一个北周一个五品的校尉，对知州而言，足以让他在朝廷面前邀功，这知州的位置也能更上一层楼。
所以在下面的人一报近半月有安南首府官员过州府，但是没出关的记录时，知州把五人看成了自己势在必得的垫脚石。
可现在时怎么回事，原本早几天这五人虽然狡猾，但他下面的人也能追到五人的行径，知州日日都关注着几人，毕竟这几人是他目前能拜托做了十几年知州位置的大功，但这几天这五人仿佛是瞬间消失在了他的地界。
地下的人地毯一样的搜索，整个靠近边境的地界他们几乎掘地三尺也再没五人的消息，这让知州仿佛见了鬼一样，这几人还会仙术隐身不成。
“张师爷，你看本官现在都按你所说的做了，这群人怎么反而像是凭空消失一般，咱们接下来要如何是好啊。”知州在桌前来回踱步，越想越着急，无论如何，这到手的功劳他不能让他飞了。
知州出声，被叫到的张师爷心中也是一跳，他之前帮知州出主意，重金悬赏楚锦山一行人，并且在他们管地区加大搜查，严格的时候还要求商户买卖东西时必须出示户籍。
开始进行的很顺利，楚锦山一行很快就被他们发现，甚至没有立刻躲藏的时间，张师爷还为自己的良策得意好久，可现在看来，这楚锦山几人不亏是孤胆敢五个人留在南周的人，应对的速度快到让他都意想不到。
才几日下来，什么踪迹都没了，这明显是想到对付官府的办法了，张师爷摇头，世间最难对付的就是聪明人，官府是人多又有势力，但五人就如滑不留手的泥鳅，州府这么大，他们稍微失去几人的消息，就等于让他们溜到了大海，之前的办法不能停下，可现在也只能大海捞针。
张师爷愁眉不展，面对知州老爷的问话，半天也没想到能回答的办法。
没等到张师爷的回答，知州扭头去看张师爷，看到张师爷那副便秘模样，还有什么不自知的，心里火气起来，大骂一声：“蠢材，本官平日养你都有什么用。”
第四百八十七章 书房劝阻
安南首府衙内，赵笠早早换了一身衣服，面容也做了伪装，远远看去就如同大周很普通的一个小商户，而他的面前，站了一群面色极其难看的大臣，其中为首的就是柳先生，后面还有武王和一些其他人。
“殿下，你这做法实在太荒谬了，我们刚把南周搅了个天翻地覆，南周已经对你恨之入骨，你现在却要回去？”柳先生看着赵笠垂着眼整理衣服，想到他刚才和众人说的话，想也没有想就出口质问。
赵笠抬眼，看了眼眉头间已经叠了好几层皱纹的柳先生，还有后面没说话，但是明显认同柳先生的诸位大臣，声音平静的说道：”我有必须回去的理由。“
柳先生摇头：“殿下，您现在是北周的王，有什么理由还是需要您以身犯险的。”
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武王也轻轻开口：“柳先生说的是，小子，你现在是北周的王，你可知南周得有多想杀了你，北周已经立国，不说现在南周设立的军防你要怎么过去，就算过去了，你就等于入了虎穴，你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我必须去，谁也代替不了。“赵笠看了眼柳先生，语气难得的郑重一些，说完这句，他又看向武王，语气放软了一些：”周叔，我提出去南周，那就是有办法能过他们的军防，你们的担心我不是不知道，但我并非莽夫，这次去南周，我会隐藏好自己的，而且南周也绝对不会想到我还敢回去，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有一个人......必须得有我带回来，那是我的责任。“
这个孩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他吃过很多苦头，从小到大做事从来都是非常谨慎沉稳，今日这明显是铤而走险的行为，完全是武王没有见过的，他看到赵笠坚定的眼神，心里叹了口气，这孩子平日似乎永远是笑脸对人，看上去很好说话，但武王很明白，与赵笠平时温润样子相反的，就是这孩子决定的事情，从来没有人能改变。
武王不赞成赵笠的冒险，可他并不单单是赵笠的臣子，他还是赵笠父亲的挚友，看着赵笠从小长大的叔叔，若为臣，武王就算是拿绳子把赵笠绑了，也不会让赵笠一个北周现在的王去干这种找死的事情，可作为亲人，赵笠的眼神里他看到了一种很重很重的感情，这种感情武王也有，是他对曾经的妻子和现在的家人有的，赵笠要去找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所以武王再劝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缓缓叹了口气：“你真是一向不让人省心，与你父亲当年一般模样。”
赵笠一笑，脑海中浮现一个模糊的身影，这也许就是血缘吧，他父亲过世时他其实不过七八岁，要现在让他回忆父亲的模样，他其实已经有些记不清了，甚至很多关于他父亲的故事，都是长大后从别人口中听到的赞扬，可就是这样，他现在无论是做事还是长相，那些曾经和父亲一同的老友，譬如武王，就常说这句话。
“武王殿下也听殿下这样说的吗？”
眼看身份最高的武王不说了，站在后面的几位臣子都急了，越过武王说道。
赵笠现在是北周的王，是北周的最高统治者和象征，无论如何，对底下的人而言，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出事，他要是出事了，北周要怎么办，他们这些鼓起勇气为建设一个真正大周盛世的臣子要怎么办。
柳先生抬手，让臣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停下，最后看向赵笠，眼神复杂的说道：“殿下，你所说那个你必须亲自接回的人可是之前你在京都颇为特殊对待的农女楚锦河？”
赵笠对楚锦河的所有行为从来没有瞒着过下面人的意思，他是北周所有人追随的君主，他的一举一动自然都被所有人看着，虽然没有人对赵笠的行为说过什么，但大家都看在眼里，柳先生是天下难得的聪明人，不然也不会被赵笠那么尊重。
上午赵笠突然责罚满月，柳先生就觉得奇怪了，赵笠对下属严苛，但不刻薄，满月更是跟了赵笠十几年，他该是最了解赵笠的人，犯错本就该少之又少，又能有什么大错能让赵笠直接把跟随自己十几年的侍卫遣走，事情没过多久，然后赵笠就把所有大臣召集起来，所以柳先生觉得不对，来之前就到“飞鸟”打听了一下，赵笠的心思他就心里有数了。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因为他们的计划这个所谓的楚锦河都被殿下保护着，没有和他们有一丝关联，加之楚锦河明显是殿下的私事，所以他们根本没有谁注意过这个女子，此时柳先生一开口，他们才猛地回神，纷纷觉得有些儿戏。
为了一个女子，一个什么身份都不是的女子，殿下一位北周的王，未来会统治收复大周的皇帝，要抛弃北周这边百废待兴的政务，用自己的性命去冒险，所以所有人脑海里同时浮现出不值得，纷纷看向赵笠，等他一个否认。
迎着所有人的视线，赵笠脸色没有一点点变化，而是平静的可怕，他嘴角浮现出平常的笑容，一点犹豫都没有的点头：“是。”
这一个字很平淡，但是众人又可以感受到其中如山一般的重量。
“殿下，一个什么身份都没有的普通农女，值得您亲自冒险吗？”有大臣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
赵笠视线看向那人，眼神严肃起来，一字一句纠正道：“当初我广纳贤士，从来没论出生，只求一颗真正愿治国光复盛世的赤子之心，所以才有如今北周，才有各位在此共聚一堂，惺惺相惜，结果走到这一步，诸位却和我提身份和血统？”
众人一愣，在赵笠话说完后，心中仿佛受到了一下重击，是啊，如今北周立国，眼看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他们离梦想越来越近，都忘了当初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第四百八十八章 誓死追随
今天站在这间书房的，都是为北周今日，付出很多，并且有不可否认有大才能的人，可当初呢，他们有的是草寇，有的是前朝罪臣，有的是平头百姓。也有的是慕名安庆王府的旧人，认真算来，他们那时候，比起现在他们所说身份低微的楚锦河还要糟糕和不堪。
可那时候他们很多生活很苦，更痛苦的是心中有无数抱负，想要报国，却被当时大周愚昧的腐败打到，只能怀才不遇，是赵笠成为了发掘他们的伯乐，一一给他们机会让他们有地方发挥自己的才能，所以他们所有人才会打从心底佩服赵笠，愿意为他效命，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也学到了他们曾经最厌恶的京都那些腐败皇室高官说话的样子。
赵笠的话乳痈当头一棒，砸的众人纷纷羞愧起来，半天没人说话。
赵笠摇摇头，收起了刚才脸上的严肃，又说道：“还有一点，楚锦河不是没有身份，她将是我的王妃，北周未来的女主人，这句话我放在这里，不管你们是如何想，这是永远不会变的。“
众人面色肃然，总算是明白了这个女子对赵笠的意义，赵笠是他们从心底认可的君王，他们认可赵笠，那么也会认可他的一切选择，这是为臣者不该去干预的，只是......
他们脸上还是有些犹豫，倒不是赵笠说到这个地步，他们还对楚锦河有任何的不满，赵笠能选择的女子，他们相信也会是一位聪慧过人的女子，只是现在的问题是他们的君王要以身犯险，这让他们实在不能放心，也没有办法松口。
柳先生深吸一口气，面上突然仿佛沧桑了好几岁一般，在赵笠面前弯腰，行了一个无比郑重的文士礼，不是为臣的礼也不是以往为谋士的礼。
“殿下，你是得天下文士所盼，天命·所归之人，北周都等着你的带领重回当初八方来朝的盛世，你这一去，若是一去不回怎么办？“
“那便一去不回。”
赵笠弯腰扶住柳先生的手肘，没让他行完礼，随后很平静的回答，仿佛在所有人心中最重要的事情，在他眼里根本不值得一提。
柳先生愕然，连被扶起来的动作都没放下，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问道：“那安庆王府的·仇怎么办，殿下身后的我们怎么办，我们共同的抱负又要怎么办？”
站在赵笠面前，不知不觉里，赵笠已经从当年只有他腰那么高的孩子，长成了比他还要高半个头的大人，两人站在一起，在柳先生的鹤发前，赵笠就显得格外年轻，格外具备一种少年人特有的朝气。
赵笠站直身子，握住柳先生的手，柳先生和沈先生是父亲留给他的谋臣，是保护他长大这十几年的老师，他很尊敬他们，可尊敬不代表要一味的听从，赵笠抬起头，直视所有人，慢慢开口，是对柳先生回答，同时也是对所有人说道：“安庆王府的仇，在我离京那日和老皇帝死去之时，就从此烟消云散，我不会一直生活在仇恨中，若我真的一去不会，那也没有关系，诸位是有赤子之心报国之人，那就不该拘于皇族血统而追随，北周有德有能之人众多，到时候由沈先生和柳先生选出能接替我的人，带领大家继续前行。“
“胡闹！”柳先生听完赵笠说完，瞬间就满脸怒容呵斥，他算是明白了，赵笠已经把后面的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不愧是他和沈先生教出来的孩子，做什么都安排了后路，今日赵笠把所有人叫来，明显不单单是商量他要去南周，更是告诉所有人这条后路。
只是赵笠是聪明，也不亏是柳先生和沈先生教出来的，可这时候把这种安排用到这里后，柳先生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心里只有一阵有一阵的心酸，他是看着赵笠受了多少委屈走到今天的，眼看就要出头了，结果他倒好，完全不在乎，能轻松抛开，他欣慰赵笠能不恋权势，若是为君者，这点非常好，可现在太让柳先生心口堵，北周这皇位，在他眼里只有赵笠配坐，其余人皆不可，他要对的起他曾经追随的先王，赵笠的父亲。
“臣等只愿追随殿下！”
不单单是柳先生反应这么大，先生的呵斥出口，书房里的所有人已经在一瞬间跪下，每个人脸上都只有坚定，赵笠在他们心里不单单只是大周皇室血统，还是伯乐，是值得他们追随的君主，这一点赵笠不明白，可这是他们的执念。
赵笠有一瞬间呆了一下，他嘴唇抿了抿，看着底下跪成一片的众人，头一回不知道说什么。
“好了，看你们这样子，仿佛殿下真的就会一去不复返一样。“
一个有些年岁的声音慢悠悠的响起，声音响起的一瞬间，顿时就打破了书房激昂的气氛，让所有人都抬起头。
只见站在最边上，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的沈先生慢慢走到前面。
沈先生虽然不如柳先生一直留在赵笠身边，但沈先生十几年在大周四处游历，如今书房大部分人都是他给赵笠挖掘培养和收入麾下的，在赵笠包括在座所有人心中，位置都很高。
“都起来吧，眼看都快入冬了，动不动就跪不伤腿吗？”沈先生轻轻一笑，摆手让众人都赶紧起来，然后亲自去扶柳先生：“你也是年纪大了，操的心越来越多，以前殿下冒险的事情比这还多，也没见你这么紧张？”
沈先生是这几天才回来的，赵笠上次见他还是去年，后来赵笠的计划慢慢转动，沈先生暗中为了帮赵笠清除北地这边南周的势力和人脉，就接着游历在北地这些地方游走一年，当然，还带着辰生，北周能这么顺利立国并且之前没有一点惊动朝廷，一是赵笠早早的布置，比如武王和盛家安插在北地这边，第二就要归功沈先生。
“以前必须涉险那是没有办法，这次又不同。”柳先生的确是年纪大了，在沈先生的搀扶下有点困难的起身，嘴里很快就反驳了沈先生。
沈先生一笑，他虽然和柳先生都是文士出生，但他常年四处奔走，比起中规中矩的文士，更多一些洒脱。
第四百八十九章 水路过境
他没有和柳先生辩下去，而是等柳先生站直，才叹了口气，掏着心窝子说道：“既然大家都是抱着誓死追随殿下的心，那为臣者就更该全力支持殿下，与其在这里一味的阻止，不如都想办法为殿下此行做到后顾无忧。“
“沈先生......”赵笠看着沈先生开口，心中有些动摇，这位先生从小对他的教导都和柳先生不同，他从来不会干预自己做任何事情，相反的会在他做每一件事情的时候在其中引导和帮自己更好的完成，就是此刻所有人都觉得他太冒险，可这位先生却从来没有变，哪怕他现在身份已经不同，他也把自己当做曾经的样子在看。
沈先生转身，叹了口气，慢慢说道：“殿下，你此行很危险，要说实话老夫在座·各位同僚心中是一样担忧的，可你既然一定要这么做，那一定是有你的道理，所以老夫不会阻止，这是为臣者的规矩，殿下且放心去吧，我等会好好看顾北周，不会让殿下有后顾之忧。“
“老沈......”柳先生叫了一下沈先生。
沈先生摆手，让他不要再说了，底下的大臣们看着为首的沈先生，既然沈先生也开口了，所说的话也的的确确让他们心中觉得有道理，于是他们同样叹了口气，一同弯腰，慢慢说道：“我等必守卫北周，等殿下平安归来。”
赵笠脸上有些恍惚，他深吸一口气，也弯腰行了一礼，郑重说道：“多谢各位。”
书房周说服这些大臣，赵笠差不多费了大半天时间，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楚锦河在南周一日，赵笠就一时不能安心，他准备连夜就走。
面对赵笠的“任性”，柳先生有些赌气，都没有出来送赵笠的意思，跟着赵笠出来的只有沈先生。
今晚过境赵笠已经安排好，他暂时不在北周的消息暂时不能放出去，所以出发也不好有跟多人跟着相送，他只带了四人，虽说人少的就如同去送死，可也正是因为人少，才不会被发现。
赵笠出了府衙，门口已经备好马，沈先生和赵笠一起走到门口，跟着的还有来相送的大臣，赵笠骑上马，沈先生走到马边，拉住马前面的缰绳，抬头看向赵笠：“殿下，此行定然凶险，你一路切记要小心。”
赵笠点头，慢慢说道：“先生不用担心，我的计划和您说的也差不多，您这边只需要帮忙配合我就是。”
“我晓得.....”沈先生笑笑，松开马绳。
赵笠回以一笑，对着后面眼巴巴瞅着他的大臣们说道：“不要送了，你们都跟着送我，待会城门的将士们该惶恐了，都回去吧。”
说完，他扯了扯手上的缰绳，让马跑动起来，往安南首府城门跑去。
沈先生看着赵笠的背影，最后高声喊道：”殿下一定要和那丫头安全回来。”
赵笠已经跑远，他在马上没有回头，但沈先生看到了他抬起的右手，便知道他听见了，沈先生脸上无奈的笑了笑才转身，倒是没有让他们散了，而是重新和一群人回了书房，天色虽然已经晚了，但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赵笠要去南周，还需要他们同心协力帮忙呢。
赵笠去的不是安南首府的正城门，而是偏城门，偏城门处是通运河的，这条运河在北周还没有圈地为王的时候，曾经是贯穿整个大周的重要运输通道，如今南周和北周翻了脸，这条运河也被从边境处斩断，不在允许通行，而且水路没有边界其他大路简单，所以南周在运河边防守的人数并不少。
赵笠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城门口早有一队士兵等候多时，赵笠让马停下，动作十分潇洒下马。
等候的士兵们明显知道他的身份，纷纷行礼。
“都起来吧，我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赵笠抬手，让众人起身。
士兵们起身，听到赵笠问话，从士兵们中间走出一个老者，老者身穿这一身短装，明显的工匠打扮，与旁边身穿铁甲的士兵们格格不入，他对着赵笠行礼，开口说道：“殿下万安，听闻殿下提前要用，下午就准备好了，只等殿下过来，就可以送下水。”
“索大师请起，既然已经备好，那就不要耽误时间，赶紧送下水吧。“赵笠托住老者的手肘，扶他起来，这位老者名为卢索，曾经是大周最赫赫有名的工匠，一生研究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只可惜大周这十几年皇帝重文轻武，又颇有回顾齐朝风气，导致手艺人身份很低，备受歧视。
卢索是很早以前沈先生带到他身边的，沈先生爱才，他见过卢索制造的很多东西，认为此人有大能，日后必能帮赵笠，事实证明，沈先生真的很有看人的本事，现在的赵笠的确用到了他。
南周和北周分裂，两者中间已经立起边线城防，现在又是对持的刚开始，南周那边现在早对整个北周都恨到了骨子里，边线防守严格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过去，这句话有夸张的成分，但不是玩笑，因为南周那边不仅仅不允许南周的百姓出城，更不允许北周有人出现在边线上，只要发现人，不管是谁，一概射杀，连询问都不会多问一句。
若单单如此，那也还算正常，因为面对柔部异族时，边防大军也是这样保卫国土的，最让赵笠无奈的是，别说是地面，就是空中，只要是从北周飞过的什么鸽子或者体型大些可以传讯的鸟类，他们也会射杀，这也是赵笠不敢飞鸽联系楚锦河得知她是否还好的原因，传讯的鸟类培养非常不容易且昂贵，所以数量不会太多，这是原因其一，其二也担心万一传讯的鸟类被对方射杀，他们截下消息，他们会更加得不偿失。
就这几点，赵笠开始想的一切过境的办法走陆路是完全没有可能的，就算能过去，那牺牲也不会少，而且会打草惊蛇，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找死，所以赵笠思来想去，只能想到从水路走，也就是北周和南周中间的这一条运河。
第四百九十章 潜水小船
大周几乎没有邻水的邻居和敌人，除了北地靠着海，可即便靠海，海上也只有一些不成气候的海盗，所以大周的水军很少，战船也不多更不发达，在大周分裂成南周和北周后，双方都明白大周水战很差的弱点，所以贯穿两地的运河，就成了双方重中之重的把手。
要说赵笠的计划就单单是乘着夜色架船鬼鬼祟祟过境，那完全是不可能的，先不说南周在运河上设置了水门封锁了运河，根本不可能有船能过去，再说南周在运河上把守严格，一到晚上水门处就会点燃无数火把，成为整个边线最灯火通明的地方，那种光亮足以照亮水面，赵笠可借不着一点夜色，可能还没得靠近就会被射成筛子。
所以说赵笠所谓的走水路，并不是直接晚上开船，在想了无数个办法后，赵笠就想到了一点，水面上走不通，那就走水下，毕竟谁也不可能想到有人会潜水进南周，因为北周和南周之间这条运河可不短，就算水性再好的人，想要毫无声息的潜过去，也得憋气小半个时辰，而这世界上，除了神仙，根本没有人能憋这么长事情气。
当然，赵笠也不是神仙，所以他想到了卢索，因为小半年前，卢索曾经研制出一种能在水下游动的船，虽然在当时所有人都觉得没什么用时，赵笠觉得有点意思，就亲自去看过一眼，那船很大，造型又格外古怪，当时赵笠对此记忆很清晰，所以在上午他想了一上午过境办法时，这个东西就一下从他脑海里跳了出来。
只要用这个船，悄悄从水下潜入南周，他们就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听到赵笠的话，卢索点头，让身后的士兵们去抬船，士兵们让开身子，这时候赵笠才看见，夜色中，士兵的身后停着一个非常巨大的椭圆形物体，此物体有将近十五米长四米高外面又弧度并不明显的两翼，仿佛一个宽一些的巨型核桃。
赵笠看着周围的士兵·费力把这东西往水里推，慢慢点了点头，虽然外观上和自己上次见到的不同，但大体和上次见到的差的不是太多，因为当时卢索大师制造这东西时还不算完善，想必半年下来，这个已经是更完善的版本了。
潜水的船被推到岸边，此船本就不是在水面行驶的，所以一入水就有种慢慢往下沉的迹象，赵笠得把握时间上去，他招手，让一直站在士兵旁边三个换上一身便服的人跟上自己，这三人就是他挑好和自己一同去南周的侍卫。
赵笠在两个士兵的帮忙下踩到船上，能潜水的船基本是完全密封的，所有缝隙都填隔水效果非常好的树胶，直留了最顶上一个一人宽的进出铁门，赵笠费力打开铁门，身后的卢索担忧喊道：“殿下，此船还在老朽改造中，还并不是最完美的，这船虽然设计出来，可还来得及入水实验过，殿下真的要用它吗，万一出事，老朽岂不是千古罪人。”
赵笠回头，看着满面愁容的卢索轻轻一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再说索大师设计的东西，我一向相信。”
卢索一愣，心中有些感动，他卢索手艺的确闻名天下，可名气再大也不过是个身份低贱的工匠，能得未来君王以命相托，见殿下没有回头的意思，卢索只能叹了口气，慢慢说道：“那便祝殿下平安归来。”
“一定会的。”赵笠毫不在意的点头，一马当先跳进了船内，随后跟着他的几个侍卫也动作迅速的跳了下去。
船下沉的速度很快，基本上面的铁门一关上，没有片刻的功夫，河面的水就完全淹没了船顶，船内部完全封死，只有内部一个长管可以可以活动。长管最上面是非常透明的琉璃封着，中间有镜子卡在转折处，利用折射的方法，刚好能在船往上的时候看到一点点水面上的视野，虽然很窄，但是对于只需要直行的他们而言，能起到一个不走歪航线的作用就够了。
镜子由赵笠看着，船完全潜到水中，连镜子都完全淹没，赵笠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感觉到船还在下沉，这种感觉很奇怪，他们正置身在水中，这厚重的船还有外面的水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船中空间不小，但也不大，他们四人不说话，整个空间就完全安静了，因为卢索说这船要沉到水中一定的位置，里面再用机关驱动，这船才好动起来，所以他们要什么都不做在等一会。
不大的空间没有人说话，赵笠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这种感觉其实很压抑，因为他们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在水下的感觉，毕竟置身这样的空间，一旦这船有一点点问题，他们可能就得葬身水中，连救都没有办法救。
”殿下，我们可以动起来了。“
坐在后面的一个侍卫算好时间，慢慢对着赵笠说道，他是卢索的徒弟，卢即，小船操作复杂，需要很多技巧，赵笠再聪明也不可能在一个上午完全搞明白，再说他也没有时间，所以卢索就让他的徒弟跟着。
“我明白，这船你比我懂得多，之后不用问我的意思，你直接指挥就好。”赵笠点头，扶住面前的一个固定的扶手，两脚踩在脚下一个造型奇怪的踏板上，然后用力蹬起来。
这个就是小船的驱动机关，需要人力在内部制造动力，得到赵笠的话，卢即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随后说道：“那属下就托大一会了。”
说完，他坐在船头，把船头一个奇怪的把手往上提了一下，然后也蹬动脚下的踏板。
水中借力虽然能很轻松的动起来，但这艘小船也有那么大，而且是在水中不在水上，就算借浮力动起来很轻松，那需要的力对于只有四个人的他们，也要费力很多，不然他们也不会让身份尊贵的赵笠也跟着踩。
脚下的踏板刚开始很重，好在几人都是习武的，力气也大，加上小船明显动起来后，总算轻松了一些，没有那么费力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 奇怪黑影
小船一路向前，他们人少，驱动不足，小船只能慢慢走，卢即一直算着时间，一刻钟后就猛提小船前面奇怪的把手，让小船慢慢上升，等上升到船顶的琉璃镜可以浮出水面时，赵笠就在卢即的指挥下观察水面，看他们有没有走偏。
赵笠看了一眼，船往左歪了很多，不过水面很宽，可以轻松改回原来的航线并不算很糟糕，赵笠和卢即说了一下，卢即眉头皱了起来，小声嘀咕了一句这船到底是没下水实验，全靠师傅理论上设计，这方向操控和当时设想差了很多。
赵笠笑笑，知道这并不算很重要的失误对他们而言没多大问题，但对追求完美的工匠们眼中，那就是很大的瑕疵。
卢即重新把船往下潜，然后问道：”殿下，刚才可有看到南周运河的水门防守？“
“只能看到很远南周水防的火光，其余什么也没看见了。”赵笠如实把刚才看到的场景和卢即说了一下，琉璃镜视野有限，加之水面宽广又是夜色，他只看到很远地方的火光，那是一向灯火通明的南周水防。
“我们的速度还是慢了些，我算着我们也走了有大半柱香了，到现在居然还不能看清对面水防的样子。“卢即眉头皱着，脸上有些担忧。
“船身为防水做的太厚重，我们四人驱动力量有限，慢是难免的，不过只要能今夜过境，慢些也无妨。”赵笠慢慢说道。
卢即摇头，回头对赵笠解释道：“殿下，太慢也不行，我师父研究这种船有十几年了，但是就算想法再好，但材料有限，这船中为了防水，是全密封的，而且虽然此船防水已经是师父用尽全力，可很多外面的机关衔接处也没有办法避开完全没有缝隙，时间长了里面没有空气，我们就没有办法呼吸，缝隙也会渗水，到时候就完了，所以师父才会说这船并不完美。“
赵笠面容严肃了起来，怪不得一上船，卢即就一直在算着时间，想来他是一直在注意船的行驶极限。
“我们要再快一些了！”
“是！”后面两个侍卫也听着卢即的话，只等赵笠开口一吩咐，都吸了一口气，气运丹田调动起身上的内力，加快速度踩着脚下的踏板，他们是安庆王府的侍卫，并不畏惧死亡，但船中主子还在，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让船出事。
船的速度加快，几乎又过了两炷香左右的时间，他们的小船再次上潜了一次，这一次里，赵笠终于看见了对面的水防要塞，小船无声无息的下潜，他们再不需要往上游了，只需要一口气下潜绕过南周水防在运河上面的封锁的水门。
南周水防要塞上，建造在运河上的水门建筑上，插满了火把，将运河上人视线所及之处照得灯火通明，多小的船只要出现在空荡的水面，都不用仔细去看，就能一目了然，水门上设有十来把重弩机，弩机所用弓箭足有小孩半个手臂那么粗，小一点的船只要挨一箭，运气不好能当场把甲板射穿。
水门上站着两边都站着七八个目力很好的武侯，观察北周这边的水面同时也不忘看着另一面南周自己境内，在预防北周有人水路偷袭也防止自己这边有人想偷偷去北周。
做瞭望的武侯是很枯燥的事情，因为他们要一整个晚上都看着空荡荡的水面，所以天色已经入深夜后，水门上的几个武侯都忍不住的打起哈欠，动作虽然懒散了些，但是视线却没有离开水面。
其中一个武侯揉了揉眼睛，哈欠还没打出来，他视线的余角却看到水面上浮现一个黑影。
“那是什么东西？”
武侯喊出声，周围的武侯立马就被他的声音吸引，离他最近的两个武侯立马神色严肃的走到他身边询问：“怎么了，看到什么了吗？是不是北周叛匪的偷袭？”
开始说话的武侯摇头，指着水面说道：“卑职也不知道，但是队长，卑职刚才在水面上看到很大一各黑影，能看出是在移动。”
“黑影？”被说话武侯叫的队长疑惑的重复了两个字，然后身子探出水门上的木制栏杆，视线往说话武侯指的方向看去。
可是队长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水面上只有火把照射反射出的水波，根本就没有武侯说的黑影。
“你是不是看错了，这水面上什么都没有啊？”
“不可能，队长，咱们瞭望的武侯什么时候有看错的时候，刚才的确有很大一个黑影，潜到水底下去了。”开始说话的武侯很肯定，指着水面信誓旦旦的说道。
队长眉头皱起，的确，他们瞭望的武侯目力都是大军中顶尖的，看错的可能性很小，他摸了摸下巴，慢慢说道：”会不会是大鱼，按你比划的大小也不想是人，再说水面上我们一直都是看着的，是人也不可能潜水这么久。“
“人是不可能的，那黑影看着太大了。”队长旁边另一个武侯接着话说。
最开始说话的武侯摸了摸脑袋，回想刚才看到的影子大小，那实在太大了，所以他继续说道：“可要是鱼那同样也太大了，卑职还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鱼呢。”
“那可说不准，以前这条运河经常跑商队，也常有商队翻船的，那时候就有传闻说这河里住着河神，是一条巨大的怪鱼，说不定你刚才运气好，看到的就是那怪物呢。”队长旁边的武侯明显平时就喜欢怪谈之说的人，他说的的让周围其余瞭望的武侯都竖起了耳朵。
寒风一吹，开始看到黑影的武侯打了个寒颤，心里被那武侯说的毛毛的。
队长眉头竖起，瞪了眼说怪谈的武侯，呵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怎么还扯到鬼怪上去了。”
说怪谈的的武侯被队长训斥得面容讪讪，忙低头说不是，只不过嘴上认错，心里却浑然不在意，那么大的黑影，肯定不是人，如果不是妖怪，那还能是船不成，谁家的船还能在水底下游，说怪谈的武侯撇了下嘴，被自己天方夜谭的想法逗笑了。
“那队长，咱们要怎么办，就这样不管了吗？”开始发现黑影的武侯摸了摸头，小心看着队长说道。
第四百九十二章 烽火狼烟
队长看这水面想了一下，面容慢慢浮现出傲然道：“既然看见了，就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的，你们把重弩机装上，对着水下射几箭，咱们弩箭的威力，几箭下去，管他是神是妖，都得翻肚皮浮上来。”
“是！”
周围的武侯早对刚才说的黑影好奇着呢，只等队长一声命令，就飞快的装好了弩机，反正长夜漫漫，这么无聊，他们也想看看这怪鱼的真面目。
夜色中，嗖嗖几声让人头皮发麻的破空声响起，随之而来的就是水面水花溅起的声音，南的重弩机足足成年男子张开手臂那么宽，操作要三个士兵分头操作拉弦上箭和发射，光是用的箭都是特殊定制的，小孩子一半手臂粗细，这发射出来，虽然缺点是射程不远，但优点就是威力巨大。
五六只箭下去，每只箭在遭遇水面浮力的阻隔下，只是减缓了一点速度，但也没阻碍箭多少威力，每只箭入水后，尾巴后面还带着卷起的水纹，如破竹之势破开水面。
赵笠的小船太笨重了，外界的声音和视野对他们而言都等于没有，所以几只箭射下来的时候，三只落空了，但有两只正好打在了他们的船上，一支打在他们的船顶，将小船铁制的船顶打了个凹进去的弧度，但好在没有打穿，而是把箭弹开了，而另一只箭，打在了小船的侧翼上，好在只是擦过，只让小船失去了片刻平衡。
船内部猛地震动了两下，坐在船头的卢即大惊，嘴里喊道：“怎么回事？”
赵笠在船的晃动下，没扶稳一下撞到船壁上的栏杆，腰间一下子钻心的疼，他咬牙握住旁边的栏杆，眉头皱起：“看来我们被发现端倪了，能有这么大威力的，只有重弩机，是水门的武侯在往水下射箭，真是想不到这是南周哪个地方调来的屯兵，这么警惕。“
“殿下，那我们怎么办，咱们的船看不到外面，而且根本一点也不灵活，要是再来几箭，我们根本避不开。”卢即额头浮现冷汗，南周的重弩机他见过，北周也有，所以自然知道那个东西的威力，刚才重的两箭，在卢即看来，实数万幸，因为他们的小船虽然震动，但好歹没有被打穿，但是要再多来两箭，那卢即就不敢保证还有没有这么幸运了。
“往下潜！”赵笠神色很快冷静下来，指挥卢即往下潜：“重弩机缺点就是射程短，我们往下潜，这么长一段距离，只要够深，就能凭借水的浮力卸掉弩箭的力道。”
“可是殿下，师父说过，水越深周围那种挤压的力道就会越重，咱们的船不一定能承受那种力量。”卢即一愣，有些为难，至于他说的力道，要是楚锦河在，就会知道他说的是水深的压力。
卢即是卢索大师的徒弟，他说有风险，那就是有风险，但是赵笠摇了摇头道：“下潜，我们不用下潜待多久，只要避开上面的弩箭，要是留在这里，被射穿只是迟早的事情。”
卢即一想的确如此，他咬牙，操控船往下走，而赵笠身后的两个侍卫，也察觉了危机感，内力已经运满全身，使出吃奶的力往下蹬。
赵笠的判断很正确，因为在他们往下斜着潜下去的时候，下一瞬间他们刚才待着的位置就就已经划过四五只箭，要是刚才他们没往下潜，现在估计已经成马蜂窝了。
此刻水面上，队长和七八个武侯都探头看着水面上皱眉，有武侯性子急一点的已经说道：“诶，二十多只箭下去了，怎么连点血沫子都没浮上来，该不是那鱼儿早往回跑了吧。”
有武侯不甘心，忙说道：“是不是没打到啊，再射几箭吧。”
话说完，又有武侯不满了：“还要打啊，那弩箭造价不菲，军里都有数的，再拿几只打水漂上头要骂人了。”
一听这话，还在拉弦的几个武侯都停下手上的动作，这重弩机用的箭箭身还好，箭头可是重铁打造，在军中价格也不低，虽然没有说每一只都有登记，但没事少几十只，上头也会察觉，要到时候清点的时候突然问起来，他们总不能说是为了打妖怪鱼玩吧。
所以，大家都把视线放到队长身上，等着他的吩咐，看他是什么意思。
队长看着水面摸了摸下巴，慢慢说道：“继续射，我就不信真什么都打不着，弩箭的事情我之后再和上头说。”
“好嘞。”
得到了队长的话，大家都眉开眼笑起来，他们也正好兴致没下去，既然是队长吩咐的，那上头问起来自然有队长顶着。
一时间，刚才停住动作的武侯们又重新准备拉弦，只不过他们的箭还没放出去，从远处突然燃起了断断续续的烟。
“队长，是我们在州府防线的狼烟！“
瞭望武侯的目力多好，在狼烟起来的瞬间，所有人就都发现了，水门的武侯都停下手上的动作，队长看着断断续续的狼烟啊，这是军中相隔远了后，互相传递紧急消息的办法，狼烟一会断一会有，队长看着其中规律，很快就得出了那边发出消息的意思。
“北周在曹将军那边的守地发起进攻了！”
“北周居然这个时候有动作，这还是他们叛国后头一回对咱们南周发起进攻了，狼子野心，实在该株。“
面对北周的动作，周围的武侯们瞬间大惊，七嘴八舌的说道。
队长摆手，让他们打住这些废话，随后随意点了两人，忙说道：“快去烽火台生火，把消息传到主帅那边，你们两个，跟着我去汇报徐都守，我们离曹将军那边最近，得去增援。”
“是！”
武侯们瞬间动了，然后同时各司其职的动了起来，队长一走，他们满脑子都是远处的战事，至于之前水下事情，他们转而就抛之了脑后。
水下面，赵笠站在凳子上，站起身子把耳朵贴在小船顶上，他听着外面的水流，确定那周弩箭破水声完全没有后，就立马让卢即操作小船往上游，倒不是他不愿意在多等一会，确定完全没危险，而是他在听外面的声音时也用到船身不堪重负被水压挤压的吱呀吱呀声太重了，他怕再在水下多待一会，这船身得被压碎。
第四百九十三章 潜入南周
沈先生站在城墙上，看的底下他派出的将士如乌云过境一般直扑对面南周军营，神色不明。
对方的军营也不是吃素的，立马就展开了防守，两军之间，没有任何计谋，没有任何阵法就这么缠斗到了一起。
这在沈先生意料之中，这时候出兵，沈先生也没指望能突破南周，他抬眼看向远方黑暗，那是运河方向，他此刻出兵本是临时起意，不过是给赵笠那边打个掩护而已。
而此刻正是被北周进攻位置的守将曹将军也站在城头，曹将军是一员莽将，脸上到没有一点敌军来袭的惊慌，相反的是一脸兴奋。
奶奶的，他一员猛将，以前不会朝中哪些油腔滑调，所以不得先帝喜欢，被调在一些鸟不拉屎的地方驻守，如今北周反叛，朝中无人可用，就把他调来了这里。
曹将军可不管南周北周是怎么回事，他生性好斗，闲了两年，只要能打仗，不管对手是谁他都高兴。
这些天驻守在这里，北周这群人好生无趣，半点出兵打架的意思否没有，曹将军背地还骂了不知道多少次北周跟个缩头王八一般。
没想到他们今天一点预兆都没有的动手了，曹将军看着对面近万人的敌军，嘴角歪着笑，来吧来吧，敢冲爷爷的守地，爷爷定叫你们有来无回。
曹将军倒是高兴，但他旁边的军师却顶着一张苦瓜脸，看着曹将军说道：“将军不要让将士出城应战，该居城而守，咱们守地不过几千将士，再看那北周反贼，足足万数，正面迎敌哪儿会是对手，属下以燃狼烟，不到片刻周围友军便会来支援，到时候再打也不迟。”
“哎呀！”曹将军就是烦军师这样的读书人，性格墨迹：“等哪些人支援来了，咱们还打什么呀，军师还不知道本将的本事，以少打多才是真本事，再者说了，我南周男儿就该堂堂正正厮杀，窝在守城里也太窝囊了。”
又是这些话，军师撇撇嘴，心里骂了句莽夫，缩在城中等支援才是上策，跟他个傻子一般出城和人正面打，是气势足，但也不过是找无谓的牺牲。
不满的话军师自然不会说出口，只不过他也不是第一天在曹将军麾下跟随了，也明白这位上官的性格，他自知再劝也没用，而且狼烟已放，周围援军很快就会来，曹将军要怎么作倒也无伤大雅，军师就干随他去了。
只是曹将军心里的高兴还没散去，正让旁边的亲兵给自己上铠甲准备亲自下场厮杀，结果城下的北周士兵却突然飞速撤走了，独独留下刚准备拼命的南周士兵不知所措，追吧，又怕对面有什么陷阱，不追吧，就觉得北周来这么一出莫名其妙。
“怎么走了？”腰甲还没系好，曹将军一看这样子，急得直接两步走到城头，张着嘴大骂：“这些个北周怂包，怎么撩拨两下就跑，本将还没摘下几个匪首呢！”
军师也瞪大眼，觉得奇了怪了，这些北周士兵搞什么鬼，数万人撑着夜色气势汹汹直扑他们守地，一副势在必得要攻破他们的模样，这怎么雷声大雨点小，刚到城门口过了两招，然后就跑，两军交战这么大的事，对方怎么跟小孩过家家一样，莫名其妙。
南周这边被搞得一点茫然，而沈先生这边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赵笠的小船已经慢慢潜入了南周的地界，为了避免被水门上的武侯发现，在他们从水下过了水门后，又一口气驾驶小船沿着运河走了进十里路，赵笠才在琉璃镜的再三观察下，找了一处运河偏僻的河岸把船浮出水面，停到岸边。
赵笠选的这一处岸边是一出芦苇丛，里面的芦苇很茂盛，足足有一人高左右，小船小半个身子漏在外面加上有船身外上的树胶做保护色，倒也隐秘。
赵笠费力打开头顶厚重的船门，一马当先跳了出来，微风吹过，空气中都带着寒意，在船舱里面还不觉得，因为里面是密封又不透气，憋这么长时间其实有点闷热，猛的出来冷是冷了点，但是空气呼吸起来都格外清新。
船舱里的其余人也都跳了出来，两个侍卫累的不轻，毕竟这么大个船，一直主要靠他们脚蹬驱动，足足快俩个时辰啊，要不是他们有内力，普通人早虚脱了。
“殿下，咱们现在时潜入南周了，但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做。”卢即最后一个从小船出来，四个人都累，坐在芦苇丛里歇了好半天，等休息的差不多了，他就接着问道。
卢即问的是个问题，他们是潜入了南周，但自南周封锁边界后，赵笠就断了和楚锦河的联系，他们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过对方的书信。
南周这么大，想找他们一行五人，实在是如同大海捞针，赵笠闭着眼睛，躺在地上，对着身旁一个侍卫说道：“二月，我让你带的你们内部交流的信鸽在哪儿。”
“在船上，我去取。”叫二月的侍卫起身，动作矫捷的跳回船里，没一会就拎了个笼子出来，回到了赵笠身边。
赵笠睁开眼，坐起身子看向笼子里，笼子里装着一直信鸽，体型看着比别的鸽子大些，长得一副圆滚滚呆傻傻的模样。
“这鸽子怎么这么胖？”赵笠挑了下眉头，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张小宣纸和一个笔盒。
信鸽咕咕叫了两声，还挺有灵性，仿佛是不满赵笠说它胖。
二月看着这鸽子汗颜了一下，然后解释道：“这只鸽子是八月养的，八月女孩子难免喜欢多喂些吃食，如今八月跟在楚姑娘身边，这只鸽子是八月的，要它来找八月最好不过，所以我就带了这只。”
“那倒也是。”赵笠低着头，用笔沾了墨水，在宣纸上不在意的写着字。
他的这些下属都不是普通的侍卫，这些年来他们要帮自己做的事情很多很杂，平时基本都在到处跑动，根本不会在一个地方多带呆。
可也正是他们之间任务多而复杂，所以需要经常联系，而普通的信鸽培养只会飞固定的地方，对他们这些一个月城镇荒郊四处跑的人，就需要有特殊的信鸽传讯。
第四百九十四章 藏身之地
所以在他们这些需要随时联系的几人之间，他们就培养了这些很特殊的信鸽他们这些侍卫会在身上常年撒一种人闻不到但是动物却很敏感的香料。
这是种标记，这些信鸽是从小养在他们身边，加上他们中精通驯兽之术的同伴培养，只要在固定的一部分范围内，这些信鸽就能准确找到他们，以此传讯。
赵笠写完字，然后把纸条折起来，从笼子里把信鸽抓出，最后后把纸条塞到鸽子脚腕处的小夹子里。
“去吧，把你主人找到，把信送到他们手上。”
赵笠慢慢说完，然后把这胖鸽子往天上一扬，让它飞起来。
看着这胖鸽子在天空中费力的扑腾扑腾翅膀，赵笠眼神无奈，一度怀疑这鸽子这么胖，真的能飞起来吗。
好在这鸽子还挺争气，没掉下来，虽然费力，但还是很顺利的飞走了。
“要是这鸽子速度快，明天我们估计就能得到八月他们的回信了。”二月看着鸽子在夜色中飞走，对着赵笠慢慢说道。
“如此最好。”赵笠嘴角笑了笑，低头把手上的笔收起来。
“那咱们现在还要再做什么吗？”卢即看着赵笠收拾，又问道。
赵笠回头看他，笑着说道：“睡觉。“
“诶？”卢即摸了摸头，现在吗，好不容易潜入了南周，刺激还没下去呢，他是没想到赵笠会说睡觉这么格格不入的话。
”咋们这半晚上也够累的，养精蓄锐才能之后有精力，接下来两天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呢。”赵笠重新躺下，看了眼天空中明亮的星星，随后闭上眼睛缓缓说道。
一夜无话，第二日大早楚锦河揉着眼睛起床，等梳洗重新伪装完，她才打着哈欠推开房门。
院子里，两个妇人正在井边打水洗衣服，一见到楚锦河开门，他们便笑着说道：“赵小哥今儿起的早，好生勤快，这前头姑娘还歇着呢。”
楚锦河眯眼一笑，不急不缓说道：“不及两位姐姐勤快，昨晚上客人打赏了两盒糕点，我分了两份放在主屋，昨忘了给，两位姐姐待会可去主屋自取。”
“那可怎么好意思啊。”蹲着洗衣服的两个妇人捂嘴笑笑，当然这是客气话，前头客人打赏的糕点，那可是好东西啊。
“不用客气，这两日也多谢两位姐姐照顾。”楚锦河笑笑，然后不在意的出了院子。
等她一走，洗衣服的两个妇人就八卦起来，其中一个人道：“这新来的小子倒是挺会做人的。”
另一个妇人点头：“会做人是会做人，就是油嘴滑舌的，就来两日，别的小厮平日难拿的打赏，他倒是日日都能搞到。”
“那是人家有本事，陈妈妈还挺喜欢这小子，来第一天就让伺候千舞姑娘。”
“哟，那姑娘屋里可是好差事喔。”
两个妇人八卦什么，楚锦河是没听到的，这间院子，其实是州府远近闻名一家青楼的许多后院之一，青楼名叫忘归楼，通俗来解释就是来了就不想走的意思，而目前楚锦河就藏身在这青楼当差。
青楼都是晚上生意，半天休息，但也不是关门，白日也有姑娘在，会接待一些白日来的雅客，这两日里，楚锦河就在这青楼里做个跑腿的小厮，至于为什么选在这个青楼落脚，因为这里达官贵人多，消息也多，楚锦河现在满脑子想办法回安南首府，自然要多从这些达官贵人嘴里打听，思考有什么破绽。
来到前楼里，白日的姑娘没没有玩上那么精神，大堂里也空无一人，毕竟也没有哪家老爷少爷这么早就来青楼里寻欢作乐。
毕竟青楼是娱乐场所，又不是上班打卡的地方，楚锦河撇撇嘴，慢慢上楼，等上了楼，倒是看到有几个姑娘屋子里有出来的客人。
楚锦河立马弯腰摆出老练的油滑嘴脸打招呼，果不其然有两个心情好的大老爷给了他两块银子打赏。
等目送这几人走了，楚锦河把银子在手中盘了两圈，表情变得懒洋洋的。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啊。”
女子的声音苏媚的响起，楚锦河神色淡然的回头，只见刚在最中间的屋子门被打开，一女子圆润小巧的肩头半露，因为是早上刚睡醒，头发未盘起，脸上也没有青楼女子的浓妆艳抹，她五官绝色，若不看那双眼睛，当真是仿佛是一朵不沾人间烟火的淡雅荷花，只是加上她那双眼睛，这单纯面貌就沾染上了惊人的魅惑，两种气质的碰撞，意外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是忘归楼名传州府的花魁，望千舞。
“啊，千舞姑娘起的早啊，明明昨晚舞了一夜，那般累。”楚锦河神态自若的搭讪。
“又不是第一次，以前更累的时候都有，早起的小鸟刚才吃了多少虫儿啊。”望千舞抬头，看着楚锦河似笑非笑道。
“我不是鸟儿，是早起的虫儿被鸟吃。”楚锦河眯眼一笑，走到望千舞身边，伸出手掌把手上刚才还没捂热乎的二两碎银子递到望千舞面前。
“算你识相。”望千舞小巧的鼻子得意的皱了两下，丝毫不犹豫的顺走了楚锦河的银子。
楚锦河笑笑，习惯性的帮望千舞把肩头的衣裳提上去，大冷的天气，也不冻的慌。
“千舞姑娘，我一直很奇怪，你说你堂堂忘归楼一个花魁，哪些达官贵人随随便便打赏就是几十几百两，你怎么还这么...嗯...扣？”
感觉到冰凉的肩膀被布料盖住，望千舞停顿了一下，以为面前这小子动手动脚想占她便宜，不过也是，以她的面容，哪些楼里的男人还真没有不窥视她的。
不过她抬头对上楚锦河的眼睛，却发现此人眼中很干净，不是她以往看到的那些男人的眼神。
只是单纯帮自己提衣服吗，望千舞不自觉撇开眼，把银子放在袖子里，懒散的靠在门上，听到楚锦河的话，不知道是嘲讽谁的一笑：“哪些打赏的银子又不是我的，还不是妈妈们拿走了，这些才是真正属于我的。”
“刚才是属于我的。”楚锦河无奈的耸肩，指着望千舞的袖子，暗示她现在也和那些黑心的妈妈们一样。
第四百九十五章 收到来讯
望千舞哼了声，心中并不讨厌楚锦河的打趣，相反她还挺喜欢这个新来没几天的家伙，只有他才会在自己面前没有任何邪念和目的仿佛双方就是平等的姿态开玩笑。
“楼里的规矩可是不让小厮收打赏银子，我不告诉妈妈，你免去一顿责罚，这就当我的封口费。”
“你可真敢说。”楚锦河被望千舞这思维逻辑说服了，她拱手表示是自己输了，然后笑笑慢慢往楼后面走。
“小赵，你去哪儿？”望千舞站直身子，打了个哈欠说道。
“吃早饭去，我们的饭菜可不能和姑娘你比，去晚了就只能喝西北风了。”楚锦河回头，不在意的说道。
望千舞撇嘴，眼神妖娆撇了眼楚锦河，慢悠悠道：“自然与我没得比，你们那早饭就是干巴巴的馒头咸菜，有什么好吃的，你去帮我打水洗澡，本姑娘请你吃早饭。”
楚锦河回头，她倒不是真的是去吃早饭，不过是到另一个院子找八月而已，只是没等她说话，望千舞就已经进了屋子，这是命令她，不是请求她。
楚锦河叹了口气，她现在身份就是下面的跑腿的小厮，还正好是这位脾气极大的花魁专用小厮，哪儿有拒绝的权利。
干一行爱一行吧，楚锦河心底这样安慰自己，身旁有其余早起干活的伙计冲他暧昧的眨眼睛，笑着说道：“你小子好福气，能帮千舞姐姐提洗澡水，待会要看到点姐姐什么香艳模样，可要回头和兄弟们讲讲，图个乐呵。”
青楼里头的的伙计，这种低俗玩笑几乎是张嘴就来的，楚锦河并不喜欢，但也不会刻意表现出来，所以她只是敷衍的笑笑，转身往柴房走去。
片刻之后，楚锦河刚打好热水，却没想到她还没找八月，八月就来找她了。
当时为了隐秘起见，五人都这段时间都是分开潜伏的，八月不放心楚锦河，就跟在楚锦河身边藏身在了这青楼里，虽说在一同做事，可负责的职位并不在一处，d住的也不在一处，要见对方还要找时间。
八月和楚锦河一样也是男装，她是易容和模仿的高手，只要代入了角色，一言一行都毫无破绽，要不是楚锦河知道八月的地，这几天和八月接触，她都差点潜意识觉得八月可能就是个男子，原先恢复女装跟在自己身边，可能是男扮女装。
当然，想这么多明显是跑题了，楚锦河看着面前的八月，笑着说道：“我还正想去找你呢，结果你就来找我了，你后院的差事不是不好抽身的吗，怎么还特地出来，还是说咱两实在心有灵犀一点通。”
八月眯眼一笑，要是原先八月的本貌，笑起来也自然，只可惜她现在易容成个男子，笑起来就很憨，特别是这张脸在楚锦河还没看习惯等同是陌生人的情况下。
八月没管楚锦河眼中奇怪的眼神，而是压着心中的兴奋，用百分百纯爷们的声音说道：“姑娘，昨天夜里，我收到主子的传书了！”
赵笠？楚锦河挑眉，脸上控制不住的有些愕然，他是怎么能传讯给八月的，之前他们也想飞鸽传书回安南首府传递消息，但楚锦山打探到南周边防坐镇的最高长官极其警惕，只要过南周边界的大型鸟类，通通会想办法射杀，所以他们瞬间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这厮倒是艺高人胆大，他这信鸽是怎么过境的，莫非他已经培养出了隐形飞鸽？”楚锦河自言自语。
八月这点倒是佩服楚锦河，得到这么震撼的消息还能这样淡然的开玩笑，要知道昨天她看到那只自己亲手养的鸽子时，激动得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毕竟甭管他们现在隐藏的多如鱼得水，可毕竟是只有五人困在一旦漏出破绽就足以致命的南周，大家不说，可面对南周铜墙铁壁的防守，他们内心多多少少有些不安和焦虑，这个时候收到主子的信，那就代表主子，北周没有忘记和放弃他们。
楚锦河点头，放下手上提的热水，慢慢说道：“别这幅表情，再兴奋我们也不能现在就长了翅膀飞回家。”
八月嘿嘿笑了两声，看着楚锦河说道：“姑娘你一定想不到，这信鸽不是从安南首府飞来的，主子亲自到南周来了，他来接我们了。”
“什么玩意？”楚锦河脸上的淡定瞬间消失殆尽，她看到八月继续点头，表示她说的不是玩笑。
楚锦河脑袋突然一片混乱，心里也乱七八糟的情绪乱窜，有高兴有焦虑，还有恼火，总而言之就是很奇怪。
“这家伙疯了吗，他不要命了，顶着北周王这么重的身份来南周，要是暴露了他......”楚锦河咬牙想骂他，但心里又奇怪的一颤动，下面一句谁给他收尸怎么也说不出口。
八月盯着楚锦河眨了眨眼睛，她跟了楚锦河这么长时间，楚锦河在她心目中一向是玩世不恭，又对周围的任何事情游刃有余，这种失态倒是少之又少。
八月看的心里一乐，姑娘倒也不似她嘴上说的那么讨厌主子，不过主子也够让八月佩服的，居然真敢为了他们，当然，八月心中知道其中八成是为了姑娘而以身冒险。
楚锦河揉了揉发痛的额角，视线犀利看向周围，确定完全没人的时候，她才瞬间恢复了往日的冷静道：“他人现在在哪儿，是怎么过境的。”
说到正事，八月就收起了调侃面容，神色严肃起来道：“主子他们似乎昨晚才过境的，当时夜色很深，他们对南周这边又不熟，所以信上只小提了一次他们应该在运河一个岸边落脚，但具体是哪儿他们并不清楚。”
“啊？那他们要怎么和我们回合，我们又要怎么一起回安南首府，他们不会是来白送人头的吧？”楚锦河皱眉，嘴上虽然有些抱怨，但心里倒是理解赵笠，古代通讯不方便，到一个地方全看个人方向感，这时代又没有手机定位，他们夜晚潜入，不知道自己位置实数正常。
第四百九十六章 向往自由
“主子那么聪明，当然不会是来送死的。”八月摇头，赵笠在他们这群侍卫心中，总让天生就带一种盲目的崇拜感，所以面对楚锦河的话，几乎是一瞬间八月就解释道。
“主子昨日的来虽然没有标明确的位置，但是他问了了我们的位置，并说等得到我们的位置就直接过来接我们，主子似乎已经有带我们回安南首府的办法了，只让我们今晚准备好。”
“等等等等，你别让他来接我们，你回信给他，让他把位置给我们，我们自己过去，如今南周这附近搜查严格的见面就要亮户牌我们好歹还有假身份，他要是大刺刺过来，一但被发现就完了，太危险了。”楚锦河摇头，脑袋里思绪很快严谨起来。
八月一愣，嗯了半天，突然看着楚锦河道：“姑娘，你在关心主子？”
楚锦河一愣，瞬间恼羞成怒：“放屁，我是在考虑最周全的计划，八月你这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不正经的事情。”
看着楚锦河的反应，八月心里嘘了一声，暗自嘀咕，这多好啊，怎么就不正经了。
“咳，好了，别傻站着了，你赶紧去回信吧。”楚锦河掩饰的咳嗽了一下，抬眼打发八月。
八月没动，脸上有点为难，她抓了抓后脑勺，有些尴尬的说道：“姑娘，怕是回信不了。”
“为什么。”楚锦河脱口而出。
“我昨晚上写好我们的位置，就让我的胖七带着回信飞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主子要是没回信回来，我们就没办法再联系他们了......”八月道。
楚锦河的表情一言难尽，只想骂这个传讯落后的朝代，要真是这样那他也没办法了，她叹了口气，只能无奈道：“哎，那就让赵笠安排吧，这家伙虽然坏心眼，但做事还挺靠谱的，喔，还有......”
八月听到楚锦河夸赵笠，脸上笑着点头，不过看楚锦河欲言又止，所以她很自然的接道：“还有什么？”
楚锦河道：“你那胖七是个什么玩意儿？”
“喔，是我养的一只胖信鸽。”八月笑笑说道，看楚锦河又抬起水桶往外走，她也帮忙一起提。
楚锦河道：“那为什么叫胖七？”
“因为长得很像七月。”
“......八月，你很讨厌七月吗？”
不然为什么要说七月长得像个胖鸽子？
八月“诶？”
两人在外人眼中并不熟，所以在楚锦河把水抬道楼里后，八月就离开了。
楚锦河心里装着事情，神色就有些漫不经心，她帮望千舞把水倒好，就准备回屋子思考今天晚上周全一点的离开计划。
但没等她出门，望千舞就叫住了她。
“你先别走，我说了请你吃饭的，我可不是不守信用的人。”
“啊？那千舞姑娘还真是好人啊。”楚锦河回神，望千舞一说，她肚子倒是真咕咕叫了一下，昨晚上就没吃什么，一提醒还真饿的不行。
“饭菜就在屏风后面，你自己吃吧。”望千舞混不在意的说道，随后是淅淅索索的声音，她就这么开始脱衣服洗澡了。
楚锦河挑了下眉头，嘴角抽了一下，忙帮忙把门关上，心想这姑娘着实豪迈，再怎么说她现在身份好歹还是个男子，这么大刺刺脱衣服，隔后世也够开放的。
楚锦河很怂的挪到屏风后面，有屏风挡住，也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屏风后面有个桌子，上面果然有非常精致的早饭，不过只有一份，一筷子也没动，看样子明显是望千舞的早饭。
“这不太好吧。”楚锦河说道。
她说的是自己吃掉望千舞的饭菜是不是不太好，但是望千舞明显会错了意思，以为楚锦河说的是她们两人孤男寡女，她这么大刺刺洗澡不好。
望千舞靠在浴桶边缘，听到楚锦河虽然是在询问，但语气却是没任何不好的意思，她嘴角勾起，也不知道在嘲讽楚锦河还是自己道：“有什么不好，你个小小下人还敢对我有什么歪心思，再说我就是青楼女妓，轻浮荡然本就如此，花魁名头再好听，你们底下不也是这么议论我的吗。”
标准自暴自弃的语气，但人的话，有些得倒着听，说的越随意越洒脱，或者她其实越在乎。
“这样不好。”楚锦河低头，呼啦扒拉碗里的粥，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虽说是重复，但其中的意思却完全不同。
屏风那边安静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楚锦河的意思，两边就都安静下来做自己的事情，楚锦河也专心把手上的早饭吃完。
花魁的早饭好吃是好***致也精致，就是分量实在太少，楚锦河给自己倒了口热茶，眼神神色不明看向屏风放心。
这个分量，别说她吃不饱，她也不信望千舞平日吃的饱，花魁这名头吗，华丽好听是好听，可这背后所付出的努力也不少吧。
楚锦河垂眸，手指在价格不菲的茶具上摩擦两下，心里就有些可怜望千舞了，这女子眼中虽然总是一副看穿人间的漠然，但里面总藏着对自由的渴望。
这饭菜一向是楼里妈妈准备的，若是普通女子，谁会被迫要维持体态顿顿饿肚子，引得万人追捧，也不过是一个被操控的赚钱玩偶，表面光鲜亮丽，背后却是没有锁链的束缚和痛苦。
“你不想知道我大早为何要沐浴熏香准备吗？”
屏风那头声音又响起，只不过比之前要多了一点朝气。
“千舞姑娘都提起了，我还能不问吗？”楚锦河笑了笑，举起茶杯，等着望千舞接着往下说。
也是个可怜人，心中压着的事情太多太多，自己不介意客串当个倾听者。
“今夜要来一位大人物，若我能得他青睐，得他赎身，进了他的后宅，就能永远摆脱这里了。”望千舞道。
忘归楼日日都有达官贵人来，望千舞见识不会少，能让她说大人物的，那身份可就不是一般人了。
楚锦河喝了口茶，一只手抵着脑袋撑在桌子上，浑然不在意的说道：“深宅大院可也不是什么好地方，那里面的阴暗不会比外面少。”
第四百九十七章 吐露心声
“可也比这里好，我已经厌倦陪人笑脸，受人掌控，我想要...自由...”望千舞说道，说道自由两个字，她轻颤了一下，这两个字从她一个低贱的青楼女子嘴里说出来，实在太讽刺和可笑了。
这些话她一直压在心里，从来不敢对任何人说，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她往水下滑了滑，让水淹没她精致的半脸，她的眼眸在水面有倒影，里面有些黯然和无措。
望千舞以为楚锦河会不屑和嘲笑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但隔了好半天她也没听到楚锦河的嘲笑声，相反的是一种很平静的声音：“嗯，很好的想法，虽然我觉着那些阴暗后宅不会好到哪里去，但机会都是留给敢追寻的人。”
望千舞眼睛一亮，在温暖的水中转了个身，两只手扒在浴桶边缘难得脸上露出不好意思，遮着半张脸往屏风后面看。
青楼的屏风多为增加情趣，摆设都很若隐若现，望千舞能隐隐约约看到屏风后面，楚锦河背对着她的背影。
楚锦河能感觉到身后的视线，她心里叹了口气，慢慢开口道：“千舞姑娘不是一直把这些想法埋在心底的吗，怎么愿意和我说。”
望千舞眼波流转，慢慢开口：“不知道，只是我总觉得你和别人与众不同，虽然你表现的比那些小厮还油滑，但你身上有哪些下人小厮没有的气息。”
楚锦河一愣，虽说自己一直在和这位姑娘开玩笑和打趣，但这位姑娘是真的有些本事，自己不过在这青楼待了几日，谁都没有察觉她不对，独独这姑娘一双利眼，看出她在隐藏。
当时，楚锦河有信心这位姑娘绝对猜不到她是什么身份，最多也只会以为自己同她是不甘现在处境的人，或许是把自己当成同类，才能和自己说这么多吧。
楚锦河没说话，此刻多说一句就是错一句，望千舞在感叹，她却不能暴露，所以她只是抬手喝了口茶，不接望千舞的话，让她自己揣测她的心思。
其实楚锦河完全想多了，望千舞只是单纯觉得他有些与众不同罢了，至于其他的，她根本没想过。
望千舞趴在浴桶边，动作慢慢放松，看着楚锦河不说话，她又觉得屋子太安静，于是问道：“小赵，你怎么不和楼里别的人一样叫我千舞姐姐，一直叫我千舞姑娘？”
楚锦河把茶杯放下，里面的茶水已经凉了，她站起身毫无形象的伸了个懒腰，听到望千舞的问话，转过身子笑道：“你今年多大。”
楚锦河的突然转身倒是让望千舞措手不及，倒是没了开始的那种淡然，而是慌了一下，差点把脑袋埋水里了。
等回过神她才脸一红，暗骂自己紧张什么，对付男人她什么时候不是游刃有余的，所以她听到楚锦河的话，很快就说道：“十六了，怎么了？”
楚锦河摇摇头，一只手指着自己道：“我今年虚岁已经十七，你说我对着比我年纪小的女孩子叫姐姐，我不是太吃亏了吗？”
说完，楚锦河摇头笑笑，目不斜视往门外走去，就望千舞桌上这些东西，还不够她塞牙缝的，她还是去后院再摸个馒头垫肚子。
望千舞瞪眼，等看着楚锦河出屋子她才神色复杂的把脸靠在浴桶边，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望千舞眼神里有一抹温柔，青楼里的花魁，名气再大，也不过是个伶仃妓子，这楼里那些小厮每日讨好的姐姐长姐姐短叫着，是种谄媚其中也不乏内里的轻蔑。
妓子吃的不过是一碗青春饭，她现在是二八正好的年华，也恰好有一张好容颜，待到几年过去，她年老色衰，没了价值，等待她的只有孤苦一生。
望千舞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她才想要自由，她也不喜欢那些人明明对她垂涎窥视和不屑，还要姐姐长姐姐短的叫她。
望千舞用手拨了拨有些凉了的水，眼眸低垂，或许是单单这一点，她才总觉得这个小赵与众不同吧。
比起楼里那些外表油腻，内里也不干净的小厮，这小赵虽然表现的也滑头，可眼底太干净和什么可以波澜不惊的淡然。
青楼的环境，逼得望千舞习惯的长袖善舞，虚假迎合，让大家以至于她自己都忘了她也不过是个二八年华的少女，倒是这小赵从一开始就未曾低看她，姑娘，姑娘，如对邻家女子的叫法，里面并没有其他不同。
楚锦河出了屋子，并没有仔细去琢磨望千舞的意思，再楚锦河看来，望千舞或许也不过是个小女孩到了青春期，把自己假装的很成熟，但又忍不住多愁善感的。
楚锦河走了没两步，旁边擦地的几个小厮见他从望千舞屋子出来，都不干活对着她挤眉弄眼，笑嘻嘻的的说道：“小赵，给千舞姐姐提洗澡水，怎么还待这么久才出来，怎么，千舞姐姐还留你兽性大发？”
这小厮说完，旁边一小厮脸上也浮现出猥琐的笑容道：“小赵好福气啊，我们在这楼里都待这些年了，除了客人，那千舞姐姐哪儿让我们这些粗人匹夫多看过一点地方。”
“哎呀，说这些干嘛，小赵兄弟，给哥几个说说这美人滋味如何啊～”
楚锦河脸上还是平日的笑容，但眼睛却眯起，让人看不见她眼中的厌恶神色。
她不讨厌爱说笑的人，但并不喜欢开低俗玩笑的人，没错，望千舞是长得好看，要楚锦河是男子或许也会沉迷她的美色，可楚锦河是女子，她拿什么去兽性大发。
所以楚锦河心里腻歪了一下，只是笑笑转开话题道：“不要胡说，不过帮千舞姑娘倒水调了下水温，多耽误些时间，对了，你们这是干嘛，怎么都这么勤快擦起地板栏杆了。”
楚锦河的话果然把话题转开，几个小厮转眼不再提望千舞，而是抱怨道：“嗨，你别提了，妈妈说今晚楼里要来贵客，听说知州大人亲自叮嘱要好好招待，所以这不是要边边角角都要打扫到位嘛。”
“还是小赵你好啊，只伺候几个姐姐，不像咱们这些粗使小厮，大冬天还得冷水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