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富家子弟
那男子看不停下就得引起周围的人的怀疑,只能和女人对视一眼,停下了,但是却没有把孩子放下来,看着楚锦河说道:“女娃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孩子是你家的你有什么证据。”楚锦河眼睛直视那汉子,先不纠结他有没有放开孩子,乘着周围的人已经怀疑了,直接说到主题。
“这倒是好笑,我就是这孩子的父亲还需要什么证据。”男子把孩子抱得更紧,脸上笑着说到。
“先不说这,你把孩子放下,先说这个孩子叫什么,如若你不是孩子的父亲,那可不能在我们面前把孩子带走。”楚锦河表情不变,摇摇头。
男子嘴角抽了抽,表情已经变得不自然了:“我家这孩子叫虎子,各位刚才也看见这孩子不太听话,我若把他放下,这孩子还得闹起来,女娃你也别无理取闹。”
“大叔我可不是无理取闹,是你在胡说吧,这个孩子是我邻居家的孩子,他可不叫什么虎子。”楚锦河目光灼灼,其实她根本不认识这个孩子是谁,但是目前最能让人信服的就是这种话,她无论如何也得先把这个孩子留下来。
果不其然,那个男人表情变得极其阴沉,旁边的女子连忙道:“你肯定是认错了,这分明是我家孩子,我们做父母的怎么可能认错孩子。”
“那可不一定呢,你们把孩子放下,你让他自己说你们是不是他父母。”楚锦河往后面退了一步,面前的男子看她的眼神极其不善,他一只手握拳,楚锦河尽量避开这个男人的攻击范围,免得这个男人待会恼羞成怒,对她发难。
八月的天气逐渐升温,正是大中午的时候,太阳火辣辣的,这个时候正好是集市散场的时候,街上这么炎热,周围的人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了。
男人笑得尴尬:“这孩子本来就是不听话,刚才就已经说出不认我们,现在自然会不承认。”
他低着头,左顾右盼,越发的觉得不妙,楚锦河嘴角微微勾起:“这简单,我们可以带这孩子是见官,由老父母来断定,这孩子真是你家的,有老父母查明你们自然可以把这个孩子带回去。如果不是.......”
楚锦河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但是大家觉得说的有道理,几个大汉连连点头:“女娃说的有道理,老哥你不如随我们去公堂走一遭。”
“何必麻烦着一趟......”男人后退一步,脸上的笑容已经维持不住了。
楚锦河猛地一抬头,大喊一声:“他想跑!拦住他!”
只见一瞬间,那男人抱着孩子一个转身,健步就往人群外面冲,女人跑的更快,仗着身材娇小,两下就跑的没有影子了。
男子旁边的农户大汉还没反应过来,但是楚锦河的一喊让他们迅速回神,一个黑脸大汉反应最快,连忙拉住那个男子身上的孩子:“贼人,还想跑!”
男子这一跑,周围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这分明不是什么孩子的父母,就是人贩子。
在场的人大多数都是妇女和汉子,谁家没有几个孩子,对人贩子最是深恶痛疾,表情从看热闹变得愤怒。
身上的孩子被黑脸大汉一把拉了下来,男人却不敢回头,脚下生风的往挤开身边几个妇女,头也不敢回的往外跑,之前还在感慨孩子不听话的人现在是一阵后怕,个个愤怒的追了上去。
人群朝那个男人追着跑,黑脸大汉心中也是正义感爆棚,大汉把手上的孩子放在地上,对楚锦河说道:“女娃,你是这男娃的邻居,麻烦你把这男娃送回家去,我今天非得把这贼人送了官府,光天化日之下,贼人就敢抢拐孩子,岂有此理。”
看着黑脸大汉大步追了上去,周围看热闹的大多数追人贩子去了,面前的受害者男孩子反而没有人管了。
楚锦河无语了,那黑脸大汉叫都叫不住,只有男孩子感激的看着她:“姑娘,救命之恩,永生难忘!”
男孩子之前挨了一巴掌,细皮嫩肉的半边肿的老高,眼角还有眼泪,像只无辜的小绵羊似的,楚锦河想着怪不得那些人贩子看中了这小鬼,这卖相的确诱人。
楚锦河摇摇头,生怕这男孩子说出个以身相许:“不是什么大事,你快点回家去吧,下次遇到这种事情不要慌张,冷静一点就能戳穿他们了。”
谁知楚锦河一说完,那男孩子脸却红了红想到,面对这种事情,自己的确慌张了,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也想回家,但是我不认得回家的路了。”
楚锦河看着男孩子,眼中表达的情绪是你是不是在逗我。
“我来这个镇上不久,今天是我第一次出门,要不是和家里人走散了,我也不会遇到人贩子的。”男孩子连忙向楚锦河解释道,生怕被楚锦河当笨蛋看。
楚锦河扶额,不知道说什么了,楚锦山笑着摸了摸楚锦河的头,说看着男孩子说道:“先不用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盛传玉。”面前的少年看上很亲切,盛传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我就叫你小玉吧,吃过饭了吗?”楚锦山笑得温和,面前的男孩子经历了一场惊吓,难免会有些慌张,楚锦山放轻语气。
楚锦山不说还好,说完盛传玉肚子就有了一阵饥饿的感觉,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一大早出门什么搜没有吃呢,他点点头更不好意思了。
“这样吧,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之后我们送你去官府,你可以让衙役带你找一下你家中。”楚锦山慢慢说道,他们与其陪他找家,不如让衙门的的人送这少年回去,这少年看上去是富户之家,想必官府会很乐意的。
盛传玉点点头,楚锦山开口,楚锦河也不好说别的,听到楚锦山叫这个孩子小玉,她非常想笑,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像女孩子,从盛传玉的角度看去,。楚锦河就是一副皮笑肉不笑模样,盛传玉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儿惹到这个姐姐了。
楚锦山带盛传玉吃的馄饨,还是那个摊位,混沌上来楚锦河就大口开始吃起来,她真的饿了,早上饭也没有吃就出门了,跑了一个上午肚子早就饿了。
楚锦山慢慢喝了一口汤,看见还坐着没有动的盛传玉道:“你怎么不吃,不饿吗?”
坐在最边上的盛传玉坐的端正,但是面前的馄饨他一口都没有动,脸上也是一副为难的表情。
“我家里人平时都不让我吃这些小摊上面的东西。”盛传玉小声说道。
“为什么,要我们带你去吃仙味楼吗?”楚锦河慢慢咬着筷子,随意说道。
谁知楚锦河说完,盛传玉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以为楚锦河在嘲讽他,他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肠胃不好,所以我家里人都不让我吃外面的东西。”
“阿雅没有别的意思,她就是玩笑开习惯了,你吃一口吧,这里摊位我们经常在这里吃的,他们家很干净的。”见摊主被他们说话的声音吸引,看了过来,楚锦山朝摊主笑了笑,对盛传玉说道,越发觉得这个盛传玉应该是个大家公子,被人保护的太好了。
“可是....”盛传玉还是有点介意,上次他贪玩吃坏了肚子,闹得家里鸡飞狗跳,下人还有被发板子的,导致他总是时刻注意,怕自己一个不好家里又要大闹。
“这是食物又不是毒药,你不吃那我吃了。”楚锦河面无表情的去端盛传玉的碗,见他不吃也不要浪费,自己吃了算了。
盛传玉见面前自己的救命恩人板着一张脸,对自己不耐烦了,哪儿还敢说不吃,连忙说道:“我吃!”说完一口混沌下肚,,没有想到味道出奇的好吃,忍不住又吃了一口。
这小鬼真奇怪,楚锦河摸摸脸,完全不知道盛传玉把她的面瘫脸当成了她在生气。
吃完饭,盛传玉还意犹未尽,楚锦河和楚锦山就先把盛传玉送到了衙门,他们还赶着回家,集市散了再晚一点回去就没有牛车了,到时候又得走两个小时回去。
衙门门口,看见楚锦河两人已经转身离开,连慢问道:“你们先等一下,我只知道你们姓楚,你们还没有告诉我姓名呢,我到时候找到你们。”
楚锦河头都没有回,她有军人的正义感,楚锦山有少年的正直品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是随心的,并没有什么希望回报的兴趣,反而他们现在更不想和这些富家子弟扯上关系,分家的事情就迫在眉睫,张家要是知道有一个大户人家要对他们报恩,到时候只怕更加扯不清。
“不用找我们,刚才大街上任何一个帮你的人都是你的恩人,把你从那个人贩子手上扯下来的也不是我们。”楚锦山回头对着盛传玉耸肩,笑着说完便和楚锦河慢慢离开,任凭盛传玉在后面怎么叫,两人也没有回头。
第三十一章 再起风波
离开了衙门,回去的路上,楚锦山买了一只烧鸡,准备带回去给三房加个菜,他们刚好赶上了最后一辆牛车,出乎意料之外的是,他们在车上居然碰到了张老三。
看着两个孩子跳上了车,张老三首先叫出他们的名字:“小山小河?”
楚锦山楚锦河同时看去,只见牛车最边上坐着一个大汉,他身上穿着破旧的衣服,疑惑的看着他们,正是说在镇子上面打短工的张老三。
“礼叔?”两人叫道。
“你们怎么到镇子上来了,你们娘身体好些了吗?”张老三见着两个孩子很高兴,往边上坐了坐,让两个孩子坐到自己的身边来。
楚锦山看了一眼妹妹,总不能说他们是来镇子上面找神棍想办法分家的吧,于是他说道:“喔,找了一点药草给妙春堂送去了,你不是在打短工吗,怎么今天就回了。”
“主家的事完的早,老爷子说家里的稻子要灌水,我得回去帮忙。”张老三憨厚的笑笑,他也有点想程氏和孩子们了。
“这样呀。”楚锦山摸摸鼻子。
“对了,我这几天干活也挣到一些银子,现在给你,你找时间给那医馆的少东家送去吧,借了人家钱,可不能拖着,人家不说,咱们也要主动快点还。”张老三继续说道,又从衣服前襟的口袋摸出两贯钱给楚锦山。
楚锦山哑然,这两贯钱他没有细数,但是看上去将近有五百文左右了。他不是很清楚镇子上面短工的价格,但是张老三就坐了七八天的短工,怎么样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钱的:“礼叔,怎么这么多,你做的是什么短工,怎么有这么多钱?”
听到楚锦山疑惑的语气,楚锦河也不知道这时代的物价,从发呆中回过神,看向两人。
张老三只是笑了笑:“我帮人盖房子,不小心从房上面摔下来了,主人家人好,多给了我一些。”
楚锦山和楚锦河都吃了一惊,从房子上面摔了下来,那可不是小事情了,这个时候楚锦河才发现张老三一只腿很不自然的盘着,因为不太明显,两兄妹上车没有看见。
“您的腿怎么了。”楚锦河上去就要掀开张老三的裤腿。
张老三连忙把腿往后面一缩:“没事没事,就是摔下来的时候扭了一下,没有什么大碍,今天已经感觉好多了。”
他是这样说,楚锦河不太放心,张老三这个人太憨厚了,她怕他舍不得花钱去医馆看一看,又怕他们担心往好的方面说,所以她还是把张老三的裤腿掀开了。
张老三的小腿部位高高肿了起来,楚锦河微微皱着眉头按了按,见张老三没有太痛苦的表情,才起身,看样子只是小腿有些淤血,并没有骨折,回去得在张大夫那拿一些跌打损伤的药。
“没有骨折。”楚锦河帮张老三把裤管放下,楚锦山才放心,两人同时想到,难怪平时一向节俭的张老三会坐牛车,原来是腿受伤了。
“我都说了没有事的,要是有大问题我会说的,你们两个孩子真是。”张老三无奈的说道,看两个孩子对自己的关心他还是很感动的。
“嗯。”楚锦山也不反驳,笑着点点头。
牛车晃晃悠悠很快就到了下河村门口,赶车的人不是下河村的人,并不进村,于是三个人就在村口下来了。
这个世间村子还没有什么人,楚锦山把张老三扶着很快就回家了。
家里也没见到人,院子里面空荡荡的,老太太习惯在这个点睡觉的,牛氏应该在屋子里面,外面的太阳那么大,基本都不会再外面晃悠,只有辰生听到院子开门的声音出来看一看。
见到是哥哥姐姐回来了,他高兴极了,又看到已经出去几天的张老三也回来了,蹦蹦跳跳抱住张老三,大声道:“爹,你回来啦。”
张老三笑弯了眼,一把把扑到自己身上的辰生抱起来,亲昵的亲了亲他的额头,辰生哈哈大笑,躲开张老三满是胡茬的下巴。
卯生也出来了,见到几个人眼睛一亮,赶忙进屋子告诉程氏去了。
看着面前温馨的一幕,楚锦河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贴近辰生的耳朵,悄悄告诉他,自己的背篓还有烤鸡吃。
辰生是三房几个孩子中的小吃货,听完眼睛都睁大了,留着口水从张老三身上下来。
张老三不知道几个孩子在说什么,他惦记着程氏和肚子里的孩子,先进西屋了。
楚锦河将篓子放到了旧棚子里,楚锦山站在棚子外面看着。
楚锦河将篓子里的烧鸡放到怀里藏好后,这才出了棚子,往自己屋子里走去。
“娘,我们给你带了好吃的回来!”辰生一回到屋子里,就爬到炕上,凑到程氏边,激动地说道。
辰生已经八岁了,平时看到的事也不少,知道现在要是让别人听到了,他们这些烧鸡一片肉也剩不了。
“真的?娘的辰生真能干!”程氏靠在墙上,笑着夸赞辰生,对孩子的一片心意很感动。
被夸奖了,辰生更高兴了。他朝着楚锦河招手:“三姐快把烧鸡拿出来”。
楚锦河耸肩,将怀里藏着的烧鸡都拿出来,摆在炕上的桌子上,烧鸡虽然不大,但看得程氏和张老三也有些惊讶。
“爹,娘,你们快来吃吧!”楚锦山轻声地对张老三和靠在墙边的程氏说道。
程氏惊讶道:“这是从哪儿来的?”
楚锦河慢慢说道:“卖药材剩下的钱买的。这里还有爹短工挣的钱。”
话说完,楚锦河面色平静把剩下的一些随身带的碎钱和张老三的两贯钱放在了桌上。
程氏有些惊讶了,张老三也有些讶然,楚锦河放出来的铜板,除开自己给的两贯钱,剩下的碎钱居然是半两的碎银子。
程氏看着面前的烧鸡,没有动手,只是先温和的开口吩咐道:“给你们奶送一半过去。”
话音一落,卯生先开口反驳了:“娘,这要是给奶送去了,你们就没得吃了,这也是我们摘了好几天草药才换来的。”
楚锦河垂眸,手臂交叉无所谓的靠在墙边,她敢保证,这烤鸡一半给老太太送去,三房这半留不留得下不要紧,关键是还会被老太太骂一顿。
以老太太的脾气,她绝对会认为他们还私藏了,到时候,一阵臭骂是避免不了的,糟糕点估计还得挨顿打。
张老三再次沉默了,看了妻子一眼,卯生说的是事实,自己四个孩子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的他一阵心软,可是,老太太是将他抚养长大的娘,这点是不变的,他还是觉得程氏的吩咐没有什么问题。
“到底是你们奶奶,你们奶奶没那么不讲道理的。”张老三沉默了会儿,再次开口说道。这次的他,语气平淡,似乎没有什么威严,可是一家子都知道,这个时候的张老三是无比认真的。
程氏继续道:“辰生,撕一半送去。”
卯生不再吱声了,眼泪在眼眶打转,嘀咕道:“那是买给您补身子吃的。”
辰生打心底里不想按父亲的话做,可是他也知道从父亲的身份来说,这么做是应该的。
辰生听话地起身,走到炕前,撕下一半鸡肉,送去给老太太。三房里,张老三虽然对几个孩子很温和,话也不多,但他作为一家之主,有着绝对的权威,只要他开口了,几个小的,包括程氏都会遵循他的意愿。即使是楚锦河,也很尊重张老三,这个男人撑起了一整个家,对孩子对妻子都好,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他对老太太的愚孝了。
楚锦河和楚锦山到底不姓张,也不能说张老三的做法怎么样,反正也阻止不了,楚锦河干脆不慌不忙坐在炕上,见屋子里面的人都若有所思,她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子,心里默默倒数。
...三,二,一。
来了。
屋子外传来了老太太的骂声:“你哪儿来的钱买烧鸡?你们是不是背着我藏钱了,一群短命鬼。”
“奶奶,疼,是我们上山采药挣得钱...”辰生声音小小的解释。
“放屁,你们几个小兔崽子还会采药,我说你们这么多天又是开小灶,就是说借了人家的钱也没见你们多上火,肯定是平时攒的私房钱,你们是不是还藏了不少?”
一连声的逼问,声音也越来越近,不一会儿,西屋的门就被老太太推开了。
来人的不止是老太太,先是牛氏带头冲了进来,老太太紧随其后,辰生就在她旁边,麻杆般的胳膊被老太太提在手里,辰生才八岁不到,长期营养不良还没老太太肩膀高,此刻只能跑着才能跟上老太太脚步。
老太太一进门,首先看见的就是炕上的半只烧鸡和几贯铜板,她瞬间大怒,尖着嗓子大喊:“你们三房翅膀硬了,还会藏私了,我说啥来着?被我逮到了吧,你们这一大家子合着是瞧不着我这老太婆了,竟然关在屋子里自己一家子偷吃。”
程氏一见程氏她们怒气冲冲地杀进来,浑身止不住地哆嗦。就是这群人,就是这么凶狠,欺压了自己将近十年,还有自己的孩子,现在,辰生还被老太太捏着胳膊,那胳膊,都被揪变形了。
这一幕,看得程氏心疼得不行。
牛氏挤了进来,看到炕桌上的烧鸡后,几步走了过去,将烧鸡抓到自己手上才转过身,对老太太说道:“娘,看来三弟他们背着咱们藏了不少好吃的!”
第三十二章 冲突升级
“二嫂,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张老三两只眼睛翻得老大,惊讶的瞪着牛氏。
他上前先把辰生拉过来,确定孩子只是胳膊被捏红了,才送了口气。
“怎么说话的?三弟,我说的不是实话?你背着娘在这儿开小灶,还不兴人说了?”牛氏本就不怕张老三,何况现在老太太还在火头上,她怕谁?只是没想到这老三看上去老老实实,她之前就怀疑了,没想到这老实儿子手里还真的会藏私钱,对于辰生说的药材卖钱,她才不信那一套,三房一群泥腿子认识什么药材。
这一幕,让楚锦河很无奈,这些人的脑子是怎么想的?三房往主屋送了半只过去,还怎么叫开小灶?
“你们还背着我藏了多少东西?”牛氏的话,让老太太心里更加怀疑。
“娘,没有的事!”张老三慌忙解释,但是他嘴笨,憋了半天,什么解释的话也没有说出来。
“这是要翻天还是咋地?今日要是搜出什么,程氏你就给我滚出我张家的门!”老太太一把推开张老三,她不相信自己的老实儿子会藏私,肯定是这个狐狸精教唆的。
老太太说完就动起手,牛氏也趁机在三房屋子翻箱倒柜。
这一下三房几个孩子气的不行,楚锦河一点也不着急,反正三房也翻不出什么值钱玩意,这对夫妇可比她和楚锦山死板多了,楚锦河一只手撑着下巴,转而去看张老三的脸色,被自己老娘搜屋子,这样的羞辱不知道张老三是个什么表情。
张老三要是平时真藏了私,或许心里还好受点,关键他和程氏老老实实,平日勤勤恳恳从没干过藏私的事,老太太这是完全不相信他。
张老三现在感觉不仅是被羞辱了,还有的是一阵阵心凉。
“娘,住手!”张老三上前去拉老太太,老太太此刻正在气头上,见张老三还敢阻止自己,一双手就冲着张老三脸上去了。
张老三闷吭一声,脸上出现一道血痕,鲜血就了出来。
“孩子他爹!”程氏抱着肚子吓得就要下炕,楚锦河不动声色一只手扶住程氏的胳膊,也没见楚锦河用力,程氏却觉得身体没法前进一步。
张老三五大三粗一个汉子,额头上出血看着吓人,其实也不过是皮肉伤,程氏这胎本就不稳,要是下床跑到老太太和张老三中间,一个磕着碰着这孩子就别想要了。
辰生卯生快吓哭了,两个人哭着抱住张老三“爹!”
张老三看着老太太不可置信,两个孩子抱着他,身上才有点温度,他心中突然一阵心酸。
老太太见张老三脸上的血,到底有点心虚,因为她搜了半天也没有搜到什么东西。
不过心里最重要的还是三房藏的私钱,即使现在张老三被她将脸全抓破了,她没说半句软话。
看张老三瞪大眼睛的样子,老太太像是对自己又是对张老三说道:“咋地,还要打你亲娘是咋滴?你这是还想要打你老娘啊?”
张老三握着拳,看着老太太心中突然产生一种无力感,他闭了闭眼,再开口声音都带有一丝沙哑:“娘,我们没有藏私,三房这么多年什么时候上交的钱不是最多的,您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三弟这是什么话,三房是上交的钱多,但人口也多,你们三房耀哥读书,一家子供着,一大家子就三房人口最多,吃饭的嘴不也是最多吗?”牛氏从老太太背后窜出来,她撇撇嘴,身后藏着件衣服,楚锦河眼尖,看那碎花布料似乎是程氏最好的一件衣服,平时程氏都不舍的穿的,一直压在柜子低,家里有客人才拿出来穿穿,现在居然被她顺手牵羊了。
楚锦山站在房子边缘,眸子低垂,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真不明白牛氏怎么有底气说出这种话,楚锦河面无表情看向牛氏,张家一大家子人,真正做事的只有三房,张老三农忙就下地帮老爷子种地,他老实肯干,一个人顶别人家两个人,张家十几亩地,一大半可以说都是他养活的,程氏天天在家做饭伺候一家子人,闲下来还要做绣品补贴家用,楚锦山更不用说,整日上山打柴,有时还要跟着下地,而农闲时,张老三还会去镇里做短工,拿回来的钱也不少,一个子不留的都会上交。
三房两个最小的孩子也懂事,在家里喂鸡喂猪,还要帮程氏做事。
再说张家大房,张家费尽心血供出一个读书人,从开始到现在没往张家拿回过一分钱,每年还要从张家拿走不少银钱,美曰其名为了读书。
最后是二房,二房的张老二十里八村出了名的无赖,平时家里的事情能躲就躲,一到农忙就能找无数种理由推脱,年纪不小还没点正经事业,他媳妇牛氏,好吃懒做,在家什么都不做,指使三房倒是很顺手,整个二房里,只有张老二的大儿子还会做点事。
偌大一个张家,三房平时所有的勤恳和努力在所有人眼里仿佛不值一提,三房做的最多,但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得到的都是最少,这一刻的张老三只觉得失望透顶。
一场闹剧再一次由老爷子进来的及时而终止,他刚从外面回来,听到西屋有动静过来看看,见到三房一片狼藉,大惊道:“这是在干嘛呢!”
老太太见着老爷子来了,不禁有些慌张,她可是最清楚老爷子讨厌她瞎胡闹的,但想到自己做的有没有错,随即撇撇嘴理直气壮道:“老头子,你看三房多不老实,偷偷在屋子里开小灶呢,他们有钱开小灶,肯定还藏了私。”
辰生眼睛里憋着泪,这一天里他感受到一股暴躁的情绪在心里左冲右撞,憋的通红的眼睛边流着眼泪边狠狠看向老太太:“那是我们上山采药换的钱,三哥说娘差点小产,要吃点好的补补,三哥才买的烧鸡。”
“而且,爹还让我们送了一半去上房的。”卯生抱着张老三,咬着牙哭出声。
自己的三儿子老爷子最是了解,从小老实到大,怎么可能藏私,再看辰生那带着恨意的眼睛,心中不禁是一惊,对着老太太大怒道:“我不是让你每天给老三媳妇熬个鸡蛋吗?”
老太太对上老爷子盛怒的面容不禁心虚,程氏在能下地的那天,她就停了,她说道:“那有那么娇贵,孩子不也保住了吗。”
老爷子气的不行,感情是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了,但想到这是自己的老妻,也不能让她在儿子面前太没面子,不好说出责怪的话,只看了看三儿子,决定和个稀泥。
“老三啊,这事你娘做的不对,你别放在心上,回头我让卯生煮几个鸡蛋送来,三媳妇是要补补,你娘就是急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你这头上的伤,一会我去找些药草敷敷,这事就算过去了。”老爷子手拿着旱烟,扶着张老三,半是劝半是拿捏的说道。
楚锦山低下头冷笑,老爷子顾及老太太的面子,就不怕寒了儿子的心,老爷子在张家做主永远都喜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做法,但这样的做法总有一方要咽下苦楚,张老三孝顺,老爷子就仗着这一点,无止境的让张老三算了。
当着儿子媳妇的面搜屋子,多大的羞辱,老爷子一句就算过去了就完了,多敷衍。
老太太还不服气,自己教训儿子怎么错了,还想破口大骂,老爷子瞪了她一眼,她堵着气冷哼一声,走出门去,临走还想把桌子上的钱一并带走。
楚锦河一只手按住桌子上的钱,阻止老太太离开,也没有接老爷子话的意思,她似笑非笑道:“老太太这是做什么,什么叫这就算了,我们三房一家子嘴笨,我不说话我们三房就得被糊涂的欺负死,今天我倒是要说清楚,老爷子就别怪我说的不好听了。”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现在自己来了,后路已经铺好,今天的事情就没有完。
看到楚锦河说话,老爷子就开始皱眉头了。
楚锦河面无表情的坐直身子,准备继续说,楚锦山先开口了,他作为弟妹的兄长,应该是他站出来。
“当初我娘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老太太一手推到在地,导致孩子差点没有,老太太是长辈,我们不好追究,算是这个苦我们忍下。”
楚锦山沉静的把张老三从地上扶起来,看着老爷子一字一句说道:“老爷子,当初我们打碎牙喝血吞,是因为老太太是礼叔的母亲,所以忍下了这个,后来我们就当是找您借钱,您是怎么做的。”
老爷子脸皮抽抽,预料到楚锦山接下来的话很难听。
“您不愿意借。”楚锦山摇摇头,继续说道:“但是没有关系,您不愿意借那我们去找别人,七两银子的外债我们自己还,现在我们找了点小生意,自己赚了钱,银子还没还清,老太太就来说我们藏私,你们不愿意借钱给我们,我们挣钱用来还的钱你们也觉得应该上交你们,你们的意思我好像是看明白了,是在责怪我们三房不该保下这个孩子,活该一条人命去死是吗?”
老爷子喉咙口颤抖,在楚锦山的口下,把他以前一直把家中的事和稀泥的过去全部刨开,底下大家都知道,但是都隐藏当做微乎其微的事情,此刻如腐烂的蛆虫暴露出来,老爷子一张脸变得铁青。
“现在您一句不懂事就完了,意思是三房被这样践踏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吗?”
楚锦山直视老爷子,脸上是非常失望的表情,张老三听着楚锦山一段话下来,眼睛越来越暗,是啊,这么多年了,无论是自己还是孩子们,有太多太多的委屈被一次次的埋下。
第三十三章 道士来访
屋子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牛氏见情况不对,把烧鸡和衣服往肚子里一塞,赶紧跑了出去了。
卯生看见了大喊:“我们的烧鸡和衣服。”,说完牛氏就当没听见,三下两下跑的就没影了,卯生不禁眼泪又掉下来了。
老爷子嘴角抽搐,咳嗽一声,恼怒躁得慌的同时暗想这老二媳妇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但他公爹身份又不好叫住她,干脆当成没看见的样子。
张老三看了看一屋子,程氏不知所措的看着他,楚锦山重新低着头,他话说了这么多,最后怎么做,其实关键还是看张老三,他才是三房的主心骨。
卯生和辰生希翼的看着他,希望父亲能说一句不,张老三静静看着四周,程氏不知所措的看着他,楚锦山低着头,他看不见这个孩子的表情,然后他对上了楚锦河的冷漠的瞳孔,他心中突然清明了一番,他扭开头,最后直视的就是老爷子鬓白的头发,和他已经带着苍老的面孔,老爷子的眼中有难堪,更是多年来的身为父亲的服软。
张老三最终还是低下头,低声道:“我知道了爹。”
辰生卯生咬牙,楚锦山看着地面,表情不见波动,果然如此。
楚锦河收回目光,预料到的结果已让她有点厌恶,丝毫不想在这上面纠结,清冷开口:“老爷子,我娘身体不好,还有个孩子在肚子里,受了惊吓,总是需要东西补补。”既然张老三咽下了这口气,已是事实,不如趁机要点好处。
老爷子满意的看向张老三,无论如何这个儿子还是听话的,他皱眉:“不是说了让你奶奶每天蒸个鸡蛋吗。”
“鸡蛋都在奶奶那存着。”楚锦山一下子明白楚锦河的意思,看了眼老爷子,接着楚锦河说到,他意思很明白,之前老爷子和老太太说了老太太都没蒸,这之后老太太会蒸吗,楚锦山点到即止。
老爷子也知道自己老伴那性子,十有八九不会给,随即皱眉,看向楚锦山,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楚锦河淡淡开口:“爷爷,我们上山找的东西,就不交给奶奶了,我们卖了还要还债,你们总得给三房一条活路吧。”
说到这里,辰生卯生眼睛一亮,同时看向自家三姐,不亏是三姐,这下三房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存银钱了,而且还爹娘还不会为难。
老爷子还没有开扣,老太太眼睛反而一蹬:“想的美,都得上交。”
老爷子背着手,拉住自己的老妻,看向三房几个孩子瞪着的眼睛,今天本来就是自己这边没有道理,不给点好处,三房这边是不能善了的,又想到自己以前好像从来没有补偿三房这个说法,每次都是老三这边退步,就没有然后了,是什么时候就变了,想到这里、他的目光投向楚锦山和楚锦河,一个微笑低着头,以前的不动声色仿佛韬光养晦,一个眼眸深沉,面无表情,即便他一大把年纪也看不出这个孩子在想什么。
是从这两个孩子开始反驳他开始的吗?
他吐出一口烟雾,没有用太多时间来想这件事,上山能找到什么东西,打点柴采点蘑菇能卖几个钱?想了想,老爷子点点头:“行,不过家里用的柴你们还是要砍好。”
楚锦河楚锦山同时点头:“好。”
老爷子最终欣慰的离开,张老三颓废的坐到炕上,三房一下子安静下来,程氏坐到张老三身旁直掉眼泪:“孩子他爹,痛不痛啊。”
这个时候还是把空间留给这对夫妻吧,楚锦河拍了拍卯生,让她把包扎的东西找出来放桌子上,程氏会给张老三包扎的,乘程氏包扎的功夫,自己先和楚锦山带着辰生卯生往外走。
楚锦河一只脚跨出房门,身后传来张老三的声音:“是爹没用,保护不了你们,还让你们操心。”
简简单单一句话,辰生和卯生眼泪又掉下来了,楚锦山叹了口气,出了屋子,张老三其实是个很好的父亲,对妻子尊重,对孩子疼爱,但这个时代刻进骨里的孝道禁锢着他,当老太太对三房的打压和欺辱,孝道的重压和妻子孩子的眼泪,他只有无力感,他没保护好妻子,让妻子差点小产,没钱给妻子买药,还让几个孩子操心三房的生活,这让他愧疚极了。
时代的思想不是一时就能改变的,楚锦河摸摸卯生的头,心中也产生一种捉摸不透的情绪,日子还长着呢,总还有机会的。
这一天过后,张家安静了几天,楚锦河楚锦山带着两个小的时不时就出门,家里的活没人干,楚锦河也不让程氏再帮忙,老太太气的直站在西房破口大骂。
每次老太太开始骂,楚锦河就跑去找老爷子,而且总是挑老爷子在村口一群老头子下棋的时候。
老爷子躁得慌,家丑不能外扬,他不能说楚锦河做的不对,只能每次都训斥老太太。
张老三变得沉默了很多,在家待着陪程氏,听到了也不做声,只闷闷的在屋里做竹编,老太太没有办法,骂累了就回去了,倒霉的又是牛氏,一整天忙的团团转,她本来就懒,做起事来笨手笨脚,反而拉走了老太太一半的仇恨值,被骂的狗血淋头。
又这样过了两三天,张耀祖从镇上让人带来消息,说他和大伯马上要考试了,让老爷子送些银两去镇子上面打点。
老爷子抽着旱烟,对此很重视,张耀祖托人带话的是一个老乡,老爷子听完就让老太太去屋子里取了五两银子给那老乡,让他带去。
牛氏在一旁看的眼睛都红了,用手直掐张老二的胳膊,眼神都在诉说,你看看你多没出息,老大和三房张耀祖一张口两个老东西就往外面掏钱,你怎么只有老太太让你往里添钱的份。
张老二看的不舒服,但自己老爹是什么性格他也一清二楚,干脆往屋子里一走,蒙头睡觉来的舒服。
来传信的老乡走了,楚锦河趴在西屋的窗子上面看着人走远,楚锦山也在旁边站着,嘴角是一个嘲讽的笑容,慢慢的楚锦河说道“一个不知道能不能考上的两个人,居然能重要过一个孩子的命,老爷子的心啊。”
“嗯,算着日子,王恒那个假道士也该来了吧。”楚锦河不是很关注楚锦山说的话,与其一直在无用功的事情上纠结,步入行动起来自己去争取。
“之前说的是今天,下午该来了。”楚锦山想到了楚锦河说起的事情,当初和王恒见面,为了避免张家的怀疑他们没有让王恒当天就来张家,而是选择在张家平静的两天,而且镇子上面的考试即将开始的时候上门,
一是这样显得自然一点,不至于他们兄妹两当天去了镇子上,第二天就来了道士,有点假,二是大房和张耀祖考试在即,让老爷子没有时间考虑。
到了下午,王恒很守约,张家的大门被敲响,卯生原本想要去开门,楚锦河拉住了她,最后是牛氏骂骂嘞嘞的开的门:“怎么回事啊,都跑去躲懒啊,敲门没人听见啊。”
楚锦河早就把窗户关上了,假装三房的人都在睡觉。
大门打开,王恒先是被这个开门的壮实女人吓了一跳,主要是牛氏嗓门太大,王恒还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女人。
天气炎热,乡下又是农闲的时候,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午睡,牛氏也是刚睡醒,见到外面一个仙风道骨的道士敲得自家门,她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古人对道教佛教很尊崇,牛氏也没有把人往外赶,只是疑惑地问道:“道长,有什么事吗?”
王恒也是职业的神棍,立马就回过神来,立马就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他没有先回答牛氏的话,而是在门口徘徊两步,嘴上说着:“不妙啊,不妙啊。”
牛氏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面前这个看上去神经兮兮的的道长是什么意思,但是这道长一直嘀咕不妙不妙的,她心里也觉得慌慌的,连忙问道:“道长,你说什么不妙啊,是我家风水有什么不好吗?”
王恒摇摇头:“这户人家可是姓张?”
牛氏觉得神奇:“你怎么知道?”
王恒还是摇头,回想起之前找自己的两个娃娃说的张家情况,面前这个脸黑体壮的女人肯定就是二房的那位,他装模作样掐指一算,说道:“你可是张家的二房媳妇?”
牛氏更加觉得神奇了,看面前的道长眼神都变得小心了:“对对对,道长你可真是神了。”
“我看你这家中藏有祸事,你速速让我见你们家的主事人。”王恒半眯着眼,语气缥缈的和牛氏说道。
祸事?牛氏吓了一跳,莫不是家里有什么地方犯了太岁,这道士两下就能说出家里和自己的姓氏,想来是有本事的人,她不敢耽误连忙对着院子喊:“爹娘,有仙人来了,你们快出来。”
在主房睡觉的老爷子脑袋一跳一跳的,他睡着没有多久,脑袋里想的都是自己送去的银子也不知够不够自己大儿子和大孙子打点,若是打点不够,大孙子第一次考试就像大儿子年年落榜,那就不好了。
操心的事情让老爷子睡眠本来就不是很好,这下就被叫了起来,他和老伴走出屋子,见二房媳妇把一个道士请进家门,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位道长是?”
第三十四章 相克之论
面对面前的道士老爷子也不清楚这是在干什么。
王恒眯着眼看面前的老爷子,开口道:“可是张老爷子?”
老爷子点点头,又问了一遍:“道长到我家中来是有何事?”
“老道姓王。”王恒先向老爷子行了一礼:“贫道是半清观的道士,近日入世修行。”
老爷子回礼:“原来是大师。”面前的道士不急不慢的说着话,老爷子反而不敢催促,一个道士不明不白登门,他心中不知不觉有点慌张。
“老爷子家中可是有读书人?”装模作样不能太长时间,王恒深些此道,渐渐步入正题。
“正是。”老爷子点头,、他没有像牛氏一样吃惊,这是村子里都知道的事情,这个道士知道他也并不稀奇。
“老道没有算错的话是有两位,一位是您的长子,还有一位是您的长孙吧。”王恒半眯着眼睛,一只手假模假样的掐了掐手指,一副算算命的模样。
老爷子没有开口,老太太先说话了:“道长算的没有错,就是我大儿子和大孙子。”老太太可比老爷子信神佛多了,她的屋子里面还摆着三清道长的牌子,每日都要拜一拜。
老爷子咳嗽一声,嘴角上扬,骄傲于自家有两个读书人:“的确如此。”
此时此刻,三房屋子里的程氏被外面的声音吵醒,小声问楚锦山:“小山,外面有客人来了吗?”
“娘,来了个道士。”辰生抢着回答,一旁坐在竹凳上的张老三在削竹子,旁边放着一个个成品的小竹篮,他的腿摔伤了,这几天楚锦河都不让他到镇上再去打短工了,他闲的没有事情做,就上山砍竹子,自己编一点小玩意,到时候也可以在买一点小钱。
听到程氏说话的声音,他抬起头笑着说道:“估计是来家里要点打发钱的,你在睡会吧。”
大周朝佛教道教盛行,经常会有山上的和尚或者道士下山化缘,像这样的他们并不少见。
程氏点点头看楚锦河把窗子关上,又说道:“阿雅,屋子里本来就暗,你把窗户关上干什么。”
“我怕吵到您睡觉。”楚锦河和楚锦山趴在窗户上面,并没有打开窗户的意思,只是两个人耳朵竖起来,仔细听着外面说的话,现在还不是三房出场的时候,这个时候三房必须表现出被动的状态,不然只要他们有一丝一毫迫不及待的样子,老爷子可不好糊弄。
院子里面王恒看了老爷子一眼,假装没有看见他骄傲的神色一般,突然叹了口气:“无量天尊,大大的不妙啊!”
老爷子皱眉,任谁自己一说家里有读书人,就听到有人说不妙能高兴,他看着王恒想要问个清楚:“道长此话怎讲,家中子孙就要考试,您这个不妙让小老儿心中惶惶啊。
“啊,老爷子不要误会,老道刚才路过贵舍,见贵舍两处隐约有金光浮现,必是家中有文曲星下凡,不出意外,您家中两个读书人将来必登金榜,官服加身。”王恒微微弯了弯腰,手指了指大房以前的屋子,脸上的表情浅浅一笑。
看到王恒能准确的指出大房住的位置和张耀祖住的位置,老爷子心中已经信了三分,又听到这道长说两个人未来前途一片光明,心中更加是大喜,手上的旱烟烟草快烧光了也没有察觉,嘴角的笑便是压也压不下来。
“我就是说老大是有大出息的。”老太太对着道长拜拜,脸上笑开了花。
牛氏也是竖起了耳朵,悄悄进屋子把张老二叫出来,让他也听着,在他耳朵边上嘀咕:“你听着道长说的话,老大以后怕不是真的有大出息,你说当初把咱们立祖送去读书,说不定以后能当官的就是咱们儿子呢。”
张老二瞄着眼睛,把牛氏推开一点,靠在房门口,看着面前的道士说话,心里想的却是,莫不是老大这回真的能考上,自己儿子如今又不能送去读书,现在要做的事要抱紧老大的腿子,自己这么多年供着老大读书,也是自己回报的时候了。
“可是.......”王恒把所有人的表情收入眼底,这一家的心思他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一个急转弯,欲言又止起来。
“可是什么?”老爷子老太太和二房同时问了出来。
“那边住的是三房吧,老道没有算错最近你们家差点没了一个孩子吧。”王恒摇摇头,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一副可惜的样子。
“道长说的没错,是有什么不妥吗?”老爷子开始紧张起来,这道长从进门开始就没有算错过一件事,而且三房媳妇差点流产的事情从来没有和外人说过,他已经完全信了面前的道长是有道行的仙人。
“哎,你家大儿和长孙都是属虎吧。”王恒停顿了一下,看了三房方向一眼继续说道:“您的三儿子和三媳妇和大房相克啊。”
“这怎么会!我们一大家子这么多年都好好的啊。”老爷子连忙摆手,手上的旱烟送到口中,才发现烟草已经烧完了,他又从旱烟的烟袋掏出烟草放到烟管里,用火石点燃。
牛氏和张老二对视一眼,看向道长,想看看他接下来怎么说。
“老爷子,你想想你大儿子从十九岁考上童生后可有再进一步?”王恒压低声音:“老道说过,贵舍有金光溢出,今年正是虎相大运之年,您大儿子运势一有起来的兆头,您三媳妇就差点孩子没了。”
众人陷入了沉默,老爷子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两房人天生相克,如今您大儿子正是大运道的一年,两房如若是强行相处必定损此一房命格,一房官运,双方轻则运道衰弱,重则身残命死。”王恒仿佛嘀咕一般自言自语,但说的话一句不漏的送到在场所有人耳朵里面。
话已经说道这个地步了,最着急的二房最先开口了:“道长,那要怎么破解?”
大房虽然在二房心里并不受欢迎,但是这么多年了他们无时无刻都在期望大房能飞黄腾达,因为只有大房飞黄腾达了,他们才能跟着一起享福。
老爷子虽然没有问出口,但是此刻也将希望的眼光投向王恒。
“办法也不是没有......”王恒垂下眼睛,忽悠了这么半天,终于说到正题上面了:“其实很简单的,只要双方分家单过就可以了,分了家双方的运道都算分块了,想相克也难了。”
“道长说的有道理。”长老二点头,看向三房的眼神就没有什么感情了,三房运道怎么样他可管不着,大房的官运可不能丢了,不然他未来的好日子找谁要。
老爷子迟迟没有开口,老人不分家的概念还是很强烈的,他看了张老二一眼,心里想的是自己家这个老二本来就是个靠不住,二媳妇也是个懒的,分家了这一大家子的活谁来干,田里的谁来干活。
“爹,大哥这么多年读书不容易,我看这家还是分了吧,你看道长都说了两房在一起肯定都过不好的,三弟知道也能理解我们的。”张老二急不可耐的劝说老爷子。
老太太也急了:“老头子,还在想什么,赶紧分家啊。”
耳边都是吵闹的声音,老爷子沉默的把最后一口旱烟抽完,终于开口了:“我明白了”
自己能说的,这老爷子也没有明说自己是个什么意思,王恒觉得自己也不是久留的时候,向老爷子说了一声自己还要修行,就慢慢离开了。
而三房这边程氏已经再次睡着了,她这次怀孕比以前嗜睡很多,大多数没有事情的时候就想睡觉,屋子里面比较暗,三房屋子管着门,院子声音也不算太大,张老三没注意外面在讲什么,专心扎着竹篮。
趴在窗户边上聚精会神听外面声响的楚锦河和楚锦山对视一眼,老爷子没有说明,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看来还要再等一等。
一个下午二房出门忘三房看了好几次,张老三不明所以,老爷子进了主屋就没有出来过,楚锦河知道,老爷子可能是在考虑了,是在在想要整个张家不分家团结一致共进退,还是听道士的话,干脆分家,保大房官运通畅。
最终的结果出来的并不久,在吃完饭的时候,老爷子一副心事重重的喊了一声张老三:“老三。”
老爷子的声音一出来,老太太就停下手上的动作,眼睛只看向三房,二房吃饭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张老二和牛氏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看向老爷子,吃饭时手上的碗难得放下来了。
楚锦河把饭塞到嘴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结果只有两种,看老爷子叫老三的这一声,楚锦河大概就猜到老爷子是什么打算了。
张老三抬头,疑惑的问道:“爹什么事。”
“你明日去镇上把你大哥一家叫回来。”老爷子也放下碗筷,他似乎食欲不佳,碗里的饭菜只吃了一半。
“大哥不是要备考吗?这个时候把他叫回来做什么。”张老三摸摸头,不知道老爷子要干什么。
“把人叫回来就是了。”老爷子摇摇头,不想在多说什么,饭也不想吃了,起身回了主屋。
留下一桌人大眼瞪小眼,二房和老太太对视心知肚明,程氏和张老三迷迷糊糊,楚锦河和楚锦山头都没有抬,心里揣着明白装糊涂,唯一无忧无虑吃饭的,就只有孩子们了。
第三十五章 初谈分家
虽然张老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老爷子已经吩咐,他一大早就去了镇子上把大房叫回来。
日上三竿的时候,一辆牛车缓缓停在院子门口。
卯生去开门,张老三最先进院子,随后一个蓄须的中年男子跟着进来,他长相和老爷子五分相似,不同的是他一身长袍,身体看上去还没有老爷子强壮,完全是那种没有干过重活的人。
这位就是那位读了几十年书的大伯了吧,楚锦河趴在窗口细细打量这个大伯。
张老大进来院子,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那女人穿戴整齐,比乡下的牛氏和程氏好多了,头上还有好几个珠钗点缀,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年纪,楚锦河看向那女人的脚,才发现这个女人还是个小脚。
这位应该就是张老大的媳妇,张家大房媳妇李氏,李氏的身旁还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她一身粉色衣裙,此刻用手帕捂住口鼻,一只手抱着李氏的胳膊,看着院子里的眼神满是嫌弃,这个就是张老大唯一的女儿,张凌霜。
最后进院子的是一身青衫长褂张耀祖,他看也没看张老三一一眼,直直走到张老大身边。
张耀祖考试寄宿在张老大家,此刻跟着一起回来也不稀奇。
张老大笑了笑,先是向老爷子行礼“爹,儿子回来了。”
说完之后,又对张老三道:“老三你去把车钱结一下。”
张老三一愣,憨厚的摸摸后脑勺,对着张老大伸手:“大哥,那把钱给我吧,我去结账。”
趴在窗口的楚锦河嘴角一勾,张老大的意思是说让张老三把他的牛车钱给了,但是三房的钱都放在楚锦山身上的,张老三憨厚,没有想那么多弯弯,牛车是张老大非要做的,没钱他就直接找张老大要了。
张老大嘴角一歪,撇了撇嘴,正要掏钱,老爷子先发话了:“我这里有。”说完他从衣服里掏出铜板递给张老三。
张耀祖眉头一皱,更加不想看到自己的亲爹,觉得张老三怎么几个铜板都不愿意掏,让他在大伯面前丢脸。
张老三结完账回来,张老大才对着老爷子询问道:“爹,今日你叫老三把我们叫回来所谓何事。”
老爷子一般很少叫张老大回来,特别是快要考试了,老爷子巴不得他们在家里好好温习,张老大好歹是个读书人,脑袋转的就比张老三快,猜想老爷子应该是有大事要说。
果然,老爷子把旱烟吧嗒两口,咳嗽一声对院子里说道:“大房也回来了,我是有一事和你们三兄弟说,老二老三你们把你们媳妇一起叫上,你们都到主屋来。”
看着老爷子进主屋的背影,张老大向张老二看去,眼神询问他怎么回事,老二眼珠转了转,指了指主屋,意思是待会就知道了,张老三摸摸头,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说的事与自己这一房有很大的关系。
张老三带着程氏到主屋,楚锦河和楚锦山厚着脸皮跟着去了,留下辰生和卯生在屋子待着。
一到主屋,老爷子坐在最上首,炕上老太太坐在旁边,手上还抱着一双鞋在绣着,张落雨坐在老太太旁边,看到张老三进来,小声的喊了一声,然后又低头帮老太太看花样。
楚锦河看张落雨的气色很不好,同住一屋檐下,一天楚锦河都看不到张落雨几次,要不是吃饭的时候张落雨还会出屋子,楚锦河都快忘了张家有这个人。
老爷子最近的下首是张老大,他坐在椅子上,后面站着李氏和他的女儿张凌霜。而张耀祖点着头,站在张老大的另一只手边,谦卑的弯着腰,听张老大在讲什么。
张老三看着张耀祖,喉口几句想问候的话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带着欣慰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大儿子。
在张老大旁边,就是二房一家了,张老二翘着二郎腿坐着,牛氏扒着椅子靠椅,一双眼贼溜溜的看着三房,让程氏不明所以,他们的大儿子张立祖站在牛氏旁边,朝楚锦山笑笑,他以前常带着楚锦山玩的,而张初雪就跑到大房张凌霜的身边,一会摸摸张凌霜衣裙的袖子,一会又看向她头上的头饰,脸上全是羡慕的表情,嘴里小声的和张凌霜说着话。
张凌霜则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往后退了一步。
三房坐在另一边,对比对面一大家子人,他们这边就显得很冷清。
楚锦山扶着程氏,对张立祖回以一笑,便把目光投向老爷子。
上首的老爷子把旱烟往桌子上磕了磕,浑浊的声音传出:“昨天家里来了个道长,说大房和三房相克。”
张老三大惊,不知道老爷子要说什么,不过昨天的确是来了个道士,他三房西屋离院子距离最远,当时屋子门窗都关着,他专心做着事,没听清说的什么,现在老爷子说出来,他才知道原来说的是这个。
“这是个什么意思。”张老大皱着眉头,看了眼张老三,脑袋里第一个想法却是莫不是老三有什么地方克到自己了,完全没有听到老爷子一句话里的“相克”二字。
但是他现在是圣人弟子,不讲鬼怪,张老大接着说道:“爹,子不语怪力乱神,那道士八成是胡说的。”
老爷子摇摇头,慢慢说道“道长算了家里其它事,每一件事都准确无误,想来是有道行的,道长和我说,老三媳妇差点流产就是这个原因,如果你们两房再相处下去,一房官运没落,一房得出人命。”
张老三惊的站起来,怎么会有这样的事:“那可怎么办啊?”
张老大也惊了,一个道士无缘无故也不会登一个农户家的门,就算是招摇撞骗,他也没有收钱,可见这道士肯定是有功力的,老爷子的一句官运没落,张老大看三房的眼神就不好了。
张凌霜当场狠狠的把三房瞪了一眼,说道:“丧门星!”
楚锦山嘴角微微勾起,面上表情不变,看向张凌霜:“我娘差点小产,还说不准谁是丧门星呢。”
“你!”张凌霜气结,心想这个死丫头什么时候变得伶牙俐齿了。
“道长可有说什么破解的方法。”李氏用手帕按了按唇角,一把拉住自己的女儿,并不让她打口水战,自己这个大女儿她教了多少遍,要有大家闺秀的风范,怎么就教不会,她眼中闪过锐利,向老爷子小声问道,她知道老爷子肯定还有后话。
“破解的方法有是有,那就是分家。”老爷子很快就说出来了,说到分家,他叹了口气,如果可以,他也是希望一个张家团结一起。
“分家?”
张老大一顿,眼珠一转,随即看向李氏,双方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窃喜。
张老大想到前两天妻子和自己说的话,她已经让老丈人帮自己安排好了考试,不出意外这次他再考,那就是八九不离十的秀才了,此刻分家,两人同时想到的就是可以甩开这一家子拖油瓶了。
张老三却是震惊:“这怎么行,高堂在不分家啊。”
楚锦河和楚锦山低垂眼眸,并不在这个时候发表看法,分家已经是必然的了。
老爷子看向张老三:“老三,这也是为了你们三房好,要是在和老大一家待在一起,你媳妇肚子里这个孩子还得保不住,到时候要是一尸两命,那可不是小事的。”
老爷子似乎是在对张老三说也似乎在说服自己,说完又是一口旱烟,主屋并不大,没一会就变得云烟雾绕。
大房此刻也不说话,现在也不是他们说话的时候,但他们的眼神,已经做好分家的打算了。二房张老二最先迫不及待的开口:“爹说的对,老三,今天趁着大哥回来,咱们就把这家分了。”
“是呀是呀,三弟妹,也是为了你好啊。”牛氏连忙附和。
楚锦河不以为然,程氏肚子这个孩子怎样,老爷子虽然关心,但绝对没有达到重视的地步,真正的原因,老爷子这句话里他一句没有提,他怕三房影响大房的官运,这一家人,不说老爷子的偏心,大房和二房都是自私的。
看着面前大哥二哥的沉默和催促,现在张老三的感受不想事分家,而像是他们要把自己这一房逐出家门。
张老三看了眼程氏,又看了眼她已经显怀的肚子,不管如何,他爱程氏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想到老爷子说的相克之论,他闭着眼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爹,那就分家吧。
看着三儿子答应了,张老大和老爷子都松了口气,但是老三答应的这一刻,他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那就好,老大,你去把里长叫来吧,我们今天就把家分了。”老爷子说道。
张老大压下脸上的喜色,拉着张耀祖出了门,张耀祖却板着脸,跟在张老大后面,三房要是分家出去,那他是三房长子,不也要被分出去,他一想到以后要和泥腿子一样的三房过,心里就开始暴躁,但是他刚才想反驳,被张老大拉住了,现在大伯拉自己出门肯定是有话要和自己说。
第三十六章 正式分家
张老三的情绪有点低落,老爷子一口一口抽着旱烟,张老二翘着二郎腿喋喋不休:“老三,又不是分了家就不是一家人了,你哭丧着一张脸干什么。”
楚锦河不想看他,这一家子什么想法,张老三或许还抱有期望,但她早就把所有人的想法看透了,张老二说的再多,楚锦河就再不以为然。
老爷子难得放下身段和张老三说了很多软话,算是对自己这个单独分出去的儿子安慰。
屋子里叽叽喳喳没过多久,张老大就回来了,他身后跟着里长还有几个张姓的大长辈,下河村大半人都是张姓,往上数三辈都是同族关系,每一家分家的事情都要有族老见证,免得日后起纠纷。
最后进门的是张耀祖,不知道他出去的时候张老大和他说了什么,现在他的表情一扫之前的阴霾,看向三房还带有一点笑容。
这让张老三有点受宠若惊,自己这个大儿子自从他亲娘去世之后,他就是养在了老爷子的膝下的,自从懂事起,就没有给他这个父亲好脸色看过,他想着是他亲娘去世的早,自己没有带过他几日,所以心里一直是有愧疚的。
下河村里长已经六十来岁了,在这个人均受命不到六十岁的时代,已经算是快入墓之年,他拄着一根拐杖,走进屋。
老爷子连忙下炕把他扶到炕上坐,张老大也赶紧叫李氏搬凳子给其他族老坐,在这方面,大房一家的做法从来不怠慢,所以在下河村的长辈口中,张老大的口碑很好,不过在平辈里,比如张老二眼中,张老大这个人就非常的不受待见,因为他和张耀祖一样,有一个看不起人的坏毛病,在长辈眼里是一个样子,在同辈面前又是另一个样子啊,所以从小到大,张老二就和他不对盘。
里长慢慢坐下,张家一大家子人都在主屋齐了,看样子都是在等自己这些老家伙了,他咳嗽一声,顿了顿还是向老爷子询问道:“大钟,路上你家老大都和我们说了,你们家这是要分家,有什么过不下去的,怎么就非要分家了?”
在他眼里,只有一家子争吵过不下去才会说分家的,在老人眼里,一个家庭枝繁叶茂才是昌盛的样子,越是年纪大了,越看不得分家。
老爷子的大名就叫张钟,他听到里长的话,有点羞愧的低下头,村子里这么多年,一家子很少有说分家的,一谈分家在外人眼里都是一家人有隔阂,会让人笑话的,老爷子最是要面子,此刻也不知道说什么。
张老大看出老爷子的难堪,他笑着连忙接口:“里长啊,我爹现在说分家也是迫不得已的,先前有道士说我们家两房相克,不分家会有血光之灾的,我三弟媳之前就已经差点没了一个孩子。”
他绝口不提道士说三房会影响到他官运这一遭,只说三房可能会成为受害者,自己一家都是为了三房着想才提出的分家,博取在座各位长辈的理解,隐藏自己自私的想法。
听到张老大的话,里长和族老们哑然,都看向程氏已经微微有起伏的肚子,别说程氏差点流产,就是程氏已经怀孕的消息他们都没有听说过呢,不过前几日的确老看到村子了唯一的赤脚大夫老是往张家跑,想到这里,几个老人对视一眼,相信了大半,里长也是和老爷子一起长大的,很快就明白了,八成是老爷子要面子,把家里的事情满下来了。
楚锦河和楚锦山对视一眼,眼中都是好笑的情绪,张老大这张嘴啊,但今天就是分家之日,小不忍则乱大谋,以后他们关门过自己的日子,一定离这些冠冕堂皇的小人远一点。
张老大不愧读了这么多年书,口才就比张老二和张老三好,他说了一长段描述昨天道士来的场景,说的神乎其神,仿佛他昨天就在现场一般。
在座的各位族老都是一大把年纪的人,最相信神鬼之说,互相对视后点点头,表示能理解老爷子分家的原因,一个族老叹气:“老三你家这运道不好啊。”
张老三苦笑,不知道要说什么,他现在只感受到了一大家子想把他排斥在外的感受,这么多年下来,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把,让他心里难受的不行。
几个族老和里长又安慰了张老三几句,最后让张老大把分家的文书写好。
这是张老大爱干的事情,他提笔三下两下就把文书写好,递给了老爷子。
老爷子只是看着张老三叹了口气,提笔在文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将文书递给张老三:“老三,爹对不住你,但分了家不代表不是一家人,你为你大哥想想,也为你老婆孩子想想。”
张老三低着头闷哼一声,接过文书,楚锦河赶忙挤到前面,一字不漏的把文书看完,确认没有问题,才垂下眼眸,隐藏起眼中的情绪。
老爷子在年轻的时候读过两年书,张老三却没有读过书,他只是在文书上面按上了自己的指印。
里长收起文书看了看,还是叹了口气最后说道:“文书都签下了,以后你们就是两家人了,但说是两家人,你们也是留的一样的血,以后在村子里面相处也要和睦,一只手写不出两个张字。”
族老们也长篇大论一番,听得楚锦河都有点不耐烦才结束,最后是张老大笑着把人送了出去。
主屋人少了,比起刚才人多的热闹,现在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老爷子敲了敲桌子。
“家也已经分了,那家中的财务也要分一分了。”
说到关于财务的事情,无论是张老大还是张老二耳朵都竖了起来,只有张老三点点头说道。
“爹您分吧。”
老爷子点点头,让老太太从身后的炕上拿出一个木制的盒子,老太太不情不愿的把盒子递给老爷子,嘴里阴阳怪气的说道:“就这么点东西还分分分,有什么好分的。”
话说完,老太太又拿眼睛瞟张老三,一说到钱的事情,就像要吃她的肉,看着张老三苦笑的脸,恨不得三房就这样净身出户。
老爷子有点尴尬,假装没有听到老太太的话,慢慢和三个儿子开口:“你们也知道,家里一共有十七亩地,这些都是张家的根子,十七亩地就算我和你们娘留五亩养老了,剩下的十二亩你们就一房四亩。”
张老二和张老大点点头他们没有意见,老三带四亩地出去没有关系,反正老爷子在他们这边,以后要是归天了,他手下的五亩地还不是归他们。
张老三也点点头,自己老父亲安排的他没有意见。
“既然你们都没有意见,那就再说一说家里的银钱。”老爷子吧嗒抽了口旱烟。
张老二和牛氏把脖子升长,都等着听下面的话,张老大也竖起耳朵,只有李氏用帕子压了压唇角,并没有什么其他表情。
“家中总共的银子也就二十两。”老爷子看着三个儿子说道。
大厅里面的气氛为之一热,张老二眼睛珠子直转悠,也不知道他脑袋里在想什么,张老大往椅子上靠了靠,和妻子李氏对视一眼,张老三看着老爷子发呆,当初程氏肚子里的孩子差点没有,他找老爷子借钱的时候,老爷子说的是没有钱,要给老大和耀哥打点。
“老三,你大哥和耀哥正是关键的时候,现在家中处处都要用到银子,这银子我就不分给你了。”老爷子摇摇头,对着张老三说道,但是想着不分给自己这个三儿子太过明显自己偏心了,他又解释道:“你不要多想,耀哥你是的儿子,这钱也是会花在他身上的,等他考取了功名,你这个当爹的到时候就是享福的时候了。”
说的真是好听,楚锦河垂着头,眼神里都是漠然,她既不相信家里的银子只有二十两,也很反感老爷子提到钱会花到张耀祖身上。
刚才老爷子说家中只有二十两银子的时候,她明显看到老太太脸上诧异了一下,随后笑了出来,再说老爷子说钱一分不给三房,但是会花在张耀祖身上,楚锦河就觉得简直有点好笑,张耀祖是三房张老三的孩子,那不说自己的楚锦山,辰生卯生不是张老三的孩子吗。
但是楚锦河不想争辩这些,她只想快点搞完,离这些人远一点,这一二十两的银子还不值得她打口水战。
张老三内心已经麻木了,脸上基本没有什么表情了,他点点头:“都听爹的安排。”
老爷子不敢直视三儿子的眼睛,连忙又说道:“老三,你要理解爹,虽然银子不能给你,但是家中的锅碗瓢盆你们都可以拿一套,还有锄头和农具你都可以用。”
“嗯。”张老三点点头。
老爷子好像说完,叹了口气,内心觉得自己是做的不地道,但是他的考虑大儿子和大孙子,两个读书人都是家族未来的希望,他砸锅卖铁也要帮他们把后路铺好,想来以老三的性子,也不会怨他的吧。
第三十七章 再谈搬家
张老三的确不会怪他,他也没有办法怨自己的亲爹,他只能继续苦笑:“我知道了。”
老爷子点点头,又吧唧抽了口旱烟。
这个时候老二眼珠子一转,又说道:“爹,田和钱都分了,那房子是不是也要分一下。”
老爷子顿了顿,看向老二,虽然他说着分家,但是大家还是住在一起,这样也没有什么变化,这是老爷子的一点私心。
见屋子里所有的人都看向自己,张老二一拍椅子扶手,大叫道:“爹,那道长说要分家,既然分家哪儿能不分房子的,这样不就像没有分一样吗?”
张老二一说,牛氏不聪明的脑袋就明白自己这位的想法了。
张家的老宅的院子总共就三个屋子,主屋有三间,以前是大房住的,后来老大说要到镇子上面专心读书,他的老丈人和老爷子咬着牙掏钱给大房在镇子里置办了一间两进的小屋子,大房就搬到镇上了,现在的主屋三间房子老爷子和老太太一间,张耀祖一间,张落雨又是一间。
北屋有也有三间屋子,住的是二房,一间是张立祖和牛氏的小儿子俊生住,还有一间是牛氏和张老二住,由于还有一间是破旧的柴房,他们的女儿张初雪还和牛氏与张老二一间房,中间用木板隔开。
西屋就是三房住的屋子了,只有两间屋子,最旁边的屋子还是猪圈,一间住的是程氏和张老三,一间是四个孩子挤着住的。
此时此刻牛氏知道张老二的想法,自己的大儿子马上已经十五岁了,马上就是说亲的年纪,现在家里房子这么少,他还在和弟弟住一间屋子,只要把三房赶出去,他们就可以住三房的屋子,地方也宽敞了,儿子说亲也有底气啊。
老爷子皱着眉头,“家已经算分了,房子有什么好分的,就这样住着不是亲香一些吗。。”
张老二把二郎腿放下来,吊儿郎当道:“爹,这可不一定啊,道长说大哥和三房相克,要分家,既然是分家就要分个彻底嘛,你看大房以前住的主屋,道长说的未必不是两房住的太近了相互克着了。”
牛氏连忙附和:“是啊爹,大哥马上就要考试了,还是小心一点为好啊。”
大厅里面每个人神态各不相同,张老三茫然的看着自己的二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房子分了,就不能住在这了吗,但是不住在这,他们三房一大家子住哪儿啊,这哪儿是分家啊,这是想把他逐出家门吗?
张老二眼睛眯着,不看张老三,只舔着张笑脸看老爷子,张老大会说话他也会说啊,用老大的官运来提醒老爷子,搞走了老三,赚自己的利益。
楚锦河站在张老三的身后,这张家人平时糊里糊涂,在算计人面前脑袋就像是装了螺旋桨一般,转的飞快,但楚锦河并不生气,如果能搬出去她还求之不得,免得她日后还要想法子搬出去。
老三搬不搬出去张老大不在乎,但张老二说的万一克着他就让他也看向了张老三,他读了这么多年书,往上进一步的梦想,他可一点都不比老爷子少。
虽然是打着自己这一房的名号,但二房想要什么大房这边一清二楚,李氏拉住也准备开口的张老大,向他摇了摇,用眼神说让二房出头就是了,没必要他说话,既得罪三房,还给老爷子留个不体恤兄弟的印象。
张老大歪歪嘴,三房一堆软柿子有什么怕得罪的,但是他还是没有开口,这么多年下来,自己这个妻子有多厉害他还是知道的。
老爷子抽着烟被呛了一下,咳嗽两声,老太太连忙帮他顺气:“叫你慢点抽,慢点抽。”
老爷子顺过气,问老大道:“老大,你怎么说。”
张老大收到李氏的眼神,想了片刻道:“爹说了算,不管怎么样,老三是我亲兄弟,不搬也没事,或许道长说的没有那么严重,我倒是不怕,就是三弟妹这边怕不好。”
老爷子露出欣慰的笑容,楚锦河心想,二房果然比大房要棋差一招,张老二会用老爷子心尖尖上的老大老说服老爷子,张老大却会迂回用大义凛然的亲情明示老爷子,最后还拖上三房的,让老爷子不说分房子也难。
“老三,你大哥说的你也听见,我想了一下,这房子还是得分,对你们两房都好,你媳妇肚子里的孩子重要啊。”老爷子站起身,扶住张老三的胳膊,苦口婆心的说着:“主屋自古留给长子,虽然老大没有住,但是也代表他在这个家,我要是把西屋分给你们,两房也还是相克的,这样吧,在村东头,我们家原来的那处祖屋留给你们,地方也大,还有院子。”
楚锦河看向楚锦山,张家还有一处祖屋吗,她怎么不知道。
二房和大房同时不做声,张老三被老父亲扶着有些受宠若惊,听了老爷子的话,呆愣愣说道:“祖屋房顶都没了,怎么住人啊?”
楚锦山凑到楚锦河耳边说道:“张家以前不是在这个地方的,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张家的祖宅在村东头,接近木青山的山脚,冬天的时候山上老是会有饿极了的猛兽下山找吃的,老爷子没有办法,就把屋子搬到这边了。”
“祖屋大吗?”楚锦河问出口。
“比现在的院子还打一半,但是已经十年没有住人了,离村子又远,没人打理,现在院墙都倒了,就剩几个柱子和房梁了。”楚锦山继续说道。
“你说我们三房几个一人一间屋子住的下吗?”楚锦河小声和楚锦山嘀咕,
楚锦山一下子就看出楚锦河的想法,偷笑道:“住的下,还能留两三间屋子当柴房呢。”
两兄妹在这嘀咕着,老爷子面上的尴尬一闪而过,拍了拍张老三的肩膀:“没关系的,夏天天热,屋子漏点风没有事的,到时候到村子里找点人,把屋子修缮一下就好了,地方也宽敞。”
、张老大和张老二也跟着老爷子说,说的那房子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最终的结果就是老爷子和大房二房单方面的分家结束,三房所获得的结果就是一张四亩地的地契,还有一套锅碗瓢盆,老宅锄头农具的使用权,两袋粗粮和一个荒废十年的破旧祖宅。
第二天张老大带着一家和张耀祖就回去了,同样带走的还有十两银子。
二房一家难得没有睡懒觉,一大早就敲响了三房的门。
张老三开门,老二都堵在门外嬉皮笑脸:“老三,你看这太阳都起来了,我们先过来帮你搬家了。”
张老三一愣:“二哥,祖宅那边房子还没修,也没有打扫,怎么能搬过去。”
“没事没事,先搬过去一样可以打扫嘛,你看我们一房一大早就起来帮你们搬家了。”张老二咄咄逼人,楚锦河慢慢悠悠往外走,甚至已经看见牛氏抱着自家的东西往三房放了。
楚锦河面无表情的打了个哈欠,看着张老二说道:“二伯父怎么这么着急,你们着急你们可以搬去祖宅啊,大清早的怎么喜欢找人不痛快呢。”
“小丫头片子说的什么话,三哥,这死丫头你是不是该教训一下,老和长辈顶什么嘴。”张老二黑着一张脸。
楚锦河不以为意:“我怎么样还不用二伯父来教训,您要是想早点搬进西屋,不妨现在先帮我们三房把祖宅修修,你修得越快啊,我们三房就搬得越快,您要是闲的没事干堵在我们房门口叫魂似的,那我们也没心情搬。”
说完,她晃晃悠悠出门,她可没有二房这么闲的慌,她还有好多事情做。
张老二被她气的不行,对着张老三一顿教训,但是张老三就是个木头桩子,听他啰嗦半天也没半句话说,到显得他像个傻子,他气的把西屋门踢了一脚,转身去了主屋,找老爷子了。
等下午楚锦河回来,楚锦山就告诉楚锦河说老爷子上午来和张老三说了好一会话,明里暗里就是让张老三这几天快点搬到祖宅去,因为张老大的开始越来越近了。
楚锦河知道了也只是点点头,张老三下午就出门找相熟的兄弟商量修房子的事了,修房子也要钱,他担心钱财不够,楚锦河就把之前的张老三打短工给的钱还给张老三让他先修房子,毕竟三房得有个住处。
一夜无话,张老三在村子里人缘很好,第二天就有七八个大汉来帮忙修房子。
张老三昨天出去找人修房子,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老张家分家了,又看到只有张老三一房人分出来了,都在嘀嘀咕咕说老张家不地道,看大儿子要发达了就把老实三儿子赶出来了。
这两个月正是农闲,村子里的老少爷们都嘴碎,一天下来七八个版本都有了,老爷子一出门就要和人解释,最后解释不清,干脆门也不出了。
也有人来问张老三是怎么回事,张老三嘴笨,就只是笑笑,人们都觉得没意思,当事人的三房受到的骚扰反而是最少的。
楚锦河跟着张老三来祖宅看了几次,来帮忙的都是壮年的汉子,胡承和他爹广叔也来帮忙了,因为是急着住人的,他们赶速度,很多地方就很粗糙。
但即便如此,楚锦河也很感激,能在三房这个时候帮一把的,都是好人了,在他们眼里或许不值得一提,在楚锦河眼里都一一记住了。
祖宅修缮只用了七天,第八天在二房催促下,三房一家就搬到了祖宅,值得一提的是,张落雨也跟着一起来了,这位老太太眼中的掌上明珠,无论如何,她也是属于三房的一员。
第三十八章 研制成功
搬到新家并没有楚锦河想象的舒适,因为修缮的急促,祖宅只有主屋的房子能住人,主屋一共有三间屋子,最边上住着楚锦山和辰生,中间住着程氏和张老三,而最后一间屋子,住的却是楚锦河和卯生,还有张落雨。
楚锦河觉得很要命,在她的认知里,自己算是一个闷罐子,但是张落雨比她还能闷,从张家搬到祖宅,除了叫她的名字她会应答,然后就是无尽的沉默,和她同处一个屋檐下,楚锦河都怕和她搭话,因为没有共同话题。
她说风和日丽适合下水摸鱼,然后张落雨就会沉默,开始秀帕子,她觉得绣帕子比摸鱼更有意思,张落雨觉得楚锦河无聊,楚锦河觉得张落雨这个人没有意思。
但是无论如何,三房人们总算是有了一个自己的容身之处,楚锦河心情还是很好,之后的时间她就就开始研究香皂的制作了。
她这几天满山跑,基本没有给自己休息的时间,她找了很多的材料,现在有了自己的地方,不用像以前一样偷偷摸摸,她可以放开手脚的大干一场。
香皂的素材皂角和一些植物添加需要熬制,楚锦满满当当摆了一长排,新搬来的祖宅原来有两个厨房,楚锦河专门收拾出来一间做自己的实验室,楚锦山虽然很支持楚锦河搞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但现在分家出来,家里什么也没有,他得上山多砍些柴火,帮她打下手的就只有辰生和卯生了。
材料需要长时间的熬制,期间几个小鬼手忙脚乱的,楚锦河在把熬制出来的液体倒进模具的时候,着实废了不少功夫,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一块香皂很快就被楚锦河摸索出来。
第一块香皂并不是很成功,楚锦河添加的是丁香味道的香料,还加有皂角,整块香皂的颜色都是浑浊的乳白色,香皂的模具是用竹筒,形状是圆柱形的。
楚锦河先把竹筒切开,取出里面的香皂,香皂入手的感觉很粗糙,楚锦河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头,原本想到最糟糕就是如此了,谁知道刚拿出来,圆柱形的香皂就碎成了好几块,楚锦河看着掉了一地的香皂碎块,人就开始蒙了。
看来还是有的什么步骤出了问题,楚锦河叹气,把碎块捡了起来,辰生也捡起来一块,闻了闻:“三姐,好香啊,这是不是已经成功了。”
楚锦河摇头:“没有,这个太碎了。”
这块香皂韧性太低,不像是后世那种滑溜溜的香皂,反而像是干掉的泥块一样,不动的时候好好的,但是一旦用手一握,就会碎掉。
“我就说你老是折腾一些没有用的东西。”卯生腮帮子鼓着,习惯的说楚锦河,这些都是钱买来的东西,就这么折腾一下就什么都没有了。
卯生就是个小气鬼,她的话楚锦河从来不放在心上,她把制作失败的香皂用竹篮子装好,让卯生放好,之后可以用这个洗衣服。
俗话说的好,失败是成功他母亲,一次失败不算什么,打发走两个小鬼,楚锦河觉得自己得静静,好好想想,她坐在门口发呆,这中间到底是哪个步骤出错了?
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干脆不想了,有些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是想记起一件事,你就越想不起这件事,你要是不去想它,说不定什么闲着的时候就咣当一下,钻到你脑子里了。
楚锦河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尘土,做了一天香皂,身上全是皂角的味道,到时候香皂没有坐出来,她就得成一个人形香皂了。
她正要进门,后面一个少年的问路声传来:“姑娘,打搅一下,在下问个路,前面可是木青山?”
这声音着实好听,声音温润但不阴柔,入耳便给人一种书卷气,楚锦河回头,见到是个不到二十的弱冠少年郎,一身白衣,衣角点缀银边,有些飘然的感觉。
少年郎挂着无害的笑容,剑眉星目,只是一个微笑,就让楚锦河有一种春暖花开的错觉。
长得真好看,楚锦河心里想着还是自己读书少,不然就能多找点词形容这少年,但是此刻她还是面无表情,可能因为心理活动太多,脸上表情反而崩得很奇怪奇怪:“那边,直走就是。”
少年郎顺着楚锦河指着的方向看去,似乎在想什么,他身旁还跟着一个小子,也是十九二十岁的年纪,但站姿总是后白衣少年一步,态度对少年很是恭敬的样子,看上去就是一对主仆的关系。
那小子一直用警惕的眼神看着楚锦河,楚锦河也看他,心想自己一个娇滴滴的妹子还能把他主子吃了不成。
回过神来,少年笑着点点头:“多谢了姑娘。”
说完就带着下人往木青山的方向走去。
等到他转身,楚锦河的视线从白衣少年的背后往下移,这个时候才发现少年下半身走路一瘸一拐,他这么一动,身上的谪仙脱俗的气质瞬间清了个干净。
“诶,你们是要进山吗?”楚锦河忍不住问道,这少年穿着和身后带的仆人一看就是有钱人家,更何况他是个瘸子,进山是要做什么,楚锦河实在好奇。
少年笑而不语,他身后的小厮一脸不耐烦地说道:“你一个村姑问那么多干什么。”
楚锦河眉角往上挑,没有说话,早知道刚才就给他们指相反的方向的。
“满月,不得无礼。”少年对着小厮训斥。
假惺惺,楚锦河假装没有听见,转身进屋,有什么主人就有什么下人。
见着面前的姑娘进屋,少年也没有追上去解释的意思,那样反而会显得唐突了,他只能无奈的笑笑,眼神深沉的看了眼自己叫满月的小厮。
这只是楚锦河这些天的一个小插曲,分了家之后张老三有了自己的天,他比以前更加勤奋,每天都会到自己的田里劳作一天,张老三的四亩田和张家的几亩田是在一起的,很多时候张老三忙完自己的事情还会被老爷子叫去帮忙。
今天也是一如既往的回来的很晚,
等到张老三回来,程氏才带着卯生做饭。
刚搬来祖宅的时候,因为大家都很忙,程氏身子笨重了,她就带着楚锦河做饭的,但是几天,楚锦河在炒菜这方面似乎完全没有天赋,她和程氏一样的步骤,一样的动作,但是只要是楚锦河动手,炒出来的味道总是非常的奇妙,久而久之,程氏就不再叫楚锦河帮忙做饭了,就是现在楚锦河进厨房,程氏一看到楚锦河动锅铲,三房所有人就开始紧张。
楚锦河也很无奈,她在前世的时候也是这个体制,所以她在军校的日子整天就是厚着脸皮再军属院子里到处蹭饭,她好多战友一看见她就想扶额。
厨房里程氏在熬猪油,楚锦河一进门就闻到了香味,这块猪肉是胡承家送来的,说是给他们家的乔迁之礼,张老三原本不好意思要,但是广叔这人很热情,猪肉放下就跑,楚锦河知道这是胡承家对自己家的照顾,知道三房从张家出来肯定也没有钱沾点荤腥,他们家也不富裕,但还是送来了两斤肥肉,在淳朴的农村人眼里,肥肉才是大补的。
楚锦山记下这个情谊,程氏舍不得一下吃完,就想着把肉熬成猪油,以后炒菜可以用,就当每餐都可以带一点荤腥。
三房炒菜的是小锅,两块猪肉熬制了小半锅的猪油,锅里金黄的油看上去诱人至极,看着油渣在锅里沸腾,楚锦河面前的一幕,一下子陷入沉思,她终于明白香皂的步骤少了什么,少了油脂,所以制作出来的香皂没有办法成型,
香皂所用的油脂、碱和某些辅助材料与前世的肥皂基本相同,只是油脂需要经过精炼,进行脱色、脱气处理后,才能适于制造香皂,香皂所用的油脂目前只限于天然油脂如牛羊油、椰子油、棕榈油、猪油等。
第二天一大早,楚锦河就叫楚锦山买来了一大堆的猪肉开始提炼,香皂要用的油脂需要提纯,熬制出来的油脂要用碱液中和在一起,楚锦河先在从蒿、蓼等草灰中提取碱汁,然后和猪油一起熬制,期间还要用木棒不停的搅拌,防止提前凝固,这是个很枯燥的事情,楚锦河一整天都耗在了自己的实验室,也是难为她了,当初的一个文科生来干理科生的活计。
张落雨从屋子出来就闻到了院子里带着的丁香花的味道,她看了眼楚锦河征用的厨房,好奇垫脚瞄了两眼,但是什么也没有看见,她摇了摇头,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个异父异母的妹妹想做什么,她时常会看着一个地方发呆,一天到晚会漫山遍野的跑,完全不像程氏总是放在嘴边的大家闺秀的样子,但她也只是好奇了一下而已,随后她就出门了。
哪怕是楚锦河弄清楚了步骤,但是实验也不是一次就能成功的,楚锦河尝试了很多次,终于在材料快要用完的时候做出了一块她看来的成功的香皂。
第三十九章 上街摆摊
“感谢上帝,总算成功了。”楚锦河带着一身丁香花和皂角的味道从实验室出来,再不搞定她就得猝死在里面了,她用纸记录下来每种材料的比例,还有熬制的时间,小小一块香皂,楚锦河足足写了三页。
搞定完这些,楚锦河就把材料和步骤告诉楚锦山,剩下的量产的事情就交给他去做了,楚锦河觉得自己很长时间闻到丁香花和皂角的味道她都会条件反射的犯恶心。
楚锦山看着楚锦河给自己的配方,如获至宝,他很能明白这个配方的珍贵,楚锦山做事雷厉风行,效率比楚锦河想象的快多了。
在未来的十天时间里面,楚锦山带着辰生还有卯生扎根在了实验室,十天时间七八种味道的香皂成品出现在楚锦河的面前。
“你们这效率真是够快的。”楚锦河看着面前的香皂,不得不惊讶了一下,她还没有和楚锦山说过可以制作别的味道的香皂,楚锦山却能想到,这举一反三的反应不去做个商人真是可惜了。
今天这一天张老三难得有时间闲在家里,见到孩子们折腾出来一块块各种颜色的圆块,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张老三是知道家里几个孩子这段时间在鼓捣一些东西,又是上山摘他不认识的植物和果子,又是在厨房一天到晚烧火,虽然看上去神神秘秘的,但是不难看出他们脸上都带着笑容。
孩子们能开心比什么都好,植物和柴火都是孩子们自己折腾的,又没有浪费家里什么东西,张老三也乐意看着孩子们开心。
“爹,这是香胰子啊。”辰生三下两下撒娇的跳到张老三身上说道,随后把之前楚锦河告诉他香胰子的作用得意的的复述给张老三。
“这么个玩意啊。”张老三摸摸头,笑了笑,原来是个洗澡的小玩意啊。
现在的张老三完全没有明白这东西的价值。
楚锦河并不失望张老三的反应,只是慢慢对着他说道:“礼叔明天我们就上街卖着试一下。”
张老三疑惑的皱起眉头,问出口道“这东西还能卖钱的啊。”
这些叫香皂的东西在他的眼里就是小孩子过家家折腾出来好玩的玩意,就是把这东西拿出去卖,像他们这样的庄户人家,也没有回买一块洗澡的东西啊。
很明显张老三的眼界并没有楚锦山和楚锦河看的远,楚锦河做出这个东西售卖的群众是女性和一些小资之家,张老三完全低估了女性的购买力和十里八村有点钱的人的数量,附近的人可不是都像张老三这样的一穷二白的。
“试试又没有损失,万一有人就喜欢这个,我们赚一点零花钱也没有坏处嘛。”楚锦河慢悠悠的说道,她虽然嘴上是说的轻松,到时候要是真卖不出她身上可就真的会掉一块肉了,张老三或许不知道,这香皂里面的部分材料可是真金白银买的,她又是费心和楚锦山看市场,又是消耗脑细胞制作这玩意。
张老三无奈的点点头,他虽然不以为然,心里以为几个孩子感受到家里的窘迫,想着方法补贴家里呢,自己陪着他们闹一闹也无碍。
第二日大早上,程氏在家,家里不好不留照顾,虽然张落雨在,但是谁也不指望她来照顾,就是张落雨愿意,程氏也不让,对于张老三前妻的两个孩子,她从嫁进张家,就当祖宗一样供着的,后来去镇子上面的就只有张老三带着楚锦河和楚锦山,留下辰生和卯生。
到了镇子上,楚锦河选的地点是她第一次来镇子上胡承摆摊的地点。
毕竟香皂是他们售卖的新商品,不是楚锦山的柴,也不是他们之前摘得草药,都有老客户,每次去直接上门就可以了。
这条街道是镇子里一条专门交易的地方,来这里摆摊的都是附近村子来卖东西的,有人在这里卖菜,有人在这里贩卖山上打到的野味,还有一些手艺人卖自己做的凳子或者竹篮,住在镇子里面的人常来的就是这里。
楚锦河刚选好位置,一个大腹便便的衙役就走了过来,他首先看的是张老三,眼珠上下打量了一下才慢慢开口:“你这人是第一次在这摆摊吧。”
自古民怕官,见到时衙役,张老三就开始畏畏缩缩回答:“是,是的啊官爷。”
“我是管这一块的官差,你是新来的,看来是不知道规矩啊。”那衙役用手上的佩刀拍了拍张老三的胳膊,笑嘻嘻的说道。
“什,什么规矩啊。”张老三看着那衙役的佩刀就不自在了,哪儿还能想到别的上面。
衙役皱了皱眉眉头,对着旁边一个买菜的摊主踢脚:“你告诉他。”
卖菜的摊主是个半大孩子,看上去和胡承一个年级,他早就注意到楚锦河几人这边,见衙役找他说话,他笑嘻嘻的并不怯场,看样子是个在这儿摆摊的老油条了。
半大孩子看了眼楚锦河和楚锦山,还是对着张老三说道:“大叔,这摆摊要交铜板的。”
衙役晃晃悠悠点头,眯着眼睛伸出五个手指,:“五个铜板,你们来的早,这可是个好位置。”
张老三从来没有摆过摊,完全不知道这个规矩,听到衙役说五个铜板,只是瞪大了眼,急忙把地上刚摆好的粗布又捡起来:“还有这个规矩啊,咋这么贵呢吗,小山小河咱们到别的地方去摆吧。”
家里本来就没有几个钱了,外面还有一大堆的债,张老三觉得不能钱花在这个地方,一个铜板都不能浪费。
衙役不满意的反驳:“这叫啥贵啊,你以为这是官爷胡诌骗你的钱啊,是衙门立的,这街口进来的时候墙上可是写的五个铜板的。”
从张老三说咋这么贵,楚锦河看着那衙役脸色渐渐变得不好了,想来是不爱听这话,楚锦河低着头慢悠悠踢了楚锦山一脚,让他说话。
小腿被妹妹一踢,楚锦山连忙拉住张老三,转身笑着对衙役说道:“官爷见笑了,我叔叔节省惯了,阿雅,拿钱给官爷。”
楚锦山这个人就是天生笑脸的样子,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衙役也不好在摆着一张臭脸,伸手接过面前小姑娘递过来的铜板。
铜板一到手,衙役觉得重量不对,低头看去,掌心居然躺着十个铜板,他抬头看了楚锦河一眼,发现小姑娘微微点了点头,眼中情绪很深邃:“官爷收好,这摊位劳烦你照看一点了。”
好嘛,这两孩子可比他们那叔叔上道多了,衙役把铜板往怀里一放,脸上又变成笑眯眯的模样:“好说好说,这条街这几天都是我看着的,你们要是有什么事儿可以叫我。”说完他心情极好的走开了。
“这在哪儿摆摊不是摆啊,还花那冤枉钱干什么。”张老三摸摸头,有些可惜那五铜板,楚锦河把钱给衙役的时候是手背向上的,张老三没有看到楚锦河给了多少。
人情世故是做生意必不可少的,在进这条街的时候楚锦河的确是看见了墙上官府写的标示,收费五文钱,这情况有点类似现代的商业街,这些衙役就像是现代的城管,你花五文钱就好比摆摊位的租费,而且把钱给官府总好过于给黑社会当保护费。
张老三坐在一旁喋喋不休,倒不是在责怪两个孩子,就是单纯可惜,楚锦河和楚锦山把东西都从背篓里面拿出来,楚锦河一一摆好,终于明白卯生抠门和啰嗦是遗传的谁。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看一看我们的香皂诶!”东西摆好,楚锦河大喊出声,她没有过摆摊的经验,但是电视里面都是这样演的,实践之后她就后悔了。
因为她发现一整条街虽然喧哗,但是像她这样吆喝的还真没有,她正是少女的年纪,声音很清脆,一时间她附近的人都朝她看了过来,搞得她居然有点尴尬,好在她是个面瘫,别人也看不出她的情绪。
旁边买菜的小哥瞬间笑了:“小妹子,你叫唤的啥类,啥是香皂啊?”
小哥说话的时候,的确有一些人被吸引了过来,可能是楚锦河一个吆喝有意思,香皂又是个新鲜的词,听到小哥问话,也有人跟着问。
这就是商机,楚锦河还在有点尴尬的时候,楚锦山就先开口解释了:“小哥你就问的好了,香胰子你们听过没有?”
听到楚锦山的话,有的人摇头有的人点头,一个大姑娘先得意的说道:“我知道我知道,百花楼就有卖的,听说是洗澡抹在身上,味道可香了,洗完之后身上还会带着香味呢。”
什么洗澡向不香周围的人不知道,但是百花楼的名号却是秋水镇没有人不知道的,一听香胰子是百花楼卖的,个个都睁大了眼睛。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楚锦山心想,称热打铁的继续说道:“我们卖的这个香皂就是和香胰子一样的,各位大哥大姐看看我们摊位。”
众人低头看去,两个孩子摊位铺着一块浅色的布,上面有一个小竹篓,楚锦山掀开上面盖着的白布,小竹篓里面放着很多颜色不一的圆形小块,不大不小,半个巴掌左右,看上去可爱极了,而且,在楚锦山掀开白布的一瞬间,淡淡的香味在摊位前面弥漫开,周围的人群都忍不住开始吸气。
第四十章 小赚一笔
“真好闻。”人群里有小姑娘情不自禁的说出来。
“好闻就对了,这也不是指用来闻的,各位大姐姐小妹妹也可以用来洗头发或者是沐浴洗手,洗完身上会留香味的呢。”楚锦河接过楚锦山的话,将香皂的功能再强调一遍。
楚锦河自己带着盆,从旁边买菜小哥这借了一盆水,将手打湿然后抹上香皂展示给面前的人群看,香皂抹开后,味道更加香了,好几个大姐都想拿起看看。
楚锦河很满意这个效果,又把手放在盆中洗干净,由于是简易的香皂,没有出现后世那种有泡泡的效果,只是有点润滑,她把手洗干净,在把手放到人群面前:“你们看,手是不是变得很干净,上面还有残留的香味呢。”
有几个人凑近闻了闻,都点点头,真的是有呢,淡淡的花香后面还有很清新的皂角味。
“真的和百花楼的香胰子一样呢。”还是开始说话的那个小姑娘,她的姑姑就买过一块,味道和这个不一样,但是效果是一样的,不对,这个的香皂的味道还要比香胰子好闻。
吊足了周围人的好奇,楚锦河慢慢说道:“各位都知道百花楼香胰子的价格吗。”
有的人点头有的人摇头,但是同时想到百花楼能售卖的东西,都不是便宜玩意。
“一两银子。”楚锦山很给面子的在旁边回答。
听到价钱,有的人就倒吸一口凉气,楚锦河嘴角不易察觉的弯了弯:“这东西是我自家研制出来的,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现在给大家一个优惠价,只要两百文,你就能以百花楼一半的一半价格带走呢。”
楚锦河开口的价钱就让让张老三吓得差点摔了一跤,就这么·小小的一块就要两百文,就是小孩子家家随便做出来玩的,他赶忙拉了拉楚锦河,意思是让她不要胡说了。
楚锦山又拉住张老三,小声和张老三解释:“礼叔,做这些东西都是我们上山找材料和在街上买的材料做的,要两百文不贵的,百花楼里面就这么一块就要一两银子的,我们不是在骗人的。”
听到楚锦山解释,知道不是骗人张老三才安心一点,但是觉得这东西价格还是高了,就这么小小一块,有谁会买啊。
最后让张老三意外的是,楚锦河刚说出价格就有人大喊一声:“给我来一块。”
叫出声的是个小媳妇,身上穿着红色的布衣,脸上打着脂粉,看着像个新婚不久的,她挤到前面来,从竹篓子挑出一块桃红色的香皂,价也不还就对楚锦河说道:“小妹妹,帮我包起来。”
张老三睁大了眼,还真有人买啊,楚锦河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从另一个背篓掏出早准备好的油纸帮她包好,张老三看着那油纸,心里又开始想,这油纸也不便宜啊。
香皂的成本不算高,自己还和楚锦山自己在山上找到部分材料补贴,既然要做生意,自然是要舍得的。
见有第一个人买,后面的人就蠢蠢欲动,家里稍微有点小资产的,都是听说过百花楼里面的香胰子的,现在有机会在这低价买到,如何让人不心动。
更有那妙龄的小姑娘,早有几个开始在小背篓里挑选起来,住在镇子上的人都不缺钱,哪怕家里不算富裕,实在喜欢,咬咬牙还是可以买下一块的。
由于楚锦河他们是第一次在这里摆摊,也有人不太信他们,楚锦河想了想,干脆拿出一部分香皂,切开对半买,有些不相信但是还是想要的,就买半块,心里想的就是上当也只是损失一半的钱。
没有一会,背篓里面的香皂就少了大半,楚锦山看好摊位,帮人打包好,楚锦河就在一旁收钱,张老三脑袋没有两个孩子灵活,就在傍边帮楚锦山叠油纸。
就这样一个上午,背篓里的香皂就差不多被卖完了,只剩下三四块卖相不太好的香皂,热销的程度简直出乎楚锦河的意料,其中大部分的香皂都是对半切开卖的,楚锦河也能理解,毕竟香皂他们是第一次来买,有的人谨慎购买也是没毛病的。
楚锦河收拾好背篓,张老三脑袋还是有点转不过来,就这些东西居然有这么多人买,他一个上午就不停的帮人包好,然后看楚锦河不慌不忙的收钱。
一条街上还有很多摆摊的人,见到张老三东西已经卖完准备收摊的样子,都露出羡慕的表情,他们看到的可不是楚锦河的商品有多好,摊位的人有多少,而是摊位上小姑娘不停的把钱往身后的背篓放。
地上的摊位都收拾好了,楚锦河扯了扯张老三的袖子:“礼叔,我们走吧。”
“喔。喔。”张老三回过神,帮两个孩子把背篓背起来,一起准备离开。
走到街口,见开始看见的那个衙役站在街口上看着他们笑,楚锦山和楚锦河对视一眼,走上前去笑着说道:“劳烦官爷看着我家的摊位了,这里还有一些我家售卖的东西,您要是不嫌弃先您就收下吧,也是小子的一点心意。”
刚才自己摊位卖东西的时候,又不少小混混看他们这个摊位生意好,想过来浑水摸鱼,这衙役收了他们的钱,不动声色的帮忙赶了几次,每次赶完都会在楚锦河面前晃一会,什么意思楚锦河还是明白的。
衙役看着楚锦山递过来的几个油纸包,笑弯了眼角,要不是看着这两个孩子的确是生面孔,不然他都要以为他们是在这条街混迹几年的老油条了,刚才这两个孩子卖的东西价格他是听见的,自己就这样轻轻松松收到了,心里别提多欣赏这两个孩子,他动作自然的收下两个油纸包,心想这下回去自己婆娘见到这个肯定欢喜,对着两个孩子就格外和蔼可亲:“好说好说,我姓刘,你们以后可以叫我老刘,这条街最近都是我看着的,你们要是再来摆摊,看上那个摊位直接与我说就行,以后我都帮你们留着。”
“多谢刘官爷。”楚锦山轻轻笑了笑,并没有老刘老刘的称呼刘衙役,人家就是给他们个面子,自己和这刘衙役年岁不同,他要是真称呼老刘,这刘衙役未必乐意听。
告别了刘衙役,三个人找了个小饭馆吃了一顿饭,楚锦河细数了一下今天的一共收下的钱,香皂不算是大生意,又是零售,一个上午收下的钱都是铜板,足足收了半了箩筐。
由于收钱的时候吗,楚锦河都是记着数的,多少块香皂就对应多少钱,一共算下来今天一共赚了十三两银子。
张老三这下真的惊得要从椅子上面跳起来了,就是楚锦山眼中都是喜色。
“我们居然挣了这么多钱?”张老三激动的快说不出话,脑袋都有点迷糊。
楚锦河往后靠了靠,看着张老三和兄长脸上的喜色,嘴角也微微上扬,和他们说道:“要除开我们的本钱,购买制作香皂材料的钱,纯盈利只有十两银子。”
这也已经很惊人,楚锦山心想,看向妹妹的眼神都是佩服。
“真是太好了。”张老三喃喃自语,这两个孩子真是了不得。
三个人点了三道菜,张老三难得没有说要节省,吃到一半,突然碰到张小姑了。
“三哥?你们怎么在这儿?”张小姑看着张老三带着楚姓两个小鬼,心里很是奇怪,三房被分出去的消息她第二天就知道了,是张老大和她说的,按理说张老三身上欠着钱,分出去也没有分到银子,现在怎么有钱在饭馆吃饭。
三人同时回头,看见张小姑穿着一身黄色布衣,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们。
张老三看见是自己的小妹,也很惊讶,同时问道:“小妹,你怎么在这。”
张小姑皱了皱眉:“我给饭馆送辣子呢,你们在这干嘛?”
楚锦河放下筷子,才想起来张小姑的丈夫家是个卖调料的杂货铺子。
张老三看到妹妹很高兴,笑着说道:“孩子带着我过来吃饭呢。”
张小姑翻白眼,这不是废话吗,来饭馆不吃饭是干嘛的,她的意思是他怎么有钱来饭馆吃饭的:“三哥最近是发财了吗,听说三哥分出去了,现在住在祖宅,没有在家修房子,怎么有时间来镇子上吃饭呢?”
张老三正要回张小姑的话,楚锦河先开口:“在家里做了点小玩意,拿来镇子上来卖,修房子也要钱的嘛。”
张小姑撇撇嘴,做点小玩意,八成是张老三自己在家编的一点竹篮子之类的东西,她的心思没有放在这个上面,又问张老三道:“落雨丫头在家还好吗?”
她的心思都在三房的张落雨上面,现在陈家的那位大嫂子,现在是天天往自己家来,看来是陈家的二郎对张落雨很是上心,她心里想着张落雨之前和她提不想嫁陈家事,虽然被她和老太太打断了念想,但是她心里还是有点不安,现在张落雨跟着三房,没在老太太手下,她还真有点怕三房把张落雨教坏了。
第四十一章 家庭会议
有什么不好的,楚锦河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张落雨从搬来祖屋,整天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窝在房间绣帕子。
“好着呢。”张老三笑呵呵的,自己和大女儿相处的少,现在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时间多了,张老三嘴上不说,一家在一起得感觉就算穷一点他也觉得很幸福。
张小姑点点头,和张老三说道:“三哥,明年开春落雨就要嫁了,现在你们三房分家了,落雨的嫁妆你就要操一下心了。”
这张老三还没有想过,张小姑一说完,看了眼张老三桌前三道便宜菜,嘴角撇了一下,就说有事先走了。
张落雨的婚事是她说的,老家这边可能不知道,陈家是码头上面的生意,很多商船都和陈家有合作,自己给张落雨和陈家说亲,自己就可以在陈家拿到便宜的调料,张落雨喜不喜欢可不关她的事,再说这婚事也是不错,老太太都喜欢,最后可别出幺蛾子。
从饭馆出来张老三就显得心事重重的,可能是张小姑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张落雨是他的第一个女儿,她的婚事的确是他重视的。
楚锦河知道张老三在想什么,她又想到上次张落雨和胡方天在河边说的话,这不是她能插手的事情,她只能叹气当什么都不知道。
回到家中,程氏早等着他们,他们昨天说要卖香皂的手程氏就觉得几个孩子胡闹,但是张老三要陪着他们闹,他也不好说什么。
回来的路上楚锦河就到钱庄把铜板换成了银子,这样方便携带也不显眼,看见程氏她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先把大家叫到主屋,今天乘着大家都在,她要开一个家族会议。
大家就对家庭会议这个词觉得新奇,楚锦山知道楚锦河有话要说,辰生卯生更是听她的话,没有一会包括程氏和张老三都到了主屋,楚锦河看了看面前,还少了一个人,又对卯生说道:“你去把二姐叫来。”
现在三房在一起,大家就是一家人,虽然张落雨一直是在老太太膝下长大的,三房接触的少,但是她还是三房的一员,自己叫了是一回事,她来不来就是她的事。
出乎楚锦河的意料,张落雨很快就到了,她还是很沉默寡言,来了也只是在角落什么话也不说。
见人都到齐了,楚锦河咳嗽一声,慢慢叙述今天卖香皂的事情,与此同时,她和楚锦山对视一眼,楚锦山点点头,她嘴角弯了弯将之前他们上山摘草药和打到老虎,包括找药方袁文昌借钱是假的的事情,除了碰到黑衣人的细节和分家的事,其余都向在座的各位坦白了
楚锦河前世很早就失去父母,她没有家人,也不知道一个家庭是怎么相处的,但是她觉得既然自己已经在心里把这个里的各位当做一家人,那就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而且既然是一家人,那就是要大家一起承担一个家的责任,不是她和楚锦山单独承担这个家,照顾一个家。
她需要的不是一个被自己和楚锦山保护的没有任何能力的家人,而是一个可以彼此保护对方的家人。
在楚锦河一个人慢慢叙述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表情都丰富多彩的变化,张老三和程氏从一开始的淡然到惊讶万分。
辰生和卯生表情从兴奋到渐渐的崇拜,张落雨看着楚锦河,眼中有着楚锦河看不懂的神色,但是她的眼睛很亮,楚锦河看得出,那眼中没有任何的恶意。
张老三颤抖着声音道:“你个傻孩子,怎么傻到进深山啊,还好没有事,这要是伤到哪儿可怎么办啊。”
楚锦河心中微微一暖,没有人责怪她隐瞒和欺骗他们那么多事,第一句居然是先关心自己。
程氏也是一副心有余兮的表情,她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楚锦河看着程氏,心中到底是安慰一些,她真的很不想从程氏嘴中听到什么责怪和大道理。
等主屋张老三喋喋不休完,楚锦河脑袋都要大了她才接着开口:“我们一家子现在分了家,往后肯定是要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的,除开之前所有的消耗,家里现在一共有一百二十两银子。”
楚锦河把家里尽剩的钱做出统计,一说出来,整个主屋都沸腾了,在三房所有人眼里这都是一笔巨款,在张老三和程氏眼中,这可能是他们一辈子也挣不到的钱。
辰生和卯生知道这是一笔大数目,但是他们没有张老三和程氏那么惊讶,只是被气氛感染欢呼起来,特别是卯生,这个小财迷平时不爱说话的毛病都好像改掉了一样,嘴里太好了,有钱了几个词说个不停。
楚锦山笑了笑,将面前的景象收入眼底,看向楚锦河,知道她接下来还有话要说。
“这笔钱现在看上去似乎很多,但是我们的目标可不是安于现状。”楚锦河指了指两个小鬼,意思是先等自己说完,等场面安静下来,她接着说道:“首先,这个祖宅我们要重新大建一番,为此我要先留出五十两。”
程氏长大嘴巴,惊讶的说道:“那儿要那么多银子,最多十两就够把整个祖宅翻新一番了。”
在乡下建房子啊的确要不了多少银钱,一家建房子,村子里都会来帮忙,因为都是熟人,工钱方面都很好说,钱大多数都是材料方面,但是就是材料乡下一个大房子也要不了多少的,当初张家从祖宅搬家建的现在的老宅子就只用了十几两银子。
楚锦河摇头,既然要建房子,那就要建好,五十两在她的预想里还算少的,她指着面前的房子说道:“以前是没有钱,现在有钱了,这房子建起来每个人单独的房间了,材料肯定就要用好的。”
不怪楚锦河首先就要建房子,她是在不习惯几个人住一个屋子,她相信这里的孩子都希望有一个单独的房间,大人或许不理解,但是她很明白,不论多大年纪的孩子,总会想要有自己的隐私生活吧。
张老三想了想,钱是孩子们自己挣得,他们怎么花都是他们的意思,看着辰生和卯生亮晶晶的眼睛,他笑着点点头:“行嘞,我明天就叫人来帮忙。”
楚锦河心里很舒坦,不用考虑这个考虑那个,能放开手脚干的感觉棒极了,她往后靠了靠,换个舒服的姿势坐好,又开口说道:“建房子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建好的,我们手下还有余钱,我想来想去,哥哥和辰生已经不小了,再不读书就来不及了。”
楚锦河此话一出,主屋就安静了,张老三看着两个孩子,是啊,这两个孩子也是读书的年纪了,张家这么多年来一代一代只能供养一个孩子读书,都让他忘了当初张老大读书的时候他也羡慕过。
这一代人里送张耀祖去读书他不是没有庆幸过,但是看着楚锦山和辰生两个孩子,他也很愧疚,但是即便愧疚他也没有办法,这么多年来他都已经认命这辈子两个孩子没有机会读书了,毕竟张家每一代都是这样过来的。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如果态度坚决想现在楚锦河这样大干一场,是不是他有出息了就能抹去这种愧疚,让两个孩子没有遗憾,这一刻他似乎有点明白又有点茫然。
程氏看着两个孩子,表情呆呆的,想到了楚锦山这个孩子很多年前是不是和自己说过想要读书,当时的自己是怎么拒绝他的,程氏忘了,只记得后来楚锦河再也没有提过读书的事。
楚锦山看着妹妹,似乎没有想到楚锦河会提到读书的事情,脑海里突然想到一个多月以前,在柴房楚锦河问自己的声音:“哥,你想不想读书。”
当然想啊,楚锦山眨眨眼,抹了把脸,阿雅似乎一直记着啊。
“对对对,得送两个孩子去读书。”张老三仿佛如梦初醒一般,拼命的点头。
楚锦山喉口有点堵,但还是声音平缓的说道:“阿雅,我已经十三岁,年纪不小了,现在读书太晚了。”
一般真正的读书人家在五六岁就送孩子去启蒙了,庄户人家就算是晚一点,八九岁也已经送孩子去读书了,张耀祖就是七岁进的学堂,楚锦山知道自己年纪已经不小,现在去读书也不知道要读多少年才能考上个秀才。
“不晚。”楚锦河摇头:“读书识字是明理,不是一定要考取功名就算读书的,哥哥可不是个对自己没有信心的人啊。”
听了楚锦河的话,楚锦山一愣,慢慢轻笑出声:“阿雅你似乎总有办法堵我的话。”
“我只说实话,这样算下来我们手上的银子就不多了。”楚锦河语气轻松的和楚锦山说完,又把话题重新拉回正题:“现在我们做出来的香皂是一门生意,以后的日子也可以先靠这个的收入。”
张老三点点头,香皂的生意他今天是见识了有多好,楚锦河后面有洋洋洒洒的说了很多,每个人都很认真的再听,渐渐的张老三觉得生活越来越有奔头,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下。
第四十二章 送入学堂
三房的第一次家庭会议没有开多长时间,但是开完后每一个人都带着笑脸,那是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就是全场没说一句话的张落雨都感受到了所有人向上的动力。
很长一段时间,她看楚锦河的眼神都很奇怪。
家庭会议过去几天,楚锦河带着辰生和卯生进行第二批的香皂制作,她没有立马就让张老三建房子,而是先让张老三带楚锦山和辰生去找学堂。
下河村附近只有上河村有一个学堂,这日张老三带着楚锦山和辰生到上河村的学堂拜访,楚锦河也跟着,想去看看古代的学校是什么样子的。
这家学堂名字叫程氏学堂,上河村都是程姓,这个学堂是他们的族学,是一个在上河村出去考取了功名的族人在家乡建立的,上河村的人都很为有这个学堂在而自傲。
程氏学堂建的有模有样,外面是用碎石围起来的院墙,里面有个大院子,前面是个堂屋,有个守门的就坐在那儿。
张老三把那人叫了一声:“小兄弟,我是带着孩子来读书的,这里可有秀才公在。”
这人就是上河村的村民,负责守着族学里面,见张老三问他话,他想了想就说道;“大哥你带孩子来读书的啊,庄先生现在应该有空,我带你去见他。”
楚锦山微笑着和那看门人说话,楚锦河跟在后面大致明白了这这个学堂的结构,这个学堂的确很大,从堂屋进去,后面有三间大屋子,里面有学生的朗朗读书声传出,辰生悄悄和楚锦河说道:“三姐,你听,是不是你教我背的三字经。”
楚锦河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这学堂原本有四个老师,都是秀才功名,两个个是上河村的秀才姓程,但是前两年其中一个年级大了,就没有教书了,还有两个是上河村请来的秀才,一个姓王一个姓庄。
看门人把张老三带到一个屋子,敲了敲门说道:“庄先生,有人带着孩子来报名读书了。”
屋内传出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进来吧。”
守门人让他们一家人,进去就离开了,几人进了屋子,先是看见一张大书桌,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坐在桌前看书,见到张老三,又看到后面几个孩子,突然皱起眉头开口道:“学堂重地,怎么能有女子进来!”
几个人都是一愣,楚锦河面无表情眨眨眼,是在说自己吗,古代学校还有这个规矩?
“秀才公,这是我的.....”张老三向庄秀才解释。
庄秀才皱着眉头打断:“女子退出学堂,有事之后再商量。”
楚锦山脸色一变,上前就要开口说话。
楚锦河知道楚锦山有点生气了,她面无表情的拉住楚锦山,这十里八村就这儿一个学堂,楚锦山和辰生就指望在这读点书,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她语气淡淡的和楚锦山说道:“你们先谈,我在院子外面等你们。”
说完,楚锦河看了一眼庄秀才,慢悠悠出了门,俗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死秀才居然是个老迂腐,老师是这样,这个学堂也不见得是个好地方,楚锦山和辰生先在这学着认字,等有机会得单独给两个人请个有实力的老师,之后自己在给这死秀才敲个闷棍,楚锦河暗搓搓的想。
她走出学堂就在院子门口坐着,过了好半天才等到楚锦山他们出来。
见他们出来,楚锦河问道:“怎么样。”
张老三摸了摸楚锦河的头,笑着说道:“成了,庄先生说自己准备好笔墨纸砚就可以来上学了。”
楚锦河点点头,看向楚锦山,能读书就好。
只有辰生皱着眉头,回去的路上和楚锦河搭话:“姐姐,我不喜欢这个庄先生。”
楚锦河看向他。
辰生继续说道:“庄先生看上去好严厉,凶了你,他还说三哥年纪不小,现在读书也是枉然。”
楚锦河漠然,看向楚锦山,楚锦山见妹妹看他,只是笑了笑,他走在边上,并没有听见辰生和楚锦河说什么,楚锦河收回眼神,这种事楚锦山肯定不会和自己说的。
辰生还在抱怨:“得亏了爹不停的求那庄先生,他才同意让三哥入学堂,三姐要是整天是这个庄先生教我读书,我都不想上学堂了。”
楚锦河摸摸他的头,声音低沉的说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读书不是为了这些先生读的,你上学堂是为了读书习字,强大自己,所以不管别人对你如何,你自己心中清明就可以。”
不长的一句话,辰生听完似懂非懂的点头,他还太小,不太能理解楚锦河说的话,他只是又问道:“是像三哥那样吗?”
听到辰生的话,楚锦河好像看到了每次去镇子上,楚锦山做事圆滑的样子,她点点头:“嗯。”
读书的束脩不便宜,一每个人半年是十两,楚锦山和辰生就是二十两,其中还要给先生送十斤猪肉,仔细算下来,程氏是有些肉痛的。
虽然银子花出去,但是张老三很高兴,能让几个孩子都读书也算是圆了他的梦,他忙前忙后的给两个孩子去镇子上买好笔墨纸砚,程氏也连夜用旧衣服给两个孩子做好了装书本的书包。
楚锦河在一边看着,期间让程氏修改了一下书包的样子,分了很多的夹层,参考了现代斜挎包的样子。
两天后,准备好所有的东西,张老三就送两个孩子到学堂去了,家里没了楚锦山和辰生好像安静了一大截,等张老三回来,楚锦河就和他开始说修房子的事情。
家里楚锦山和辰生在忙的时候,她也没有闲着,自己在家里手绘了她理想的房子,她把参考图给张老三,意示现在开始建房子。
见孩子已经迫不及待了,张老三笑了笑,就叫上自己的几个村子里的兄弟,商量建房子的事情,楚锦河不是土木工程出生的,这种建房子的事情还是让专业的人来做吧。
建房子的事情楚锦河甩手给张老三,自己就卯生开始制作香皂,第二批香皂制作出来的时候,祖宅西边的屋子就已经推到了,没有了楚锦山给自己当帮手,再次进镇子卖香皂,她就只有带着卯生了。
张老三忙着建房子,她们两个女孩子上街让程氏很担心,为了方便,楚锦河就干脆穿了楚锦山的衣服,看得程氏惊呆了,嘴里嘀咕:“这怎么像样。”
楚锦河就当没有听见,一身男装带着卯生去了镇子上,那条街还是刘衙役在看守,楚锦河跑过去在他眼前晃,他一下子没有认出来,等楚锦河叫他,他才反应过来,这就是几天前那个很上道的小姑娘嘛。
刘衙役在她身后看了半天,没有见到她家之前的大人和她的哥哥:“诶,你叔叔和大哥呢?”
楚锦河摸了下鼻子:“今天他们有事情忙,我带着妹妹来的。”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一个人的多危险啊。”刘衙役看着面前的豆芽菜,笑呵呵的说道。
“这不是有您在吗。”楚锦河想做出一个笑脸的动作,但是失败了,她从怀里拿出一把铜板递给刘衙役:“今天我叔叔大哥没来,就劳烦刘大叔多关照。”
刘衙役并不推脱,收钱的事情他很熟练,感受到手上的重量,他笑眯眯道:“好说好说。”
卯生在背后踢了楚锦河小腿一下,悄悄在楚锦河耳边说道:“你干嘛给他那么多钱,都可以买几斤猪肉了。”
楚锦河把她脑袋敲了一下:“这叫打点,你以后要是做生意也要学着。”
卯生捂着脑袋,瞪楚锦河,还是不明白。
刘衙役亲自带他们到了一个很好的摊位,楚锦河谢过,等人走了就把摊位摆好,卯生学着楚锦河的动作把香皂拿出来,才拿出来,就有一个姑娘走了过来:“哎呀,你就是前些天买香皂的吧。”
这条街鱼龙混杂,周围买什么的都有,面前的姑娘长得很普通,手上提着一个小篮子,楚锦河点点头:“就是我家。”
“那可太好了,我前些天有个姐妹在你这买的香皂,可好用了,我也想买来着,但是几天都没有在这碰到你们,你们家是不是跑到别的地方摆摊了。”长相普通的姑娘和楚锦河搭话的同时已经蹲下,看摊位上面的香皂了。
听到她的话,楚锦河摇头:“香皂制作不容易,这几天才出来第二批呢,我们家不是天天在这摆摊的。”
物以稀为贵,楚锦河制作香皂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要量产,就像吃喜欢吃的菜一样,不能吃太多,吃多了就会腻,要吊着口味,才能一直想吃。
“这个样子啊。”面前的姑娘点点头,想着这东西价格不低也是有理由的嘛,不过能低百花楼香胰子那么多钱,能买到也是很划算的:“小妹妹,给我包两块吧。”
楚锦河点点头,手脚麻利的帮她包好。
这才刚坐下就来了生意,卯生高兴极了,学着楚锦河包装香皂。
送走第一个客人,不等楚锦河吆喝,后面就陆陆续续就来了很多人,其中有很多之前的熟客,不少还是之前谨慎只买了一般的客人,他们回去用过之后发现效果还挺好,加上他们只买的是一半的分量,现在差不多就快用完了。
第四十三章 去往老宅
一时间楚锦河的摊位口又拥挤了起来,人多手杂太混乱,楚锦河就让人群排好队,一个一个来,他们这次制作的手法比以前熟练,做出来的也多一些。
小竹篓的香皂还没有卖出去一半,几个吊儿郎当的小混混见这里生意好,就围了上来。
“小孩,这里是我们的摊位的,你现在赶紧滚蛋。”带头的小混混是个兔牙,嘴里叼着牙签在剔牙。
面前的人流被打断,楚锦河抬头斜眼看了几个小混混,他们手上什么也没有,更本不是来摆摊的的,何来他们的摊位一说,根据楚锦河多年来看电视剧的经验,这群小混混八成是来敲诈勒索的。
果不其然那小混混下一句开口就是:“看你这里生意这么好,我也可以不赶你们走,但是哥几个没有摊位了,生意做不成,就没钱吃饭,你明白吧。”
楚锦河面无表情,看着小混混拙劣的演技没有说话,小混混以为这傻小子还是没有听懂,干脆直接说道:“占了爷的地方,你总得给点钱意思意思吧。”
这群小混混堵在摊位口吗,想买东西的客人都不敢上前了,有的干脆摇摇头直接走了,有的在人群里面小声说道:“他们就是两个孩子,你们就别欺负两个孩子了。”
“什么叫欺负,我不是在和他们讲道理吗。”兔牙把旁边一个买菜小贩的菜篮子踢翻,对着人群喊,一下子人群就没有说话的声音。
没有人想要惹麻烦,这群小混混虽然不是暴恶之徒,但是他们就像是牛皮糖,沾上可不容易甩掉。
卯生有点害怕往楚锦河身后躲,楚锦河嘴角抽了抽,看着前面四五个比自己高大的小混混,张嘴喊道:“刘大叔!”
莫非还有大人陪着,兔牙先是一愣,他就是看着这个摊位生意好又没有大人来的,随后他看了看自己身后还有三四个兄弟,又放下心,就是大人来了又如何,自己后边还有这么多人呢。
“让开,让开!”谁知他没有想完,一个衙役就跻身进了人群,他看了兔牙一眼,冷笑道:“小龅牙,我怎么不知道这摊位是你小子的。”
一见是刘衙役来了,兔牙就知道不好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赶忙一弯腰,舔着脸笑道:“哎呀,是刘爷啊,我看错了,我摊位在那边呢。”
看着楚锦河波澜不惊的表情,兔牙还有什么不明白,这摊位刘衙役看着呢。
刘衙役摆摆手:“赶紧滚,别没事出来找事。”
兔牙眼珠转悠,陪着笑脸带着几个兄弟两下就跑的没影了,他们自打出生就在这一块晃悠,和这些衙役混熟了,干些勒索的事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碰到衙役自己照着的人,那就得马上收手,一点不能含糊。
等人都走了,刘衙役摸摸下巴,对着楚锦河笑笑:“哎呀,没吓到你们吧。”
楚锦河垂着眼眸嘴角微勾:“多谢刘大叔。”
“小事小事。”见没事了,刘衙役摆摆手,才慢悠悠溜达走。
麻烦都解决了,摊位面前又排起长队,楚锦河一面重新收钱,一面和卯生说道:“你还觉得打发钱是白花吗?”
卯生这时候才点点头,表示学到不少。
一背篓的香皂一上午很快就卖完了,楚锦河收好东西对面前还在排队的人说道:“各位今天的香皂已经卖完了,别排了。”
人群中有人不满的抱怨:“怎么这么快啊,我们可是排了好久的队呢,”
“谢谢各位捧场了,但是这边是真的卖完了。”楚锦河嘴角微勾,陆陆续续说了很多才把人群安抚完。
回家的路上卯生看楚锦河的眼神已经不能是崇拜了,现在她都快把楚锦河当成财神爷了。
等两人回到家,楚锦河没有看到张老三也没有看见楚锦山,程氏在院子晒干的蘑菇,楚锦河问道:“礼叔和哥哥呢?”
程氏见两个孩子回来,才松了口气,两个女孩子单独去镇上,从她们出门她就一直担着心:“你们回来啦,他们去老宅了。”
老宅?楚锦河摸摸头:“去老宅干什么。”
程氏轻轻笑了笑:“老爷子叫他们去一趟,不知道是什么事。”
听到老宅叫张老三过去,楚锦河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直接问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没有一会呢,听到老爷子叫,我这饭做好都没有吃,等着他们回来。”程氏把蘑菇晒好,手在围裙上面擦了擦:“你们也饿了吧,我把菜端出来,你们先吃一点。”
卯生可不放心程氏干活连忙先进厨房把饭菜端出来。
楚锦河摇摇头:“我也过去一趟。”
张老大和张耀祖马上就要考试,老爷子嘴上不说,但是这几天都很忌讳三方到老宅去,生怕一个不小心克到他的大儿子了,这个时候叫三方去老宅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祖宅这边离老宅还有的距离,楚锦河一路小跑到的老宅,刚进门就看见牛氏趴在主屋门缝不知道在看什么。主屋有隐约的谈话声,并不热烈,看来是刚刚开始谈话,牛氏看见楚锦河进来,看楚锦河准备进屋子,连忙叫住她。
楚锦河懒得看牛氏,假装没有听见,三下两下就进了屋子。
屋子里面谈话声被打断,炕上坐着老爷子,见到楚锦河进来,愣了一下,随后皱起眉头,他没有说话,她旁边的老太太先骂道:“死丫头,就这么冲进来,不知道打声招呼吗?”
楚锦河低头,不温不火做出一副受教的样子,放眼望去,只见屋子里还坐着张老二,张老三坐他对面,见到楚锦河来了也惊讶了一下,随即笑道:“小河你这么快就回来啦,怎么到这儿来了。”
楚锦河抬头看见楚锦山站在张老三身后,表情沉稳的对楚锦河点点头,楚锦河摸摸鼻子说道:“家里饭做好了,娘让我来叫你们回去吃饭。”
楚锦河说完,动作无比自然在张老三旁边坐下。
张老三温和的和她说道:“我们还有事情没有说完待会再回去。”
“嗯。”楚锦河点头,屁股没有挪开的意思。
老爷子皱着眉头看楚锦河,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指了指老三,继续说前面的话:“听说你把家里的两个孩子送到学堂了?”
听到这个张老三骄傲的把头抬起来:“是啊爹,小山和辰生都送去了。”
看到张老三的样子,老太太忍不住发飙:“还说你没有藏私钱,一分家你就有钱送崽子去学堂,两个孩子得多少钱,你个败家的东西!”
老爷子咳嗽一声,却没有制止老太太,一时间一屋子人看向张老三。
张老二上下打量自己的三弟,说自己这个三房藏私钱他是不相信的,但是他这两天,又是听外面的人说张老三送孩子去了学堂,又是听人说张来三在找人准备建新房,自己这个闷头闷脑的三弟肯定是发了什么财。
所有人的眼神汇聚在自己身上,张老三愣了一下,自己把两个孩子送到学堂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怎么所有人看自己都皱着眉头,完全没有对自己的喜悦。
“是小河做了种小玩意,我们做生意卖了点钱,我想着有钱了就送两个孩子去读书。”张老三如实回答,但是看了楚锦河一眼慢慢说道。
楚锦河看着老爷子一眼,手指慢慢敲着桌子,原来是这样看到三房日子过起来了,安耐不住把三房叫来问问啊。
不过这样也好,他们不偷不抢,靠自己过日子也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干脆现在就对老宅这边坦白。
“骗谁呢,两个人读书得多少银子啊,你做什么生意能一下挣这么多钱?”张老二站起身,看向张老三的眼生全是质疑,明显不相信张老三说的话。
楚锦山站在张老三身后笑了笑:“二伯父说的是什么话,您是怀疑我们三房在偷再抢吗?”
张老三也站起身,看向张老二,他们一家清清白白的人,怎么能胡说。
张老二后退一步,不自在的说道:“我可没有这样说。”
老爷子敲了敲烟杆:“吵什么,老三我近些日子老在村子里听到些闲言碎语,就叫你来问问。”
事情是这样的的,最近三房又是建房子又是送孩子去学堂,这些事情村子里的大伙儿都是看着的,张老三分家出来那会儿大家都是看着他一穷二白出的门,张老三这建房子送孩子去学堂的钱就成了大家嘴里的故事,
老爷子也是听到这些人议论才知道张老三送孩子去了学堂,他也疑惑,但是也怕张老三真干了什么不正经的事儿,老大的大孙子正是考试之际,万一牵扯就不好了,所以他就把张老三叫来问问。
张老三苦笑还要再说,楚锦山先说道:“老爷子,是阿雅鼓捣出了一种叫香皂的东西,赚了点小钱,礼叔没有说谎。”
一屋子的人都没听懂,什么香皂,老爷子看向楚锦山:“真是做生意?”
楚锦山点头:“老爷子,现在三房我和辰生都是读书人了,作奸犯科是万万不敢碰的。”
第四十四章 无耻之论
楚锦山大致把三房这几天做的事情和老爷子说了一下。
老爷子抽着烟,半天没有说话,张老二瞪大眼睛,半信半疑的看着楚锦山,心里想着是个什么好东西,居然还有这么多人买。
老爷子慢慢的问,楚锦山就滴水不漏的回答,半晌之后老爷子看了楚锦山和楚锦河一眼,对张老三说道:“老三,你们还没吃午饭吧,老二媳妇做了饼子,你让两个孩子先去吃点吧。”
老太太不乐意,瞪着楚锦河和楚锦山:“他们家如今不是有钱吗,干嘛还想我们几块饼子。”
楚锦河挑眉,老爷子这是想支开他们兄妹?
果然张老三没有想到别的,听了老太太嘲讽的话,脸上有些难堪。
老爷子一敲旱烟,皱着眉头训斥老太太:“话怎么这么多!”
老太太撇嘴,不以为然,老爷子又用和蔼可亲的语气和两兄妹说话:“你们肚子也该饿了,去厨房自己吃去吧。”
这样和蔼的语气说出来,楚锦河和楚锦山也不好拒绝,想了想还是要给几分薄面,两兄妹对视一眼,慢慢走出屋子。
屋子外面牛氏还趴在门口,楚锦河道:“二伯母趴门口干嘛呢,抓爬虫呢?”
她的声音不小,屋子了的人都能听到,牛氏做出一个小声点的手势,还没做完,屋子里面就传来老爷子咳嗽的声音:“老二媳妇进来吧。”
上不得台面,让人笑话,老爷子心里想着,牛氏求之不得,她这两天听到村子关于村子里说的三房的穿言,心里痒痒的,听老爷子叫她进去,她麻溜就进去了。
楚锦河等牛氏进去,并没有和楚锦山去厨房,两兄妹极其有默契的转了个弯,跑到主屋侧面的窗子底下,听着主屋的动静,简称,听墙角。
听墙角实属非君子所为,但楚锦河不是君子,楚锦山也不觉得自己是君子,两个人同时竖起了耳朵。
主屋人不多,声音不算嘈杂,楚锦河能很清楚的听到老爷子的声音:“老三,你挣钱了这是好事,但是送两个孩子读书得多少钱,你做个生意又能挣多少钱,要我看,你们三房已经有耀哥儿一个人读书就可以了。”
一句话说完,就是老爷子抽烟的吧嗒吧嗒声,张老三的声音立马就接上了,他声音很温和:“有条件让孩子们读书,就让他们去,以前是没银子没有办法,现在有了,就不能委屈了任何一个孩子。”
张老三说完,就是张老二的渍笑声:“老三,你这脑袋是不是傻,你说要辰生去读书这个说的通,你让楚锦山那小崽子读书不是浪费吗?”
“这是说什么浪费?”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看来张老三有些急促,从凳子上站起来了。
“那楚锦山姓什么?姓楚,不姓张,又不是你的崽,你送他去读书不是浪费银子吗?”张老二丝毫没有收敛,语气反而是在责怪张老三不懂事。
主屋的窗子背光,常年不见太阳,下面是潮湿的泥土,墙面也很潮湿,楚锦河微微呼吸都是一股土腥味,楚锦山蹲在楚锦河对面,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脸上并没有表情,只是瞳孔微微缩了缩。
这个时代,像他们兄妹这样的身份的确很尴尬,说是楚家人,但是他们被楚家赶出家门了,说是张家人,他们没有张家的一滴血脉。
其实整个张家,最孤独的就是他们兄妹两个,三房孩子里面张耀祖和张落雨是老爷子和老太太的掌中宝,辰生卯生再不济也是留着张家血脉的孩子,只有他们从来到张家开始就是被剔除被隔断在这个家外面的。
不说张家对他们的敌视,就是兄妹两人都能明白自己与他们之间的隔阂感,所以现在楚锦河和楚锦山叫张老三都是叫礼叔,而不是父亲。
张老三大声道:“怎么能这样说,这两个孩子进了我家门的那一日就是我的孩子了,再说这些天挣的银子也是这两个孩子跑前跑后挣来的,这样说来还是我这个当爹的蹭了这两个孩子的光。”
不用想,楚锦河现在也能想象张老三现在肯定是涨红了一张脸在说话。
牛氏眼珠子滴溜溜转,一只手戳了戳张老二。
屋子里的人谁都没有把张老三的话听进耳朵里,在他们眼中挣了钱就是张家的,张家的钱就要花在张家人身上。
张老二坐在椅子上吊儿郎当把腿翘起来,一只手指了指张老三说道:“老三,别犟嘴说这些体面话,跟你媳妇似的,你左右觉得那些钱花也是花了,不如花在你大侄子身上?”
“这是什么意思?”张老三一愣,没明白自己这个二哥在说什么。
“我说的是你这钱花在姓楚的小崽子身上不是像打了水漂一样吗,你把那小子叫回来,换成我家俊生去读书不是更好。”张老二眯着眼,笑呵呵的说道。
窗户外面的楚锦河和楚锦山对视一眼,同时被这不要脸的话惊呆了,倒不是说这话吓到他们了,而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张老二能把这么不要脸的话笑嘻嘻的说出来。
主屋里的老爷子脸红了红,但是看着面前两个儿子扯皮,他没有发话的意思,这话张老二在老三来之前给他隐约透露过。
他虽然觉得是太无耻了,但张老二在他耳边喋喋不休,提这些年不容易,他这一辈送老大去读书,他吃了多少苦,到了他儿子这一辈,又送三房张耀祖去读书,几十年不能总是二房吃亏吧,更何况那楚锦山都多大年纪了,读书也读不出个什么,二房的俊生年纪小,有机会,最重要的是,他姓张。
张老三被张老二的话堵的说不出话,就是他这样好脾气的人都觉得受不了,他深呼吸一口气,说道:“我做不了主,钱是两个孩子挣的,怎么花事他们的事。”
张老三这个人耳根子软,但是有一点让楚锦河喜欢的就是这个人不会轻易乱提别人做决定,就比如是他能决定的事情处理不了他就当个闷罐头,你说再多,他不反驳也不承诺。
此时张老三就垂着头,闷闷坐下不发一言,老太太气不过,拉起身边的装针线的簸箕往张老三身上砸:“你一个大老爷们有什么做不得主的,我看你就是诚心看不得你兄弟侄子好。”
张老三低着头,无奈道:“娘,我没有。”
牛氏假惺惺的在旁边抹眼泪:“三弟啊,一个都没你血脉的崽子还能比你亲侄子亲啊。”
张老三不说话,任由老太太和牛氏两个女人哭骂,重复来,重复去就是我没有,不是的两句无关紧要的话。
僵持了十来分钟左右,老太太都快说累了,老爷子黑着一张脸,张老二更是恼怒的看着张老三。
楚锦河推了楚锦山一下,现在再不去救张老三的场,一会老太太的精粹国骂就要出来。
楚锦山拉着楚锦河跑到院子门口,他扬了扬嗓子,大声道:“礼叔,说了这么久娘在家还等着你回去吃饭呢,一会该着急了。”
主屋的张老三听到声响,如蒙大赦的起身,嘴里念叨:“对对对,家里等着呢,爹娘我先走了。”
张老二和牛氏还不甘心,奈何张老三说完慌忙就往外跑,后面他们说的话张老三也听不见了。
老太太气的不行,下了炕插着腰对着已经远去的三人背影开骂,老爷子把她拉回来,院子外面人来人往,让人听见不嫌丢人啊。
张老三回了家,脸上的笑容就多了起来,他绝口不提在老宅发生的事情,楚锦河和楚锦山知道张老三的想法,这个汉子既不想让几个孩子和妻子忧心,也不想让三房的孩子觉得老宅的无耻。
张老三不想让他们知道,楚锦山和楚锦河也假装不知道,自己心里有个数就行了。
后面的日子楚锦山和辰生每天都忙着去学堂,程氏学堂是族产,不同于别的私塾,管理更加严格一点,学生每个月只有两天休沐,能有读书的机会,无论是楚锦山还是辰生都很珍惜,也比一般人刻苦。
所以大多数时候早上楚锦河起床,两个人就已经去了学堂,她只有晚上才能看见他们。
日子一天天过去,家里没了楚锦山和辰生帮忙活计慢慢多了起来,楚锦河没有办法,把制作香皂的事情交给卯生,她要忙着建房子的事情。
香皂的制作只有卯生一个人做,产量就没有以前多了,程氏想帮忙,但是家里谁也不敢让她帮忙,产量少就少,此时他们也还有银子,楚锦河不急于一时。
从老宅回来那天之后,他们的院子就开始动工起来,张老三叫来了村子年轻力壮的汉子,个个都是干活都一把好手,虽然他们说这么多年一个村的关系,只让张老三包饭就行。
但是人家客气是人家心好,楚锦河不愿意占这个便宜,不仅花钱请了两个嫂子帮忙做饭,还给来帮忙的汉子每人一天十五文的工钱作为报酬。
这个价钱比镇子上帮工开的还高,惹得来帮忙的汉子都对三房夸赞不以,有家室看丈夫来白帮忙,原本有点不满的嫂子们也笑弯了眼睛,时常来三房这边走动,送些时令的蔬菜,以示友好。
毕竟能在农闲的时候有个收入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