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身边人手
“在下并无此意，只是代政又不是儿戏，四殿下曾经代政，期间所做事情皆有百官见证，在下想，若换成太子殿下，呵呵，就不好说了。”四皇子一党的大臣抬头，几乎是瞬间就反驳。
太子一党的大员们脸一下子就黑了，太子的风评在京都一向不好，这个他们心中都明白，但都明白是一回事，这个时候也只能假装不知道，太子一党一个大臣摇头：“大人慎言，之前四皇子代政，是因为太子殿下随陛下去往行宫了，但真要论起规矩，太子是皇储，既然其在京都，代政之事，太子殿下才是不二人选。”
既然你四皇子一党拿四皇子贤明和原先代政当道理，那太子一党就拿名正言顺说规矩。
双方各持己见，说的都有道理，此话题一扯开，原先安静压抑的大殿，瞬间就充满了硝火味道。
皇帝被外面的唇枪舌战吵到脑袋又开始痛起来。
“够了！”
皇帝的声音传出，外面差点又吵起来的大臣们瞬间顿住了，这时候才想起这是天子内殿，他们竟然如此吵闹，实在有失体统。
“代政的事情朕自会考虑，朕乏了，今日便到这里，诸位爱卿先回去吧。”
“是...”
皇帝发话了，外面的大臣心中想的再多，此时也不敢说个不字，只能都不服气的互相看了眼，乖乖退下。
等大殿中人走完了，皇帝才像泄了气一般软到在床榻上：“这群大臣，大部分都是老四和太子的人吧，朕还没死呢，一个两个如饿狼般给自己主子谋好处，讽刺至极。”
楚生垂眸，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完全没有听皇帝说话一般，倒是皇帝身边伺候的总管笑着说道：“陛下，莫要生气，朝政耽搁了这些天，这些大人也是着急了，您消消气。”
皇帝看了眼太监总管，听不出语调的说道：“没一个让人舒心的，不过代政一事的确该提上日程，朕只有两个皇子，太子是正统，由他来也名正言顺，只是他这性子朕实在担心，老四朕倒是觉得不错，可他为幼，之前太子不在，他代政说的过去，作为公平，你们说朕是不是也该给太子个机会？”
殿中除了楚生，大多都是皇帝宫中的太监宫女，皇帝眯着眼，他问出的话自然不是问殿中的那些奴才，正真在问的，是楚生和太监总管。
“陛下的抉择无论是哪位皇子代政，都有陛下的道理。”楚生没有说话，还是低着头，说话的是太监总管。
皇帝眯着眼，慢慢说道：“说的也是，只不过太子轻浮，代政又不是儿戏，朕想了想，还是中意四皇子一些。”
楚生看了皇帝一眼，眼中闪过异样，还是忍住没有说话，只不过太监总管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慢慢说道：“四殿下做事的确很好，只不过陛下刚才也说要个公正，太子毕竟是皇储，陛下不如给太子一个机会，毕竟太子没代政过，万一太子殿下代政，或许能让陛下您刮目相看呢...”
楚生微微扭头看向太监总管，心中冷漠一笑，急功近利，忘了分寸。
皇帝眼睛闭上了，眉头微微蹙起，看样子原本心中已经有了决策，但又被太监总管一说，变得又回到了开始的犹豫。
“朕心中也有这个思量，毕竟听你说，这段日子和朕倒下的时候，太子表现不错，也日日来看朕，孝心和做事比之以前，稳重多了。”
“是。”太监总管脸上浮现笑容。
“朕在好好想想，朕乏了，你带着殿中其他人退下吧，楚生留下照顾就行。”皇帝睁眼，用手捏了捏眼窝，对着太监总管摆手。
“是。”太监总管连忙弯腰，看了楚生一眼，心里摇头，原先他知道这位楚大人得宠，如今皇帝病重期间，他才发现，皇帝比自己想象中还信任楚生，皇帝卧床这些天，竟然让楚生寸步不离，这份荣宠，足以让这位楚大人备受瞩目的。
太监总管心里在想什么楚生不知道，不过等殿中人都退下，皇帝的面色才猛然大变，他表情变得怒火冲天，虚弱的身体竟然一瞬间举起旁边刚喝完药的空碗往地上一扔。
玉碗砸在地上，飞溅开来，在不小的殿中发出刺耳的声音，皇帝咬牙，一双眼瞪着太监总管离开的方向恨恨说道：“朕的好儿子，安插人在宫中也就罢了，还安插到朕的身边来了，这个狗奴才，跟了朕十几年，也有了异心，真当朕老糊涂了，敢在朕面前动心思！”
“陛下息怒。”楚生抬头，面色没有什么变化，一片淡然。
在皇帝面前，这种表情其实算是有些失礼，可皇帝却很习惯，甚至在皇帝眼中，还很欣赏楚生这种态度，因为在他眼中，摘星宫出来的星官，就该是这种不染世俗的样子，这样的人，对皇帝都不谄媚，那对于党争，四皇子和太子，他就更加不会在乎。
“呼，算了，为此事动怒朕的确不值得。”感受到因为一通发火，身体传递的虚弱，皇帝喘了口气，平息了一下怒火。
“陛下圣明，您的身体才是根本，只要养好身体，您再回归朝廷，这些事情便不值得一提。”楚生点头，慢慢说道。
“说的好，不过代政还是要选出个人来，朕知道现在时期代政所代表的意义重大，老四和太子都不想松手，朕得好好想想，这位子该给谁？”皇帝眯了眯眼，若有所思的说道。
又开始试探了，楚生心中冷笑，他很久以前就知道，这皇宫中势力错杂，太子和四皇子甚至赵笠的眼线遍布了整个后宫，后宫中身份真正干净的没几个。
刚入宫时，赵笠告诉他这些人的身份时，他还非常惊讶，因为这些人中，有百中面孔，有的看似是皇帝的人，其实是太子和四皇子的人，有的表面是四皇子和太子的人，其实是反过来的。
但在皇帝身边待了这么长时间后，楚生终于明白皇帝身边为什么少有他自己的人，为什么后宫中会这么错综复杂，原因就是皇帝这多疑的性格和无休止的试探，即便有是他自己的人，一但说错一句就万劫不复，到后面人人都学会伪装，可这伪装皇帝信了，却是别人的探子，可笑至极。
第四百二十四章 老四代政
皇帝还在等着楚生的答案，楚生脑海中想的却是昨日赵笠给自己的消息，八个大字，再添一柴，扶四登位。
“臣不知，臣不太懂朝政，只不过这代政无论给哪位皇子，等陛下好起来总是要收回来。”楚生摇头，不在意的说道。
皇帝眼中闪过满意，最后放松的往后靠了靠，换了个话题说道：“你是修道之人，不喜欢这些事正常，对了，这次朕突然昏迷，你带禁军严苛护驾的确不错。”
“陛下过奖了，臣不会别的，严苛执行陛下的命令，这点还是懂得。”楚生低头说道。
“嗯，朕就是看中你这点。”皇帝笑了，这句话不是客套，他之所以信任楚生，就是看中了他直来直往不懂变通，因为只有这样一根筋的人，才不会懂得结交皇子，生出异心，就比如这次禁军封锁，即便两个皇子进宫，他也不卖任何人人情，只执行他的命令。
“不说这个，朕把禁军交到你手上，也不只是只让你护着皇宫安危，与朕说说，朕昏迷这些天里，朕让你盯着朕那两个儿子，他们可有什么小动作？”皇帝摆手，这些天他清醒的时间少，昏迷的时间多，一直没抽出空好好观察自己那两个儿子。
来了，楚生眼中一暗，面上做出思考的样子，慢慢说道：“陛下吩咐给臣的命令，臣不敢松懈，这些天太子和四殿下动作很多，四殿下还好，出入多是徐家，那是他外祖家，加之自四殿下没能得柔部公主青睐后，便准备娶徐家哪位大小姐，多走动并奇怪，只是太子...”
“太子怎么了？”皇帝眉头又皱起，刚才因为太监总管的事情，太子在皇帝身边收买人手的事情已经很不满，此时在听楚生欲言又止，他心中对太子更加不悦了。
“陛下昏迷这些日子，太子殿下常和皇后娘娘来探望，但臣查到，太子殿下每日来看望陛下后，这段时间出入皇宫的次数变多了，臣查了守卫宫门的御林军出入登记，太子殿下几乎每日都要出宫一次，常到宫中宵禁才回来。”楚生低头，似乎是回忆一样说道。
楚生的语气很有让人联想的魅惑，皇帝几乎是在瞬间就问出：“他出宫都去干什么了！”
楚生看了皇帝一眼，顿了一下才说到：“太子殿下每日出宫，臣暗中派人跟着，发现他这些天都是去往一些大臣家中，陛下跟臣说过太子殿下这边占了队的官员，可太子拜访的这些官员，都不在臣已知的太子党羽名册中。”
“哼，朕的好儿子，朕还没死呢，就光明正大拉拢朝臣！楚生，都是朝中那些人，你可记住了？”楚生说的这些话皇帝并未太意外，朝中太子和四皇子拉帮结派不是秘密，但夺嫡不就是拼的朝中势力，只不过悄悄拉拢皇帝可以当做没看见，但在这个时期，太子做的就太急迫了，这点让皇帝很不满。
“臣都记住了，这是名册，陛下可以看看。”楚生表情还是默然，没有邀功也没有说别的，仿佛这只是一件小事。
其实皇帝昏迷这段时间，太子一党和四皇子一党动作都非常大，拉拢朝臣双方都动了，但极其两个党派都不是傻子，做的很隐秘，要真是禁军去查，其实压根查不到，这些消息和名单，是赵笠给自己的，赵笠给自己的命令是扶四皇子，那楚生在皇帝面前，说话是有私心的，只不过他做的很好，皇帝一点也没察觉。
“我看看。”皇帝眯着眼接过册子打开，随着他慢慢往下看，他的表情却越来越吓人。
“御林军统领，林武侯，兵部尚书，萧呈焕......”皇帝合上册子，胸中怒火又燃起：“都是京都附近掌了兵权的武将，太子真是长进了......”
“陛下，太子其中有什么不妥吗？”楚生皱眉，面上做出什么都不太懂的表情。
“朕就怕兵权太集中，最后容易产生兵变，所以把京都的兵权全部分散，交到众多武将手上，让他们互相牵制，这逆子，册子上的官员名字，几乎占了京都有兵权武将的全部，他好大的胆子，他想做什么，想看朕快死了，准备逼宫吗！”
楚生一愣，随即露出诧异的模样，似乎终于意识到其中的严重性，脸上猛然严肃起来：“臣现在出宫，名册上的武将臣去上门敲打！”
“不用了，兵权分散，他们不敢再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投到太子门下。”皇帝把册子扔出去，册子刚好落在他之前摔碎的药碗边。
“...那就好...”楚生默默松了口气，点头回答。
“太子这段日子是太得意了，朕的昏迷倒是让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他拉拢朝臣朕不在乎，只可惜他这心里，是该好好压压了......”皇帝闭上眼睛，阴冷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
楚生不在说话，只是在皇帝没有看见的地方，嘴唇往上勾了勾，他的任务完成了。
皇帝考虑的时间比大臣们想象的快多了，大臣们上午才进言说代政的事情，以以往皇帝的性格，起码也得几日之后才能得个答案。
下午太子和四皇子都卯足劲召集麾下大臣，准备之后几日皇在帝面前巧舌辫得这代政的位置，结果下午的时候后，皇帝的圣旨就到了四皇子府。
皇帝做出了选择，由四皇子代政，太子一党几乎蒙了，他们满腹的准备都没在皇帝面前说，这场争斗他们就输了，得到消息的一瞬间，太子几乎就疯了，在心腹大臣面前砸了一屋子瓷器，心里恨意燃起，柔部使节团说的不错，他虽然是太子，可父皇自始至终偏心的就是老四！
而四皇子这边也蒙了，这场胜利来的太突然，他们还没使力呢，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无比重要的代政一事，还是落到了他们的头上，四皇子接了圣旨，笑容就没停下来过，这段时间被太子打压，等他明日代政，扬眉吐气找回场子的时候就到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 火上浇油
接了圣旨，四皇子的心几乎要飞扬起来，送走了传旨的公公，没有过多久，徐家大老爷就急急登门。
书房内，徐大老爷把颁下的圣旨看了好几遍，半晌才皱着眉头放下圣旨。
“舅舅，你怎么还皱着眉头，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哈哈哈哈这下子太子那边怕是闹翻了天。”四皇子脸上得意的不行。
徐大老爷心中也很高兴，只是总觉得心中不安：“我到不是觉得不高兴，只不过这旨意下的是不是快了些，我们还什么都没有做，这差事就落在我们头上，来的太容易，反而让我有些不安。”
“舅舅你就是思虑太多，父皇本就不喜欢太子，更加宠爱我，再说太子那烂泥扶不上墙，细想来本就该本王代政。”四皇子脸上浮现笑意，轻手轻脚接过徐大老爷递过来的圣旨。
“殿下不可自负，太子即便再不堪，也是东宫之主，殿下开府在宫外，太子东宫接近陛下，皇后也后宫中只手遮天，要论宫中的变换，太子那边应该比我等更加占有优势。”徐大老爷眉头没有松开，皇帝倒下，就代表夺嫡已经到了最后，徐大老爷没有继承徐阁老的摸略，但继承了徐阁老的谨慎，就算四皇子不在意，他也忍不住多想一点。
四皇子收好圣旨，慢慢坐到位置上，随着徐大老爷的思路想了想，也有些犹豫的说道：“舅舅如此说来，似乎是有些奇怪，父皇一向忌惮本王和太子党争，按以前的性子，这代政的事情他会想很长时间才觉定人选，这样快的下旨倒是把本王和太子都打了个措手不及。”
“是，原本为了代政一事，我都准备让父亲去宫中见陛下，凭着父亲三朝老臣的身份，无论如何也能让陛下偏向殿下，可没等我们与太子任何一方动起来，这就下来了。”徐大老爷摇摇头，可是圣旨的下来了，无论其中有什么问题，但得利的总归是他们。
四皇子思考了一下，随后也跟着徐大老爷摇头：“舅舅，也许只是我们多想，父皇多疑，说不准就是皇后和太子这些日子小动作太多，所以才惹怒了他，代政一事落到本王头上，终究是好事。”
徐大老爷点头，最后才抛去心中一丝疑虑，四皇子说的对，与其考虑再多，不如好好利用代政的事情扩建他们的势力。
想开后，徐大老爷脸上浮现笑意，慢慢摸了摸胡子说道：“殿下说的有理，我今日来，还有一事想问问殿下。”
“本王与舅舅什么关系，舅舅直说就是。”代政的事情让四皇子心情很好，坐在椅子上都是神采飞扬。
“是关于小女的事情，殿下已经跟陛下求了婚约，可陛下也没赐具体日子，我这房就这一个女儿，她的婚事你舅母最看重了，所以我才想问问。”徐大老爷心里呼了口气，慢慢说道。
四皇子眼神闪烁了一下，心里明白，夺嫡已经到了最后，徐家要把全部身家压在他身上，没有什么比婚约更能绑紧双方，这对四皇子不是什么坏事，对徐家也是一种承诺。
“舅舅放心，本王比您还急，但现在父皇病重，本王不好这个时候举办婚礼，但本王已经准备好聘礼，父皇的赐婚也在，舅舅让舅母和表妹安心等着就好。”
“是。”徐大老爷嘴角上扬，慢慢点头，徐家已经参加了夺嫡，四皇子只能成功坐上那个宝座，不然徐家就得万劫不复，但如果四皇子成了圣人，那么他的女儿就是未来皇后，以徐家从龙之功，那时候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徐家将走到徐家在大周历史最高的位置。
四皇子这边喜，太子这边却是一片乌云密布，东宫内，太子底下稍微有点身份的谋臣都来了，皇后坐在太子身边，看着太子面上毫不掩饰的暴怒，心里堵的慌，她教了他多少次，身为皇族之人，东宫之主，他第一要学会的就是喜怒不露于外，这样沉不住气，下面的人就会更慌。
太子底下的人除了那些早和太子绑在一起，没办法再择主的老臣外，还有些不算老练的大臣心已经跌到了谷底，面上没比太子好多少。
“本宫就不明白了，上午你们这群人是怎么在父皇面前说的，怎么就让这代政一事这么快便宜了老四！”太子猛的一拍扶手，在安静的大殿发出碰的一声。
“殿下，在陛下殿中，臣敢说我们没输四皇子半句，这次绝对是四皇子那边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耍了手段，不然以陛下的性格，怎会如此快就下旨了。”坐在太子下面比较远的一个大臣开口，这位大人就是上午在皇帝面前，与四皇子那一边大臣争的最凶那位，他是文士举荐出身，在朝中出了名的会辩。
“可我们退下后，陛下宫中早不见外臣了，陛下身边只有宫人伺候，距离下旨这段时间，也没见那个大人去见他，难道四皇子在陛下身边还能安插人手不成。”另一个大臣皱眉说道。
“不可能，这后宫中本宫看着，四皇子在皇帝身边安插人，本宫不可能不知道。”皇后表情一片冷漠。
众位大臣肃然，比起太子，他们更加敬重这位皇后娘娘，太子没脑子，这么多年，太子一党能不倒，多是这位皇后在背后支撑，而太子身边能有这么多人支持，也离不开这位皇后出力。
“皇帝身边本宫也安插有人，他传出的消息是他离开前皇帝还什么都没有表示，可没过多久皇帝就让人写了圣旨，其中陪皇帝的只有一人，也只有此人能在皇帝面前说话。”皇后眯眼，看了眼太子，心中有些恼火。
“娘娘是说...”
“楚生！本宫倒是没想到，这家伙在皇帝面前一向是表示中立，这次居然会帮四皇子说话。”太子猛的站起来，就差去找楚生破口大骂。
皇后怒瞪了眼太子，楚生此人，她之前就去收买过，只是太子以前干的蠢事，和这位结了仇，她早该猜到这点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大姐回家
京都风云变幻，秋水镇位于大周北边，已经开始逐渐转秋，告别了张老三和程氏，楚锦山就回安南首府赴任去了。
程氏在那次摆宴席后，大病了一场，楚锦河明白并非什么大病，只是程氏自己的心病，从那次从镇子回来，程氏就不爱出门了，日日待在院子里。
楚锦河实在不会哄程氏这样心思细腻的人，所以只好在村子几户以往和程氏关系好的大婶家中跑了一趟，拜托这些婶子，若是有时间，多来三房陪程氏说说话。
三房如今的地位水涨船高，楚锦河待人也很好，每每去三房，走时都会送些小东西，受到楚锦河的要请，哪些大婶们都很高兴，几乎日日都来拜访，不至于让程氏无聊。
楚锦河回了家就不太想往外面跑，州府的事情有张有成打理，她并不用担心，鱼舟的船队马上就要出发了。
胡承很高兴，给楚锦河的信里几乎每句话都带着兴奋，只是胡承是高兴，胡承他娘却很担心。
她得知胡承要出海后，找了楚锦河两三次，希望楚锦河能别让胡承走那么远，看在两家交情的份上，给胡承安排个近点的差事。
这次出海，其实是楚锦河给胡承的一次机会，但胡承他娘并不懂这些，一是出海，那都离开大周了，对于一个从来没出过秋水镇的妇人而言，那简直太远了。
楚锦河能理解她，当初楚锦山和出去，程氏都不乐意发了脾气，更何况胡承家中，只有胡承和他妹妹两个孩子。
面对胡承他娘的拜托，楚锦河直接让胡承回来好好和他娘谈谈，让胡承自己做决定。
楚锦河不知道胡承有没有说服他娘，不过后来胡承他娘的确没有来找过楚锦河了，每次来三房，也多是找程氏。
楚家派来的刘管家，在楚锦河那次恶整后，终于明白楚锦河可不是张老三和程氏那样好性格的人，当天几乎是落荒而逃回了楚家。
楚锦河觉得自己的态度也算是给楚家回复，所以这事楚锦河就当他告一段落。
只是今天，楚锦河把窗户慢慢关上，点燃了蜡烛，入秋了，天色比以前暗的更快。
楚锦河回头，对着坐在自己床上的张落雨笑着说道：“大姐姐，你房间爹娘一直留着，我也让下人一直打扫，待会给你铺了床，你就可以歇下了，你嫁给姐夫，这两年也少回来，这次回娘家，可要多住几天。”
张落雨正发呆了，神色有股弱气，听到楚锦河说话她才勉强笑笑：“也就爹娘和你们宠着我，这十里八村也没谁姑娘出嫁，还留着姑娘屋子的。”
“我当初本就把三房建的大，又不差一两间屋子。”楚锦河神色高兴的说道，不过说到这里，她收了收面上的笑容，对着张落雨说道：“大姐姐，你实话和我说，您这次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姐夫家出什么事了？”
张落雨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苦色，不过张落雨以前就不是个洒脱性子，所以她扯出笑容摇摇头：“刚在在爹娘屋子里不是说了吗，我就是突然想家了，所以回来看看，小河难道不喜欢我回家吗？”
“这就是大姐姐家，大姐姐想什么时候回来，想要住多久都可以，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我高兴还来不及。”楚锦河挑眉，这些天三房过得很平静，楚锦山摆酒席那天，张落雨作为两人的姐姐，自然也是来了的。
但酒席过去一月有余，张落雨却在家今天中午回来里，张落雨在三房里性格和张老三很像，都是不太爱说话和抱怨的性子。
自从嫁到陈家后，她也会回三房看看，但记着程氏教她的规矩，她回三房的次数不多，更没有说要在家呆几天的。
而今天中午张落雨一个人回来，还是自己搭的牛车，嘴上说着是想家了，要在家里住几天，可楚锦河却觉得不对。
张老三和程氏心思没有楚锦河喜，觉得哪儿不对，但孩子说什么，他们也就当真只是想家了，而且张落雨是三房唯一早出嫁出去的女儿，张老三最牵挂的就是这孩子，所以张落雨说要在家里待几天，张老三很高兴更不会多想。
张落雨嘴角的苦涩都压不住了，楚锦河叹气，这位大姐姐，在三房估计是最像张老三和程氏的人，委屈也不会主动说，可脸上也最不会说谎。
“爹娘想的少，可我不是笨蛋，你以前回来都是陈江赶牛车陪着一起，这次回来这么突然，还是你自己在镇子搭的牛车回来，我怎么不能多想，你和我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是不是陈江欺负你了，我帮你收拾他。”
“不是不是...不是江哥...”张落雨看着楚锦河眉头竖起来，当即就吓了一跳，自己这个妹妹一向雷厉风行，要是让她误会陈江欺负她，陈家就没好果子吃了。
“不是陈江那是谁，大姐姐你性格最平和，不是什么让你接受不了的事情，你可不会气到回娘家。”楚锦河嘴角轻轻一笑，看着张落雨踌躇的样子，也坐到床边不在意的说道：“不过大姐姐你这点做的对，要是受了委屈，你只管回家，有我们在，断断不会让你受委屈。”
张落雨被楚锦河说的话逗笑了，不过心中还是一暖，面前是楚锦河在问自己，楚锦河在张落雨心中是不同的，因为在以前少女时，自己很多事情都是楚锦河给的她指引和帮助。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和江哥刚成亲那会，小河你不是和我说不能早些要孩子吗？”张落雨道。
楚锦河点点头，她是说过，而且不只和张落雨说过，她还让楚锦山和陈江说过，张落雨和陈江刚成婚那会，张落雨才十六七岁，楚锦河是从现代来的，这个时代医疗技术太落后了，女子未发育完全过早生育会很大几率导致生产时难产，这个时代没剖腹产，一但生产难产，必定大出血或者孩子无法出来，导致窒息在母体内，无论那种，都足以致命造成残剧。
就是是有几率的，楚锦河也希望能避免，这对两者都好。
第四百二十七章 母女争论
说到这里，张落雨似乎想起在陈家遭受的委屈，眼泪就要掉下来了：“我嫁到陈家如今已经有了两年，我虽然没有在你们面前提起，但其实两年里，婆婆一直催着我要孩子，我和江哥推脱了两年，但最近婆婆似乎很不高兴，就在前天，她说我既然不愿意给江哥生孩子，那她就要给江哥找个能生的。”
楚锦河愣了一下，似乎觉得好笑似得：“给陈江找个能生的？什么意思，她想给陈江纳妾？”
“嗯。”张落雨用手帕捂住眼睛，哽咽起来。
“他们还真敢啊，陈江呢，他怎么说？”楚锦河真是气笑了，陈家还真敢，是欺负张落雨性格软，还是欺负他们三房看不见。
“自从小河你帮忙给了江哥一些生意上的路子，江哥开了自己的船队跑商，这些天他跟着船队出商了，还没回来。”张落雨道。
“陈江知不知道他老娘要给他纳妾？”楚锦河继续问。
张落雨果断摇头：“我与江哥感情很好，纳妾的事情是婆婆这两日私下和我说的，他不在家，肯定不知道。”
“大姐姐你脾气还真好，那陈家老娘说了两天你才气回来，你该她提出来的时候就直接回来，就是要给她看看你的态度。”楚锦河嘴角微勾，脸上浮现不悦。
看楚锦河这个样子，张落雨原本还想说虽然这两日才提，其实她婆婆之前也背着陈江暗示过，只是这句话她到底没敢说出来，她怕楚锦河直接带着人杀到陈家。
“小河，这事我只与你说，你不要在爹娘面前提，我不想他们为我担心。”张落雨把话说出来，心里就舒服多了，或许只有在楚锦河这里，她才能莫名的有一种安全感。
“嗯，我知道，陈家那老......”楚锦河原本想说陈家那老巫婆，只是想到那好歹是张落雨的婆婆，她只好咳嗽一声改口道：“陈家老夫人既然敢提这些，那就让她亲自到我们三房来解释，大姐姐你这些天也别回去受哪些气了，就安心在家里住下，我到要看看，陈家有什么脸面来见我们。”
“小河你不会派人砸陈家的店吧，有事我们讲道理就好，你可不要乱来。”张落雨想了想楚锦河的性格，有点怕这位直接动手。
楚锦河：“......”
看来自己这形象好像越来越走歪了。
张落雨在家里待了两天，楚锦河冷眼看着，陈家还真沉得住气，居然两天没上门。
楚锦河到觉得没什么，但张落雨却显得心神不宁，程氏和张落雨这个没血缘关系的大女儿反倒比楚锦河要关系好的多，她闲来无事就拉着张落雨说话。
这天程氏心情似乎不错，靠在榻上又拉着张落雨说话，前面本来都是说些琐碎事情，不过快结尾时，程氏说道：“落雨啊，你在家待着这么些天，也该回去了，你说陈江这次忙没陪着你过来，但你也要懂事一些，不能再娘家住太久，不然陈家公公婆婆该对你有意见了。”
张落雨一愣，她为什么回娘家的事情一直瞒着程氏，所以程氏根本不知道这次她是受了委屈才回来，所以她看着程氏，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说好吧，她也有自己的傲气，既然摆明了态度回娘家，到头自己回去，她都觉得有些自己看不起自己，但要说不，程氏定然会不高兴，最后会追问。
而且以程氏的性格，张落雨心里一苦，原本做儿女的不该说父母不好，但按程氏的性格，要是知道她是负气回娘家，肯定会劝她回去，还会劝她多听婆婆的话，认为她负气回娘家反而是不对。
张落雨半天没说话，程氏有些疑惑的抬头，楚锦河坐在旁边，不在意的抬眼说道：“这里也是大姐姐的家，大姐姐多住几天他陈家有什么意见，要有意见就来三房当着我们面讲。”
程氏皱眉，楚锦河这女儿一向是和她性格最相反，她也觉得最头疼的：“不要胡说，你没嫁人，要是嫁到婆家，自然要多听公公婆婆的话，孝顺公婆，贤惠持家，妻以夫为天，真要算，夫家才是你大姐姐正真的家。”
楚锦河扭头，干脆不看程氏的脸，她行事方法和程氏一向三观不合，她偏开视线，免得让程氏看到自己眼中的心烦。
“这只是娘你的想法，有人思恋的地方就是家，娘你少跟姐姐灌输您的那些想法，我和哥哥把三房建设起来，初心就是日后能让你和父亲，姐妹兄弟能活的随性舒服，不过家中小住几天，又不是违背什么纲常伦理，大姐姐不用在意这些。”
程氏一愣，随后心中一堵，她看向楚锦河，却见楚锦河扭开了头，根本不用正眼看自己，程氏心中浮现对楚锦河的不满，但也生出一种委屈。
在婆家不好好表现，惹得公公婆婆不快，那以后都日子吃亏的不还是张落雨吗，她教导张落雨这么多句，无非就是希望张落雨在陈家过得好，能家宅和睦，怎么自己这些正理，被楚锦河这么一说，反而像是对张落雨不好一样。
“我是什么想法？我的教落雨的话难道不对吗？”程氏坐直身子。
以往楚锦河顾及程氏身子，也明白三观这种东西并不是一两句就能改变的，楚锦河自认为自己没有办法改变程氏的三观，所以以前大多数争论时，她都是避开，尽量不和程氏吵。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程氏今天反而较真起来，看着楚锦河非要问个清楚。
楚锦河回头，看着程氏倔强的脸，眉头轻蹙，慢慢开口道：“娘你既然要问个清楚，那我就直说了，您是觉得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吗？您觉得大姐姐嫁到陈家，就该以夫为天，必须要讨好夫家，有委屈也得咽下吗？”
“嫁作他人妇，当然要学会受委屈，娘也是这么过来的，我疼爱你们几个孩子，可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我却从没这样想过！”程氏激动的站起来。
第四百二十八章 冰点关系
楚锦河也动了真格，没了往日对程氏的照顾，直接反驳道：“我三房出去的儿女，为什么要受不必要的委屈，既然娘你没有这种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水的心思，又为什么要让大姐姐学会受委屈，没错，您是这样过来的，也是这样把我们带大的，可大姐姐不是你，我们都不是你，你在乎外人的眼光，在乎周围的看法，但这世道唯有自爱自尊，才可得别人尊重，说句不好听的，您当初在老宅自己以为的委曲求全，孝顺贤惠，根本就是您的一厢情愿！”
“小河！”
张落雨猛然站起来，几乎是尖叫着打断楚锦河。
楚锦河猛然顿住，才察觉自己失言了，她看向程氏，只见程氏脸上一片雪白，她捂着胸口跌坐在榻上，语气悲痛的说道：“你们眼中就是这样看我的...”
“娘，您别生气，小河说话一向口快，我们没这个意思。”张落雨起身到榻边扶住程氏，她心中虽然很感动楚锦河为她说话，但程氏和楚锦河吵起来是因为她而起，她觉得万分愧疚。
“姐姐...”卯生原本只是来凑热闹喝茶的，但三房一向和谐，她知道母亲一向思维都有些固执，以往姐姐和娘有摩擦，姐姐都很贴心的避开，没想到姐姐这次居然直接和娘对上了。
有些事情，不说出来大家心里都知道，特别是程氏的事情，三房的孩子曾经在老宅过得很苦，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程氏不争只会委屈自己的原因。
那时候程氏但凡像牛氏那样护孩子，三房孩子都不会过得那么苦，这并不是说几个孩子抱怨程氏，因为无论如何，程氏也是养大他们的母亲，他们只是记着这种性格绝对不可取，特别是在楚锦河和楚锦山之后强势带着三房发家，教底下弟弟妹妹挺直脊梁后。
“我想起还有些事情没做完，先走了。”楚锦河硬邦邦丢出这句话后就往外走。
楚锦河知道，自己这么一说会很伤程氏自尊，但她宁愿避开，也不想道歉，不是楚锦河抹不开面子。
楚锦河性格从来都不是死不承认错误的人，是错了，她绝对认错低头，可独独这件事情上，她绝对不认为自己是错的。
出了屋子，到了长廊，八月跟在楚锦河身后，有些小心的问道：“姑娘，您走慢些。”
楚锦河停住脚步，才发现自己的步伐比以前快了很多，也不知道是因为后悔还是生气。
“我真是，明知道表面上听听就好，今天怎么就非要去争辩呢？”楚锦河呼了口气，重新放慢步伐，往外走去。
“姑娘您这两天有些焦躁了，您也知道，夫人一向就是那个性格，再者说，大姑娘为什么回来，其中隐情夫人并不知道，所以话才会说的那么随便。”八月说道。
“你说的我当然知道。”楚锦河说道，面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
“姑娘您别太生气，要是大姑娘把实情告诉了夫人，夫人就不会说那些话，说不准比您还生气。”八月继续劝到。
只不过八月说完，楚锦河却无奈的笑道：“这点你猜错了，要是我娘一开始就知道陈家要当着我大姐姐纳妾，她不仅会说刚才那些话，还会主动让我大姐姐回陈家家，还会和我大姐姐说身为人妇正房，要学会大度。”
“这...怎么可能...”八月一愣，想到她跟在楚锦河身边，在三房看到的程氏行事，语气并不是很肯定的说道。
“还记得于芳吗，那时候我三叔想尽办法把人往外推，结果我娘是怎么做的？”楚锦河眼神变冷，慢慢说道。
在所有人认真处理于芳事情时，程氏的做法是主张给张老三纳妾......
“我也知道这两天我情绪有些暴躁，刚才我就是想到这一点，所以才有了那一争。”楚锦河摇头，与程氏这么一争，不管是赢是输，有没有道理，那种结果对楚锦河都没什么好处，也不会有好心情。
“我和哥哥走到如今，努力往上爬就是希望能给三房一个安定，让别人再不能欺负我们，再不受曾经的委屈，可现在看来，无论我和哥哥怎么做，娘的想法都变不了，要是按娘的说法，不能给家人庇护，我和哥哥做到这一步就好像是无用功。”楚锦河叹了口气，八月没有说话，表情是似懂非懂。
楚锦河也不指望八月能听懂，八月不是自己，这些话楚锦河是自己对自己说的。
这段时间楚锦河不知道为什么，老是做梦，梦到了很久以前，不是她的前身，而是这具身体“楚锦河”，在自己来之前发生的事情。
她梦到幼年的“楚锦河”被老宅人欺负，每天吃不饱肚子，梦到程氏每每都用心疼的目光看自己，转身却把张耀祖和张落雨捧在手心。
梦里她一直都饿着肚子，那感受难受极了，她每天都在干活，有时候被二房和大房孩子欺负，去找程氏，程氏却不停流泪，让她忍着，再面对大房和二房时，却陪着笑脸。
程氏不知道，在她所谓的忍受里，三房孩子还有多少她没看见的委屈，骨瘦如柴的身体，从来没吃饱的肚子，干不完的活，受不完的欺负和辱骂。
楚锦河是外来者，是借了“楚锦河”活过来的人，只有楚锦河知道，这幅身体已经死了，死于不公的待遇，她是饿死的。
楚锦河这段时间，每次醒来，都要在床上发很久的呆，她总是在想，要是当初程氏稍微不那么在乎外面的流言，稍微为了几个孩子为母则强一点点，“楚锦河”是不是就不会死。
楚锦河摇摇头，把脑袋里的那股子郁气驱散，自己这是怎么了，越发不像自己了，程氏是这幅身体的母亲，在精神上并不是自己的母亲，自己在意这么多干什么，自己以往的随性洒脱去哪儿了。
这次吵完后，原本随着时间，楚锦河和程氏之间稍微缓和一点的关系，又恢复了以前的冰点，甚至还比以前更加僵硬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 正真疼爱
楚锦河离开，屋子里就只剩下张落雨和卯生陪着哭的不行的程氏，张落雨给了卯生一个眼神，让她跟上去看看楚锦河。
“娘，你快别哭了，小河说话也是无心的，她不是那个意思。”张落雨小声安慰程氏。
“她是我生的，这么多年我能不了解她，我一直知道，她翅膀硬了，心里瞧不起我这个当娘的了。”程氏抹泪，明显是让楚锦河气的不轻。
“小河怎么会是这样的孩子，娘你实在是想多了。”张落雨摇头。
程氏说道：“我知道我说的话你们这些孩子都不爱听，可我说的都是为了你们好啊，当初我不让小山去从军，从军那么危险，那有读书人的尊贵，阿雅年纪小，怎么懂其中凶险，她还支持小山去，那时候我能不气她吗？”
张落雨心中叹气，要是楚锦山当初真听了程氏的话，现在还死守着读书科考，既不去衙门历练，后来也不去军中，哪有如今不过少年，就有了五品校尉的官职。
可这些张落雨知道不该现在和程氏说，只能说道：“娘从小对我们的疼爱都记在心里，小山小河心里都能理解你的一番用意，毕竟战场上刀光剑影，那个做父母的都不愿孩子冒险啊。”
“就是这个理，虽然小山是衣锦还乡了，那也办能说我的想法是错的吧，我只想几个孩子都好好的，阿雅年纪小，如今三房是靠她发家，可傲气也太重了，她毕竟是女子，做事不能总由着自己的性子来，等她再大一点，到了婚嫁的年纪，甚至是为人妇后，外面人指指点点，指她如今抛头露面，性情不似闺阁好女子，那时候才是吃大亏了。”面对唯一能听自己说这些的张落雨，程氏握着她的手，几乎是希望得到赞同的看向张落雨，吐露出自己的想法。
张落雨嘴唇抿了抿，只是拍拍程氏的手，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她觉得程氏实在是想太多，先不说楚锦河在不在乎流言蜚语，就算楚锦河在乎，楚锦河也和程氏不同，她根本不会被这些流言伤害，反而会打败这些流言。
这就是程氏和楚锦河的不同，一个不敢与流言对抗，害怕的低头，活的小心翼翼，一个站直身子，打破流言蜚语的错误枷锁，抬头挺胸，堂堂正正活着。
张落雨没有像三房老三和孩子那样反驳自己，所以她也没注意到张落雨的神色，反而是认为张落雨是听进去自己话了。
楚锦河走了半天，程氏说了这么半天，心情也平复了一些，所以眼泪倒是不再流了，而是拉着张落雨认真的说道：“落雨，你要听娘的话，娘不是说三房就不是你的家了，娘只是想说，你的下半辈子都是生活在陈家，那才是以后安身的地方，娘也不是真的傻，你爹真以为你是回来玩的，但娘知道，你肯定是在陈家受了什么委屈才回来的。”
前面的话张落雨只是听听，但这句话见程氏说到了自己，不知怎的，她想起陈家婆婆步步紧逼自己的样子，心中顿时有些委屈，此刻看程氏其实早看出来了，到底是自己娘家人，她眼眶当时就红了。
“真给你委屈了？”程氏问道。
“嗯。”张落雨点头。
程氏叹了口气：“你嫁到陈家快两年了，两年来你和姑爷关系一直很好，每每回来你也说陈家待你不错，这不是假的吧。”
“自然不是，公公还好，只是婆婆总是有些规矩，我也听娘的，该学的规矩都学，还在江哥对我很好，什么都护着我，到如今一直都很好。”张落雨道。
“那便是最好的，不过落雨，娘还是那些话，你回娘家已经两天，即便在陈家受了什么委屈也该消气了，明日就早些回去吧，在多待两日，就显得你不懂事了，未免会惹得你公公婆婆和姑爷不高兴。”程氏道。
张落雨一愣，眼睛直直的看着程氏说道：“小河说了那些话，娘您还是觉得我受了委屈，还要赶我走。”
程氏脸色一变，忙解释道：“什么叫赶你走，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阿雅说的话欠思考些，可她说三房永远是你的娘家是肯定的，我的意思是为你好，为你和姑爷以后考虑，毕竟家和万事兴，做媳妇的哪儿能一点委屈都不受的。”
张落雨眼泪掉下来，看着程氏说道：“娘你是真的关心我吗？”
“当然！”程氏差点站起来，在外人眼中，张落雨和张耀祖曾经是张老三前头娘子留下的孩子，为了不让外面说闲话，程氏从嫁到老张家，就把张落雨和张耀祖捧在手心上，当年自己生的楚锦山楚锦河，辰生和卯生上顿吃了没下顿，但张落雨和张耀祖的吃喝穿着从来没短过，甚至比起别人同样农户的孩子，还要更加好。
这句话从张落雨嘴中说出来，简直就是比楚锦河刚才说的那些话更让程氏激动。
张落雨摇头，哽咽的说道：“娘你直说让我回去，让我学会受委屈，可从头到尾，您连我到底是为什么会回娘家，受了什么委屈却只字未提。”
程氏愣住了，看着张落雨的样子半天都没说话，仔细想来，她的确没有问过半句，她心里顿时后悔，也明白自己这母亲做的的确不合格了。
“落雨...快别哭了，娘一时忘了这点，你把委屈与娘说，娘听着。”
“我之所以回娘家，是因为婆婆要给江哥纳妾。”本不想让程氏和张老三操心，但此刻张落雨着实难过，干脆一吐为快。
“什么！你与姑爷关系不是一向好吗，怎么突然纳妾。”程氏楞了，来来回回就这一句话。
张落雨哭了一会，程氏皱着眉头，拍了拍她的背，过了好半天才说道：“怪我没想到，你确实是受委屈了，这些天你在家中好好待着，等姑爷上门接你回去。”
听程氏这么一说张落雨心情好歹是好了些，至少在这件事情上，程氏还是能理解她的。
张落雨正要抬头和程氏说谢谢，谁知下一秒程氏又开口：“男子三妻四妾实属正常，你在家多待两天，让姑爷也明白你是正妻，以后他会记住这些，纳妾后也会懂你是正房。”
第四百三十章 陈家上门
下午快到晚饭时，楚锦河在书房和小蛮八月几人坐着喝茶闲聊，突然听到往大门的方向有吵闹声。
“外面怎么了，怎么吵吵闹闹起来。”楚锦河抬起头问道。
“我去看看。”七月起身，往外走去。
过了没一会，他就回来了，七月说道：“姑娘，是老爷。”
楚锦河一愣，脸上露出疑惑：“礼叔？他怎么了。”
“我到大门口看了看，一到就看到老爷满脸怒火，大声叫嚷着要往外面走，旁边方喜跟着劝老爷回去。”七月道。
“这倒是有意思，谁还能惹我礼叔生气，他脾气这么好的人，难不成成是我礼叔喝多了，可我记得他下午不是去田里逛了吗，哪儿有时间喝酒。”楚锦河挑眉，觉得奇怪。
七月笑了笑：“老爷身上没酒气，不过他好像要去镇子上大姑爷家，因为我就听着老爷嘴里喊混账陈家小子，敢这么对我女儿。”
“呼，看来大姐姐把事情都告诉礼叔和我娘了，我娘那性格只会忍，可礼叔不会，别的事情他都能和气，唯独孩子的事情上，他最忍不了。”楚锦河晃了晃脑袋，叹了口气。
“姑娘，要不要我去跟着老爷，去了陈家保管不让老爷吃亏。”八月原本喝茶有点困的眼睛猛的睁开，这段日子实在太平和，她许久没动筋骨了。
楚锦河看着八月有点无语，小蛮倒是噗呲笑出声：“八月，这是家事，你以为真是去打架的啊。”
楚锦河摆摆手，对七月说道：“七月，劳烦你在跑一趟把我礼叔拦下来，这本来就该陈家给我大姐姐一个说法，没必要我们找上门去，平白失了我们的气度。”
“姑娘不用担心，我去看的时候大姑娘和夫人就到了门口，他们已经把老爷拉回去了。”七月道。
“那就好，算来大姐姐已经在家里待了两天，陈家撑到现在还没上门，想看我大姐姐着急，不过他们倒是小瞧我们三房对家人都在乎，现在他们估计更上火吧。”楚锦河一笑，慢慢喝了口茶。
楚锦河预料的不错，第二日上午，陈家就来人了，来者是陈老妇人和陈家大房媳妇，这两人楚锦河都见过，当年陈家上老宅相看张落雨时，来的就是这两位。
这两年来，因为张落雨的关系，楚锦河多和陈江接触，到没怎么见过陈家其他人。
陈家老夫人来，不管是干什么的，总归是客，张老三和程氏直接在待客的屋子招待两人。
屋子里张老三和程氏坐上首，陈老夫人和陈大嫂坐在左边，而她们对面，坐的就是楚锦河和张落雨。
张老三昨天让张落雨和程氏劝下，但对今日陈家人为什么来，他很清楚，所以他的脸色很不好看，至于程氏，倒是还维持着和善的笑脸。
对面的陈老夫人脸色正常，只不过视线一直在往张落雨身上看，而她旁边的陈大嫂却一直在打量三房屋子里的摆设心里咋舌，她只是张落雨的妯娌，以往也没什么理由来三房看过，想不到当初在老宅看到三房的破落，如今却是这般富贵
楚锦河垂眸喝茶，张老三还在生气，程氏更不会主动应酬，楚锦河也不会让张落雨尴尬开口，所以她表情淡漠的看向陈老夫人，慢慢说道：“陈老夫人，今天怎么这么有空，来我三房做客啊。”
楚锦河说的云淡风轻，陈老夫人面色却有点尴尬，她今天来三房的目的，在座还有谁不知道，当然是接张落雨回去呀。
不过她也知道张落雨为什么回娘家，陈老夫人自知理亏，这两年张落雨在他们家一向是温温柔柔，只是她没想到这次居然让张落雨气的回娘家了。
如今的三房是什么身份地位，陈老夫人如何不知道，可或许是张落雨在陈家柔柔弱弱习惯了，让陈老夫人总觉得能拿捏张落雨和三房，故此张落雨就算回了三房两天，她心里着急也压着性子等张落雨自己回来，或者被三房那个没什么脾气的程氏送回来。
可惜她失算了，自张落雨回娘家后，三房太平静了，既没有把人送回来，也没有发火上门来找茬，越是安静就越让陈家心慌，所以他们今天才到三房来。
面对楚锦河的明知故问，陈老夫人牵强的扯出个笑脸，慢慢说道：“这是二姑娘吧，和外面说的一样漂亮聪慧呢，两位亲家，其实今天来我们除了拜访你们，同时也是接落雨回去的，这些天落雨不在家，我这个做婆婆的可十分想她呢。”
张落雨不说话，扭头看向楚锦河。
楚锦河表情淡然，拍了拍张落雨的手背，让她放心，随即扭头看向陈老夫人，似笑非笑道：“那陈老夫人可以先回去了，我家大姐姐嫁到陈家两年，两年回家的少，她是我礼叔和娘最疼爱的孩子，所以我家要多留姐姐住几天，等我们觉得大姐姐是不是住够了，自然会考虑什么时候回陈家。”
张老三自昨天知道了张落雨的事情心里的火可一点的没消，他昨日本想去找陈江那个臭小子问个明白，但让女儿拉住了。
今日陈老夫人上门，他不会和女客讲道理，但见楚锦河在说话，他也赌气附和：“小河说的是，落雨是我捧在手心的孩子，我实在想她，她的闺房我们还留着呢，想住多久住多久，一辈子不会陈家都没关系！”
这句话其实说出来有些粗鲁莽撞，可张老三又不是读书的文人，他说的都是心里话，这话楚锦河并不讨厌，还觉得挺爽，所以她只是低头喝茶，半点帮陈老夫人解围的意思都没有。
陈老夫人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不好看了，她尴尬的笑笑：“亲家真是会开玩笑，陈家是落雨的家，怎么能不会去呢，落雨你这孩子也是，一声不吭就回娘家，惹得家里担心，你在娘家也待了这么些天，我都亲自来接你里，不如和我回去，也省的以后亲家再跑一趟送你回去。”
第四百三十一章 狭隘之心
鬼才信陈老夫人担心张落雨，要是担心，张落雨回来当天她怎么没找人来问问。
楚锦河摇头，见她自己说到这里，也懒得之后自己引话题。
“陈老夫人说的有意思，既然您都说到这里，那我就要问问，我大姐姐为什么会一声不吭就回了娘家。”
陈老夫人和陈大嫂两人对视一眼，脸上有些心虚，只是她们心虚是心虚，却没有多少慌乱，毕竟来的时候，她们就知道三房会兴师问罪。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事情是这样的，亲家啊，我娘家有位侄女，也是我家江哥儿的表妹，自小和我家江哥儿一同长大，青梅竹马，关系好的不得了，她原先本许了人家，奈何我那妹妹妹夫是个看人不准的，与他们结亲那人家考了功名，当即毁了婚。”
楚锦河用茶杯拨了拨茶面，稍微抬眼看了眼陈老夫人，还知道心虚，所以绕着圈子说话。
张老三和程氏没楚锦河这么深的心思，认真的听着陈老夫人说话，看她要表达什么。
“亲家也知道，被退了亲的女子其中苦楚，外人怎么看待。”陈老夫人假模假样的叹了口气。
“的确如此，女子名声品行多重要，让这么一闹，真真是可怜。”程氏眼中有怜悯，接着陈老夫人的话说道，在这一方面，程氏总是要比别人敏感多了。
楚锦河漠然看了程氏一眼，没有说话，陈老夫人看程氏接话了，便很快接着下面说道：“亲家也觉得可怜是吧，我身为她的表姨，更加是心疼，亲家你想，我都是她的表姨，哪儿看的过去，所以...所以我就打算让江哥儿纳她做妾，也好让她有个人家要。”
程氏楞了，这话她倒是不知道怎么回了，毕竟刚才自己还很赞同接了陈老夫人的话，程氏一时有些尴尬，干脆看向张老三。
张老三身为男子，心里又一心只想维护张落雨这个女儿，根本没被陈老夫人这些话糊弄，在听到妾这个字时，他脸上就沉得吓人。
陈老夫人摸准了三房两个大人都是好说话的，所以她到没怎么看张老三和程氏的表情，反而视角更注意观察慢悠悠喝茶的楚锦河。
“亲家，我也知道提这要求是委屈了些落雨，但男子三妻四妾是常理，再说妾也只是妾，我敢保证不会影响落雨一点正房的地位。”陈老夫人实在捉摸不透楚锦河的想法，所以连忙接着说道。
“想都不要想，那些有妾的都是什么人家，我们庄户人家都是好人家，从来没有纳妾的规矩，再者说两个孩子感情好好的，做什么还要往中间插个人进来，那不是捣乱吗！”张老三摇头，这次并没有让楚锦河说话，他一个老实汉子，头一回果断摇头，说的话落地有声。
张落雨看着陈老夫人那边，对方是她婆婆，她到不好顶撞说话，只能咬咬牙，在张老三的一段话下来，心里感动不已。
陈老夫人诧异的扭头看张老三，似乎没想到是这位亲家公先说话，陈老夫人咳嗽一声：“亲家公这话说的不妥吧，庄户人家没纳妾的规矩，可我陈家是商户人家，而且亲家公说纳妾人家不是好人家，实在重了些，江儿和落雨两夫妻关系是好，可江儿和我那侄女也是一起长大的，总有些情分在。”
“亲家老爷，我婆婆说的不错啊，男子三妻四妾本就如此，而且弟妹和我家兄弟成亲也有两人，房里添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弟妹委屈是会有，可身为正房太太，得有容人的肚量，一言不发就回娘家，委实有些任性了。”
陈大嫂跟在陈老夫人身后帮腔，她今日跟着陈老夫人来，一是来看热闹，二就是来帮陈老夫人的。
程氏脸色顿时变了，见陈家果然是这样看张落雨的，她看向张落雨的眼神就变得很担忧了。
张老三一拍桌子，明知道陈老夫人说的不对，但他嘴笨，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只能生气说道：“胡说八道！”
陈老夫人和陈大嫂撇撇嘴，心里还有点得意，他们说的没有错啊，三房也不能不讲理吧。
“任性？”楚锦河的冷笑传出来。
陈老夫人和陈大嫂被楚锦河无比冷静的语气惊的有些体寒。
“原来我大姐姐嫁到陈家受得是这样子的苦日子，受了委屈还得忍着，伤心娘家还被说成任性。”
“二姑娘，你别误会，我们可没亏待过落雨，你到我家邻里问问，谁不说我家婆婆待媳妇是好的。”陈大嫂忙开口，把楚锦河的话堵回去。
“好到要插手儿子房中事，逼着儿媳妇接受纳妾，我礼叔说的那句话我觉得半点不重，别和我谈什么陈家是商户之家，咱们这些人家看来，好好的日子不过，还去纳妾，那就是下作。”楚锦河把茶杯放下，终于抬起头看陈老夫人，只是她刚才没认真，这一认真，可能陈老夫人就要被气死了。
“陈老夫人也知道我楚锦河的性格，我这人一向待人客气，但至于哪些敢踩我三房脸的人，我从来不介意踩回去。”
“你这孩子怎么和长辈说......”陈大嫂被楚锦河这么粗暴的话搞得都愣住了，见陈老夫人同样的惊讶脸，她顿时就要接着身份教训楚锦河
只可惜她的话很快被楚锦河打断。
“陈大嫂刚才说男子三妻四妾正常，正房要大度，那陈家大哥真是好福气，有您这么个大度的妻子，我记得陈家大哥偶尔也喜欢逛些风雅之地，也有那么一两个红颜知己，我楚锦河向来有成人之美，也不差这些钱，这些红颜知己我买下亲自送到陈家大哥屋中，陈大嫂先好好操办陈家大哥纳妾的喜事，我三房再考虑你陈家说的有没有理。”
“我不准！”陈大嫂几乎是想都没想，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听完楚锦河的话，她一想到自己丈夫屋子进些乱七八糟的女子，脸上的怒容几乎要溢出来了。
楚锦河面色漠然一笑，冷冷说道：“看来陈大嫂也是喜欢嘴皮子上说说的人，心里也够狭隘的。”
第四百三十二章 要不和离
陈大嫂和陈老夫人脸色同时阴沉下来，万万没想到两三句就被楚锦河说的哑口无言。
“我大姐姐回家，原本还想等陈家上门的解释和态度，不过这下看来，陈老夫人似乎并不是来认错的。”楚锦河拍了拍袖子，在椅子上找了个舒服姿势靠着，不在意的说道。
陈老夫人脸上不可置信，陈大嫂便说道：“我陈家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道歉，怎么，落雨，你还要婆婆给你这个媳妇道歉，你才肯回家，你就不怕外人戳你脊梁骨？”
“少拿这些来威胁我大姐姐，我大姐姐性格好但也不是由着你们欺负的，我大姐姐做的对不对大家都看在眼里，别和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道理，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我三房嫁出去的女儿，夫婿不准有妾。”楚锦河翻了个白眼，气势十足的说道。
“你们张家还有没有道理！”陈老夫人怒了，可她不敢对着楚锦河说话，因为她知道这位是什么情面都不看的，她是看着程氏和张老三说的。
程氏摇头，慌忙想要解释，但张老三先开口，压住了程氏露怯的话：“我们张家就是在讲理，小河说的对，我三房的孩子都有自己的自尊，你们陈家纳妾就是欺负我女儿，我也不管你们陈家怎么看，要是你们觉得我女儿不对，那好，那就请亲家母不用再多说，请回吧，在陈家断了纳妾念头前，我家落雨不会回陈家。”
这句话在所有人看来说的都重了，程氏慌忙去拉张老三的手，生怕真让陈老夫人生气了。
张落雨一愣，到时没程氏那个想法，只是眼泪又要掉下来，无论如何，爹这样说和这样做，就是表面要给她做主的坚定。
楚锦河却心里很舒服，她就是喜欢张老三这样子，待人憨厚老实，但对家人子女，却是打心底的维护，他可不会像程氏那样在乎外人怎么说，他就觉得不能让自己孩子受欺负，因为以前三房孩子吃的苦已经够多了，随着三房起来，他眼界的开阔，足以让他保护自己的孩子。
“亲家公！”陈老夫人气的跺脚：“好，落雨你是不跟我回去了是吧，那不回去就不回去了，你这样心胸狭隘的媳妇，我们陈家不要也罢！”
“娘！”陈老夫人这话绝对是气急才说出口的，陈大嫂吓了一跳，扯了扯陈老夫人的袖子，张落雨背后可是三房这样大的背景，三房楚锦河富甲一方，楚锦山还是有官身的大老爷，就算他们不怕三房报复，也不舍得这助力和背景啊。
这话出来陈老夫人也后悔，可她想到，他们陈家是男方，媳妇回不回家也没多大关系，该着急的也该是张落雨。
一个女子要是被休了，她以后还怎么立足，下半辈子怎么过，该着急的不该是三房吗，要真是为了张落雨好，也该捧着他陈家啊，再说这还只是个纳妾的事情，她这个做婆婆的要是服了软，以后还不是要让张落雨这个媳妇压在头上。
“哼。”一想到这些，陈老夫人越发觉得自己想的对，眼神偷偷看张落雨和张老三，想从三房这些人面上看出害怕和妥协。
这种情绪陈老夫人只在程氏脸上看到了，张老三面上皱眉，眼中闪过沉重，张落雨却是楞了一下，却没有求饶的意思。
至于最重要的楚锦河，面上却突然笑了，笑的非常随意：“你陈家不要也罢？陈老夫人还真敢讲，不过也无所谓，我还是那句话，我三房出去的女儿，绝不受这种委屈，既然陈老夫人有了这个心思，好，明日让陈江带上婚书，咱们衙门见，不过不是你陈家不要我大姐姐，而是我大姐姐选择和离！”
“小河......”张落雨吓了一跳，一只手握住楚锦河的手，眼中是惊讶的情绪。
楚锦河懂她的意思，这纳妾是陈老夫人要纳的，与陈江没有关系，张落雨和陈江是互相喜欢的，她没有半分想要和离的意思。
楚锦河笑笑，回握张落雨的手，让她不用担心，这只是自己一个处事方式，她可不想真棒打鸳鸯。
陈老夫人长大了嘴，半天没敢接楚锦河的话，楚锦河是吓唬陈老夫人的，可陈老夫人还有陈大嫂是当了真。
三房如今地位，谁舍得放手啊，再说要真和离了，两家非得结仇，陈家以前本来就是个稍微比普通人富庶一些的人家，但如今家里能扩大宅院，做大生意和那些，虽然不想承认，但很多都托了楚锦河的人脉和关系。
陈老夫人是个精明的老太太，要真和离了，三房张老三和程氏她不怕，因为这两人性格软，也不会报复陈家。
可楚锦河是什么人，就算这位不可以报复，但她把陈家生意里她的人脉一撤，码头多少生意都得断了。
这些事陈老夫人其实在来三房前从来没有考虑过，不然一来也不可能说话直接这么强势，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她一开始就没想到三房对张落雨这个外嫁女儿这么大魄力。
休书威胁不仅一点用都没有，三房还满不在乎，她可听说三房楚锦河和卯生两个女儿还待字闺中，有了一个和离的长姐，她们就不怕影响以后嫁娶吗？
陈老夫人和陈大嫂都说不出话来，但又不好说软话，要真提到和离，她们是吓唬张落雨和三房，可三房这态度，吓唬到的就只能是陈老夫人和陈大嫂自己。
楚锦河早注意到这点了，她慢悠悠看了眼也坐立不安的程氏，心里想到。
陈老夫人会这么小瞧三房，其中很打一部分在程氏身上，一是因为程氏作为三房主母，在外人眼中过于唯唯诺诺，维持她那可笑的各种女德规矩。
第二就是她老灌输张落雨要在婆家低人一等的思想，让张落雨也时常注意这一点，在陈家表现总是低头，甭管有理没理都让着陈老夫人这个婆婆，搞得陈老夫人总觉得自己就一定高媳妇一头，能牢牢掌控三房。
第四百三十三章 送走陈母
陈老夫人心里虚了，最后挣扎着结结巴巴说道：“我给江哥纳妾也不是无缘无故，更没想给落雨委屈受，但亲家你们也讲点道理，落雨到了我陈家，两年也没给家里添个孩子，我那侄女是好生养的，我们老了，也想江哥早点有孩子啊。”
“这叫讲道理？陈老夫人心也太急了些吧，我大姐姐嫁到陈家两年是无所出，可我姐姐才十八，想要孩子有大把的年华。”楚锦河摆手，打断陈老夫人的说的这些狡辩。
陈老夫人和陈大嫂无话可说，张老三就跟着楚锦河说的点头，眉头就没一刻松开过。
“喔对了，陈老夫人刚才说的话算数吗，算的话我们明日备好婚书，衙门口见，别的我楚锦河不敢说，但我敢保证，日后就算和离，想成为我三房女婿的，和待我姐姐一心一意的，也能在镇子排一条长街。”别管程氏和张落雨要不要顾忌陈老夫人身份，楚锦河可不在乎，该怎么讽刺就怎么讽刺。
陈老夫人和陈大嫂脸黑的吓人，虽然明知道楚锦河是讽刺他们，可以现在三房的身份地位，的确多的是人想做三房女婿，其中身份比他们陈家高的，不会在少数。
陈老夫人和陈大嫂信心满满来，走时却几乎是落荒而逃，看着她们马车的背影，张老三摇摇头：“以往我就知道这亲家母不好相处，没想到她是这般瞧不起我们三房，落雨你这孩子话少，以前只怕还有许多委屈没说。”
张落雨摇头：“爹，我在陈家也没你想的那么坏，婆婆是有些严苛，但江哥一直很护着我，我也没受多少委屈。”
“说道陈家小子我就来气，他护着你，呼的他娘要给他纳妾，这次是他没来，他要是来了，爹得好好替你教训他。”张老三道。
“纳妾的事情江哥不知道，爹你别生江哥的气。”张落雨真的怕张老三误会陈江，连忙解释道。
楚锦河在旁边看着这父女两纠结，心里一笑，伸了个懒腰，刚准备回房，却见程氏直勾勾看着她。
楚锦河心里叹气，看着程氏说道：“娘有什么话和我说吗？”
“我知道你现在不太想和我说话，但今天这情况，我不得不说你两句，那陈老夫人不是你在外面哪些生意对手，她是你大姐姐的婆婆，也是你长辈，你这样说话是不是太没规矩！”程氏没能在刚才和陈老夫人的对话里插嘴，此刻家中安静下来，她心里就颇为不安，特别是为张落雨的以后担忧。
“娘是在责怪我？”或许是早知道程氏的脾气，楚锦河皱着眉头，对程氏突如其来的训斥竟然并无意外之感。
“孩子他娘，这是要做什么？”张老三和张落雨转身就看见两人似乎针尖对麦芒，不禁有些讶然。
程氏没说话，可脸上的责备之色并未加丝毫掩饰，楚锦河抬头，似笑非笑反问道：“那娘觉得我怎能才不失礼？看着陈家大刺刺欺负我大姐姐还要陪着笑脸，然后凭着陈家的说法，让陈家纳妾，甚至该凸显我大姐姐的“大度”，还应该主动回去帮自己丈夫布置婚礼？”
“我不是这个意思！”楚锦河的反问讽刺味道很重，但都踩在了张老三和张落雨的痛点上，面对张老三和张落雨微微有些失望的眼神，程氏脑袋突然乱了，慌忙说道。
“那娘是什么意思？”楚锦河站直身子，少见的主动追问，楚锦河表情清冷，心里已经逐渐明白。
程氏是自己这具身体的母亲，这个身体给了自己一条命，所以在以往，程氏性格如何不合楚锦河的拍，楚锦河都会忍受。
很多时候，程氏都在给孩子们灌输她那一套想法，在楚锦河看来，这种思维并不是一种好的思维，先自爱自尊，才会有自信，要是辰生卯生按着程氏这种思维走，那就是给两个孩子套上了一个无法挣脱的牢笼。
以前楚锦河尊重程氏，也不想惹她生气不高兴，所以每次这种事情上，她虽然很反感，但多数时间都会选择退让避开。
不过现在随着三房发展越来越大，也可能是楚锦河心态变了，张落雨的事情是一种警告，要是这种事情上，程氏还是那个鬼性格，她不插手，那会影响张落雨一声，更会带歪卯生的教育。
这是楚锦河无法容忍的，同时也是楚锦河明白，有些时候，她不能退让，三房的孩子以自己与楚锦山为榜样。
楚锦河把三房当做自己的家，这已经是她在这个时代生活下去的动力，楚锦河希望三房每个人都能过得幸福美满，希望辰生卯生两个孩子能在她和楚锦山在撑起的保护墙下随性充实的活下去，不是被程氏这些钻了牛角尖的规矩世俗捆住手脚。
“我当然知道落雨委屈，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也心疼，可纳妾的事情可以好好和陈家商量，何必闹得争锋相对，你为你大姐姐以后想想，今日闹成这般，她回了陈家还怎么和陈家人相处。”程氏看了眼楚锦河，把心里的思虑说出来，但语气总没有开始那么严厉的苛责之感。
“为什么该大姐姐考虑以后，纳妾本来就是陈家让我大姐姐受委屈，该是他们考虑以后怎么面对我大姐姐。”楚锦河脸上没有表情，但浑身散发的都是一种理当如此的自信。
这是程氏身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得，所以在楚锦河话说完后，程氏有一瞬间晃神了，不过她回过神后，觉得楚锦河这话纯属年轻没吃过亏的小儿之言，可程氏一时间想不到什么话来反驳楚锦河，也或许明白自己的确有些错，可她不会在身为自己女儿的楚锦河面前承认这种错。
所以她转移这个问题，换了她觉得最无法容忍的话题说道：“你如今生意做大，口才越发好，娘说不过你，可你怎么能在陈老夫人面前谈和离的事情，你知道和离是什么吗，要是陈老夫人回去真生气了，让你姐夫和大姐姐和离了，你大姐姐以后名声还要不要，她以后还怎么活，小山和你几个孩子都未娶待嫁，你想过以后吗。”
第四百三十四章 程氏不满
看到程氏含泪的眼睛，可以看出来，她是真的担心了，楚锦河漠然看着她，三房这么多年走过来，之间几乎斩不断的亲情告诉楚锦河，程氏这位母亲的的确确是爱着所有孩子的，她的想法也的确是关心几个孩子。
只可惜这样的爱在楚锦河看来用错了地方，程氏看着楚锦河，想要楚锦河认识到自己任性的错误，可楚锦河吸了口气，很冷静的说道：“嗯，我想过。”
诶？程氏楞了，茫然说道：“你既然想过，和离二字又怎轻易说出口。”
“那母亲的觉得的后果又是怎样。”楚锦河看着程氏慢慢问道。
“自然是被外人说道，日子还怎么过。”程氏理所当然说道。
“不去在乎又有什么关系，和离又不是休书，再说怎么就过不下去，三房是连个女儿都养不起，还是娘觉得三房人就是低人一等。”楚锦河直视程氏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
程氏哑口无言，的确，以三房如今的地位，下人都养了这么多，怎么会养不起一个女儿，楚锦河说的很真实，可程氏虽然无法反驳，但总觉得楚锦河说的不对。
几人站在这里，程氏的语调带着斥责，楚锦河的语气却很平淡，可即便是这样，两人争吵的气氛也让周围为止一肃。
路过的下人都有些被吓到了，三房这些年，老爷夫人，小姐少爷们关系都很融洽，唯一的争吵也多是年纪小辰生少爷和卯生小姐几位闹着玩，哪有现在明显气氛不对的争锋相对。
张老三一愣，忙上来打圆场：“好了好了，都是陈家的事情，我觉得小河今天说的挺好，没必要的委屈，受着干嘛，咱们三房该和和气气的。”
“礼哥觉得我不对吗？我也是为了孩子着想。”程氏抬头看张老三，有点伤心了，这三房里，竟然没一个和自己心意相通的。
张老三面上带着犹豫，而这短暂的犹豫间，程氏已经生闷气回里屋子。
“诶，我不是......”张老三看着程氏的背影一下子有点尴尬，但眼见程氏走远，他苦笑着对楚锦河说道：“小河，你娘就是这性子，你别和她较真，我去看看，她身体不好，一时想不开别闷病了。”
“我没事，礼叔去看看吧。”楚锦河笑笑，让张老三不必在意。
张老三抱歉对楚锦河笑笑，抬脚便追了上去。
楚锦河在后面摇头，心里叹气，旁边的张落雨拍拍楚锦河的肩膀，小声说道：“小河别太生气，你也知道娘就是这个脾气，不过这次你帮我做主，我很感谢。”
楚锦河回以一笑：“我们是一家人，这也本该是我们作为大姐姐娘家人做的。”
张落雨嘴唇抿了抿，回以一笑，只不过眉间并没有高兴的神色反而还带着些郁郁之气。
楚锦河明白自己这个大姐姐在说什么，她笑着拍拍张落雨的手说道：“我知道大姐姐不愿意和姐夫和离，大姐姐看我想喜欢拆散你们的恶人吗？”
张落雨一愣，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诶？小河你的意思是，你只是吓唬我婆婆的......”
“当然，你和陈江互相喜欢，我怎么可能做恶人，我话是这样说，但以你的了解，你心中不愿意和离，陈江会愿意吗？”楚锦河道。
“江哥当然不会愿意！”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张落雨就果断说道。
“那不就得了，纳妾是陈老夫人要给陈江纳的，本来当事人就是陈江，他不同意，你们两就分不开，这些话我无非是吓唬陈老夫人，不过其中也的确有敲打陈家的意思。”楚锦河一笑，看着张落雨道。
“小河你真是......”张落雨本想抱怨楚锦河一句，但不知怎的，脸上却笑了出来。
“虽然是吓唬，但我和陈老夫人说的是真的，大姐姐你虽然嫁到陈家，做好身为儿媳该有的孝顺，妻子该有的责任便好，其余的无理的事情你不用委屈求全。”楚锦河叹了口气，把自己的真心话说出来。
“当初三房过得日子太苦，所以我和大哥发了誓要把三房过好，成为三房的顶梁柱，而所谓的过好并不是指吃穿不愁就可以，我希望的是三房的所有家人，都能最大限度的随性过日子，若明明三房能给你们支撑的地方，你们还需要委屈，那我和大哥把三房撑到现在的样子，不就没有意义吗？”
张落雨被楚锦河说的话震撼了一会，等听完楚锦河全部的话，她不知怎的，心中涌出一股热气，一时半会竟然不知说什么好。
等楚锦河拍拍她的走，笑着先回书房后，张落雨才站在原地回过神来，她一摸脸上，湿湿的，恍然间才发现自己居然落泪了。
这或许就是家人都感觉吧，张落雨这些天都不安，恍然，在这一刻里消失殆尽，她好像明白为什么在三房分家出来后，她对张老三和程氏内心都带一些隔阂，那是因为她从小养在老太太膝下，张老三是男子，他是疼爱自己，可张老三身为男子，总是不会太细心走到自己的内心。
至于程氏，的确从她嫁到三房开始，这位后母便用尽一切的对自己好，吃食衣着，比她亲生的孩子还要好无数倍。
张落雨很感谢程氏的关爱，但心里对楚锦河和楚锦山三房其他孩子却总有种愧疚感，程氏对她的关爱是物质上的，也尝尝因为程氏挂在嘴边，什么外人的看法说法，让张落雨总会认为程氏是为了外面流言才会对自己好。
这种想法不对，可张落雨也不得不承认，程氏并不能真的走到她心里，只有楚锦河，这个和自己异父异母，现在却同为亲人的妹妹，给了自己很大的安全感与温暖。
不然以张落雨了解的楚锦河性格，这位妹妹那么淡然的性子，也没有必要会为了自己这件事情插手，惹得程氏不高兴。
张落雨擦了擦眼泪，脸上重新换上了笑脸，眉间那些郁郁之气全然消散，她吸了口气，不知是对谁说还是自言自语道：“小河，谢谢。”
第四百三十五章 陈江上门
第二日大早，楚锦河刚起床洗漱完，小蛮就蹦蹦跳跳进了屋子，看到楚锦河正面走来，不在意的说道：“你起来啦，起来的正好，你大姐姐的那位夫君来了，正在门外头等着进来呢。”
“呀，陈江来了，他回来的倒是挺快，八月不是说得过两天回来吗？”楚锦河挑眉，神色并没有多少意外的，毕竟陈江会来是她预料到的。
“看来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八月从外面走进来，她是赵笠手下的人，有特殊的情报网，昨天她还问了赵笠安插在秋水镇周边的探子，回复给她的是陈江还在往回赶的路上，今日大早就到了三房门口，看来是已经知道自己不在时，他老娘干了什么事，连夜赶回来的。
“他知道着急就好。”楚锦河一笑，准备往外走。
“早饭好了，姑娘不吃饭吗？”八月举了举手上的托盘问道。
“不吃了，看热闹重要，我礼叔昨面对陈老夫人不好发火，这位姑爷就不一样了。”楚锦河摆手脸上的表情颇为高兴。
“姑娘你也太坏了，既然不吃，那我就拿下去了。”八月面上一笑，嘴上说着，也非常期待去看热闹的跟着楚锦河跑。
“别跑，她不吃饭我吃啊。”小蛮翻白眼，去拿八月的餐盘。
陈江大早来了，但没能进门，被拦在了三房大门外面，听说一听是他来了，张老三特地吩咐门房别让他进来。
楚锦河非常乐意看热闹，奈何张落雨心疼夫君，抓着楚锦河让她说两句。
所以看在张落雨的份上，楚锦河就打算帮帮陈江。
走到大门口，楚锦河摆手让门房把门打开，一见门开了，陈江面上浮现喜色，三步做两步走到楚锦河面前。
“小河！”
“呀，陈二哥这是做什么，怎么直接来我三房了，不是说拿着婚书衙门见吗？”楚锦河明知故问道。
陈江脸色一僵，随即浮现哭兮兮的表情：“小河你就别为难我了，这次是我娘做过火了，但那是我娘单方面的意思，我完全不知情，就算知情我也绝对不会同意的，看在你大姐姐面子上，帮帮我呗。”
其实陈江这人很对楚锦河胃口，不然当初在胡方天和他之间，楚锦河看中他最合适做张落雨的归属。
楚锦河撇嘴：“陈二哥你还真了解我大姐姐，知道她心疼你，会让我帮你。”
“知道你们姐妹关系好，下次我备好礼物谢你。”陈江拱手，笑着说道。
“陈二哥可不要笑的太早，我这关好过，到我礼叔那关可不好过，陈二哥可做好准备。”楚锦河脸上也笑嘻嘻，但说的话就没那么让陈江高兴了。
“开门吧，让大姑爷进来。”楚锦河挥手，让门房们让开。
陈江再次拱手，嘴上叹了口气道：“是我的错，岳父生气也对，一会就劳烦小河你多帮我说两句话。”
“看心情吧。”楚锦河随意说道。
“还有一件事。”陈江又说道。
以前怎么没察觉这陈江那么多话，楚锦河没有说话，眉头挑起，意思是想说什么就说。
陈江笑笑：“小河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姐夫，陈二哥多生疏。”
狡猾的家伙，楚锦河心里一乐，自己一叫回姐夫，不就代表三房还当他是三房女婿吗。
楚锦河到了厅房，张老三程氏和张落雨早就坐着等了，看着张老三故作严肃的脸，楚锦河心里笑着摇头，明显，张老三虽然对陈家生气，但对陈江这个女婿还是很看好，要真气的不行，在楚锦河自己去开门时，张老三就让人阻止了。
“岳父岳母，小婿前来赔礼道歉了。”陈江进来先打量了一下张老三和程氏的面色，然后小心翼翼看了眼张落雨，最后拱手行了大礼说道。
看到了陈江，张落雨心里其实早软了大半，因为她很明白，纳妾当事人虽然是陈江可陈江并不知情。
程氏当即就说道：“江哥儿快起身，怎么行这么大礼。”
楚锦河看戏般找了个位子做好，听到程氏开口，只是目光投向张老三，眼中颇有趣味。
“是我该行的，这次来陈江是给岳父岳母赔罪，平白让落雨受了委屈。”陈江没起身，非常陈恳的说道。
张老三本来还绷着脸做严肃状，可见陈江完全不似昨日陈老夫人那般油滑趾高气扬的样子，光看他这份慎重样子，张老三心中怒火也消了大半。
“罢了罢了，落雨也和我说了，这是出来你也不在家，也不全是你的错，你别弯着腰了，起身坐着说话吧。”
“是。”张老三开口说话，陈江才起身找位置做好，他本想和以前一样，在张落雨身边坐下，只可惜楚锦河坐在了旁边，似笑非笑看着他。
陈江咳嗽一声，眼神可怜看了张落雨一眼，才到对面坐下。
“我是个庄家人，也不会说话绕圈子，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对落雨到底是什么意思。”张老三皱着眉头认真说道。
陈江刚坐下起的身子又站了起来，他表情认真说道：“岳父，我向你发誓，对落雨我是真的一心一意，这些日子我娘的确是把我那表妹带回家中，也曾向我暗示过让我收她入室。”
一提到陈江那表妹，张落雨面上表情就黯淡下来，张老三眉头倒竖，他想听到的可不是陈江这位表妹的事情。
楚锦河喝了口茶，咳嗽一声，算是给陈江提个醒。
陈江赶忙接着往下说：“但我已经明面表示过拒绝，我娘的确有些地方做的不好，我完全没有想到我娘居然没死心，在我压货出门时，回还不死心的和落雨说。”
看陈江这样子，张老三也觉得这孩子不是说谎，楚锦河低头垂眸，和张落雨说的一样，是实话。
他的话让张老三脸色好多了，他叹了口气，慢慢问道：“那如今你要怎么做，接落雨回家吗，你或许不知道，昨日你母亲已经来过一趟，我们昨日谈的不怎么愉快。”
“我知道。”陈江点头，面上有些羞愧。
“昨日我们闹得不欢而散，这种情况下，我也不放心落雨和你回去。”张老三道。
第四百三十六章 行动表明
“什么意思。”陈江抓了抓脑袋，一向聪明的人，没明白张老三的意思。
楚锦河放下茶杯，在旁边补充道：“陈二哥，陈老夫人昨日明显对我三房和大姐姐不满，你要是不先解决自己父母的那些想法和事情，我礼叔怎么放心大姐姐和你回去，要是我们今天心软让大姐姐和你回去了，她跟你回去又再受陈老夫人的刁难和委屈，那该怎么办。”
陈江一愣，随即回过神说道：“不会不会，我来三房前已经回过家一趟，也和我娘说清楚了，落雨跟我回去，我断然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陈江说的很果断，张落雨心里也松动了，但是张老三眉头皱着，心里还是不愿意，作为父亲，他看的还要更多。
“孩子他爹，江哥儿都说了这些，诚意也有，我看也行了。”程氏犹豫了一下，拉了拉张老三的袖子说道。
张老三没有送口，楚锦河在旁边看了陈江一眼，慢慢说道：“这话我们都信，毕竟陈二哥和我大姐姐成亲这两年，对我大姐姐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的。”
陈江小鸡啄米的点头，看着张落雨的眼神即可怜又热切，他和张落雨情意相投，更何况当初他喜欢了张落雨很久才上门提亲，两人成亲两年，举案齐眉，生活蜜里调油，争吵都少，他很珍惜这段感情。
“可陈二哥家中母亲让我们很不安，我先问一句，陈二哥那位表妹是不是还住在陈二哥家，陈二哥没有任何纳妾的念头，那陈老夫人的想法有没有打消？”楚锦河这一句话就问到根源上了。
无论怎么说，其实张落雨这件事情上，陈江的确是很无辜，但奈何这是陈老夫人夫人的意思，这次三房做主还罢了，陈江也上门诚意十足，让张落雨消气跟他回去也无妨。
可陈老夫人呢，她昨日一句软话没留，黑着脸就走了，楚锦河明白她怕了，可怕了这一时又不说明以后都怕。
陈江没有纳妾的样子，那陈老夫人是绝对没有打消这个念头，这次陈江道歉带张落雨回去，那日后陈老夫人再不知道使什么手段作妖呢。
陈老夫人毕竟是陈江的母亲，也是张落雨的婆婆，张落雨不是楚锦河不吃亏的性格，陈江平时是会护着张落雨，那他要是不在呢，那要怎么办，楚锦河明白这一点，张老三作为父亲也作为一个丈夫，肯定也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才不肯点头轻易让张落雨跟着陈江回去。
只是张老三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所以楚锦河才开口帮他说了这些话。
陈江低头了，他不是笨蛋，所以在楚锦河说完后，他便回想起出门时自己气急败坏的表情，和母亲面上的倔强与无所谓，自己老娘是什么性格，陈江当然知道，三房担心的事情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我那表妹是还住在我家，小河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说的不错，我今日匆匆过来诚意的确不够。”陈江叹了口气。
“陈家小子，说重了，你的诚意我是看在眼里的。”见陈江这样说话，张老三一个老实人反而觉得是自己有点严厉了。
“岳父不必多说，今日小婿暂且不再提接落雨回去的话，给我三日时间，小婿会用行动来证明，到时再来接落雨回家。”陈江面容一肃，给张老三行了礼，最后念念不舍看了眼张落雨，又说道：“今日叨扰岳父岳母，小婿先退了，之后必定再次上门。”
说完，等张老三茫然眨眨眼，他就大步往外走去。
看着陈江离开的背影，张老三楞了，慢慢说道：“这是什么意思？”
“坏了，江哥儿不会是生气了吧，孩子他爹，你也真是的，怎么能这样刁难这孩子，他也是落雨夫婿，要是真生气日后不来了怎么办，难道还要落雨厚着脸皮自己回陈家吗？”程氏面色不好起来，小声抱怨张老三。
楚锦河自动忽视了程氏的话，她看了张老三一眼，脸上笑了笑，其实张老三只是想要陈江保证一句在陈老夫人面前完全维护张落雨，倒是并没有要求陈江什么的意思，是楚锦河话中在暗示陈江，陈老夫人在这件事情上和张落雨已经落下了死结。
等张落雨回去，不可能日后双方会忽视这个问题，楚锦河也不要求陈老夫人会真的变的善待张落雨，楚锦河的话就是让身处与两者中间的陈江把所有事情解决完，给张落雨一个态度，也给陈老夫人一个他的立场。
“放心吧爹，陈二哥不是说了吗，给他三日时间，他必定还会来的。”楚锦河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笑着也往外走，留下一屋子人大眼瞪小眼。
这边离开三房的陈江没片刻休息，马上就回了镇子上自己家，还没进门，陈老夫人就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陈江下马，表情很难看，陈老夫人没看他，视线放在他身后，见他身后空空如也，面上也皱起眉头：“你不是去张家了吗，怎么没把你媳妇带回来？”
陈江沉着脸，什么话都不说，连给陈老夫人打招呼的意思都没有，牵着马就往屋子里走。
陈老夫人其实是有点怕这个小儿子的，特别是这两年小儿子生意做大后，陈家如今的开销都是这小儿子负责的，他气势也比起以前，可厉害多了，陈老夫人嘴上不说，但心里明白。
陈老夫人撇撇嘴，在陈江身后嘀咕道：“你这媳妇好大的气性，你做夫君的都上门去接了，她还不肯回来。”
陈江走着的步子突然停下，他猛然回头，看着老娘说道：“娘以为落雨是为什么回的娘家，我早和娘说的清清楚楚，我对蒙家表妹没有任何意思，娘为什么要趁我不在事，逼落雨点头？”
陈老夫人顿时心虚了，不过她转头一想，反正面前是自己儿子，她心虚什么。
“我做婆婆的和她一个做媳妇的说这些怎么了，她是你媳妇，本来就该大度，这是妇德，就算你没这个意思，她也该主动帮你张罗。”
第四百三十七章 分析利弊
陈江终于知道为什么张落雨那么好脾气的人，都会直接气的会娘家，陈江心中懊恼，脸上也气笑了：“大度，妇德，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大周法律那条规定媳妇必须给夫君纳妾的，那儿子说句不好听的，爹娘成婚这么些年，儿子也没见娘给爹收过什么偏房啊。”
“你个讨命鬼瞎说什么，你就是这么和爹娘说话的，都是你那媳妇带坏了你。”陈老夫人瞪大眼，气的差点骂出来，她看着陈江，仿佛不敢置信这是从陈江嘴里说出来的。
陈江抿了抿嘴唇，心里也觉得直接拿爹娘说话有点过分了，不过他了解自己老娘，自己面一软，自家老娘就不会悔改。
陈江摆手，面上还是冰冷，皱着眉头道：“我就是不明白，我和落雨感情很好，落雨在家里作为媳妇，这邻里谁不夸赞，娘你怎么就非要再我们中间塞个人，硬是闹得我们夫妻不愉快。”
陈老夫人脸色有些讪讪，倒不是说真觉得自己做错了，毕竟她婆婆，再怎么样也不会在媳妇的事情上认错，所以她说道：“她是不错，但为娘着急啊，你看看你们两，成婚都有两年多了，也没见你那媳妇肚子有什么动静，你看看你大哥的孩子，都快到启蒙的年纪，我也是担心......”
“担心什么？”陈江问道。
“担心你那媳妇不能生养......”陈老夫人小声道。
“你操这个心做什么？落雨与我才多大一点，哪儿用得着急着要孩子！”陈江都快无语了。
“我看着你们也不小了，江哥儿，我同你说，你也是与你表妹一同长大的情意，娘也是为你好，你表妹是个好生养的，模样性子都好，你房里多添体贴人多好，也可以与你姨母家亲上加亲，那不是更好。”陈老夫人嘀嘀咕咕道。
“好什么好，我与落雨这两年没孩子是因为我不想要，表妹再好我也没兴趣，亲上加亲的话谁和你说的，真是让人听不下去。”陈江瞬间恼火了，自己说了半天，自家老娘是一点都没觉得自己错，别说张落雨那样好脾气的人，他听着都气死了。
见到陈江表情恼了，陈老夫人也知道自己在狡辩，顿时无语，本来这两年张落雨和陈江没孩子她其实并不急，毕竟大房已经有两个孩子了，陈江和张落雨年纪也不大，这只是她一个借口罢了。
“娘，我就奇怪了，原先你都不是这样的，怎么自你把表妹接到咱家来后，你就越来越喜欢插手我和落雨的事情了。”陈江皱眉，思考了一下，干脆直接往深处问。
就这次这些事情，陈江才知道要是后宅不安宁，真是最难受的事情，他不像自家大哥，混不清楚，他脑袋清楚多了，以前自从三房发家，自己靠着楚锦河帮忙介绍的人脉与资源，逐渐把生意做大，所以家中母亲父亲虽然还会摆公公婆婆架子，但态度对张落雨都很客气的，毕竟在两老人心里，陈家如今能做大，其中最大的帮助就是张家。
一切异常都是从那位表妹来了自己家之后才变了，陈江皱眉，既然答应了张家要给个态度，他就要把家中缘由从头到尾，清理干净。
陈老夫人一愣，也皱起眉头：“你都说是以前，我就是怜惜你表妹遭人退婚的祸事，再说你表妹说的对，你如今做的也有头有脸的，有了妾室也体面，我是做婆婆的，还不能和你媳妇商量商量吗？谁知道她气性那么大...”
“表妹说的？娘你就别再在我耳朵边上暗示落雨的不好，这件事本身就是娘你错了了，你联系表妹给她些钱财，或者帮她重新择个好人家都行，怎么就想出个塞我房里的馊主意，就您这“商量”就闹得家宅不宁的，以后真收我房里，我这房干脆破败完了算了。”陈江摆手，脸上浮现出不赖烦，说出的话不可谓不重。
陈老夫人承认自己这事做的不好，但见儿子把所有的错处都怪在自己头上，又不甘心，想说他这是强词夺理。
可陈江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娘你真是单纯，你以为有小妾就是体面？你看我岳父家干干净净后宅安宁才有今天的三房，我在外面的那些厉害老板，有几个是家宅不安宁的？”
“这怎么能一样...”陈老夫人脑袋都有点迷糊，不过思来想去，又觉得陈江说的有些道理，毕竟陈江生意也做的不小，他们陈家人员也干净，几辈也没说过有偏房的，此时想来，的确是家和才有万事兴。
陈江可不会给陈老夫人细想的机会，继续说道：“老娘啊，就算你不看这个道理，也该看看落雨娘家是什么身份，我那大舅哥都是大官，这次还是小河帮忙，没让我大舅哥知道，你昨日也去了三房，见过三房对落雨宠爱，要让我大舅哥知道，他一个当官的，按死我们轻而易举。”
陈江完全是危言耸听，可他就是故意吓唬陈老夫人的，他太了解自己老娘了，他老娘就是个普通妇人，没读过书，就算此刻他说再多的道理自己老娘也听不进去，不如干脆来些粗暴的吓唬。
陈老夫人果然一愣，陈江身后的马匹在原地站的不耐烦，狠狠跺了两下马蹄，把陈老夫人吓了一跳。
她就是秋水镇一个普普通通的妇人，见过最大的管就是秋水镇的老父母，在大周百姓心里，特别是他们这种底层人民，更加敬畏：“怎，怎么会，我们与张家可是亲家...”
“那要不是亲家呢？”陈江道。
“那他们也要看在落雨是我们家媳妇啊。”陈老夫人瞪大眼。
“那要是落雨以后不是了呢！”陈江也瞪大眼。
“不可能，他们还能因为这事让你们和离......不...成...”陈老夫人说话说到一半，语气突然就哑火了，因为她想起来来，昨天三房的态度，那是一点顾忌也没有的。
“昨天娘去了三房，也该明白三房是什么脾气吧，落雨虽然柔柔弱弱，这让娘都小看了三房，我那岳父家要也是落雨这性子，也不会做到如今地位。”陈江叹了口气，似乎是感慨，但眼角却是悄悄打量陈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