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解决事端
陈老夫人面上已经僵住，脸上也有惧意。
陈江心里明了，自己老娘是怕了，他咳嗽一声，继续吓唬道：“就不说我那当官的大舅哥，娘你也想想儿子如今能混到这地位，咱们家能过得富贵，是怎么来的，都是我那位小姑子帮的忙。”
陈老夫人茫然点头，陈江生意上的事情她不懂，可也听陈江说过几句三房帮忙。
“我生意上可全靠张家小姑子人脉撑着，好在她和落雨一样，是个心软的人，没撤走我生意上的帮忙，要不然啊...”
“怎样？”陈老夫人心里一抖，忙问道。
“她人脉一撤，儿子的生意八成也没了，咱这刚扩的新房子和买的丫鬟下人，怕是再也用不上，还得过以前的日子。”陈江摇头，语气可惜。
这话水分很多，陈江并不是个只会只软饭的人，他还是很有能力，他的生意是以前接了楚锦河的人脉，可他有几天也是他够努力和有才能，这么说也是让自己老娘害怕，以后别再插手自己房里的事情。
陈老夫人慌忙摆手：“那不成！那不成！”
自陈江生意越做越大，陈家也逐渐水涨船高，周围邻里的羡慕，房子越修越好，曾经的普通人家也有了下人服侍，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再要让陈老夫人回以往哪些日子，她可受不了邻里笑话，和那种完全不舒服的日子。
“这么严重啊，难怪昨天张家那丫头和我说话那么底气足，我都没想到这一茬，那可怎么办。”陈老夫人面上明显比刚才慌多了，她拉着陈江的手，着急的说道。
“没事没事，我这几日总要再去张家的，落雨与我感情也不是不能挽回，娘你既然知道其中利弊，只要日后不在和落雨过不去，我总能在把落雨带回来的。”陈江心里早笑起来，但面上却还是一副苦兮兮的样子。
陈江和陈老夫人又说了些话，陈老夫人在陈江的危言耸听下，态度总算是变了，虽然并不是被陈江用道理说服，但陈江认为，陈老夫人对三房有敬畏之心，会比陈老夫人被道理说服好。
说服陈老夫人后，陈江把骑得大马栓到马栏里，还没转身，后面就传出声音道：“表哥，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你去了张家，没把表嫂一同带回来吗？”
陈江手上一顿，站起身子回头，眉头微微皱起：“蒙表妹啊，落雨想在娘家多住两天，我想着我们成婚两年，她也未曾多回几次娘家，这次多歇两天也好。”
刚才开口的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少女直直站在陈江对面，相貌倒是有些姿色，一双眼中有些羞涩的看着陈江。
这位不是别人，也算是这件事情的牵扯者，就是陈江的表妹，陈老夫人想给陈江纳妾的表妹，名为蒙洁。
“这样啊，我还当表嫂生我的气了，所以才不愿意和表哥回来，既然没生气，那我就放心了。”蒙洁面上做出松了口气的表情，随后说道。
陈江对这位表妹心里其实很复杂，陈老夫人说他是与这位表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不假，这的确如此，可这种感情是兄妹情，不是夫妻的那种感情。
陈老夫人原来是从来没动过给他纳妾的心思，她虽然会摆一些婆婆的架势，但是心思不复杂，自己家里开始乱起来，都是从这位表妹来了之后才开始的。
陈江不用猜，加之刚才陈老夫人提及的一两句，他心里也明白这位表妹怕是在陈老夫人耳朵边上说了不少话。
原本陈江就看着从小到大的情意，和这位蒙洁表妹不幸的遭遇，虽然有些察觉她心思不正，但也没说什么，可闹到如今地步，陈江就没有办法再容忍。
蒙洁问的这几句话，要换做陈老夫人听，八成会让陈老夫人觉得张落雨耍脾气，没规矩，但陈江不是陈老夫人，他皱起眉头，直接说道：“表妹也别和我话里有话的说了，我不似我娘那般耳根子软，我和落雨之间的事情我能分辨清楚。”
蒙洁表情一顿，面上有些尴尬，但她用手帕擦擦嘴角，变得委屈道：“表哥说些什么，你与表嫂关系好，做表妹的再高兴不过了。”
“那就最好。”陈江果断说道，说完，他郑重看向蒙洁，冷冷说道：“表妹，我们从小一同长大，我知道你不是个有坏心思的人，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我就直说了，不管你和我娘说了什么，我都既往不咎，但我只告诉你，我不会纳妾，谁都不会，表妹死了这个心思吧。”
蒙洁垂下双手，笼在袖子里，她表情有些难堪，可还维持着笑容，虽然这笑容不太好看就是了。
陈江不等蒙洁回答什么，不过他想蒙洁也回答不出什么，所以接着说道：“表妹毕竟是还没有婚嫁的人，常住在我们陈家也不太好，明日我会让人送表妹回家，表妹记得帮我与姨母姨夫带声问候。”
本来开始蒙洁还能维持笑容，但听到陈江真的是下了决心，而且还要送自己回去，她就绷不住了：“我不回去！”
“这是陈家，不是蒙家。”陈江冷冷说道。
“表哥！”蒙洁大喊一声，懊恼的说道：“你就这么绝情吗，我都愿意给你做小了，你就一点也不顾念我们小时候的情谊。”
陈江皱眉，看着蒙洁可惜的摇头：“就是看在我们兄妹的情谊，我才没把你扔出去，我和落雨之间容不下他人。”
蒙洁咬了咬下嘴唇，陈江的话着实让她失望，可陈江不是陈老夫人，她明白陈江是真的厌恶她了，她一改态度，哀求道：“表哥，你也知道我遭遇了什么，我发誓，我不再插手你和表嫂的事情，但你能不赶我走吗？”
到底是从小情谊，陈江心的确是软了一下，可他做到如今生意，理性早比感性多，所以他还是摇头，慢慢说道：“我知道你被退婚了，不敢面对邻里，但又不是你的错，这次送你回去，我会帮你相看不错的人家，你就...好好待在家里。”
第四百三十九章 两封家信
平缓的日子又过了两日，八月这些天很闲，楚锦河就让她去镇子上看着陈家，看看陈江所说的行动是什么行动。
陈江倒是没有负楚锦河所望，听说回去不知和陈老夫人说了什么，陈老夫人就差人往三房送了两次礼，虽说没有直白的道歉，可其中示弱的意思还是很明显。
而在陈江回去的第二天，八月就看着陈江准备送他那表妹回家，他那表妹也不是善茬，当天闹得鸡飞狗跳，周围邻里都来看了热闹，当日就没走成。
可就算当天没走成，陈江也下了决心，隔日竟然丝毫没怜香惜玉的把他这表妹绑了，堵了嘴亲自驾车把人送回去，看的八月十目瞪口呆。
所以耽误了两日，如陈江所言，第三日他就重新备了厚礼上门接张落雨回家，这次同来的还有陈老夫人。
这次来三房，陈老夫人比之前就安静多了，一路都是陈江在说话，她在旁边什么话也没说表情也挺奇怪，只不过每次和楚锦河对上，楚锦河总能看到陈老夫人瞬间撇开眼，不敢与自己对视的样子。
陈家的事情，楚锦河也和张老三说了陈江能干脆果断做到这一步，张老三和程氏都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程氏当天留饭，饭桌上张老三拉着陈江喝酒，突推心置腹说让他以后要对张落雨好些，陈江都认真听着。
唯有陈老夫人偷偷撇嘴，让楚锦河看见，又尴尬的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吃完饭陈江就告辞了，这次倒是把张落雨带回去了，看的楚锦河颇为感慨，张落雨回来还不觉得，住了这么些天再走，家里又想少了人，怪不舒服的。
张落雨的事情解决完，楚锦河在家里没了人陪，加之程氏和她越来越不合，相处也尴尬，楚锦河干脆就整日往镇子上跑。
楚味馆往北方发展，如楚锦河曾经所设想的，三年左右时间真开成了这个时代少见的连锁店。
当然这些店楚锦河不可能一一都去看过，由于交通不便利，在往秋水镇已北的地方，其实楚锦河完全没有去过，楚味馆能发展这么顺利，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有赵笠手下的商吉帮忙。
要是说原先楚锦河聚觉得自己分两成利润给赵笠是亏了，但现在来看的话，其实楚锦河才发现是自己占了大便宜，虽说以现在楚味馆盈利来看两成利润其实也实在不少，不过比之赵笠手下的商吉，楚锦河明白自己还是有差距的。
楚味馆一多，账本要处理的事情也就多起来，本来这都是楚味馆各位掌柜的事情，但因为已经步入下半年，每个楚味馆的盈利账本要统一到楚锦河这边送上。
生意越做越大，楚锦河手下的人也不可能只有原来那几个，帮忙处理事情的人不少，账本虽然已经有人筛选和简化后，但需要楚锦河过目的还是不少。
不过也因为要处理这些账本，楚锦河整日埋头在里面，等忙完了，转眼也几个月过去了。
这段时间，托州府的职位距离秋水镇近，楚锦山抽空回来探望过几次，平日忙起来时，也会和楚锦河书信来往。
天气已经入秋，早上起来还会带点寒气，在秋水镇一场大雨过后，气温便是极速下降，如今出门，虽然不至于穿上冬装，但衣服也穿的不少。
楚锦河望着窗外发呆，细细数下来，再过三个月，就又要到年关了，这一年倒也是乱七八糟的事情不断，只是倒也过得充足。
去年过年楚锦山没能回来，一家人也不算团聚，今年楚锦山就在州府，倒是不知道随着沈先生游历的辰生有没有算好归程。
辰生和沈先生已经游历有了大半年，辰生是个懂事的孩子，给家里写信就没断过，楚锦河想起最近一封收到辰生的信，上面的文笔语气都成熟了一些，不过多提的也是到某些地方的见识奇闻异事，也没说半句什么时候回来，他和沈先生是在走动的，楚锦河也不知道怎么给他回信，只希望沈先生能想着年关将至，早些回来。
“姑娘，外面那梧桐树叶子都掉完了，还有什么好看的。”八月从门外进来天气变冷，吃火锅的人就多起来，楚味馆如今算是生意最红火的季节，她一推开门，楼下食客喧闹的声音便传到二楼的这间屋子里了。
楚锦河思绪被八月打断，笑着收回视线说道：“叶子落了也有它的一番风景。”
“假，你脑袋里什么时候有过这种清雅想法。”
说话的是小蛮，她躺在楚锦河自己设计让木匠独家定制的躺椅上面，躺椅晃晃悠悠，小蛮眼神半眯，十分享受这种安逸。
楚锦河不置可否，把手上最后一册账本盖上，面上带笑着说道：“怎么了，八月找我有什么事吗？”
八月笑着从怀里摸出两封信递给楚锦河：“今日信使送了两封信，都是官署的标，看落款应该是大少爷和二少爷的，看来是一块到的，秋水镇的信使就一道带来了。”
楚锦河坐直身子，伸了个懒腰，接过信封，慢悠悠说道：“辰生和大哥吗，算着时间，辰生的信来的是刚好，不过大哥来信是干什么。”
辰生是固定一段时间来一封信，算着时间，这几天会收到辰生的信没什么奇怪的，楚锦河倒是挺疑惑楚锦山来信做什么。
因为当差的地方离家近，楚锦山要有重要的事情，都可以直接回家，就算来信，也很少，楚锦河前两天还收到楚锦山的信，上面都是简单问好，怎么还没过几天，又来了一封信。
楚锦河先拆开辰生的信，辰生信里如楚锦河所料，并没有特别的，就是报平安和以往一样说了些问候和见闻。
看完辰生的信，楚锦河把信又重新装好，放在一旁，准备晚上回家一同带给张老三和程氏，对于家里最小的孩子，他们也时时刻刻挂念着。
楚锦河再打开楚锦山的信，里面只有一张纸，内容也很简短，只不过楚锦河顺着看下去，眉头却皱了起来。
第四百四十章 沉不住气
“姑娘，怎么这幅表情，是有麻烦事情了吗？”八月看见楚锦河皱眉，眨了眨眼，疑惑问道。
“算是吧。”楚锦河摇摇头，无奈的把信重新塞回信封。
“信上说了什么？”八月倒是好奇。
八月问，楚锦河便随意说道：“我大哥说这两天楚家的人又去找他了。”
八月也皱起眉头，随即说道：“之前那次宴席来闹事的楚家吗？”
楚锦河点头：“是呀，来的八成又是那个张管家，他倒是聪明，上次被我教训了不敢再来找我，这次去找的是我大哥。”
小蛮对楚锦河怎么教训了张管家不知道，不过听楚锦河说到这里，她却抬了抬眼道：“小山哥和你立场不是一样吗，楚家人去找他，他直接打发就是了，这么着急给你写信干嘛？”
“你没睡着啊。”楚锦河手指敲了敲桌子，慢慢说道：“你倒是敏锐，若是普通事情我哥自然会打发，只可惜这次楚家找我哥不是普通事情，是楚家大老爷不行了。”
小蛮猛的把眼睛睁开，从躺椅上做了起来，面上诧异道：“真的假的，他们该不会贼心不死，是想用这个理由骗你们回楚家吧？”
八月想了一会，也跟着小蛮点头：“是啊姑娘，您之前让七月去楚家打探，那时候楚家老爷子还很健康呢，怎么会突然就不行了，我看八成是想骗你和大少爷会楚家的吧。”
楚锦河脸上一笑，把手上的信封扔到桌子上：“我何尝不知道，不过他们都用了这个理由，再说不知真假的情况下，我和大哥倒是没办法不去楚家走一趟了。”
小蛮漠然，楚锦河说的没错，在外人眼中，楚锦河和楚锦山不回楚家可以是顾念养父和母亲，不回也情有可原，但若是生父病危，两人要是不回去看一眼，那就实在说不过去，楚家倒是学聪明了，找了个不管真假都能让两兄妹回去的办法。
楚锦河站起身，拍了拍衣裙，感叹道：“原想从京都回来后就不用再奔波了，没想到过年前，我还得奔波一趟，今天就到这里吧，走了小蛮，今天得早点回家和礼叔说一下这事。”
小蛮站起身，也学着楚锦河的样子拍拍衣裙，比楚锦河还无奈的说道：“你又要出远门，那我不是又得一个人待家里，这次出去能不能把我也带着出去玩啊。”
看着小蛮摆出可怜的样子，她是天生的美人，一双眼睛盯着人都能让人心一软，楚锦河正想答应，但旁边的八月却意志坚定道：“小蛮小姐，主子特地吩咐过我，这次回来，京都有大事要发生，在京都稳定下来前，您最好不要在外面露面。”
小蛮面上瞬间就焉了，楚锦河摆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偷偷拍拍胸口，眼神悄悄看了眼八月，还是八月心中坚定，这样的美人她都能不为所动，自己还欠点火候啊。
偏远的秋水镇一片安然，随着天气的入秋，京都不如郊外那样呈现一种萧瑟之意。
赵笠立于京都最有名的酒阁内，手上小盏的清酒迟迟没有下腹，他看着窗外，人微微有些走神。
商吉坐在他身边，也随着赵笠的视线看去，此酒阁的老板是个雅致之人，酒阁外不似普通商户俗气，而是是一出院子，院子里种着许多树木，在寸土寸金的京都，就格外别具一格。
商吉看了半天，只见随着入秋，外面高耸的树木，叶子也逐渐落的差不多，光秃秃的也看不出什么美感。
“殿下，光秃秃的树有什么看头，我在和你说如今京都格局的问题呢。”商吉以前读过书，但从商之后也只当自己是个俗人，便不再探究外面风景是否好看，而是追问之前他与赵笠的谈话内容。
“树不好看，落叶也有一番景致。”赵笠回过神，讲手中的清酒小抿一口，看不出神色的说道。
商吉耸肩，撇嘴说道：“殿下倒是沉得住气。”
赵笠抬头看了商吉一眼，面上带笑道：“有何沉不住气的，该做的我们都做了，剩下的不只有等吗？”
商吉一愣，随即皱起眉头，也饮了杯中酒，叹气说道：“自四皇子代政，都过了两月有余，太子一党被打压成这样，怎么好似一点动静都没有，殿下也知道，宫中那位身子是好不了，四皇子代政后，那位几乎没过问过朝事。”
赵笠点头，漫不经心道：“如我们预料一般发展，很好啊。”
商吉瞪大眼，接着往下说：“皇帝不问朝事，我猜想也是无力管了，四皇子因为这一点，现下借着代政的名义，近乎疯狂打压太子一党，两个月来，太子已经断了几个得利谋臣。”
赵笠又把头偏向窗户外面，慢慢说道：“我知道。”
看着赵笠这样，商吉有种无措感，总觉得自己思路怎么也跟不上赵笠了
“殿下，我想说的不是太子有多惨，而是太子到现在没有反击，也实在太耐得住性子了，要是他没有如我们所预料那般，到时候怎么办？”
赵笠笑了，脸突然转向商吉，默默问出一句：“就算没如我们所预料的又如何，那相争受伤的也是两党，我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大不了重新筹谋就是，我十几年都忍下来了，还忍不了这一时？”
说的...也对啊...商吉一下子哑口无言，赵笠这一句话，才让他突然冷静下来，等冷静下来，商吉心里才自嘲起来，自己真是糊涂。
殿下身为当局者都没有迷，自己一个半局外者反而急躁了，不可为，不可为，自己与殿下还是同为沈先生的门生，此刻看来，自己还差太远了，难怪当年沈先生说自己性格只适合从商，不适合入朝堂。
京都不过两个月风云变化，越到最后，自己越慌，再看殿下和朝中哪些一同队伍的人，果真是自己不行。
“殿下一语点醒我了，我这脑袋，看着殿下到了最后，就越发沉不住气了，殿下说的对，十几年能等，也不急于一时。”商吉摇摇头，小酌一杯清酒。
第四百四十一章 周全安排
赵笠站起身，捻起身上粘上的一片落叶，不在意的说道：“不怪你急，越到后面，就越加浮躁，人之常情，再说这两月里，京都动荡太大，四皇子为了打压太子，在朝中疯狂铲除太子的人，朝中动荡，京都也不得安生，如今谁不是人心惶惶，只不过你现在明白，稳住初心就好。”
“是，我明白了。”商吉也同时起身，跟着赵笠往外走。
还没走出外间，赵笠突然停下脚步，扭头问商吉道：“你给盛家的聘礼下完没。”
商吉点头：“早下完了。”
作为大周最负盛名的年轻富豪，他在盛家下聘那日，所下的聘礼队伍，饶了京都一圈有余，这些天里，除了太子和四皇子党争，就是这件事话题最多。
“既然下聘，你也早些把盛家女儿娶过门，现在还未事发，你也明白，等事发之后，我们这些年的筹谋也在不会沉寂与黑暗，到时候你与我的交情必定藏不住，京都的生意留不住，盛家也会被牵扯其中。”
赵笠背对着商吉，他们还未出雅间，这样郑重的话出来，和赵笠此时身上闲散的气质其实很不般配。
商吉却听出其中利害，面色也肃然起来：“我明白，我与阿朱婚事就在这两天，我祖籍不在京都，倒时必定是要带阿朱离京，太子和四皇子现在正拼的你死我活，暂且注意不到我。”
“那就好。”赵笠点头，慢慢推开门，随后又说到：“盛家二爷已经在北地准备好，盛家已经与我牵扯在一起，你岳父盛家大爷一家我已经布置下离京的伏笔，到时候你直接半道接应，带他们去北地北地有盛二爷安排，那时就完全安全了。”
商吉一愣，心中有些感动，这次他们所谋之事，必定是大周一次巨大动荡，等太子安耐不住就是他们站出来的时候，那时候京都范围一切与他们牵扯的人都会遭到血洗。
俗话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这位殿下却心细如发，每一位下属即其家人都安排了退路，这份筹谋与仁慈，就不枉他们誓死追随。
已经入秋的京都街道比夏日时来往人要少一些，秋风瑟瑟，人虽然少了一些，但繁华热闹不减，酒肆商铺还如往常来客。
来者多是文人墨客，世家公子，说的最多的也是四皇子和太子的相争，四皇子代政，基本完全撕破脸的打压太子，以前还算避讳的党争问题，干脆就大刺刺的摆在众人眼前。
自古党争都有，但多少都是私下的，皇族自己的事情，也不可能摆在明面上说皇族兄弟不和。
外人看热闹，但内行人却明白，皇帝只怕是不行，四皇子已经急躁了，不管一点皇家体面的下手。
大周今年重文人，文人最重气节，皇室如火如荼的争夺大位，在他们眼中实在不堪，所以四皇子代政，或者说从皇帝倒下那一刻起，文士的话题就多是摇头叹息，直诉两位皇子丢了皇家的体面。
商人多是听个笑话，老皇帝在政时大周政绩根本不突出，而且贬低商人身份，导致大周比起前几朝国力弱不少，没几个人是真心会操心皇室斗争的。
街上七七八八的议论，太子东宫中却一片乌云密布，太子坐在首位上，皇后坐与一旁，下面的谋臣们神色皆不太好。
不太好也对，四皇子代政，权利放大，加上皇帝不问政事，他们太子一党被四皇子不顾外人眼光的打压到喘不过气，此刻能有好脸色才怪了。
“老四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今日掰断了本宫六部两个尚书，平白无故，随意找个借口就动手，这朝堂已经是他的了吗，本宫的东宫之位还摆在这里呢！”
太子已经气的不行，自老四代政，底下的谋臣早就告诉过他老四会处处挑刺打压他们，可现在看来，他的确如谋臣所说，甚至更加疯狂。
太子这些时日已经尽量压下自己的脾气，和让下面的人小心行事，可再小心又如何，现在老四干脆不找他的错处，直接找借口动手，这般猖狂，仿佛他已经坐上大位一样。
这还没坐上大位就这样对自己，太子眼中阴霾，胸口怒火中烧，要是以后真让老四坐上那个位子，到时候自己只怕死的连尸骨都没一处完整的。
“殿下息怒，四皇子这明显是报复，可现下又四皇子当政，臣等已经在朝中周旋，但奈何现在玉玺在四皇子手上，中书省三门要做什么都得四皇子点头，实在是太被动了。”有大臣叹息，这一声叹息里透露出的无奈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那要怎么办！他这代政又不是一时半会会结束的，难道要本宫就这样白白看着这混账把本宫的人都搬掉吗？”太子一挥手，旁边的花盆便被他摔在地上，哗啦一声响，仿佛砸到每个大人沉重的心口。
东宫内这些日子都不知道砸了多少东西，就这件客室，里面的摆件两个月也换了十来回。
“四皇子这回做的过分，天下人都看着，他是代天子执政，再怎么样反抗，最多只是维持现状，已经没有再攻击四皇子党的力气，现下唯一能反击四皇子的，只有是臣等见陛下一面，如实阐述四皇子所作所为。”底下一个有些年纪的大臣慢慢说道。
他旁边稍微年轻一些的大臣点头：“夏大人说的有理，我们的人这些日子都谨言慎行，绝无错处，四皇子的打压都是无中生有冤枉无数，只要呈到陛下面前，就是我们的转机，以此扳倒四皇子也有可能。”
办法是想出来来了，但太子面上没有喜色，反而是愈加暴躁：“面圣！面圣！你们都说了半个月了，本宫如何不知道这是个办法，可父皇修养直接关里宫门，根本不见人，楚生那个该死的东西让禁军把宫殿围的如同铁桶一般，现在谁能进去！”
客间瞬间都安静了，大臣们沉默不语，之前开口的夏大人把视线转向旁边的皇后，忧心忡忡的问道：“皇后娘娘，您是六宫之主，如今也见不到皇上吗？”
第四百四十二章 太子之思
皇后早在所有大臣商量时，就有些头疼的扶着额角，夏大人一说话，所有人就都把期盼的眼神投向皇后。
皇后呼了口气，慢慢抬眼看向众人慢慢开口：“禁军封的宫殿，即便是本宫的面子也不给，陛下什么时候关了宫门，本宫就有多长时间未曾见过陛下。”
众位大臣眼神都变成了失望，对皇后的答案到并不是很意外，因为皇帝闭了宫门，不单单是不见太子这边的人，即便四皇子或者是徐贵妃，他们也同样见不着皇帝。
只是四皇子他们见不到皇帝没事，可太子这边见不到皇帝却非常着急。
“众位大人先稍安勿躁，见不到陛下，我们便没有办法，与其没头苍蝇乱撞似得，不如先安静下来等等。”皇后坐直身子，比起暴怒的太子，皇后就显得沉稳多了。
太子要是坐不上皇位，最着急的就是皇后，众位大人们都明白这个道理，现在看皇后这么镇定，其余的大人们也互相对视一眼，皇后能这么镇定自然有她的想法，他们或许该听皇后的。
太子摇头，明面听不进皇后的话：“母后，你不知道当前朝局如何，今日早朝，老四对着我指手画脚，那指尖就差顶到儿臣头上了，我们再保持镇定不动，儿臣这东宫的头衔只怕也得让他拿去。”
皇后皱眉，看着太子心里一堵，太子是自己的独子，加之以前自己这边母族强盛，太子日后继承大统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皇后就这么一个儿子，没有竞争压力时自然溺爱了一些，但后来皇帝动了心思，逐渐不喜欢太子，居然悄悄培养了其他皇子与之争锋。
而当皇后察觉这一点后，当时的三皇子与四皇子已经有了气候，朝中也党羽密布，皇后再想重新培养太子时，才发现太子性格已经完全跑歪了。
易怒愚笨，成大事者一点该有的优点都没了，就比如此刻，最该冷静筹谋的时候，太子也只会对着下面的人发火，自己却没有任何领导能力。
皇后扶额，内心无比疲惫，要不是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她只能为这个儿子筹划，但凡她还有其余选择，她也不会选这个蠢货。
太子和皇后说话，众人的视线多放在皇后身上，这么多年下来，各位大人也明白，太子只不过是一个幌子，要不是看在有皇后再后面筹谋和帮其收拾烂摊子，今日站在太子这一边的官员，肯定是寥寥无几的。
皇后伤神看了太子一眼，反问道：“那你要如何做，你父皇现在根本不见人，老四代政，我们只能单方面被打压，你要反击，怎么反击，现在率着你东宫的御林军硬闯你父皇的寝宫？你看你父皇是来得及听你告老四的黑状还是直接给你个造反名头，摘了你东宫的帽子。”
皇后的话说的很重，造反和摘东宫帽子的话都说出来了，可见皇后对太子的不耐烦。
众位大臣更加不敢说话了，听到造反二字他们就哆嗦了一下，这罪名是诛九族的大罪，特别是皇子，那也是斩立决的。
太子愣住了，不敢在说，但眼中却埋藏着不甘心：“...儿臣...儿臣就是气不过...”
也是糟糕的情景，越不能动气，皇后其实说完太子她也有些后悔，毕竟太子好歹是她唯一的儿子，而且现在这个时局，他也是大位的继承人，不该在这么多朝臣前让他难堪。
“罢了。”皇后摆摆手，慢慢说道：“今日就到这里吧，各位大人都不必慌张，稳住自己，耐心等待，只要撑过了这段日子，之后的陛下一定会问起朝政的。”
“是。”众位大人起身，同时行礼。
皇后点点头，也起身，她到底是后宫之主，不便和外臣待太久，所以说了句散了吧，就回后宫了。
皇后一走，朝臣们也纷纷告退，毕竟他们和太子也没什么好商量的，毕竟也不指望太子能给他们一个好主意。
朝臣们都散了，太子回了书房，原本想看会书，但书打开没两页他就没了耐心。
太子把书一扔，站起身来，想起四皇子这两月来对他的打压和嘲讽，心中越想越气，还有母后和那些大臣看自己如看傻子的眼神，更加让他烦躁。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自己那一点点差了，都觉得自己不行，他总有一天一定要做些什么让众人高看自己，还有老四。
太子把笔架扔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门外的宫女太监都抖了一下，太子又开始发脾气了，没人敢进去问一下，生怕触到太子眉头，之后没好下场。
太子扔累了，喘着气坐在椅子上，大脑放空，这样的时局即便是他也逐渐不安，他到底是皇室的人，和老四这段时间也交锋多次，加之想起父皇这一代皇族，太子越来越不安。
现在不是以前，以前自己是太子，朝中母族权利巨大，他未来会成皇帝几乎是所有人给他灌输的思想。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老三和老四被父皇扶持起来，特别是现在，老四对自己的威胁越来越大，皇位对自己的绝对性逐渐开始动摇。
太子害怕了，他以前从来不会想老四或者老三成为皇帝自己会怎样，因为那时候他思维里，自己登上皇位是绝对的，直到现在，在他都可以看出是夺嫡尾声时，老四完全碾压他一头时，太子内心的塔崩塌了。
太子想到了很多，要是自己失败，老四成了皇帝，不说夺嫡时两人的血海深仇，就说他父皇那一代，几乎屠尽了直系的皇族，回了一切对他有威胁的皇室。
自己现在是太子，是嫡出皇子，是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但要是老四上位，这就是自己的催命符，不用想也知道，要是老四成了皇帝，他一定会下场凄惨，就比如太子常想自己当了皇帝，绝对要把老四大卸八块一样。
自小养尊处优长大，享受多少奢华富贵就有多怕死和失败，太子猛的睁开眼，母后要坐以待毙，他可不要。
第四百四十三章 不同寻常
京都又过去半月，盛家大房独女出嫁，书香门第官宦世家与青年巨贾的结合，又是轰动了京都的大事情。
商吉的聘礼足以让人咋舌，但阿朱作为大房独女，她同是不输商吉分毫，十里红妆的陪嫁，不知羡煞了多少京都闺阁小姐。
或许也是京都少见的奇景，阿朱出嫁那日，京都街道围着要喜糖看热闹的人出乎意料的多，太子与四皇子相争的严峻气氛也为之一松。
赵笠站在酒楼雅间窗边，商吉大婚，为了避嫌，他虽然与商吉关系不浅，但也不可能出现在商吉婚礼上，毕竟在外人眼中，无所事事的闲散王爷，可不该有那么多交情。
楼下的队伍如长龙一般走过，商吉一身红衣，骑在一匹红鬃宝马上，他神采飞扬，衣衫头冠都很符合他张扬的身份，华贵不已，倒是让来看热闹的人没失望。
商吉祖籍不在京都，这一娶妻，自然是要待会老家的，所以今日迎接新娘子，也是带新娘子回家。
京都中，赵笠手下已经不重要的人员，逐渐开始暗中融入商吉的接亲队伍，慢慢往外撤离，商吉岳父的盛家大爷只有阿朱一个女儿，这次出嫁，他已经在朝中告假半月，以带着妻子一同送女儿到商吉家乡为由，撤离京都。
盛家家是书香门第，在朝中已经是几代老臣，要是以前，半月的假皇帝是肯定不会批，而商吉这么大一个商人离京也不会这么轻松方行，六部盘查和剥削都少不了。
不过可惜现在四皇子和太子斗得太狠，两人如今高度集中的斗法，哪儿还抽得出空隙注意别的事情。
看着队伍逐渐出了京都，赵笠有些感叹的摇了摇头，亏他还地方太子和四皇子，留了好几手因对，结果倒是顺利过头了，一个也没用上。
皇帝的这两个儿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皇帝好歹还有点脑子，这两位却把所有的心机和才华放在了夺嫡上，赵笠眼中漠然，这样两个人，无论未来哪一个登上皇位，都不会是明君。
赵笠心中一笑，正要转身往下走，谁知心中一动，有种被人窥视的错觉，赵笠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他顺着视线低头，只见在酒楼下普通百姓的人群里，萧呈焕正皱着眉头朝他看来。
萧呈焕的视线很直接，倒也不能说是窥视，赵笠视线与他对上，面上没有任何不自然，而是礼貌笑笑。
这还是自之前宫中萧呈焕和自己说了那些话后，两人第一回再碰面，毕竟赵笠是个闲散王爷，朝会多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而皇帝也楚锦河回去后不久就倒了，之后以赵笠的辈分，他就干脆不去了。
赵笠和萧呈焕之间有交情，但外人不知道，赵笠不去朝会，两人也没有理由私下见面，此次一见，赵笠才会生出好久不见的错觉。
萧呈焕表情一如既往的肃然，面对赵笠的笑容，他眉头只是皱了皱，就收回视线，往旁边走去。
等萧呈焕融入人群再看不见时，赵笠的表情才淡了一些，现在满朝大员都在围绕夺嫡，这位将军倒成了最闲的人。
满月站在赵笠身边，面色冷硬道：“箫将军好强的洞察力，他刚才那样看我们，不会发现了我们和商吉有什么联系吧。”
赵笠摇头，笑笑道：“萧呈焕是很敏锐，我们都找了这么不起眼的酒楼送行，他到是一眼就看到我们了，不过要说他察觉到什么了，应该也是察觉到了，只不过也仅仅只是察觉，并不知道更深的。”
赵笠面上不在意，但满月脸上却浮现担忧：“那我们要做些什么吗，这位将军可不是四皇子和太子那样的蠢货。”
“不用。”赵笠摇头，眼睛看着萧呈焕消失的地方慢慢说道：“他到底是威震一方的将军，又不像别人一样深陷夺嫡，估计也察觉到京都气氛的不对，但他察觉也无妨，皇帝忌惮他，留他在京都，品级是一级一级升，权利却是一层一层收，等他真查出什么，那时候我们的计划也到了末尾。”
满月点头，顺着赵笠的视线也落在萧呈焕离开的方向，最后叹了口气：“萧家时代忠良，立与君侧，自开国以来历经数代陛下重用，何时这样憋屈过，要当年王爷没被害死，殿下您现在估计能和这箫将军把酒言欢，延续大周的曾经的盛世。”
赵笠垂眸，眼中闪过无奈：“也只是如果，造化弄人，他身在萧家，刻进骨子里要忠君，而我现在做的事情，注定未来是要和他敌对......”
萧呈焕融入人群，一直跟着商吉的队伍到了京都城门口，商吉出手阔绰，给城门官的打赏很丰厚，所以他们出城也很顺利。
萧呈焕在军中威望很高，城门的守卫军几乎见到他都纷纷行礼，虽然守卫军不归萧呈焕管，但对萧呈焕未加阻拦就让其上了城门。
萧呈焕站在城门上，看着商吉的队伍一路远去，眉头就没有松开过，还没等他想再多，负责巡查的城门守卫统领就上了楼，规规矩矩走到他身旁行单膝军礼：“将军，按照您的吩咐，队伍所有人我们都认真核查了，并未有身份不对的人。”
“我知道了，多谢你给我这个面子，太子和四殿下相争，整个京都防卫各军系乱七八糟，如同一盘散沙，我如今只掌管京都不到五百的虎啸军，倒是没别的兵权，也就只有你给我些面子了。”听到没有问题，萧呈焕心中还是不安，他志不在夺嫡之争，所以在京都所有官员在朝廷一片乱时，他却很冷静的每日行自己的职责，保卫京都。
守卫城门的武侯是自己以前的虎啸出来的旧部，城门一些事宜他多少知道一些，这些天下来，他猛然发现京都有许多身份特别的人离京。
朝中官员告假回乡，一些酒肆或者在京都生活数十年或者几辈的京都百姓也有出城的。
虽说人数不多，而且是分开走的，但萧呈焕却嗅到一些不寻常的气味，他总觉得，这些人好似是在逃离什么。
第四百四十四章 奔赴安县
“将军虽然不在军中，但威望还在，属下那里能望，再说核实身份也是我们城门官该做的，当不得将军说一声辛苦。”地上的统领被萧呈焕扶起来，脸上笑着说道。
守城门的统领并不是太高的职位，他少接触朝堂，也没萧呈焕那样敏锐的洞察力，但对于萧呈焕着重让他注意商吉队伍时，他倒也没有多少意外，因为他有耳闻，嫁给商吉的那位大家闺秀，是将军的表妹。
“或许如此。”萧呈焕表情有些茫然，他的威望，只对边关哪些正真在战场厮杀过得将领中管用。
但这京都，各方掌军权的势力牵扯实在太复杂，他们只看中利益，哪儿会在乎一个虚名。
萧呈焕和统领寒暄了一会，才慢慢离开，他的眉头紧锁怎么也没有办法松开，这两个月两个幌子相争，皇帝又倒下，不仅朝中一片乱麻的站队，无暇政事，连掌管京都周遭军队的武将们也纷纷躁动起来。
两个皇子拉帮结派厉害，萧呈焕回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明白京都的武将不如边关那样纯粹热血，京都的武将未曾逃脱夺嫡漩涡的诱惑，暗中也多有站队。
萧家时代只忠君，对萧呈焕来说，站队这种事情是致命的，特别是四皇子代政这两月，萧呈焕发现京都周边的军队都开始蠢蠢欲动，他心中非常不安。
他察觉到这一点，可这事只是察觉，根本无法和两个皇子中任何一个说，萧呈焕想要面圣，但皇帝早已关了宫门，连皇后太子都不见，他如何上奏。
萧呈焕心中万分无奈，想他当初在边关御敌，杀伐果断，何曾如此憋屈过，萧家不站队，两边皇子都把萧家排除在外，皇帝不在，两个皇子吃相难看的分权，萧呈焕无处使力，难受至极。
一步一步走到家门口，萧呈焕看着天色，有些阴沉，仿佛是要下雨了，他站在府邸前，望着天色有些发呆。
入秋后少雨，这个时候的雨在他看来不算好事，也让他心中更加阴郁，好像自从回到京都，他就好像一匹野马被困在一个小小的屋子里，他所有的才能根本得不到发挥的地方，连心都是迷茫变得犹犹豫豫，也错过的了一些人......
轰隆一声，一道闪电砸下来，萧呈焕突然回神，他摇了摇头，嘴里说道：“我在想些什么呢，这天也是，光打雷不下雨的。”
雷下来了，雨迟早也会跟着来的，秋季的雨很少有这么大的，楚锦河和楚锦山两人心里都无奈起来。
一场大雨来的突然，他们两骑着马，官道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几乎是瞬间，两人就被淋成了落汤鸡。
“再快一点，前面就是安县了，在加快一下脚程，马上就可以到城门口了。”两人骑着马，旁边还有三四个同样骑马的汉子，这是楚家派来安南首府接人的几个伙计，开口说话的就是楚锦河的熟面孔，张管家。
“那就快点。”楚锦河和旁边的楚锦山说道。
两人一点头，后面的七月八月和大福同时扬起马鞭，加快步伐，他们的马都是楚锦山军中的战马，速度可快多了，他们几人一提速，瞬间就和张管家几人拉开了距离。
大约半柱香时间不到，楚锦河几人就先到了安县城门口，安县虽然只是县，但比起秋水镇，大了两倍不止，就连城门也像模像样。
这里就是曾经自己与楚锦山生活过的地方吗？
楚锦河结接过八月递来的手帕，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眼中浮现漫不经心。
楚家以楚大老爷病重要见她和楚锦河为由，让他们来安县，这个理由两人明知八成是假的，但却拒绝不了，因为楚大老爷毕竟是他们的生父。
那日楚锦河收到楚锦山的信后，当天就回去和张老三和程氏说了这事，这对夫妻倒是比楚锦河和楚锦山天真多了，瞬间就当真了。
没等楚锦河多说，就催着楚锦河和楚锦山赶紧回安县看一眼，毕竟楚家也是楚锦河和楚锦山曾经的家，楚大老爷也是楚锦河和楚锦山的生父。
楚锦河做事一向雷厉风行，既然推脱不了，那就干脆赶紧搞完这间事情，所以在第二天就收拾好行李，直接带着七月八月，快马加鞭到州府和楚锦山回合，然后跟着楚家的人直接出发，争取一个早去早回。
“这天气真是见鬼了，都入秋哪儿还有这么大雨，这下子全身都湿透了，阿雅到时候咱们找到下榻的客栈，得熬两碗姜汤驱寒，现在不比夏日，寒意重了。”楚锦山把自己身上的水珠排掉，呼了口气说道。
看见楚锦河看着城门走神，他也顺着视线看去，等看到城门全貌，他心中却有些复杂了。
他和阿雅四岁被赶出了楚家大门，阿雅可能不记事，但他小时候的记忆却会偶尔浮现，虽说都是断断续续的片段，可这座城门，他却有种熟悉感，可能是当初程氏走投无路，带着两个孩子凄惨回家乡时，楚锦山对安县最后一幕印象就是这座城门吧。
几人拍干净身上的水珠，楚锦山回想起一些记忆时，张管家和楚家的人才气喘吁吁的赶到。
张管家下马大喘气，看着楚锦河几人的马匹心里嘀咕，奶奶的，不亏是军中的战马，跑的真快，这三少爷三小姐也是够绝情的，丝毫不等他们。
“少爷小姐，这就是安县了，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咱们直接一鼓作气，先回楚家吧。”张管家狼狈的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这一路赶回来，路上风尘仆仆，他是个管家，又不是身强力壮的伙计，一身骨头架子都颠散了，只想快点回楚家交差。
楚锦河似笑非笑的摸了摸旁边马匹的脖子道：“张管家急什么，我们一身湿，自然只要先找客栈梳洗一番，驱驱寒气，楚大老爷这大半个月都挺住了，还等不了我们这么一天。”
张管家嘴角一抽，自之前在秋水镇被楚锦河收拾后，他对楚锦河已经有心理阴影，楚锦河一开口，甭管是什么话，张管家都会不自觉压低声音畏畏缩缩说话：“少爷小姐都回家了，还住什么客栈，老爷一直盼着小姐少爷回家，屋子用具一一俱全。”
第四百四十五章 打探一下
“诶，张管家打住，我们是回来探望楚老爷的，不是回家，我们已经有安排，就不劳楚家再费力。”楚锦山摆手，脸上笑了笑，随后又重新上马，远处安县内屋檐下，去找客栈的大福已经回来，在朝几人招手呢。
“不是，少爷等等......”张管家还要说话，但可惜他说话也没人听，楚锦山几人已经利落上马，顶着大雨已经跑远了。
“这些家伙！”张管家看着几人的背影，跺了跺脚，都到了这里，怎么还一点面子不给。
“大管家，不能把少爷小姐带回去，怎么和老爷交代啊。”后面的跟着的伙计小心询问的说道。
张管家摇头，压着火气道：“还能怎么办，他们不跟着我们回去，难道还能把他们硬绑回去吗，你看看他们两个人身后跟着的人，哪一个你们能打得过？”
几个伙计瞬间不说话了，这一路回来，奔波不少，路上也遇到些不长眼的流寇，他们可是见过小姐身后那两个护卫，那身手一个大十个都没问题，就他们这几个人，还不够别人练两拳。
大福找的客栈不小，似乎在安县是数一数二的，安县这边地处大周南边，楚锦河并不想住的太显眼，但她的楚味馆都在往北边发展，所以人脉很少，也没有别的选择。
众人赶了几天路，加上今天一场大雨，早就从里湿到外面，到了客栈开了五件上房，就赶紧吩咐小二准备好热水，舒舒服服的洗漱干净。
秋日的雨刚开始淋还不觉得，等身上全被打湿了，才感觉一股寒气几乎透过了骨子。
楚锦河洗漱完，换上干净舒服的衣物，才呼了口气坐在窗户边上擦头发。
楚锦河以前一向是短发，干净利落也好打理，但到了这个时代，短发是不可能被人所接受，所以楚锦河也不得不每日认真打理自己的长发，就比如这一刻，长发一打湿，就得等半天让她自然干，这时代又没有吹风机，楚锦河就只能用干布不停的擦。
窗外的雨还在下，而且天也逐渐变黑，张管家估计也已经回去复命了，这么大的雨，也这么晚了，楚家今天应该是不会再来骚扰他们了。
正这样想着，门外就响起敲门声，楚锦河起身去开门，门外是个一身粗布的小丫头，她端着托盘，小声说道：“大姐姐，这是我们客店今晚的晚饭，你们领头的大哥哥说你们都洗漱完了，不便下楼，就让我们送到客房里来。”
小女孩有很重的南方口音，不过楚锦河能听出她已经很努力再用官话说了。
楚锦山想的一向周到，这话的确像是他给老板吩咐的，连送饭菜都人也是女子，不用店里男伙计过来唐突。
楚锦河打开门，笑着说道：“帮我拿进来吧。”
“好。”小丫头点头，端着托盘往里走。
楚锦河跟着来到桌子前坐下，看小姑娘放下托盘，准备离开，她便开口说道：“小丫头，你是这店里什么人，掌柜请的伙计吗？”
客人问话，小丫头不敢不回答，所以站住身子，脸上有些羞涩的说道：“不是，我娘是这里的帮厨，我跟着我娘来帮忙的。”
看她年纪不大，店里掌柜也不会请一个这么小的丫头做伙计，楚锦河也猜到这小丫头是店里那个伙计的孩子，所以并不意外，而是继续问道：“那你是安县本地人吧，你先等等不要走，姐姐是从很远地方来的，想问你一些你们这的风土人情。”
小丫头点头，面上浮现好奇，他们这里是客栈，住的人也多是外地人，有人跟他们打听并不稀奇，只不过，从外地来的客人多是商人和男客，像楚锦河这么年轻的女子很少见。
楚锦河温和的笑笑：“你知道你们镇子上的楚家吗？”
“楚家？”小丫头想想，点了点头，疑惑的说道：“当然知道，那是我们县中有名的富户，大姐姐问这个做什么？”
楚锦河面色平常，从行李中摸出一个竹罐，取出一条自己做的肉蒲递给小丫头，笑着说道：“我们是来找楚家有些事情的，所以才问问，这是我自己做的肉干，不用客气，你拿着吃。”
“大姐姐和楚家有关系吗，那楚家可是很厉害的。”小丫头瞪大眼，原本不好意思接楚锦河的肉干，但奈何这肉干太香，她一个小孩子实在拒绝不了，红着脸接过，俗话说拿人手软，小丫头便接着问道：“大姐姐要问些什么，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小孩子真是单纯，楚锦河笑笑，低下头问道：“我想问你的是楚家大老爷这段日子是不是身体不好，病在家里没出门？”
小丫头一愣，使劲摇头：“谁说的，楚家大老爷身体好的很，每天我还能看着他家马车拉着他到街上看他自己的生意呢，那里生病了。”
“这样啊，那估计是我听错了。”楚锦河心里瞬间便清楚了，果然如她所料，这厮真是装病骗他们来的。
打发走小丫头，楚锦河心里有了底，那楚家既然是称病骗他们来，明天估计也会做做样子，如今肯定了楚老爷身体没问题，明天就不用被他们牵着走了。
在客栈歇了一晚，第二日大早，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楚锦河刚起床洗漱完，衣服还没有穿好，外面八月就敲门了。
“姑娘，楚家的人来接了。”
真够急的，不过昨天他们都没把下榻的地方告诉楚家人，他们就这么准找过来，看来这家店和楚家也有些交情，消息递的这么灵通。
楚锦河并不喜欢这种行程被窥视的干干净净的感觉，所以昨天才感慨安县在楚家地盘，他们没人脉，就容易什么隐私都没有。
楚锦河坐在镜子前面，不急不缓把头发挽了个简单发型，慢慢说道：“那就让他们等着吧。”
楚锦河就是故意整楚家人的，所以她即便早就搞定衣冠，但还是在房间悠闲吃完早饭才出来。
她一出门，旁边屋子门也刚好打开，楚锦山同样表情悠哉的走出来，楚锦河对视一眼，同时笑了，看来两人是一样的想法。
第四百四十六章 到了楚家
“昨日休息的可好，淋了雨，起来身体没什么不舒服吧。”楚锦山和楚锦河一同下楼，和楚锦河相处时，楚锦山总记着自己是哥哥，问的话也婆婆妈妈起来。
楚锦河挑眉：“我也是到处跑的人，身体哪有那么娇弱。”
楚锦山忍俊不禁：“那倒也是，倒是我多问了，不过一有事，昨天我找了个伙计打听了一下，楚家那位老爷，怕是压根没病，咱们这次来，估计上当了。”
不愧是亲兄妹，楚锦山昨晚居然跟自己有同样的做法，楚锦河面上浮现出不在意：“我也打听了，不过也没什么好意外的，来之前咱们不是就这样猜到了吗，只是他们搬出这个借口，即便知道是上当，也不能不来啊。”
“是啊。”楚锦山叹气，一个孝字压在头顶，他们知道是假又如何，外人可不知道：“来一趟也好，解决完这件事情，也堵住外人的嘴，不过你也知道是幌子，今天去楚家，就不用被楚老爷忽悠了。”
“知道，我到要看看，他有什么演技。”楚锦河耸肩，面上浮现笑意，完全是那种当去逛花园的神色。
两人下了楼，楼下穿着家丁衣服的楚家小厮神色仿佛非常焦急，他们想往楼上走，但七月八月和大福站在旁边似笑非笑，虽然没有打起来，但也可以看出楚家的家丁有着急想上来亲自催的，已经被七月几人教训过，才不敢有什么动作。
“这剑拔弩张的做什么呢。”楚锦河慢悠悠开口打破两边人的对持。
“三小姐你们总算下来了，我们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小姐少爷现在随我们回楚家吧，老爷惦记着两位小姐少爷，大早就吩咐我们来。”一看到楚锦河和楚锦山下来，楚家的人眼睛都亮了，其中带头一个中年模样的家丁皱着眉头，有些不满的说道。
这家丁的语气实在是太理所应当了，楚锦河本来没想再刁难他们，但听了这些话，她抬了抬眼皮，似笑非笑道：“我们从北地一路奔波来，路途辛苦昨日还淋了大雨，异地他乡歇息一夜自然歇息不好，你们都没想到这一点大早就来催促，难道不该等着？”
带头的家丁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听张管家说了这三小姐喜怒无常，不好对付，短短几句话，果然是刁钻的。
“小的不是抱怨小姐，只是家中老爷等着，有些着急，少爷小姐身为儿女，想来也不好让老爷等太久吧。”带头家丁说道。
拿楚大老爷压自己，楚锦河心里冷笑，他怕是找错人了，楚锦河摆手，干脆和楚锦山在大厅里坐下，笑嘻嘻道：“当然不好让楚老爷久等，不然我们也不会快马加鞭奔波半月来安县，只是路途这么远都等了，我们奔波累了，一夜未进食，楚老爷也能体谅我们先用了饭在过去吧。”
楚锦山低头，挡住上扬的嘴角，他们刚才就吃过早饭了，但他并不建议给这个家丁一个教训，所以他抬手对旁边的伙计道：“小二，上五人份的早饭。”
家丁楞了，他也不是二傻子，自然看出楚锦河就是故意的，他心中火气起来，在安县楚家的地盘，还没有谁这样不给他们楚家面子的。
可他又不能发火，这两位少爷小姐不是以前那两个庶出身份低微的孩子了，一个是有身份的大官，一个是人脉生意不小的商人，而且现在还是老爷未来继承的孩子，他这时候才明白，开始自己轻视两人的做法实在愚蠢。
吃饭本来就是故意气这个家丁的，所以几人慢悠悠坐了会，饭没动多少，等又插科打诨小半个时辰后，才在楚家派来的人黑的发紫的脸色里，慢慢往楚家走。
在安县，楚家的确不小，他们从客栈走了半柱香时间，才走到楚家门口，楚锦河抬眼打量了一下楚家门口，心中嘀咕一股暴发户的气息，这大门是气派，和秋水镇衙门差不多大了，只可惜摆设和大门都很俗气，一股子就要告诉别人我家有钱的模样。
有楚家家丁带着，从进门开始倒是畅通无阻，带他们来的家丁进了门，就把他们交给了一个丫鬟带着往里走。
那家丁倒是学聪明了，没有敢摆他的优越感，把人交到丫鬟手上事，还客气和楚锦河道别，并在别人没注意的地方对丫鬟叹气使了眼色，估计他吃了亏，让丫鬟小心一点。
楚府内和外面一样，同样很大，只是内院的摆设并没有丝毫让楚锦河耳目一新，全是一眼就能看出很富贵的花草和假山，虽说楚锦河不是个追求风雅的人，但这种俗的一点品味的没有的内院的确让楚锦河有点无语。
丫鬟带着他们走了好一会，楚锦河心里估算走过的距离，猜想这楚家估计比三房大三四倍，而且下人不少，见到丫鬟带着他们往里走，都纷纷探头好奇的朝几人看来。
楚锦河五感敏锐，很明显听到这些下人嘴里的细语。
什么这就是三小姐山少爷吗，和老爷好像。
什么也不知道这两位主子留下以后好不好伺候。
什么夫人要是看到这两位少爷小姐，该要怎么对付。
诸如此类完全是一副今日他们来了楚家，就一定会留下的模样，楚锦河撇嘴，都是没看过外面世界的下人，只觉得这楚家就是滔天的富贵，他们两个来了，就一定不会走。
绕了回廊几圈，楚锦河跟在丫鬟身后，慢慢问道：“这位姐姐，是带我们去见楚老爷吗，还有多久到路。”
丫鬟眼神闪烁了一下，她走在前面笑着说道：“三小姐，老爷病重卧床不起，奴婢要先带你们去见夫人，等夫人带少爷小姐去见老爷。”
楚锦河似懂非懂的点头，嘴里发出意味深长的一声喔～
如自己想的一模一样，这楚家老爷果然是要装模作样一番。
在绕过一个回廊，终于到了一个大厅，大厅外站着不少丫鬟婆子伺候，带楚锦河的丫鬟停住脚步，转身对楚锦河说道：“少爷小姐留步，奴婢进去禀告夫人一声。”
说罢，让楚锦河和楚锦山站在原地，她就自己走进了厅房。
第四百四十七章 转身就走
楚锦河眯眼一笑，一个商户，里面的架子倒是摆的如官宦之家一般，通传是规矩，只不过外面站着这么多人，什么也不干，就像专门冲场面，吓唬吓唬他们一般。
楚锦山明显也察觉出这一点，他嘴角带笑，小声和楚锦河说道：“看来这位楚夫人是要给我们个下马威了。”
楚锦河嘴角也上扬，点头和楚锦山道：“我和你赌十两银子，这位楚夫人起码要故意晾我们半个时辰。”
楚锦山学着楚锦河眯眼，还恰有其事的想了想说道：“我赌二十两，阿雅你不会乖乖等。”
楚锦河没回应楚锦山，不过看楚锦山的眼神里都透露一股子你可真了解我。
如两人所想，这位楚夫人的的确确是在锻炼两人耐心，几人在外面等了将近一柱香，这就是把楚宅逛半圈都有余了，楚锦河可不信那丫鬟还没通报完。
天气入秋，在屋子里还不觉得，可一直站在外面，也会带点寒气，除开身体上的不舒服，更让几人觉得不适的是，几人傻愣愣杵在这里，周围下人们看热闹的眼神实在太不加敷衍。
楚锦河心想了想，等这么久自己一行人该有的礼貌也做到位了，她歪了下脖子，不想再傻等了，于是干脆主动走到门口一个丫鬟面前，笑着说道：“这位姑娘，通传怎么要通传这么长时间，能劳烦你再进去说一下。”
新来这小姐倒是挺客气，丫鬟睁大眼，和旁边几个相熟的丫鬟对视一眼，最后才收回目光到楚锦河身上道：“桂花姐姐不是刚进去了吗，小姐再耐心等等。”
楚锦河收起笑脸，自己该给的面子都给过了，只可惜楚府的下人都一个样子，不知从哪儿来的自信，总是看人眼底，一点也不懂做人要委婉。
楚锦河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外走，声音丝毫不加遮掩的说道：“大哥，看来楚夫人不欢迎我们，不用等了，咱们回去了。”
“好。”楚锦山笑容不减，没一点意外的点头，同样转身，准备沿着之前的道路往回走。
刚才还觉得楚锦河脾气好的丫鬟瞬间傻眼了，这位小姐脾气也变得太快了，哪儿有刚才的客气，丫鬟脑海里想是这样想的，可她哪儿能真让楚锦河一群人走啊。
老爷这段时间整日都想快些见到这两位少爷小姐，今天刚上门就直接走了，到时候一问下来，问题出在夫人他们院子，他们这些人还不知道得受什么责罚。
“少爷小姐留步，奴婢这就进去帮忙问问，或许是什么事情耽搁了！”门口几个丫鬟都慌了，忙追来赶忙说道。
内宅这些事情楚锦山一个男子不太会插手，他抬眼看了眼楚锦河，见楚锦河充耳不闻，还在往外走，他便心中一笑，脚步也不停。
眼看几人就要出院子门口，几个丫鬟提着裙边追，场面还有点滑稽，而这个时候才从屋子里走出刚才叫桂花的带路丫鬟，她压下恼火的神色，看着院子口喊道：“三少爷三小姐怎么要走了。”
出来了，楚锦河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不过听到桂花开口了，他倒是站住了，在院子门口回身道：“唷，桂花姐姐通传完了，我还当夫人不想见我们了，我们也不是自讨没趣的人，正想着心意我们是到了，也该回家了。”
桂花脸上一抽，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夫人没了两个孩子，这三小姐三少爷老爷召回来肯定是要留下两人，她一个做夫人的，这两个都不是他孩子，自然在他们两回楚宅时就要好好敲打，让两人知道这院子谁是主子，也让下人们看看就算府里来了新主子，那她也是府里主母。
就是抱着这个想法，才有这么一出，没想到这还只是刚开始，新来的两个少爷小姐就脾气这么爆，一点情面和顾忌都不怕，就这么硬碰硬。
桂花脸上尴尬一笑，三步做两步走到楚锦河面前赔罪：“少爷小姐，实在抱歉，刚才进去通传，夫人还没睡醒，你们不知道夫人的规矩，她没睡醒前不让人打扰得，所以奴婢才耽误片刻，让少爷小姐久等了。”
“这样啊。”楚锦河点点头，似乎理解了，可是下一秒她又笑着说道：“既然夫人要休息，那我们更不好打扰了，桂花姑娘让夫人好好休息，我们先回去，什么时候夫人睡醒了再来叫我们。”
“唉？不是，少爷小姐你们等等，别走啊，夫人已经醒了，奴婢马上带你们见夫人。”
一听楚锦河的话，再看楚锦河又带着人往外面走，桂花心里真是暗暗叫苦，这三小姐真是一点亏都不吃的，老爷大早就让人去请少爷小姐回府，可见多想见两人，这群人就这么走了，夫人可怎么交差啊。
楚锦河和楚锦山充耳不闻，动作不变，瞬间急得桂花跳脚。
“是阿雅和重台吧，好多年不见了，你们两个都长大了。”
女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楚锦河和楚锦山同时停了脚步，神色稍微变化一些。
两人回头，只见屋子门口走出一个身穿华服的中年女子，中年女子相貌一般，但常年养尊处优，身上自然而然透露出一种气势。
正主终于出来了，楚锦河眯眼，不出意料之外，这位就是楚夫人了，身上那种尊贵的气质是有了，只可惜在楚锦河看来倒是有种虚张声势，因为楚锦河也是在京都见过许多官宦人家的夫人，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只会让人很舒服，楚夫人刻意带在外人面前表演的，只能算是模仿，但无法融入骨子。
楚锦河脸上浮现笑容，所说好久不见，也有十几年左右了，他们四岁左右就被赶出了楚家，楚锦河不知道楚夫人是真的假的还记得他们，反正她是丝毫不记得四岁前的事情。
不过值得表扬的是这楚夫人还算做了不少功课，连她都小名和楚锦山的字都翻出来了，平白做出了一副和谐的画面。
能逼得楚夫人从屋子里出来，楚夫人这场下马威，就是她自己输了，楚锦河和楚锦山不失风度行礼，脸上带笑，仿佛刚才要走只是错觉。
“夫人好久不见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立场坚定
看着两人微笑的表情，楚夫人心里一堵，就知道这两人就没打算真走，只是在等着自己低头出来。
周围的下人都低下头，楚夫人倒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面失了风度，所以心里对两人厌恶的要死，但脸上笑容还是格外和蔼。
“入秋了，外面凉，先进屋子说话吧。”
“是。”
楚锦河楚锦山点头，他们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于是跟着楚夫人一同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确比外面暖和，只不过楚夫人屋子里的摆设倒是还挺雅致，至少比外面哪些好一点。
楚夫人坐到主位上，楚锦河和楚锦山也在边上落座，旁边的丫鬟把茶水都上上来，楚夫人才慢慢开口：“老爷这段日子病的重，现在还睡着呢，我与你们也十来年没见，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熟悉熟悉。”
楚锦河取过旁边的茶喝了一口，就猜到楚家会演戏，什么病了，怕那位楚老爷故意做样子，让楚夫人忽悠自己两个，说不定他本人现在不知道躲在这屋子那个角落里呢。
楚夫人只看着两人笑而不语，心里有些尴尬，也不指望两人顺着自己的话接下去了，所以她便自己接着开口道：“转眼间你们都这么大了，回想起以前，你们才四五岁，重台已经是偏偏少年郎，阿雅也出落成了大姑娘。”
“夫人说的是，我娘也常感慨时间过得快。”楚锦河懒得和楚夫人虚伪的客套，所以说话都是楚锦山。
楚夫人点头，笑着说道：“不用叫夫人那么客气，仔细算来我们也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次让你们回来，一是老爷身子不好，二来是老爷是希望你们能留下，你们老爷的孩子，那也就是我的孩子，我是老爷的妻子，你们自然可以叫我一声娘亲。”
楚锦河喝茶的动作一顿，她叫程氏娘都是看在程氏是这具身体的母亲，这楚夫人倒是说的出口，上来就直接让他们叫娘亲，还想平白占他们一个便宜？
其实这倒是楚锦河冤枉楚夫人，楚锦河和楚锦山对楚夫人多不感冒，楚夫人对他们了两个小鬼也没什么好感，但她的两个儿子出了事之后，楚老爷就只有楚锦山一个儿子了，这是不争的事实，无论如何楚老爷都会把楚锦山留下来，楚夫人不喜欢楚锦山兄妹日后也得和他们相处，她是楚家主母，在她的观念里，她也的确当的起两人一声母亲。
楚锦山比楚锦河还要维护程氏，母亲这个称呼两人只会称呼程氏，别人自然是没这个资格的，所以楚锦山顿了一下，看着楚夫人说道：“夫人说笑了，我们此次来并没有留下的意思，我不否认楚老爷是我们生父的事实，这次来也只是看在张管家说楚老爷病危，我们作为儿女来探视而已，我与阿雅家中母亲还在，至于夫人这声母亲...”
说道后面，楚锦山轻笑了一下，虽然没说出来，但他的意思和立场，大家也都懂。
楚夫人脸上表情僵了一下，但没有失态，她心中暗暗撇了撇嘴，真是给他们面子他们也不收，等之后留在楚家，还不是要叫自己一声主母。
“重台说的话还得三思。”楚夫人摇头，楚老爷就在里间听着，虽然楚夫人不喜欢两人，可是楚老爷要把两人留下的决心是绝对的，她还是得好好劝两人：“我也不瞒着你们两个孩子，说出来也是我的伤心事了。”
楚锦河和楚锦山对视，知道楚夫人这是要说服自己。
“你们应该还记得你们上面原本还有两个兄长吧，是我亲生两个孩子，老天不公，造化弄人，六月时，他们两人外出压货，谁想遇了匪徒，丢了性命。”楚夫人慢慢说道，提起这事，楚夫人心口就痛起来，她两个儿子，就这样遭了横祸，几个母亲能受得了。
“夫人节哀。”楚锦河两人虽然不喜欢楚夫人，但丧子之痛，并不是值得嘲笑的事情，两人说出的话也很诚恳。
楚夫人说道痛处，倒是没有管楚锦河和楚锦山是什么神色，她对庶子庶女一向没好感，特别在她认识中，楚锦山或许心中还会得意。
毕竟当初把他们逼出楚家的也是自己，自己两个孩子没了，他成了楚老爷唯一的儿子，也是楚家唯一的继承人，现在他们还得低声下气把他们请回来，实在是够讽刺的。
楚夫人擦了擦眼角，再难过，她也不想把自己脆弱一面暴露在楚锦河和楚锦山面前，所以她又换上之前的虚假笑脸道：“所以我想说的是，如今老爷就只有重台你一个孩子了，我们无比希望你能留下，只要你们留下，这楚家未来也会由你来继承，你们觉得不好吗？”
周围的下人丫鬟偷偷抬眼打量楚锦河和楚锦山，这两位少爷小姐就是未来楚宅的主子，也不知道好不好伺候。
楚夫人说完了自己两个孩子，其实也没了和楚锦河和楚锦山周旋的心情，说话也干脆直接了，她也看出楚锦河和楚锦山对楚家没有感情，更不在乎外面流言蜚语，不如直接说出其中好处，用利益留下两人。
本来想，楚家这么大的诱惑，只需要两人认祖归宗，留在这里，日后楚老爷和她百年，楚家这么大家业就等于便宜楚锦山了，傻子才会拒绝。
只不过这世界的确总有她琢磨不透的傻子，楚锦河和楚锦山听完，连表情都没有动，只是微微抬眼，慢慢说道：“楚夫人，我们一直姓楚，这点不会变，就如我们和楚家分不开的血缘，这是无法否认的，但很之前我们也说过，我们不否认楚老爷是我们的生父，可即使如此，我们也不会留在楚家。”
楚夫人楞了，无法理解的说道：“为什么？”
“因为我们已经有家，我们在秋水镇待了十几年，老实说在这十几年里，真正意义上，那里才是我们家，这次我们来安县，只是作为女儿和儿子给生父的探望，不代表我们改变主意了。”楚锦山垂眸，用茶盖轻轻拨了拨带有茶叶浮沫茶面，他神色很认真，让楚夫人很清楚的明白他们立场的坚定。
第四百四十九章 见楚老爷
楚夫人皱起眉头，心里突然感觉有些说不明的情绪，她觉得自己好像从以前到现在都小瞧这个庶子了，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从当年赶走这个庶子庶女到现在，自己揣测他们的卑鄙和阴暗，都是是自己的眼界太窄。
两者陷入一瞬间沉默，只不过两者心中都在想事情，倒是没人察觉这种沉默的尴尬，而这个时候，旁边一个丫鬟从里间走了出来，打两边的安静，低头说道：“夫人，老爷已经醒了，听说三少爷三小姐来了，正说着要见小姐少爷呢。”
楚锦河放下茶杯，身子往后靠了靠，看来是楚锦山刚才说的话太肯定，里面的那位楚大老爷听见着急了，忍不住要和他们见面了。
“老爷醒了，那你们随我来吧。”楚夫人神色恹恹的起身，往里屋走去。
楚锦河和楚锦山起身，对视一眼，也跟着进去了。
走进里间，楚锦河抬眼微微打量四周，这里间就在刚才说话屋子后面，屋子最里面便是一张大床，旁边站着四五个丫鬟伺候，外而大床上，躺着一人，不出意外就是楚老爷了。
“老爷，那两孩子来了。”楚夫人走到床边，小声说道。
楚锦河和楚锦山上前行礼：“楚老爷。”
行完礼抬头，楚锦河才完全看清楚老爷的模样，楚老爷只穿着一身里衣，神色淡然躺在床上。
楚老爷四十来岁的模样，楚锦河来前听程氏说过，应该与张老三差不多年岁，只不过张老三常年在地里劳动，看上去比一直养尊处优的楚老爷年岁大些。
听到两人的行礼，楚老爷在楚夫人的搀扶下坐起来，做出一副虚弱的表情，一双眼暗暗打量两人，毕竟听的楚锦河楚锦山的事情再多，这一刻却是楚老爷时隔十来年来真正意义上见到这一双儿女。
楚老爷坐直身子，咳嗽两声才慢慢说道：“你们来了，想那时候你们两个才四五岁，一转眼都长大了，时过境迁，我老了，你们也长大了。”
楚锦河和楚锦山站着不语，楚老爷和两人对视，楚老爷不亏是两人生父，楚锦河以为自己还有楚锦山和程氏长得像，现在看到楚老爷，楚锦河才发现，自己和楚锦山，其实更像楚老爷，双方的眼睛同出一辙，特别是楚锦山，要是和楚老爷一同出门，外人必定能一眼看出两人是亲父子。
或许是楚老爷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完全打量完楚锦山，说完话后就有些开始走神了，老实说，他对什么程氏和楚锦河楚锦山这一双儿女，早就没有什么印象。
他年轻时楚家就已经是大富之家，他也是远近闻名的花花公子，曾经接触的女人更是不少，至于程氏，他只记得是自己在北边走商时带回来的一个女人，具体长什么样子处老爷都不记得了。
那时候他还很年轻，楚锦山和楚锦河出生前，他膝下早有两个儿子，庶子庶女他根本没多余的心思宠爱，所以即便当年程氏被赶出去，还带着一双儿女走了，他也从没在意过，更没有想过要找回。
只可惜上天似乎总喜欢造化弄人，在自己一把年纪后，两个早培养出来能独当一面的儿子瞬间就没了，悲痛之余，他的记忆才隐约想起楚锦河和楚锦山。
他凭着自己的记忆，回想程氏的娘家再哪儿，连忙派人千里迢迢去北地找人，耗费了四个月，可管家带回的消息却是两人不愿意回来。
这是楚老爷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因为他觉得他让楚锦河和楚锦山回来，那就是他对两人的恩惠，名义上他们本来就是楚家人，利益山楚家如此富贵，楚老爷实在想不到为什么两人会拒绝。
只是两人的的确确就是拒绝了，楚老爷没有办法，才想出装病，只要能让两人来安县，之后由他亲自让两人留下，他不信两人还会拒绝。
“是啊，时间不等人。”楚锦山和楚锦河站直身子，笑着说道。
楚老爷颇有感触，当年楚锦河和楚锦山只有四岁，他记忆里只是两个模糊的小孩子，再见面就是两个少年，没有什么比这种成长更能提现时间的。
“这句话说的好，你们一路从北地放心过来，奔波了很久吧，你们母亲当年也是倔脾气，这么远的路，居然也把你们带回去了，说到你们母亲，我记得是程氏吧，她现在如何了。”
楚锦河垂眸，眼中闪过一丝漫不经心，这位楚老爷嘴里说的是程氏，估计早忘了程氏的全名，这样一个人，即便长得和自己与楚锦山再想，也改变不了楚锦河对他的不喜欢。
“家母很好，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归宿，我们也有了一个很幸福的家，多谢楚老爷还惦记。”楚锦山不太喜欢楚老爷，无论这人是不是他的生父，可他却是程氏痛苦命运的开端，单凭这一点，楚锦山说话的语气就是明显对外人的客气，话里话外没有一点父子间的温馨。
楚老爷也是商人，是商人都会察觉气氛，楚锦山所透露出可客气是一种明显的疏远，这可不是楚老爷喜欢的，所以他皱了皱眉头，慢慢说道：“你们这俩孩子都回家了，是不是太客气了一些，还叫我什么楚老爷，你们该叫我一声爹啊。”
楚锦河和楚锦山同时抿紧嘴唇，开什么玩笑，张老三对他们那么好，养育两人多年，给予两人三房每个孩子平等的爱，这十几年下来，楚锦河和楚锦山都未曾打破心里那种不好意思，对张老三改口过，现在一个抛弃他们多年，什么都没做过，于他们而言只是带着血缘的陌生人开口就让他们喊爹，这个带着重大含义的称呼，在楚锦河和楚锦山心中，楚老爷当不起。
“楚老爷说笑了，这个称呼在以往十几年里我们也没喊出过一次，现在我们还是觉得楚老爷这个称呼好一些。”楚锦山低头，不急不缓慢慢说道。
第四百五十章 大吵起来
楚老爷有些愣了，心中也有些心虚，把这当成两个孩子的抱怨，毕竟就如他们所抱怨的，这十几年来，他也从来没找过两人，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那便随你们称呼。”楚老爷咳嗽一声，对着楚锦山招招手道：“重台你过来。”
楚锦山看了楚锦河一眼，犹豫了一下，才慢慢走到床边坐下。
看着楚锦山越走近，楚老爷也越能感受到楚锦山和自己相似的面貌，和身上那股不凡的气质，楚老爷越看，心中越喜欢，想不到程氏还能养出这么不俗的儿子，光看这些，就比他逝去不就的两个儿子更加优秀。
楚老爷一下子握住楚锦山的手，面上浮现出笑意：“重台，你这相貌和性格，和我当年像极了，我听说你现在也有出息了，在北边当了大官。”
楚锦山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握住的手，他和楚锦河一样，并不太喜欢陌生人的肢体接触，所以他不动声色把手抽出来，面上浮现出客气的笑容：“不算什么大官，一个武职罢了。”
“那也是有品级的大员，你很好，我，楚家几代从商，你也算为我们楚家光耀门楣了。”楚老爷摇头，没注意到楚锦山的动作，说道这里，他明显是高兴起来，士农工商，商末尾，能出一个大官，是多少富商家庭的梦想，想到此处，他脸上浮现出笑意，连假装都虚弱都忘了。
楚锦河慢慢把视线往楚夫人那边看去，看到的却是楚夫人脸上的神色黯淡，在自己儿子没了后，听到自己丈夫夸赞别的孩子，心里估计不会好受。
楚锦山笑而不语，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他就敷衍听着。
楚老爷说的很来劲，叨叨嘘嘘又说了半天，只不过说道后面，发现楚锦河和楚锦山都没说话，他才发现是自己太激动了。
他重新咳嗽一下，这时候才想起自己是个病人的身份，不过楚锦山和楚锦河表情没有任何意外，楚老爷也不是个脑袋笨的，自然明白自己称病的谎言早被两人识破。
他慢慢靠在背后的靠枕上，也不想再装了，事实上他本来就没多认真想装病，毕竟只是个幌子，他回归正题，慢慢说道：“重台，我现在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了，这次让你们来，为父就是想你们留下来，我知道你们心中不愿意，不然我派张管家去寻你们，你们也不会不回来。”
楚锦山和楚锦河面色没有变化，楚老爷要说的话他们都太清楚是什么，所以两人什么话也没说，等着楚老爷的下半句话。
“你们不要怪为父称病骗你们来，为父也只是想见见你们，重台，你两个兄长遭了横祸，为父就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了，楚家偌大的家产，不能后继无人，所以别怪为父一直说让你们反感的话。”楚老爷叹气，偷偷抬眼打量两人的神色。
楚老爷的神色楚锦河收入眼底，她低头，眼中浮现出有趣，这位楚老爷也知道对他们两人，如他开始派去的张管家那样来硬的不行，现在开始用软的诉苦了。
楚老爷看不透两人的任何心思，接下来继续说道：“为父想求你们留下，毕竟你们骨子里流着我的血，这里就是你们的家，认祖归宗也是常态。”
楚锦河笑了：“楚老爷，我也同样说过很多次，我和大哥从来没有否认过我们楚家的血脉，但其他的要求就实在是为难我们了。”
周围的丫鬟下人把头低下来，心里嘀咕新来的少爷小姐是不是脑袋有问题。
楚老爷一愣，旁边的楚锦山也站起来，面带笑容说道：“家母还在北地，还有家中一干兄弟姐妹等着我们，实在谢楚老爷所邀，只可惜我们不能留下，毕竟我们的家在北地那边，不在这里。”
楚老爷皱眉，心中有些不舒服，冷冷说道：“你母亲已经嫁给别人，那张家和你们可有一丝一毫血缘关系，我让你们留在这里，也不是让你们断了和张家的关系，大不了日后多走动，再怎么说，我是你们的生父，你们也该听我的。”
楚锦河挑眉，楚家那种自以为是的样子真是藏不住一时半刻，对于楚老爷最后那句霸道的话，楚锦河似笑非笑道：“如楚老爷你所言，我们也没否认您不是我们生父，那我们留在北地日后长走动楚家不也一样，楚老爷又何必强求我们留下。”
楚老爷一双眼犀利的朝楚锦河看来，眼神中浮现不喜：“那怎能一样，不留在楚家怎么能是楚家的孩子，你们是姓楚不是姓张，我在与你兄长说话，你给我闭嘴。”
楚锦河心里冷笑，说到底这楚老爷压根对他们根本没有那种亲情，他只有掌控欲，和迫不得已的选择，他原本是迫于楚锦山是他唯一的儿子，想要他归于楚家，认祖归宗，让楚家后继有人。
在他看来，这是对楚锦山的恩施，可站在楚锦河的角度来看，楚锦山说难听一点就是个备胎，一个早就被抛弃在外，不管不问，不得已的选择。
这种选择对楚锦山和楚锦河而言是根本不需要的，而且也是一种难堪，现在楚老爷又看中了楚锦山的身份，能为楚家带来荣耀和便利，所以楚老爷想才起了他是楚锦山的生父，他理所当然的掌控欲出来了，铁了心想把楚锦山留在楚家。
但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十几年的抛弃，不管他们生死，等没有选择才想起他们，现在发现他放纵不管的两个孩子似乎还挺有出息，就想要收回楚家，为把楚家发扬光大。
楚锦山当即站起身，他和妹妹扶持走到如今，本来妹妹为自己这个兄长做的够多，让他挺愧疚了，所以他最讨厌别人对楚锦河不好的地方，光凭楚老爷刚才那说话的语气和看楚锦河的眼神，楚锦山心中就觉得很不爽：“楚老爷，来之前我就和张管家，还有刚才和楚夫人说的很清楚，我们来这里只是因为张管家说你病重不行了，身为儿女不能推辞才来，什么留在这里或者认祖归宗，请你们不要再想。”
第四百五十一章 动起手来
楚锦山说话的声音不小，甚至已经带上了怒气，周围的丫鬟和下人都愣住了，在楚家，还没谁能和老爷这么不客气的说话。
楚老爷脸也黑的不行，他压着脾气，干脆从床上站起来，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和善父亲，就是曾经两个儿子没死，对他也是毕恭毕敬，哪有楚锦山这般。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的生父，你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你还是为官者，基本都孝道也没学过吗？”
楚锦山虽然是武将，但他是沈先生门下读书出来的，这种吵架还从来没输过。
楚锦山一笑，军中武将性格直，有话说话，很少有人需要这么辩驳话题了，他嘴角讽刺一弯，冷冷说道：“父慈才有子孝，楚老爷十几年未有一天教导养育过我，却在这里和我大谈孝道，不觉得可笑吗？”
楚老爷脸变得恼怒：“你这是在怪我？”
楚锦山抬头：“未曾，我们现在过得很好，没有必要怨你，我只是在告诉楚老爷你我们的立场，早些说也免得在纠缠。”
楚老爷激动起来，对着楚锦山指手画脚：“你把这叫做纠缠，你姓楚，你体内流的是我的血，本来就该留下，为我们楚家光宗耀祖，延续血脉，这是本该如此的道理。”
楚锦河撇嘴，开始的那份和蔼，果然也不过是伪装而已，一但没有办法留下楚锦山，楚老爷那种与生俱来的霸道和不讲理就浮现出来。
楚锦河心里冷笑，这才是当年能丝毫不顾忌程氏一个弱女子，带着他两个亲生的四岁孩子，能不能在外活下去的楚老爷。
楚锦山后退一步，面容冷峻，慢慢说道：“我和阿雅已经成年，我们有资格自己选择，这里不会是我们的家，你也只是我们血缘上的父亲，其余的什么也不是。”
楚老爷听到楚锦山那句其余什么也不是，气的牙齿打颤，当场扬起手要打在楚锦山身上：“放肆，你敢这么和你爹说话，不孝东西，我今天就得教训教训你。”
“老爷！”周围的丫鬟下人尖叫出声。
楚夫人似乎早习惯了楚老爷这性格，她正陷入自己两个儿子没了的伤感中，对于楚老爷这边动静，只是抬了抬眼皮，什么话也没说。
楚锦山怎么会让楚老爷打到他，他神色淡然后退一步，轻轻松松就躲过了楚老爷的一巴掌。
“看来是我们惹楚老爷生气了，来探望楚老爷的事情我们也探望完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在打扰了，阿雅，我们回去吧。”
“好。”楚锦河点头，懒得再多看楚老爷一眼，转身就往外面走去。
“你们站住！不准走，你们是楚家的人，我是你们的爹，我命令你们两个留下！”楚老爷从床上站起来时，鞋子都没穿，见到楚锦山要走，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了，怎么会让他走。
“由不得你说。”楚锦河翻了个白眼，本来被楚家这破理由道德绑架过来就挺不情不愿的，她可一点也不想还没完没了的纠缠不休。
几人头都没回，大步往外面走去。
“给我拦住他们，我今天绑也要把你留下。”楚老爷气急败坏，对着周围喊道。
在命令喊出的那一刻，门外瞬间冲进来一堆家丁拿着绳子棍棒，看这样子，几人也明白，这些人估计早等在外面，就等着楚老爷命令了。
楚锦河被这愚蠢的命令逗笑了，回身去看楚老爷，冷笑着说道：“楚老爷，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敢绑朝廷命官和大周良民，你哪儿来的胆子？”
“你们身份在高也是我的种，我是处理家事，谁能说什么。”楚老爷同样冷哼一声，丝毫没有半点害怕。
楚锦河和楚锦山对视一眼，眼中浮现出同样的无奈，同时轻笑。
楚锦河把袖子卷起来，笑着看向身后的七月和八月道：“本来以为只是来把话说清，居然能闹得动拳头，倒是可笑了，劳烦你们帮忙了，手下留几分，别打死就成。”
七月和八月本来准备拔腰间的短剑，听到楚锦河说别下死手，瞬间就收回拔剑的手，改成握拳，同样回以楚锦河有趣的笑声：“姑娘今日来想了不少，估计也万万没想到楚家这么粗暴吧。”
楚锦河点头：“确实没想过动手，只可惜人家非要撞我的枪口。”
楚锦河和楚锦山到底是他们未来的少爷和小姐，围过来的小人们没干直接动手，都在看楚老爷眼色。
见楚锦河还若无其事和身旁的小厮说说笑笑，楚老爷瞬间感觉自己作为一家之长的尊严受到挑衅，他黑着脸一招手：“不要怪为父对你们不好，等你们老实了我在和你们讲道理，都别愣着，动手。”
讲个屁都道理，楚锦河冷笑，哪有人的诚意是和绑着的人说的。
周围的下人得了主子命令，自然不怕得罪楚锦河和楚锦山了，众人大喝一声，便举着绳子往前扑过来。
“滚开！”楚锦河好久都没动筋骨了，没等七月八月保护她，她自己倒是冲到了人群里。
七月八月瞬间无语，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自家姑娘压根没有怕的，反而因为久违能光明正大动手而兴奋着呢。
一行五人，楚锦河不是那种柔弱的女子，七月八月更是赵笠手下顶尖的护卫，楚锦山和大福是实打实战场回来的，五人个个有功夫在身上，原本之前的家丁们还仗着人数优势气势很足，等动起手来，所有人都愣了，几乎变成了他们单方面挨打。
五人动起手可没家丁们束手束脚，一开打，拳脚并用，屋子里只听噼里啪啦，桌椅都被砸的满天飞。
楚夫人这辈子估计都没见过这阵势，被两个丫鬟扶着惊恐往后退，楚老爷也是目瞪口呆，等他回过神来，地上已经躺满了家丁，各个抱着伤口嗷嗷叫唤。
“老爷，少爷小姐身边带的人太厉害了，我们根本拦不住。”等楚锦河和楚锦山气势汹汹往楚宅外面走，几乎看不到人影后，早见识过七月厉害的张管家才颤颤巍巍从不知道哪个角落跑出来。
第四百五十二章 平衡之术
“这两个混账！”楚老爷气的七窍生烟，一手抓起旁边张管家的领子说道：“赶紧给我把人追回来，不行就让知县大人借人把他们抓回来，老子就这么一个儿子了，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跑了，未来谁给老子送终！”
张管家被楚老爷狰狞的表情吓到了，小声说道：“老爷，你也知道这两位少爷小姐是吃软不吃硬的，真要这么做，以后怕是不好。”
楚老爷瞪着张管家道：“你看我用了软的这两畜生吃不吃，我还管以后好不好，现在他们跑了老子楚家就绝户了，还有以后！”
以前的楚老爷虽然霸道，但好歹也是成功的商人，这种明知道撕破脸讨不到好感的办法以前的楚老爷一定不会用。
张管家惶恐的摸了把楚老爷盛怒下喷到自己脸上的口水，不敢再反驳慌张往外面跑去，老爷自从失去夫人的两个少爷后，精神就越来越不好了。
京都，天气变得越来越奇怪，原本少雨的秋季，阴雨连绵，皇宫内，皇帝的精神越来越差，睡着的时间比醒来的时间长。
还未入冬，皇帝寝宫内早早的点起了了火盆，通了火龙，皇帝半靠在床上，眼神萎靡，他的左手边正坐着一名太医切脉。
“如何？”见太医面色沉重的收回手，皇帝忍不住问道。
太医眼神闪躲，眼神偷偷朝旁边站着的楚生看了一眼，见楚生低垂眼眸，没有任何表情，太医心中一颤，慢慢扯出个笑脸说道：“陛下，今日脉象不错，照这样慢慢养着就好。”
皇帝抬眼看了太医一眼，眼中并不是满意：“这几日请脉，你们都是这句话，不能给朕一个确切的答案吗，朕到底还要养多久才能好起来。”
太医从椅子上站起来，忙抹了把头上的冷汗，一把跪在地上说道：“陛下，病症瞬息万变，不是臣等能预料的，陛下身体以在好转，照这样好好修养就好。”
皇帝眉头皱起，心中不喜，颇为烦躁的说道：“你们这群太医嘴里没一句靠谱的话，朕越发觉得身子乏力，你们却说有好转，满嘴胡言。”
太医把头贴在了地上，冷汗往外冒，心想今天怎么就轮到自己值班了，皇帝自倒下，太医院惹皇帝不快的太医已经斩了好几个，都是实话实说皇帝身体越来越不好的，他那儿敢再去步那些人后尘。
“陛下，别生气了，先吃药吧，动怒可不好。”楚生抬了抬眼皮，看了地上跪着的太医，慢慢说道。
皇帝叹了口气，看着旁边的太监把药端上来，到底没再发火，而是烦躁的摆摆手：“算了算了，滚下去吧。”
太医如蒙大赦，磕了两个头，起身往外走去，路过楚生时小小行了个礼，表示感谢楚生救场。
等太医出了大殿，才发现身上一身汗，不知道是在大殿里热的还是吓到，外面的冷风一吹，又是透骨的冷。
太医抱着胳膊打了个寒颤，面容苦涩的往太医院走，皇帝身体越来越差，脾气也越来越差，对治不好他的太医院迁怒不少。
今日把脉，皇帝的身体说实话是烂到骨子里了，原本皇帝之前吃摘星宫的丹药就是透支身体，这一病把以前埋下的引子直接引爆。
太医院每一个给皇帝切过脉的人都心照不宣的知道皇帝是不可能再好起来了，可是谁有敢说实话，谁又敢在楚生面前说都怪以前的摘星宫不好，上几个“诚实”的太医，脑袋刚掉还没多久呢。
现在的皇帝不过是在死亡边缘挣扎而已，太医院只能这样日日敷衍，也不知道还能哄多久。
大殿里，皇帝喝完药接过楚生递过来的蜜饯，减缓口中的苦涩。
“楚生，现在朝堂上如何，可有什么大事？”喝下的药中有着安眠的作用，皇帝闭着眼，慢慢问道。
楚生站在一旁，看了皇帝一眼，很自然的回答道：“并没有什么大事，四殿下虽说政务处理的不错，但比起殿下在政时，还是要差些。。”
皇帝眼睛没有睁开，声音有些疲惫但并没有不满，相反的，对于楚生小小贬了下四皇子，皇帝反而对四皇子更满意：“是啊，朕几个儿子，就他最像朕，当初朕去行宫时，他代政处理的事情也不错。”
“是。”楚生点点头，面上没什么表情。
皇帝稍微沉默了一会，突然慢慢问道：“楚生，太子现在在朝中不好过吧。”
楚生抬眼，有些犹豫：“这，臣不好评判。”
“你不用害怕，老四那性格，代政肯定是要打压太子的，这是朕猜到的，你只要把朝堂现在时局和朕说便是。”皇帝眼中闪过沉思，慢慢开口。
楚生垂眸，压下眼中流露的深沉，不在犹豫，慢慢开口道：“是，自四殿下代政，政务上时常打压太子势力，只是臣看来并不算过分，所以没提。”
楚生的话都在皇帝自以为的意料之中，他睁开眼，脸上浮现一丝敷衍的笑意：“太子也该知道疼了，敢瞒着朕有小动作，朕就是故意放任老四灭灭他的威风。”
楚生没说话，心中讽刺的笑了笑，赵笠预料的不错，皇帝果然会因为这个原因，故意不见太子的人和皇后，就是让太子知道错了。
不过，楚生眼中闪过冷漠，这种办法是让太子急了，可以让皇后明白皇帝是在警告他们，从而收敛手脚，可对太子那个蠢货，可是很容易让他狗急跳墙的...
皇帝一生对大周都没有什么厉害功绩，在位也只学会了帝王的权衡，自然明白打压太子太狠也不好，总要给些甜头，所以皇帝慢慢对楚生开口：“太子在六部中还有人没被老四弄走吗？”
楚生心里一动，嘴里说道：“有，户部的宋方报，之前帮太子攀咬了四殿下，他是个有些本事的，四殿下户部打压了他这么久，还牢牢坐在户部。”
“朕有些印象。”皇帝点头，慢慢说道：“太子不是一直急着见朕吗，你去把宋方报叫来吧，朝堂重在一个平衡，也不能让老四一人独占鳌头太久，让太子的人来朕面前，让太子有个底，也好老四懂点收敛，别太得意忘形，这江山，还是朕的。”
是这样吗？在皇帝看不见的地方，楚生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他慢慢点头，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