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回到州府
楚锦河笑着点头，张有成今年已经三十好几，以前因为是个无赖，名声烂到泥巴里，才娶不到媳妇。
如今他也算有了头脸，改了前非，不论是他自己，还是他家中的老母亲催着，他也该有个家了。
看张有虽然嘴上把家里那个女人说的很随便，但他脸上的笑容几乎压不住，楚锦河就知道，他应该很喜欢那个女人，不然以张有成现在在州府的身份，不算顶级官员富商，但也小有名头，别说一个寡妇，一个正经闺阁里的小姐，他花点力气，也能讨到手。
“姑娘，那通行证可是到手了。”两人坐定，张有成也不啰嗦，直奔主题问道。
“嗯，已经办好，刚才已经托鱼舟他们带到衙门去了，等州府入了册，我们就可以把商队组织起来，刚好赶在九月出行，过年回来。”楚锦河点头。
张有成不知道楚锦河在京都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这通行证费了多少波折，但他只知道楚锦河去办的就一定能办到，所以此刻他并没有多少惊喜，只是顺理成章的点头：“那太好了，不过姑娘，出海商队建起，到时候出海，是不是也得安插我们的人。”
楚锦河喝了口茶，转头看张有成，没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
张有成便继续说道：“姑娘，这只商队，是我们出人脉办下通行证，也是我们出资建起来商队的，出海商队和别的商队不同，他们一但出海，归期基本是半年，那叫鱼舟的几人，您也无法确保一但离开大周，在没有我们派人盯着的情况下，他们会不会有小动作。”
楚锦河想了想，明白因为张有成和鱼舟他们家接触不多，也不是从一开始就跟着楚锦河的人，他对那群人不信任，所以他想商队出海时，在其中安插他们的人。
不过他是考虑太多了，楚锦河笑笑，直接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用他们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鱼舟他们本身有胆气，有能力，还有一点就是这群人可以收为己用，你知道我为什么知道这个商道，而不自己全部接手做吗？”
张有成摇头，他虽然靠着小聪明走到如今，但他很明白，比之楚锦河看时局的长远和胸中的运筹帷幄，是他比不上的，所以他认真竖起耳朵，听楚锦河处事的原因。
“我手下要是有人用，我早就自己去做了，正是因为随着我们的生意越做越大，我才发现我能用的人越来越少，正真成功的商人，不仅仅是只会做生意，还得学会用人，某种意义上而言，用人比会做生意更加重要。”楚锦河摇摇头，笑着说道。
似乎很有道理，张有成似懂非懂的点头，看着楚锦河的茶杯空了，又恭敬的给她满上。
楚锦河点头道谢，随后继续说道：“而且我也不是全然没有防备，我也打算放个人进去，互相监督。”
前面楚锦河的说的很深，张有成听不太明白，但这句话张有成一下子就懂了，也就是是说，楚锦河会在商队中安插信任的人，所以他迫不及待的问道：“姑娘决定提拔谁？”
“你在州府看着大小楚味馆，关系和人脉已经固定，不好挪动，我思来想去，想到胡承不是也在州府吗？”楚锦河说道。
张有成心思一动，知道楚锦河要说什么，他自认为出海的那只商队在楚锦河生意中，以后绝对会是油水很足的一个进项，所以他刚才用的词是提拔二子。
这个位子虽然让人眼红，不过楚锦河表示不会用自己，张有成反而送了口气，因为这位子好是好，可他如今在州府已经阔广了路子，扎了根基，最重要的是他如今成了家，不愿意在东奔西跑，张有成心想，姑娘心细，估计也是考虑到自己这一点了。
他眼中有感激，对楚锦河拱手，慢慢问道：“姑娘是打算用胡承吗？”
“是。”楚锦河笑着点头，干脆利落的说道。
这是她心中早有决定的，倒不是说她不信任鱼舟几人，而是她想借此机会，锻炼一下胡承，随着楚锦河和楚锦山越走越远，一直作为童年玩伴的胡承而言，压力就大了很多。
他和楚锦山同年，胡承虽然不说，但他一直都在默默追赶两人的脚步，就比如刚开始，他卯足劲来州府，不仅是他想往上爬，也是他想证明自己。
但他今年也不过十六七岁，对比张有成这样三十好几，心中城府很深的老油条而言，他还太嫩了，楚锦河不觉得现在的他能直接顶起大梁。
州府有了张有成，他在州府发挥不了他的用处，正是看中他的年轻，楚锦河才想让他乘着年轻，出海历练，出海比普通行商更加复杂，这对胡承而言，是个很好的机会。
张有成明显也是这样觉得的，他眼中有松了口气的神色，他不在意这是不是楚锦河对胡承的期待和机会，他只是为胡承会离开感到轻松。
这几个月胡承一直待在自己手下做事，张有成知道这位和楚锦河还有楚锦山关系不浅，他是楚锦河的“心腹”。
以前胡承在秋水镇还好，两人各司其职，利益不冲突，但现在这位到了州府，而且在自己手下做事，俗话说的好，一山不容二虎，就算胡承表现的再谦逊，张有成也会有压力。
“如此便好。”张有成点点头，觉得楚锦河的安排非常好。
“这些事都简单，通行证办好，往下的日子就是水到渠成，对了，我不在这些时候，家里还好吗，有什么事情发生吗？”楚锦河把生意上的事情说完，转头就闻到家里的事情因为当时走的时候她就猜到去京都要花的时间不少，以张老三和程氏的性格，楚锦河总是忍不住的担心。
她这是随口一问，毕竟这次她去京都只用一个半月时间，家里也发生不了什么大事情。
只不过张有成的表情一下子犹豫起来，楚锦河放下茶杯，心里无奈的想到，不会还真有事吧。
第三百九十四章 舔犊之情
“姑娘，是有点事情发生，我本想写信给您的，但当时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也不知道路上能不能碰到，所以看您马上就回来了，我就没有写。”
楚锦河点头表示理解，所以说在奔波中很麻烦，如果不是类似赵笠那样的飞鹰传书，很容易和一些消息错过。
她捏了捏眼角，叹了口气问道：“让我猜一猜，这事是老宅又找事？”
出乎楚锦河意料之外，张有成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事？”楚锦河一愣，心里想到，在秋水镇这么个小地方，除了老宅，还有谁会找张老三和程氏两个老实人。
楚锦河嘴角一抽，脑洞大开的想，不会又像之前一样，三房又有人缠上了张老三吧。
见到楚锦河皱眉，张有成可没有卖关子的爱好，直接说道：“姑娘，是关于您和大少爷的事情。”
“我和大哥的事？”楚锦河挑眉，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张有成点头。
“怎么回事，和我细说一下吧，等我大哥办完上任文书的事情，我俩就准备回秋水镇了，也好让我们两个有点准备。”楚锦河无奈的说道，怎么每次自己出远门回来，家里总会发生一点事情。
张有成点头，把事情伟伟说来：“事情是这个样子的，在姑娘你离开州府大概大半个月后，有一天，秋水镇的人传来消息，说三房来了客人，似乎是来闹事的。”
听到这里，楚锦河挑眉，自己在秋水镇做事向来手段干脆，居然还有人敢明目张胆在三房闹事，看来自己还没有震慑到别人啊。
张有成嘿嘿一笑，因为下面的人来说，闹事的似乎是南方一个富商家里的人，他现在在打理安南首府楚锦河手下所有的生意，商人的耳朵是最灵敏的，所以州府有任何风吹草动，张有成都会关注。
张有成当时一听到这个，他哪儿坐的住，三房是楚锦河的逆鳞，生意上的事情楚锦河从来都是云淡风轻但一旦涉及三房，一件小事楚锦河都当重中之重看待，所以张有成二话不说，就亲自回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我记着姑娘你走时让我看着家里的事情，所以立马就动身回去了。”张有成说完，换了气接着说道：“来人的身份，的确是南方某个大商户家的人，我之后也派人去核查了，他们家姓楚。”
听到这里，楚锦河心中微微一动，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下一秒，张有成说道：“带头的是一个管家打扮的人，姓刘，他们的人叫他刘管家，我当时问了缘由，他们和我说他们不是来闹事的，他们是来接他们府里的小姐少爷回家的。”
“他找他们家少爷小姐，跑到我们家来要什么？”楚锦河一愣，觉得张有成说话颠三倒四，她都有点糊涂了。
张有成摇摇头，看着楚锦河说道：“姑娘，我当时想的和您一样，连问的话都和您如出一辙，您还记得我说他们家姓楚吧，听完我都问话，他回复我都是，他家的小姐少爷分别叫楚锦河和楚锦山。”
“什么？”楚锦河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她脑袋转的很快，在张有成还没说完接下来的话，她就猜到了一个可能性。
“姑娘，来人的那个富商家里，就是您和少爷生父的家里，他们的确不是来闹事的，他们是来找夫人，要求带您和大少爷回去的。”张有成叹了口气，来人这样一个身份，张有成开始准备赶人的手段都使不出来了，这和之前于芳的事情不同，是和楚锦河有关系，得由楚锦河和楚锦山拿主意。
“真是见鬼了。”楚锦河脑袋都有点昏了，张有成这么一说，她才猛然想起来，程氏在嫁给张老三前，曾经就是嫁给了一个商人做妾，只不过那个商人喜新厌旧，加上那人家中主母手段很厉害，等楚锦河和楚锦山出生不到四岁，程氏就带着一双儿女被赶出了家门。
在这之后，程氏才因为吃了大亏，变得格外注重规矩和只会吃亏，不敢反抗一切事物的性格。
楚锦河拍拍脑袋，不出意料之外，这个楚家富商，应该就是自己和楚锦山的生父一家了。
这具身体的生父长什么样子，楚锦河早就忘记了，她来这个时代的时候，这具身体在三房早不知道待了多少年，即便是现在，楚锦河也没有想到从不知名的角落，会蹦出这么一号人家来。
“这群人脑袋是有什么问题，若真是看重我和大哥，那早先怎么不来找我们，这都过了十几年，突然来个找回家里的少爷小姐。”楚锦河龇牙，显然对此很无语。
张有成不敢揣测楚锦河的心思，毕竟这涉及到楚锦河对生父和养父的态度，不是他一个下属该介入的时候。
不过看楚锦河没有一下子被什么生父找回的喜悦感反而是先产生了疑惑，张有成心里佩服楚锦河的警惕，接着给楚锦河补充道：“姑娘，我当时也没有全然相信他们，毕竟说的再多，谁也不知道是不是事实，所以和他们周旋的同时，我也让人去南方打探这家人的背景和详细消息。”
“做的好，结果如何。”楚锦河看向张有成。
“从他们的描述和从夫人所说的细节，我们的确找到了这姓楚的商户，这家人在当地还小有名气，生意做的不小，我打听了这家老爷叫做楚振东，目前他家中有两子两女，其中两子都是正室夫人所出，两个女儿都是妾室出的。”张有成慢慢说道。
楚锦河摸了摸下巴，这家主母果然厉害，楚老爷的儿子没一个是妾生的，其中手段，或许只有那位主母楚夫人知道吧，程氏当年能被这位逼着赶出家门，这亏吃的不冤。
“这是半年前的楚家家里的关系，不过几个月前，楚家发生了一场意外，楚老爷的两个儿子在跑商时，碰到了匪徒，在和匪徒的纠缠中，两个少爷都丢了性命。”
听到这里楚锦河一愣，随即还有哪儿不明白的，怪不得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和楚锦山，根本不是楚老爷想起当年被赶出家门的一双儿女，而是他两个儿子都没了，按照年岁算，楚老爷今年四十八九都快有了，在有子嗣的机会微乎其微，他的目标是找楚锦山，他想找楚锦山回去做继承人而已！
第三百九十五章 回到三房
“那群人现在在哪儿？”楚锦河皱着眉头问道。
“在秋水镇的客栈下榻，他们来时姑娘您和大少爷都不在家，这毕竟是姑娘你们的家世，我不少插手，老爷和夫人没有主意，只说等你们回来再说别的事情，所以现在那群人都在秋水镇等着姑娘您和大少爷回去。”张有成慢慢说道，他试探的看了看楚锦河，不知道这位得知生父来寻，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这点楚锦河没有明确表示，在和张有成谈完话后，楚锦河就去州府的衙门找了楚锦山，此事和他一说，楚锦山也愣住了。
楚锦河对那什么上门认亲的亲身父亲并无任何感觉，因为从根本意义上讲，她是中途从后世来的，根本不在乎什么生父养父，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很简单。
可楚锦山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这个时代生恩似乎在人心中是很重要的东西。
楚锦山皱着眉头，面色看着似乎很复杂，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把张老三当做自己的父亲，可楚锦山从小再老宅无数次的嘲讽他和楚锦河不是三房和张老三正真的孩子，他们被称为拖油瓶，楚锦山心中再宽大，也无比对亲生父亲有些憧憬和特别感情，虽然楚锦河告诉他，这个亲生父亲此时来找他们的目的并不单纯。
“大哥怎么想。”楚锦河看着楚锦山，试探性的问了问。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还是得回去会会那些人老实来说，我其实觉得这群人来的不是时候，刚好挑在我们不在的日子，我就是担心我们不在时，这些人来的目的，让母亲和礼叔心里会不太舒服。”楚锦山摇摇头，他对生父憧憬是憧憬，可他内心，已经把张老三当做自己的父亲了，他考虑的最多的，还是张老三和程氏。
“那是自然，所以我来问问，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先回去，你可是请到沐休的假了吗。”楚锦河问道。
“假我请好，只是我手上还有些事情没办完，反正已经托了这么多天，不急于一时，你刚回州府，要打理的事情也多，我们先放心把事情解决，在一道回去。”楚锦山说道。
“好。”楚锦河点头，知道楚锦山指的是自己手下出海的事情。
此之后，楚锦河和楚锦山又在州府待了两天，楚锦山一直在跑交接的事情，他现在是校尉，是地方武将的最高指挥官，手上是要拿兵权的职位，所以什么事情，楚锦山都处理的格外仔细。
而楚锦河在这两天，一直往鱼舟那边跑，看他们出海的商队准备的怎么样。
既然是出海，楚锦河给他们定下来回运输的商品，运往外面的商品定为大周最有标志性的茶叶瓷器和茶叶，运回来的最好是香料宝石，和少见的工艺品。
楚锦河出海的事情比楚锦山简单，因为船和水手都是现成的，楚锦河只用稍微安排一下。
出海的商队离开定在楚锦河走后，鱼舟和光子是心里已经把楚锦河当老板了，本想让她到时候再码头送船，告知州府所有的海商，这位是东满商队的东家，只可惜楚锦河急着回家，她也不在乎这些虚名，很干脆拒绝了。
鱼舟是江湖男子的脾气，倒是没有强求，而且对于楚锦河把胡承放在他商队中，他也没有表示为难，很干脆的就和胡承打好招呼，毕竟当初商谈让他们归于楚锦河麾下时，就是这个小哥来谈判的，鱼舟面前对这个少年不陌生。
等把所有的事务处理完，楚锦河和楚锦山顺便把州府的朋友都小聚了一顿后，两人才踏上回家的路程。
楚锦河没有坐马车，骑得都是军中快马，不到三天时间，两人就回到了秋水镇，等到了家门口，楚锦山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家门，不自觉就有点紧张了，人们常说的近乡情怯或许就是如此了。
楚锦山和楚锦河下马，楚锦山身边的大福就去敲门了，开门的还是守大门老头，他一见大福，就不动声色把门关起来，只探出个头，问道：“阁下找哪位啊？”
三房在楚锦山不在的日子扩充和修改了不少，面前的这个门房大福早已经不认识了，不过他还是拱了供手，客气的说道：“我是大少爷的小厮，我叫大福，劳烦大叔把门打开，大少爷和小姐回来了。”
大少爷和小姐，门房大爷一愣，大少爷他不熟悉，毕竟他来时，大少爷就已经去了边关，他压根没见过。
不过提到小姐，他脑海就浮现出一位波澜不惊，雷霆手段的面孔，家里小姐就那么几个，出远门的还能有谁。
门房大爷忙把大门打开，往大福身后看去，果然看到大门口几人下马，其中就有自己熟悉的楚锦河和八月七月的面孔。
“二姑娘，您回来了，这位就是大少爷把，小的失礼了，快进来快进来。”门房大爷有些紧张，忙把大门打开，让两个小厮跑出来牵马。
楚锦河和楚锦山微微一笑，把马交给下面的小厮，对门房大爷点点头，就往院子里走。
回来的时候凑巧，张老三程氏和卯生全在，一见到楚锦河和楚锦山，张老三就激动的说不出话，楚锦河还好，虽然今年常出远门但也常在家待着，而楚锦山却是一年半都没有见着。
对比以前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的三房而言，他们对楚锦山心里的那份惦记，非常沉淀淀。
“好小子，好小子，身板结实不少，在边关日子过得不好吧，人比以前都黑了些。”张老三是典型父亲的样子，在激动，等走到孩子面前，也不过是轻轻拍了拍楚锦山的肩膀，没有提对楚锦山的想念。
可这三言两语里那份感情，楚锦山是忽略不了的，他笑着摇头，开口说道：“我很好，上官对我照顾有加，也没吃什么苦头。”
简单的话语，当时在边关等等的惊心动魄，一个字也不提。
程氏不像张老三，见到楚锦山的第一眼就开始哭：“那样刀光剑影的地方，哪儿能过得好，年前我听别人说边关哪些蛮人打的凶，我一想到你在那样混乱的地方，整宿整宿睡不着。”
第三百九十六章 耽误恩惠
一听到程氏说话，楚锦山的心瞬间就变得又酸又涩，看到程氏掉眼泪，他眼下也发热，不过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只是笑着说道：“娘，没事的，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回来就好，娘这么久没见到你，心里日日夜夜都惦记着你，你这次回来还走吗，前些日子知县给家里送了文书，说你升迁了，我们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职位，是不是又要出远门啊。”程氏抹了抹眼角，一只手抓着楚锦山的肩膀，生怕他又要走了。
讲到这里，楚锦山笑着摇头：“娘，我现在调任在州府为官，虽然不常在家，但州府离家里并不远，我可以常回来，要是你们愿意，我也在州府买个宅子，你们随我到州府去住。”
“那可太好了，在家附近就成，你时常回来看看就好，我和你娘这把年纪了，那还愿意搬家去州府。”张老三摆摆手，笑着说道。
程氏也抹了抹眼泪：“好孩子，有了大出息，能给自己挣个官身，以后为官，定要好好做事。”
张老三和程氏不知道楚锦山这官是做到了那个地步，楚锦山也没有可以和他们解释，只是和楚锦河对视一眼，笑着一人扶着一个，把张老三和程氏扶到座位上坐着。
一家人团聚，说起话来就没完没了的，卯生坐在楚锦河的旁边，看着楚锦山的眼神都是崇拜。
没有想到，三哥真的太厉害了，尽然能挣到一个官做，那他们家是不是也出了个官老爷。
张老三和程氏拉着楚锦山嘘寒问暖，楚锦河就坐在一旁喝茶，卯生插不上话，就转头和楚锦河说话：“三姐，胡承哥来串门的时候说你去了京都，天子皇城，好不好玩，我听别人说，在京都里，到处都是张灯结彩，地板都是琉石铺的。”
“这个别的是说书先生吧。”楚锦河听卯生说话，不自觉笑了，京都是整个大周的皇城，所有大周人心中一辈子最想看看的城市，可古代交通不便，一般都普通人，就类似张老三，这把岁数连州府都没出过，所以他们对京都总是有种夸张的想象。
见卯生不好意思笑着，楚锦河从怀里摸出一个盒子递给卯生：“给你的，你不是让我出门给你带礼物吗。”
卯生眼睛一亮，笑着结果，打开盒子发现里面一个琉璃雕刻的宫殿，精致透明，非常漂亮。
“从京都一个异国商人哪儿买的，喜欢吗？”楚锦河笑着说道，其实这东西就是玻璃制品，只可惜现在大周似乎没完全掌握玻璃的炼造技术，所以从异国来的玻璃制品在京都很受欢迎。
卯生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小小的玻璃宫殿在手上爱不释手把玩，明显这种亮晶晶的小玩意，很得卯生这样小女孩的心。
楚锦河小小，其中在她眼中，这玻璃宫殿的炼造还有杂质，并不纯粹，不过这个时代，能有这样的技术已经不错了，她回头看楚锦山这边，见程氏还拉着楚锦山聊一些没完没了的家常话。
再聊下去天都要黑了，楚锦河适时打断：“娘，礼叔，我们回来前在州府留了两天，我听张有成说，这些天，我和大哥生父楚家有人上门寻我们是吗？”
楚锦河说的很直接了当，只不过话说完，张老三和程氏脸色都变了变，程氏看了楚锦河和楚锦山一眼，又开始抹眼泪。
至于张老三，却是叹了口气点点头：“我也猜到有成会和你们说这事，说的是，你们回来的也好，你们生父家的人，这些天都在等着你们回来呢。”
程氏不肯说话，原先看到楚锦山和楚锦河回来的高兴也没了，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曾经给楚家做妾，就是她人生的最大污点，她本来以为，到了现在，这些事情已经过去，谁能想楚家人还能找上门。
自楚家人来了后，程氏连家门都不敢出，生怕一出门，村子里的人又回想起她曾经的不堪。
张老三坐在程氏的身边，拍了拍她都手背，程氏不说话，张老三就和楚锦山还有楚锦河把事情说完。
“他们来的意思是，你们两个孩子体内流的是楚家的血脉，所以他们想带你们两个孩子回去认祖归宗。”
听张老三说完，楚锦山没有表态，楚锦河喝了茶，更不表示自己是什么意思。
张老三看着两个孩子，心里有点发酸：“那些人说的也没错，你们两个孩子的确是楚家的血脉，于情于理也可以选择跟着他们回去，是礼叔这些年耽误了你们两个孩子，楚家是商贾人家，你们两个孩子本该锦衣玉食，反而是这些年跟着我吃了这么多苦。”
张老三这话不是嘲讽，而是发自内心的，他养了楚锦河和楚锦山两个孩子十几年，虽然两个孩子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他早就把俩个孩子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看待。
那日楚家那位管家上门说时，张老三第一是有些慌了神，第二是有些愧疚，特别是得知楚家是非常富贵的人家后，他一相要是当初楚锦河和楚锦山早些送回楚家，两个孩子是不是根本不用在三房过食不果腹的日子，第三个感觉就是不舍，是一种别人来和他抢孩子的不舍。
张老三现在看着两个孩子，比起他这个既没有血缘没关系，又平庸没出息的父亲，心想两个孩子会选择跟着楚家人走也是正常。
楚锦河和楚锦山两人同时一愣，楚锦山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礼叔，你在说什么呢，我和阿雅都把你当做亲生父亲，你这是要赶我们走吗？”
楚锦河也看出这个憨厚汉子的好心肠，她叹了口气说道：“礼叔，是我们该感激您，当初抛弃娘和我们的事楚家，而在那个最艰难的时候，是礼叔您给我们一个家，即便困难，您也把我们养大了，这对我们不叫耽误，叫做恩惠。”
“三哥三姐要走吗，爹，我们三房不能少了谁。”卯生瞪大眼，一只手抓着楚锦河的手说道：“三姐，你要离开我们，去别的人家吗？”
第三百九十七章 楚家上门
“当然不会，你想什么呢？”楚锦河在卯生额头敲了一下。
张老三倒是急红了脸：“什么叫不要你们，你们两个我一直都当做自己的孩子，怎么会赶你们走，只是我觉得你们亲生父亲毕竟是你们的血亲，他是大户人家，我怕你们嫌弃礼叔是只会土里刨食的泥腿子。”
楚锦山和楚锦河都笑了，反而异口同声的问张老三：“礼叔，你看着我们兄妹两长大，我们是这样的人吗？”
“当然不是。”张老三果断回答。
“那不就行了吗。”楚锦山笑了笑。
“礼叔不要想太多，我们在三房待了这么长时间，这里就是我们唯一的家。”楚锦河直视张老三，由心而言。
张老三和程氏点头，眼眶都有点红，自从那楚家人来过后，这件事情就一直压在张老三心头，自己养大的孩子，谁舍得被抢走。
可人家毕竟是两个孩子的亲生父亲，决定权在两个孩子手里，他们两个孩子要是选择跟着那楚家人走，他也拦不住啊。
这些天张老三一直都是以楚锦山和楚锦河不在家，把那些人打发走，如今两个孩子回来了，就是必须说明白的时候，张老三和程氏见两人回来既高兴，由有些心慌。
楚锦河和楚锦山的几句话，算是给张老三一个定心丸，让他八尺的汉子，眼中也忍不住想流泪。
一家人在这种气氛里都有些感动，这时候从门口走进来一人，来人是管家方喜，一见着楚锦河他就拱手行礼：“二小姐和大少爷回来了。”
楚锦河点头，看着方喜问道：“有什么事吗？”
方喜看了周围人一眼，虽然知道打扰主子一家团聚的气氛不好，可该通传的还是要通传：“小姐，门外楚家那位刘管家，正带着下人要拜见少爷和小姐。”
楚锦河挑眉，来的好快啊，她和楚锦山前脚刚进门，后脚这群人就上门了，看来是在三房周围布里眼线，防着三房故意不让他们见自己和楚锦山。
这急迫的动作所代表什么，楚锦河稍微看的明白，但憨厚的张老三和程氏没对方想的那么龌龊。
“啊，他们又来了啊，来者是客，让他们进来吧，赶紧上茶。”张老三搓搓手，想着是楚锦河和楚锦山生父家中的人，所以他准备亲自过去迎。
楚锦河笑了笑，不动声色的拉住张老三，让他到主座坐好：“方喜把人带过来就好，没必要您去迎。”
张老三是三房的一家之主，除了身份非常高的贵客，没有谁需要一家的主人出门迎的，更不谈来的还不是楚锦河和楚锦山的生父楚老爷，来的只不过是个管家，一个下人而已。
没有一会，方喜就带着人进来了，来者一共三人，其中带头的一身锦袍，头戴方帽，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个富贵人家的管家打扮，看样子这围巾就是刘管家了，而他身后站着两个男子，穿着一样，应该是小厮下人之内的人物。
刘管家长得很一般，只不过似乎是在大户人家做管家有种优越感，眉头上扬，面貌很明显带些自负，楚锦河看到他第一眼，便在心里没多少好感。
刘管家进来，在周围打量了一下，张老三和程氏是老面孔了，他来过三房几次，早就认熟了，等目光放到坐在两边的楚锦河和楚锦山身上时，他眼睛瞬间就亮了了，对着两人分别行礼道：“三少爷三小姐，奴才可算见到你们了。”
楚锦河抬眼，没有说话，但楚锦山皱起了眉头，对着刘管家说道：“楚家也是大户人家了，一点规矩都不懂吗，行礼首先是主家的老爷夫人，不是下人小姐。”
刘管家对着两人拱手的动作一瞬间有些僵住了，他抬眼看了眼张老三，觉得张老三一个整日和泥土打交道的老实人实在不配被他行礼，他怎么说也是个大户人家的管家。
见他没有动，楚锦河喝了口茶，不咸不淡的说道：“刘管家是吧。”
家中老爷三番四次叮嘱，一定要把少爷小姐带回去，听到楚锦河问话，刘管家不敢怠慢，转身带上笑容说道：“三小姐，是呢。”
楚锦河看着他，突然笑道：“刘管家，我和大哥在这家里男孩子排行老大，我在这家里女孩子排老二，你该叫大少爷和二小姐。”
刘管家叫楚锦山和楚锦河三少爷和三小姐，这是按楚家少爷小姐的位置排的，他不知道楚锦河这话是有意还是无意。
刘管家愣住，抬头看楚锦河，见到楚锦河似笑非笑的脸后，他心中就明白，这位小姐是故意的。
他原以为这次任务很简单，两个从小在凄苦人家长大的孩子，能听到有个富贵爹来认，谁能拒绝，目前看来，无论是这位“少爷”还是“小姐”，反应跟他想的都完全不同。
“是...”刘管家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不过身为一个管家，能伸能屈这本事他还是有的。
他明白刚才自己对张老三和程氏的轻视让两位少爷小姐不满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他还是笑着重新对张老三和程氏行礼道：“刘某再次叨扰，打扰张老爷张夫人安好了。”
“不打扰不打扰！”张老三虚空抬了抬手，客气的说道。
刘管家笑了笑，把两只手放在袖子下面，他也不想和张老三寒暄，干脆直奔主题说道：“我上门拜访过好几次，想必来意，张老爷和两位少爷小姐都说了，为了少爷小姐更清楚一些，在下就再啰嗦一遍。”
楚锦河和楚锦山点头，看他要说些什么。
“在下是楚家的大管家，楚家是安州一个商贾大户，这次来秋水镇，是来接以前离家多年的少爷小姐回家，至于我们楚家，少爷小姐可以问一问夫人。”刘管家笑了笑，在楚锦河和楚锦山面前，指了指程氏说道。
程氏脸上有些苍白，但刘管家可不在乎这些继续说道：“在下不知道张夫人以前是怎么和少爷和小姐说的，但我家老爷就是少爷小姐的亲生父亲，这次我来，也是我家老爷要我带少爷小姐你们回去，回楚家认祖归宗。”
第三百九十八章 富贵楚家
“我们知道，我娘和礼叔坦坦荡荡，没隐瞒过这些事情。”楚锦河看着刘管家说道。
刘管家一时有些尴尬，不过他转而笑道：“既然少爷小姐都知道了，那在下也不多说了，老爷这些年也心疼两位少爷小姐漂泊在外，这次带少爷小姐回去也想好好团聚，在不让少爷小姐受苦，不知少爷小姐什么时候清好行礼，随我回去。”
他理所当然说着要带楚锦河和楚锦山回去的话，楚锦河和楚锦山视线却落在张老三和程氏身上，只见两人没有说话但眼中都是害怕楚锦河和楚锦山离开的慌张。
楚锦山摇头，看着刘管家说道：“楚老爷的心意我们兄妹心领了，但我们不打算回楚家，我与阿雅在这里长大，早就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了。”
刘管家没有想到楚锦山会是这个回答，因为他来时以为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毕竟一个富豪亲爹找他们回去，谁会拒绝，他又看向楚锦河，希望这位小姐能聪明点，说服楚锦山。
谁知他视线和楚锦河对上，楚锦河笑眯眯的，吐出几个字：“我也一样。”
“这...这...”刘管家又看向张老三，见张老三面上只有欣慰，再无别的意思，他又转头对楚锦山说道：“少爷，你和小姐都是我家老爷的骨血，于情于理也该回去，再者说...”
刘管家压低声音到：“我们楚家是大户，您和小姐回去，有想之不尽的富贵，在不用再这里过苦日子了。”
刘管家这些天在秋水镇也没有闲着，他为了打探三房的消息，把三房这十几年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
刘管家打听到，三房原先没分家，在张家老宅讨生活，日子过得多凄苦啊，吃都吃不饱，楚锦山和楚锦河因为不是张老三的亲生孩子，被欺负排挤，那都不是一件两件事就能说完。
比之在楚家从小长大的少爷小姐，同是一个父亲，那日子过得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苦日子？”这回轮到楚锦山一愣了，他猛的笑了，指着三房宅子问道：“刘管家，你看我们家现在还能叫苦日子吗？”
这大厅摆设大气，因为是楚锦河主要用来招待客人的，所以周围装饰用料都很不俗，不管那些官宦世家是怎么样，但在普通商人家中绝对算不上凄苦二字。
刘管家撇嘴，不得不承认三房如今日子是起来了，可也只是这两年的，刘管家打听了很对三房以前的事情，没有打听楚锦河发家之后的事情，但他心想，一两年起来的人家，就算小有资产，也不会富贵到哪儿去，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十几年财富沉淀的楚家。
“少爷，那是你没有回楚家看看，你和小姐待在这个小地方有什么前途，再者说，你们无论如何，和我家老爷有血缘关系，于情于理，你们都该回去。”刘管家皱着眉头说道。
这话听着和开始就有些不对了，比之开始要强硬一些，隐隐有种命令楚锦河和楚锦山回去的意思。
刘管家不客气，楚锦山也没有一开始和他客气的语气了，楚锦山到底是已经做到了五品官员的位置，平日表现的再温和，面对这种态度时，他也直接冷声说道：“那条律法规定的，再说这十几年来，早怎么不来找我们，现在才来，我承认血脉之亲不可断，但我礼叔在楚家对我兄妹无人问津时养育我们十几年，养恩绝不比生恩小。”
楚锦河也在后面补充：“楚老爷是我们爹，这一点不能否认，但我们现在日子过得很好，楚老爷要是真为我们着想，那就请刘管家回去告知楚老爷，就让双方过自己的日子，我们知道楚老爷的存在就行，以后双方过年走动一下，不用互相打扰。”
刘管家脸色一白，是被楚锦山身上的气质吓到了，他暗暗咋舌，心想不亏是楚家出来的少爷，即便在这么个破地方长大，身上气质也想大人物。
楚锦山和楚锦河的一字半句当然不可能让刘管家打消念头，他出门时老爷可是给他下的死令，不把人带回来，他也就不用回来了。
不过楚锦山问的这句为什么不早点来寻，刘管家心中心虚了一下，楚家上面有两个少爷，加上夫人手段厉害，老爷压根没把一个妾生的孩子放在眼里，要不是老爷和夫人唯独的两盒个少爷都没了，老爷都不会想起自己还有楚锦山这么个庶子。
楚家现在没有男丁，楚老爷也到了生育难的年纪，唯一有老爷血缘关系的，只有这么个早早赶出门的少爷。
“老爷一直没有忘了找你们，只是楚家离这边远，而且张夫人当年带着你们走了，我们直接断了你们的消息，这么多年才找到，这不是一找到就来了吗，老爷心里十几年都惦记着你们呢。”
刘管家是小看了楚锦河，他根本不知道，在楚锦河回来前，张有成就看着事情严重性，早聪明的派人去安州把楚家摸清楚了。
楚锦河眼眸低垂，喝了口茶，心中觉得好笑，什么一直惦记着，楚家这十几年，无论是楚家和外面，早就忘了当年有程氏这么个人，要是楚家真的一直在找，那为什么安州那么多百姓只知道楚府只有大少爷二少爷，大小姐二小姐，独独没有三少爷和三小姐。
楚锦河摇头倒不是觉得不公平或者嫉妒，只是单纯被刘管家这赤裸裸的谎言说的有些不适而已：“刘管家不用多言了，我兄长也说了，我们已经在这里落地生根，这里就是我们的家，若楚老爷真是关心和爱护我们，那大家就不要打扰。”
“三小姐说话慎重，还请少爷重新考虑一下。”刘管家看向楚锦河，眉头有些皱起似乎不喜欢楚锦河说这些影响楚锦山重新决定。
楚锦山最讨厌别人对妹妹语气不尊重，他一拍桌子，皱着眉头说道：“我没有什么好考虑的，该说的话我只说一次，还有，我妹妹在三房排行第二，你该叫她二小姐，而不是楚家的三小姐，我和阿雅今天才到家，一路奔波累了，就不招待刘管家了，来人，送客！”
第三百九十九章 团聚一餐
甭管刘管家多诧异，楚锦山一句话，方喜二话不说就上来拉人，刘管家本不愿意走，但一想到要是拉扯起来，自己这边也不好看，随即脸色黑了黑，还是往外走了，今日谈不拢，大不了明日再来，就算是死皮赖脸，也得把这位少爷哄回家。
楚家如今没了两个少爷，等楚锦山回去，就是楚家唯一的少爷，日后就是自己的主子，刘管家压着火气，硬是没发出来。
等人送走，楚锦山才皱着眉头说道：“不用理他，话我们已经说明白了，礼叔和娘不用再理他了。”
一个管家代表的就是一个家族的体面，这刘管家无论是说话还是神态，虽然张老三看不出来，可在楚锦河与楚锦山眼中，却是一种一种理所当然的自傲。
他来的样子不像是请楚锦河和楚锦山回去，更加像是施舍，他是楚家的管家，代表的也就是楚家的态度，连他都是这个态度，楚锦河和楚锦山一想，也能想到楚家是怎么看待两人的。
八成将两人看待成贫民窟长大一样的野孩子，楚家对他们而言是天大的富贵，楚锦河和楚锦山一听到消息，就该万分感谢他们的大恩。
楚锦河也摇头，这个时代，并不是文士看不起商人，是因为大多大周的商人暴富之后，身上都带上了一种世俗。
就如楚家老爷，要不是两个儿子出了事，他断不会回来找寻自己和楚锦山，他似乎就认为自己给楚锦山的是施舍，但对于楚锦河和楚锦山而言，他们年幼被赶出楚家，这十几年来的生活，怎么不是楚老爷身为父亲没有履行义务的过错。
张老三有些犹豫，看着楚锦山说道：“到底是你生父的人，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客气了。”
程氏也在后面不安的开口：“是呀，你如今是官身了，更要在乎名声，我看还是把那管家请回来，好好解释一下吧。”
楚锦河摇头反驳：“刚才说的话解释的不够仔细吗，先不说我们愿不愿意，他本身就没有抱着诚意来。”
楚锦山附和楚锦河：“阿雅说的对，我已经好好和他是说了，听不听是他的事，我在这里生活里十几年，对楚家的记忆都快没了，我只想享受在咱们三房的日子，楚家，就当过眼云烟，礼叔和娘你们就别管他们了，咱们过咱们的小日子。”
“可是...”程氏和张老三对视一眼，还有些犹豫。
“可是什么呀，我们好久没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了，我们一路回来都没来得及吃饭，晚上吃什么啊，娘，我想吃你做的闷排骨。”楚锦河横插进来，打断了话题，直接引到吃饭上，再在这个话题上说，程氏会纠缠很久很久。
一听楚锦河和楚锦山没吃饭，程氏和张老三果然跳过了话题，张老三心疼的责备：“怎么不吃饭呢，也不知道路上备点干粮，以前村子里大夫就说不好好吃饭身体容易出毛病，方喜，劳烦你去厨房准备晚上的饭菜。”
程氏也皱眉，拍了拍楚锦河的胳膊，她性格软，拍楚锦河的动作也轻飘飘的，看不出是责备：“我就是怕你们出远门不好好吃饭，你两在这等着，我跟方喜去厨房给你们做排骨。”
楚锦河和楚锦山笑嘻嘻点头，那乖巧又滑头的样子，倒是把张老三逗笑了。
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楚锦山这么久回来一次，饭菜一改平日张老三和程氏的节俭，鸡鸭鱼肉，样样都有，堪比过年了。
张老三很高兴，拉着楚锦山硬是要喝酒，他倒是知道楚锦山酒量不好，没有劝他喝，结果一段饭吃完，楚锦山面色如常，张老三反而是把自己喝倒了。
程氏把张老三扶回屋子歇息，张老三还傻笑着，嘴里嘀咕回来好，回来好，留下楚锦河和楚锦山相视一笑，这就是别人嘴里常说的，在外拼搏再苦再累，回了家就觉得一切值得的原因吧。
等张老三和程氏离开，楚锦河和楚锦山也准备回房休息，这是方喜却又从门口进来了。
“大少爷，二姑娘，老宅来人了，说老爷子叫你们去一趟。”
楚锦河和楚锦山一顿，都没什么意外，他们猜到他们两回来，老宅会要见见他们的。
所以楚锦河点点头，对着楚锦山说道：“咱们去一趟吧。”
楚锦山点头，两人往门外走去，方喜拱手，在旁边说道：“不用老爷跟着一起去吗？”
“礼叔喝多了，回屋子休息了，就我们两个去，老爷子不是也只想见见我们吗。”楚锦河一笑，摆摆手和楚锦山出了门。
一行人到了老宅门口，隔得老远，就听到老宅里面吵吵闹闹的厉害，楚锦河和楚锦山一愣，都看向方喜。
这还是隔着院子呢，老宅整天都在吵些什么？
方喜跟在楚锦河身后，解释道：“老爷子这边吵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姑娘您把于芳送到老宅来，这老宅的日子就没一天消停过，老宅二夫人整日和于芳掐架，周围的邻里都知道。”
楚锦河一撇嘴，一想到于芳那做作的样子，又想到牛氏那性格，张老二是过上了想象中的齐人之福，只可惜家里这两位针尖对麦芒，家里不闹翻天才怪。
老宅的门是关着的，自从张耀祖摔傻了以后，老宅怕张耀祖不注意跑出去了，所以大门都不想以前那样，大大的敞开。
方喜客气的上前敲门。
没一会，大门就打开了，开门的牛氏，她眉头倒竖，两手插着腰，明显是在院子里吵架了，气没消。
大门一打开，牛氏看到方喜没什么表情但等看到后面的楚锦山和楚锦河，她却是变了个脸，脸上浮现虚假的笑容，热情的出来就要拉住楚锦河的楚锦山：“哎呀哎呀，看看这是谁回来了，小河和小山啊。”
“二伯母好。”两人默契的躲开牛氏来抓自己的黑爪子，面上客气的笑道。
“小山小河来了，快让人进来堵在外面干什么。”啪啪两声，是老爷子烟杆敲椅子的声音。
楚锦河和楚锦山笑着越过牛氏，直接进了院子。
第四百章 去趟老宅
院子里面，老爷子搬了个椅子坐在中间，他手上握着烟杆，旁边老太太坐着个小马扎，正在箩筐里补着衣服。
老太太往两人身后看了眼，哼了一声问道：“老三呢，怎么就你们两个过来，他长本事了爹娘叫他都不过来了？”
楚锦山摇头解释：“我们刚吃过饭，礼叔看我回来高兴，多喝了几杯，结果喝醉了，我们就没叫他一起过来。”
老太太明显对楚锦山的解释不满，低着头不理楚锦山，嘴里指桑骂槐说道：“他老子娘在这吃糠咽菜，他倒是在家里花天酒地。”
楚锦山眉头微皱，但也知道老太太就是胡搅蛮缠的性格，张老三虽然和老宅分了家，但每日该给两个老人奉送的鱼肉粮食，从来没有少过，那来的吃糠咽菜之说。
除非一点，因为楚锦河很烦老宅借此无理索要，所以让张老三每次备的鱼肉粮食都是老爷子和老太太两人份的。
随意楚锦山猜想老太太这么说，应该是张老大张老二两家子蹭他们的份。
老爷子皱着眉头看了老太太一眼，让她闭嘴，再回头见着楚锦河和楚锦山，眼睛就是一亮，他先是看着楚锦河说道：“小河丫头，听说你跑到京都去了一圈，是去做什么？”
楚锦河回道：“一些小生意，要到京都跑一趟。”
老爷子抽了口旱烟，淡淡说了句：“你如今了不得，生意都要到京都跑了。”
旁边站着的张老二不满的嘀咕：“生意都做的这么大了，也不知道帮衬一下我们老宅的兄弟们，老三这家伙真不够兄弟的。”
楚锦河笑笑不说话，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了，对这种人就是干脆不理会，你越说，他还越来劲。
张老二见楚锦河不理他，果然有些尴尬，但他见识过楚锦河的厉害，又不敢再没事找事怼楚锦河，要是老三在就好，他就敢在老三面前撒泼。
“小山你的事情我听县里来的吏员说了，听说你做了官，我很欣慰，不知道你现在在哪儿当值，到了什么位置。”老爷子看向楚锦山，眼中颇为复杂。
老张家对做官这件事情执着了这么多年，老爷子把全部的希望放在张老大和长孙张耀祖身上，可老天仿佛是在和他开玩笑一样，一个官做了没多久就永远断了仕途，一个直接成了傻子，反而是三房这个不是他老张家的血脉，甚至是他曾经瞧不起的孩子，越走越高。
这孩子今年才多大啊，虚岁在十七上面了吧，过了这个年，虚岁也才十八，比之张老大和张耀祖，真的是年少有为。
“是，官拜五品，一个武职校尉。”楚锦山笑笑，不能否认，这一刻他心情有些飞扬，当初他弃文从武去边关，几乎所有人都在嘲笑他脑袋有问题。
现在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算是衣锦还乡，不过想到此处，楚锦山内心也很感谢妹妹礼叔，和当时自己老师的沈先生，若不是他们支持，现在自己估计还在衙门死读书，虽说不是没有前途，可那样太慢，绝对不想现在，最风华正茂的年纪，就做到这个位置。
老爷子和张老大吸了口气，他们两人算是老宅中最有见识的了，如今秋水镇最大的官，县令老父母都只是九品，楚锦山却已经是五品，那不就说明，年纪轻轻的楚锦山比县令还厉害。
张老二和院子里的人脸上却很茫然，他们没出过秋水镇，对校尉这个职位也一知半解，可这不妨碍他们对楚锦山眼中的火热，张老二嫉妒的要死，三房真是走了狗屎运了，楚锦河会做生意，这个老三的便宜儿子还有这样的造化。
“那日来通传的小吏也没明说，只说你做了官，但没报什么官，我还当你只是在军营里混了个小官，没想到你居然走到这一步，不错不错，不亏是我老张家的孩子。”虽然三房已经分家了，但在老爷子眼中，三房无论如何也是老张家的一部分，楚锦山能有今天，他都感到很骄傲。
见到老爷子高兴，这位到底是张老三的父亲，楚锦山忍了忍，还是笑笑没有反驳他。
旁边的牛氏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楚锦山觉得牛氏表情太好笑了，看的有些好笑时，刚好撇到牛氏身边的张初雪在看自己。
楚锦河和她对视，只见这人眼中都是敌意，张初雪也不怕楚锦河的眼神，哼了一声别过头。
张初雪手上搅着帕子，心里嫉妒的要死，心想楚锦河这野丫头，凭什么运气就这么好，如今三房有钱，她成了千金小姐，有个兄长也这么争气，直接谋了个官位回来，为什么她却没有，还要整日和那个不要脸的于芳的那两个女儿整日争来争去。
于芳站在张老二旁边，她如今肚子已经有五个多月了，张老二似乎很疼她，比起二房其他人，她算是穿的最光鲜的。
不过也对，比之黑壮又邋遢的牛氏，张老二肯定更喜欢长相白净的于芳啊。
于芳弱不禁风似得依靠着张老二，她不敢看楚锦河，因为这位主是真的让她害怕但她看向楚锦山，眼中就是一亮。
这位就是她曾经在三房只闻其人，却从来没见过的大少爷啊，和楚锦河有点像，两个人长得都像程氏，都是一副好相貌，真真是个俊郎少年，一表人才，这要是说亲，整个秋水镇，得有多少姑娘倒贴啊。
于芳心里嫉妒程氏的好命，又把视线落在自己两个同样眼睛发光的女儿身上，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两个女儿可已经到了待嫁的年纪。
要不是二房牛氏这个恶毒婆娘在，自己两个女儿被压着不能出嫁，她两盒两个女儿年纪越来越大，她都快急昏了头，于芳眼神放缓，这位三房大少爷，真是最好的人选。
老爷子说完话，旁边一直坐在地上流口水的张耀祖突然站起来，一家子都在羡慕嫉妒楚锦山，唯独他一点感觉都没有，毕竟他现在已经是个傻子了。
他嘿嘿笑着往于芳两个女儿那边跑，嘴里叫着：“媳妇儿，媳妇儿，我要吃奶！”
随后就是二房于芳和她两个女儿的咒骂，还有牛氏和张初雪的火上浇油声。
第四百零一章 老宅日常
楚锦河咳嗽一声，终于知道刚才自己在院子外面，一直听到的吵闹声是怎么回事了。
方喜眼观鼻鼻观心，再看院子里每个人都头疼，但已经习惯的表情，明显不是第一次了。
老爷子又用力敲烟杆，脸上带着点怒气，平时在自家院子闹也就罢了，现在楚锦河和楚锦山还在看着呢：“吵什么吵什么，老大，把耀哥儿带回屋子去，像什么样子。”
张老大最了解老爷子的脾气，看了看跳脚的张老二，漫不经心去拉张耀祖：“耀哥儿，那是你二伯的女儿，你要媳妇得找他要，他能做主的。”
张耀祖被拉开，张老二一听张老大这语气就觉得不对，反而是于芳直接跺脚，气的说：“大伯说的什么话，你还真想给你那傻儿子讨我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不成，少做梦了。”
张老大撇嘴，拉着张耀祖进屋，不咸不淡的说道：“带两个吃白饭的来我们老张家，想留下也也得付出点什么吧。”
“相公～。”于芳气的不行，拉着张老二直叫唤。
张老二对于芳大于小于两个女儿没多少感情，但此刻于芳这么一喊，他心都软了一半，就算不想管这个时候也要管，所以他插着腰，瞪了张老大一眼说道：“老大，你胡说八道什么！”
张老大看着张老二哼了一声，压根没打算理他，在他眼里，自己这个二弟比老三还没出息，流氓草包一个。
老爷子敲了敲烟杆，皱着眉头说道：“都住口，一家子人整天不消停。”
老爷子发话，众人还不敢不听，一下子院子就安静下来。
老爷子脑袋这才稍微安静一点，他吸了口旱烟，对着楚锦山说道：“小山啊，我听说你和小河生父楚家来寻你们了，这事是不是真的？”
刘管家在秋水镇呆了小半个月，他打听三房的事情动静不小，加上为了能直接带楚锦山和楚锦河回去，他压根没隐瞒楚家的身份。
这些日子，三房楚锦河和楚锦山亲生父亲来寻一双儿女的事情，早就在下河村传开了，只不过凑巧楚锦山和楚锦河都不在家，大家对两人会是什么意思的好奇心才一直压着。
楚锦山眼中一暗，点点头道：“是。”
来了老宅，一杯茶也没有招待，楚锦河没了喝茶做小动作，在旁边站着有些无聊，听老爷子问话，她想了想，老爷子今天叫他们来，主要就是想问这些事情吧。
见楚锦山一点头，老爷子眉头就皱起来了，而旁边的张老二则激动道：“哎呀，小山，你可千万别跟他们走，你看以前你们那便宜老爹十几年也没说来找你们，现在你和小河，一个天大的富贵，一个有了高官好位置，他们就来了，这不是摆明了奔着你两的钱财名利来的吗。”
是不是奔着他们两的钱财名利来的，楚锦河不知道，但楚家的确是有目的性的。
见张老二说的俗气，老爷子少见的没有喝止他，明显，老爷子也是不愿意楚锦河和楚锦山走的。
这要放在三房还没从老宅分家出去时，那时候楚家来寻，说不定老宅的人会敲锣打鼓欢迎，等两人被接走，他们能少两个负担，还能借此从楚家敲诈一大笔钱财。
只可惜三房已经分家出去了，不管楚锦河和楚锦山走不走，老宅都没有任何利益，相反的，因为楚锦河的生意还有楚锦山的官职，他们一走，他们看中的钱财权利就好像被楚家捡了便宜。
即使他们现在占不到三房什么便宜，但张老三还挂着张这个姓，他们就能和三房搭上边，虽然不得不承认楚锦山和楚锦河这两个小鬼太鬼精鬼精的，可他们两人的本事是所有人否认不了的。
所以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两个走。
“咳，小山小河，老三养了你们这么多年，就算不是亲生父子，十几年下来也亲同父子了，你们都大了，这个时候一走了之，老三该多伤心啊。”老爷子咳嗽一声，费力拍拍楚锦山的肩膀。
不可否认老爷子这话里无不是打亲情牌，可这牌却打在了楚锦山心里，其实无论老爷子这样说不说，楚锦山和楚锦河都没有回楚家的意思。
所以楚锦山只是笑了笑，少见附和了老爷子的话：“是，老爷子说的有理，刚才在三房，我已经拒绝了刘管家他们，礼叔与我和阿雅而言，已经是父亲。”
“这就对嘛，你们两个还是有良心的。”张老二眉开眼笑，上前也想学老爷子去拍楚锦山，但和楚锦山的眼神对上，手却没敢伸过去，乖乖，当了官的人就是了不起，眼神都吓人的紧。
老爷子表情很欣慰，拉着楚锦河还有楚锦山又多聊了一会，等到差不多天色暗一点，他准备留楚锦山还有楚锦河吃饭。
结果老太太不乐意，这位倒是有些意思，甭管楚锦山和楚锦河是什么身份，但凡占老宅一丁点好处的，她都不喜欢。
一听老爷子留楚锦山和楚锦河吃饭，她眉头就竖起来了：“吃饭吃饭，吃什么饭，人家在家里山珍海味，还看得上咱们家的青菜萝卜？”
“胡说八道什么。”老爷子一时有些尴尬，但随即想到，老宅十来口人，三房虽然每月接济他们两个老的，可如今老大老二都不中用，家里连个进项都没有。
每日靠三房送的鱼肉粮食养活一家人，平日里就过得节省，今日多两口饭，先不说饭菜如何，总要卖肉买酒，多不必要的消耗。
楚锦河和楚锦山也没有吃饭的意思，在家吃了还没多长时间，他们压根也不饿，第二也不想和老宅一群人像以前一样抢饭吃。
“我们吃过了，老爷子就不用留饭了，既然没有别的事情，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楚锦山笑笑，打破了老爷子的尴尬。
老爷子点头，对着张老二说道：“老二，你去送送两个孩子。”
张老二有些不愿意，眼看着饭就要好了，按家里吃饭的德行，一会自己回来，老大家那傻儿子肯定把好菜吃完，他回来得在菜盘底下刮油吃。
第四百零二章 保护自己
张老二磨磨蹭蹭的样子，傻子也看出他的不愿意，老爷子皱着眉头，刚要开始骂人，于芳眼珠子一转，把两个女儿推了一下，赶紧说道：“让二爷送什么呀，大于小于，你俩去送送少爷。”
少爷二字在老宅人耳朵里听着一愣，不过想起于芳原先是三房的小人，这叫法也就不稀奇了。
大于小于正看着楚锦山发呆了，一听自己娘亲的话，瞬间就明白这是给自己创造机会呢。
自她们来了老宅之后，比起以前在三房待着的日子，简直是天差地别，原先她们在三房虽然是丫鬟，可吃穿用度，不算豪华，也是管饱的。
自从来了老宅，先不说她两被一家子敌视，当成累赘，吃饭吃不饱，衣服也只有那么几套，压根不给添置，再有二房那个牛氏，整日张牙舞爪，一言不合就动手要打人。
她们两那见过这等撒泼的村妇，要知道当初在三房，程氏再气，也没骂过人动过手。
还有那大房的傻儿子，她两算是看出来了，这老宅那个大伯就不是好人，整日窥视她们两姐妹，想把她们讨给他拿傻儿子当媳妇，我呸，也不照照镜子，自己那个傻儿子是什么货色，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大少爷，我们送你。”大于小于异口同声道。
楚锦河眼中若有所思，楚锦山倒是什么都没有像，只想早点回去休息。
二房牛氏去抬桌子吃饭了，她心大，压根没想到于芳是什么意思，反倒是她的女儿张初雪瞪了大于小于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两人走到门外，老宅除了大于小于，没人送出来，楚锦山回头对大于小于说道：“送到这里就可以了，你们回去吃饭吧。”
越是靠近楚锦山，大于小于就觉得楚锦山越发俊郎，和村子里其他少年不同，楚锦山长得随程氏，相貌出众，加之年纪轻轻经历的许多事情，身上也有一种沉稳的气质。
大于越看越喜欢，楚锦山一回头和她说话，她脸红了红，羞涩的说道：“这边到少爷家有些距离，我怕少爷不熟，我们再送送吧。”
楚锦山：“......”
楚锦河：“......”
他们两个在下河村待了十几年，这路他们闭着眼睛都比这两姐妹熟悉。
小于也不甘示弱，她两个虽然是姐妹，但能嫁给楚锦山的只有一个，自然要争取，她咳嗽一声，干脆身体一歪，好像发昏似得往楚锦山身上倒。
“哎呀，我有点发昏～”
楚锦河洗了口气，不亏是于芳的女儿，这手段和于芳当时勾引张老三一模一样。
楚锦山没反应过来，作为一个有礼貌，又没有经历过张老三那次事情的好少年，他下意识的就准备去扶小于。
“你可站好了。”没等楚锦山碰到小于，八月看着楚锦河眼神，已经速度奇快的隔开了两人，一只手很随意的托起小于。
小于一一抬头，可没见着楚锦山关切的面孔，只看到八月似笑非笑的脸。
小于嘴角抽了一下，楚锦河身边这丫鬟怎么回事，力气好大，一只手就托住了她全身的力气，那手上还捏的她生疼。
“呵，呵呵呵。”因为八月是一只手托住的她，所以她现在的动作完全没有躺在男子怀中的娇弱美女姿态，相反的是一种很奇怪的姿势，小于咬牙咒骂八月多事，只能在楚锦山莫名奇妙的眼神里，尴尬起身。
“别再送了，这路我们闭着眼睛都比你们熟。”楚锦河轻笑一下，看向两人的眼睛里是不加遮掩的警告。
楚锦河一开口，大于小于就打了个寒颤，没有办法，自于芳的事情过后，楚锦河给她们两个有很重的心理阴影。
“走了，哥。”楚锦河从两人身上挪开，和楚锦山招呼上。
等兄妹两个走远，再看不见大于和小于后，楚锦河叹了口气，在楚锦山肩膀上拍了拍：“大哥，男孩子在外面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楚锦山：“......”
一夜无话，回来后的第二日，楚锦山和楚锦河就应酬了几场老朋友的聚会，楚锦河是原来在楚味馆的一些朋友。
x楚锦山就是原来衙门的朋友，自楚锦山有了官位后，不说原来关系就好的朋友，曾经在他和白婉事情上嘲笑他的一些人，也纷纷来讨好。
看到这些，楚锦山不止一次和楚锦河感叹，这人情世故，就是这样吧，不管有多少是真心祝贺，但巴结却是满满的。
楚锦山为官的事情，张老三和程氏很高兴，但老宅那边反而更加高兴，老爷子亲自上门找张老三，说要大办一场酒席。
张老三问楚锦山是什么意思，楚锦山想了想，随后就点了头，他为官的消息，和三房走得近的人都知道，但是更仔细是什么职位的，秋水镇稍微有点权势的，都打探的很仔细。
自从自己从州府回来后，不管以前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给他递了拜贴，楚锦山不可能一个一个回礼，就想干脆办个酒席，一次性认识完，请帖发出去，没收到请帖要来的就来，他一次性搞定，免得每天散散乱乱有人递帖子，不见又不太礼貌。
酒席定在三日后，刚好办完楚锦山就可以回州府当值，而酒席设在楚味馆，自家的馆子，不用准备乱七八糟的事情。
至于楚家那位刘管家，他开始似乎没有太重视三房在秋水镇的影响力，等楚锦山为官，和楚锦河回来的消息轰动了秋水镇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要帮老爷寻回的少爷小姐，在这个镇子里似乎身份不简单。
而等他认真打探清楚后，他才惊掉了下巴，他要找回的少爷，位置居然做到了五品官员，虽然是武职，可也是只是商户的楚家不敢想象的位置。
至于那位小姐，就更加厉害了，她的名号，在秋水镇稍微有些势力的人家中，非常响亮，因为秋水镇如今成为富庶的辣椒大镇，就是这位的功劳，现在秋水镇的县令对楚锦河都是非常客气，更不谈这位小姐在秋水镇各大乡绅眼中，都是要认真对待的人物。
第四百零三章 要摆酒席
打探到这些，刘管家哪儿还能坐的住，这更加催发了他要带楚锦山和楚锦河回楚家的意志。
一个为官的少爷，一个生意影响一方的小姐，两人都有老爷的血脉，等他们回了楚家，那楚家不是借着两人，更上无数层楼，楚家只是身份低微的商户，老爷做梦都想有个为官的子弟，面前的楚锦山，那不就是现成的吗？
再此之后，刘管家又往三房跑了无数次，楚锦山见了他一面，耐着性子在和他说清了，可他就是不死心。
在回来楚锦山干脆不见他，让方喜看到他就直接赶人，刘管家见不到楚锦山和楚锦河的人，干脆每日在镇子上打听楚锦山和楚锦河的足迹，日日找地方蹲人。
楚锦河每次被他拦住，都会产生一种前世明星被狗仔队跟踪的错觉，但她脾气可比楚锦山暴躁多了，她一烦了，就直接让八月和七月把人扔出去，久而久之，刘管家也看出这位三小姐比三少爷难说话，大多数事情去堵楚锦山了。
楚锦山回来的消息一传出去，来的最快的就是尹老九，这位如今是秋水镇混的最风生水起的二把手，如今县令是个老实人，很是倚重他。
楚锦山回来的第二天，这位老狐狸就带着尹玲上门，楚锦山一年半没和尹玲见过了，在他眼中，这位少年玩伴，变化很大，在见面，他也有种很感慨的感觉，大概是想到了曾经三房艰难是，这天真的少女给了自己多少帮助。
楚锦河看着两人，心中有些嘀咕，尹玲还是老样子，只不过没有以前跳脱，见到楚锦山的第一眼她眼眶有点发红，这一点只有楚锦河发现。
两人站在一起，从外观上来看，郎才女貌，非常般配，楚锦河往后一靠，心想这两人最后走到一块也不错。
楚锦河和楚锦山不在家的时候，尹玲其实常来三房，张老三和程氏对尹玲很熟络，同时也表现出喜欢。
楚锦河心想，要是让尹玲做儿媳妇，程氏这关很容易过吧，她喝了口茶，无意中看向尹老九，才这厮表情非常得意，看来也是和自己一个想法，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早看上了楚锦山这只潜力股。
一家人相聚的日子很快，转眼就到了楚锦山酒宴的日子，这日楚锦山起了大早，因为张老三和程氏在下河村人缘很好，楚锦山也在下河村放话，愿意来吃他酒宴的乡亲都能来，所以甭管平日和三房关系好还是不好的下河村村民们，大早搭牛车就往镇子上赶，毕竟村子里出了个大官，他们都非常骄傲，再说当官邻家小子的酒宴，吃了够他们以后吹几年。
楚锦河为了安排楚锦山的酒宴，晚上直接在楚味馆睡的，以便于第二日大早把场地布置好，主餐在中午，但大早来的人不少，多是下河村村民。
楚锦河楚锦山在村子里长大的，村子几乎所有人都认识，一见到他们两个，村民们都格外热情，争着搭讪，但是又碍着身份，没敢太靠近。
楚锦山和楚锦河知道是因为这个时代身份阶级的不同，他们有些拘束，所以两人一来，没持着身份高高在上，反而是如往常一样，见人叔叔婶婶礼貌出声。
与以前一样的态度，让很多人都松了口气，再后来就放下了心里的隔阂和估计，有些感动，这两个孩子，还如小时候一样不错，此之后，三房在下河村口碑更加好了。
热情的下河村村民都闲不住，在村子里谁家又喜事，设酒席就是邻里帮忙，有些婶子干脆来找楚锦河，问有没有什么事做。
虽然有伙计们布置，但楚锦河也知道村子里人淳朴，所以笑笑，安排了许多不重的活给他们，让他们不至于认为自己是来吃白饭的。
日上三杆，从外面来的客人就没有断过，即便已经九月开头，无论是气氛，还是温度，让楚味馆里都非常火热，楚锦河让伙计们在大厅来回把化掉的冰换好。
而门外，楚锦山一身锦袍，接待没一个来的客人，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但楚锦河曾经也是在衙门摸爬滚打过得，应对起来很从容。
门口摆着一个小桌子，卯生坐在那儿落笔记着各家来的礼物，这是楚锦河安排的，一是以后好回礼，记着人情，二是锻炼卯生的能力，她如今大了，缠着楚锦河要学算账和管家。
“尹大人。”楚锦山笑容面对每一位客人，刚送进去一位，转头便发现又来了一群人，其中多是以前衙门的老同僚，还有比较显眼的就是尹老九了。
尹老九摆摆手，笑着说道：“哎呀哎呀，那当得了楚大人一声大人称呼，不嫌弃的话，楚大人还如以前一样，叫声尹大叔吧。”
尹大叔可比尹大人亲切多了，此一说法，是故意在拉进两人距离。
这点小九九楚锦山当然知道，但他并不讨厌，曾经尹老九也颇为照顾他，楚锦山笑了笑，给了尹老九很大的面子道：“哪敢嫌弃，尹大叔也不用楚大人楚大人的叫我，怪不好意思的，您也如以前一样，叫我一声小山。”
尹老九瞬间眉开眼笑，明显感受到身后衙门同僚们的羡慕嫉妒恨，他摸了摸刚蓄起来的胡须，指了指旁边一人道：“那我就不讲虚礼了，小山啊，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秋水镇的县令大人。”
尹老九旁边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客气笑了笑，对着楚锦山行了一礼。
楚锦山一愣，这县令是在他之后上任的，楚锦河倒是见过几次，楚锦山却是第一次见，所以没能认出这位长相普通的县令大人。
这县令姿态摆的低，楚锦山倒是有些受宠若惊：“当不得老父母行礼，这是折煞楚某了。”
“怎么当不得，楚大人位及五品校尉，认真算来，还是我的上官，本该我行礼。”县令笑了笑，不以为意，他是科考寒门出身，背后没有任何靠山，做了几十年官也才坐到县令这个位置，能运气好分到这么有前途的秋水镇，他格外谨小慎微。
第四百零四章 锦上添花
县令已经这样说了，楚锦山再客气就有些虚假了，他笑了笑，也不客气，只是动作上给县令行了平礼。
“那我就不与各位客气了，县令大人里面请，外面还有客人来，我就不带几位进去了。”
“我们自行便好，不劳烦楚大人，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还请收下。”县令摆手，笑的很高兴，还好还好，这位少年校尉是一位好相处的，既然是好相处，又是从秋水镇出去了，希望日后能对他照顾一些。
楚锦山点头，让卯生记下，然后看着县令几人进去，尹老九落到最后，等和楚锦山寒暄完的衙门同僚都进去了，他才笑嘻嘻看着楚锦山说道：“小山啊，今天这么多人你们三房忙的过来吗？”
楚锦山和尹老九熟悉，他以为尹老九是来叙旧的，楚锦山摇摇头：“没想到今日会来这么多人，讲真的有些忙不过来，光我就在门口站了一上午，不提阿雅在里面指挥得团团转。”
“雪中送炭少有，锦上添花人人都来，你们家又是大生意，又是当了大官，来巴结的人自然多，既然忙不过来，我让尹玲帮帮你。”尹老九看着门口来往人群，把身后的女儿往前一推。
尹玲站到尹老九身前，看着楚锦山有些羞涩的笑笑。
楚锦山以前在衙门做事时，尹玲每次来给尹老九送饭，他也常和尹玲接触，本就算是半个青梅竹马，楚锦山也没觉得不好，于是笑着点头。
楚锦河刚出来准备叫楚锦山进去，一出门看见的就是楚锦山和尹玲并肩站着，一个在招待客人，一个就接替写字写的手发麻的卯生登记册子。
楚锦河若有所思，楚锦山身为男子，没看出这点，但楚锦河可不是男子，她摸了摸下巴，尹老九这厮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过楚锦河觉着也挺好，尹玲喜欢了楚锦山这么多年，楚锦山也没有表示对尹玲的反感，再说家里程氏自楚锦山和楚锦河这次回来后，就对两人的婚事催促的紧，程氏喜欢尹玲，那楚锦河就非常悠闲看着这两人最后能不能成。
“哥，进去吧，一会就要开宴了。”楚锦河对着楚锦山说道。
楚锦山还没回应，旁边坐着偷偷吃点心的卯生吓了一跳，她忙把点心往后面一藏，看着楚锦河不好意思的笑笑：“姐姐，我没偷懒，是尹玲姐姐要帮我记册子的。”
楚锦河挑眉，在卯生光洁的额头上拍了拍笑道：“知道了，你赶紧进去，娘还在找你呢。”
“诶。”卯生一溜烟跑进楚味馆。
“来的人真不少，我腿都站麻了。”楚锦山摇摇头，接过尹玲手上的册子，递给楚锦河继续说道：“你看这光是送礼的册子，足足都有小半本厚。”
楚锦河接过，边翻边和两人往里面走。
尹玲笑了笑，在旁边补充道：“我刚才细细看了看，小山小河你们这次摆酒席，半个秋水镇稍微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
“趋利而来，人之常情。”楚锦山摇头，看着册子上占大半陌生的名字，简单总结道。
“小河你这语气，与我爹说的一样。”尹玲看着楚锦河笑笑，想来时自家老爹说的话了。
尹老九在鱼龙混杂的衙门混这么多年，这些世态常情，可比楚锦河和楚锦山看的更清楚，能说出这些话，楚锦河一点也不意外。
“楚大人。”
“楚姑娘。”
“楚老板。”
从楚锦山和楚锦河进门，两边坐着的人都对起起打着招呼，各式各样的称呼都有，代表着他们来自不同的圈子。
楚锦河和楚锦山两人看的都快脸盲了，一路走过都是标准笑脸，他们走到最前面的一桌，哪儿坐着三房和老宅一家。
尹玲的身份自然不好坐这一桌，所以在中途的时候，就去了楚锦河一干好友的女客那一桌。
等到了桌子前，楚锦山和楚锦河同时落座。
他们这一桌人不少，甚至有些挤了，原本楚锦河安排这一桌就三房一家人坐。
但老宅自听到三房要设酒席，便非要和三房挤一桌，这话要是张老二或者张老大说，楚锦河想也不想就会拒绝，只是这要求是老爷子私下找张老三说的。
楚锦山能混到一个官位，无论是对三房还是对老宅，那都是光耀门楣的事情，这次摆酒席，半个秋水镇有头有脸的人都回来，老爷子不能从张老大和张耀祖身上得到这种荣耀，现在楚锦山就是他能沾光的子孙。
老爷子说的声情并茂，拉着张老三还掉了两颗眼泪，张老三自然拒绝不了，所以也就有了今天的座位。
桌子最上首坐的是张老三和程氏，原本张老三想让老爷子坐，可楚锦河能退一步让老宅一桌，但首位这一点她不愿意退。
他们分了家，在三房里，张老三和程氏就是大家长，这个姿态是不能变的，而且楚锦河和楚锦山对张老三和程氏的尊重和感激，远远大于老宅等人。
所以桌子右边坐的才是老宅的人，分别是张老大和李氏，张老二和牛氏，老爷子和老太太，至于老宅的小辈，张耀祖那样子肯定是不能上桌的，二房张立祖还有张初雪等坐在下首。
值得一提的是，在楚锦河不在的这个月里，张立祖娶了新媳妇，楚锦河还想以二房牛氏和张老二的名声，谁敢嫁张立祖呢。
谁想张立祖这媳妇，是张立祖自己找的，没找媒人，张立祖的媳妇楚锦河还要叫一声二嫂。
楚锦河这位二嫂姓熊，是个猎户家的女儿，她家里就老父亲一个，母亲早逝，用后世的话来说，她和张立祖是自由恋爱，两人对了眼，没找媒人也没等牛氏和张老二过眼，张立祖直接自己上门提了亲。
那段时间二房闹得乱成一锅粥，张老二那来的时间管这儿子，牛氏更不谈，她整日想的都是怎么弄死于芳，阴差阳错下，张立祖就直接和熊氏到衙门录了婚书，等牛氏和张老二回过神，张立祖已经催着他们准备他的婚房了。
第四百零五章 光耀门楣
总而言之，二房这些日子一片混乱，牛氏和张老二发了火，可衙门的婚书被张立祖带回来了，他们也没法子再把时间倒流。
不过老宅就那么大一点，自于芳和她那一对女儿搬进来后，就更没位置准备张立祖的婚房了，两口子无赖习惯了，拖着老爷子要安排。
只可惜老爷子又不是神仙，不可能在凭空变个屋子出来，最后一家子都不管，张立祖失望极了，还是熊氏那当猎户的老父亲看不下去，把他在村子里的一个许久没住的小院子给了张立祖两口子。
看到儿子平白多了间屋子，牛氏和张老二自然是高兴的，所以现在的话，张立祖虽然没有分家，实际上他也已经搬了出来，和熊氏有了自己的小家。
此话就扯远了些，说完老宅这边，桌子的左边还坐着程老爷子一家，都是一家人，张老三觉着老宅这边坐一桌，程老爷子这边也该坐一起。
不过程老爷子这边还是比较注意细节，看着桌子不大，楚锦河与楚锦山大舅妈和小舅妈去了女客那边坐，程家这边就只有程老爷子和程大舅小舅几人。
“客都得差不多了吧。”见楚锦山都落座了，老爷子咳嗽了一声，笑着问楚锦山。
楚锦山点头：“要开席了，该来的客人也差不多来了。”
“那就好。”老爷子笑了笑，面上虽然没有什么特别表情，但心中却大吃一惊，平日三房在下河村他还不觉得，没想到这么一设宴，居然会来这些了不得的人物。
顺着几桌过去，许多都是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有身份的人物，让人咋舌。
“八月，吩咐上菜吧。”楚锦河喝了口茶，看了眼老宅那边，桌子上用来垫肚子的点心已经只剩空盘，牛氏面前布满点心渣子，她怀里抱着的小儿子，还咬着手指，看着老太太，嘴里叫着还要吃。
八月点头，退到后厨吩咐上菜，本就是给楚锦山庆祝的宴席，楚锦河也不会小气，菜色每一种都很讲究，等菜上齐了，老宅二房早就动起筷子，也不讲什么先后。
老爷子瞪了张老二和牛氏好几眼，但看到对面程氏娘家人还在，又不好意思大声训斥，只能脸红让程家人看笑话了。
菜上完，作为今日的主角，楚锦山自然是要说两句的，他站起身，咳嗽两声。
见他站起来，原本喧哗的环境瞬间安静了一些，楚锦山笑了笑，轻轻举杯说道：“今日楚某设宴，本只是想小小庆祝荣升之喜，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亲朋好友厚爱，纷纷捧场，楚某不是多言的人，感谢便放在这一杯酒中，敬与各位了。”
张老三看着楚锦山从容敬酒，这个孩子的样子在张老三眼中有一瞬间陌生，那个从前还要靠自己保护的孩子，如今已经能在各种交际中如鱼得水，那种成就感让张老三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楚大人客气，应该是我们沾了您的光才是。”楚锦山一杯下肚，早有人捧楚锦山的场子，一个身穿华服的中年男子笑道。
“不敢当不敢当。”楚锦山摇头，面上笑着，内心却没什么波动，不可娇不可躁，这是以前沈先生教自己的第一门学问。
见到楚锦山的表现，许多秋水镇有些身份的人都心里嘀咕，好家伙，本以为这位楚大人少年得高位，又是武职，应该格外好忽悠，谁曾想他反而想那种混迹各式场合的老手一样，这一笑，不见骄傲更让人猜不出他是什么情绪，有些意思。
此之类的想法的人们更加欣赏楚锦山，同时也知道这不是讨好这位少年校尉的方法，于是乎，一片乱七八糟的夸赞中，就有人另辟其道。
“楚大人身边坐着的是令高堂吧，能教导楚大人和楚姑娘的人，一定了不得。”
“夫人老爷远看就器宇不凡，待会我们得好好请教请教夫人是怎么教导出这么好的两孩子。”
这次不仅仅是男客这边说话，女客这边也笑着和程氏说话了，比起男人们在前面推杯换盏，女人更喜欢在后宅拉近关系。
刚才还在夸楚锦山楚锦河呢，画风一转，倒是放到张老三和程氏身上。
一听话话题扯到了自己身上，张老三瞬间开始脸红，就连程氏也忍不住在桌子底下扯手帕，不过身为父母，能看到这么多人夸赞自己的孩子，他们心中倒是无比自豪，只是两人都是不善言辞的人，也只是看着众人回以傻笑。
旁边老宅的人一见大家都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这一桌了，老爷子激动的手抖，张老二放下嘴里的鸡腿，抹了把油腻腻的嘴巴，大声说道：“我三弟这人就是老实巴交的农户，哪儿会教孩子，小山小河这两孩子能有今天，都是我家老爷子教的好啊。”
楚锦山和楚锦河一顿，底下哪些客人也愣了，不知道这位是谁，不过能坐在楚锦山这桌，相必也是楚锦山家中亲戚。
只是这亲戚倒是不会看颜眼色，大家明摆着是讨好楚锦山才夸张老三和程氏的，不用这位提醒，从程氏和张老三质朴的表情，众人也知道这两位是农户出身，说话这人怎么一点眼色都没有，到叫他们不好接话了。
“就是就是，这两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勒，他们也就这几年才分家出去，过去十几年都在咱们老宅长大的，自然是我们老宅会教孩子啊。”牛氏小鸡啄米的点头，这是自于芳来家中后，她头一回这么和张老二默契。
大言不惭，和三房相熟的人家听到老宅人这么说，脑海只有这么四个字，见有知道楚锦山那桌微妙关系的，还想着是楚锦山楚锦河亲戚就附和一下，让旁边知道内情的人拉住，嘀嘀咕咕解释清老宅和三房的恩怨。
这可能是老爷子觉着张老二做的最让他舒心的事情了，过去十几年里，老爷子无数次想子孙后代争气，光耀老张家门楣，让他有一天能在这种场合上抬头挺胸，得到众人称赞他教导后辈有方。
第四百零六章 不看气氛
不过老爷子到底比张老二更聪明一些，他知道自己三儿子是个老实人，不会在意这些，可楚锦山和楚锦河可不是好脾气的人，所以他咳嗽一声，看着张老二道：“行了，行了，好好吃饭，你那儿那么多话。”
老爷子的确把楚锦山和楚锦河的性格摸得很透，因为他要是晚一秒让张老二闭嘴，楚锦河可能会直接揭老宅的地，她做事从来不在乎难看不难看。
主桌楚锦河哼了一声，三房这边谁也不搭话，他们不说话，程老爷子这边也不会说话，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怪，在座的客人多是各种圈子混的，一看气氛不对就知道有猫腻，所以也就不提这些楚锦山楚锦河家里事情，以免说的不对，反而惹人讨厌。
“哈哈哈哈哈，不说这些，楚大人算是咱秋水镇第一个走出去的大官，那是咱秋水镇的荣耀，咱们别的话不多说，先敬楚大人一杯。”
“客气客气。”楚锦山笑着端起几酒杯，一饮而尽，表情也没变一下。
程氏了解自己这个儿子，有些小声在楚锦河耳边提醒道：“你哥哥酒量一向不好，这么喝一会醉了可怎么办。”
楚锦河混不在意喝了杯酒，眯眼看了看楚锦山的杯子，笑的云淡风轻：“放心，大哥今天喝一缸也醉不了，他可比我们聪明多了，早上看到这么多人来，就知道躲不了酒，他那酒壶里，装的都是白水。”
程氏一愣，瞪着自己两个孩子，觉得这两孩子喝酒这点子上也灌机灵，这是跟谁学的。
酒过三巡，气氛倒是一点不少，敬酒的人不断，楚锦山对着楚锦河眨眼睛，摸了摸涨得溜圆的肚子，有些无奈。
楚锦河对着楚锦山笑的很开心，第一今天不是她的主场，二是她身为女子，除了特别熟的人，比如尹玲，也没别的人唐突给她劝酒。
正在楚锦河和楚锦山两兄妹悄悄交流情绪时，一处酒桌站起一人，笑着说道：“楚少爷，小人也敬您一杯，只是有一事小人要唐突一下，您这姓楚，怎么你身边坐的高堂姓张。”
三房在楚锦河把楚味馆打出去后，就有很多人了解楚锦河的背景，所以三房以前的哪些事情，在秋水镇并不是秘密。
程氏以前是别人的妾，楚锦山和楚锦河不是张老三的亲生子女，这件事情秋水镇没有人不知道，只不过不会有人提，这人这个时候提这事情，众人一愣，也不知道他是脑袋单纯有点笨，还是故意在这个时候挖苦楚锦山。
这明显不看时机的话再这么多人面前提出，所有人在看向说话人的同时，也饶有兴趣把视线投到程氏与张老三身上。
在这么多目光下，这个问题对程氏而言，简直就是公开处刑，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而张老三也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楚锦河和楚锦山锐利的眼神同时放在说话那人身上，那人长相普通，楚锦河在脑袋里搜寻一圈，也想不起此人是谁，同样的，楚锦山也想不到这人什么身份，什么时候混到酒席里的。
楚锦山和楚锦河的眼神，或许他们自己不知道，但被他们注视的男子背后却出了一身冷汗，这姓楚的两兄妹看上去很不好惹，他是不是惹到大麻烦了。
男子心里咒骂一声，只不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收了人家钱，任务就是引出这个话头，被两兄妹盯上，他也得硬着头皮撑住。
“今日来者都是客，不知这位朋友这时候问这些做什么。”楚锦河眼睛一眯，她是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可这些问题私下问就成，这时候摊开而言，除了是找茬，楚锦河想不出是别的原因。
楚锦河说完这句话，后面的八月和七月已经向说话那人身边走去，很明显，要是这男子说不出个所以然，八月和七月就会让他体验一下飞出去是什么感觉。
七月和八月十习武之人，以前常跟着赵笠，在明面上时，身上那股子气势就够吓人的，两人一逼近，男子额头冷汗就下来了，心里骂道，要死啊，早听说这楚锦河做事非常雷厉风行切狠厉，自己还被那点钱迷了眼，挑衅这位。
“嘿嘿嘿，我就是问问，楚姑娘不用回答也没关系。”男子搓搓手，心虚的退了一步。
场面到了这个地步，旁边一人也站起来了，非常假的接了男子的话：“这位兄台想知道，在下可以告知啊。”
所有人一愣，怎么还有没眼力劲的人。
在这个声音响起的一瞬间，楚锦河和楚锦山就同时皱起眉头，两人看向站起来的人，此人面孔在这些天里，让楚锦山和楚锦河很熟悉，他不是别人，就是这些天缠着两人像牛皮糖一样的刘管家。
一看是他说话，楚锦山的脸色就黑了下来，他终于明白开始那男子为什么突然挑起三房以前的私事，原来是刘管家在这里接话。
至于为什么要挑起这个话题，不用想，楚锦山也明白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张夫人原先是我楚家家老爷的妾，而楚少爷和楚小姐，也是我家老爷走散在外面的孩子，只不过后来张夫人随了张老爷，我家少爷和小姐，才被张夫人带到了张家。”
刘管家咳嗽一声，语速很快的说完，不快不行啊，因为七月和八月已经面色不善的向他走来。
众人哗然，他们知道楚锦山和楚锦山不是张老三的孩子，也知道程氏的以前很有波折，只不过在程氏嫁给张老三之前的事情，他们就不知道了。
这位管家大刺刺说着程氏以前是他家老爷的妾，这一点就看出程氏在嫁给张老三前，品行似乎很不端，而更聪明一些的人，从这管家这个时候爆出这些话，苗头是什么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这一刻里，程老爷子呼吸有些急促，老爷子这边也气的脸色通红，至于最关键的人物程氏，嘴唇已经没有一丝颜色，她今日来参加楚锦山的酒席，开始被所有人注视有多骄傲，此刻她就有多难堪。
程氏两只手在桌下攥紧，关节处没了一丝血色，她耳朵有些耳鸣，周围所有的喧哗声，对她而言都是嘲笑。
第四百零七章 借机算计
“他怎么进来的，我明明吩咐过不要让我在看见他。”楚锦山脸色很不好看。
“不知道，只不过此时纠结他怎么跑进来的已经无意义了。”楚锦河站起来，抬眼就看见刘管家直视过来的眼睛。
“他究竟想做什么！”楚锦山面上维持着镇定，捏着酒杯的手收紧，另一只手握住程氏的肩膀，给她一个支撑。
楚锦河冷笑一声：“还能做什么，看我们不肯跟他回楚家，想在这么多人面前逼我们回去呗，我倒要看看，他接下来要唱什么戏。”
刘管家被楚锦河冰冷的眼神吓了一哆嗦，可他摇了摇头，心里安慰自己道，现在小姐厌恶自己，等他们跟自己回了楚家，见了自己亲爹，铁定是会感谢自己的。
他别开眼神，看着周围笑道：“实不相瞒，在下就是安州楚氏的管家，我楚家在安州是也是有头脸的人家，底下子弟不反，楚小姐和楚少爷能有所成就，在下想着也不乏幼时在楚家熏陶。”
脸是真够大的，楚锦河喝了口茶，免得火气太旺，她忍不住亲手打人，他们有今天全靠幼时在楚家的熏陶？楚锦河刚和下去的茶都要吐出来了，程氏当年被赶出来，她和楚锦山也不过三四岁，熏陶，熏陶个鬼，她倒是小瞧这刘管家的脸皮了。
“你个小胡子胡说八道什么，三房这俩娃三岁就到了我们老张家，还你楚家熏陶，要脸不要脸了。”
三房这边保持着气度没说话，倒是老宅的张老二气的不行，他是个浑人，一着急干脆摆出平日的混混模样，一只脚踩在凳子上，一只手指着刘管家破口大骂。
要是平时张老二在这么多人面前这动作，老爷子定觉得丢人，但此时老爷子听张老二骂的格外舒畅，开什么玩笑，楚锦山是从他们老张家出去的，他们养了楚锦山和楚锦河这么多年，楚锦山和楚锦河所有的荣耀，要追究也是他老张家的，管十几年没出现过的楚家什么事。
大厅坐满的人都变得格外安静，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是楚锦山和楚锦河一家子的事情，无论是谁，或者怎么说话，立场都不太好，好在楚锦河之前在秋水镇埋下的名气很好，大家尊重这位以前带着秋水镇有今天不错地位的财神爷，都只是保持安静，面面相觑，并没有人跟着捣乱起哄，不然三房还真不好下台。
程老爷子看了眼快呼吸不过来的女儿，皱起眉头拍了下桌子：“够了，老夫说句话，事情都过去了，还提这些做什么，一些没意义的虚名争来争去有什么意义。”
刘管家撇了撇嘴，慢慢说道：“老爷子是张夫人的父亲吧，小人还得叫一声老亲家，老亲家说的对，小人也不是来给楚家争什么虚名的，刚才说这些话，只是想表达一件事。”
“什么事？”程老爷子皱眉。
刘管家心中一笑，这老头倒是上道，给自己一个引子，他从位置上走下来，郑重对着楚锦山和楚锦河行礼：“小人这次来，是请小姐少爷回楚家的，楚家感激张家多年对小姐少爷的照顾，等少爷小姐归家，自会备上重礼道谢。”
“我们不需要这些重礼，小山小河在我三房待了这么多年，我已经把两个孩子当成我自己的孩子，劳烦刘管家回去告诉楚老爷，这两个孩子在我这里待的很好，不用他惦记了。”
张老三站起身，出乎楚锦山楚锦河意料之外的强硬说道，看来刘管家对三房的不尊重，已经有些激怒这个老实汉子了。
“这话不该由张老爷来说吧，少爷小姐是我家老爷骨肉，于情于理都该回我们楚家，放着生父都不管，张老爷这是要为了一己之私，给少爷和小姐染上个不孝名声吗？”说话的是张老三，刘管家面上就没有任何害怕了，不管这个老实汉子是不是有了怒气，但刘管家敢保证，这个嘴笨的汉子，说不过自己的。
“生我们的是我们母亲，养我们十几年的是礼叔，不论生恩还是养恩，三房都占了大半，我们若是在此时离开，那同样是不孝，刘管家说话倒是有些意思，好大一顶帽子往我们兄妹头上扣。”楚锦河坐在旁边，她倒是没有站起来，只是往椅子后面靠了靠，似笑非笑的说道。
这姓刘的真是有够不要脸的，知道楚锦山现在为官，最看中的就是自己的羽翼和名声，想用个不孝的名声压他们，只可惜唇枪舌战碰到了自己，接下来的话可能就有些难听了。
“子以父为尊，小姐还是别说笑了，老爷是你们的生父，这点是无法改变的，少爷小姐还是随我回去，一家团聚，享一家父慈子孝之乐，当时人人羡慕，还是别惹得一声骂名。”刘管家头皮发麻，张老三程氏他都不放在眼里，最最难办的就是楚锦山和楚锦河两人吃错药了，好像认准了三房是他们的家，刘管家就不明白了，楚家高门大户，比起三房还有他们老宅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不是更有吸引力一些吗？
人群中有不熟悉三房家中情况的点头，觉得刘管家说的有理，大周以仁孝治天下，在这个时代，最讲究出生，楚家老爷是楚锦山楚锦河的父亲，他提出的要求，身为子女的楚锦山和楚锦河不该反对。
不过这些他们也是想想，不会说出来，毕竟楚锦河和楚锦山两兄妹脸上明显写着不愿意。
“父慈子孝？有点意思，老实说这种乐趣我与阿雅在三房里一点也不缺，只不过这话从楚家的角度说出，我就觉得有些好笑了。”楚锦山面上笑了，笑的很敷衍，他摇摇头，看着刘管家说道：“敢问我和妹妹在三房的十几年里，楚老爷对我们的父在哪儿？”
楚锦山的语气是很温和的，只不过这话一出来，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其中的讽刺。
刘管家有些哽住，这的确是他心虚的地方，在两个月前，楚老爷压根想不起还有一对子女在外，要不是被逼无奈，楚老爷根本不会来找人，更谈不上对楚锦山和楚锦河作为父亲的那份慈爱，他来就是抱有目的，而且这个目的，在见到楚锦河和楚锦山如今的成就后，更加膨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