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过刚易折
“多谢你为我考虑,是我说话失礼。”箫呈焕叹了口气,赵笠的确是对的,他想要征服柔部,想要追回大周的血债,但是现在他的家人还在京都,皇帝已经对他不耐烦了。
“无妨。”赵笠轻笑,表示并不在意。
”赵笠,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箫呈焕轻轻说道。
“你说吧,虽然我可能已经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了。”赵笠叹了口气,再次低下头,从棋篓里摸出一颗黑子。
“我知道你有不输于我的才能,皇上召我回京,边关我能把它交给你吗?”萧呈焕不在把注意力放在棋盘上,而是皱着眉头和赵笠说道。
赵笠微微抬起头,在萧呈焕期待的眼神种摇摇头:“这个我帮不了你。”
萧呈焕眼中变得严肃,最后却也只能化作一声轻叹:“也是,你身处皇权的争斗中心,情况也比我好不到哪儿去。”
赵笠摇头:“不单单只是因为这个原因,边关如今有近十五万大军,这样大的兵权皇帝连世代忠于皇族的萧家都不信任了,更何况是同为皇族的我。”
赵笠说话的语气很平淡,萧呈焕却默然,他脑海里突然想到先皇子嗣并不少,但到如今,能平安活下来的却一个都没有,这样一想,赵笠所从小所身处的环境,就不得不让萧呈焕不寒而栗了。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一走,很快就会有皇帝信任的大臣接手你的位置。”赵笠笑笑,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个杜字。
“杜学周?”看到赵笠的提示,萧呈焕猛然想起一个人,他摇头:“不能交给他,这人是文臣,拍须溜马还行,兵法指挥一窍不通,你也看见了,我没来边关之前就是他做的主帅,丢城十座,退兵二十里,导致多少无辜百姓枉死。”
杜学周就是在萧呈焕来军营第一天就处罚的官员,因为此人曾经的作为,萧呈焕一直以指挥不利,丢城弃民的罪名打压在军营大牢,但后来皇帝三番四次让他放人,他才把人放出来了。
但杜学周这人根本不会打仗,倒是会做皇帝的眼线,一天几封密信往京都送,萧呈焕不用猜也知道八成是告自己黑状的,但当初萧呈焕身正不怕影子斜,相信皇帝不会被这等妄臣蒙蔽眼睛,只是现在看来,这位皇帝的确不如他想的一样。
“将士辛辛苦苦打回的失地,再被这个混蛋糟蹋?”萧呈焕皱眉,赵笠这么一说,他原本决定遵旨回去的心又动摇了。
“你不必如此担忧,现在柔部已经让我们打怕了,他们要求和和亲,不会再进攻的,就算杜学周再坐主帅一位,也不需要他做什么指挥。”赵笠放下黑子,起身拍拍衣服的皱褶,笑着往外走去:“萧将军,懂得装傻示弱,才能在朝堂活下去,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吧。”
萧呈焕默然,看着赵笠走出大帐,思考许久,久久不能回神。
而皇城内,朝会连着三天都在皇帝的低气压中度过,柔部的求和书已经在皇帝桌前压了半个月,求和书一到,皇帝就下旨召回萧呈焕,当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萧呈焕居然抗旨。
朝廷不乏有大臣为期解释,但皇帝心中的恐慌没有丝毫减少,果然如他想的一样,这些该死的臣子只要摸到兵权,就窥视他的位子,萧家也是如此,竟然公然抗旨,萧呈焕想做什么,想带着军队把他拉下马吗?
今日如往常一样下朝,皇帝退到后殿歇息,他身边走上一个身穿道袍的清秀男子,他虽然是一身男装道袍,但却男生女相,样貌精致,宛若女子,正是曾经在行宫被太子纠缠的楚生。
“陛下,服药了。”楚生垂眸,从身旁太监端着的托盘上取下打开的锦盒,递到皇帝的面前。
“楚星官,这仙丹朕怎么感觉越发了赤红了。”皇帝取下锦盒里的药丸,并没有多想的咽下。
楚生垂眸,收起锦盒,恭敬的回答道:“仙人根据陛下的身体加大了药量,陛下可有觉得身体比以往更年轻有力量了吗?”
“的确如此,道长真乃神人也。”皇帝笑笑,似乎对摘星宫那群炼丹的倒是格外信任。
楚生低头,笑笑没有说话,眼中逐渐浮现出冷漠,这丹药里大量朱砂和五石散,短时间的提神再正常不过,朱砂有毒,大量服用极其损耗身体的底子,五石散麻痹神经,但有成瘾性,皇帝只注意到了药效,丝毫没有发现他服药的周期越来越短,次数也越来越多了。
真是可笑,摘星宫那群旁门左道的道士,居然靠着这些被奉为上座,堂堂一国之君,为了所谓的长生不死,被一群三教九流耍的团团转。
楚生脑海浮现出这些,还没想完,见皇帝服了药,精神一震的站了起来,慢慢往外走。
楚锦山抬头,低眉顺眼的问道:“陛下还要去哪儿吗?”
皇帝眼中阴霾,看着门口摆摆手道:“我要去一趟后宫。”
楚生弯腰,把手收到袖子里,态度谦卑的做出目送的模样,看着皇帝出了大殿。
等皇帝走了,楚生才站直身子往外走,摘星宫在皇宫的最边上,在摘星宫外围有湖水环绕,能到摘星宫的只有一座桥,加上摘星宫是皇帝心中的禁地,除了皇族的人能来,别人是靠近不了的,所以整个摘星宫就显得格外与世隔绝。
楚生正要回摘星宫,虽然摘星宫受皇帝信任,星官也多为相貌阴柔的男子,但相貌再像女子,他们也是男的,所以摘星宫的必经之路是错开后宫的,楚生路过一处假山,突然从假山后面走出一个太监打扮的人。
摘星宫的星官并不多,为了显示自己的超凡脱俗,很多都是独来独往的,楚生也不例外,身边并没有小厮或者是下人。
来者的太监穿着很简单的太监服,他抬起头,露出一个笑脸,楚生记得他,他是皇帝身边大太监成海的干儿子,名字是叫孙立才。
楚生眼神一暗,拱手问道:“孙公公怎么在这儿。”
孙立才二十多岁,有点小胖,一笑起来脸上的五官就挤在了一起,是个十分讨喜的面貌,他眯着眼看楚生,笑着说道:“楚星官总是走的那么急,每回都不等打赏,小的这不是给您送来了吗。”
楚生脸上若有所思:“孙公公,我记得刚才陛下似乎并未说有打赏,您这打赏从何而来。”
孙立才的话被戳穿,但他并不显得尴尬,宫里的人,从来没有不好意思一词,他面容不变,而是转了个语气,慢慢说道:“陛下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啊,劳楚星官收好,这是皇后娘娘看您奔波特地犒劳您的。”
一个不起眼的锦盒从孙立才从衣袖中拿出,见楚生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又把锦盒打开,锦盒里,一枚翠绿的扳指露出。
楚生在皇城里摸爬滚打了这么久,多少有些眼色,看得出这枚扳指价格不菲,即便是权贵之家,也不见得有这种品质的扳指。
“娘娘这是什么意思,楚某无功不受禄。”楚生眼眸低垂,心里多少猜到此人是什么意思。
摘星宫的道长为了让人相信他们的不一般,于是一直裹着神秘的面纱,从不出摘星宫,而他们与外面的交流多是星官走动,而摘星宫直达皇帝面前,也就是谁能出现在皇帝面前,谁就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听说太子和四皇子如今几乎争皇位争的头破血流,现在拼的就是人脉,自己作为皇帝面前能说的上话的人,自然也是他们要拉拢的对象。
孙立才眼中闪过奇怪的神色,随即一笑,似乎猜到楚生会有这个说法,所以他也不多说,而是把锦盒收进怀里,最后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长条的木盒,笑的更加灿烂了:“楚星官好定力,我知道太子曾经对楚星官不敬,您与太子这边有怨,但这件东西是四皇子赠与大人的,大人,四殿下格外想要结交您。”
木盒被打开,里面是京都一处商街的地契,在京都这个地段,几乎寸土寸金,这手笔,可就比太子一党大气多了。
楚生瞳孔一缩,脸上浮现出一丝汗毛耸立的感觉,他手还是没有动,而是看着孙立才问道:“孙公公,不仅替太子一党来拉拢我,还替四殿下来收买我,您到底是谁的人。”
“楚大人,这皇城里人人长着十几副面孔,我既然最后才说四皇子,那您觉得我是那位的人。”孙立才笑笑,眼中深不见底,不亏是十几年进宫的人,即便说话也带着圆滑。
楚生笑了笑,最终还是摇头,伸出修长的手掌推开木盒:“孙公公,我说过,无功不受禄,我只忠于陛下。”
“诶~这些只是四皇子给您的打赏,怎么能谈到忠不忠于谁,您只管收下,这皇城,多的是这样的事,不稀奇。”孙立才又把手往楚生这边推了推,脸上的笑容不变。
第二百七十二章 后宫之中
“修道之人,不求财物。”楚生脸色变淡了,似乎觉得孙公公有些看不起他。
孙立才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有些不自在,见楚生有动怒的模样,便不再说了,毕竟这位也是皇帝面前的人,若是惹得他不高兴,把这事捅到皇帝面前就不好了。
“大人果然清高。”孙立才掩饰的笑笑,不动声色收回木盒,然后客气的拱手,转身离开,就如两人从未交谈过一般。
等孙立才一走,楚生的表情逐渐变冷,这皇宫太过险恶了,就比如这孙立才,身上竟然有太子和四皇子两党的标志,他明显打探过自己,也查到曾经太子与自己有过节,所以先拿皇后的东西试探自己,而事实上,他明显是四皇子的人,他在试探自己是不是愿不愿意被皇后收买,若是自己愿意归于皇后麾下,那四皇子不暴露自己也能知道一枚皇后的棋子。
而见自己果然拒绝了皇后,孙立才再代表四皇子收买自己,这样就可以放心的用自己了,这皇城真的就如孙立才说的,人都有无数张面孔,一层又一层,皇后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用的这个孙立才会是四皇子的人。
周围有微风拂过,楚生眼睛一利,转而看向旁边荷塘的一棵柳树,树杈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蹲着一个身穿太监服饰的身影。
看到这个人,楚生认出是日常与自己传递消息的人,他放松下来,慢慢说道:“你都看见了。”
“是,做的很好。”身穿太监服的身影点头说道,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我不明白,为什么主子不让我接触四皇子的人,明明我要是假装成了四皇子的人,不是更好能挑拨太子和四皇子的关系吗?”楚生摇头,看他的样子,今天这个孙立才来找他是上面的人早就猜到的。
“主子做事自有他的安排,你真的以为他是四皇子的人吗?”身穿太监服的身影慢慢说道。
“什么意思,既然不是皇后的人,那不就是四皇子的人,不然他今天来谈拉拢的事情是为了什么。”楚生不太明白,他刚才才有恍然大悟的感觉,但是现在又被此人否决,即便自己在皇城摸爬滚打,人心看过无数,此刻也有些想不明白。
“...你还没有适应皇宫的错综复杂,在这里,不想暴露身份的只会拼命隐藏,而不是这么明目张胆...”
身穿太监服的身影轻轻说道,见远方有御林军要过来巡逻后,他慢慢从树上下来,说完这一句就低头从楚生面前走过去。
楚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就如一般太监无二,哪怕那身气质,也让人看不出破绽,就好像普通宫殿,最不起眼的太监。
而另一边,皇帝去了广虹宫,这里是萧妃所在的宫殿,而萧妃就是萧呈焕的妹妹,今年才不过十七岁。
广虹宫是后宫最为奢华的宫殿之一,萧妃进宫就被封为妃位,整整一个广虹宫给她一人居住,足以彰显皇帝对萧呈焕萧家的看重。
只是这种看重是为了什么,满朝文武谁都知道,但是谁也不敢说出来。
皇帝直达主殿,一路都有太监宫女通传,一进主殿,年轻的萧妃从偏殿出来,她牵强的扯出笑脸,行了身为妃子该行的大礼后,笑着说道:“陛下怎么来了,这个时候不是该在政殿批改奏折吗?”
萧妃很美,她和萧呈焕是兄妹,但长相完全不同,若说萧呈焕阳刚硬气,那身为妹妹的萧妃却没有沾染一点将门的彪悍,她长相柔弱,但柔弱的气质里又透着坚强,绝对是男子颇为喜欢的类型。
萧妃脸上有些苍白,嘴唇未上一点妆容,显得人有些没有精神,与看到皇帝来宫殿都压抑不住喜意的太监宫女,萧妃的笑里就透着一丝苦涩。
她太年轻,站在已经老了的皇帝面前,她还太鲜活了,萧妃牵强的笑意并没有满过皇帝,毕竟皇帝就是在无数个面孔里长大的,察言观色几乎是他的条件反射。
皇帝知道萧家并愿意送女儿进宫,可那又如何,他是九五之尊,不管愿不愿意,一切都得遵循他的喜好。
“你们先出去,我要与娘娘单独待一会。”皇帝挥手,脸上表情看不出喜怒。
“是。”跪着的太监宫女们对视,在皇帝带来的宫人驱赶下,纷纷退了出去。
虽然是驱赶,但太监宫女们脸上还是带着笑意的,自从边关打了胜仗后,皇帝来广虹宫得次数就越来越多,在皇宫,只有能得到皇帝的宠爱才能立足,才能站在别人的头上。
眼看屋子里人都出去了,萧妃脸色更加苍白了,皇帝似乎没有看到这一点,不急不缓坐到主座上。
萧妃扯出一个笑容,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的倒上一杯茶水说道:“陛下是找臣妾是有什么事情说吗?”
皇帝眼中闪过阴霾,一只手轻轻握住萧妃瘦弱的手腕,慢慢说道:“爱妃,萧爱卿又违抗了朕的旨意,拒绝柔部的谈和和回来,你说这是为什么。”
这件事情如今满朝文武谁不知道,身为萧家的女儿,萧妃自然是知道的,她条件反射一抖,强压心里的慌张,慢慢说道:“陛下,柔部人狡猾,在先皇几代求和过多少次,每次谈和后不长时间他们又来犯,如今我大周还有五座城池在他们手上,他们谈和连归还五座城池都未曾提过,只说嫁个公主过来,根本没有一点价值,臣妾的兄长就是看到这一点,才想先抢回我们城池,在把柔部人打怕,到时候我们能得到的更多。”
皇帝直视萧妃的眼睛,萧妃越说心里越冷,因为她没有从皇帝眼中看出一丝一毫的理解,看到的只有冰冷刺骨的寒意,皇帝...已经不信任萧家了...
“可朕才是皇帝!”皇帝猛的把一手挥向桌子,萧妃刚倒好的茶水直接被挥到地上,啪的摔成碎片。
皇帝站起身,他比萧妃要高一点,此刻带着极大的压迫力靠近萧妃,一字一句的说道:“朕是君,他是臣,朕的话就是绝对的,他萧呈焕就该绝对的遵守,他为什么敢抗旨不尊。”
“陛下你先松开,好痛!”萧妃的手腕还在皇帝手上握着,皇帝起身收紧了手掌,萧妃手腕被捏到泛白,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皇帝没有露出任何怜香惜玉的表情,而是想没有听到一般继续说道:“朕在放他走时就猜到他会来一出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们萧家想干什么,萧呈焕想干什么,舍不得放下兵权,或者说他想造反吗?”
萧妃脸色苍白,这已经不是皇帝第一次在她面前暗示这些,在进入皇宫,萧妃与皇帝彻底接触后,她才发现这位皇帝疑心实在太重,甚至是到了病态的地步。
自从兄长在边关打了胜仗,这位皇帝便时常出入广虹宫,在外人眼中似乎是皇帝对萧家的宠信,但只有萧妃明白,皇帝是在借她的嘴警告萧家,警告萧呈焕不要乱来。
萧妃无言以对,这些时间她已经解释了无数遍,但根本没用,与其与皇帝辩解,还不如沉默,让皇帝自己想明白,这位皇帝的耳朵,只能听到他想听到的。
“怎么不说话了,你们萧家心虚了。”见萧妃不说话了,皇帝心中更加暴躁,他知道自己两个儿子一直在窥视自己的位置,他明白萧呈焕不会谋反,因为名不顺言不正,但他怕的是萧呈焕被自己那个儿子拉拢,到最后来个逼宫。
“陛下,萧家世代忠于皇帝的!”萧妃拼命抬头,在皇帝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时候,她只能说这一句话。
“忠于朕萧呈焕就不会抗旨。”皇帝松开萧妃的手腕,没等萧妃松口气,皇帝又如毒蛇一样,把手放在了萧妃的脖子上:“不过也没关系,你们整个萧家都在京都,朕知道萧呈焕不怕死,但你们却不一样。”
萧妃浑身都鸡皮疙瘩都起来,这个时候的皇帝一点都不像先皇几辈那样英明圣武,反而像个妇人一样的阴冷卑鄙,她想起自己母亲曾经说的话,当今皇帝,曾是在后宫妇人手下长大的,没有大才,也不知能不能守住这江山。
见到萧妃发起抖来,皇帝心中闪过一丝快感,只要萧呈焕还在乎他的家人妹妹,他迟早会回来,自己让萧妃进宫的旨意果然是对的。
皇帝原想在说什么,但主殿的门被人敲响,门外响起服侍自己多年的老太监的声音:“陛下,小财子回来了。”
屋子里的低气压被打破,皇帝撇了眼已经面色苍白的萧妃,慢慢松开自己的手,对着外面说道:“让他回政殿等朕,他的事朕回政殿再说。”
“喏。”门外传来老太监的声音。
皇帝直起腰,眼神淡漠的看了眼萧妃,最后转身出去打开门,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离开了。
等皇帝一走,萧妃跌坐在地上,眼神逐渐空洞,这个皇宫,实在太压抑了。
皇帝回了政殿,老太监口中的小才子就慢慢走了进来,皇帝抬头,眼神微微有些动摇的看向来人,用着帝王常用的缓慢口吻问道:“事情办的如何?”
第二百七十三章 错综复杂
皇帝口中的小才子抬头,赫然便是刚才与楚生试
探的孙立才。
孙立才恭敬的跪倒地上,从袖子里分别掏出刚才给楚生的两个盒子:“陛下,奴才已经试探过楚星官了,两样东西,无论是太子还是四殿下,他都没有收。”
皇帝眼中露出一丝光芒,他微微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个事情估计是他这些日子以来听到不错的消息了。
自他到行宫去了,把监国的重任交到老四手上,太子一党行动就越发急迫,皇帝虽然知道自己在治国上没有多大的作为,但是他也是从夺嫡过来的,他自然明白,为了这个位置,皇子们会竞争多激烈。
当初老三还未被自己踢出局时,皇帝就知道自己这三个儿子在朝廷中羽翼众多,私下大臣也已经有很多开始站位,想到这里,皇帝的眼中浮现出阴霾,如如今的朝堂,早已错综复杂,连他也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人。
当初自己沉迷修道,加上三个儿子互相牵扯,所以朝中还算安稳,但这个安稳从老三出事开始,最后就变成了太子和老四的博弈。
皇帝原本还未发现这其中危险的味道,直到后来他发现,两个儿子相争,已经逐渐触到自己的底线了,因为这皇宫之中,连自己大殿中的人也有两个儿子的探子。
这是皇帝不能忍的,但牵一发而动全身,两个儿子已经是最后的平衡,他不能打破,所以他只有一点一点把身边的人试出来。
孙立才是皇后的人不假,但他也是老四的人,这一点也不假,因为在两个儿子眼里,他们是这这样觉得的。
皇帝一声冷笑,玩这等手段,他曾经才是祖宗,孙立才真正忠于的人,是自己这个皇帝,他是个三面的探子,自己发现身边的人被悄无声息收买,就是从孙立才身边发现的。
不过摘星宫不亏是自己建立起来的,这个楚生不愧自己宠信,果然是真正的忠皇党,没有被两个儿子收买。
皇帝眼中闪过欣慰,但其中的阴霾并未完全消散,如今自己身体越来越不好,哪些该死的大臣就纷纷开始站队,这朝中,还有多少忠于自己的人,还有边关的萧呈焕,他居然敢违抗自己的旨意。
是因为贪恋兵权吗?那他就是是太子的人还是老四的人,皇帝眼中闪过怒气,什么世代忠于皇帝,根本都是虚言,这个世界,果然只有最终的利益。
孙立才悄悄抬头打量了一眼,皇帝,见皇帝表情不停的变换,他吸了一口气,又悄悄把头低下。
皇帝发了一会呆,这才发现孙立才还在地上跪着,他回过神说道:“你做的很好,你把老四的东西送回去吧,就与老四说,楚生...是皇后的人。”
皇帝虽然不喜欢太子,一是觉得他太蠢,二是这个儿子手脚太不干净,性子也不是自己喜欢的张扬,这个儿子好像肯定了自己最后会坐上这个位置,每每手脚都往自己身边人升,这是对自己的挑衅。
但现在老四监国时的好表现,让众多朝臣站到他的队伍了,皇帝在不喜欢太子,也不会让一党独大,威胁到自己,所以只有在地下扶持一下太子,让老四知道他的压力,两个儿子才能平衡,他才能安稳。
孙立才心里一顿,但他停止了思考没敢仔细分析,有时候,在宫里,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他点头道:“喏,奴才这就去办。”
不该问的就不要多嘴,特别是在这位皇帝面前,孙立才太明白他能在皇帝面前得到信任和重用,就是因为这一点。
孙立才犹豫了一下,又转身回来对皇帝问道:“陛下,那皇后娘娘挑的扳指要还回去吗?”
旁边的太监总管皱眉,既然皇上让他和四皇子说楚生是皇后的人,那这扳指就肯定不能还回去,得让皇后也以为楚生被她收买了,这个孙立才怎么做事挺机灵,却爱在皇帝面前犯蠢。
但皇帝眼中没有怒气,反而是放松,很明显,皇帝并不喜欢别人踹测他的心思,他需要的只是只懂听自己话的“蠢人”。
“不用还回去了,就当赏给你了。”皇帝摆手。
“谢陛下。”孙立才脸上露出喜色,做出非常宝贝的模样,把手上的锦盒塞到怀里,然后退了出去。
周围的太监没有抬头,但低下的脸上布满了羡慕和嫉妒,那么一枚扳指,可是价值连城呢,这孙立才短短一句蠢话就能到手,真是傻人有傻福,而唯一没有露出这种表情的,只有站在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成海没有一点意外的表情,孙立才是他的干儿子,是他一手带大的,自然最是明白皇帝。
六月过完,皇帝的召回第三次送到军营,与其一起来的,还有妹妹的信,信中并无特别的句子,多是嘘寒问暖,就如普通家书一般,但萧呈焕明白,这是皇帝给他的警告,他长叹一声,最终在接到圣旨后卸甲回京。
萧呈焕走时,大多将士都知道,因为京都来的宣旨太监为表皇帝的震慑,是在人最多的校场宣旨的,当时听到的人很多。
萧呈焕走的那天,有数万的将士与边关百姓想送,一点都没辱没萧家为大周守护神的名头。
只不过当时赵笠并未去,他比萧呈焕更加被皇帝忌惮,这个时候,他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与萧呈焕有交情的样子,不然很容易被皇帝想到他想勾结萧呈焕,在听到大营外面成千上万人的呼喊,赵笠心里叹了口气,对一个将士来说,保家卫国被百姓爱戴是最荣耀的事情,但这个时候放在萧呈焕身上,只能加重皇帝对他的不满,没有任何一个皇帝会喜欢朝臣在百姓心中的地位高于自己。
如赵笠猜测的,萧呈焕一走,军营中主帅的位置就给了杜学周,而杜学周一上位,原先萧呈焕布置的全进攻防线就彻底变成了防守阵容,很明显,这位杜学周大人似乎完全没有再夺回五城的想法,军营里,似乎全然恢复了萧呈焕来之前的颓然。
与萧呈焕一起回去的,还有着柔部人求和的使团,在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内,柔部和大周应该会暂时恢复的以往的和平,但这种和平在赵笠看来无非是假象。
柔部人侵犯大周,死了多少百姓,如今还有五座城池没有夺回,这场谈和更像是柔部人的敷衍。
六月一到,天气就开始变得燥热,楚锦河在家里收到赵笠的飞鹰传讯,信上写的是萧呈焕已经回京,楚锦山作为虎啸军的校尉,也跟着萧呈焕一起去了京城,等楚锦山到了进城,皇帝会论功行赏,楚锦山已经是校尉了,赵笠会想办法把楚锦山往靠近秋水镇的地方安排,但再次之前有个问题,那就是出海商队的官商证明需要身为老板的楚锦河亲自去京都户部办理。
楚锦河收起信,心里微微想了一下,既然赵笠说需要她亲自去办,那就是大周对出海商队管理严格,需要落名登记,这一点是省不了的。
所以在收到赵笠的信后,楚锦河就打包行李,从州府直接出发到京都,亲自来跑这一趟。
京都是整个大周的心脏,楚锦河带上了七月和八月,她原本还想带上小蛮一起的,谁想小蛮一听说去京都,脸色就变得古怪的摇摇头,所以最后出发的,还是只有楚锦河与七月八月三人。
而州府的鱼舟以后会是这个船队的负责和指挥,他也已要与楚锦河一同等级,所以这次去京都,还有鱼舟和他的兄弟光子,一行五人。
因为京都和安南首府都属于大城,两边有很多通商的队伍,官道也修的比比别的地方更整齐,七月对京都到州府的路似乎非常熟悉,他告知楚锦河,在这两座城市之间,一路驿站都很多,并不用担心像州府到秋水镇的路程那样,一来不及赶路就错过驿站没有地方歇息。
驿站多也好,楚锦河不太喜欢坐颠簸的马车,她还记得以前坐马车从秋水镇到安南首府时的情景,胃都给颠出来了。
所以到最后,楚锦河是和七月他们一样骑马的,为了避免麻烦,她还换上了以前的老套路,一身男装。
京都距离安南首府不远,但也需要五六天的时间,不过因为一群人都是骑马,速度要比驾马车快一些,不过两天,就走了一半的路程。
这日快到了晚上,七月抬头看天,远远就看见有乌云在聚拢,六月最是多雨的时候,七月皱眉,对楚锦河说道:“姑娘,全面乌云要来了,看这样子,似乎是有大雨,我们没有马车,连避雨都地方也没有,看来今天要早点去驿站了。”
七月看到了乌云,楚锦河自然也看到了,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这可不是春天的那种毛毛细雨,夏天的雨,那可真的是用盆泼的,他们五人都是骑马,还有两匹驮马上面装着行李衣物,要是淋湿就完蛋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去往京都
“这附近可有驿站或者客店吗?”楚锦河对着七月问道。
“有,就在前面一点,这雨要是下的大,我们今天估计就得早点在驿站歇下。”七月点头,轻轻夹了一下马肚子,让自己跑快点在前面带路。
五人都加快了速度,如七月所说,前方果然有一处客店,五人刚进门,外面就雷声大作,顷刻间,雨水便如瓢泼一般落下,打的客店外面划拉作响。
这个客店不是官府设立的驿站,似乎已经建了非常久,柱子桌子都有些破旧了。
客店最中心的柜台后面,站着一个老板打扮的掌柜,他似乎没有想到楚锦河几人会突然进来,正在柜台后面拖着什么东西,在楚锦河们进来的一瞬间,他有些慌张的站起身,忙问道:“几位是?”
鱼舟觉得有些好笑,他说道:“你觉得我们是什么人,来你这客店,自然就是来住店的客人啊。”
“喔喔喔。”掌柜似乎才松了口气,看样子,他刚才似乎把楚锦河几人当成了什么强闯进来的强盗,因为楚锦河回过神才发现,除了自己,七月和鱼舟几人身上都别着武器。
“诶掌柜的,这这客店怎么回事啊,怎么没伙计出来牵马啊,我们这马儿跑了一天了,在不牵到马栏,我们的马都要淋湿了!”
这是光子的声音,他没进屋子,而是在外面牵着马在廊下避雨,他身上淋湿了一点,正不赖烦的等着店里的伙计来把马安顿好,他好进去吃饭休息。
“对对对。”掌柜点头,扶了扶帽子,对着后面的后院叫道:“老五,老六,有客人来住店了,快出来招待!”
可能是今天的行人比较少,这件客店居然没有什么人,整个大厅都空荡荡的,除了楚锦河一行人,似乎就没有别人了。
掌柜一叫,从后头院子出来两个汉子,这两个伙计长得似乎挺魁梧,一出来两人就看着掌柜。
掌柜指了指外面,对着两人说道:“你们两个快把客人的马牵到马栏。”
两人点点头,扫视了大厅里楚锦河几人,于是就出去帮光子牵马。
光子把马绳递给两人,拍拍两人的肩膀道:“我们的马跑了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你待会马料里掺点黑豆,我的马爱吃。”
说完,光子就进了屋子,等见楚锦河的人都进了屋子,掌柜的搓搓手,笑着说道:“几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我们要三间客房,麻烦掌柜安排。”楚锦河客气的说道。
“那成,我看看。”掌柜舔了下手指,翻了翻面前的本子,然后抬头说道:“几位客人,给你们楼上一间,和楼下两间吧。”
楚锦河眯了眯眼,扭头看了看楼上,楼上不多不少,刚好是三间房,所以她条件反射问道:“掌柜的,怎么不把三间安排到一起,我看楼上不是刚好三间吗?”
掌柜摇头:“不成这位少爷,楼上两间房已经有人了,所以给您错开了。”
“好吧。”楚锦河眼神顿了一下,最后点点头,最后放下一锭银子付钱。
客店虽然有些破旧,但还是比官府的驿站好一点,因为驿站是管官家的生意,为的是服务过往商人和百姓,价格都很便宜,服务自然也没有私人开设的客店好,但同样是,客店服务住的好,价格也相对高一些。
楚锦河与八月是女子,所以两人睡楼上的一间,而七月和鱼舟光子三人,就分别睡楼下两间,五人先把行李和包袱放回房间,然后再出来吃饭。
楚锦河下楼时,外面的雨还在下着,转眼间大门的门槛都被打湿了,掌柜走到大门口,探头望了望,看着因为乌云密布,外面天都黑的比以往早,掌柜心想这个雨势下八成也不会有什么客人了,于是他干脆就把大门关上了,看来今天要提前闭店了。
楚锦河下楼后,才发现这个客店虽然小,但伙计似乎不少,除开掌柜,大厅里又多出了四个伙计,高矮胖瘦,参差不齐。
楚锦河皱起眉头,这四个伙计虽然长相一般,但看人的眼神都畏畏缩缩,让人很不喜欢。
而这个时候,光子和鱼舟几人也出来了,光子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一看大门关了,就和掌柜的打趣道:“诶,老板,今天是不做生意了吗?”
掌柜的正在拍着几个伙计的头,让他们把大厅的蜡烛都点燃,听到光子问话,他抬头笑笑:“外面雨下这么大,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人来了,开着门也只是让雨飘进来。”
光子大笑,拍了拍肚子换了个话题说道:“掌柜的,我们赶了一天路,都没有吃饭,你们这有吃的没,有什么上什么,我待会付钱。”
“我们这儿是客店,自然有饭菜。”掌柜的笑笑,对着旁边点蜡烛的一个伙计说道:“老四,让后边做菜,客人等着吃,今天的牛肉没卤,待会炒的时候多加料。”
“好。”叫老四的是个瘦子,远远看着像是只猴子。
他把抹布往身上一搭,慢慢往后厨走去。
光子笑着眯眼,半倚在栏杆旁边开玩笑的说道:“掌柜的,你这几个伙计是道上混的啊,老四老五老六都有了。”
掌柜的表情不变,眼神闪了闪,笑着说道:“客官可说笑了,咱们开客店的,哪儿敢请哪些不正经的人,我这几个伙计都是亲戚,家里就是这么个排行,我叫起来也顺口。”
“倒也是。”光子摆摆手,不在意的和鱼舟在楚锦河这边坐下,不在和老板搭讪了,只是嘻嘻哈哈说着趣事,笑声一声比一声大。
等掌柜的回了柜台,几个伙计也走开了,楚锦河眼神掌柜身上撇了一眼,最后垂眸,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正要喝,七月一把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脸上笑容不不,但语气里却透着一股警惕。
“别喝,这客店不对劲。”
楚锦河手一顿,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而是看向鱼舟与光子两人。
这两人脸上同样没有意外,光子嬉笑的看了眼远远站着的伙计,自己倒了杯水喝下,笑嘻嘻的说道:“你们也看出来了,这群孙子不是什么好鸟啊,身上一股子土匪的味道,咱以前在江湖走道的时候,见多了这种人。”
“那这客店还能住吗?要不咱们走吧,再找别的店。”八月低着头,她也是一身男装打扮,扮相比楚锦河还正宗,不注意很容易让人忽视她。
“外面这么大的雨能走到哪儿去啊,不如走一步是一步了。”光子嘻嘻一笑,混不在意的样子。
“这眼看是家黑店,难道我们要等着待会晚上睡觉被他们悄悄下药杀了吗?”八月小声道,皱起了眉头。
“谁宰谁还说不准呢,小丫头,咱以前也是道上混过的,就歇一晚上,看看这群孙子耍什么吗花样,要是他们晚上敢动什么歪心思,光爷让他们有来无回。”光子喝了口茶,对着楚锦河扬了扬空了的茶杯,告诉楚锦河没问题,能喝。
“你这家伙...”八月有些无语,不过这么大的雨他们的确也走不了,再说先不管鱼舟和光子,她对自己还有七月还是和很自信的,一般这个黑店的匪徒都是三脚猫功夫,很好制服的。
几人说话间,后厨两个伙计端上了菜,一盆大块牛肉,几盘小菜,卖相一般,但楚锦河也不指望这种赶路歇脚的小客店能有什么好菜了。
伙计一下去,光子抓起一块牛肉大快朵颐起来,吃了一半,呼呼呼的喊烫。
八月有些无语,看着他说道:“你也真是没心眼,不先试一下毒吗,要是他们在饭菜上下药,那咱们不都得栽了。”
鱼舟嘿嘿一笑:“八月姑娘,你说话也挺有江湖味道的,我兄弟这不是在以身试毒吗。”
光子吧唧吧唧吃完一块,又拿起第二块对着八月扬了一下,意思是让他们也吃。
楚锦河倒是挺喜欢他们这样斗嘴的,她吃了两口,牛肉太干,味道并不算太好,所以她只吃了两口,但她两口刚下肚,光子突然说道:“不过这牛肉他们确实是下药了。”
楚锦河筷子一停,感觉喉咙里卡着的牛肉吐出来也不是,咽下去也不是,所以她转头,用一种非常诡异的眼神看光子。
八月脸一黑,差点拔刀砍光子了,光子赶忙摆手:“你们这什么表情,放心,楚姑娘现在都是我们老板了,我们害不了你们,刚才听到那掌柜的说什么,牛肉没卤,抄的的时候多加料吗,那是黑话,我们以前也这么说,只不过说法不同,就是下药的意思。”
“那你还敢吃?”八月嘴角抽抽,不过她倒是不慌,因为她和七月是侍卫,从小就格外警惕,桌子上的菜都没动一筷子。
“别大惊小怪的,是很少量的蒙汗药,我们以前常用的,我怀里有解药,放心吃,一会把解药给你。”光子用筷子指了指牛肉,最后说道:“我们不全吃,怎么让这群孙子放下戒心。”
第二百七十五章 虎头动刀
八月回头,果不其然,虽然店里的伙计似乎都在干活,但他们的眼神都装作不在意的往自己这边撇。
八月犹豫了一下,见七月也吃了,她便也动了筷子夹向牛肉。
不过小半个时辰桌子上的饭菜基本就见底了,吃完饭,外面天也完全黑了,楚锦河打了个哈气,几人就做出有些犯困的样子回了屋子。
楚锦河上楼,路过旁边房间的时候,屋子里连灯都没有,压根就不像掌柜说的那样,已经有人住,楚锦河挑眉,这家黑店装的一点都不像,漏洞百出,就像是临时凑角,除了那个掌柜的,这些五大三粗的伙计们根本没有一点客店伙计的样子。
在几人分开回房间的时候,光子就把解药悄悄给了他们,不亏是以前混江湖的,随身都带着这些百解的解药。
因为已经知道这家店有问题,楚锦河晚上虽然躺在床上,但她和八月和衣躺在床上,只是半酣,连武器都随手放着。
他们早早就把蜡烛吹灭,刚开始的时候楚锦河还听到一些收拾桌子椅子的声音,再到最后大厅里面就安静了下来,这群人耐心非常好,楚锦河等到了半夜,几乎真的快要睡着了。
直到楼梯上出现了非常轻微的脚步声,楚锦河耳朵很灵敏,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外面的雨还在下着,在窗户上打出噼里啪啦的雨声,掩盖着外面的脚步声。
楚锦河扭头,看见八月眼睛在黑暗之中早就睁开了,她是从小培养的护卫,五感比楚锦河还要灵敏。
“来了。”八月转身,小声提醒了楚锦河一声,两人一同把眼睛闭上,假装睡熟。
屋子的房门被推来,楚锦河竖起耳朵,听脚步声,似乎是两个男人。
两个男人悄悄往床边走,其中一个男子说道:“老四,咱们都给他们下药了,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吧。”
“咱们药下的少,我看这群人身份也有点复杂,怕下多了让他们发现,总而言之快点动手解决了他们,咱们带着那金蛋子撤了。”另一个男人说道。
楚锦河竖起耳朵,从两人说完话,她就听到短刀拔出刀鞘的声音。
此时不动,她们可能就真要成为刀下亡魂了,说时迟那时快,八月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她一扬起被子,在两个男子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把被子盖到两人头顶。
“哎呀!”两个男子大叫,猝不及防间,八月已经从手边举起绳子在黑暗中把两人蒙着被子绑了起来。
楚锦河也从床上跳了下来,与此同时,楼下也响起了打斗声,楚锦河和八月对视一眼,即刻猜到估计七月和鱼舟他们也和这群家伙打起来了。
“老实点。”八月拔出长剑,用刀鞘在被子上砸了一下。
楚锦河直接踢到两人腿上,导致两人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上,因为头上盖着被子,身上又被绑着,他们挣扎了几下,硬是没有站起来,只能隔着被子骂骂咧咧。
“我们出去帮忙。”楚锦河从旁边拿起绳子,给两人脚上绑上最难解开的水手结,才和八月往外面跑去。
两人出了房门,外面就是走廊,楚锦河隔着走廊往楼下看去,只见大厅里打成一片,七月和鱼舟三人站在大厅中间,而他们边上,足足围了有二十多人,而楼下有破碎的门板之类的东西,看来七月他们也如自己和八月一样,是从屋子里一路冲出来的。
楚锦河瞪大眼睛,还真没想到这么个破店居然有这么多匪徒,在她发呆之间,楼梯口也冲上来了几个男子。
八月脸色变得冰冷,一手持长剑,而另一只手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刃,这一点倒是和楚锦河有点像,都是用双刃的,只不过楚锦河是擅长近身格斗,武器多是灵活的匕首,而八月就不同,一长一短,看上去有些特别。
手持武器的八月和出了鞘的利刃一般无二,这个时候的她才浮现出一名精锐护卫该有的戾气,这一点和平时普通到存在感都没有的模样截然相反。
楚锦河退后一步,她曾经是在战场见识过七月和八月功夫的,自然明白区区几个人,还在他们的应对之下,楼梯口比较窄,她就不上去给八月添乱了。
七月和八月武功不俗,鱼舟和光子的拳脚功夫也不差,不过短短一炷香时间,楼下围攻他们的歹人已经躺了大半。
这个时候八月也把楼梯口的人制服了,几个汉子捂着差点被打的吐酸水的肚子,靠着墙哎呦叫唤。
楚锦河顺着楼梯下去,只见光子一脚踩在凳子上,一手抓着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掌柜,笑嘻嘻的说道:“老头,老虎头上敢动刀,今天你们可见着活阎王了。”
地上虽然躺着的都是黑店的歹徒,但一场架打下来,光子和鱼舟脸上也挂了彩,不过比起都被打趴下的歹徒来说,这已经算是轻伤了。
楚锦河看了下这些趴着的歹人,见其中不少表情都很奇怪,有的还捂着,下体,楚锦河额头一片黑线,看来鱼舟和光子下手很黑,专挑人家脆弱的地方下手,怪不得他们打趴的人比七月还多。
掌柜换上了一身短衫,远远看去,倒是想个有些文气的老头,他脸上露出不敢置信,从自己人被从屋子扔出来,他就猜到这群客人压根就没中他的药。
“英雄,有话好说!”老头把两只手举起来,脸上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刚才你们想宰了我们的时候你们没这么说。”光子可不吃老头那一套,举起拳头似乎威胁的挥了挥。
看老头那么大把年纪,楚锦河真怕光子那砂锅大的拳头一拳就把老头打死了。
所以楚锦河摆手,让光子别动手,然后不在意的说道:“把这群家伙都绑起来吧,等天亮了就送到官府去吧,这家店开在这路边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宰了多少客人,身上有没有背着人命。”
“成,听老板的。”光子嘻嘻一笑,对着鱼舟说道。
而一听到报官,老头和趴在地上的歹徒们居然都慌了起来:“各位大爷,是我们的错,求各位别报官。”
是贼都怕官,鱼舟和光子笑了笑,压根没听这些人说什么,然后两人拿着绳子靠近这群歹徒一个不漏的把他们绑好。
“你们快过来看看!”
把人刚绑好,突然从后院方向传来七月的叫声。
楚锦河和八月对视一眼,让鱼舟和光子把这群家伙看好,然后和八月一起去了后院。
七月的声音是从后院一个柴房传来的,黑夜里,天上还在下着雨,虽然没有下午那么大了,但还是砸在屋檐上,传来不小的声音。
柴房里后院的大门不远,楚锦河和八月把手遮在头上,直接冲到柴房门口,柴房的大门已经被七月踢开了,两人直接进了屋子。
这个客店不大,但柴房倒是不小,两人一进去,先是看到七月的背影,等两人走到七月身边,楚锦河才知道七月为什么叫他们过来了,在七月的面前,也就柴房最里面,居然有七八个被绑起来的人,其中有三个衣服被拔下来了,只剩里面的里衣,而还有五个人,其中四个穿着短衫,个个看上去都很强健,眼神坚毅,一眼看去,很容易让人看出这是护卫一类的人。
而最后一个人被单独绑在一根柱子上,他是个半大的少年,身材胖胖的,一身衣衫皆是锦缎,一看就知道身份非富即贵,而那四个护卫明显就是这个小少爷的护卫。
这群人被牢牢实实的用身子帮着,虽然看上去不是一伙人,但他们似乎都被灌了药,浑身软绵绵的,嘴也被堵住了,还在精神似乎是清醒的,在看到自己几人进来后,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求救声。
“我刚在怕这客店别的地方还藏着漏网之鱼,所以就每间屋子都看一下,倒是每想到会看到这些,看来这群匪徒宰的人还不止我们一伙,这些人应该也是他们抓的投店的客人。”七月指了指这群人,慢慢和楚锦河说道。
楚锦河点头:“看来是,先把他们嘴里堵的布取下来吧。”
八月和九月点头,纷纷把几人扶起来坐好,然后取下了他们嘴上堵住的布条。
而等七月去取那个小少爷的布条时,楚锦河听到七月突然“咦”的叫了一声,楚锦河扭头看向他,七月却只是顿了一下,随后摇摇头,表示什么也没有。
等他们的布条被扯开,楚锦河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来这家店原先不是黑店,那三个被拔了衣服的人才是这个店的正牌掌柜和伙计。
而外面那群人是昨天才抢了这家店,还扒了他们的衣服,装成客店的老板伙计,而这个小少爷和他的四个护卫就是第一波上当的人,他是在楚锦河来前两个时辰投店的。
楚锦河转身又去问那个小少爷打扮的人,这小子长得圆滚滚,七月一给他解开绳子,因为他身体里的药效还没过,他就直接滚到地上,还是七月眼疾手快把他扶起来,靠在柱子上。
第二百七十六章 结识小胖
从小胖子嘴中,楚锦河得知这小子和自己一样,也是从安南州府准备去京都的,他比楚锦河出发早一点,在昨天中午到的这家客店,原本只是想在这家客店歇脚吃个饭就走,谁也没想到饭里居然有迷药,他们吃完就晕倒在地上,等再醒过来,他们就已经被五花大绑,被堵住嘴扔到了这间柴房。
那群人谨慎的很,还怕他们偷跑,每个人都灌了让手脚无力的药物,然后就是七月发现了他们。
楚锦河微微思考,怪不得她觉着这歹徒除了装掌柜的那个老头,没一个像是客店的伙计,还有他们刚进客店时,那掌柜慌张的模样。
柴房又湿又冷,也没有蜡烛,全靠七月手上的火折子做光源,楚锦河干脆和七月八月把这群人扶到大厅。
光子一见几人居然从后院还拖了几人出来,等看清都是中了药的人,他马上就反应过来,踢了踢脚边被绑住的一个匪徒说道:“呦呵,你们宰的人还不少嘛。”
“光子,你们跑江湖的有没有解他们身上药效的解药。”楚锦河看着几人软趴趴的连凳子也坐不稳,干脆扶着几人靠着墙坐下。
“有,我喂给他们。”光子拍拍手,笑嘻嘻走进这几个中招的倒霉蛋,他一遍喂药,一遍对这群人问道:“你们也太笨了吧,这群孙子表现这么假你们都没一点怀疑的吗,给你们什么你们吃什么。”
小胖子几个护卫脸上羞得通红,身为护卫,这一点的确是他们失职,所以他们无言以对,只能拿眼镜瞪光子,从州府到京都,这一路都是官道,时常有官兵巡逻的,谁能想到会有歹徒这么大胆,敢在官道边上行不轨之事。
几人服了解药,身上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而之前那群歹徒,在看到楚锦河把小胖子一群人扶出来,脸色就变得一片清灰。
“这位壮士,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我叫周麟安,壮士可留下名讳,我之后好报答你们。”那少爷样子的小胖子,慢慢动了下手脚,见力气果然慢慢有了,便高兴的向楚锦河说道。
楚锦河有些接受不了这小胖子称呼用的壮士两个字,喊的她就像八尺壮汉一样:“拒收之劳,我叫楚锦,要不是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对我们出手,说不定天亮我们就不会动手,第二天就走了。”
楚锦河说完,为了表达善意,光子几人也纷纷报了名号。
小胖子家里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等恢复了力气,他从地上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整个动作都透着一股子贵气,他走到楚锦河旁边坐下,长夜漫漫,这一折腾,外面的雨也逐渐停了,夜已经过去大半,反正这种情况也不可能睡得着了,几人就干脆坐在一起等天亮。
小胖子对楚锦河几人很感兴趣,他指着被绑着的歹徒说道:“楚大哥你们就五个人吧,这群家伙都是你们制服的吗?”
“是啊,虽然说是歹徒,但功夫都是三脚猫的功夫,要是你们没有中他们下的药,我看你那四个护卫,也能对付这些家伙。”楚锦河没有说话,说话的是鱼舟,鱼舟也是微胖的样子,远远看着倒是和小胖子有些相似。
鱼舟是原先三教九流渔场的头子,一双眼睛也很毒辣,他也看出周麟安身份不一般,也看出他那四个护卫都是高手,论武功,似乎还要高于自己和光子。
“光有武力没脑子有什么用。”周麟安撇嘴,看着自己四个护卫就不爽,自己老爹派这四人送自己回京时,说的是四个顶级高手,到头来还是载在几个小毛贼手里,丢死人了。
富家子弟脾气,楚锦河和鱼舟对视一眼,同时撇嘴。
而被周麟安嫌弃的护卫们有委屈又说不出来,只好找罪魁祸首,也就是那群不长眼的歹徒的麻烦。
四个护卫里,带头的那个踢了一个往后缩的歹徒一脚,语气极为不善的说道:“你们这谁是头头?”
从被七月一群人打趴下后,这群歹徒就没说过话,被踢中的歹徒通呼了一下,眼神在同伴中看了一眼,随后咬牙,一副打死不开口的样子。
“嘴还挺硬。”带头的护卫皱起眉头,一拳打在那人肚子上说道:“赶紧开口,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腹部是人最柔软的位置,带头的护卫力气不小,这一拳下去,那歹徒胃里的酸水都被打出来了,虽然一脸痛苦的表情,但他还是咬着牙不肯开口。
带头护卫眉头越皱越紧,官道上出现这种明目张胆的歹徒,这明显不对劲,加上自己护送的这位少爷身份不简单,而这群歹徒抢店的时间也太巧了,他都不得不怀疑就是冲着他们来的,要是今天没有这位叫楚锦的这群意外之人,他都不敢想要是这位少爷出事,那他们也别想要脑袋了。
眼看这带头的护卫还要动手,楚锦河指向旁边,慢慢开口道:“这些家伙都是亡命之徒,不怕死的,你不用打了,那家伙十有八九是他们老大。”
众人一愣,看向楚锦河指的地方,那里坐着一个强壮的大汉,他脸上上有长长一道疤痕,整个人看上去都很狰狞。
“楚大哥,你怎么知道他是老大。”周麟安摸摸头,有些不明白楚锦河怎么知道的,因为这群歹徒谁也没说话啊。
楚锦河一只手撑着下巴,慢悠悠的说啊:“你没发现你们刚才问谁是老大时,所有人都下意思的往这个人身上看吗,一般人都第一反应八成就是问题的答案。”
带头的护卫觉得楚锦河说的有道理,他冲楚锦河拱手,走向那个大汉的方向。
见到带头护卫的行礼,楚锦河一愣,觉得这行礼方式有些特别,仔细一想,楚锦河才想起来找是军队里行礼的方式,这几个护卫居然是军中的人。
楚锦河眼神默默看了眼啥都没反应的周麟安,心里嘀咕,这小胖子还是官宦子弟,普通富贵人家可请不到军队中的人做护卫啊。
这群歹徒的确嘴硬,任凭几个护卫轮流拷问都不肯开口,当然,也不排除这几个军人护卫性格过于耿直,只会拳头揍人,没别的话花样,就这种审讯手段,一般稍微接受过警告的犯人都不会轻易开口。
等了几个时辰,周麟安看来是个话多的小胖子,在楚锦河面前七七八八说着话,一直没停,原本一点困意都没有楚锦河都差点让他啰嗦的睡着了。
眼看外面逐渐天亮,楚锦河几人也准备出发了,一夜没休息好,他们要早点找下一个驿站好好休息一下。
周麟安不想再这个地方久留,本想他和楚锦河他们目的地是一样的,准备干脆与楚锦河他们一起走,但这群歹徒目的不纯,周麟安是当事人,他的几个护卫已经有两个骑马找官府,准备把事情弄清楚,安全起见,周麟安得和护卫一起等事情解决完再走。
遇到这种事情,双方也算某种意义上有缘分,反正也互相留了名讳,周麟安便与楚锦河约好到时候京都见,他请楚锦河他们吃饭,算是报答。
楚锦河笑笑,只当成客气话,并不在意,本来就是顺手的事情,在她眼里并不是什么大事。
因为住了黑店的事,楚锦河一行人找了驿站多休息了一天,到京都城门下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奔波一路,楚锦河几人已经是灰头土面了,京都,天子脚下,楚锦河抬头看着高高的城墙,一时之间有些震撼,她本以为,在安南首府的城墙已经足够高大,今天在到京都,她才明白,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看着高大的城墙,楚锦河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这城墙应该有足足三十米以上高了吧,对于古代并没有起重机一类机械的帮助,能有这样宏伟的城墙可见皇城的不一般。
平坦的墙面上,不想州府一样单调,不用仔细看,城墙上大大小小对称的地方还有恰到好处的精致浮雕,城墙上,站着身穿轻甲,白底黑边的城门官。
他们目光严肃,上百人都盯着城门外所有等着入城的各种商队和百姓,站在城门官旁边的还有帽檐别着长长翎羽的弓箭手,他们同样没有丝毫懈怠的模样,似乎只要城门口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他们就会迅速搭弓射箭,将危险摁杀在摇篮。
京都城门是三开门,最中心的大门宽大约六辆马车并行的宽度,听七月解释,六两马车并行是皇家出行规格,这是玄门,是整个京都的正门,只不过平日是不开的,只有皇帝出行或者是打了胜仗和有大功勋的将军大臣在特殊日子才会打开,对很多有野心和抱负的朝臣来说,能走一次玄门是一辈子非常大的荣耀。
而玄门两侧分别是两个小门,虽然说是小门,其实和州府城墙大门都差不多大小了,京都繁华,出入也非常大,两个门,一个是出,一个是入,井井有条,并不显得拥挤。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一行进城
虽然队伍都排的很好,但入城人数实在太多,楚锦河一行人还是在等了近半个时辰才进了城门。
等进了城门,楚锦河才有了眼前一亮的感觉,宽广的街道,或许是考虑到了防守问题,入城街道很宽广,周围没有任何遮挡物,这是为了防止京都要是有暴乱,有人想冲出城时,不至于城门被百姓堵塞,来不及防守或者百姓来不及躲闪,被大批误伤。
街道两边也没有店铺,是防止行人逗留,只有两座高大的望塔,上面各有楼卫官数十名,观察着城内门附近的情况,能及时发现意外情况。
楚锦河等人一进城门,正被京都的繁华所折服,还没停留多久,就有手持长戟的卫兵走上来驱赶。
“城门重地,来往人流过多,为防止堵塞,麻烦不要逗留。”
鱼舟几人回过神,歉意的拱手,忙往城内走动,光子回头看了又去驱赶别人的卫兵,不在意的对楚锦河说道:“楚当家,虽说京都繁华,是大周的重城,但这些当兵的倒是比州府哪些地方的兵卒客气多了,不亏是京都。”
楚锦河点头,也觉得如此,无论是秋水镇还是安南首府,守门的兵卒或者是衙门的官兵,大多都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刚才驱赶他们的卫兵虽说是驱赶,但说话都客气,还会特地解释。
七月笑了笑,向两人解释道:“在这京都,富商多如狗,官员遍地走,你在大街上扔个石子,随便就能砸个官,京都卧龙藏虎太多,若是行为举止不客气,你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回得罪个大人物,京都底下的人,都不好混。”
几人一想也是,加之七月说的有趣,便都笑起来。
正在几人闲扯间,从城门口突然传来大批马匹跑动的声音,伴随这些哒哒哒马蹄踏青石板声响的还有人扯着嗓子的叫喊:“让开,让开,都赶紧滚开!”
“小心!”八月抓住楚锦河的胳膊,往后面一带,躲开了横冲直撞的马匹群。
楚锦河定眼看去,只见二十几匹马大刺刺的从城门大道上跑开,马上坐着一些身穿精致短衫鹿皮靴子,身后背着弓箭的人,他们马匹间还挂着山鸡野兽的尸体,明显是打猎归来的富家子弟。
因为马匹的冲撞,原本井然有序的城门口一片混乱,还在城门官比较负责,之前就疏散了百姓,没让太多人在门口逗留,所以除了惊慌摔到的人,到没有被践踏的百姓。
“这群人好生嚣张,城门口不是除了商队运货的马车,一律不准跑马的吗?”光子有点生气,虽说没有伤到人,但任谁被这冲撞,手上东西掉一地,心里惊慌也忍不住发火。
城门口的城门官们都皱起眉头,可他们都没有楚锦河想的那样去捉拿哪些人,而是好像习惯了一般,纷纷弯腰扶起百姓,让人不要逗留,默默收拾那群人的烂摊子。
看见楚锦河皱眉,七月弯腰俯下身子凑到楚锦河耳边说道:“刚才那群人马匹上都有皇家的标志,而带头的那人不是别人,是当朝太子,如今这位太子出了名的嚣张跋扈,这些底层的城门官谁敢拦他。”
鱼舟几人同时做出原来如此的模样,还未等几人继续往前走,楚锦河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阿雅,这边!”
楚锦河回头,突然看见远远一个身穿劲装束服的男子正对自己招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跟着萧呈焕回京不久的楚锦山。
楚锦山如今是萧呈焕身边虎啸军的校尉,官衔是五品,萧呈焕被召回后,底下一些将领也被一起召回,他们还没有等皇帝封赏,等皇帝设宴封赏后,他们就会被分到各地做看守,就如同当初的吴校尉一样。
楚锦山比楚锦河早到京都,所以楚锦河在出发前就给楚锦山写了书信告知,从州府出发,掐算这日子他们也就是这两天到,楚锦河想了想,便猜到楚锦山估计是这两天都在城门口等他们。
“哥!”楚锦河见到楚锦山格外高兴,几人牵着马就向楚锦山走去。
从战场下来后,楚锦山身上穿着已经不似边关一样,一身重甲,显得彪悍,脱下了重甲,如今楚锦山虽然还是一身轻便的武服,但气质却温和多了,在收到妹妹的信后,他几乎是天天都守在城门口,比谁都想着楚锦河。
“一路奔波实在辛苦了,我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下榻休息的地方,先洗个澡,好好休息一番。”楚锦山身后还跟着几个亲兵模样的人,听到楚锦山一开口,就马上上前帮楚锦河几人牵马。
鱼舟和光子并不认识楚锦山,但他们也听过楚锦河是有个兄长,见楚锦山和楚锦河五官有五分相似,心里便猜到这位估计是楚锦河的兄长了。
只是看楚锦山这身穿着气度,加之还有亲兵跟随,那就说明这位是有官职在身的,于鱼舟和光子而已,能在京都当官的,便都是了不起的人物,所以两人同时拱手:“真是麻烦阁下了。”
楚锦山笑着回礼,因为之前收到过楚锦河的信,他也知道这两人是谁。
京都上的地产寸土寸金,楚锦山也比楚锦河到京都的时间长不了多少,因为皇帝还没设宴封赏,所以楚锦山也被知道到时候自己的仕途会去哪个地方,于是他也未曾在京都置办房产。
京都有给朝廷官员设立的临时住所驿站,楚锦山这些天就和其他将领一样是住在那儿的,但驿站并不大,而且官署也不会让住普通百姓,所以楚锦山给楚锦河他们安排的地方是一处酒楼。
在以前楚味馆大批开启分店的时候,楚锦河也曾经想把楚味馆发展到京都来,但楚锦河和商吉商量了这个计划,后来被赵笠知道了,赵笠特地找过她,表情很认真的让她不要把任何产业往京都发展,甚至是不要约过州府。
楚锦河不知道赵笠为什么这样说,但她觉得赵笠从小生活在京都,知道的自然是比自己多的,所以她的楚味馆分店全在往北边发展,很听话的没有越过过州府。
甚至这次赵笠帮自己想办法办出海官商的资格,出海码头都是选在北地码头。
在京都这边,对楚锦河而言,除了楚锦山,楚锦河是真的光杆司令,什么人脉都没有,不过也没有关系,楚锦河只是来办一下出海官商的登基,等在户部办好后,她们还是会离开,京都虽然繁华,但官员利益牵扯太多,日子实在压抑,还不如在楚锦河在偏远的秋水镇做个逍遥自在的甩手掌柜。
安顿好行李,楚锦山在楚锦河屋子的桌旁坐下,笑着说道:“你来的倒是好时候。”
“什么好时候?”楚锦河把东西都放好,然后取出一件包袱,拿到楚锦山身边打开:“这是娘让我带给你的,算上日子,他们快一年没见到过你了,格外想念。”
包袱被打开,里面是一件浅色的长长衫儒服,衣服绣工楚锦山很熟悉,小时候他们那儿买得起成衣,三房几个孩子的衣服都是程氏用一些不值钱的布自己做的,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楚锦山一眼就看出是程氏的了。
楚锦山心里一软,眼中闪过温柔,他从前从未离家,这离家的一年里他同样经历很多,出门在外他才明白自己对家里的思恋,楚锦山把衣服拿出来抖了抖,在身上比划了一下。
楚锦河顺着他看去,突然发现这儒袍是程氏按着她记忆里的楚锦山做的,与一年前相比,在程氏不知道的时间里,楚锦山已经长高了一大截,而且身体也比以前健硕了一些,这件衣服在楚锦山的比划下,竟然短了许多。
楚锦河一拍脑袋,有些懊恼的说道:“哎呀,娘做衣服的时候还按哥哥你以前的样子做的,现在都小了,倒是浪费了娘一份心意。”
楚锦山大笑,脸上并没有沮丧的神色,而是郑重的把衣服叠好,放进包袱里说道:“怎么能叫浪费,娘做的衣服一向最和身了,我现在是穿不了,到时候给辰生穿,他出去也有几个月了吧,估计也长高不少,不用一年他肯定能穿上。”
“说的也是,咱们家的传统嘛。”楚锦河一愣,随即笑了笑。
楚锦山知道楚锦河说的是他们小的时候大的衣服小了就给小的穿,不禁也笑起来。
楚锦河收了笑容,也在楚锦山身边坐下倒了杯茶说道:“大哥刚才说什么我来的是时候?”
“喔,我也刚来京都才知道,过几天京都要举行一场篝火节,听说非常盛大,你们要是晚到两天,估计就进不了城了。”见楚锦河把话题绕回来,楚锦山笑着说道。
“篝火节,那是什么节日?”楚锦河听着有些好奇,篝火节她倒是知道,前世的时候像黎族这样的少数民族似乎就有这样的节日,在楚锦河的记忆里,都是成千上百人在草原的空地上,燃起数人高的篝火,唱歌跳舞,非常热闹。
第二百七十八章 篝火庆典
不过哪些篝火都是在广阔的空地上才会点燃的,京都怎么会有这种节日,难道到时候还要在京都成里面点篝火过节吗?
楚锦山看出了楚锦河的疑惑,笑着说道:“大周开国皇帝就是从草原打下江山的,他曾经觉得熊熊燃起的烈火最能鼓舞人心,在他征战时,每一次与敌人厮杀前他都会举行一次篝火庆典,在就在熊熊燃烧的火焰前与将士们誓师,鼓舞全军的士气,听说效果极好,每次出战都能让战士们抛出一切奋战,后来开国皇帝推翻了腐败的齐朝,建立了大周朝,在建朝的当天,为了纪念大周不容易的曾经,就把当天定为篝火节。”
“这个节日很盛大吗,京都毕竟是内城,到时候节日开始,不会真的要在京都点篝火吧,那要是不注意,京都的商业街无比繁华,这一烧就是烧一片的。”楚锦河虽然觉得这个故事很有意思,但看着京都繁华连成一片一片的坊区,总觉得要是处处点篝火,火灾隐患太大了,要知道,古代建筑大多都是木材。
楚锦山点头,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他解释道:“篝火节曾经的确非常盛大,盛大到整个大周一到这个日子,几乎是举国狂欢,但随着一代一代过去,到了如今已经只有京都有这个风俗了,想州府哪些地方,已经只听说过这个节日,而没有举行过了,至于你说的意外,以前也的确发生过,导致京都出现了好几次危险,所以在后来京都举行篝火节的时候,城门会关闭,是避免有不轨的人进来或者出去,在篝火节的三天里,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很多商队都是赶在关城门之前进来的,这也是你们今天进城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原因。”
一口气像是讲故事一样说了一大段,楚锦山从茶壶里倒出茶喝了一口,然后继续说道:“其实说是篝火节,到了今天,也不过是走个形式,主要与过年时的元宵节差不多,现在的皇城已经不用点篝火,只是每家每户挂火红的篝火灯笼,而京都有一处皇家祭台,在篝火节当天,陛下会在祭台上点燃篝火,我听以前在京都的同僚说,往年篝火节,陛下点燃的篝火足足数十米高,整个皇城无论哪个地方都能看到篝火燃烧的模样,而大街上会有各家青楼名坊的花魁游街,各出歌舞争锋,丝竹管弦之声三日不断,可谓是一场无比浩大的庆典。”
楚锦河点点头,听楚锦山这么一说,好像非常有意思的样子,听得她都有些心猿意马,想看看这古代皇城的盛世庆典,不过她来京都又不是专门冲着这个庆典来的,她还有正事,所以楚锦河摇摇头,让自己从想象里回神,对楚锦山说起自己来京都的目的:“那倒是有点意思,不过大哥,你知道办理出海官商的户部衙司在哪儿吗,乘着今天还没天黑,我先去衙司看看,听七月说,京都这群官员,办事最喜欢踢皮球,一点事情他们能拖十几天,我得早点去办。”
楚锦山之前看过楚锦河给自己的信,当然知道楚锦河是为了什么而来京都的,听到楚锦河问这事事,楚锦山忍不住摇头道:“这两天估计是办不了了,因为篝火节的原因,户部基本全在统计和管理进城百姓商队的身份和背景,还有篝火庆典的原因,柔部议和团与周遭国家的八方来贺,他们已经忙的要疯起来了,商户所有的事情暂时根本不处理,你现在去了也是白去,户部不会见人的,我想估计要等到篝火节之后你去才有用。”
“篝火节什么时候?”楚锦河一愣,倒是没有猜到这一点。
楚锦山道:“三天之后,篝火节要举行三天,举城同庆,非常热闹。”
“意思就是说我的事情还要等六天才能处理,而且节日过后,等户部处理我的事情我预算还要十来天,那我们不得在京都待个半个月?”楚锦河觉得时间有些长了,京都又没有她的熟人,也没有要拜访的人,她并不喜欢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闲着太久,即使京都非常繁华。
“这有什么关系,后天我们跟着萧将军的将领就要进宫赴宴,到时候我们这群从边关撤回的武将就会得到封赏然后进行分派,用不了多久,我也要离开京都,到指定的地方赴任,到时候我刚好可以和阿雅你们结伴一起走,你就当多陪哥哥几天呗。”楚锦山大笑,丝毫没觉得这是个难题,他总觉得阿雅太过正经,也把自己崩的太紧,从小就不想个孩子,乘着这个机会,好好在繁华的京都玩一玩也是好事。
“说的也是。”楚锦河想了想,觉得也对,便不再说什么了。
两兄妹话了一下家常,而得知这些日子暂且办不了出海官商的事情后,鱼舟和光子就坐不住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们早就对京都这座富饶繁华的皇城好奇不已,乘着天还没黑,两人间就跑出去光了。
因为预计要待的时间还挺长,楚锦山陪楚锦河买好了日常用的东西,交待两句在京都要注意的事情后,他就回安顿武将的驿站官署了。
京都入夜,这座繁华的城市并没有楚锦河想象中的纸醉金迷,据店里的小二说,京都权贵众多,安防做的极其严格,除了在花街柳巷留宿的贵人,夜晚是有很严格的宵禁,不可外出,一但在晚上巡逻的城卫发现有人还在街上乱窜,是要被抓到大理寺打板子的。
楚锦山给楚锦河安排下榻的酒楼算是这附近比较有名的,光是楼层就足有三层,在古代没有钢筋混凝土的建筑前,能这么高的建筑已经算是很大的手笔了。
楚锦河的房间就在三楼,京都的酒楼就比赶路是的客店安全多了,所以楚锦河并没有以防万一,和八月一间屋子让她保护自己,这次她是一个人一间。
楚锦河并不习惯早睡,京都这座城市和前世哪些大城市一样,节奏似乎很快,它似乎有一种让人忘记时间的魔力,就比如酒楼的大堂里,虽然京都有着严格的宵禁,但大堂里的客人并不出门,在大堂里喝酒聊天攀谈,在京都需要住酒楼的,大多都是来自五湖四海,又来见识篝火节的,但更多的是想乘着篝火节大发一笔的商人,商人最善于交谈,别说碰到对方也是商人了。
交流自己的商队的生意,攀谈结交,络绎不绝的碰杯声,哈哈哈大笑声,更有富饶的商人还带着侍女舞姬,有外地胡人善乐,即兴之余,更是弹起乐器,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便是鱼舟光子两人也未曾在州府见识过这等即兴的歌舞,这样兴起的表达方式,比之在胡肆青楼刻意的表演,更多了一丝洒脱真实的感情,若是足不出户之人,很难见到这样的场景。
这家酒楼,至于普通的百姓,那就很少了,古代交通不便,对大周更多的百姓而言,很多一辈子都没有出过自己的州府,更不谈遥远的京都,仔细一想,张老三和程氏便是如此,普通农户里,从出生开始就为了生计奔波,先是孝顺父母,后面是养育儿女,根本不会接触州府外面的世界。
楚锦河打开房间的窗户,夜晚的风微微吹拂她的脸庞,远远看去,大街上虽然空无一人,但这条街上每家每户都是灯火同名,赌场,青楼,酒肆,若是竖起耳朵仔细听,还能听到青楼里伶仃女子拨琴弄丝竹的乐声,伴随乐声的,是歌姬声音清雅的唱着楚锦河不知道的诗词歌曲。
清婉的歌声和楼下粗狂的乐声交杂,显得微微有些不真实,两种风格,两种气氛,不知是风雅还是讽刺。
楚锦河不会去思考其中的区别,在她看来这就是两种不同的生活方式,现在她脑海里忍不住在想的是,若是这个时代有相机这东西,她真的很想把京都的繁华留在相片带回家给张老三与程氏分享,自己一直让三房越来越发达的原因或许就是如此吧,若是三房没有分家,还生活在老宅的屋檐下,张老三和程氏被老爷子老太太打压,脊椎都直不起来,而这具身体和楚锦山会一辈子埋没在田野里,过完平凡辛苦且操劳的一生。
卯生和辰生又会如何,卯生会早早嫁人,因为在被压迫家庭里养成了爱财且斤斤计较的性格,最后慢慢变成一个尖酸刻薄的妇人。
辰生也没有读书的机会,更不谈游历开阔眼界,慢慢长大,过完枯燥的一生吗?
楚锦河有些发呆,突然不太想去想这些了,她摇摇头,一只手乘着下巴,或许老天冥冥之中老天把她送来这个时代是有意义的吧,至少楚锦河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某种意义上来讲,不是自己给了三房改变,更多的是三房给了楚锦河希望,让她感受到了很多年都未曾有的温暖,让她明白自己不是独自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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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七夕快乐啊,嘻嘻!
第二百七十九章 恢复女装
或许是刚来京都有些兴奋,楚锦河一夜睡得并不安稳,早上起床是眼里还带着一丝倦意。
七月昨天和自己请了假,八月说天一亮他就出去了,七月几人以前就是跟着赵笠的,京都是他们从小长大的地方,有私事要处理并不意外,楚锦河又不是真把自己当成他们苛刻老板,连员工休息的时间都不给。
不过看七月平时不吭不响,做事几乎任劳任怨,他能有什么私事要处理,楚锦河摸了摸下巴,不会是去会自己心爱的姑娘了吧,楚锦河暗搓搓的想着。
鱼舟和光子来了京都基本就像脱了缰的野马,江湖人的社交能力实在强,就昨天一个晚上,今早起来楚锦河就看着鱼舟光子和那群狡猾如狐狸一般都商人勾肩搭背起来。
反正这几天也没有事情做,楚锦河自己都把京都之行当做度假了,也没必要拘这两位,所以楚锦河只交代两句京都人杂,别惹麻烦就让他们笑嘻嘻跟着商人们出去逛京都了。
八月对京都熟悉,楚锦河也不想来京都的第二天就宅在家里,刚想说出去逛逛,让八月做导游,楚锦山就来了,他今日还是一身短衫,比起以前的文人气质,更多了一番坚毅。
“大哥你来的正好,八月刚说京都好玩的地方多,咱们乘着空闲,一同去吧。”楚锦河刚把最后一口包子塞到嘴里,见楚锦山跟自己打招呼,于是慢悠悠的说道。
“我也想陪你玩,但今天怕是不成了,箫将军今天家中设宴,宴请我们这些一道回来的将领,阿雅我们下午边要去萧府赴宴。”楚锦山摆摆手,萧呈焕对下属虽然严厉,但心思都不错,因为萧呈焕被召回的关系,导致他提拔的将领也十有八九被撤离了边关,柔部如今被打的节节败退,再坚持一下眼看就是大军功,他们却被撤了,等于付出了很多里力气,只有个小军功,将士以军功上进,对很多将领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好事。
他们受皇命被召回,仔细算来他们已经在京都呆了五六天,明明是收复失地的有功之臣,按理说皇帝当天就该设宴庆功,但皇帝却好像故意晾着他们,连他们挽回大周危难局面战士回京,连本该开都玄门都没开,而是走的偏门,此类等等一些,即便武将心思在怎么开阔,许多人心里也不舒服起来。
今日萧府的设宴,有很大一部分是萧呈焕想安抚一下这些将领浮躁的心思,听萧呈焕的下属透露,这次的宴席是萧呈焕的母亲,小萧夫人一手操持。
除了跟萧呈焕回来的将领以外,还有许多京都的贵女和世家子弟同来,这意思就很明显了,去边关挣军功往上爬的将领多是寒门出身,即便如今走到将领这个品级,也形单影只,底子太薄,萧夫人借这次宴席的意思就是给这群武将一个结交京都权贵的机会,若是运气好,说不准还能成为某个贵女家的乘龙快婿,这倒是让许多将领瞬间没了浮躁的心思,心动了起来。
楚锦河一愣,她皱起眉头,听出楚锦山语调里的不对,然后问道:“等等,你刚才说了我们吧,你要去赴宴就赴宴,我下午出去玩就是,你不会想拉上我一起去陪你吧。”
“猜对了,奖励你萧府一日游。”楚锦山脸上露出笑容。
楚锦河几乎实在脸上写上了不情愿三个字,头摇的想拨浪鼓:“我不去,你知道我很烦这种麻烦的宴会的,除了坐在一旁喝茶发呆,又拘束,什么意思也没有。”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我也不想强迫你和我一起去,只是昨天箫将军不知从谁嘴里知道我妹妹来了,你与他在边关也见过,他还记得你,就吩咐我务必带你赴宴。”楚锦山耸肩做出无奈的表情,但嘴角的幸灾乐祸可一点掩饰都没有,他并没有攀附权贵的兴致,同样对这种宴会没兴趣,不过有楚锦河陪着,他总比一个人当木头人好。
“这家伙的记忆力总是用在没必要的上面。”楚锦河翻了个白眼,一只手撑着下巴。
“那你就是答应了咯。”楚锦山笑着说话,给妹妹殷勤的倒了杯茶,见楚锦河没有反驳,便知道她是同意了,所以他继续开口说道:“既然妹妹你同意了,那乘着早上凉快,咱们逛街去!”
“逛街干嘛?”楚锦河挑眉,没理解楚锦山话题怎么跳的这么快。
楚锦山上下打量了一下楚锦河理所当然的说道:“我的妹妹呀,你难道要穿着一身男装去赴宴吗,逛街当然是去买衣服了,你现在可是五品校尉的妹妹,所说不是高品级,但也人靠衣装马靠鞍,适当时候包装自己,也不能让人看清。”
楚锦河看着楚锦山挑眉,似笑非笑的说道:“大哥,莫非京都的繁华真是销金窟,我怎么感觉你来了京都后油嘴滑舌的,忽悠人是一套一套的。”
楚锦河摇头,一只手指向楚锦河说道:“你没发现这些话很熟悉吗,这可都是哥哥和你学的。”
“诶。”楚锦河一想,还真是,以前和楚锦山出去谈判十自己的确老和楚锦山说这样的话,原来自己在忽悠别人做生意的时候是这种油嘴滑舌的样子吗?
这次去赴宴本来就是打着楚锦山妹妹的名头,楚锦河也不想丢楚锦山的面子,嘴上吐槽不愿意,但还是跟着楚锦山和八月出来晃悠。
一个上午下来,什么首饰衣服,红妆脂粉都买了现成的,让楚锦河意外的是,这些全是楚锦山笑着付的钱。
京都的的首饰都多贵啊,楚锦河细细算下自己一整套行头那是不下五百两的,楚锦山自去边关就没有再家里支过银子,在边关当兵征战有这么多军饷吗?
楚锦山看着楚锦河想问又不敢问的的模样心里笑了一路,他和楚锦河双生子多默契,看楚锦河这个样子他就知道楚锦河估计以为他当官收贿赂了,不知道怎么和自己问。
等快到酒楼门口,楚锦山才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戳破了楚锦河的疑惑,在边关的时候,身为校尉是一军将军的副手,边关将士多,加上上面的官员贪污,军饷物资能到将士手上的少,很多有良心的将军逼不得已还要自掏腰包养活手底下的兵。
楚锦山也不例外,但楚锦山脑袋可比其余武将聪明,他曾经在柔部草原漂泊了几个月,见过草原有不少野马,楚锦山脑袋就灵机一动,柔部人的战马多,骑兵彪悍,但大周的骑兵少,马匹珍贵,能上战场的战马都是培养两年才能做战马用的。
即便是普通马,在大周的价格也不低,这一点从许多地主阶级家里用的还是牛车便可以看出,所以他在军营闲暇之时,干脆就带着将士去靠近边城的草原套野马卖,就凭此事,加之每次立功的封赏,楚锦山身上的腰包可就不瘪。
楚锦河:“......”
某种意义上来讲,自己这位兄长要是不从军为官,可能也是个商业鬼才吧。
鱼舟和光子出门把京都逛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还手拎着东西,不过在上楼的时候两人就愣住了。
只见一少女从走廊款款走下来,她足下踩着丝鞋,头上的如流动水光的玉簪与清雅的饰品微微点缀,在阳光的折射下闪闪发光。
她腰间束着流光的白绸带,耳边挂着明月珠装饰的耳珰。十个手指纤细修长,交叉放在腹部,嘴唇微微涂红像含着朱丹一样,既不显得气势逼人又带着少女独有的清贵气质。
”我的妈呀,这漂亮姑娘谁家的丫头!“光子咂嘴,目瞪口呆看着楚锦河从楼上下来。
楚锦河翻白眼,少女清冷的气质瞬间没了一半,提起有些繁琐的裙边哒哒哒下楼。
“东家,这是要去哪儿啊,穿的这么好看。”鱼舟笑了笑,看到楚锦山还跟在后面,于是客气的拱手。
楚锦山笑笑说道:“要带家妹赴宴。”
“原来如此。”鱼舟点点头,让开道路,其实无论当初是在州府还是后来来京都,在当初叛国案之后,他们与楚锦河联系时,也知道楚锦河是女子了,不过他们看见的都是楚锦河男装的样子,还未见过楚锦河女娇娥的模样。
若说光子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主要是楚锦河装扮男子时没有一丝破绽,他没有想到,同样的五官,楚锦河恢复女子身份后,也能有特别的美感,外貌虽有不同,不过气质是一样的。
“我们先出去了,要是七月回来了,就告诉他我和七月去箫将军府上了。”楚锦河摆摆手,对两人说道,见到两人点头,才和楚锦山一起出了酒楼大门。
而鱼舟和光子对视一眼,了然的点头,以前他们就以为楚锦河与萧呈焕萧将军有关系,听到楚锦河是要去赫赫有名的箫将军家,倒也没有什么意外。
第二百八十章 桃花林宴
为了这次宴会,楚锦山还专门租了马车,毕竟走着去萧府感觉有点不太好。
萧家府上在京都内城,内城里的商业街道没有外城多,道路也比外城宽广,楚锦山解释说,内城里多是朝中有头有脸官员的住宅,大多非富即贵,所以人会少一些。
楚锦河到萧府门口的时候,门口已经停了不少马车,看样子他们还算是来的比较迟的了。
楚锦河下马车,外面早就有萧府的下人相迎,来人是个小厮,见楚锦山站在旁边,便拱手道:“大人可是来赴宴的,不知是哪一位,可有请帖。”
萧府门口非常广阔,光是早早安排有序的下人迎接这一点,就足以看出这些有底子的家族规矩妥帖,比起一般大户人家,更高了一层档次。
楚锦山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两张帖子递给小厮:“我是箫将军虎啸左军的校尉,这是我的帖子,今日是同阿妹一起来的。”
小厮打开帖子看了一眼,等和心里的宴客名单对上,于是笑着把帖子收好说道:“原来是楚校尉,随小的这边来,将军府后院错杂,小的领你们去。”
“劳烦小哥了。”楚锦山点头,看了妹妹一眼,两人就跟着小厮往萧府大门走。
不亏是几代的将军府,楚锦河数着门口的台阶都有二三十格,这就是传说中的高门大户吧。
萧府很大,楚锦河几人跟着小厮走了足足十分钟还没到地方,奇怪八姑间,楚锦河预测,这宅子比当初秋水镇盛家的那间宅子还大三倍之多,更让人咋舌的是,这还是寸金寸土的京都,萧家在大周的地位真是不低。
萧府的布置与萧家时代为将的风格一样,气势磅礴,建筑都透着一股肃然的模样。
而快走到后院时,这种风格就变了了,变得格外柔和,很像女子喜欢的风格。
楚锦河抬眼有些好奇的打量两种不同的风格,可能是带头的小厮看见了,于是笑着说道:“咱们将军时代几位老爷做事都粗矿,原先是没有后院的,是几代将军夫人闲在家布置的,虽说咱将军府时代武将多粗犷,可夫人们多是书香世家出身,兴趣风雅,所以前院和后院风格不同,不过咱将军府的夫人都得将军看中,所以一直保留着这种风格。”
楚锦河笑笑,没想到武将世家的男人还都有点可爱,谈笑间,几人路过一处幽深小径,前面豁然开朗,居然是一处非常大的桃花林。
这倒是有些出乎楚锦河的意料之外,因为这处桃花林很大,若不是她刚才是从萧府大门进来的,她还以为是在郊外呢,着实有些意思。
桃花林下,已经有不少身穿锦衣绸缎的男男女女在谈笑走动,还有小厮丫鬟低头穿梭其中,如此看来,此处就是宴会场地没错了。
小厮转身和楚锦山拱手:“大人,这就是了,您直接进去就成,小的先退下了。”
“有劳了。”楚锦山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碎银子,放在小厮手上,笑了笑说道。
都是权贵家的小厮,这种打赏是见多了的,小厮脸上露出笑容,并不推脱的收下了,笑着说道:“后院靠近将军府后宅,多是夫人少爷居住的地方,大人不要乱走,要是迷路,可与碰到的下人说我萧六的名字,大多会帮您处理。”
说完这些,小厮再次拱手,转身离开了。
“大哥也学会了这些小技巧。”楚锦河笑笑,与楚锦山一同往里面走。
“和你学的,我也是以前在衙门做过吏员,这点小规矩还是懂的。”楚锦山对着楚锦河挑眉,两兄妹心情不错的进了桃花林,与来赴宴的人融入在一起。
今天一半的客人都是和楚锦山一起召回的将领,楚锦山人际关系很好,一进桃花林就被眼尖的同僚看见,从进门开始,就打招呼的声音不断。
楚锦山带着楚锦河走向自己关系很不错的几个同僚面前坐下。
楚锦山熟悉的的这群同僚共有三人,年岁与楚锦山差不多,都是二十以下的年纪,楚锦山和楚锦河介绍,三人分别姓孟,一个姓高,一个姓车。
能和楚锦山走到一块的大多都是性格年纪家世相同,也是从没有任何身家背景从边关底层爬上来的,三人品级没有楚锦山高,其中有两个是曾经和楚锦山从郾城一路杀出来的战友,因为与楚锦山认了兄弟,楚锦山便让楚锦河只用称呼几人大哥就成。
三人见楚锦山带着女子来了,面上眼珠子乱转,私下几人都八卦的用手肘互相顶对方,都是青春躁动的年纪,这种八卦的眼神,楚锦河前世总在自己那群兵蛋子学生眼中常看到。
“小山老弟,看你平时斯斯文文,没想到比我们晚来居然能先结识人家大小姐。”姓孟的同僚和善的对楚锦河笑笑,随后就用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瞅楚锦山,能这么轻松的说话,能看出他与楚锦山关系真的很好。
不怪孟向峰嫉妒,他和楚锦山一样是寒门出身,因为打仗在边关摸爬滚打在爬到这个位置,在此之前,他还从未来过将军府这样气势磅礴的宴席,比起习惯于各种宴席场合的世家子弟还有贵女们,他们这些粗人就显得拘束多了。
正是青春对异性好奇的年纪,他们当然知道这次宴会也是将军给他们一个结交的机会,若是能讨个贵女媳妇回家,有了能帮自己的岳丈,到时候留京为将往上爬就简单多了。
但他们是粗人,光是今天来萧府就已经被震撼了个够,哪些贵女少爷一身锦缎丝绸,谈笑大方得体,他们就显得粗鄙不堪,反而不敢随意搭讪攀谈,故他们比楚锦山早来半个时辰,结果却是三个大男人坐在角落你看我我看你。
“你小子比得上人家小山吗,人家以前是读过书,还有童生功名,自然能和那些少爷贵女有话说,你这小子还能上去和人家说你家里种了几亩地吗?”
孟向峰旁边坐着的一个黝黑男子好笑的拍了孟向峰的脑袋,笑着说道。
这是刚才楚锦山介绍姓高的同僚,他是几人中年岁最大的,在军营待的时间也是最长的,别看军营都是当兵为将的,但这当兵为将也分两个阵营,一个是像他们这样没有丝毫背景,纯靠自己军功往上走的将领,还有一个就是世家子弟镀金安放在军营的将士。
像他们这种纯靠军功往上走的,从军年纪都比较小,而且也不是那种能接受读书教育的家庭,走到现在,认真来说就是粗人,而像楚锦山这样读过书又有功名还与他们一样出生寒门的,在他们之中是格外受他们佩服和敬仰的。
楚锦山笑了,指着楚锦河摆摆手说道:“你们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我昨天不是和你们说了吗,我妹妹也来了京都,这是我妹妹。”
“诶。”几人一愣,随即尴尬了起来,几个人分别对楚锦河拱手致歉:“哎呀,原来是楚妹妹,失礼了失礼了。”
楚锦河摇头笑笑:“几位哥哥好,我哥信中常和我提及你们,说几位骁勇善战,是他的至交好友,我久仰大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楚锦山看着楚锦河睁着眼睛说瞎话,在自己这几个不靠谱的战友面前拍彩虹屁,他给楚锦河的家书里的确每次都写了很多,但其中多是提及家里是否安好,自己的近况也是一笔带过,这群损友他压根没和楚锦河说过,她哪儿来的久仰大名。
但楚锦河的一番话下来,楚锦山这几位同僚脸上都忍不住红了红,心里十分贴切,可见这马屁的确让他们很舒服,不过几句话下来,几人就开始亲热的妹妹长妹妹短的,搞得楚锦山都怀疑到底他是阿雅的亲哥哥还是这群家伙是。
楚锦山扭头,看楚锦河脸上的游刃有余,心想自己这个狐狸妹妹,就知道忽悠老实人。
他咳嗽一声,打断这几只飘飘然给楚锦河夹菜的笨蛋:“今日是将军给我们的机会,你们三人志向不是希望留京进御林军当值往上走吗,怎么来了这么久也不和这些世家子弟结交一下,这些可都是京都的大户之后,对你们以后很有用的。”
几人停下筷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都叹了口气。
楚锦山挑眉,疑惑的问道:“不是军中的那骨子傲气来了,不愿意折身迎附权贵吧。”
几人还是不说话,楚锦山摇头叹气:“京都不是边关,只用埋头挣军功便能往上走,朝堂错综复杂,武将本就弱势,若是还不懂迂回圆滑,很难再进一步,和在京都立足的。”
“这些道理你都与我们说多多次,我们自然知道的。”高秋胜点头,露出一个苦笑。
孟向峰性格很直,撇嘴说道:“我们一来就尝试融入哪些贵人,但说了会话,就察觉我们是两个圈子的人,那些贵人都咬文嚼字,听起来费劲,虽说没谁笑话我们,但强行融入也尴尬,我们懂要迂回圆滑,那也不能死皮赖脸吧。”
第二百八十一章 赴宴萧府
说的也是,楚锦山摸摸头,想到自己这几位好友耿直的性格,的确很难和从小就懂得打官腔的贵族子弟谈到一起。
不过既然谈不到一起,楚锦山也觉得没必要强行去攀谈,所以他举杯给自己倒了杯酒,和几人说道:“罢了罢了,不说不开心的话了,那今日就我们自己喝自己的。”
“成。”三人露出笑容,纷纷举杯。
到底是男女有别,八月在后面轻声提醒楚锦河,楚锦河点头,起身歉意的表示要到别处去了,楚锦山几人表示理解,便看着楚锦河到别处去了。
等看不到楚锦河的人影后,孟向峰突然对着楚锦山说道:“小山,咱们一起从郾城厮杀出来,后来又一起并肩作战那么久,也算是过命的交情吧。”
楚锦山眼神在孟向峰的脸上停顿的了一下,点点头道:“自然是。”
孟向峰脸上浮现一个笑容,对着楚锦山说道:“咱们生死之交,胜似兄弟,不如亲上加亲,把你妹妹介绍给我吧。”
楚锦山一愣,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他当即就对孟向峰举起拳头:“你想得美,我说你突然说这些话做什么,原来是肖想我妹妹,我告诉你,你这家伙离我妹妹远点!”
“诶~楚妹妹长得又好看,脾气也好,比那些贵女好多了,我见她第一眼就喜欢,小山,不对,大舅哥,给我个机会啊。”孟向峰喝了一口酒,拉着楚锦山的袖子腻歪的扯,虽然是作怪的表情,但语气里也有五分诚恳。
他孟向峰虽是粗人,但也是有自己的想法,楚锦山是自己兄弟,两人相熟也了解,他已经到了成家的年纪,京都的贵女他不敢肖想,可楚锦山这位妹妹也正好是待嫁的年纪,他可以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啊,更何况这位邻家妹妹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除了身份,没有一点比这些京都贵女们差。
“什么大舅哥,再乱叫我就走你了,我妹妹还小,你小子离我家妹妹远一点。”楚锦山楞了一下,随即像看到瘟疫一样推开孟向峰。
不可否认,他心中变得有些微妙,在他记忆里,楚锦河好像一直是个孩童一般的小妹妹,孟向峰这么一提,楚锦山突然想起楚锦河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他一想到未来阿雅要是嫁给一个陌生男人,不知怎的,心里就有一种酸涩,若是楚锦河有楚锦山这种感受,她就会明白这是那种家里悉心照顾的水嫩白菜被猪拱走的心态。
孟向峰还在死缠烂打,楚锦山知道这位损友就是这种无赖的性格,并没有恶意,所以他苦笑不得的说道:“你给我死开,老高,你也说说他,成何体统的。”
老高是楚锦河叫高胜秋的外号,几人里他年纪最长,平时说话也是最有威严的,但楚锦山喊老高管管孟向峰,说了半天高胜秋都没有做声。
楚锦山奇怪的抬头看高胜秋,这一眼看去,只见高胜秋面色微红,两只手尴尬的搓了搓看着了自己一样,结结巴巴说道:“向峰这小子的确不靠谱,不过那个,小山,你觉得我如何,我虽然比你妹妹大些年岁,但你知道我的性格,若是成婚,保管对媳妇儿好,不如...考虑一下我...”
孟向峰大叫:“啥,老高你这这个不正经的,居然想挖我墙角!”
“公平竞争...”高胜秋咳嗽了一下,义正言辞的说道。
两人如小孩子一般争了半天,最后同时回头对着楚锦山说道:“大舅哥!你说我两谁行!”
楚锦山:“......”
我觉得你们两个都有病,都不行。
离开了楚锦山,楚锦河带着八月在桃花林随意逛逛,京都里她根本也没有熟悉的人,无论是赴宴的将领还是京都贵女少爷,她全都不想接触。
离开楚锦山后,倒是有几个京都贵女见她是生面孔,上来打探她身份的,楚锦河自报了一下五品校尉之妹,哪些人话就少了,说两句就走了。
楚锦河乐的自在,但下午三时开宴前,这种披着社交的聚会便会一直这个模式,不会散,所以为了不在被这些人时不时的打扰,楚锦河干脆就往桃花林子深处走,想找个僻静之地等开席。
“姑娘,进门时小厮叮嘱不要乱跑,再往里走小心失礼闯了人家的后宅。”八月见已经听不见宴会那些人的声音,便小声提醒道。
楚锦河停下脚步,想想也是,见周围还算僻静,便准备找了桃树旁坐下,她早猜到这什么鬼贵族宴会会无聊,所以把平日打发时间看的话本子也带来了,在树下乘凉看书,再好不过。
但楚锦河刚看到一处干净的石凳准备坐下,谁知从林子深处竟然传来人说话的声音,原本声音不大,一般人或许也注意不到,但楚锦河耳朵灵敏,一下子就捕捉到是个女子的声音。
她一愣,转头看向八月问道:“八月,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好像是女子在哭啊。”
八月眼观鼻鼻观心,她是习武之人,护卫中的精英,这点声音自然没有逃过她的耳朵,但大户人家后宅总是会有各种秘密,一处林子深处传来女子的哭声,十有八九都不是什么好事,但见楚锦河问了,八月就猜到这位姑娘的好奇心上来了,所以她颇为无奈的点点头:“是,我听见了。”
“有点意思,这萧家桃林还会闹鬼了,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美女艳鬼。”楚锦河嘴角微微一笑,把手上的话本子一握,就往声音发出的地方走。
走了半盏茶功夫不到,楚锦河就透过层层桃树枝叶,隐隐约约看见前面一处小空地前站着两人,而他们两说话的声音,在幽静的桃林深处就变得格外清晰了。
楚锦河下意思找了棵桃树躲起来,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躲起来,可能是那两人之间的气氛让楚锦河鬼使神差就先做了动作。
前面站着的是一男一女,男子身材高大,头上带着简单的玉冠,一身彰显冷漠气质的黑色衣袍,楚锦河往上看,这一看她就忍不住抽嘴角,还不是陌生人,这坚毅冷峻的面孔,正是这座将军府的主人,萧呈焕。
楚锦河在顺着萧呈焕往旁边看,只见他身边还有一个女子,女子个子中等,身材偏消瘦,一身浅色长裙,配着简单的头饰,有一种清雅脱俗的气质。
女子抬头,娥眉杏眼,即便楚锦河远远看的不算清楚,也能看出是个样貌上等的美人。
只不过此刻美人带泪,一只手扯着萧呈焕的袖子,嘴里说道:“萧将军,我已表达对你的仰慕之情,但你总得给我一个你拒绝的理由啊......”
喔~楚锦河悄悄握拳往掌心轻轻一放,原来是传说中的告白戏码啊,古代表达情感还是太含蓄了,表达爱慕还得找这么个什么人都没有的小树林,害得她还以为林子里是不是有那家姑娘受伤迷路,哭的这么伤心。
看得出来,萧呈焕的直接拒绝让姑娘挺挫败,还特别受伤,所以才哭的梨花带雨,拉着萧呈焕追问。
萧呈焕皱起了眉头,他忍了忍,还是克制了自己的不耐烦,还算温和的把袖子从女子手上扯下来:“徐姑娘,我已经解释过了,我对你并无心思,你的仰慕在下很感谢,但很抱歉我回应不了,今日之事我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萧呈焕面前的女子姓徐,是当朝内书阁三位阁老之一,徐阁老的孙女,闺名叫徐映秋。
徐映秋摇头,眼角还挂着不愿接受的泪痕:“我不信,萧将军,我自十四岁起,基本就是听着你在边关骁勇杀敌的故事到如今,提及你的名字京中谁不知道,多少人仰慕你,但我不同,我不是单纯仰慕你,但我不同,我是喜欢,是爱慕......”
“我知道你想表达的意思,但我的确没有对徐小姐你丝毫的男女之情。”
其实这个时代比楚锦河想得还要拘束,一个女子能找男子表明心意已经是鼓起莫大的勇气了,楚锦河挠了挠脸颊,不过任何事情并不是有勇气便能成的,看萧呈焕的模样,明显是妾有意,郎无情。
徐映秋脸色白了白,在京都里,她也是百家求的贵女,她表兄是四皇子,父亲是御史台大夫,祖父是阁老,这等身份比之公主也不差,徐映秋摇摇头道:“将军,你总要说个拒绝的理由吧,我自认外貌不差,从小在祖父教养下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品行也不输于京都任何一位贵女,将军...将军为什么...”
萧呈焕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本来就不是擅长儿女情长的人,耐心到现在也已经快消磨殆尽:“徐小姐,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在下没有借口,劳烦让开,在下还有事。”
徐映秋看样子性格也是个非常倔强高傲的人,她再次拉住萧呈焕的衣角,甚至更加贴近了萧呈焕两步,张口便说道:“箫将军难道有难言之隐,或者如朝堂盛传的那样,会承受隆恩,未来迎娶皇家的公主?”
第二百八十二章 当个盾牌
“无稽之谈。”萧呈焕皱眉,似乎很不喜欢这样乱七八糟的传言。
见萧呈焕不说话,徐映秋便继续说道:“若两者皆不是,那将军为何不肯正眼看我片刻。”
或许是作为女子最后的自尊,徐映秋已经开始和萧呈焕拉拉扯扯起来,萧呈焕嘴唇紧抿,两人这幅样子若是被别人看见,多少都要落人口舌。
若说在边关战场,萧呈焕对敌人来说便是赤血修罗,但对女子他却有点手足无措了,萧呈焕按住徐映秋的肩膀,将两人拉开距离,慌乱之中他干脆说道:“因为我已经有了心悦的女子。”
唔~大新闻啊,楚锦河不知道萧呈焕只是想找个说法打发徐映秋,她想的是萧呈焕这种铁血汉子,钢筋直男居然也有喜欢的人,倒是有点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的意思。
萧呈焕这人自小常年都在边关的,在别的世家子弟花天酒地,四处留情招惹桃花的传闻时,萧呈焕可以说是整个京都最洁身自好的男子,徐映秋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谁家贵女与萧呈焕有什么传闻。
“我不信,将军在骗我。”徐映秋摇头,自她仰慕萧呈焕起,几乎把萧呈焕每一个故事,连同性格都了解了,她今年已经十七有吧,原在两年前就该说亲嫁娶,但她就是为了等萧呈焕,才拒绝无数豪门子弟,留到如今,她怎么肯因为萧呈焕这么一句看上去是敷衍的话语就放弃。
“我没骗你,她就在这里。”萧呈焕摇头,慢慢说道。
嗯?楚锦河回头看七月,用口型问道:“这里还有别人吗,你看见了没?”
八月头摇的像拨浪鼓,身为从小培养的护卫,五感绝对要比常人灵敏,这这里就这么大一点,绝对没有萧呈焕说的别人,除非这人是产说中的武林高手,能完全掩盖自己的气息。
看到八月摇头,楚锦河就感觉到一阵不妙,她吸了口气,转身拉着八月就要跑,结果脚还没抬起来,就听到萧呈焕朝自己藏身的地方喊道:“楚锦河,别躲了,赶紧出来。”
淦!萧呈焕的眼睛毒,耳朵也毒,被点了名字,楚锦河也跑不掉了,心里大骂了一句孙子,然后带着假笑和八月从茂密的挑花树枝后面慢慢走出来。
“箫将军,好久不见。”
萧呈焕也是从小习武长大的,能做的了一军主帅,五感就不比八月差,早在楚锦河靠近这里的时候,他就知道那边桃花树后面藏了人,只不过没有点出来。
看着楚锦河走出来,萧呈焕眼中一亮,微微有些失神,他认识楚锦河是在一年前的安南州府,当时楚锦河未施任何粉黛,衣着打扮皆是从简。
萧呈焕对楚锦河记忆深刻也是因为楚锦河没有他记忆力女子的扭捏和娇弱,说话做事都随性。
后来再见时是在边关,那时候他才发现楚锦河居然和赵笠有关系,更让他不舒服的是她一个女子居然进了军营,成何体统,不过之后再一些时候,他虽然没有主动再接触过楚锦河,也发现了这个女子的坚毅与作战的老练,让他为此成迷,还派人特地查了她的底细,但并没有丝毫的可疑。
那时候楚锦河是一身男装,脸上也涂了肤色暗黄的颜料,再到现在,如此尽心打扮的楚锦河,的确是他从未见过的,萧呈焕有些失神,他一直和楚锦河接触只注意过她的性格日常,仔细想来,他还从没仔细打量过楚锦河的面貌,原来这个成迷的女子,长得...还挺好看...
“怎么会是这么普通的人,我没见过你,你是哪家闺秀?”看着楚锦河熟练的和萧呈焕打招呼,再看萧呈焕少见的失神,让徐映秋这位幻想破灭的少女已经信了一半。
楚锦河:“......”
“啊,那个...”楚锦河叹了口气,刚想解释说自己不是,是萧呈焕这孙子乱说的,面前这位大家闺秀一看就不好惹,她可不想搅到萧呈焕这锅浑水里,自己还要在京都待上一段时间,压根不想有麻烦。
但她的话没来的极说完,回过神的萧呈焕就打断了楚锦河的话,还以一个有些生疏的动作,把楚锦河拥入怀中,语气僵硬的说道:“我心悦之人便是她,还请徐小姐体谅。”
“我...”我圈圈你个叉叉,赶紧给我原地爆炸,楚锦河准备骂人,萧呈焕这缺德家伙想把她拉来当档桃花的盾牌了,但还没说说出声,她的话又一次被打断了。
“我不信,我不信。”面前的姑娘估计是自尊心受挫,大喊道,没等楚锦河继续解释,她居然两手捂住耳朵,逃也似的跑了。
“我...”楚锦河不记得第几次无语,看着姑娘跑开的背影目瞪口呆,事实证明,女人要是崩溃起来,是听不进任何话的。
“谢了。”肩膀上的重量减轻,萧呈焕面色如常的把搂着楚锦河的手放下,然后还冷着脸理了理被徐映秋扯得有些凌乱的衣服。
“谢你个全家富贵。”楚锦河扯出一个假笑,心里已经气的要冒火了,利用完别人就一派云淡风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
“你不是也偷偷摸摸躲在角落看热闹吗?”萧呈焕没有楚锦河心里想的事情多,他一个钢筋直男,想的只是找个人帮忙拜托徐映秋的纠缠,只是楚锦河刚好在哪儿而已,并没有考虑过因为这件事,要是以后徐映秋找楚锦河麻烦怎么办,等等一系列对楚锦河来说凭空的麻烦。
“两码事好吗,而且我又不知道你们会在里面。”楚锦河嘴角抽了一下:“你这么来一出,那姑娘八成当真了,我虽然在京都待不了几天,但也要名声的好吗!”
萧呈焕一愣,看了楚锦河一会,与楚锦河接触时总想着她的漫不经心与随意,倒是忘了她也是女子,也要在意世俗的眼光,仔细一想的确是自己唐突孟浪了。
但萧呈焕心里虽然明白自己不对,可脸上却做不出柔和的神色,只能硬邦邦的说道:“我听你兄长提起过,你放心,在京都的日子我会让我手下的人保护你,不会让别人找你麻烦的。”
萧呈焕嘴里的别人,自然就是刚才的那个姑娘了,楚锦河撇嘴,见萧呈焕还算负责,便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她看了眼萧呈焕慢慢说道:“不过你这人也够铁石心肠的,那么漂亮的姑凉对你表达爱慕,你居然一点也不为所动。”
“我对她没有心思,在说...”萧呈焕眼神有些黯淡,后半句没有说出来。
“再说什么?”楚锦河问道,这个时代成婚都很早,女子十五六岁,男子十八九岁,看萧呈焕的年纪,如今都二十好几,居然也没有婚配。
之前楚锦河和赵笠聊天时,赵笠就说想萧呈焕这个年纪的,在京都世家子弟里真没几个,别人这个年纪要么是有定亲的人家,要么就是已经婚配,在厉害一点的,孩子都有了,独独萧呈焕未曾有过一点与女子的绯闻。
“再说大周外患未除,怎敢谈儿女情长...”萧呈焕摇摇头,即便已经回了京都这么多天,他还是依旧惦记着未曾夺回的城池。
“虽然你的想法很伟大,但我觉着这和你谈不谈儿女情长没关系吧。”楚锦河说道,眼里有些怀疑,她把手放在下巴上,慢慢说道:“我听说你从小是在边关长大的,少年时期也是与柔部蛮族厮杀征战过来的。”
听到楚锦河提及这一点,萧呈焕难得有些笑意,在他眼中,自己的少年时期才是最美好的,那时候他上面有父亲掌兵,他什么都不用考虑,只用肆意杀敌便可,但等他慢慢长大,父亲也战死沙场,他承袭了父亲的将位,才明白将军不仅仅要面对外敌,还得懂得朝廷官员之间的周旋与迂回。
就如现在,人人都知道他萧呈焕是一只猛虎,能为大周开阔疆土的将领,但皇帝却限制着他,萧呈焕知道要学会低头,学会周旋和带上面具融入虚假的官场,但知道是一回事,做不做得来又是另外一回事,若说他在边关是运筹帷幄的主帅,回到了朝堂,他却只有处处感觉到阻力与无力。
楚锦河又不是萧呈焕,根本不知道自己随口一说,包含了萧呈焕这么多想法,她还在说着自己的话:“边关没有女子,将军你常年累月都和男人打交道,是不是,嗯,什么方面和常人不太一样...”
“嗯?什么。”萧呈焕倒是觉得楚锦河话题跳的挺快,看楚锦河眼神飘忽,但又格外好奇的表情,让他有些没听懂楚锦河想表达什么意思。
“那个,我听别人说,军营之中又很多男子喜欢男子的事情,将军,你是不是也喜欢男人?”楚锦河说出来还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她想一想觉得可能性还挺大,新世界的大门被打开,楚锦河自己都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她又想到在军营的时候,萧呈焕就总喜欢叫赵笠去他帐中夜谈,这两人不会,嘶~
第二百八十三章 表妹阿朱
“怎么可能,你脑袋里都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去搞断袖之癖!”萧呈焕瞪大眼,才明白楚锦河居然表达的是这个意思,见楚锦河还若有所思认真去想,当即脸就黑了。
楚锦河露出一个假笑,似乎根本没有把自己的解释听到耳朵里。
女孩子的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萧呈焕有些头疼,最后他皱着眉头解释道:“我是将门,时时刻刻都要上战场,即便我是一军之将,但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死在战争里,我不想再天下安定前娶妻,萧家几代人,我母亲,我祖母皆是年纪轻轻就守寡了,我不想让我未来的妻子还要经历这种轮回,若是如此,我更希望身无牵挂。”
楚锦河一愣,这一点倒是有些沉重了,无论前生今世,为军为将者都是了不起的。
世人皆只看见萧家大将军的尊贵与位高权重,但却很少有人看见萧家几代人年纪轻轻战死沙场,到如今只有萧呈焕一脉单传,也看不见为将军们坐镇后方安定家宅的夫人们有多孤独。
“...柔部人不是已经来谈和了吗,将军所想的安定已经不远了。”楚锦河有些牵强的说道,看着萧呈焕眼中头一回带上了尊重,以往她总觉得萧呈焕喜欢黑着脸,又有些大男子主义,丝毫不会体谅他人的坏毛病,其实内心还是很柔软的。
萧呈焕垂眸,半晌后摇摇头:“都是假象而已,柔部人每次打不赢就谈和,表示臣服认输,而过不了多久他们又会死性不改,继续骚扰边关,从前几朝开始便是如此,陛下...他就是看不明白。”
这些楚锦河多少也有些明白,当初听到陛下同意柔部的求和后,她也不是很能理解,因为就算是求和,柔部人还有五座城池未曾归还大周,口头上的投降有什么用,但这并不是楚锦河一个小小百姓能插手说话的事情,所以即便楚锦河不能理解,也没兴趣指手画脚。
看到楚锦河表情也带上了困扰,萧呈焕回过神来,他怎么又忍不住和着丫头说起这些政事,萧呈焕摇摇头:“总而言之今天谢谢你了,帮我挡了一劫,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在京都我还能算说得上话,有需要可以找我。”
“当然,你这个人情欠定我了,毕竟没人喜欢牺牲自己,帮你挡桃花。”楚锦河露出理所当然的神色。
萧呈焕心情不知怎的,稍微愉快了一点,便说道:“我要去宴席上了,你还要待在这儿吗?”
“一起吧,原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待着,但碰到你这事也算我倒霉,那跟你表露心意的姑娘都跑了,我们时间呆长了人家还以为我俩在干什么。”楚锦河摆手,也没了找地方看书的心思,慢慢往外面走去。
萧呈焕点头跟上,见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的八月,眼神稍微深沉了一下,楚锦河身边这个丫鬟怎么也有点眼熟,可惜这个丫鬟长相太普通,萧呈焕想了半天没能想起在哪儿见过。
八月心中也想吐槽,今天这个事情也太过让人无语了,一个没看住居然让姑娘给这位将军挡了桃花,要是主子知道,八月打了个寒战,虽说不会发火,但想到主子笑的阴寒的脸,还是狗让人胆战心惊的,今天的事情她还是当什么都没发生,别给主子汇报了。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宴席上,桃花林还处比楚锦河走开时少了不少,楚锦山和他那几个同僚也不见了,楚锦河正疑惑呢,见旁边走来一个端酒的侍女,便问道:“林子怎么少了这么多人,人都去哪儿了。”
端酒的侍女行了一下礼,然后开口道:“郎君们觉得光坐着喝酒闷,就到校场蹴鞠去了。”
说道蹴鞠,其实就是踢球去了,想不到萧呈焕家里还有校场,楚锦河点点头,表示谢谢。
眼看林子里男子没几个个,多是大家闺秀三五成群做在树下附庸风雅的嬉笑,萧呈焕本就对女子没兴趣,所以和楚锦河说了声,也到校场去了,与他而言,宴会蹴鞠等活动要比站在一个地方傻聊天喝酒有意思多了。
楚锦河点头,萧呈焕犹豫了一下,对着远处喊道:“阿朱,过来一下。”
只见一处桃花树下,几个姑娘正笑着聊天,萧呈焕的喊声让一个姑娘回头,她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裙子,款款走来,看来萧呈焕叫的是她。
姑娘走到萧呈焕旁边,看了萧呈焕一眼,随即又用非常好奇的眼光看了楚锦河一眼,可能是心想萧呈焕身边很少看到女子的原因吧。
“萧表哥,叫我干什么。”
萧呈焕点点头,慢慢给姑娘介绍道:“阿朱,这位是楚姑娘,她...是我一位好友,今日帮我照顾一下。”
萧呈焕说完,又对楚锦河解释道:“你初来京都,也没有熟人,这是我表妹盛卉茱,小名叫阿朱,我不在家时她常来将军府,今日让她陪你吧。”
某种意义上,萧呈焕其实还挺贴心的,楚锦河收了这个好意,对着叫阿朱的姑娘和善一笑。
阿朱点头,看向楚锦河的眼中全是八卦,她笑了笑说道:“楚姑娘好,我们正在谈论诗会呢,不如一起。”
“那就承蒙好意了。”楚锦河看了萧呈焕一眼,跟着阿朱往她方才呆的地方走去。
等萧呈焕折身走了后,阿朱当即就忍不住开口了:“楚姑娘是哪家小姐,我好像未曾在京都见过你呢。”
“谈不上哪家小姐,我出身农户,兄长是这次与箫将军一起回来的将领,我有事来京都处理,箫将军看在我兄长的份上,顺便也给我下了帖子。”楚锦河不骄不躁的慢慢说到道,她知道今天能来萧府的女客,大大小小都是京都官宦之后,像她这样的实数少见。
果不其然,楚锦河一说完,阿朱的表情就愣了一下,随萧呈焕一道回来的哪些将领品衔在他们这些世家贵女眼中,并不算高,甚至还算低的。
不过阿朱倒不是那种自视甚高,以貌取人的人,她很快收起脸上的诧异,恢复了微笑的模样掩盖了一下下刚才的尴尬:“楚姑娘以前见过我表兄吗,刚才看我表兄和你说话的样子,似乎很熟稔啊。”
楚锦河点头:“我出身是安南首府那边,去年箫将军在安南首府追查叛匪一事时,曾见过两面,故此有些熟悉。”
“我的妈呀,居然认识了这么久...”阿朱小声嘀咕了一句。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楚锦河没听清,所以疑惑的说道:“盛小姐,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清。”
阿朱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奇怪楚姑娘你能和我表兄走那么近,你知道吗,我这表兄,虽说在京中许多闺秀仰慕与他,但他是出了名的坏脾气和榆木疙瘩,自我记事起,除了我和络云,就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身边有任何女子能靠近的。”
“那还真是厉害,不过络云是谁?”楚锦河点点头,看出来这位阿朱姑娘也是个八卦的妹子,性格还挺天真烂漫的,不然也不会和自己背地拿自己表兄做话题。
不过听阿朱这么一说,楚锦河心里就很微妙了,萧呈焕这家伙这么讨厌女子,不会真是个断袖吧,楚锦河暗搓搓的想。
“络云啊,是萧表哥的亲妹妹,现在已经入宫了,就是圣上宠爱的萧妃。”
对一般权贵而言,家里的女儿妹妹若是能得皇帝宠爱都是大好的事情,但阿朱说着这话时,情绪却变得很低落,看来在她眼中,并不觉得这位表亲入宫是好事。
“不说络云,额,萧妃娘娘了,就说我萧表兄吧,他今年都快二十有四了,但对婚姻大事丝毫都不上心,我表姑把京都的闺秀都给他看遍了,他每一个看上的,可愁坏我表姑了。”阿朱收起沮丧的脸,转而偷瞄了楚锦河一眼,若有所思的说道。
楚锦河都想象不到钢铁一样直男的萧呈焕未来的妻子会是什么样子,但她也觉得奇怪,这位刚见面的阿朱姑娘怎么只扯着萧呈焕说话,楚锦河灵机一动,心想不会这位表妹喜欢萧呈焕这个表兄?
楚锦河皱眉,不行啊,古代虽然很多近亲结婚的,以表示亲上加亲,两家深厚,但近亲结婚是畸形的,后代繁衍也非常容易出问题,所以楚锦河看向阿朱,欲言又止,最后摸了摸脑门道:“那个,盛姑娘,你和我说了这么多话,是不是你对箫将军有仰慕之意,虽然我不该多嘴但是我家中有一好友是行医的,他说...”
“什么呀!”阿朱一愣,一下子就明白楚锦河的暗示了,她连忙摆手:“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已经有婚约了,待到年底我就要出阁了,我从小就往萧府跑,和萧表哥太熟了,不可能不可能!”
“这个样子啊。”见到阿朱激动的模样,楚锦河也觉得可能是自己搞错了,所以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第二百八十四章 诗词歌赋
阿朱叹了口气,原本以为这位楚姑娘和自己这位榆木脑袋的表兄有那么点意思,但看楚锦河的模样,与自己那位表兄还挺相似的,都是呆呆的脑袋。
看楚姑娘的表现,明显在她眼里,她与自己表兄之间就是普通朋友关系,并没有特别意思。。
不过阿朱皱起眉头,心里又暗搓搓的想道,也不是说什么完全没有特别的,虽然看楚姑娘的样子她没什么念头,但自己那位表兄未必没有啊,不然一向不接近女子的表兄为什么会让自己照顾楚姑娘,她可从没在别的女子面前看到过表兄这么体贴,以往有女子靠近表兄,一臂之间,表兄就会避开,说不准是表兄有意,而楚姑娘未察觉呢!
“盛姑娘?”楚锦河看着两人已经走到开始阿朱待的哪处地方,树下还坐着两个女子,明显是之前阿朱的好友,三人聚在一起聊天的。
而此刻坐在矮几上的两个女子抬头奇怪的看向自己和阿朱两人,脸上有些疑惑,楚锦河和她们一起看向阿朱,发现阿朱居然在发呆,所以楚锦河才小声提醒。
阿朱被楚锦河的声音叫的回过神,见两位好友奇怪的看着自己,才把心里的想的令人兴奋的八卦之火压下,咳嗽一声对楚锦河说道:“楚姑娘,这两位是我的好友,左边这位是胡珍玉,右边这位是王俞苏,你可称呼她们得姓便可以。”
阿朱说完,又扭头对自己两个好友说话,看得出阿朱对自己两位好友之间非常熟悉,说话也比对楚锦河说话更加随意一些。
“阿玉,阿苏,这是楚姑娘,额,是我萧表兄的...朋友,不介意我带她一起玩吧。”
两人朝楚锦河点头,表示打招呼,楚锦河也回礼,没等两人说话,阿朱就大大捏捏带着楚锦河坐下了。
楚锦河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萧呈焕的表妹自然也是名门之后,但她介绍自己两位好友时,未曾点明说这位是哪位官员家的千金谁谁谁,介绍自己时,她也没有说自己是农户之家的谁谁谁,可见阿朱虽为名门,看上去性格也颇为洒脱,但人情世故她却与生俱来的熟练,这段介绍她未曾点开双方身份,意思便是,在此时她的眼中,双方是平等结交朋友,不用多想。
见两人坐下,叫胡珍玉的姑娘也听出了好友的意思,毕竟她们从小到大的交集大部分都在这种宴席与人交谈中抠字眼,她笑骂着打破尴尬的气氛说道:“你做事什么时候会等我们同意,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吗。”
几人哈哈一笑,算是认识了,楚锦河来前,三人正在喝酒识诗文,桃花林上的酒大多都是果酒,度数低的和果汁差不多,楚锦河在之前楚锦山那桌小酌了几口,口味偏甜,她看楚锦山他们这样的男子就差拿壶喝了,明显是这酒太柔,不合他们的胃口,他们还是适合大碗喝烈酒。
虽说对男子而言这酒不算好,但对酒量一般都女子,就显得格外适合,阿朱几人脸上都有淡淡的红晕,看样子是楚锦河没来之前她们就已经小酌了一会。
楚锦河本身性格就比较自然,几人身边多了一人,也没有觉得尴尬,干脆顺着之前说的诗词开始讨论,原本对什么诗词歌赋楚锦河是没有研究,但几人不是在作诗,而是讲诗。
楚锦河听的有点意思,发现这几个女孩子虽说身在古代,但她们也不过十五六岁,与楚锦河那个时代这个年纪的小女孩一样,都有追星的爱好。
就说她们在这谈诗,谈的都是大周有名的诗人叉叉叉新作的诗,她们拿着诗互相分享自己的心得与诗词的意境,若是把周围的环境换成现代,就特别想那种正在上学的女学生,放学后在奶茶店捧着手机分享喜欢明星新出的新歌。
她们把诗集就放在桌子上,说着自己的理解,若在魏晋时期,与当时的才子而言,这就是简单的清谈,楚锦河觉得有意思就看了两句,让楚锦河作诗她肯定是不善长的,但她也是在现代九年义务教育长大的,语文课上的阅读理解她也曾做过无数次,琢磨一首诗的意思她还能扯两句。
楚锦河非常自然的插话进去,胡珍玉和王俞苏就用那种同道中人的眼神看楚锦河,心想难怪能被阿朱带过来,原来也是其中爱好者。
至于阿朱就有点蒙了,不是说是农户之家吗,怎么识字才学都懂,阿朱摸了摸下巴,等宴会结束,她一定要把这位楚姑娘告诉姑姑。
这位楚姑娘性格沉稳,又非常难得能靠近表兄,还识字有才学内涵,姑姑为了表兄的婚事操碎了,心,这位楚姑娘一点能得她喜欢,虽说身份低了些,但姑姑又不是那种在乎身份的人,而且将军府的身份本身已经够高了,能得表兄喜欢才是王道啊,一想到这里,阿朱就嘿嘿一笑。
而四人相谈甚欢,倒是让楚锦河对京都贵女的看法改观的一些,开始原本是四人一起聊天,但说着说着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楚锦河一个人说话,而且其余三人都聚精会神的听着楚锦河说。
可能是楚锦河前世当教官的职业病犯了,她心理年纪本就比阿朱几人大些,说话说着说着就把她们代入到自己学生的身份里了。
原本是讲着诗词,后来说着说着楚锦河就讲起了自己经历的一些故事。
在楚锦河看来这些故事只是稀松平常的事情,这一年里,她大多都在奔波,秋水镇附近的镇子,再是边关一路见闻,后来是安南首府的模样,最后是从安南首府到京都的路上,除了一些不能说的东西,楚锦河中途的一些趣事和风土人情都说了一遍。
楚锦河觉得一般,但在阿朱几人眼中就精彩极了,京都的贵女们虽说看上去风光无限,但越是身份高,那她们背负的枷锁也很重,她们有时在外面,一举一动皆要注意,因为她们不仅仅代表自己,还代表一个家族。
就阿朱而言,她们在京都呆了十几年,除了皇城外的各样寺庙,就没有去过别的地方,楚锦河口头描述非常丰富,听她讲故事都觉得很有意思,这样的故事是她们这个层次不会有人和她们说的,楚锦河讲着自己的事,听的她们都有些心动了。
说到从安南首府来京都时路上碰到的那家黑店,楚锦河说的精彩,几个小姑娘也听的跟着紧张起来,等楚锦河说道那牛肉被自己朋友一闻,就知道迷药下的不多,他们将计就计埋伏这群匪徒时,阿朱紧张的问道:“楚姑娘,你们怎么知道那牛肉里下的是迷药,而且不多,那要是毒药,你们这么一吃,不就完蛋了吗?”
楚锦河看了几人疑惑的眼神,笑着说道:“嗯,怎么说呢,只要是药,它就是有味道的,毒药想要做成无色无味的样子,一般售价会非常昂贵,而且非常稀少,这不可能是一群匪徒承担的起的,我朋友是跑江湖的,江湖比生意场还要复杂,最基本就是防范迷药蒙汗药之类的。”
“喔~”三人同时摆出学到了的表情点头。
等说完了了,楚锦河自己都口干舌燥了,慢慢悠悠喝了一口果酒。
胡珍玉有些意犹未尽的说道:“原来楚姑娘家是做生意的,你家开的楚味馆我也略有耳闻,但这酒楼都开在北方州府,京都这边倒是未曾见过。”
阿朱瞪大眼附和:“是啊是啊,我听说楚味馆是以火锅闻名的,如今所谓的火锅京都酒楼也都有了,只是我总想着吃一次楚味馆原汁原味的,只可惜我们去不了,没想到今天倒是碰到楚味馆的正主了。”
王俞苏也说道:“大周女子经商是常事,但能做到楚姑娘你这样大生意的女子实数罕见,听你说了这么经历,听的我们都心动了,着实让我们自愧不如。”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擅长之处,你们身上的气度与大局观也是我所佩服的。”楚锦河小酌了一杯酒,笑了笑说道。
这边几人相处融洽,但此时旁边却传来刺耳的声音。
“原来你就是个低贱的商户,居然也敢来将军府赴宴。”
阿朱几人都一愣,随即同时扭头往旁边看去,只见旁边款款走来几个女子,阿朱皱眉,京都上层圈子就这么大,今日能来的看来看去也是那几位熟人。
说话的女子是就是这群女子最前面的人,她娥眉冷目,一身浅色衣衫,此刻正用一双毫无善意的眼神看向楚锦河。
楚锦河嘴角一抽,真是冤家路窄,刚和萧呈焕说了会有麻烦,果不其然,这就来了,来者不是别人,刚巧就是在桃林深处跟萧呈焕告白的那位姑娘。
“徐小姐,先帝早就废除士农工商的制度,怎还能用低贱形容商户。”阿朱皱起眉头,对徐家这位大小姐有些不满。
第二百八十五章 刻意针对
徐映秋轻蔑一笑:“盛小姐你未来夫婿也是低贱的商人自然也这样说,您看今天这宴会,在场的可以一位商贾之女?”
“若是商贾,那有资格来今天这宴席。”徐映秋旁边一女子用手帕捂住嘴,轻轻笑道。
两人一唱一和,跟在徐映秋旁边的女子都给面子的笑出声来。
阿朱脸变得通红,这不是因为看不起商人羞红的,而是气红,她盛家虽说是几代为官,但他们家对家里的子弟管教跟严格,从不让子弟承蒙族荫,而是要求子弟自己科考为官,在百官中也是书香门第的。
虽说为书香门第,但她们盛家并无别的文人那样死板,对商人并无偏见,她与自己选中结亲的那位男子是两情相悦,虽是商人,但家中也并没人反对,而是顺利定了婚约,徐映秋这样说她未来夫婿,她的确恼火生气。
徐映秋还没停,继续说道:“盛小姐,你出身也是书香门第,如今也堕满身铜臭,真是令人唏嘘啊。”
楚锦河叹了口气,这徐小姐分明是冲自己来的,倒是连累阿朱几人被冷嘲热讽了,她站起身,不急不缓的说道:“商,为一国之根本,诸位小姐身上的绫罗绸缎,发簪头饰,样样离不开商人,所以各位的小姐的看法,实在浅薄。”
“那是你认为,低贱之人就是低贱之人,居然也妄想高攀!”徐映秋眼中有火气,她本来就不是来和楚锦河来辩什么商人高低贵贱的,她只是单纯看不起楚锦河能得萧呈焕青睐。
论容貌,在一干从小保养锦衣玉食的小姐里,她只能算普通,而徐映秋虽然不敢妄谈自己是京都第一美人,但容貌也是数一数二的,再看家世,楚锦河一个小小的商户,她在旁边听了半天,发现楚锦河还是自己抛头露面做生意的,而她是一朝阁老之孙女,她的表兄是皇子,楚锦河这种人连她的脚趾都比不上,自己居然会输给这种人。
徐映秋后面的人都有点蒙,京都贵女本来就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圈子,就如阿朱三人,她们就是很好的朋友,一个圈子,而能跟在徐映秋后面的,自然也是跟徐映秋玩得非常好的人。
虽说每个人都擅长口舌是非之论,但到底是大家族出身,基本都修养也是有的,若是平时,碰到类似楚锦河这样身份低的人,她们最多是不接触,也不会刻意上前就冷嘲热讽,最后会在背后谈论取乐,但今天徐映秋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很针对楚锦河这个陌生面孔,这让她们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她们之中,徐映秋身份最高,她们平日也要巴结,以她马首是瞻,这才跟过来一同嘲讽的。
只不过这叫楚锦河的商女似乎还挺能说会道的,她说完后,几位小姐都不自在的摸了摸头上的发簪,可等徐映秋继续咬着楚锦河嘲笑的态度,几人就更琢磨不透,心想这姓楚的姑娘到底是哪儿得罪了徐映秋,毕竟在她们记忆里,徐映秋虽说有些高傲,但并不会这么咄咄逼人的,还有这什么妄想高攀,这是指的什么啊?
楚锦河撇嘴,知道这位就是单纯来找茬的,她眼观鼻鼻观心,还是慢慢说道:“随徐小姐你怎么想便是,但今日能来这将军府的人,是箫将军一个人一个人发的帖子,将军知我身份还同我发了帖子,便说明还是有人与徐小姐你的想法不一样,我没必要非让小姐高看我,懂我的人看得起我的身份便可以了。”
原本这句话楚锦河是泛指阿朱等几位不过半天交情的朋友,但她是这样想的,可徐映秋却不是这样想的,她脸色一变,变得非常难看,她觉得楚锦河这句话是估计羞辱她,比如楚锦河话里的萧呈焕。
徐映秋咬牙,明明只是区区一个身份低微的商女,兄长还是五品的一个校尉,在京都这样子的官一抓一大把,这个楚锦河想表达什么,像表达她的帖子是萧呈焕特意送给她的吗,什么叫懂她的人自然看得起她的身份,是在她面前炫耀萧呈焕对她的特别吗?
看着徐映秋脸色越来越难看,楚锦河眼神不变,只是心里想到,为了少一点麻烦,她说话已经算是委婉了,至少没跟平时一样毒舌了,这徐小姐怎么看着像是气的不轻?
徐映秋深吸一口气,一双冷眼看向楚锦河说道:“不亏是低贱的商户,说话这般油嘴滑舌的,不过你竟然敢顶撞我,来人,给我掌嘴!”
“映秋,这是将军府,这样做不太好吧。”徐映秋旁边不知道谁家的小姐一愣,忙拉住徐映秋,她们这些高门嫡女最是注重名声,有什么想收拾的人背后悄悄派人收拾都成,但这样众目睽睽之下怎么随意打骂别人,要是传出个嚣张跋扈的名声,那可怎么办。
“你们别管,一个商女,我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徐映秋一声冷笑,她喜欢的本就只有萧呈焕,若嫁不了萧呈焕,她还要什么名声,反正家中为了她的事情,已经在给她找夫婿了,名声坏了还好些,反正她心里只有萧呈焕。
徐家几代里,大多都是男丁,嫡系血脉里,到了徐映秋这一代家中就只有徐映秋一个嫡女,所以徐家上下平日对徐映秋都格外宠爱,就如今日,一般大家小姐来赴宴,虽说有小厮丫鬟成群送来,但到了门口多是在门口等着,陪小姐进来的大多只有一两个丫鬟,而徐映秋带进来的丫鬟却足足有四个。
徐映秋一声令下,四个丫鬟都是她的心腹丫鬟,忠心的不得了,直接就虎视眈眈的往楚锦河这边走来。
跟在徐映秋身后的小姐们都是一脸诧异,都是大户人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平日碰到看不顺眼的别家小姐,最多就是口头讽刺挖苦一番,但即便是讽刺挖苦也是隐晦的,更不谈宴会上动手,那可就很难看了。
宴会的场地主要就桃花林这一块空地,能有多大,徐映秋往这边走本来人多就吸引目光,这一动手,动静就大了起来,旁边的一些小姐也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纷纷往这边走来。
“徐映秋,这里是将军府,你敢胡来!”阿朱下了一跳,忙站出来伸出双臂把对面的丫鬟挡住,大声说道,楚锦河也是她表兄交给自己照顾的,虽说不知道为什么这姓徐的怎么对楚锦河敌意这么大,但她既然答应帮表兄照顾楚锦河,那楚锦河就不能再将军府受折辱。
“盛卉茱,你让开,与你有什么关系。”徐映秋抬高下巴,微皱娥眉。
“徐小姐,你不要做的太过分了。”胡珍玉也慢慢走出来皱着眉头说道。
“我今日就过分了又如何,你们几个没吃饭吗?给我拉开她们,在收拾那个低贱的商女!”徐映秋摆手,对着四个丫鬟说道。
主子都发话了,几个丫鬟自然什么也不想了,直接就上前准备拉扯阿朱三人。
几个从小娇养的大小姐都弱不禁风的,那有丫鬟有力气,加之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阿朱几人哎呀一声,被几个丫鬟粗暴的拉开。
眼看自己家小姐受欺负了,阿朱几人的丫鬟哪儿能坐看,当即就怒了,自然是上前去帮忙,结果就是几个丫鬟干脆掐起架,阿朱几人都比较低调随和,带的丫鬟也不多,刚好和徐映秋几个丫鬟打的僵持。
楚锦河楞了,嘴角一抽看向徐映秋,徐映秋也抬头看向楚锦河,楚锦河本来只有一副无奈的表情,但这表情落在了还在怒火上的徐映秋眼里,就成了挑衅。
她对着后面一群平日跟着自己各家小姐们尖声叫道:“你们还在看什么热闹,平日说的嘴甜,看我受欺负了还不帮忙!”
跟在她身后的小姐们暗暗叫苦,这哪儿是别人欺负她啊,不是她先挑起事端的吗,但这话能说吗,她们几家平日父兄都是攀附徐家的四皇子一党,哪敢让这位不爽啊,她们只能硬着头皮让自己的丫鬟们跟着上去了。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小姐们自然不会亲自动手搞得没形象,但丫鬟们就不一样,她们就靠主子们的宠爱信任过日子,主子让做什么自然就要卖力去做了。
中间的丫鬟们打成一片,这是丫鬟,不是小厮,女人打架可比男人打架恐怖多了,什么抓人咬耳朵扯头发,那真的是太壮观了。
楚锦河看的目瞪口呆,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外面有心好的小姐们喊着嗓子拉架,纷纷都是别打了,别打了,但这些话语很快就淹没在其余小姐的惊呼,和看笑话的唏嘘声里。
阿朱几个丫鬟都是贴身丫鬟,平时只服侍主子,也不做粗活,加之对方人多势众,她们双拳难敌四手,被又抓又咬的尖声尖叫,阿朱几人都是性子好的主子,这些贴身丫鬟也是与她们一同长大的,怎能看她们为护着自己几人挨打,自然也高喊放手,别打了然后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