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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二不才     跃农门txt下载     跃农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一章 高布一族

    楚锦河也把目光投向楚锦山,楚锦山一笑,指着外面那个叫嚷的人说道:“阿雅,你不记得了吗,他是大福,我的小厮啊。”

    大福?楚锦河看着那个一米八的大个头,脸上一道长疤的男子楞了一秒,实在无法把他和当初在三房做事总是默默无闻的男孩子联系在一起。

    “赵大哥,先让他进来吧,他估计有事和我说。”楚锦山恭敬的对赵笠说道,不管以前他们关系多好,现在他的身份是将军,是自己的上官。

    赵笠看了楚锦河一眼,对着那两个虎啸军点点头。

    收到赵笠的命令,两个虎啸军还是一脸严肃,把大福放了进来。

    大福三步做两步到楚锦山面前,先看了看赵笠,最后视线却落到了楚锦河身上,他的表情比楚锦山还要惊讶,控制不住的喊道:“二小姐!您怎么在这里?”

    “稍后我在和你解释。”楚锦山笑着摆摆手,猜到大福会有这样的表情,等看到大福还在发呆,他继续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大福回过神,恭敬的对楚锦河行了一礼,曾经在三房的时候,下人们最佩服的就是雷厉风行却不失对下人关爱的楚锦河了,他行完礼后,才恢复一开始的严肃表情对楚锦山说道:“少爷,那群牧民说要见你,他们说他们找到了他们族人?”

    楚锦山一愣:“什么族人?”

    “这个...”大福摸了摸脑袋:“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赵笠和楚锦河同时起身,看着楚锦山道:“大哥,一起去看看吧。”

    楚锦山点点头,三人往楚锦山安排那群骑兵的地方走去。

    楚锦山与楚锦河相遇之后,一直跟着楚锦山的那群郾城守卫军们见了虎啸军也跟见了亲人似得,话痨的不得了。

    至于楚锦山带来的骑兵对大周这个原本对立面的对手就格外战战兢兢,一直坐在最边上。

    楚锦河和楚锦山走过去的时候,那群牧民骑兵最先看到的就是楚锦山,一见楚锦山来了,一直指着虎啸军方向,叽叽喳喳不知道说着什么。

    楚锦山在草原待了三个多月,其实只只知道一些柔部话的小句子,这群人说的又快又急,楚锦山是一句没听懂,他正要叫自己队伍里会柔部话的将士过来,赵笠却先用地道的柔部话说道:“一个一个说。”

    “赵大哥还会柔部话?”楚锦山有些讶然。

    楚锦河点点头,没有多说别的,赵笠这家伙的赢藏技能太多了。

    那群牧民对面前穿着大周服饰的赵笠开始有些畏惧和警惕,但是他们想表达的东西似乎很急,于是真的走出一个带头人,与赵笠叽叽喳喳的说起话来。

    楚锦河和楚锦山都听不懂,只能看见赵笠不时点点头,等那人说完,赵笠突然笑着转身与楚锦山说道:“楚参军,这可真是太有缘了,你带的这群牧民是不是叫做高布一族的?”

    楚锦山瞪大眼睛,点了点头:“我刚认识他们的时候他们似乎的确说了他们是什么高布族,不过我没怎么在意,怎么了吗,他们说的话和他们的族群有关吗?”

    赵笠点点头,指向虎啸军的方向,哪儿还绑着一堆奴隶呢:“我们在你们之前在这埋伏了一波柔部人运送粮草的柔部人,这群人驱使了几百个奴隶,刚好就是高布族的。”

    “那这也太巧了,我之前是听这群牧民说他们一族被柔部人占领,好多族人被柔部人抓走了,他们不得已出逃,才被柔部人追杀的。”楚锦山一拍脑袋,难怪这群牧民这么激动,原来他们也碰到了自己人。

    赵笠没有很明显的笑意,而是慢慢与楚锦山说道:“你带的这批骑兵刚才与我说,希望我们能放了他们的族人,但是楚参军,我们这次冒了大风险就是为了执行潜入郾城的计划,这些奴隶是不可控的因素,说实话,这个任务实在非常重要,我暂且不能信任他们。”

    赵笠的意思就是说,无论是这群牧民是不是楚锦山的人,亦或者是不是与柔部人有仇,在这个紧要关头,他并不放心给这群人自由。

    楚锦山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刚才赵笠丝毫没有隐瞒的把潜入的任务告诉自己,那就是说他是信任自己的,而不是信任高布族人,毕竟没有人会把后背交给一个世代生活在柔部的人。

    楚锦山点头:“我明白楚大哥你的意思,这样吧,趁着夜色,你们还是按照你们的原计划进行,你把这群高布人交给我,我带他们往反方向跑,吸引别的支援郾城的柔部人,给你们创造时间。”

    赵笠眼中闪过欣赏,不拘小节但心思缜密,楚锦河不一般,她的兄长也不一般,自己只不过短短几句话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并做出决策,不亏是能在敌人地盘活下来的人。

    虎啸军休息了两个时辰,时间也逐渐变成子时,普通人夜晚最疲惫的时刻。

    楚锦山与赵笠商量好了,按照计划,赵笠把那群高布人奴隶交给了楚锦山,楚锦山骑上马,告别楚锦河,往反方向跑去。

    临走之前,楚锦河郑重的递给楚锦山两根竹筒,告诉楚锦山道:“哥,你往反方向跑侦查敌人的援军,我们会在最快的时间拿下郾城,等郾城一拿下,柔部人肯定会第一时间封锁郾城后面通往草原的路线,你记住,你在跑的过程中要注意郾城的方向,只要看到郾城上空有红色光芒,你就赶紧往郾城走,千万不要被阻隔在柔部人的封锁线外面了,不然到时候又得落入不能回家的地步。”

    楚锦山点头,他以为楚锦河说的红光是他们用来发消息的狼烟,不过那东西燃烧起来会有点慢,他不会离开的太远的。

    楚锦河继续说道:“还有,要是遇到柔部人支援的队伍,危险的时候你就用火点燃这个竹筒上的引子,然后举起来,我们就能很快明白你的位置,赶去支援的。”

    楚锦山拿起楚锦河递给他的两根竹筒,不由的一愣,这两个不起眼的东西还有这么神奇的用处吗,他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虽然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但他也早就习惯了了楚锦河时不时琢磨出来的稀奇玩意。

    看着楚锦山远去的背影,楚锦河眉头皱起,表情也严肃起来,找到了了楚锦山,也确定了他的安全,她心头的大山没有了,剩下的就是国仇家恨,作为一名军人,一名大周的军人,全心全意的夺回自己国家的失土。

    “出发。”赵笠站起身,拍拍楚锦河的肩膀,高喊一声。

    早已准备好的虎啸军统一的站起来,看着高布人被带走,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他们是大周最优秀的军人,今日一战,不夺下郾城,那么他们宁愿把命留在郾城。

    而同一时间的大周军营里,萧呈焕同样也没有休息,负责作战的主帐内灯火通明,中军和左右营的将军和副官几乎全部集合在这里。

    他们被萧呈焕召集在主帐已经半个晚上了,但这位年轻的将军把他们叫来只说了做好出战准备,然后大半个晚上不睡觉,就让他们在这里干等着,一句话也不多说。

    几位将军大眼瞪小眼,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一位资质比较老的将军小心翼翼的开口道:“萧主帅,夜已经深了,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一直坐在这也不是个事啊。”

    “等。”萧呈焕低着头,听到问话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他把这么重大的任务交给曾经的纨绔子弟是因为赵笠的确手眼通天,对柔部草原的情况比他还要清楚,第二就是这是这位皇亲国戚主动要求的。

    这个计划其实不可控因素很多,赵笠走之前给他留了话,他们绕后的偷袭会在三天之内,末尾的一句话是等到郾城红光燃起之时,就是他发起进攻之时,再次之前,他一点也不能放松,如果不能一举夺下郾城,那他五千的下属就要毫无意义的葬送在异国他乡了。

    众人心里都叹了口气,迫于萧呈焕一直以来的气势,终究没有人敢在说话,继续老老实实陪着萧呈焕一头雾水的“等”

    萧呈焕在等,赵笠也没有闲着,他把队伍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身穿柔部人衣服的一千虎啸军,推着粮草完全装作柔部运送粮草的柔部人。

    其他的虎啸军分为两波,做左右翼潜行在第一支队伍附近,五千人想要全部潜行进郾城是不可能的,因为柔部从来没有用五千人押送粮草的大手笔,人一多他们就很容易暴露。

    第一波人的目的只是敲开柔部人郾城的城门,在他们进去后,借由城门狭窄的地理条件,立马占领城门,而作为左右翼的虎啸军就会抓住这个机会,迅速冲进去,并且给萧呈焕发信号,形成内部与外面同时夹击的状态,狠狠打柔部人一个措手不及。

第二百四十二章 攻入郾城

    一路上的行程都非常顺利,柔部人对他们后方似乎极其的自信,一路走来竟然没有碰到一支巡逻队伍。

    就这这样,赵笠准备好的好几种应急方案都没有用到,队伍也比预想的速度快了一半时间就到了郾城的城门下。

    今夜的夜色很暗,天上的月亮也藏到了乌云后面,楚锦河和赵笠带着左右两翼人所在郾城门口火把光芒照不到的暗处,静静的看着第一波队伍不急不缓的往城门下走。

    楚锦河眯着眼,缓和心里紧张的情绪与赵笠搭话道:“你还真是幸运之神附身,连天上的月亮都在帮我们。”

    赵笠也眯着眼,做出与楚锦河一模一样的表情说道:“我不是神仙附体,我就是神仙,能掐会算,早就把月亮算在里面了。”

    “吹吧你。”楚锦河撇嘴,重新把视线放在第一波队伍上。

    第一波队伍已经到了城墙底下,城门并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在城墙上面打瞌睡的柔部人被伪装柔部人的虎啸军大喊所惊醒。

    防守后方的城墙上只有二十个人不到,足以看出柔部人对自己的后方真的非常放心了,带头的柔部人从城墙上探出头,对着下面的人用柔部话喊道你们是什么人。

    楚锦河有些紧张的握起拳头,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暴露,不然不仅敲不开城门,他们也会被察觉的柔部人来个瓮中捉鳖,到时候哪怕找到了楚锦山也得沦落到和楚锦山一样在草原到处逃窜。

    城墙下的虎啸军纷纷低着头,站在最前面的一个虎啸军抬起头,高声说出一串柔部话,那语调就算楚锦河听不懂柔部话,也知道这柔部话非常标准了。

    再看那带头说话的虎啸军,楚锦河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突然看向周围,果然发现一直待在自己身边的八月不见了,她戳了赵笠一下,指着城墙那边,小声说道:“那是不是八月?”

    赵笠点头,小声说道:“八月擅长易容和模仿,不是熟悉的人,很难看出破绽。”

    人才用到每一处,楚锦河撇嘴,远处八月一脸大胡子,化妆的面部和动作全然与之前他们杀的那群运送粮草的带头人一个模样,简直以假乱真。

    “你们是怎么回事,怎么现在才送到,你知道我们等了多久吗?”城墙上的柔部人打了个哈欠,对着下面的虎啸军一面做出不满的神色,一面让下面的人开城门。

    八月在城墙下面点头哈腰,表示抱歉,等大门被打开,他就带着低着头的虎啸军不动神色的往前走。

    赵笠小声对旁边的满月吩咐道:“准备好,等他们进了城门,我们就立马动手。”

    赵笠的话让周围的人都紧张起来,其实不用他吩咐,剩下的虎啸军们已经把手握在刀上了,他们在暗处弯着腰,纷纷做出进攻的动作,只等赵笠一声令下。

    这一刻似乎变得格外漫长,眼见第一波队伍已经大部分进入郾城城门了,赵笠猛的站起来,大声喊道:“拿下郾城!”

    “杀!”

    剩下四千虎啸军一声怒吼,纷纷从黑暗中,带着猛虎下山之势往城门方向冲了出去。

    原本在城墙上面还睡眼朦胧的柔部人猛的被惊醒,而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城门里原先自己的运粮队伍几乎是同时暴起,顷刻间把周围毫无防备的柔部守城士兵抹了脖子,几乎在一瞬间,整个城门就被占据了。

    柔部人再傻也知道不对,他们第一个想法不是大周人打来来了,而是草原其他部落是不是造反了,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没有办法相信大周人能长了翅膀绕到他们后方来。

    “敌袭!敌袭!”城墙上的柔部人撕心裂肺的高喊,同时城墙上的警钟也被敲响了。

    刺耳的钟声响彻夜空,彻底的撕碎了郾城安静的夜晚,柔部人作战能力很强,在短短的一瞬间,整个郾城从沉睡中醒来,还没有到门口,楚锦河就听到郾城各式各样敲锣打鼓预备敌袭的声音。

    “冲啊,别让他们夺回城门!”赵笠扶着满月,在满月施展轻功的的前提下,他几乎是一马当先的。

    楚锦河用尽全力跟在他的后面,赵笠高喊完了,表情严肃的扭头对楚锦河说道:“阿雅,放你鼓捣出来的那个烟花!”

    “我总算知道你让我带上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的了!”楚锦河喘着气道,她从腰间拿出一直竹筒,用火折子点燃,引线被点燃,楚锦河把手高高举起。

    一息之间,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已经回过神准备防守后方的柔部人之间向他们跑来的不明队伍里,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在所有人惊讶的表情里,一朵红色的火花在天空中炸开。

    火花维持不过几个呼吸间,柔部人人开始还被糊的一愣,但天空除了亮了一点以外,并没有别的事情发生。

    柔部人来不及猜想那是什么东西,因为那莫名的队伍已经冲到了城门口。

    柔部人对他们觉得安全的后方根本没有设防,什么火石滚油等防止攻城的功工具他们通通都架在大周军营的那边城墙了,后面布置的人不多,除了一些不痛不痒的弓箭,就什么都没有了。

    虎啸军带着滔天的气势,一入城门就如猛虎扑到羊群,大开了杀戒,而随着他们的靠近,柔部人也终于发现了他们身上大周人的军服。

    郾城在睡梦中猛然爬起来的柔部指挥官赶到城门的时候,先是不可置信,随后就是怒不可歇,他带着已经组织好的柔部人士兵对着虎啸军道:“杀了他们!”

    郾城几万柔部防军,面前五千的大周人最多就是开始占一些上风,等他们支援来得及,瓮中捉鳖只是时间问题。

    柔部人回过神来后,赵笠这边压力的确大增,整个虎啸军也就推进了城门一点点,然后再无法往前进了。

    这样的情况没有维持多久,郾城大周军营的方向传来了响彻天际的战鼓声。

    柔部人脸色大变,几乎在一瞬间,大周人高喊的声音传来,柔部人赶到后城一半的距离又往后折返,因为大周军营方向,已经喊杀震天,这群大周人是计划好的,比起后门几千的大周人,而前门几万的大周人才是最需要防范的。

    虎啸军明显察觉到了压力变小,来阻隔他们的柔部人也变少了,他们知道,他们的将军已经发起进攻,在前面接应他们了,这一想法让他们士气大震,杀得越发急促。

    “往前推,不要管城门了,改换计划,冲进郾城里面,借着建筑骚扰柔部人,让他们分散注意对付前面我们的大军,满月,你带人去冲前门的城门,放我们的人进城!”

    短短的时间里,赵笠大脑飞快运转,已经想好接下来的战术。

    得了命令,虎啸军开始突破城门防守他们的柔部人,分散往城中心跑去。

    五千虎啸军进城,楚锦河不知道折损了多少人,她跟在赵笠身边,飞快的潜入了城里面。

    郾城的建筑都是大周城池的基本建筑,虎啸军进来对自己家的城池再熟悉不过,借着地形,虎啸军如同耍无赖似的打起来游击战,一面疯狂干扰支援前门的柔部人,一面掩护满月带的队伍去开城门。

    大周人的这一打发实在是太出乎柔部人意料之外,又快又急还不要脸,柔部人这一刻只觉得焦头难额,手慢脚乱。

    萧呈焕在前门发起的攻势如同白天一般疯狂,柔部人光是防守就觉得有些吃力,其中还要分散不少人阻隔骚扰的大周人。

    但柔部人都是打惯了宽广草原马战的人,在这些巷子小道里,他们派来追击虎啸军的人数是虎啸军的两倍,但形象一点的比喻就好像八尺大汉被一个灵活的小孩不停的戏弄,顾得了前就顾不了后。

    柔部人咬碎了牙,眼看自己这边占尽了上风,楚锦河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突然一声牛角号响起,赵笠脸色一变,皱着眉头说道:“遭了,是柔部人在别的边城的增援,不要在牵制柔部人了,我们全部支援满月去开城门,不然等他们支援来了,这城就拿不下来了!”

    楚锦河能明白其中的严肃性,郾城原本就有几万的柔部人防守,他们现在骚扰就是为了给萧呈焕创造机会撑着前门防守弱快些攻城,要是这个时候柔部任何后援到了,他们人一变多,萧呈焕迟迟攻不进来,他们就得死在郾城里。

    得必须冒险冲前门帮萧呈焕把门打开,只有他进来,柔部人才能被打退,他们才有生路。

    危机时刻,天空中炸开一波火花,楚锦河一愣,那是她给楚锦山的烟花,这个时代还没发现火药,这烟花只有她做出来传讯用的,别无第二个人有。

    最让楚锦河发愣的不是烟花为什么会这个时候放,而是为什么烟花放的位置就在城门口,没等楚锦河发呆太久,随后她就听到柔部人的高喊,赵笠在旁边道:“你兄长估计是发现柔部人有援军,一路跟过来帮忙拦截的。”

第二百四十三章 郾城夺回

    “走。”楚锦河咬牙跟上赵笠步子往正门跑去,楚锦山已经帮忙争取时间了,他们得以最快的速度抢下城门口的主导权,不然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整个郾城柔部人都被各方面的压力分散,外面萧呈焕疯狂的进攻几乎让他们应接不暇,而城内如同老鼠的大周人也让他们伤透了神,贴别是这群老鼠发了狠,重新从各处小巷子了窜出来,重新集结成一只有力量队伍时。

    柔部人感觉腹背受敌,如果被萧呈焕破了城,那他们也就得死,如今双方都是生死存亡之际,全把自己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

    楚锦河和赵笠几乎是从柔部人刀海里冲出来的,楚锦河已经记不得有多少虎啸军倒下了,她如今只有夺下城门一个念头。

    通往城门的路只有一条,在这一条路上,虎啸军嘶吼着往前冲,阻隔的柔部人挥着弯刀,还能动的虎啸军已经管不到倒下的人,他们的念头只有城门。

    一条直道,已经用不上任何的兵法和谋略,在以不惜代价的牺牲下,和前仆后继的柔部人阻隔下,跑在最前面满月的那一波人终于接触到了城门。

    柔部人脸上有惊恐,就在满月率领人打开城门的那一刻,柔部人将领就知道大势已去,他们拥有城墙的时候,对付萧呈焕就足够吃力,如今城门一破,他们面对的将会是多自己数倍的大周人,无论如何也没有一搏之力的。

    柔部人的牛角号一声接着一声吹响,在萧呈焕如风雷的气势下,柔部人开始疯狂的撤退,风水轮流转,如今成了他们要逃离郾城了。

    只要出了郾城,后面就是他们的老家和别的边城增援的人手,郾城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守住了,他们不能把剩下的人交待在这里。

    柔部人打仗是出了名的圆滑,打不赢就跑的道理他们比谁的清楚,撤退的号角一吹响,几乎所有与楚锦河们缠斗的柔部人丝毫不恋战,飞快的后撤,这变化的速度连楚锦河都没有反应过来。

    大周人带着一面倒的气势冲进了城门,柔部人速度快,萧呈焕指挥的速度也不慢,战场从开始的势均力敌变成了大周军单方面的碾压。

    等萧呈焕这边带着数万人进城,虎啸军的压力也在顷刻间没有了,看着大周骑兵还骑着马追击,为了活着到城门的楚锦河耗尽了全部力量,等紧绷的弦松开,她才猛的跌坐在地上,狠狠吐了一大口气,每次生死之战,真是磨炼人的意志。

    如今战场已经用不上虎啸军了,楚锦河靠在背后的城墙上休息,在嘈杂的环境里,嘶喊,刀剑相撞和仓促的脚步声里,楚锦河与赵笠两人呆坐了半个小时,两人谁也没说话,做后终于等到萧呈焕收拾完了战场。

    楚锦河半睁着眼,看着一双战靴慢慢走到自己和赵笠面前,楚锦河眯着眼睛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萧呈焕不苟言笑的脸。

    萧呈焕身上的明光铠染了一身红色,看上起是身先士卒的追击了败军,他身后跟着七八个亲卫,每一个脸上都是收复郾城的兴奋,唯独萧呈焕抿了抿浅薄的嘴唇,严肃的吐出几个字:“辛苦了。”

    这一战非常成功,大周重新夺回了郾城,大周的后备军清理的战场,统计了伤亡人数,等做完这一切,在众多士兵还带着汹涌澎湃的情绪时,朝阳轻悄悄的爬了上来。

    根据后备军的统计,潜入的虎啸军伤亡三千多人,是目前大周军里伤亡最多的队伍,相反从城门冲进来的大周军反而没有多少死亡,因为攻城时,柔部人伤害有限,加上城门一开,柔部人就已经开始逃窜,根据统计,攻城的大周军连伤带亡都没有超过两千人。

    这一场战役打的几乎比之前一记更漂亮,郾城夺回,虽然逃了不少柔部人,但整个大周也斩敌数万。

    后续的事情都是萧呈焕在处理的,赵笠和剩下的虎啸军基本战争一结束就找地方休息,毕竟这两天又是渡江又是急行,他们都没有认真合过眼。

    郾城原先被烧过一次,在柔部人在的时候又糟蹋不少,此刻城中一片焦黑,多是残墙败壁,在确定楚锦山也安全后,楚锦河几乎是倒头就找了地方睡觉,毕竟这场战争所消耗的体力几乎是成倍的。

    一觉睡到了第二日下午,楚锦河才醒过来,她醒来后发现赵笠与自己半斤八两也是这个时候才起床。

    萧呈焕占下郾城,这其中所代表的是柔部人的铜墙铁壁也阻挡不了大周人的力量,大周曾经列国霸主的身份并不是说着玩的。

    这一战意义非凡,整个军营都弥漫着一种朝气与喜气洋洋,楚锦河出了休息的帐篷时,外面太阳正在头顶,周围有将士跑来跑去,显得格外热闹。

    楚锦河看着他们手上都抱着东西,脸上喜滋滋的往郾城中心跑去,面色疑惑的拉住一个人问道:“你们捧着这么多东西到哪儿去啊?”

    “去校场啊,萧主帅说了,今晚开庆功宴,看你这身装扮是虎啸军的吧,你们可是主角啊,我不与你多说了,我还要去送东西。”被楚锦河拉住的将士眉飞色舞的说道,他佩服的拍了拍楚锦河的肩膀,大步往校场走去。

    看来关于虎啸军渡江偷袭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大营,这一功可不小,的确值得一场庆功宴。

    楚锦河摸了摸头,她倒是不关心什么庆功宴,于是她转身准备去找楚锦山。

    楚锦河打听了一下,问道楚锦山休息的地方,到了门口一眼就看到了脸上一条长疤的大福,大福说楚锦山被萧呈焕叫走了,走了有一会了。

    楚锦河心想楚锦山在草原游荡了两个多月,当时阻击柔部人后院,也算是给虎啸军争取了大部分时间,此一功不小,萧呈焕想见见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参军也实属正常。

    当然,楚锦河又慢慢往赵笠营帐走,论功欣赏可以放到庆功宴,这个时候急着找楚锦山,萧呈焕可能还是有关于楚锦山带来的那一千多高布人的安排问题。

    楚锦山能把当初约定好的郾城守卫军剩下的人带回大周,那他肩膀上的担子就卸下了,如今高布人该怎么办,就得看萧呈焕要怎么处理,楚锦河了解楚锦山的性格,心思缜密但绝对够仗义,不管萧呈焕是什么决定,楚锦山一定是希望萧呈焕能把这群高布人收入大周之下,毕竟这些人当初投靠他也是把命都交给他了,这些日子在草原的日子也多亏了他们。

    因为柔部与大周的开战,还有柔部人对百姓的屠杀,大周人对整个草原都带有敌意,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分清柔部和别的名族的区别,若是萧呈焕要杀了他们或者是驱逐他们,楚锦山做不到回了大周就把他们放弃。

    楚锦河找到赵笠住处的时候门口也没站着人,这些日子楚锦河和赵笠相处格外熟了,楚锦河也没在外面喊一声,直接就进了屋子。

    她一走进去,刚好看见赵笠在穿衣服,楚锦河一愣,倒不是看见了什么非礼勿视的东西,而是看见了赵笠肩膀上绑着绷带,绷带上有血渗出。

    赵笠抬头,见到楚锦河进来不动声色把衣服披上,遮挡住伤口,笑着说道:“你怎么来了,我还当你要睡上个两天呢。”

    楚锦河没理这个话题,走到赵笠床前眼神复杂道:“你受伤了,是昨天吗?”

    “嗯,柔部那么多人,乱刀之下总会带点伤,满月已经帮我换好药了,不是什么大事。”赵笠不在意的穿好衣服,笑着说道。

    “你也真是够能忍的,昨天休息的时候你表现的像个没事人似得,要不是我今天撞见,我还不知道你受伤了。”楚锦河摇摇头,从放在旁边的热水里拧干布巾,递给赵笠擦脸。

    昨天冲到人堆里,面对柔部人上万的堵截,楚锦河虽然全心都放在往前冲上面,但隐约也知道自己身边有赵笠暗卫和八月在护着自己。

    赵笠身份尊贵,没有他的吩咐,他的暗卫不可能离开他身边相反保护自己,若是他们全心护着赵笠,赵笠绝对不可能受伤的,说到头来,这一伤一半算是赵笠帮自己挨的。

    “若是一点小伤就嚷的鬼哭狼嚎人尽皆知,那岂不是显得我太不男人了,在阿雅你面前丢脸的事,我可做不出来。”赵笠嘴角一勾,知道楚锦河不爱欠人情的性子,于是体贴的开着玩笑,跳过这个话题,他继续问道:“这么急着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楚锦河心里记住了赵笠的这个人情,听到赵笠问自己,她便直接说道:“我刚才去找我哥,结果他被萧呈焕叫走了,我心想怕不是为了那群高布人,不管高布人是为什么要跟着我哥,我就怕萧呈焕不愿意接纳他们,我哥虽然圆滑,但很有责任感,我怕萧呈焕和我哥起冲突,现在我是你的亲兵,身份太低也没资格见一军主帅,所以过来想找你打探一下。”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不要害我

    话说到这里,楚锦河看了眼赵笠的肩膀,继续说道:“不过看你这个样子我到不好麻烦你这个病人了,不然显得我太刻薄,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楚锦河耸肩,她和赵笠两人相处都比较轻松,所以说话也半是调侃半是关心。

    赵笠眼疾手快拉住楚锦河的手,阻止了她往外走,等楚锦河回头露出疑惑的表情后,赵笠便笑着说道:“知道我是伤患也不陪陪我,走那么快做什么。”

    楚锦河心想这人又开始就将骚话了,堂堂七尺男儿说出陪陪我这样类似撒娇的词着实让楚锦河有些消受不起,但想到人家的伤也算是一半为自己伤,楚锦河还是忍了忍想要骂他的的冲动,耐下性子找了个凳子坐下。

    赵笠的确想和楚锦河待会,等楚锦河坐下他才恢复正经的样子慢慢说道:“你不用担心,高布族是在草原待的最长时间的一个部落,他们以绘制地形图出名,萧呈焕这人对外的野心很大,甚至超过了他的父亲,借着这次柔部人的宣战,他请命来到边关,一是收复失地,第二就是正式向柔部出击,最好是把柔部打趴甚至完全消灭。”

    “这与高布族有什么关系,我与萧呈焕接触过,他为人耿直,但一旦触碰到战场的事情,的确有很明显的疯狂。”楚锦河皱着眉头,不知道赵笠想说什么。

    “听我说完,大周封锁边城,几乎对草原的环境的地形一无所知,高布人擅长绘制地形图,每个人都有活地图支撑,对以后萧呈焕窥视的草原之战有非常大的用处,萧呈焕从来都看的长远,而且他也不是弑杀冷酷之辈,高布人与现在的大周只有利,没有弊,他说不定还特别欣赏你兄长收服高布族的做法。”赵笠摆摆手,脸上笑容不变,慢慢与楚锦河分析道。

    楚锦河一愣,说道:“你和萧呈焕也不是一起长大的,怎么对他的性格和理想这么了解?你这揣度人心的脑袋也太厉害了吧。”

    赵笠眼中有沉重,但他脸上的笑却没有变,他用一种楚锦河很难明白的语气说道:“阿雅,我自小就在各种看人眼色和揣度人心里才能活下来的,你是唯一一个不需要我看透的人。”

    楚锦河表情同样没有一丝变化,但她的心里在听到赵笠说他从小时,心里明明白白的闪过了微妙的一抹痛楚。

    楚锦河从来没有主动问过赵笠的生活的局势与过去,但在很多次聊天中,楚锦河都能从赵笠的话语中明白他这位万人之上的皇亲国戚的活的并不容易。

    皇家是非最多,楚锦河不自觉的看着赵笠的腿,一个贵族为什么腿会明显的后期变瘸,这其中又涉及了什么或许不是楚锦河能理解的。

    楚锦河发起了呆,赵笠也不说话了,两人就这样相互无言的坐着。

    两人坐了没一会,满月从门外面进来,他看到楚锦河一愣,随后皱眉头和赵笠说道:“主子,萧呈焕听说你醒了,要你去见他。”

    满月表情不是很好,他对萧呈焕都是直呼其名,由此可见他并不是很喜欢萧呈焕,毕竟八月通报多少就会说一声萧主帅。

    在满月的脑海里,他的主子赵笠就是最优秀的,从来了军营屈居萧呈焕之下,每次萧呈焕就是不客气的让赵笠去见他,而不是他来见赵笠,就这一点就格外让满月不爽的。

    楚锦河想起每次满月对自己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样子,只能偷偷撇撇嘴。

    “看来我还是得去一趟了,晚上有庆功宴,到时候校场等我。”赵笠摇摇头,站起身来把衣服穿好,笑着对楚锦河说道。

    楚锦河点头目送着赵笠离开。

    而赵笠到了萧呈焕的地方,楚锦河预料争锋相对的场景并没有出现,相反的大厅里,赵笠进来的时候萧呈焕还一副与楚锦山聊的很投缘的模样。

    “你来了。”萧呈焕见到赵笠进来,打住了和楚锦山的谈话。

    “郾城王本瑞将军英勇,你是他的下属,能在草原潜行这么久,也着实厉害,你带来的高布人是大功,你先回去吧,等着庆功宴的封赏吧。”萧呈焕摆摆手,难得以比较柔和的表情说话。

    这就是有私事要谈了,楚锦山在衙门摸爬滚打,人情世故可比一般直愣的将士厉害多了,楚锦山看了赵笠一眼,点点头道:“标下告退。”

    楚锦山转身出去,与赵笠擦身而过时也什么没说话,只是眼神对视一瞬间,礼貌的行了礼。

    赵笠同样笑了笑,在楚锦山诧异的眼光里同样行了个平礼,楚锦山一头雾水的出了门,他给赵笠行礼是因为赵笠是他的上官,他作为下官,赵笠对他行平礼是不是太客气了,这是什么意思?

    等楚锦山出了门,屋子里又变成了赵笠和萧呈焕两个人,等帘子放下,萧呈焕沉默了一下道:“你的消息和探子真的很厉害,惊涛江这么多年都没人知道的渡江之路,草原通往郾城的道路,还有柔部人运输粮草的时间和地点,你以前从未来过边关,却能什么都打探好,赵笠,你还藏着多少秘密?”

    赵笠笑而不语,他微微睁开眼睛,从萧呈焕的角度看去,仿佛与一只狡猾的狐狸一般无二。

    过了一会,见萧呈焕不说话,而且眉头越皱越紧,赵笠只好接话道:“你叫我来如果是刨根问底,那我就回去了。”

    萧呈焕嘴唇抿了抿,慢慢说道:“这次你立了大功,晚上的庆功宴我会在诸位将领面前为你唱功,不论你明明有大才却装作朽木是为了什么,该属于你的荣耀我就是你的。”

    赵笠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化成一个笑容,若楚锦河在场,可能一眼看出这笑容的虚假。

    “我没有功,有功的是虎啸军,今日一功是你指挥得当,我,安庆王只是个在军营捣乱的纨绔子弟罢了。”

    “我说过,这是你的荣耀,不仅在庆功宴的宣读,你的事我会上书回朝廷,我不知道你曾经在京都不学无术,蠢笨呆愣的名声是谁传出来的,在边关的这几场战役,你的确让我看见了你无人能比的过人之处,你如你父亲一样,不负安庆王之名,你可以以此摘下那明显是诋毁你的流言蜚语。”萧呈焕摇摇头,以为是赵笠在谦虚。

    萧呈焕十来岁就和父亲奔赴边关,他从小在边关长大,也如历代所有的萧家人一般,骁勇善战,什么少年将军,虎啸战神,等等虚浮的名号多不胜数。

    边关粗矿彪悍的气氛让萧呈焕的性格也很耿直,他跟着父亲出征时,赵笠的父亲,当时的安庆王就是主帅,安庆王当年指挥千军万马的姿态一直刻在萧呈焕的脑子里。

    只可惜天妒英才,在一次与柔部人的战役,安庆王死在了柔部人的围剿,所以在被召回京都时,萧呈焕看到如传闻不学无术,蠢笨呆愣表现一般都赵笠时,他心中对安庆王的后代竟然如此不堪而感到厌恶。

    这次出征,赵笠说要跟着随行的时候,萧呈焕不可否认非常厌恶,但随着一天一天的接触,他终于发现了赵笠的不同,他没有曾经他父亲一般的体魄,但脑袋里却是兵书千万,计谋频出,简直天生就该在战场。

    赵笠的笑变得平淡,眼中也没有任何情绪,他等萧呈焕说完,才慢慢说道:“萧主帅,我说了,这次多亏了虎啸军,没有他们这样高强度的体魄,那就没有别的队伍能受得了寒天渡江,一天两夜不睡的急行,最后还能冲城开城门,这个功,你只用给他们,我,还是那个纨绔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但这是你身先士卒带着他们...”

    萧呈焕还要再说,但此刻却被赵笠打断了。

    “萧将军,你之蜜糖,我之砒霜,这功与我不是奖励和荣耀,而是催皇帝让我死的毒药。”赵笠明明是笑着讲这句话的,但萧呈焕之感觉到了浑身一冷,他在边关长大,性格耿直不代表没有一点脑子。

    直到现在赵笠几乎说的无比直白的话语,让他几乎呆愣在了原地,皇帝,安庆王,赵笠一直不学无术的名声,萧呈焕不是没有在皇帝身边待过,而是呆了很长的时间,这段时间里,他在皇帝身边感受到的不是身为宠臣的荣耀,他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压力,当今的皇帝,非常疑心,在联想到当初皇族里的皇子并不少,但到了当今这代皇帝登基,不知不觉中,死的死,软禁的软禁,能剩下的不是没有丝毫能力的皇族各王爷的两三岁的幼子,就是被接到宫中为和亲而存在没有继承权的王女们,皇族出来皇帝膝下,能平安成年的的王府世子,似乎只有赵笠一个...

    “萧呈焕,当今的天子,真的值得你萧家堵上性命效忠吗?皇族里所有与皇位沾上关系的宗室几乎折损完了,他的疑心,清理了皇族,下一个就是一切不如他意的大臣。”赵笠在萧呈焕呆愣住的时候说出这一记重锤,等萧呈焕转过头两人对视上后,赵笠不知为什么叹了口气,安安静静说出一段话:“我不需要这些荣耀,因为我想活下去,萧呈焕,你若是真的看重我,那就不要害我。”

第二百四十五章 载歌载舞

    晚上庆功宴很热闹,楚锦河坐在角落里,校场七八处点着一人高的篝火,烤肉与各种食物的香味几乎充斥着整个郾城。

    在边关萧条和低沉这么长时间,从萧呈焕来到边关后的屡战屡胜,着实点燃了将士们的士气与激情,今天这一庆祝,简直比边关过年还热闹。

    论前面那场诱饵之战,在到今天夺回郾城之战,赵笠都是功不可没的大功臣,但出乎楚锦河意料之外的,萧呈焕在点将台唱功时,竟然半字也没提赵笠。

    若说萧呈焕是贪功之人,楚锦河是不信的,所以她一深思,个中原因也想了个七七八八,只不过赵笠每次以命参战,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着实挺让人唏嘘的。

    楚锦河扭头,看着一派悠然的赵笠在烤着羊腿,脸上就浮现出了无语,好嘛,正主都不放在心上,她操什么心。

    “要吃羊腿吗,你兄长收服的那群高布族可带了不少牛羊进城,草原羊肉质鲜美,咱们可有口福了。”赵笠手握着匕首,在厚重的羊腿上划拉几刀,笑着递给楚锦河一片。

    楚锦河接过一片,如赵笠所说的,肉质的确很鲜美,但楚锦河并没有品尝美食的心情,只是慢慢问道:“这两战,你为大周创下如此功绩,但却只能选择默默无闻,你不觉得不公吗?”

    其实觉不觉得不公只是赵笠的事情,若是旁人,楚锦河这种话问都不会问,只不过放在赵笠身上,楚锦河就有种感同身受的不平。

    “不公和活下去对比,那就不值得一提了,再者说,我做这些并不是为了什么为皇帝征战的大义,我的目的只是因为你要去草原,所以我就全力帮你。”

    赵笠坦荡的直视楚锦河的眼睛,看到楚锦河触电似的避开了自己的对视他不禁嘴角上扬,温和的说道:“你找到了你哥哥,也不用冒着巨大危险去草原,那我的目的就达到了,我的目的达到了,那就没有什么不公之论了。”

    楚锦河抿了抿唇,突然回过头与赵笠对视,她踌躇了一会,突然叹了口,有一种她少见的颓然语气说道:“赵笠,我很不习惯别人要从我身上获取什么感情,因为我不知道能不能回应你,若是不能,那便是压力。”

    赵笠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而一笑:“你无需有何困扰,允与不允皆是我一厢情愿的做法,只要你不厌恶,那我便心满意足。”

    “你这家伙...”楚锦河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若说赵笠之前总是开玩笑讲一些话楚锦河当做朋友间的调侃,但一次又一次的行动就不能让楚锦河当做没有看到了。

    楚锦河不知道自己对赵笠是什么感情,她前生一直孤独一人,有朋友,但却从未有过恋人,这种感情她自己都很迷茫。

    “不要说这些了,你兄长过来了。”赵笠挑开这个话题,还是一副笑脸模样,楚锦河觉得有些愧对赵笠,但赵笠本身却很高兴,不论如何,楚锦河没有选择逃跑,而是直面了他的感情,这一点就是巨大的进步。

    楚锦山从人群里走来,楚锦河收了话语,因为萧呈焕对高布人的看中,还有楚锦山堵截柔部援军之事,虽然不是什么明显的大功绩,但也升了职,就在刚才他已经是萧呈焕手下的校尉了,比不上连越三级,但楚锦山十六岁的年纪,能到这个位置便已经很了不起了。

    “阿雅,楚大哥,你们两个怎么躲在这里,明明前面那么热闹。”楚锦山笑着走来,今夜是庆功宴,他未着盔甲,只是一身短衫,回来后有时间打理自己,他把脸洗干净,脸上的胡茬子也刮干净,又恢复了以往的少年身姿,只不过皮肤晒黑了一点,更显得比以前有男子气概。

    楚锦山说的前面是萧呈焕那边给有品级将领设的矮桌宴席,军营不能喝酒,但那边的蔬果肉食却比别的地方好多了,若说品级,赵笠也是一营之将,怎么会在这普通将士人堆里混着。

    四处篝火点亮了夜晚,高布人得到萧呈焕的允许进了郾城,萧呈焕应允他们进城,就等于允许了他们的投靠,那他们就是大周的子民,不用再过曾经颠沛流离,任人欺压的生活。

    高布人善歌舞,篝火有了,大周人打了胜仗的高昂气氛下,他们也拿出自己的胡琴牛皮鼓,带着欢快节奏,奏出着异域风情。

    有音乐高布族是坐不住的,他们高喊着不知名的语言,手拉着手载歌载舞起来。

    大周军队里枯燥,这样放松的时间和节目少有,舞蹈起来,正值热血沸腾年纪的将士们就跟着起哄,一时间甭管会跳还是不会跳的汉子们都在蹦跶两下,远远看去就像是群魔乱舞,既搞笑,又能让人趁机其中,感染热烈的情绪。

    楚锦河摇头:“前面水泄不通,想凑热闹也挤不进去,不如在这里坐着。”

    赵笠也笑眯眯的道:“小河说的对。”

    楚锦山一愣,总感觉自己不在的日子里,这位楚大哥和自己的妹妹好像熟络了很多,他拍拍脑袋觉得自己多想了,楚锦河以前就和赵笠有交情,这次来找自己,走的就是赵笠的关系,楚锦河在军营里人身地不熟的,会和赵笠这个唯一的熟人走的近,那也正常。

    “你们兄妹相见还没认真的聊过吧,这就留给你们亲人相聚,我就不插在你们中间了。”赵笠起身,用手帕擦了擦手,笑着和楚锦山说道,他说完,又对着满月说道:“走了满月,我们还有事情要处理呢。”

    楚锦河点点头,看着赵笠带着满月走远。

    楚锦山坐到楚锦河旁边,看着赵笠的背影,笑着感慨:“楚大哥有大才,心思也体贴细腻,着实让人钦佩,只是不知为何他的的功绩萧将军今日竟然一字未提。”

    看样子楚锦山与楚锦河想的差不多,都对萧呈焕的人品信得过,两人都未曾怀疑萧呈焕贪功。

    楚锦河还是摇头,眼中一暗,不知所想:“他自有他的想法和顾虑。”

    赵笠在军中存在感并不低,特别是他还是和军中最赋盛名的萧呈焕一起来的,一个骁勇的少年将军旁边,他这个京都的纨绔子弟便更加不引人注目。

    无论这两次的战役,赵笠之名,就从未曾在上面那群将领前出现过,哪怕是他曾经率领的左营之军,也仅仅只知道他们的上官姓赵,这所谓的英名与所作所为,给的只是下面的人。

    “哥你今日得了封,怎么不在萧将军那前面赴宴,也如我们一样跑到后面来。”楚锦河低眸用树枝挑了挑前面的小火堆,让火焰烧的更加旺盛。

    楚锦山从怀中掏出一支弯刀匕首递给楚锦河,笑着摇头道:“今日庆功宴只是为了庆祝收复失地和嘉奖有功之将士,萧将军本身并不喜欢设宴,他奖了将士,唱了功名就走了,压根没有落座,前面那些将领倒是吃喝颇欢,我一个无名之卒升了校尉,没几人愿意与我搭话,反正坐着也不自在,不如找你话一下家常。”

    楚锦河点点头,以前听七月说过,当今圣上登基十来年,以前的老将多被他谴出了朝堂,如今在大营的很多将领都是新将,而且多是名门望族出身,望族多眼高于顶,对楚锦山确实不会主动拉拢,而自家兄长的脾气楚锦河也知道,性格圆滑,但也有傲气,并不是那种明知不讨好还要硬去热脸贴冷屁股的人。

    楚锦河接过楚锦山递来的弯刀匕首,这把匕首并不起眼,但等她拔出刀刃,才发现这匕首极为锋利,一看就不是凡物铁器打成的。

    “好锋利的刀,看铁材用料不俗,你是从哪儿找到的?”

    看见楚锦河脸上有喜爱之意,楚锦山也浮现出笑意,指着弯刀匕首道:“算我给你送的晚到的年礼,这是在草原埋伏一只柔部人巡逻小队,从他们头领身上找到的,我想着阿雅你总用匕首防身,就心想着给你留下了。”

    楚锦山说的简单,其实当初为了这把匕首,他和那首领对打,差点丢了一只胳膊。

    “那我不客气手下了。”楚锦河笑起来,正好她的匕首上次九死一生时弄丢了,这把匕首虽然没有她特地打造的军用匕首顺手,但也是非常好的武器了。

    “你喜欢就好。”楚锦山嘴角上挑,继续问道:“我半年没回去,家里可还好吗?”

    “挺好的,礼叔和娘身体很好,家里并没有什么大变化,只不过你没能回来过年,一家人都挺失落的。”楚锦河慢慢说着家里的事,知道楚锦山在外金戈铁马,心里一定最思家。

    楚锦山脸上有些愧疚:“没能回去是我做儿子和兄长的失职。”

    “无妨,你能平安就好,不过年初时辰生跟着沈先生出去游历了,这应该是你走后最大的变化了。”楚锦河摇头,理解楚锦山军务繁忙,不能归家的苦衷。

第二百四十六章 捷讯送回

    “辰生去游历了?”楚锦山表情有些意外,在他的眼中,辰生似乎还是那个跟在他们背后哥哥姐姐叫着的小孩子,楚锦山似乎很难想象这个孩子独自离家的模样。

    “是,他长高的很多,也比以前成熟了不少。”楚锦河笑了笑,似乎又看到那天卯生与沈先生离开时那孩子不舍就坚毅的眼神。

    楚锦山从恍惚中回神,笑着摇了摇头道:“游历也好,开阔眼界,我当初从秋水镇来了边关才发现外面的世界比想象中大,有沈先生带着他看遍风俗人情,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至于以后仿佛井底之蛙。”

    “我也是这般想的。”楚锦河道。

    家里有楚锦河在,楚锦山很放心,他问完这些,才对楚锦河道:“我这一番风险还让你专门来边关找我,让你担心了,如今我以平安,阿雅也快些归家去吧,边关之地变幻莫测,每日都有仗打,你大好的豆蔻年华别浪费在这军营里了。”

    楚锦河是女子,在全是男子的行动多有不便,楚锦山不是担心妹妹身份暴露而是害怕边关战事多,自己为兵者随时出战多有风险,阿雅本该万般娇养的女孩子,不该陪自己耗费在这军营。

    楚锦河明白楚锦山从小对自己的照顾,如今楚锦山从郾城失去联系,最后还是在郾城团聚,楚锦河都觉得上天还是照顾他们的,楚锦山已经安全回来,楚锦河也知道他安然无恙,心里的大山放下,的确没有什么在留在边关的意义了。

    若说什么为国为民,这样的大理想并不是楚锦河一个人能做到的,军营多她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所以楚锦河点头说道:“嗯,我会找时间回去,赵笠也在安排我离开的事情了。”

    “那就好。”楚锦山点点头,笑着说道。

    庆功宴过去不久,萧呈焕秉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开始往郾城旁边的边城下手,柔部人后方被偷袭过一次算是吃了苦头,开始把大部分的军队布在了后方,城池内的柔部人和萧呈焕对上也苦不堪言。

    边关形式大好,捷报一日三次的往京都快报,皇帝从行宫重新回了京都,但他心情并不不好,萧呈焕对柔部人的驱逐很顺利,而他躲到行宫的做法就显得非常的讽刺。

    皇帝的心思变得快,这一点也不会有人说出来,总得来说,江山得保,在朝堂的大臣们的确很高兴。

    皇帝回了京都,那么原先监国的四皇子也就交权下来了,在四皇子监国期间,事务处理虽然说不上非常优秀,但总得来说并不差,借着这次监国,四皇子着实笼络了一些曾经中立的朝臣。

    所以在太子一党跟着皇帝从行宫回来后,在大朝会上这个月来,皇帝主事的第一个朝会上,他们就发现了四皇子这边的朝臣势力大涨,这让他们心中敲起了警钟。

    因为是皇帝回来后的第一个大朝会,四皇子一党对皇帝的心思琢磨的很透,监国期间的所有大小事宜,四皇子都没有丝毫敷衍的与皇帝交待清楚。

    皇帝听到最后听的都有点烦了,直接挥手说不用讲了,四皇子点头退下,心里松了口气,他的外祖徐阁老半垂着眼眸,不动声色的点头,比起皇帝烦躁的情绪,让皇帝对四皇子没有猜疑和夺权之心就非常好了,反正这次监国的目的并不是拉大自己的权利,而是笼络朝臣,很明显,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今日朝会也并不是全是四皇子和皇帝交接之事,四皇子说完,底下朝臣就开始往日形式般的公文禀告。

    说的最多的便是边关的捷报,这是如今大周最好的消息,皇帝以前打压,如今朝臣也摸透了这位皇帝的性格,爱听好消息,边关的胜利现下就是最能讨好皇帝的消息。

    但这次他们好像猜错了皇帝的喜怒,皇帝面上不显,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皇城里,朝臣中,边关,百姓,人人都在称赞萧呈焕,此人,功太大,人望太高,是是所有皇帝都忌惮的。

    “陛下,萧将军大功,必要大赏。”太子从旁边慢慢走出道,低头顺眉道。

    从皇帝让四皇子监国后,辅佐他的谋臣日夜都在与他讲其中利弊,他的母亲是一国之后,但在后宫最得宠的却是四皇子的母亲,皇帝对四皇子的看中终于让太子有了不安,现在他急需在皇上多露脸面。

    萧呈焕萧家世代忠于皇族,现在他为皇帝效命,那将来就是为自己效命,现下为萧呈焕请功,一是乘着边关大胜,在皇帝面前讨个喜头,第二就是卖萧呈焕一个人情,萧呈焕迟早要回京都的,他日后自然会明白他的功是由自己请的。

    太子自认为自己赶在四皇子前面占了这一处便宜,但没等他沾沾自喜,他身后的的谋臣就拼命的拉他,让他不要在说了。

    太子一愣,抬头看向皇帝,这一看吓了一跳,只见皇帝眼神正透着阴霾。

    “说完了?”皇帝的声音太冷了,如今能在朝中带下去的那个不是会揣摩皇帝心思和表情的老狐狸。

    这三个字一出来,满朝文武都安静下来,太子吞了一下口水,结结巴巴的说道:“儿,儿臣,说完了。”

    “不成气的东西!”皇帝突然发怒,狠狠把一本折子扔到太子身上。

    薄薄的一本折子压根不厚,砸在身上也不痛不痒,但这一折子代表的是皇帝的怒气,折子打在身上,满朝文武皆跪下,太子更是心中晃晃,猛的下跪。

    “你狗胆包天,朕身边宫女的主意也敢打,连自己的德行都管不住,竟然还敢与朕论国事。”皇帝的话没头没尾,完全与萧呈焕或者边关有任何联系。

    但满朝文武似乎都习惯皇帝的突然发怒,太子却头上冒汗,几个奴才而已,行宫不如京都,是建造在偏僻之处,他在行宫无聊至极,加上他本身就贪欢,一时没管住自己,这事皇帝已经在行宫责罚过他一次,原以为已经算是过去了,太子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今天皇帝要在大殿突然对他发难。

    太子一党的朝臣已经咬碎了一口牙,四皇子一党监国,边关萧呈焕每次最快传回的军报他们自然知道的最清楚的,为萧呈焕请功这表面占尽利益的事情他们为什么不说,自然是因为他们非常明白皇帝多疑的心思,萧呈焕当初去边关皇帝就是怕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怕的就是萧呈焕功高震主,边关夺回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萧呈焕在朝臣,军营和百姓的盛名一但戳到了皇帝多疑的心,那后果就是不堪设想的。

    他们做谋臣的没有提出来,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平日总是神游的太子居然这个时候抖机灵,这不是在皇帝的怒火发出来之前去送靶子吗?

    四皇子同样跪在地上,嘴角却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太子刚好看见,瞬间火气就有点上来了,若不是旁边的谋臣死死按住他,他估计又要不看时间地点气氛的跳起来教训这个皇弟。

    “自身品行不修,你这两日不用上朝了,在东宫好好反省一番!”皇帝看着这个大儿子越发不顺眼,他现在对萧呈焕越发的不喜欢,对于萧呈焕的声明传的越广,他多疑的念头就格外强盛,萧呈焕为什么当初自己留他在京都高官俸禄不要,非要请命去边关,萧家的虎啸军原先就是天子近卫,萧呈焕却偏偏要带着虎啸军去边关,他要带着兵权离自己那么远,若是他想起兵造反...

    皇帝越想越烦躁,干脆起身,剩下的国务也不想听了,一摆手,大声道:“退朝!”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朝臣同声磕头。

    等皇帝走了,太子才浑浑噩噩的起身,四皇子走到太子面前,语气不咸不淡的说道:“皇兄,你如今年岁都不小了,胡闹也得有个限度,父皇身边的女官都动,若以后登位...那也太荒淫无度了...”

    四皇子表面上是身为一个贤弟的为难,但语气却没有丝毫遮掩,周围下朝的朝臣都听了个明白,许多朝臣眼中多有深思。

    “不劳四殿下操心。”太子身边的人咬牙撤出笑脸,硬邦邦的顶回去。

    四皇子得意一笑,意得志满的往外走,留一批太子党在原地脸上变化莫测。

    皇帝一点都没有顾及太子的脸面,当朝点出太子这些难堪,堂堂大殿,这样的事情被皇帝拿出来说,实在是没脸面了,这还不是太子党最担心的,最让他们忧心的事皇帝如今对太子的态度,而且这两日不用上朝,在家自省,说得还算好听,难听一点就等于是皇帝关太子两天禁闭。

    皇帝刚回京都,多少事情要处理,加之边关战况越来越好,太子错过两天朝会,那得错过多少机会,四皇子如今盛起,比之曾经的三皇子还在时的三足鼎力,如今这情况反而是四皇子势力逐渐要压太子一头的样子,这让人如何不忧心。

第二百四十七章 离开军营

    “老四这个王八蛋,竟敢用如此语气与本宫说话,本宫是太子,等本宫登上宝座,有他好看的。”之前朝臣都拉着他,等四皇子一走,谋臣放开他,他就忍不住骂骂咧咧。

    这个模样实在难看的的紧,反正老四也听不见了,太子又责怪身边的朝臣:“你们刚才干什么拉着本宫,刚才父皇还在本宫就该教训一下他得用什么眼神看兄长!”

    太子身边的谋臣都皱起眉头,看着这样完全没脑子的太子心里恨的不行,若是可以重新站队,他们绝对不会站太子这一边,当初看太子一是皇储,第二是皇后母族强盛,谁能想到太子却是个无能之辈,一手好牌硬是被他打的稀烂。

    朝廷中皇子的党争打成一摊烂泥,边关却没有这些破事,萧呈焕拿下郾城后继续向着周围的边城发起进攻,短短一个月,萧呈焕接着郾城地理之便,加之柔部人战线拉长,后备跟不上,直到五月出头,大周军就连破三城,边关战场局势一片大好。

    到了五月出头,边关的气温逐渐回暖,楚锦河脱了厚重的盔甲,在楚锦河与赵笠的相送下,准备回秋水镇了。

    原先楚锦河事都办完,早就该走了,但是当时萧呈焕筹备要进攻别的边城,大周军里戒备森严,不让人外出离队,加之楚锦河半年没见楚锦山,兄妹两也想多待一会,所以才拖了一个月才走。

    赵笠送楚锦河走时,楚锦河心想来时是她与七月一起来的,她把七月当朋友,所以试探性的问赵笠能帮能让七月再回来跟着她。

    楚锦河只知道当时赵笠笑容很奇怪,但他还是把七月重新送到楚锦山身边了,与七月一并的,还有八月,赵笠倒是大方,让他两个精英护卫跟着自己。

    自上次诱饵之战,赵笠把七月调走,楚锦河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七月了,七月变化不大,只是看上去消瘦了一点,他被赵笠重新送到楚锦河身边时,看着楚脸上有愧疚,一句七月失职,导致姑娘受伤说了一次又一次。

    楚锦河表示并不介意,人都是会动的,她当时看到大熊死了,几乎杀红了眼,柔部人比他们多几倍,那么多人,七月跟不上她也正常。

    楚锦山如今升了校尉,萧呈焕欣赏他,把他放在身边,这场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打完,一时半会也没有时间回去。

    而赵笠身份敏感,他似乎还要在军营待一阵子,告别了两人,楚锦河就带着七月和八月骑着快马往家里赶。

    前世楚锦河孤身一人,如今身在外,一想到家中还有父母姊妹在等着她,她才明白什么叫思家之切,什么叫归属之地。

    回去与来时的速度差不多,大约十来天,三人就风尘仆仆的到了秋水镇,到家时,已经是五月中旬,秋水镇比之边关,竟然还要炎热一些。

    楚锦河入了秋水镇镇门时已经是下午了,她没有在楚味馆停留,直接骑马到了家门口。

    三房门口与走时并无什么不同,只不过屋子门口有微微修缮了一番,更显得大气,三房一家并不是很注意家门气派的人,这手法八成是张有成帮忙修缮的,他随办事不错,但圆滑惯了,喜欢做些讨喜的事情讨好主家。

    楚锦河并不讨厌这一点,她到了门前才下马,敲响了自家的大门。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看门的孙老头探出头来,他是张有成在楚锦河走后才添置的门房,所以并认识楚锦河,他见是一姑娘敲门,于是客气问道:“姑娘找谁?”

    楚锦河一愣,孙老头不认识楚锦河,楚锦河也不认识孙老头,她抬头看了看家门口,确定是自己家没错了,心想自己走了两三个月,家里看来又添置下人了。

    楚锦河没说话,她身后的七月先开口道:“老伯是新来的门房吧,这位是家里二小姐,出去了两月,今日才归家。”

    孙老头一愣,他来了没多长日子,虽然没见全过主子,但也是听过家里有几个主子的,他平日听得最多的就是管家方喜说起家中二小姐如何如何眉飞色舞的模样,今天居然见着真人了。

    “二小姐回来啦,快进快进,是老头子眼拙了。”孙老头忙把大门打开,让几人牵马进来,又转头对着旁边的孙子孙盅道:“快进去通报老爷夫人,说二小姐回来了。”

    孙老头的孙子孙盅才七八岁的大点,但一眼就能看出是个机灵性子,孙老头说完,他拔腿就一溜往院子里跑。

    楚锦河笑笑,牵着马往里走,三人刚进院子,管家方喜就抹着一头汗小跑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十七八岁奴仆打扮的小厮。

    “二姑娘回来了,快快快,怎么还让二小姐牵马。”方喜是过年时楚锦河买回来的,在三房已经待了小半年,他着急的把话说完,他身后的两个小厮就过来帮楚锦河三人牵马,这两小厮是生脸,看来八成也是张有成在自己走后添置的。

    楚锦河并不扭捏,让两小厮把三匹马牵到后面院子马棚去,楚锦河笑了笑道:“家里这些日子可还好?”

    方喜正高兴的迎着楚锦河往里走,一听到楚锦河问这话,他脸一下子变得奇怪起来,结结巴巴说道:“这,也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怎么还有不知道好不好的。”楚锦河笑着说道,跟着方喜过了前院,走到了后面宅子。

    方喜正想说话,就在这时,迎面走来几人,正是张老三和卯生几人,看来孙老头这孙子跑的还挺快。

    “小河!”

    “姐姐!”

    张老三和卯生同时喊道,两人三步做两步走到楚锦河面前,卯生直接不客气的扑到楚锦河怀里,要是以前,卯生绝不是这种会扑到人怀里撒娇的性格,卯生不比辰生活泼,性格内敛,能做出这个动作,明显是真的想楚锦河了。

    张老三高兴的拍了拍楚锦河的肩膀,大声道:“你这丫头啊,出去这些个日子,可让人担心坏了了,在外面谈生意特别辛苦吧,看你都瘦了一圈。”

    小蛮也从屋子慢悠悠走出来,在外人面前,她还是楚锦河的丫鬟,不能越过张老三和卯生这样主子面前去和楚锦河说话,所以她见到楚锦河高兴也只是站在远处和楚锦河眨眼,用口型说你怎么才回来。

    楚锦河同样朝她眨眼,

    眼中全是暖意,她去边关是瞒着家里人的,因为边关当时全是败绩,太过危险,她怕三房人担心,对家里说的都是去外地谈生意了,边关不如内地条件优越,加之她背上受了重伤,的确比从家里出发时瘦了很大一圈。

    “没有,只是这些天回来路上奔波累了,休息几天就好了。”楚锦河笑着摇头,她左右看了一眼,没看到程氏,于是问道:“娘呢,怎么没见到她?”

    楚锦河原想是不是程氏还在生她的气,她回来也没说想老三和卯生一样出来见自己,但她提到程氏,张老三和卯生的脸色立马就变得非常不好了,特别是张老三,脸上涌现极大的愧疚。

    一看这样子楚锦河就知道自己不在的日子八成出事了,她想了半天,心想是不是自己不在的日子老宅又有人过来闹事把程氏给气病了,所以她揉了揉眉角,赶紧问道:“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是不是娘生病了,谁干的,老宅的人吗,我去找他们麻烦。”

    张老三一张脸憋的通红,赶紧拉住了楚锦河,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是老爷子那边,你娘的确是气病了,现在在西厢房躺着,不肯见人,哎,都是我的错,是我干了糊涂事啊!”

    楚锦河一愣,看向卯生,只见卯生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开口:“这不怪爹,都怪那个不要脸的女人!”

    楚锦河一头雾水,不过要说是张老三把程氏气病了楚锦河是不太相信的,毕竟张老三疼老婆孩子,又是温和的脾气,能干出什么事会把程氏气病,听卯生这一话,看来是有很大隐情了。

    卯生话说完,楚锦河还没继续问下去,突然从卯生后面传出一个女人自得的声音:“三姑娘说的什么话,我现在是你父亲的姨娘了,你做女儿的怎么能这样说你姨娘不要脸?”

    这声音一出来,张老三脸就是一僵,随之他脸上就是后悔与羞愧的表情,在楚锦河面前都不敢抬头了。

    什么姨娘?楚锦河一下子没听明白,错开卯生往后面看去,只见卯生后面走来一与程氏差不多大的女人,楚锦河眯眼,看着这带着得意神色的女子有些眼熟,还没等她想起来是谁,七月便凑到楚锦河耳边小声提醒道:“姑娘,这女人不是您在过年时候买的下人吗?”

    楚锦河脑袋灵光一闪,猛然想起一个多月前她收到过一封胡承的信,那信中似乎也提起过一个下人的事情,名字似乎叫于芳,那封信怎么说来着,于芳对张老三有不轨之心,数次以下人的方式勾引...

第二百四十八章 什么姨娘

    楚锦河嘴角一抽,看着面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走到自己面前,她看了看张老三,又看了看在自己面前装作温顺,但又难掩得意之色的女子,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会吧...

    张老三绝不是见色起意的男人,他老实本分,对于芳绝对不会主动有意思,更何况这于芳也压根没有程氏好看啊。

    楚锦河不是高看自己,她能肯定自己没走前在家绝对是雷厉风行的性格,她待下人好但绝不是没有威严的,不可能有下人在她面前这么造作。

    于芳明知道自己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现在却敢在自己面前晃悠,那就说明她有把柄,而且看张老三那态度,于芳最起码某种意义上可能与张老三发生关系了。

    张老三一根筋的性格,他的错他一定会承担责任,这可能就是于芳为什么敢这么得意的原因,几息之间,楚锦河脑袋就转了好几圈,但楚锦河也不想把自己聪明的脑袋瓜放在这种破事上,这乱七八糟的叫什么事啊,楚锦河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最后用一种锐利的眼神看向于芳,慢慢说道:“我们张家没有姨娘,你一个奴才也没资格在在主子面前说话,自己滚去柴房禁闭。”

    于芳得意的表情突然僵硬了,她可是与张老三有了关系的人,卯生和胡承哪些家伙都不敢把她怎么样,自她爬床后,张老三觉得是自己亏欠她,在三房这院子她几乎是横着走的,她都快忘了自己奴才的身份了,还没有人敢这样罚她。

    “三哥...”于芳本想瞪楚锦河,但一与楚锦河深不可测的眼眸对上,她就打了个寒颤,这位姑娘可不是什么好惹的,听三房以前的人说,这位姑娘是一手撑着三房起家,期间杀伐果断,手段狠辣,所以她赶紧把视线放在张老三身上,然后走过来把身体倚在张老三手臂上,柔弱的喊道。

    这柔情似水的叫声让张老三如同雷击一般,见她走过来,张老三跟见了鬼似得往后退,看来已经被这女人吓得不轻了。

    “给你脸不要脸,方喜,把她给我扔柴房去!”楚锦河厌恶的看了眼于芳,慢慢说道。

    “是!”还是记忆中的二姑娘,方喜精神一震,手一挥,刚才牵马回来的两个小厮就一人架一只胳膊,在于芳不可置信的眼神里把她拖走了。

    “小河...我对不起你娘和你们几个孩子。”看着家里被这个女人搅得一团乱,张老三心里难受和愧疚的要死。

    “礼叔先不要道歉,我慢慢来处理。”楚锦河点点头,论人品,她觉得问题八成不是出在张老三身上。

    “好...只是,到底是我的错,那于芳也是受我欺辱了,我总要负责...”张老三羞于启齿,但作为男人,他的确不能当没有发生过,他所想的就是赠于芳一些钱财补偿,让她离开。

    “我知道了。”楚锦河点点头,和张老三与卯生在屋子里话了一会家常,她又去西厢房见程氏,但程氏闭门不开,不知为何就是不肯见楚锦河。

    楚锦河无奈,心想自己不在的日子,原想最大的麻烦可能是老宅,没想到这麻烦出在自己家里,见着天色已晚,楚锦河奔波一天也累了,于是先歇下,准备第二天再让方喜把胡承还有张有成叫来问话,来个大处理。

    第二日大早,楚锦河还没让方喜去叫两人,胡承和张有成就亲自来拜访了。

    “二姑娘,张管事和胡管事都来了,在外面等着呢。”方喜看着吃早饭的楚锦河,小心说道。

    不怪方喜有点心慌,楚锦河临走前给他们每个人都交待的很详细,家中家外生意场,没想到家里还是没处理好,这让他觉得愧对楚锦河的信任。

    “嗯,让他们来书房,还有你和卯生也来。”楚锦河把最后一口包子塞到嘴里,拍拍手起身。

    卯生包子没有吃完就站起来跟着楚锦河走,她心情低落,楚锦河不在的日子,都是她管着家里的,到底是没辜负姐姐期望了,楚锦河这一点名,卯生都紧张起来,要是让楚锦河换到卯生这个位置,楚锦河一定会表达这种情绪就像做错了事,被班主任点名到办公室喝茶,当然,也不排除这是楚锦河的职业病,毕竟楚锦河前世就是军校里的文化课教官,那也是老师。

    方喜点点头,准备出去通知张有成和胡承,但走到一半又回头小心问楚锦河道:“二姑娘,那于芳已经在柴房关了一一夜,要不要送点吃的。”

    楚锦河往书房走,眼皮也没抬一下,冷清的说道:“饿一顿死不了。”

    “是。”方喜不在多话,三四十岁的年纪一溜小跑往前院跑。

    胡承和张有成进到书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楚锦河坐在上座书桌前发呆,楚锦河以前表情很僵硬,是个面瘫,后来时间长了表情才多起来,胡承此刻看见楚锦河的第一眼,一下子就想到楚锦河以前面无表情的样子,胡承记得有一次他和楚锦河还有楚锦山三人去镇子上,路上碰到黎夭和他没良心的爹妈,当时楚锦河就是这样面无表情一打四个大汉的,看到楚锦河这个样子,胡承就开始干笑。

    两人朝楚锦河作揖,共同开口道:“二姑娘!”

    楚锦河从发呆里回神,看着面前站着的几人道:“喔,来了,做吧。”

    胡承和张有成还有方喜对视一眼,三人找位子坐下了。

    “先说说我不在的日子,楚味馆还有各庄子租地的生意吧。”楚锦河靠在椅子上,慢慢说道。

    说到生意,张有成和胡承来了兴致,楚锦河不在,他们可非常卖力的在处理生意,所以很快就能接上楚锦河的话。

    “楚味馆各州府已经有十八家门店,半年营业......”

    半个小时内屋子里都是胡承张有成和卯生三人的声音,半个小时的汇报下来,几人都口干舌燥,喝了口茶。

    楚锦河在账本上做统计,连锁的楚味馆已经开了不少分店,每处店主都是楚锦河亲自筛选和培养的心腹之人,楚味馆半挂在商吉名下,商吉是赵笠的人,楚味馆和商吉的很多店铺都能互相照顾,一般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卯生掌管的生意并没有自己在时那么好,但她还小,能做到不出乱子就已经很不错了,楚锦河并不挑剔,对几人都夸奖一番。

    几人脸上浮现笑意,好歹是没负楚锦河所托。

    楚锦河点头,关上账本,捏了捏鼻梁,开始了今天正真要处理的事情:“生意上的事情你们都做的很好,接下来我就要问一下这个于芳的事情了。”

    下面四人脸色都不好看了,特别是方喜,最为愧疚,他是管家,主要负责家里人情往来和下人管教,出了下人爬床这最忌讳的事情,他实在是羞愧难当。

    “我记得之前收到过胡承哥你给我的信,你当时就和我说过于芳的问题,还问我要怎么处理,我回信说不用顾及是我买的下人,你全权处理,怎么还能让她得逞了?”楚锦河并不是那种随意责怪别人的人,她皱起眉头,希望把事情问清楚。

    胡承叹气,慢慢说道:“此时说来话长,我当时发现这叫于芳的下人心思不对,原想发难,但她一是二姑娘你买回来的,而是内宅的事情我一个外面的管事来做多少有些僭越了,所以这事我就先给你修书了一封。”

    楚锦河点头,让胡承接着说下去。

    “我是三月中旬给姑娘送的信,等收到姑娘回信,已经是一个月后了,而这时候,事情就已经发生了。”胡承继续道。

    楚锦河皱起眉头,慢慢说道:“胡承哥,你在庄子当差了一年有余,难道万事处理只会等我的吩咐吗,三房生意如今做的这么大,庄子好几处,楚味馆也有数家,若都等我处理,那我还培养你们这些管事做什么。”

    楚锦河这话说的有些重了,但楚锦河并不能因为对方是熟人就能让其怠慢工作的内容,照看三房是楚锦河走时仔细叮嘱的,胡承做到大管事的位置,就该有相对应的能力。

    胡承知道楚锦河在教导自己,不然楚锦河现在就不是把问题点明出来,而是直接革了自己的位子,胡承解释道:“是我没有做好,应为我是外面管事,内宅是三房私事,我不好以管事的身份越过去处理,所以我便于方管家交待,先把这个于芳调回下人的粗使院子,远离老爷夫人所在的院子。”

    楚锦河把视线投向被点名的的方喜。

    方喜站起身,朝胡承点点头,继续解释道:“姑娘,胡管事的确与小的说了于芳的事情,小的原先就是在一户大宅院当差的,自然明白下人肖想主子是最犯忌讳和乱规矩的,所以第二天我就到夫人身边,与夫人说要调走于芳。”

    楚锦河点头,方管家接着表情有些纠结的说道:“但是这于芳不知道使了鬼把戏,哄得夫人非留下她在什么,我劝说多次,夫人死活不愿意调走于芳,说什么几个孩子都不听话,唯有于芳能听她说几句体己话。”

第二百四十九章 事情原委

    方喜抬头小心打量楚锦河,看到楚锦河表情变得非常微妙,赶紧低下头不敢在说了。

    楚锦河心里不知所想,方喜一说,她估计知道程氏为啥非想要留下这个于芳。

    程氏这人耳根子软,加之三观与自己与楚锦山不同,几个孩子长大都各有想法和想走的路子,敢想敢做,都没遗传她那个唯唯诺诺的性格,楚锦山没听她的弃文从武去了边关,自己没听她的放下外面生意做个大家闺秀,辰生没听她的去了外面游历,卯生也在自己的培养下,逐渐脱离她的掌控。

    她以前做妾吃了亏,从此性格就变成迎合外人,且对礼法越发看重,对老宅老爷子和老太太什么都听,妯娌欺负也不敢反抗,她是如此做的,对下面的孩子也这样要求。

    这样的三观与楚锦河们的三观碰撞,不起火花才怪,张老三对孩子多为宽容,自然不会赞同程氏的想法,一家人都不愿遵守她的观念,此刻来个于芳哄着她,她自然就觉得于芳是千般万般好,只是她不明白人家是接着她为跳板,想的是她的丈夫。

    方喜这边说着,楚锦河都能想到程氏得多后悔了,难怪她闭门不出,想来一是对张老三气的紧,第二就是对于芳呕的慌。

    “这些破事。”楚锦河往椅子后面一靠,老实说,她还真没在意过内宅的事情,三房是贫苦家庭起家,楚锦河也想不到三房建大了,也有了这种内宅宫斗的戏码,说出来还有点讽刺。

    卯生坐在旁边,神色有些凝重,看着楚锦河眼中羞愧闪过,慢慢说道:“三姐,是我没有看好家里。”

    楚锦河看着卯生低着头的样子,那儿舍得骂她,她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还是女孩子,哪儿能一下子明白这些阴暗的事情。

    “不是你的错,我不在的日子里,家里的生意你看护的不错,先出去吧,我与方喜他们还有事说。”楚锦河收起皱眉的表情,扯出一个笑容。

    卯生也知道楚锦河可能有私事要谈,虽然听到楚锦河夸奖的话很开心,但还是学习三姐说的喜怒不显于脸,藏于心的教诲,听话的出去了。

    等卯生一走,楚锦河又重新皱起眉头慢慢问道:“先不说那于芳如何居心叵测,我礼叔却不是见色起意的人,他不愿意,这于芳万般勾引也没用,怎么会让于芳与我礼叔...咳咳,嗯?”

    支走卯生楚锦河就是想问这一点,这事毕竟不光彩,卯生到底是年纪小的女孩子,楚锦河虽然思想开阔,但还是要避讳一点。

    说到这里,方喜面色就有些犹豫道:“姑娘,这就要从老宅的二老爷说起了。”

    “张老二?”楚锦河一愣,兜兜转准还是扯上了老宅。

    “您走了以后,老宅的大老爷和二老爷就三天两头往这头跑,各自说辞都是找老爷兄弟间聚一下,我记着您走时的交待,对此都是打发走的,实在打发不了就跟老爷通传询问让进还是不让进。”方喜弯着腰,叙说楚锦河不在时候三房的事情。

    “嗯,然后呢?”楚锦河点头,慢慢问道。

    “老爷原说不见,但夫人却说亲兄弟,不让人家进门不是让人嚼舌吗,遂让我以后见老宅大老爷和二老爷来家都不要拦着。”方喜抬眼,悄悄打量楚锦河神色。

    楚锦河嘴角一抽,又是程氏,老宅与三房闹了这么多梁子,一个村子里有几个人不知道,双方都断了关系,还有什么好怕人嚼舌的,只有程氏爱做没必要的老好人。

    “他们来家里做什么?”楚锦河问道。

    见楚锦河表情并不是太生气,方喜便接着说道:“有时是借钱,有时是过来蹭饭,也有找老爷喝酒的。”

    “借钱...”楚锦河面色古怪,老宅张老二游手好闲,张老大自州府贬职回来没有什么营生,也不下地,老宅独独靠老爷子那几亩田地养活,他们来借钱,自然就不会还了。

    看到楚锦河皱起眉头,方喜忙道:“家中走账小的肯定没资格决定的,我原婉拒数次,谁曾想二老爷家的二夫人泼辣,到夫人哪儿撒泼打滚,说夫人小气,如今发家了连点给兄弟的救助钱都不愿意借,姑娘也知道,夫人最要脸面,便让我记着账,借了钱。”

    楚锦河点头,也能想象牛氏横冲直撞到程氏面前撒泼的模样,想必程氏当时羞得脸通红,想也没想就让方喜放钱袋子了。

    自家这娘亲,楚锦河无语了,方喜继续说道:“不过姑娘放心,我每笔账都压了借据支出,姑娘若要收回来,对方一笔都赖不掉。”

    方喜是做了多年的老管家了,以前也曾辗转过几个主子,谁家的破落亲戚都有,他也有应对之策。

    三房几个主子敦厚老实,对老宅的那些宛若无赖的亲戚没有办法,而且手软,但二姑娘可不同,她做事不看情面,还雷厉风行,对老宅人来说,于杀神无疑了。

    作为管家,程氏是主子,他没有不同意支钱的道理,若是不支,一是他以下犯上,二是让身为主子的程氏没脸,所以他留了一手,每笔账目记得清清楚楚,只等二姑娘回来处理。

    “账目给我。”楚锦河伸手。

    方喜点头,忙把早就备好的支出账本给楚锦河。

    楚锦河一目十行的看完,微微挑眉,账本上她走的这几个月里,老宅张老二和张老大共借了十几次银子,在两人的名字当中,楚锦河居然还看到了张小姑的名字,他们每次都是十几两左右,账本下面的总计显示三人一共借了两百二十一两银子。

    支出写了足足两页,但还钱收入的那一边却是一片空白,果然如楚锦河想的一样,一次都没还钱。

    “我走三个月不到,竟然借了两百多两,就这些银子,足足够普通人家生活半辈子还有余了,他们还真敢张口。”楚锦河厌烦的把账本扔在桌子上,慢慢说道:“算账的事情之后再说,话题拉回来,说我礼叔与于芳是怎么回事。”

    “是。”方喜点头,见自己借钱这事并未让楚锦河生气,便接着回归正题,与楚锦河说起张老三的事情。

    “姑娘走后,老宅两位老爷除了借钱,也觉着咱们宅子火炭烧的足,比老宅那边暖和,所以就常非拉着老爷作陪,找着机会喝酒,一待就是一天。”

    老宅张老二和张老大不务正业,不肯下田踏踏实实干活,老宅明明人口不少,但就是富裕不起来,三四月家里还有春寒,老宅家里肯定是烧不起碳火炉子,而三房以为以前程氏流产受寒,身子一直不好,所以三房平日也并不奢华,但唯独碳火炉子会点的很足,这两人还真是会享受,到三房来窝着。

    “这往日喝酒,老爷都不会喝太多,独独上上个月,二老爷拉着老爷喝酒,喝大了,硬灌了老爷许多酒,喝完后二老爷醉的走路都走不直,老爷也醉倒在地上睡着了,二老爷喝完酒要回家,点了我送他回去,我心想开春还有倒春寒,路上湿滑,去老宅的路有池塘,二老爷路都走不直,一个人回去跌到池塘那就完了,我就把他送回去了。”方喜回想那天的情景,喘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道。

    “等我送了二老爷回去,回来的时候老爷已经不在喝酒的厅房,当时我儿子方成是跟着老爷身边伺候的,我以为是他把老爷扶到屋子去休息了,便没有多想,谁知到了下午夫人回屋子休息,一声尖叫,我们以为进了贼人,等我们冲到屋门口,这才发现糟糕了,老爷正在屋子里醉的的神志不清,而于芳就浑身赤裸...在老爷床上哭着。”

    醉酒爬床,这大宅门的电视剧里的情节居然真发生了,楚锦河能想到程氏当时的震惊,自己的丈夫和自己平时最看中的下人搞在一起,她没当场晕过去还算有长进,至于方喜和胡承几人估计也挺气,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这叫什么事。

    方喜脸上后悔极了,慢慢说道:“我没想到我那儿子当时被二老爷叫去拿酒了,没在老爷身边伺候,我们都了解老爷的性子,他估计是在我走后就被那于芳钻了空子给扶到屋子里去的,那时候于芳得夫人看中,一直在前院跑,也没人会拦着她,要是早知道这样,我当时就该先安顿好老爷,在送二老爷回去的,那就不会有夫人老爷生间隙的事情,也不至于让几位主子操心。”

    “无妨,千防万防,也防不住有歹心的下人。”楚锦河听完全部,脸上浮现出冷漠,如今她回来了,那就好好把一件一件事情慢慢处理了。

    “姑娘平日对下人太好,加之下人不多,一些规矩没立起来,才容易让一些不安分的下人有心思,此时过后,三房添置的下人会越来越多,此事也是你立规矩的时候。”作为楚锦河的贴身丫鬟,从楚锦河回来后,小蛮就一直跟着楚锦河,她一直待在家里,来龙去脉比楚锦河要清楚,此刻说完,她才不经不慢的做了个总结。

第二百五十章 怎么处理

    方喜几个都知道楚锦河对小蛮这个丫鬟不一般,所以对于小蛮突然的插话都低下头,没敢说话。

    若说内宅下人这些繁琐的规矩事情,楚锦河一个后现代人人平等时代生活的人,肯定是没有小蛮这种真正生活在大家族的大小姐明白,但听到小蛮这个时候说话,楚锦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真是马后炮,事情发生前你怎么没帮我调教这些内宅的规矩。”

    小蛮嘻嘻一笑:“我是下人,怎么能越过您主子的身份去处理这些事。”

    楚锦河:“......”

    方喜没说话,管教下人应该是他身为管家该做的,小蛮曾经数次提点过自己,只不过他没听,现下见小蛮并没有与姑娘说自己的坏话,他才更加就会,朝小蛮做出一个感激的表情。

    屋子安静下来,一直没有说话的张有成小心的问道:“那姑娘,这于芳咱们要怎么处理了。”

    “不如就这样赶出去了吧。”胡承到底年轻,试探性的说道。

    楚锦河没有说话,方喜苦笑道:“胡管事,怕是不成,你忘了当时我们赶到屋子门口时那于芳是如何说的,她一口咬定是她见老爷躺在椅子上没人管,才好心扶他进屋的,谁知进屋老爷就拉着不让她走,还强要了她。”

    “礼叔是什么人品,明明是她居心不良!”胡承皱眉怒道,连老爷二字也没注意喊,明显是回到邻家小子的身份,对看着他长大的张老三不平。

    “老爷的人品我们自然是知道的。”张有成拍了拍胡承的肩膀,继续说道:“方管家的意思是,要是如你所说把于芳赶出去,以她那赖上老爷的性格,八成要到处唱老爷欺辱与她,又赶她出门,她是女子,本在世人眼中是弱势一方,就她这么到处说,老爷就更加说不清了,那门口大义之家的牌匾还挂不挂的住啊。”

    张有成与胡承年长,以前无赖出身,泥坑里打滚,最明白搞臭一个人名声多简单了,也明白三房一家子走到如今多不容易,二姑娘和三姑娘还是待嫁的年纪,大少爷现在有官身,二少爷还要科考,更加要名声。

    “那要如何办?”胡承泄气了。

    “依我看,不如我们找个日子,把这于芳套个麻袋,扔到山里头...”张有成不亏以前是三教九流混的,说话就比胡承狠辣多了,他眼中有狠色,用手在自己的脖子比了个一刀过的模样,意思就是干脆杀了,一了百了。

    胡承和方喜同时打了个寒颤,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他们想的再多也没有胆子杀人啊,他们可是良民!

    “咳咳,有成叔,说点正经的,我们又不是杀人狂魔。”楚锦河摆手让他别扯这些有的没得。

    张有成恢复正经面孔,小声嘀咕道:“我说的挺正经的啊,反正那于芳是奴,她的奴籍还在我们手上,我朝律法主杀奴又不犯法。”

    “下一个。”楚锦河怕自己再不打断张有成就开始准备麻袋了,她是想处理破坏自己家里和谐的人,但这是处理,不是杀人。

    现在张老三对于芳有愧疚,因为毕竟是作为男人的他欺辱了于芳,自己直接杀了于芳张老三这愧疚得维持一辈子,对楚锦河估计也得有一辈子心结。

    楚锦河敲了敲桌子,慢慢说道:“家里生意和事情我都了解差不多了,胡承哥和有成叔先回去吧,家里的事情我来处理,我先去看看这于芳什么态度!”

    说完,楚锦河起身,在这里说这么多,不如她先去会会这居心叵测的女人。

    方喜低着头,赶紧给楚锦河开门,而胡承和张有成对视一眼,纷纷道:“是,姑娘有事再叫我们。”

    胡承和张有成先回去了,楚锦河在方喜的带领下,走了一刻钟到柴房,一路走来,楚锦河看见了几个生面孔,便问道:“我走后添了不少人吗?”

    “于芳的事情发生我心想就是家里伺候的人太少,没规矩也没人看着才有可乘之机,所以事情发生后,张管事就多买了一些人伺候。”方喜回答道。

    楚锦河点头,三房更上一层台阶,该有的排面和规矩也该有,不是摆架子炫富,而是这个时代家里是人的脸面,三房地位一高,结识的人物位置也变得高起来,最起码在有能力的范围内的排面得得有,这是结交问题。

    到了柴房门口时,楚锦河远远看着门口站着一小厮打扮的人,模样有些眼熟,楚锦河眯眼看了会,指着那小厮说道:“方管家,那小厮不是你家小子方成吗?”

    方喜眼神没变一下,脸色严肃的说道:“于芳这事就是我家这小子太大意没看好老爷,事情发生后我就把这臭小子从老爷身边调走,现在从最基本的下人做起,以示责罚,昨夜把于芳关柴房,正由他守门呢。”

    方喜还挺严苛,楚锦河没说话,再看去却发现方喜旁边似乎还有两个女子站着,楚锦河走进一点,才发现三人似乎在争执什么。

    只听两女子其中一人说道:“你赶紧把我娘放出来,她以后可是这宅子的姨娘,你一个小厮算什么东西!”

    这女子说完,另一个女子又接着说道:“你们敢这样对我娘,我告诉你,我们以后可就是这宅子的主子,现在敢得罪我们,以后有你苦头吃的。”

    听这两女子的说话的意思还有腔调,楚锦河稍微想了想,就猜到估计是当初自己一同买回来伺候程氏,于芳的那两个女儿,她记得当牙侩说她们姓与主家一样,相冲,自己就随便给她们取了两个名字,大的叫大于,小的叫小于,两人年纪与自己似乎差不多。

    楚锦河停下不走了,想看看这两人还想说什么。

    楚锦河不走,方喜便也不敢走了,他同样听到那两女子说话,于是小声说道:“自事情发生后,于芳便借此一直哭闹,夫人闭门不出不管事,老爷性格醇厚,觉得是自己对不住于芳,于是干脆单独划了一件屋子给于芳和她两个女儿,姑娘不在的这些日子,于芳和她两个女儿是日夜把自己当主子看,饭菜衣衫皆要与姑娘们一样。”

    看样子于芳也闹得方喜非常讨厌,以至于老实做事不多口舌的他也忍不住在自己面前上眼药。

    楚锦河眼中闪过深思,把目光投向方成,心想方成一男子估计说不赢两女子的胡搅蛮缠,谁知楚锦河脚步刚迈出去,只听方成一声冷笑,声音喊的比两女子还尖锐:“什么主子,一个不要脸敢爬床的下贱货也配当主子,之前惯着你们是因为夫人病了,三姑娘年幼没时间处理你们,如今二姑娘已经回来了,你们这等胆大包天的奴才等着浸猪笼吧!”

    好嘛,这骂架的功夫也堪比牛氏那样的等级了,楚锦河心想日后到老宅和大方二房骂架,到时候就带上这小子。

    方喜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忙打断方成:“阿成,二姑娘来了。”

    楚锦河慢慢走过去,在听到二姑娘三个字时,方成眼睛一亮,连忙转身行礼。

    而大于小于两人脸色却是一白,但大于手捏住帕子,高抬起头,假装镇定的样子,她看见楚锦河几月不见,身材消瘦了一些,脸上虽然神色不显,但衣着相貌皆有一种天生的气势,那是上位者,在大于眼中就是主子该有的模样。

    大于把帕子捏的更紧了,原先还有些害怕的情绪转瞬便让嫉妒所替代,同样的年纪,凭什么楚锦河便是高高在上的主子,而她却是奴才,如今自己娘亲与已经是张老三的人了,按照关系,她马上也会是主子,是和楚锦河平起平坐的,所以小于条件反射想要行礼时,大于一把拉住了她,对着楚锦河做出挑衅的表情。

    楚锦河倒是没在乎这一点,看着大于虚张声势仰着头,楚锦河还以为她脖子不好,疑惑的看了好几眼她的脖子。

    “见到姑娘还不行礼,没得规矩。”小蛮慢悠悠的从楚锦河身后探出头,漫不经心看了大于小于一眼,点出问题道。

    楚锦河对这些虚礼不看重,但不代表小蛮看不见,她还在家族时,下人规规矩矩,抬手走路都有规矩可言,这种细节她心情好时可以和楚锦河一样不在乎,但她心情不好,那就是要找麻烦的。

    大于嘴抽了抽,扯出一个虚假的笑容,慢慢说道:“二姑娘,日后我们就是姐妹,按年岁,我还长姑娘几岁,按规矩是妹妹给姐姐行礼。”

    楚锦河以前在家时做事那是该赏该罚很明确,从未有手软的地方,大于敢这样说话,小于却有些胆寒,撤了撤姐姐的衣角,让她不要说了。

    楚锦河面色淡然,看了小蛮一眼,小声问道:“怎么,她两在我不在的时候惹了你?”

    小蛮目光移到别处,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说道:“你不在的时候,你姐妹我的脸差点被这两人划花了,我忍着你没回来,不给你找麻烦,现在你回来了,是不是该帮我把场子找回来?”

第二百五十一章 以下犯上

    楚锦河默然,小蛮这人看着天真可爱,但心里的小九九可不比自己小,楚锦河走时带走了唯一知道小蛮真实身份的七月。

    这倒是自己考虑不周,留她一个人在家她对外的身份是下人,也不知道自己不在的日子有没有人欺负她,小蛮再随性她也是大小姐,能一直伪装下人的身份到自己回来,也是很给自己面子了。

    楚锦河把视线投向方喜,眼中有询问。

    方喜一愣,他是一直都知道楚锦河对她这位贴身丫鬟态度并不一般,所以楚锦河不在的日子方喜也未曾安排小蛮做过重活,此刻看到楚锦河用眼神询问自己,他便小声凑到楚锦河耳边道:“姑娘不在的日子,这于芳和大于小于有了自己的屋子还不肯满足,老爷吩咐下,我衣食住行皆给了她们不错的待遇,她们却不知感恩,蹬鼻子上脸,非要下人伺候,当时咱们三房的宅子统共就几个下人,这大于小于一走,夫人身边都没伺候的,于是他们就看上了小蛮姑娘。”

    楚锦河瞪大眼,差点发火,小蛮是什么身份,不说她背景深厚,自己都是拿她当朋友,背地里从来没舍得使唤过她:“你把小蛮送到她们身边伺候了?”

    “没有没有!”方喜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忙解释道:“小蛮姑娘是二姑娘您的人,我哪儿敢啊,我没同意,谁想这于氏三母女就单独找了小蛮姑娘,也不知她们说了什么,结果几人就起了争执,听到动静我就带着方成往后面跑,到的时候只看见这大小于姐妹正举着剪子,看样子是想划花小蛮姑娘的脸。”

    方喜着急解释,声音就没有刻意压低,这一通话刚好让大于听见了,她哼了一声,以为方喜告她黑状,但她做出不在乎的神色,理直气壮说道:“我娘跟了老爷,那我们就是小姐,用她一个下人奴才有什么不能的,她还敢看不起我们,看她一张狐狸精的脸,留着也是祸害,我们就是要让她知道以下犯上的下场。”

    “说的不错,以下犯上,七月,赏她掌嘴四十,你正常手劲,不用留力。”楚锦河眼神变得冷漠,厌恶的看了眼大于。

    大于张着嘴,本以为楚锦河说的是小蛮,谁知看着楚锦河身后的男子扯着笑脸往自己这边走来了,男子脸上在笑,眼中却全是冷意。

    “你做什么,你凭什么打我,啊!”大于眼中突然变得惶恐,她话还没说完,脸上已经挨了一巴掌。

    七月是习武之人,楚锦河已经吩咐不留手劲,那他一巴掌就打的比普通人重多了,这一巴掌下去,大于被一股大力扇的跌倒在地上,脑袋嗡嗡作响。

    “你好像忘了,在我没发话前,你也是下人,生死都是我捏着的。”

    楚锦河轻飘飘的话如同虚幻一般灌入大于被打到晕晕乎乎的脑袋里,她还没想明白,自己身体就条件反射打了个寒颤。

    “她对你动手了吗?”楚锦河眼眸看着小蛮,一只手指向在大于身边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小于,原先自己没来前,她跟在她姐姐前对方成的那股子嚣张劲全没了,剩下的只有害怕。

    “嗯。”小蛮轻飘飘点头,她可不是那种受了委屈还要忍着的人,该报仇的时候就报仇,甭管别人多倒霉,她开心就行了。

    “那一并赏四十巴掌吧,劳烦你了七月。”楚锦河冷淡的看了眼完全没了之前气势的两姐妹,如同看笑话一般。

    “是。”七月笑着点头回答,转头看向一脸惊恐的大于和小于,笑着说道:“我本是不打女人的,但这是主子的命令,你们既然要作,那便要承受对应的后果。”

    楚锦河明显不想管外面这对姐妹,不耐烦的进了柴房,她今天来的目的是和这于芳过一下手。

    楚锦河刚进柴房,只见一女子蓬头垢面的朝自己撞来,楚锦河没动,一旁已经恢复女子妆容的八月已经出手。

    赵笠的护卫都不是凡人,八月只动了两下,于芳就已经哎呦一声,端端正正的跪在了楚锦河面前。

    八月的真实面貌很普通,虽然是女子,但长相还没七月好看,属于那种扔到人堆,你转眼就找不着的那种,八月解释说,身为易容大师,只有这样的面貌才能装什么像什么。

    跟了楚锦河回来,八月这个人和她面貌一般,都属于很低调的哪一种,等出手制服了于芳,她便悄无声息的退到楚锦河身后,仿佛刚才出手是幻觉一样。

    楚锦河低头,仔细打量着于芳,三十来岁的妇人,长相不算普通,但也不算特别貌美,比之好好养着的程氏还差了一段距离,只是心思手段倒是不少,扰的她一回来就伤脑筋。

    “楚锦河,你这个死丫头对我两个女儿做什么呢,她们马上就你是的姐妹了,你居然让下人打她们,你好歹毒的心!”于芳硬生生两膝盖磕在地上,疼的咬牙切齿,但一听到外面女儿的惨叫,怒火中烧,开口便是质问。

    八月垂着眼眸,上去就是一巴掌,以一种非常单调的声线说道:“姑娘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你是张家的下人,按三房几位小主子的排序,你要尊称一声二姑娘。”

    八月虽是女子,但也习武的,一巴掌下去,手劲比七月小不了多少,于芳被一巴掌打下去,只觉得嘴里血气上涌,脸一下子就肿了起来。

    于芳不可置信的看向楚锦河,她养尊处优一个多月,程氏这个正室气很了闭门不出,她借着张老三的面子在三房宅子里几乎横行了一个月,今天这一巴掌是唯一吃亏的一次。

    “你敢打我!”

    啪!

    又是一声脆响,八月又从另一边回了一巴掌,她眼眸还是低垂,平淡的声线加重了语气:“再说一遍,你忘了尊称。”

    于芳嘴角都被打破了,两遍脸颊高高肿起,显得狼狈极了,再看楚锦河冰冷的表情,她终于稍微有点害怕了,这位与三房任何一位都不同,她是敢打敢杀的。

    方喜在楚锦河身后咽口水,二姑娘还和出远门前一般无二,杀伐果断,不留情面。

    “二姑娘...”于芳捂着脸,唯唯诺诺的说道。

    “有些规矩,得自己好好学好,不是要吃了苦头才懂认错。”楚锦河不咸不淡的看着于芳说道。

    于芳低着头,但楚锦河并没有漏掉她眼中的恨意,她冷笑一声,也不想和这女妇人兜兜转转,直接说道:“我礼叔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你使了什么手段我同样一清二楚,原先若是我来处理,也就是给你一根绳子吊死了事,但现在看在我礼叔对你的愧疚上,我只给你一个选择,五十两银子,我消了你的奴籍,你带着你两个女儿滚出秋水镇,从此消失在我们三房眼前。”

    于芳低着头,嘴角撇了撇,开什么玩笑,她费尽心思缠上张老三怎么可能只是为了五十两银子,对张家这泼天的富贵来说,五十两银子连万分之一都不到,她的想法可是在三房当姨娘,做个主子,还能带着两个女儿做人上人,说不准以后还能帮两个女儿说门好亲事,不比拿了钱漂泊外乡好。

    “我都是老爷的人了,二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欺辱完了奴家就不认账了,这就是秋水镇十里八乡有名的大义之家?”于芳捂着嘴,假哭起来。

    “我给你的选择只有这一个,你不选那就只有我替你选了。”于芳的选择有一半在楚锦河的预料之中,所以楚锦河并没有太大的怒火。

    于芳悄悄抬眼,想看楚锦河想做什么,谁知这一抬眼,差点没把她吓得魂飞魄散,只见楚锦河挥了挥手,之前掌她嘴的那个丫头便拿着一根手指粗细的绳子向自己来,他们想勒死自己!

    楚锦河似笑非笑道:“我给你你一条路子,你不愿意走,那我就自己动手了。”

    “你别过来!二姑娘,你怎敢随便杀人!”于芳手脚并用往后退,看着楚锦河如同看见了阎王爷,她突然想起在下河村听到过楚锦河以前的事迹,她可是连老宅都人都不客气,听说这位二姑娘在三房还没这么大时,碰到过来闹事的难民,这位二姑娘亲自动手削掉过人家的耳朵和手。

    楚锦河表情一片淡漠,她慢慢开口道:“我三房一家到如今这个样子着实不容易,这个家兄友弟恭,父母和蔼,一片温馨团结才能走到今天,我是个眼睛容不下沙子的人,你是什么心思我一清二楚,但对试图怕坏这气氛的人我从来不手软,不要试图揣测我敢不敢对你下手,你于芳是奴,你的奴籍文书就在我的手上捏着,是死是活不过我一句话都事。”

    以前若楚锦河说这生死决策的话或许还有有些空洞,因为楚锦河三观很正,并不是会随意剥夺别人性命的人,但她刚从尸山血海的战场回来,一身的戾气就算刻意掩盖,此刻也不经意流露出来。

第二百五十二章 腹中有子

    于芳瞳孔放大,她为奴时间并不长,在落入牙侩手中前,她也曾是一个平民百姓,并不是没有任何人权的奴才,在楚锦河说道奴籍时,于芳才猛然想起,自己在被楚锦河买回来时,就已经是任打任杀的奴才了。

    被买进张家时,张家并不与其他高门大户一般,对下人非打即骂,三房对下人的态度更像是雇佣关系,这导致于芳在这种环境都快忘了自己已经是奴仆的贱籍。

    眼看八月拿着绳子已经走近自己了,于芳退无可退,心里只有恐惧,她现在丝毫不怀疑这位手段狠辣二姑娘敢不敢真弄死自己,于芳眼睛一闭,几乎用全身力气喊道:“你不能杀我,我肚子里有了老爷的孩子!我要见老爷!我的生死该由老爷说了算,二姑娘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怎么能管老爷的房中事!”

    这一通话下来,如同一个巨大的炸弹,炸的一屋子人呆若木鸡,楚锦河嘴角一抽,差点骂出声来,要不要这么巧,只不过一次吧!

    方喜脸上也是一片木然,自古以来子嗣为重,这于芳肚子里有了老爷的骨血,那可就难办了。

    于芳说完,楚锦河皱起眉头,正要让这女人闭嘴,之后再处理,谁知外面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身影。

    没过一会,张老三颤颤巍巍的从柴房外面进来,他一身粗布短衫,裤脚有不少泥巴,看来是刚从地里回来。

    张老三一进屋子,脸上五颜六色,楚锦河愣是看不出是个什么表情,张老三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眼神也四处乱瞟,看样子心中格外混乱。

    “礼叔你怎么来了。”楚锦河叹了口气,张老三怎么这个时候来柴房了。

    于芳一见到张老三,真的眼泪鼻涕一起下来了,她在地上三下做两下爬到张老三脚下,两只手紧紧抓住张老三的裤腿,如同看到的救星。

    “老爷救救我啊,二姑娘好狠的心啊,我腹中已经怀了你的骨肉啊!”

    “闭嘴。”楚锦河眼中有厉色,淡淡看了于芳一眼。

    于芳马上不敢做声了,只把脸藏在张老三腿后面,做出惊吓失措的模样,小声抽泣。

    于芳楚锦河说完话,从外面又走进来一人,一身衣服穿的体面,嘴里还叼着根牙签,吊儿郎当的模样,正是楚锦河好久没见的张老二。

    “你怎么在这儿?”楚锦河皱起眉头,看张老二这样子,似乎是和张老三一道回来的。

    “小河这是在说什么话呢,和和你礼叔路上碰到,就商量来喝壶酒,你出去几个月咋连二伯都不知道叫了?”张老二一双邪里邪气眼睛偷偷看了眼于芳,嘴角似笑非笑的,像是故意来看三房笑话一般。

    “小河,我,我,她说的是真的吗?”张老三心乱如麻,即没听到于芳在说什么,也没听到张老二在说什么,满脑子只有腹中孩子这一句话。

    张老三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若说于芳一事,他是悔的自己肠子都青了,同时对程氏还有孩子们都愧疚的不得了,他恨自己酒后乱性,也觉着对不起于芳一个女人。

    所以在楚锦河回来前,张老三日夜在程氏门口认错,对于芳他没敢在接触,同时也让方喜尽量满足于芳的要求。

    若只是酒后乱性,张老三想的就是多给于芳一些钱,让楚锦河把人送走了,从此这事翻过去,他会弥补自己的过错,加倍对妻子孩子好,但如今于芳有了他的孩子,那事情让一向坦荡的张老三完全乱了分寸,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道,得我找个大夫看看。”楚锦河摇头,在没有绝对肯定之前,她都保持怀疑态度。

    “那,那要怎么办,小河,若真有了我的孩子我得负责啊。”张老三脑子里一片乱,一边是觉得自己混账,一边又抛不下这个孩子。

    “老三,这可是你的孩子啊,你看看你如今的地位,三妻四妾也算不得什么,大男人这辈子那能只守着一个女人过的,哪些有钱人家的老爷,妻妾十几房,你就收了这于芳也无妨啊,还能享齐人之福岂不更好。”张老二嘿嘿笑着,对着张老三灌输他的想法,一双眼似乎还做出羡慕的模样。

    楚锦河看他那样子心里烦的很,她的灵魂是后世,这个时代三妻四妾不犯法是格局,她不会整天宣扬什么一夫一妻,但这不代表她的内心到了这个时代就会认同这个种事情,她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但她能改变身边的人,所以楚锦河直接对方喜道:“把他给我扔出去,我家的事情轮不到他一个外人来掺和,以后老宅来人,除了老爷子老太太,其余人没我点头一个也不准放进来。”

    方喜面容一肃,回答道:“是,来人,请二老爷出去。”

    话音刚落,从门外就进来两个小厮,架着张老二两只胳膊就要往外面走。

    “诶,干什么你们,楚锦河你个死丫头,怎么对待长辈的,我是你二伯,你让下人赶我走,不怕外面人戳你家脊梁骨,说你们一家有钱就忘了穷亲戚,小的不敬长辈?”

    “不劳你操心,你只管说,你看这十里八乡信你还是信我,当初你二房害得我娘亲流产,那时我们两家就断了关系,我们一家连族谱都从老张家迁出来了,别在我面前再用长辈一词,我看在礼叔的面子上菜才叫你一声二伯,不要给脸不要脸的,我不在家的日子,你们是怎么在三房打秋风的我会找时间到老宅和你们清算,到时候希望二伯你还能如现在一样高兴。”楚锦河冷冷看了张老二一眼,慢慢把话说完。

    提到打秋风的事情,楚锦河自然说的是借钱的事,张老二脸色一下子变得躲躲闪闪,看着楚锦河还如自己记忆中那副活阎王的模样,当即不敢再大声嚷叫,而是小声嘀咕道:“胡说什么呢,我们什么时候打过秋风,不就是在你家喝了几次酒吗...小气吧啦的...”

    “对,还有酒钱我也会一并算着的。”楚锦河点头,似笑非笑道。

    张老二:“......”

    “赶紧扔出去。”楚锦河摆手,两个伙计便在张老二骂骂咧咧的声音中把张老二拉了出去。

    于芳看着被拉出去的张老二,眼中闪烁了一下,看柴房逐渐安静下来,她又连忙假哭起来。

    “礼叔先别着急,这样吧,我们先出去,这于芳居心不良的就让她留在柴房,我先让方喜去找大夫,看这事情是真是假,等大夫看过了,我们再想办法。”楚锦河想了想,看着六神无主的张老三说道。

    “是,小河你做事向来妥帖。”张老三点点头,眼神复杂的看了于芳一眼,便准备听楚锦河的往外走。

    于芳一看楚锦河要打发走张老三,心里一慌,楚锦河手段狠辣,只有跟在张老三面前她才安全,此时怎么能轻易放开面前的救命稻草,她未来是荣华富贵还是死路一条可就全压在张老三身上,只要张老三松口替她说话,那楚锦河做女儿的也不能掺和自己父亲的决定吧。

    “老爷,老爷,你不能走,要走也带我一道出去,你把我留在这儿我说不定会死的,刚才二姑娘还想让她的丫鬟杀了我呢!”于芳抓着张老三的裤腿,又是哭又是喊,只把楚锦河说的是修罗转世。

    楚锦河垂眸,与八月对视一眼,同时撇嘴,她楚锦河虽然做事不留情面,但也不至于一言不合就杀人,她又不是喜欢杀人的变态,刚才只不过让八月去吓唬一下于芳,让她知道害怕,自己选择拿钱滚蛋,谁能想到结果炸出了个腹中有子的破事,还巧不巧被张老三听着了。

    不过想到这里,楚锦河又有些疑惑了,张老三很少会干预自己处理的事情,这柴房离前院有点距离,张老三怎么想着绕道来柴房,若说张老三惦记于芳,那楚锦河是不信的。

    听了于芳的话,张老三一愣,随即果断摇头:“你莫要胡说,我家孩子不会是那等残暴之人。”

    楚锦河对着看向自己的于芳摆出一个笑脸,张老三这人醇厚不爱说话,但楚锦河向来在程氏和张老三两人之间更喜欢不善表达的张老三,因为张老三不仅疼爱孩子,更因为在他心中,自家孩子都是最好最有本事和最善良的,外人的说辞在他面前,他自然更相信自己的孩子。

    于芳呕的不行,就刚才楚锦河对张老二那个态度,那叫良善,这楚锦河以前做的那些事那件手段不果断狠辣,这张老三是自带了屏蔽外言的耳朵吗???

    张老三看着于芳是真的害怕到极点的表情,犹豫的了一下对楚锦河说道:“小河,这事万般不好也是我醉酒惹得祸,这于芳也是被我害了...她如今腹中有了孩子,柴房湿冷,也不太好,先让她出去吧。”

    “嗯,我来安排。”楚锦河点头,似笑非笑斜视了于芳一眼,这女人还真是把张老三的性格摸透了,她对方喜吩咐道:“带她回原来你安排给她的那间屋子,找两人身强力壮的小厮看在门口,我不想在三房看到她到处乱晃。”

第二百五十三章 劝慰程氏

    “是。”方喜点头,给了自己儿子方成一个眼神,方成机灵,连忙跑上前不客气的扒开于芳抱着张老三腿的胳膊。

    楚锦河一笑,扶着张老三一同出了柴房。

    门外大于小于正跪在地上,两人脸颊高高肿起,嘴角皆有血迹,看来七月丝毫没有放水,两人见楚锦河出来,再不敢露出什么放肆的模样,心里却恨得要死,她们两人微微抬头,用委屈的眼神看向张老三,心想此刻张老三来柴房,不就是来救于芳的吗,她们刻意抬头露出凄惨模样,想换得张老三一点可怜。

    “这两人......”张老三慢慢看了两人一眼,有些奇怪的问道。

    “犯了规矩,总要惩罚,咱们家如今起来了,无规矩不成方圆。”楚锦河轻描淡写,笑着扶张老三往外走。

    张老三点点头,他知道楚锦河和楚锦山在外拼搏,三房的朋友地位皆是由两人挣下的,家里的确该有些大户的规矩,他不懂治家,楚锦河做的定不是坏事,所以他也就只给了大于小于一个同情的眼神,随后就跟着楚锦河出去了。

    大于小于气的呕血,七月似笑非笑,等楚锦河走了,他才慢慢对大于小于说道:“看来四十巴掌还不长记性,你们这心中的小九九还敢想,再跪两个时辰吧,记住了,老爷是姑娘的父亲,永远也不会是你们的。”

    大于小于看着七月挥手叫来两个小厮站到她两的身后盯着,随后冷冷看了她们一眼便找楚锦河去了。

    大于小于心里哀嚎,大于眼中恨意更加深刻了,凭什么同样的年纪,楚锦河便可以穿金戴银,做奴仆成群的大小姐,不就是因为她是张老三的女儿吗,等她母亲成了张老三的小妾,她们也会和楚锦河一般,今日之耻她必定要加倍奉还到楚锦河身上,还有那个叫七月的,今天她挨了多少巴掌,等她成了大小姐,非要打断他的腿,让他跪在自己面前。

    张老三是楚锦河的父亲,那楚锦河不就和张老三没有血缘关系吗,什么叫永远不会成为她的父亲,那她就要让这个叫七月的看看,她成为张老三女儿的时候。

    若是此刻七月知道这女子的想法,怕是得不屑一笑,楚锦河能成为大小姐并不是因为她是张老三的女儿,而是因为她自己的才智努力才同等的有了今天,大于只知道攀附权势,却从未想过自己自己来赚取,这就是她永远成不了楚锦河的原因。

    眼看七月走远,大于哼了一声,正要拉着小于起身,谁知刚做出起身的动作,身后的小厮便丝毫不留情面的把她按在地上。

    “二姑娘身边的人说罚你们跪两个时辰,赶紧乖乖跪好!”

    大于哎呦一声,回头瞪那小厮,嘴里骂到:“你好大的胆子,我娘以后就是这宅子的姨娘,你敢这么对我,等我成了主子你们可有的好瞧的!”

    这楚锦河一回来,三房什么都变了,原先这些下人看见她谁不看在她娘的事情上让她两分,如今楚锦河回来了,这些下人居然对楚锦河唯命是从,丝毫不顾忌她以后是否得势了。

    大于身后的小厮哼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但轻蔑的表情表明了他的想法,楚锦河没回来时,夫人不管事,老爷对这于芳愧疚,多有忍让,三姑娘年纪小,不善于处理后宅的事情,所以才任由于芳母女在三房横行,他们这些下人没主子的态度,自然不敢表明立场,但今天见了二姑娘的魄力,那真是天生令人折服的气势,二姑娘表明的立场格外明显,那他们这些小人还需要忍让客气什么!

    楚锦河和张老三出来,走到长廊时他突然问道:“小河你回来后去见了你娘没有。”

    楚锦河点头,慢慢说道:“昨天我就去见她了,但她闭门不开,似乎不想见人,我看天色晚了,也就没有在敲门了。”

    三房原先建的房子面积不小,后来似乎因为下人多了,张有成便和卯生商量,把三房改了下格局,在外面扩大了几圈,划出了几个院子,虽然比不上像盛家那么气派,但也有点大户人家的意思了。

    隔着长廊,旁边种了桃花树,张有成还挺会拍马屁的,知道楚锦河喜欢桃花,五月天不冷也不热,正是春天的舒适季节,透过长廊吹来微风,桃树枝干也不经意碰撞发出让人舒适的声音。

    楚锦河的话说完,张老三一张脸就皱起来,显得格外苦恼。

    “小河你不知道,您娘肯定是气着了,你也知道你娘那脾气,既不会和我争吵,也不会找别人发火,自这于芳的事情后,她就搬到西厢房,一个人整日不出屋子,把门关着在里面掉眼泪,我去找她道歉她也不见我,现在咱家里除了卯生每日给她送饭,她谁也不肯见。”

    的确像程氏性格干的出来的,楚锦河看了小蛮一眼,意思是她也不肯见你吗,毕竟小蛮都在三房待了这么长时间,张老三有的时候都把小蛮当女儿看。

    小蛮摇头:“夫人现在对院子里伺候的哪一个丫鬟都不信任,我帮忙送饭都不成,你没发现内院伺候的人全是小厮,没了丫鬟吗。”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楚锦河慢慢说了这么一句。

    “小河你还是先去看看你娘吧,帮我在她面前说说好话,这是我干的混账事,要打要骂我都随她,别让她为这事气坏了身子。”张老三叹了口气,他都快一个月没看见程氏了,以前他与程氏恩爱有加,还从未闹到过如此地步,楚锦河对家庭看重,张老三这样的憨厚汉子更看重。

    按理说女儿是娘的小棉袄,小河聪慧,总能帮自己缓和一下和程氏的关系。

    “那我去看看吧。”楚锦河点头,她回来的确得先去看看程氏,任那个女人碰到丈夫这样的事情都得难受吧,更何况她与张老三这么些年恩爱有加,从未有过间隙,如今被自己放在身边的人撬了墙角,这心情可就太复杂了。

    楚锦河在长廊尽头和张老三分开,程氏不愿意见他,他若是和楚锦河一起去了,两人估计都进不了门。

    到了西厢房门口,屋子门还是紧紧关着,楚锦河上前去敲门,敲了两下,里面传出程氏郁郁寡欢的声音:“谁?”

    “娘,是我,我回来了。”楚锦河在门外喊道。

    屋中沉默半晌,里面的程氏才开口道:“我谁都不见。”

    楚锦河皱眉头,这程氏是个什么扭扭咧咧的性格,于芳做了丑事,程氏身为正主不该是大发雌威以正自己为张老三妻子的身份吗。

    程氏与张老三十来年的夫妻,不比楚锦河了解张老三的性格,这分明是于芳算计张老三的,程氏不拿着正妻小身份收拾于芳,反而还把火气朝张老三和家人发,整日窝在这小屋子里自怨自艾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楚锦河叹了口气,好言相劝道:“娘,你先开门,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我都搞清楚了,这事我会好好处理的,您先开门,女儿都两个多月没见您了。”

    屋子又沉默了半晌,传出来的还是程氏固执的声音。

    “我现在不想见人。”

    楚锦河看着禁闭的房门,眼中闪过片刻无奈,她对着身后的七月说道:“把门直接踢开。”

    七月点头,厚实的雕花房门在七月面前不堪一击,砰的一声,房门如同薄木板一般直接被七月踢开。

    屋子里的程氏吓得一声尖叫,楚锦河才皱着眉头不急不缓的走了进去。

    屋子里后面的窗户都开着,并没有楚锦河想象的一片阴暗,程氏倚靠在屋子外间的塌上,头发未束起,正用帕子抹着眼泪。

    此刻看着楚锦河的破门而入,她瞪大了眼睛,似乎完全想不到楚锦河居然踹门进来。

    楚锦河看向程氏,眼中颇为复杂,程氏比之她走的时候瘦了一圈,楚锦河一想到她这性格,便猜到这两个月里她肯定是整日如今天这般颓然,以泪洗面。

    “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出去几个月怎么做事越发粗暴,母亲的屋子你也乱闯!”程氏擦干净眼泪,对楚锦河闯进来的样子格外不满。

    楚锦河摇头:“我若不闯进来,母亲是打算一直不见我,不见礼叔了吗?”

    “我该如何去见他,我便是天生命苦,如今家里多了个妾,我还能怎么办,我就是躲着也不行吗?”程氏又开始自怨自艾起来,脸上全是那种颓然的表情。

    “三房不会有妾!娘你为什么要躲,你是礼叔的正妻,于芳借着靠近你的目的勾引礼叔,作为后院主母,她生死皆有你拿捏,怎么轮得到您躲着。”楚锦河坐到塌上,一字一句说道。

    “她都是你礼叔的人了,我能说什么,男人自古三妻四妾,本就是礼法中的事情,我还能说不同意,那不是善妒吗,等挑个日子让于芳进门吧,身为妻子,总要大度些。”程氏又抹了抹眼泪,抽泣着说道。

第二百五十四章 关系回暖

    楚锦河听到程氏说话眼中几乎是不敢置信,若是张老三听到程氏这段话,怕是会会无比失望,张老三本就一心一意看中自己的家庭和妻子,他对于芳无感,虽然觉得对于芳愧疚,但他只想过怎么补偿人家,让人家离开,什么纳妾坐享齐人之福他想都未曾想过。

    张老三还在卯足了劲希望得到程氏的原谅,而他的妻子程氏却要把他往别的女人身边推。

    楚锦河真有的时候想刨开程氏的脑袋,看看她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她无语道:“礼叔与我所想都是怎么打发走这于芳,怎么唯独最该厌恶于芳的您反而要把她留在礼叔身边,就为了一个大方不善妒的名声,您对外人的风言风语就这么看中,即便家里会被这女人搅的一团糟也不在乎?”

    程氏被楚锦河的眼神看的一愣,忙说道:“你还小,未为人妻,为人母,自然不明白这些,你以后就会懂的...”

    “我以后也不会懂。”楚锦河摇头,慢慢说道:“我以后都夫婿不求高官豪门,不求家有万金,但求一生一世唯我一人。”

    “你在说什么傻话......”程氏脸上浮现不认同的表情,楚锦河说话已经完全颠覆了妇德。

    楚锦河皱眉,知道自己三观与程氏多说无益,她只能打断程氏道:“先不要在这上面纠结,今天是礼叔让拜托我来的,他知道自己有错,你不愿见他,他便就让我给你道歉。”

    程氏脸上有些松动,看的出张老三这些天的诚意的确有些打动她了。

    “于芳的事情愿原本该您作为主母处理,您就不要再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了,这事并不全是礼叔的错,也是那于芳居心叵测,您闭门不出这些日子,那于芳在三房嚣张无比,您想念您才是这个家里的主母,凭什么要避开于芳,让她小人得志,自己反而这么委屈。”楚锦河好言相劝,家里出了个于芳,张老三和程氏生了间隙,卯生小小年纪也心里憔悴,这还是刚开始,程氏虽然思想老旧固执,但也是这个家的大家长,楚锦河现在想的是处理于芳事小,稳固一家的关系才是大。

    程氏也觉得楚锦河说的有道理,犹豫了半天才点点头:“你说的是。”

    楚锦河松了口气,笑着对程氏说道:“娘与礼叔十几年的夫妻情怎么能因为一个外人就淡了,娘你觉得不知道怎么处理于芳的事情那就交给我,不会让外人说你半点不好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程氏面色有点尴尬,不过楚锦河能处理她却是无比放心,虽然不喜欢女儿太过强势的性格,但不可否认自己这个女儿做事的确滴水不漏,妥帖至极。

    楚锦河不在意的笑笑,知道程氏生气委屈只是一时的,这么长时间程氏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张老三,若说发火她性格温顺,肯定是做不出来的,但就这样出去了,她又觉得尴尬,卯生年纪小不知道人们关系的微妙,那楚锦河就给程氏递个台阶。

    “那我先出去了,还有事情要处理,一会礼叔估计会过来,这事礼叔虽然有错但错的大头不在他,娘你可别在礼叔面前说什么纳妾的气话,他会伤心的。”楚锦河起身,与程氏慢慢说道,她知道程氏心里那种这时代固定的三观并没有消失,但楚锦河自认不擅长说服谁,能耐下性子说服程氏不再闭门不出已经不错了。

    程氏脸红了红,也明白这段日子让孩子们担心她与张老三之间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看楚锦河踏出门槛,她便嘀咕道:“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楚锦河出了西厢房的门便让七月帮忙通知张老三赶紧来哄哄,父母间关系和善亲密,家里才能融洽。

    七月笑着点头,利落的往张老三的主屋跑,而楚锦河就带着八月和小蛮先回书房一下,这一折腾,一个上午都过去了,她昨天回来的动静不小,今天早上方喜给她抱了一堆帖子,很多都是旧友听到她回来,约她到楚味馆聚聚或者是有秋水镇附近的小商户想拜访一下的,出于礼貌,她都要回一下。

    到了下午,方喜来见她,脸色不太好的跟楚锦河说道:“姑娘,我找了郎中给于芳看脉,那于芳的确有了身孕。”

    楚锦河眯着眼睛,对此并没有太大意外,这么大的事情,只要请个大夫来就能看出,于芳不敢说谎的,只是楚锦河在书房待了两个小时,一直在想这件事情,总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就比如于芳这性格,她爬张老三床的事情一出,她恨不得嚷的三房谁都知道她是张老三的人了,以此来谋三房的富贵生活。

    那古代人向来以子嗣为重,这于芳如果怀了张老三的孩子,那这孩子不应该更是她要挟张老三的利器吗,怎么在此之前她从未透露过,反而是自己吓唬要她命事她才说出来,这与她嚣张的性格不太符合啊。

    楚锦河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任何事情都是看细节,反常即有妖,她想了想,慢慢问道:“你请的大夫能看出这于芳这腹中胎儿大概有几个月,能不能与那天的事情对上?”

    张老三酒后与于芳的事情发生在一个半月前,以方喜的说法张老三在此事后格外后悔,再没主动接近过于芳,避开于芳远远的,也就是两人发生关系只有酒后那一次。

    方喜脸上有些为难,讲大夫说的的一一复述:“如今胎儿太浅,秋水镇的郎中医术也算不得顶尖,这个根本推测不到具体时间,若想具体推测,得等胎儿更大,胎相更稳定一些才能具体推测时间。”

    楚锦河摸摸下巴,继续问道:“那大概要多久?”

    “估计要等两个月稍微显怀的时候。”方喜慢慢回答。

    那时间也太长了一些,楚锦河皱眉,她吐了口气慢慢说道:“这样啊...方喜,那你找张有成,让他派人去安南首府找以前与我家结交的袁大夫,他医术高明,说不定能快些断定日子,嗯,州府来回会要些日子,此间你帮我查一下,在我礼叔之前,于芳有没有与别的那个男子关系相近。”

    “姑娘这是怀疑......”方喜一愣,瞬间就明白楚锦河的想法了。

    “若是一次就怀上,那有些太巧了。”楚锦河小声嘀咕,见方喜还看着自己,她便收起表情,点点头道:“赶紧去办吧。”

    方喜忙低头,回了声是,然后又退了出去。

    下午吃晚饭,楚锦河回来后总算一家子在一张桌子上吃了饭,她昨日回来后,程氏闭门不出,张老三干脆没心情吃晚饭,卯生给程氏送饭也一道到程氏那儿吃的,楚锦河昨日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匆匆扒了两口饭就去休息了。

    饭桌气氛还算不错,程氏虽然没有说话,卯生和张老三却挺开心的,张老三殷勤的给程氏加菜,至于卯生,就在桌子底下做出佩服的动作,她一个多月都没能说服程氏,还是三姐厉害。

    第二日后,于芳被楚锦河禁足在屋子不让出门,她的事情还要些时候才能明朗,这段日子楚锦河也不能老盯着她,那纯属浪费时间,所以第二日后,楚锦河就回应给她下帖子的各位旧友,约着在楚味馆相会了几日。

    郑钰开春已经嫁给你她看中的秀才,婚礼就在楚锦河走的几个月里,楚锦河以前说过会保管到场结果失约了,这倒是让楚锦河对郑钰抱歉不已。

    郑钰倒不是扭捏性格,只开玩笑要楚锦河把给她的贺礼添妆补上,又让楚锦河自罚了三杯,就算讨了个喜头。

    他的丈夫今年六月就要科举下场了,郑钰的兄长以前也是少年进士,对自己妹夫自然是多加指点,楚锦河觉得郑钰的这位秀才公有八成几率能高中,等重了举人,以郑跃安南首府知州的身份相助,郑钰这位相公前途不会太差,郑钰也以后也会有个好归途,这是楚锦河替郑钰高兴的。

    相聚之间,郑钰还与楚锦河说了些小道消息,她说的是楚锦山以前喜欢的那位梁县知县千金,白婉的事情。

    白婉在楚锦河出征前,他们举家就搬到了京都,接着与白婉定亲的那家司马大人关系,在京都也谋到了个小官职。

    白县令与郑钰兄长郑跃私交不错,当初楚锦山与白婉的事情也算是秋水镇一些相熟人间人尽皆知的事情,郑钰从郑跃那儿听说,开春后,白婉也嫁人了,就在她嫁人不过三日,她那位官职司马的丈夫就奔赴了边关,留她在家守着,听说三日回门都是她一个人回去的。

    那位司马大人家中显贵,婆婆却不是好脾气的人,她本就看不上白婉一家身份低微,见白婉这个儿媳留不住她儿子,便百般刁难白婉。

    白县令心疼女儿,但他到了京都,连官职都是人家帮忙谋的,连为女儿做主说话都没资格,郑钰知道这些,就是应因为白县令给郑跃的书信问好时抱怨的,郑跃感慨不已,与郑钰说幸好他这个做哥哥的如今地位能给妹妹体面,换位思考,若是他捧在掌心长大的妹妹也如白婉一般,那他真的得心疼死。

    郑钰曾也与白婉有过见面的交情,这让她唏嘘不已,看着楚锦河是她手帕交,她才多嘴说给楚锦河听的。

第二百五十五章 相会旧友

    楚锦河听到这件事情后一愣,心中无比复杂,楚锦山曾经放在心尖上的人如今嫁作他人妇,过得却不太好,也不知道楚锦山知道后会不会觉得难受。

    还有白婉的母亲,她一心攀附高门大户,如今女儿如她愿嫁到高门中,她曾经多看不起楚锦山一家农户,吏员身份,到现在风水轮流转,却轮到他们被人看不去,也不知白夫人是否有丝毫后悔。

    白婉的事只是郑钰与楚锦河私谈一下,郑钰多是感慨女子命运多坎,若是娘家积弱,便是委屈都只能自己守着。

    原先郑钰没嫁人前最爱聊的便是外面的海阔天空,婚后却也家长里短叹不停。

    楚锦河一笑而过,眼中复杂,为了以后卯生辰生两个孩子,自己和楚锦山也得把三房撑下去,最起码能做到在这个时代自己的命运能自己掌握。

    除了郑钰,楚锦河还大大小小见了其余一些朋友,其中最热情的要数尹老九了,他如今坐到了县丞的位置,知县信任他,说他是秋水镇的二把手也不为过。

    楚锦河回来后,第一张拜帖就是他的,作为县丞,他的消息倒是最灵通。

    下拜帖的是尹老九,不过来找楚锦河的却是尹玲,楚锦河也许久都没见到尹玲了,再见尹玲时,她变化不小,更加漂亮了一些,性格也没有之前那么跳脱活泼了。

    尹玲与楚锦河见面,先高兴了一下,随后扭扭咧咧间便问到了楚锦山,边关地远,楚锦山走后,除了楚锦河基本没有人能联系到那么远,所以想要联系到楚锦山的,家里就只有楚锦河。

    尹玲现在只知道的就是楚锦山在军营立了功,已经是从五品的校尉了,因为楚锦山的功绩升迁要从所在户籍衙门对户籍,尹老九就是县丞,秋水镇多少年没出过七品以上的大员,这等大事,虽然还没昭告外面,但尹老九肯定知道。

    楚锦河同时从郑钰哪儿听说自尹老九升迁县丞后,尹家来给尹玲提亲的人都快踏破门槛了,其中不乏有秋水镇的才子富商之流,但全被尹玲拒绝了。

    尹玲喜欢楚锦山,这件事情楚锦河和与尹玲走的近的朋友大多都知道,楚锦河听完,只能叹气,原先楚锦山喜欢白婉,但白婉已经嫁给别人,楚锦山对感情断了就是断了,向来不会有藕断丝连的做法,尹玲长自己与楚锦山一岁,今年已然十七,她对楚锦山落花有情,但楚锦河也不知道楚锦山是否流水有意。

    十七岁在大周已经算是待嫁女子刚好的年岁,楚锦山在边关建功立业,与柔然的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打完,他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尹玲真的要错过自己最好的年岁也要等到楚锦山,这痴缠的心思让楚锦河只能叹气,便说了句他安好。

    只听安好两字,尹玲脸上便浮现心满意足,可能这就是名为喜欢的情感吧,不管对方是否记得自己,只要能得知他平安就觉得高兴。

    一晃几天过去,州府也来了拜帖,楚锦河自认在州府的朋友不多,等一一看完,发现里面除了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还有鱼舟和秦娘几人的帖子。

    自钱通判那件事情之后,鱼舟几人也与楚锦河算的上患难之交,钱通判下台,州府商人被打压的事情便不再存在了,鱼舟的东满渔场生意很好,过年时还曾给楚锦河送过年礼。

    他来信不像郑钰和尹玲那样只是单纯来问问,他的渔场逐渐做大,接触了一些外商跑海的生意,他想要做把渔场卖了,改做出海到别的一些海外国家跑商。

    海外外的跑商那就是是跨国做生意,就比如大周也有海外的番邦来这儿做生意,比如大周的瓷器丝绸,在海那边的国家就非常吃香,基本能卖出在大周同等商品数十倍的价格,而同样番邦的香料美酒在大周也能卖出比进价高数倍的价格。

    跑海生意风险很大,但同样的,利益也是巨大的,做跑海生意的人,向来有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俗话,鱼舟心想,他手下渔场的弟兄原先就是与水打交道,各个号称水里小白龙。

    做渔场生意辛苦,鱼舟生意做大后眼界逐渐宽广,俗话说的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也想做更大利益的买卖。

    出海跑商,一个要担心船出海会不会遇到风浪,二就是怕遇到海上的强盗,鱼舟觉得自己可以应付,因为他的弟兄善水性是其次,渔场做事就是看船,比起水性,他们架船也是好手,而且他们原先没开渔场生意时,他们就是江湖人出身,打架也凶悍,路上什么风暴强盗他们都可以解决。

    原先这些他自己做并没有必要与楚锦河叙说,但在大周,当今皇帝封了民间出海行商的商道,能出海的商队只有官府认定的官商,多是为皇家还有上层达官显贵做事的,他们没有路子,还有就是他们却能写会算的人才。

    从钱通判的事情过后,鱼舟几人都知道楚锦河表面是楚味馆的老板,一介商人,但他们都觉得能间接和一府校尉有交情,还扳倒钱通判的人,那她背后的实力肯定不简单,所以他们想和楚锦河合作。

    他们负责出海跑商,楚锦河负责帮他们开一条官商出海的商道,这意思有点像当初楚锦河与商吉谈判的意思,就是入股的说法,等商队运了商品,他们与楚锦河分利,不用楚锦河出本钱,只用她出人脉。

    楚锦河有点心动,自古以来,海贸生意都是暴利行当,若是人脉,楚锦河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赵笠,在以前和商吉聊辣椒生意时,商吉就简单提到过这种跑海的生意,也不在意说过他也有出海的路子,商吉是赵笠的人,他说有路子,那就是有办法。

    楚味馆如今已经做大了,楚锦河也的确想再找些别的生意做,方舟这突如其来的信着实送到了楚锦河的心坎上了,但此刻她想的不是和方舟合作做这个生意,她更加有野心一点,那就是说服方舟,她负责本钱路子和船只,让方舟以后归于自己的麾下,让出海生意成为自己除了楚味馆之后的另一笔大生意。

    楚锦河越想越兴奋,当天先让七月给赵笠送信去,问他能不能帮忙开一条海道,随后又把胡承派到了州府,让他带着自己的名义,与鱼舟商谈自己的意思。

    现在自己已经回了家里,家里也就不需要胡承看着了,胡承从开始就一直待在秋水镇做事情,男子汉志在四方,他自认为与张有成同为楚锦河的左膀右臂,张有成却先去了大州府做生意,而他却一直在管理庄子,这可是楚锦河吩咐给他的第一笔大生意,他大展拳脚的时候到了。

    楚锦河吩咐完这件事情,果然见胡承兴奋起来,他知道这笔生意了不得,要是自己办好了,又是一记大功,到时候他是楚锦河左右手的地位,就没有人能撼动了。

    这样乱七八糟的事情楚锦河花了不少时间处理完,一转几天过去,五月也到了中旬。

    楚锦河在楚味馆看完了这半个月的账本,下午才回来,刚到村口,路边有熟悉的村民在路上和楚锦河打招呼,因为楚锦河与人为善,还有之前带着乡亲们种辣椒致富的原因,大家对三房家里人都很感谢,加上三房如今做大,三房一家子如张老三和楚锦河也从未摆过架子,大家态度都格外亲切。

    楚锦河一一礼貌回应,刚走到村子中间那颗大槐树下,胡承她娘就高声叫道:“哎呀哎呦,小河回来啦。”

    胡承他娘在胡承帮着三房做事后,家里家境也变得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对少倍,接着胡承原先与楚锦山还有楚锦河称兄道弟的关系,三房越厉害,她就越觉得骄傲,每次楚锦河碰到她,她都要祥装与三房亲密的样子,在于她一起聊天的妇女面前格外得意。

    因为是胡承的母亲,楚锦河看在胡承还有广叔与张老三的关系,她对胡承一家都很客气,楚锦河笑着点头,语气温和的说道:“胡大婶。”

    看楚锦河这客气的态度,果不其然,周围的妇女都对胡承他娘露出羡慕的表情,楚锦河如今在村子里可是香馍馍,能得到她这态度对待的人可不多。

    胡承她娘稍微得意了一下,随后偷偷拉着楚锦河走到一边小声问道:“小河啊,胡婶这两天在村子听到关于你们家的一些传闻,胡承这小子也没和我提过,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楚锦河眼中露出奇怪的神色,胡承他娘是很接地气的村中妇女,没事就喜欢和别人在槐树底下磕牙,她说听了什么传闻,那八成就是村子最近在说什么关于三房的流言蜚语。

    “您说。”楚锦河点头,这些天她的心思都放在了镇子上,与旧友相聚还有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很伤脑筋,所以她都没怎么注意村子里的事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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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岁年轻军官楚锦河在一次不可抗的地震中完美死亡,再次睁眼就变成了大周朝的农家女,本想要和前世一样平凡的生活,奈何实力不允许,一不小心就混成了大佬。跃农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跃农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跃农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