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待你不同
“幼年选拔?你家主子到底是什么身份,身边的侍卫还要靠从小选拔?”楚锦河不知道是第几次问这句话了,赵笠这人实在是太奇怪了,先出现在秋水镇是粮商的身份,后来被追杀得到京都高官盛家的款待,楚锦河又猜测他是京都的高官,如今再在边关碰到他,他身份摇身一变,又成了六营的将军大人。
八月脸色一僵,她看着自家主子和楚锦河很亲密的样子,说话也忘了防备,竟然泄露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八月表情有点尴尬,听到楚锦河的问话,她仔细想了想,才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家主子的身份,是京都的安庆王殿下。”
这个身份并不不是秘密,自家主子也从来没有可以隐瞒楚姑娘的意思,安庆王身份就算自己不说,等楚姑娘伤口好了,自己在军中打听,也能打听到六营的赵将军是从京都向皇帝请命,前来督战的安庆王殿下。
“这家伙还是皇亲国戚?”楚锦河最多有一点出乎意料之外,但并没有很震惊的感觉,她曾经也猜想过赵笠是京都身份很高的大官,不然他不可能暗中操控州府钱通判叛国一案扳倒一个皇子,只是她没有猜测皇族这么高的身份,身为皇族,这也就解释的通他身边为什么会有这些武艺高强的侍卫了。
八月笑笑没有说话,生怕自己再说出什么不该说出来的话,不过她心里倒是挺惊讶楚锦河对这个身份的接受速度。
“看来我好像抱上大腿了。”楚锦河不知是什么心情的调侃一下自己,轻轻一笑。
“哪个,姑娘,我也有一点好奇,您与我们主子认识很久了吗?”见楚锦河没有在追问细节了,八月慢慢放松下来,问出了自己心中的好奇。
“我和赵笠吗,仔细算来,我和他认识也有两年之久了,当然,和你和七月从小就跟在他身边自然是比不上的。”楚锦河一口气把碗里的粥喝完,这时候才感觉空空如也的肚子稍微有了饱食感。
八月摇头,认真的说道:“我们是侍卫,是下人,怎么能和姑娘你比。”
楚锦河一愣,转念一想,估计又是这时代特有的等级阶级的问题,只不过楚锦河不太明白八月对比自己也会有这种谦卑感是从何而来,毕竟认真算来,从自己和赵笠深度接触的契机,是赵笠和自己的合作,认真算来,自己其实也只是帮赵笠打工的。
八月看不懂楚锦河的表情,但她属于那种一但打开了话匣子,就能说半天都类型,所以她继续说道:“主子平时和别人说话并不是这个样子的,刚才我看主子和姑娘你说话,好像换了个人一样。”
“他平时不是这个鬼样子吗?”楚锦河漫不经心的说道,说到这里,楚锦河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与赵笠的最开始见面的模样。
记忆里,赵笠好像总是挂着一副笑脸,说话也是非常圆滑,只不过那副笑脸在楚锦河看来,笑意从来没有到过眼底,所以在自己第一眼看见赵笠这个人的时候,对他的第一映像就是这个人非常虚假。
后来来和赵笠待的时间长了,也或许是赵笠在不知不觉中的改变,她倒是很少在看见那种虚假的笑脸了,随之看的最多的是赵笠喜欢耍无赖的模样,在楚锦河看来,这应该算是作为朋友,赵笠对自己的敞开心扉。
楚锦河眯了眯眼,又开始考虑赵笠是什么时候和自己待在一起就开始变得喜欢耍无赖的呢?
“主上一个人的时候其实基本不会笑的,也很少说话,皇族里,每个人都是几副面孔,我今天看见主上在姑娘你的面前样子,倒是有些意外。”八月斟酌着开口,在没接触楚锦河之前,见楚锦河完全不开窍的样子,有些隐晦的暗示楚锦河。
八月其实曾经很多次在七月来的书信和满月的描述中了解一点楚锦河,在满月的描述里,楚锦河是个牙尖嘴利,没一点女子模样的刁蛮丫头,但是在七月的描述里,楚锦河是为很好的“朋友”,八月不太明白七月所说的这个朋友是什么意义,毕竟他们从小的教育里,他们只能忠于主子,七月和满月等人是同伴,朋友一词,与他们这样生活在影子里的侍卫来说,有些陌生。
七月和满月对楚锦河的描述几乎是完全不同,可这两种不同的描述里,都有一个非常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主上对这位楚姑娘很不一般。
与七月和满月两个男子相比,八月作为女子的心思则更加细腻一些,她和满月七月几人是从小就在自己主上面前听命的,说是与主上一起长大的也不为过。
除了在京都为了麻痹那位皇帝,主子与一些女子逢场作戏以外,八月还从来没有见过自家主上曾对那个女子这么上心过。
楚锦河似懂非懂的点头,她理解的重点和八月表达的重点完全没有想到一块,她想到的是八月所说的那句皇族中人,每个人都有几副面孔,在八月说完之后,楚锦河已经脑补了好几个宫廷戏剧情,她想起赵笠的父亲,也就是前任安庆王可是很早逝的,这不由让楚锦河不想到各种阴谋和踹测赵笠的坎坷身世。
再说萧呈焕的主帐内,门外的亲兵在门外通报道:“赵将军到。”
随后帘子就被掀开,赵笠挂着一副笑脸,一瘸一拐的从门口进来,军营中只讲军职,不论京都的称呼和官位,所以门口的亲兵通传没有抱安庆王殿下,报的是赵笠现在在军中的职务。
赵笠一进主帐,入眼看见的就是坐桌子前从来军营后,眉头就没有松开过的萧呈焕。
萧呈焕所在的这间主帐并不是平时议事的主帐,是他自己单独处理事情的主帐,这间大帐不算太大,很符合萧呈焕喜欢一切从简的作风。
大帐内两旁摆着椅子,正中心摆着桌子,萧呈焕就坐在这唯一的桌子前,而桌子面前的地上,由两个亲兵压着一人跪在地上。
萧呈焕的大帐可没赵笠那么奢华,地上还铺地毯,他的大帐底下可全是那种石子,这冷天气,就这样跪在冰冷的石子上,那感觉估计有点不好受。
见到眼前这场景,赵笠眼神都没有变一下,笑着一瘸一拐的走到萧呈焕面前说道:“萧主帅,你叫小王来可是有什么事?”
萧呈焕看了看赵笠,嘴唇抿了抿说道:“赵将军,在我面前你该自称的是末将,而不是本王。”
赵笠一拍头,似乎才反应过来,老实的冲萧呈焕拱手道:“是是是,我这自称习惯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萧呈焕没有因为赵笠的道歉松开紧皱的眉头,一张冰川一般寒着的脸也没有做出其他表情。
赵笠似乎看不懂气氛一般,没等萧呈焕说坐下,就自顾自找了个椅子坐下,等坐下后,他呼了口气,漫不经心的继续说道:“不过萧主帅还真是严苛啊,小王...啊,不,我就是没见过边关的样子,所以才求皇帝叔叔让我领个督军的虚职来这儿见识见识,萧主帅也太认真了一些吧。”
听听这说话的语气,摆明里是一个个京都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的调调,压着人的两个亲兵嘴角微不可察的撇撇嘴,在军营里,最看不起的就是这样的人了。
萧呈焕眼神复杂的看了眼赵笠,慢慢开口道:“我不是来听你抱怨这些废话的,我先处理事情,一会我有话和你说。”
赵笠耸肩,脸上还是带着笑容,做出一副您随意的动作。
萧呈焕收回目光,对压着中间跪着那人的两个亲兵说道:“你们两个先出去,我单独有话要问他。”
两个亲兵同时松手,听到萧呈焕的发话对视一眼,很利索的就退了出去,看的出萧呈焕对下属的管理也很严格。
亲兵退出去后,大帐就只剩下萧呈焕和赵笠还有跪着的那个人,萧呈焕起身,从桌子上抓起一个青瓷笔筒狠狠砸在跪着那人身上。
青瓷笔筒大约成人两个手臂那么粗,萧呈焕这一扔是带着怒气的,不偏不倚砸在那人肩膀上,青瓷的笔筒第一下还没有碎,但从那人身上摊开,摔到了石子地面,啪的一声,变得粉碎。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是你,崔武治,你外祖何家曾经跟着大周历代陛下征战沙场,不说满堂忠烈,也有一个忠义之家的名称,你作为何家的外孙,一守国安邦军之将你居然做出通敌的事情,你拿什么对得起你外祖和陛下。”萧呈焕看着底下的叫崔武治的左三营主将,几乎怒不可歇,他是少年将军,萧家满堂忠烈从小的教育让萧呈焕有一种对大周几乎刻入骨子的忠诚,作为军人,最看不起的就是卖国贼。
赵笠坐在一旁,等萧呈焕说完,他才微微抬眼打量了一下跪在地上的人。
跪在地上的人一身盔甲已经被取下了,大冷天里只着了一身内衫,他微微低着头,赵笠只能看见这人一半的面孔。
第二百二十七章 灭族之仇
赵笠喝了口茶,在六营之前夜袭计划里,就是因为他们发现在大周的将领之中有人通敌,把消息送出了大周军营,所以他们才会改变主意,将计就计的来了个调虎离山的计策,看来这场完胜的战斗结束,萧呈焕就要开始收拾这位叛国的将军了。
跪在地上的人年纪看上去并不大,最多二十四五,比萧呈焕大那么一点,听到萧呈焕嘴里所说的何家,赵笠眼眸低垂,眼中闪过深思。
萧呈焕这一番话下来,若是一般人,不论内心是羞愧还是没脸没皮,多少会有些情绪表现,更何况崔武治还是个军人。
但此刻,底下那位年轻的将领没有任何表情,反而是冻得发紫的嘴唇漏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抬头直视萧呈焕的眼睛说道:“你说的没错,我外祖家为大周征战,一身的忠义名声,但下场如何?箫将军你告诉我。”
赵笠眼中是漫不经心,他用一只手按住嘴唇,挡住唇角与崔武治一般无二的讽刺笑容,见萧呈焕久久没有作答,他才不急不缓的说道:“萧主帅,崔将军的外祖何氏一族在去年那场安定首府的叛国案子中有所牵扯,如今已经被满门抄斩了。”
萧呈焕表情僵着,去年那场安定首府的案子就是他曾经的下属办的,这场叛国案让皇帝几乎气昏了头脑,不仅幽禁了一位皇子,还牵扯了不少的官员。
当时萧呈焕就在京都,而且就在天子身边,这场案子牵连了数以百计的官员,其中有多少冤案几乎整个朝堂大臣都心知肚明。
以武将为官何家就在这其中,何家曾经在萧呈焕的萧家麾下做过事,以前在边关镇守,何家人为将时,杀得柔部人对何家几乎咬牙切齿,就这样一个武将世家,怎么可能会叛国,明显就是被冤枉的。
“萧将军,你怎么不说话了。”崔武治轻轻笑着,眼中却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恨意:“我从小长在外祖家,一身武艺都是几个舅舅教的,他们从小就跟我说我以后为将,一定要忠于陛下,保于大周,就这样的一家人就然会被叛国罪株连了三族。”
萧呈焕嘴唇紧抿,看着跪在地上却挺直了脊梁的崔武治,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朝臣一份莫须有的奏折,那昏庸的老皇帝连查都不查就定了罪,朝廷上的文官多的是与我外祖武将之家不和,明眼人一看就能明白是诬陷,狗皇帝宁杀一百,不放过一个,他不是冤枉我何家叛国吗?那我就叛一个给狗皇帝看看。”崔武治对着萧呈焕一字一句的说道,他深吸了一口气,因为恨意的宣泄,他双眼都开始充血。
“你,疯了,你外祖家已经没了,但你做了这样的事,你崔家怎么办,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萧呈焕还是不能理解崔武治,他尽量与崔武治换位思考,若他是崔武治,不说内心那种正直感,他也无法做出叛国这种事情,何家的事情的确是个惨剧,崔武治是外孙,所以躲过了株连的三族之外,不至于也被牵连到那场叛国案。
就算憎恨皇帝的昏庸和滥杀,崔武治可还有崔家啊,何家已经没了,叛国一事是诛九族的大罪,他这样明晃晃的犯下,不是连自己都崔家也要毁掉吗,毕竟来边关的将军皇帝都不放心,早在他们来边关之前家人就都由皇帝软禁了。
“无妨,我母亲早早便去世,我那狠心的父亲早就在妾室的撺掇下把我划出了崔家族谱,赶出了家门,我虽然姓崔,但从小是在何家长大的,与我而言,何家才是我唯一的家。”崔武治冷漠的说着自己的崔家,但提到何家,他眼神才变得稍微有一丝暖意,但这股暖意并没有维持多久,崔武治的眼中又恢复了那股滔天的恨意:“萧将军,你知道吗,在叛国案发生前,我舅舅刚准备安排我与表妹定亲的事情,这一场屠杀,毁了我的大家,也毁了我的小家,是皇帝不仁,我就要让柔部踏平大周,踩到狗皇帝的龙椅上,我就是要看着狗皇帝也成为阶下囚,任人宰割的滋味!”
崔武治说的亢奋,但萧呈焕听不下去,他走到崔武治面前,狠狠给了他一拳:“所以你就能看着柔部哪些蛮人踏破我们的河山,杀死我们的百姓!你是将军,你要把自己的将士送到柔部人的屠刀下面,就算皇帝不仁,他的错你要让成千上万的百姓和将士承担吗!你这个混蛋!”
萧呈焕是自小习武,常年在边关的,这一拳夹杂着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只把崔武治打的往旁边一趴,他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水,还夹杂着几颗牙齿。
崔武治也算是一个汉子,愣是一声喊疼都没说出口,只是等他在爬起来,两个眼眶通红,咬着牙没让眼泪掉下来,看得出来,萧呈焕的这些话也曾是他天人交战时的想法,只不过他年少气盛,最终还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此刻也不是未曾后悔过。
“若是我没有察觉你叛国行径,还是按原计划出击,到时候我派遣出去的近两万人可能都会成为柔部人的瓮中之鳖,你要害死两万多人。”萧呈焕指着崔武治的鼻子说道,说到最后他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何氏一族是冤枉的,我同情你的遭遇,但不能原谅你的做法,待这场仗打完,我会带你回京都,由陛下处置。”
崔武治猛的抬头,眼中刚流露出的悔恨又变得无比憎恨,他的脸高高肿起,快速的反驳声也变得有些含糊不清:“萧将军,你直接处死我吧,我对不起的只有将士和百姓,而不是那个狗皇帝,我宁愿死在大营,也绝不回去由狗皇帝处置我,他没那个资格!”
萧呈焕额角青筋暴起,看着崔武治道:“由不得你!”
他说完,把门外的亲兵叫进来,把还在反抗的崔武治用绳子绑好,强行押了出去,在回京都之前,这位年轻的将领会在大牢待一阵子了。
等大帐人出去,大帐内又只剩下赵笠和萧呈焕了,赵笠看着崔武治被拖走,待到大帐安静下来,他才漫不经心的对萧呈焕说道:“萧主帅,你似乎对这位崔将军有爱才之心,做什么还要把人送回京都,你明知道以陛下的脾气,崔将军若是送回了京都,只有死路一条,而对崔将军而言,死都是小事,你把他送回仇人面前这一举动,无异于对他最大的折辱。”
萧呈焕慢慢走回自己的桌前坐下,听到赵笠漫不经心的开口,眼神似笑非笑的看向赵笠:“赵大人,你似乎总是在不该聪明的时候看的特别明白。”
赵笠笑而不语,转而避开了这个话题,他不急不缓的开口道:“不知萧将军今日来是找我有什么事。”
话题有回到了赵笠刚进大帐时候的样子,萧呈焕似乎也不想再崔武治的话题上说他太多,他看了赵笠一眼,慢慢说道:“我决定让你成为整个左军的大将军,带领左军六个营。”
赵笠喝茶的手一顿,他抬起头,看向萧呈焕严肃的表情笑了笑:“萧将军你可真是抬举我,我一个京都来边关随便玩玩的纨绔子弟你让我带近三万的兵,将军也太抬举我了,你不怕我把你这整个左军六营玩的全军覆没吗?”
萧呈焕嘴角紧抿,他看着赵笠摇头,一字一句的说道:“安庆王殿下,您是吗?”
这一句话里,萧呈焕没有按照军营的规矩叫赵笠为赵将军或者赵大人,他在安庆王殿下五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意有所指。
“我是。”赵笠收起笑脸,慢慢吐出两个字。
“一个不学无术的人能在我之前发现大营有叛徒,一个纨绔子弟能想出将计就计调虎离山的计谋,一个京都废物敢明知是九死一生还敢亲自做诱饵,赵笠,你不是。”萧呈焕脸色也恢复面无表情,一句又一句的反驳赵笠。
赵笠没有说话,眼中又恢复了漫不经心,还是一副纨绔子弟作风。
他说不说话萧呈焕并不在意,萧呈焕继续说道:“以你在京都的名声,我原先也以为你是个被富贵养废了的皇族子弟,但在军营这些天接触下来,很明显你不是。”
“我不知道你在京都为什么要伪装成这个样子,但你头上顶着安庆王的头衔,我觉得你能像你父亲一样,成为大周百姓所景仰的人物。”
赵笠看着萧呈焕笑了笑,萧呈焕的话并没有任何地方打动他,所以他只是随意的点点头,说出很平淡的几个字:“随便萧将军安排,你是一军主帅,你说了算。”
“希望你对得起我的辜负。”萧呈焕默默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赵笠看了萧呈焕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他慢慢起身,一瘸一拐的往门口走去,等走到了门口,他背着身子慢慢说完一段话:“萧将军,如今的这位皇帝,真的值得你萧家的效忠吗?”
第二百二十八章 收拾遗物
说完这句话,赵笠便头也不回的出了大帐,留下身后看不清神色的萧呈焕。
如今的皇帝...凶暴,多疑,无能,昏庸...真的值得萧家去效忠吗,赵笠的话在萧呈焕的脑海徘徊,在京都皇帝身边待的时间越长,萧呈焕就越发想要逃离这个皇帝,或许赵笠说的对,这样的皇帝根本就不值得萧家效忠,但这样的念头也就在萧呈焕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下,随即就被萧呈焕黑着脸打断了,不对,萧家是世代忠于皇族的战将,违背皇帝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根本不该出现在脑海里。
在床上躺了三天,楚锦河在整天被赵笠烦不甚烦的骚扰搞得非常暴躁,听说六营已经没了,剩下一千的残军被安插在了别的营,赵笠带兵有功,从将军一职升任了左军的大将军,楚锦河心想这人都成了大将军,怎么整天好像非常闲的样子在她面前晃悠。
好在赵笠给她用的药非常好,在楚锦河醒来第四天后,伤口已经完全结疤,她可以下床走动了。
能动后的第一件事,楚锦河就去了军务处,她想整理一下老郭等一火人的遗物,他们人死了,在军营拼死拼活挣下的家当总要帮他们寄回家里去。
军务处是大营处理杂事的地方,战死将士的统计都是他们做的,大周军队庞大,后备和军务处人数有限,很多时候,这些遗物收拾好,同死讯一起送回的遗物要大半年后才能送到家人手上。
而且这些遗物送回家钱有太多转折的地方,有时候能送回家的只有死讯,而遗物就被中途一些传讯官之内的人给拿了。
一火人生死两隔原本就是让人很难过的事情,能帮老郭他们把他们拼死挣下的家当遗物早些寄回家,也算是楚锦河能帮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
到了军务处的时候,有不少将士在排队,其中有些还有点眼熟,似乎是以前六营的人,楚锦河找人问了一下,原来这三天军务处统计了死亡人数,把死者遗物收好后再把身份核对,今天才对外开了大帐门,让人认领。
今天来的有很多都是原来六营活下来的人,他们多多少少身上都带着伤,最重要的是每个人脸上都有悲切,他们来的目的和楚锦河差不多,大多都是来帮死去的同伴把遗物拿回去的。
楚锦河排了很长时间,到了中午才到她,军机处坐着好几个处理事情的参军或知事正坐在桌子前焦头难额的笔走龙蛇的登记。
楚锦河面前这位是个三十多岁的参军,见到楚锦河头也没抬的问道:“什么事?要是帮同火领遗物,直接报那一火,战死人的名字。”
楚锦河也知道人多,所以很快就报了自己的那一火还有老郭他们的名字。
“这么多人?你都要帮领吗?”听到楚锦河报了一串名字,参军才抬起头,面色有些惊讶,因为就算今天来帮忙同伴领遗物,大多都是关系好的帮另一个领,这样领一个火的倒是少见,毕竟要是把这些东西寄回去,托付给那些跑送信行当的商人所要付出的酬劳可不少,一个普通士兵可不太能支付的起。
知事心里想了一遍,看向楚锦河又皱起眉头,略带警告的说道:“小子,你不会是打着要发你同火的棺材钱的想法吧,那我奉劝你赶紧滚。”
很明显,这个参军把楚锦河当成那种帮领同火遗物然后侵占这些遗物的不义之徒了,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参军在军务处待的时间不少,也见多了这种事情,但他身在军营,也算是一个将士,他一想若是自己死后,自己的攒下的钱财遗物不能送到自己家人手上,为他们留一个生活的保障而是被别人拿走挥霍了,参军大人就很不能忍这些事情。
“自然不是。”楚锦河连忙摆手,慢慢解释道:“我们火活着的人没几个,我以前的火伴们待我很好,我如今能做的就是把他们的东西送回去,参军大人你若是不放心,可以看着派人看着我把东西寄回去。”
有那个闲工夫他们军务处就自己送了,参军在心里吐槽一下,见楚锦河说的诚恳,也没有再说什么了,于是他默默翻来了登记册子,但他翻了一会,突然说道:“咦,还挺有意思,你来晚了,你这一火同伴的的遗物已经被人领走了。”
楚锦河一愣,连忙问道:“是谁?”
参军说道:“你这一火还算幸运,居然还有小半人活下来了,不想有的火死绝了,来认领的是你一火的另外两个同火,名字叫杨鸿和陈小付,我记得他们好像刚走没多久,你往外追一下,说不定还能追到他们。”
“啊,多谢大人了。”楚锦河道了谢,转身就追了出去。
跑了没有多远,果然看见路边有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抱着一堆东西在走着。
楚锦河高喊两人的名字,一下子扯到背后的伤口,疼的她吸了口气,但两人听到楚锦河的喊声也停了下来,同时疑惑的回头。
楚锦河慢慢走过去,杨鸿回头,脸上浮现惊喜的表情:“小楚,你去哪儿了,从战场回来我们就一直再找你,要不是军务处说没有看到你的尸体,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
杨鸿的话说的楚锦河一愣,随即浮现出一脸抱歉,她那日在战场手上就直接会昏迷了,根本没有回营帐而是一直在赵笠的大帐养伤,她倒是忘了告诉杨鸿等人一声。
“抱歉。”
“别抱歉了,活着就好,你脸怎么这么苍白,还有你现在在哪儿当差,我和胆小鬼把几个营问便了也没打听到你的消息。”杨鸿摇摇头,要不是手上还拿着东西,他这激动的样子一定会给楚锦河一个拥抱。
楚锦河说道:“我之前在战场受了伤,是主将大人救了我,我昏迷了三天一直在主将大人那养伤。”
杨鸿一愣,惊讶的说道:“诶,你就是哪个在主将大人大帐养伤的小兵?等等,不是你救了主将大人吗?”
楚锦河楞了,什么她救了主将,不是赵笠把她带回来的吗?
杨鸿看楚锦河有点蒙的样子,慢慢解释道:“那场大战回来的时候,很多六营又看见的说主将抱这一个受伤的小兵回了营,第二天大家都说当时战场有柔部人差点砍伤主将,有一个小兵以身为盾救了主将大人一命,所以主将才亲自照顾这个小兵的。”
这应该是赵笠自己对外的说法,他这样说自然有他的安排,楚锦河摸了摸脸,含糊的回应了一下,当做承认了。
“没想到这个人是你。你救了主将,想来也升迁了,难怪我们问了好久个营都打听不到你。”杨鸿有些感慨,看着楚锦河苍白的脸色又说道:“伤的不轻吧,以后战场还是要以自己的命为主。”
楚锦河笑着摇摇头:“都差不多好了,对了,你们也是来帮老郭他们收拾遗物的吧。”
提到遗物和老郭几个同火,杨鸿和楚锦河重逢那种喜悦感也消失了大半,一时间,一种悲伤的情绪就在三人之间浮现了。
“嗯,我们同一个屋檐下相处这么久,最后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杨鸿情绪变得低落,看了楚锦河一眼,又看了看胆小鬼。
楚锦河也看向胆小鬼,她才发现自她和他们打招呼以来,一直都是杨鸿在说话,以前最喜欢说话胆小鬼反而变得沉默寡言了。
胆小鬼手上绑着绷带,看来是在那场战争受伤的,他脸色沧桑了很多,看样子战场上的残酷和老郭几人的死对他打击很大。
见楚锦河在看自己,胆小鬼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说道:“小楚,好久不见了。”
楚锦河回以一个同样勉强的笑容,其实距离那场战争后他们不过七天没见了,只不过有的人已经天人相隔,再也见不到了。
“你们现在要去哪儿。”楚锦河指着两人手上抱着的老郭他们的东西,意思是问他们要怎么处理这些东西。
杨鸿下巴往前面扬了扬,慢慢说道:“六营这一会牺牲惨重,同样也立了大功,这两天上面专门给我们六营的人放了两天假,意思也就是处理一下要处理的事情,你来军务处八成也是帮老郭他们处理后事的吧,我和胆小鬼现在要出大营到后方的镇子找远行商人把老郭他们的东西都送回去。”
“我和你们一起,咱们边走边聊。”楚锦河想从杨鸿和胆小鬼手上接过一部分东西。
“你受了伤,我们来拿。”杨鸿和胆小鬼没有忽视楚锦河苍白的脸色,而是摇摇头避开楚锦河的手,往外走去。
“好。”楚锦河也不强求,跟在他们身边,和他们并肩往外走。
“你们知道老郭他们家里的住的地方吗?”楚锦河边走边抬头问杨鸿。
说到这里杨鸿脸上突然浮现出羞愧的表情,摇了摇头:“说道这里,我才觉得我做人够失败的,和老郭他们相处这么久,连他们是哪儿人都不知道,不过你放心,胆小鬼都记得。”
第二百二十九章 商人酒肆
“嗯,我都记着的,一个都没忘。”胆小鬼低着头,默默的说道。
杨鸿以前在老郭还在的时候挺孤僻的,不了解老郭他们家在哪儿也正常,但是胆小鬼看上去大大咧咧的模样,有这样细心的一面倒是让楚锦河挺意外的。
楚锦河的眼神让胆小鬼露出一个苦笑,慢慢说道:“我也就这个地方稍微有点用,细细想来真是造化弄人,一个火里,大熊那么厉害,老郭是老兵那么有经验,但是独独是我这个最没用的活下来了。”
这话楚锦河听出了很重的颓然,她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怎么接,只能摇头说道:“别这样说,能活下来就很了不起了。”
胆小鬼表情没有因为楚锦河的安慰变的好一点,而是一种楚锦河从来没在他脸上看到过的难过:“老郭原本才是该活下来的,他为了救我才会死,我这条命是老郭换的。”
楚锦河一愣,这个时候才明白为什么胆小鬼跟换了个性格似得,那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欠了老郭一条命。
三个人微微有些沉默,楚锦河抬头看了胆小鬼一眼,慢慢说道:“但老郭觉得值得,不然他就不会救你。”
胆小鬼嘴唇抿了抿,摇了摇头说道:“但愿如此。”
三人跳过这个话题,慢慢说了些别的有的没得。
大周大营的后面是一个叫黄风镇的小镇子,因为战争的爆发,这座镇子很多百姓已经逃难去了,剩下的很多都是富贵险中求的商人,专做将士生意的,还有就是一些就是世世代代扎根在这座小镇的原住民。
黄风镇和秋水镇差不多大小,但繁华程度就远远比不上秋水镇,酒楼就那么几家,大多数都是那种摆摊商人,剩下很多都是那种上不得台面的私窑,也就是妓院。
在到军营的时候,楚锦河就是在这个镇子待了几天,但对这个镇子,胆小鬼还有杨鸿明显比楚锦河熟悉多了,毕竟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半年多了,军营枯燥,他们在休息的时候大多数时间就是在这个小小的镇子打发的。
胆小鬼和杨鸿带着楚锦河走了几条街,一路走来周围街道的的人都穿着褴褛,脸上也多是愁苦。
左拐右拐几个路口,三人最后在一家酒肆停下了,酒肆不大,就是那种路边很不起眼的酒肆,要非让楚锦河说一个特点,那就是很想那种中世纪的的佣兵酒馆,透着一股子江湖气氛,胆小鬼和楚锦河解释道:“这附近有很多做跑商生意的商人,毕竟不少将士常常会给家里寄东西,或者有人往边关寄东西,他们一般都喜欢在这家酒肆待着等生意,老郭以前给家里寄东西的时候我跟着来过。”
楚锦河点点头,三人带着老郭等人遗物一同走到里面。
三人一进屋子,里面齐刷刷一排眼睛已经看过来了,这种眼神楚锦河很熟悉,是商人特有的眼神,酒肆里还有很多身穿军服的汉子,看来也是来寄东西的。
“几位军爷,要寄点什么东西回家?”
“汕南我常常跑,若是那附近的找我,保管又安全又快。”
“找我啊军爷,价格都好商量。”
还没等三人往里走,已经有不少人围上来,商人总是善于推销自己的,楚锦河还没开始问,然后他们就叽叽喳喳自己问了起来,一瞬间让楚锦河想起了前世火车站门口拉人的哪些黑车司机。
三人都不擅长应付这情况,看到这样子,脑袋都大了,但人群中冒出一个穿着跑腿短衫麻裤的矮脚商人突然对着胆小鬼说道:“诶,我记得你是老跟在老郭身边的那小子吧,你要送什么东西回家,我能帮你。”
听到老郭二字,三人对视一眼,楚锦河直接指着那短脚商人道:“别吵别吵,你常帮老郭跑商送东西回去吗?”
“是啊,我和老郭熟啊。”矮脚商人个子不高,在一堆商人里还得踮起脚和楚锦河说话。
楚锦河点点头,杨鸿和胆小鬼就扒开周围的商人对着那矮脚商人说道:“那就你了。”
周围商人看人家是熟客,也选好了人,也便不纠缠,反正最近要寄东西回家的人多,他们转而有去找新进门来的人。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王万友,你们叫我老王吧,咱们找个地方坐着说。”见生意来了,矮脚商人格外高兴,搓了搓手把人往里带。
几个找了个稍微安静的角落坐下,叫老王的矮脚商人先说话道:“你们是老郭的朋友吗,老郭怎么没来,今天是要送点什么回家,我给你们个便宜价。”
三人脸色都不怎么好,胆小鬼有些失落的说道:“老郭死了。”
老王一愣,随后叹了口气,在边关生死是常事,说不得什么可惜,所以他只说道:“听说前些天你们打了场大胜仗,死了不少人,他就是死在这里面的吧。”
胆小鬼点点头,不想多聊这些,便直接说道:“我们今天是把老郭和我们一火人的东西寄回去的,可能有点多,也要跑好几个地方,你看你能不能跑。”
谈到了生意,老王的那点惋惜便消失不见,恢复了一副圆滑商人的模样,毕竟他本来大部分生意就是发私人财的,活着的将士也没多的钱能花在往家寄东西身上,毕竟寄回去的东西,可能还没商人跑一趟的酬劳多。
“能能能,我做这生意的,总有门路,你们把东西清点一下,再把地方和人名告诉我们,我们再商量价格。”
楚锦河看了看杨鸿和胆小鬼,三人同时点点头,老王为了避嫌,先到掌柜柜台那点壶酒渣,让胆小鬼清点完了叫他。
等老王走了,胆小鬼便把老郭们的遗物放在桌上,一一开始清点。
他们要寄回家的东西比较多,这一做法是防止这些商人跑商送信过程中贪了雇主的东西,因为大多是帮将士跑商,他们这些跑商的商人都要在军登记户籍才能干这一行,所以一但发现有这种行为,第一就等于永远丢了这碗饭,第二就很容易遭到将士的报复,有这一点保障下,所以军营的将士更多比较信赖这种入门门槛比较高的商人,而不是朝廷与军营两个系统的报讯官。
这也有几个原因,一是因为等军备处处理完死者身份和遗物时间很长,第二就是传讯官也是大爷,更烦的是他们很贪得无厌,军备处的人好歹还是军营的人,懂得将士不易,不会贪人钱财,而传讯官很多都是直接把人家的遗物收入自己的荷包,送到死者家属手上的,往往只有一封战死书。
楚锦河三人先清点了老郭的遗物,他遗物很简单,军营的遗物不可以带出去,所以属于老郭自己的只有一套他来时的旧衣服,还有一双刚买没有多久的鞋子,鞋子里放着一锭银子,看样子有十两,这是战死后萧呈焕给每个战死的士兵发的抚恤银子,在他之前,将士战死就是战死,除了战死书上会记一功,和死者家属可以当地州府固定的一点抚恤米粮,战死的士兵也就是在送到将领折子上的一个数字。
“老郭来军营这么长时间了,每月的军饷都没有存一点吗,怎么只有这抚恤的银子,是不是让那军备处的人贪了?”老郭的遗物简陋的有些过分杨鸿很快就联想到不好的地方。
胆小鬼单用一张包袱皮把老郭的东西包好,鼻子一酸说道:“老郭他说他家里有两个儿子,都成年能养活自己,他就不用担心家里,所以每个月他的军饷都在这镇子买了吃的,我们这一火伙食还有日常生活都比别的火好,就是因为老郭每个月都拿自己的银钱在补贴。”
楚锦河和杨鸿哑口无言,特别是杨鸿,脸上再一次浮现羞愧,亏他曾经还老是看不起老郭这些人是俗人,不动热血的情怀,故而显得孤僻,没想到其实他自己早就在老郭的照顾里,反而还不自知。
第二个收拾的是大熊的遗物,大熊的东西比老郭的还少,只有一个银手镯看上去值钱一点,联想到大熊大大咧咧的性子,也实属正常。
胆小鬼把大熊的衣服收拾好,收好他停顿了一下,又把包袱打开。
杨鸿按住胆小鬼的手,奇怪的说道:“你又把东西拿出来干什么?”
胆小鬼摇摇头,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大熊没家里人,他从小就死了爹妈,他从小吃的多,村子没人愿意管他,他一个人像个孤儿长大的,他们家一户里就他一个人了,那他这东西还能往哪儿寄,不如我给他烧了,让他自己带到阴曹地府去用。”
杨鸿捡起一旁放着的银镯子,看着已经收拾银子遗物的胆小鬼道:“那大熊这银镯子还有抚恤银钱怎么办,他有没有后人,孑然一身,银子也烧不掉。”
楚锦河帮着胆小鬼把银子的遗物拿出来,这时候楚锦河才发现,对比老郭和大熊,银子的东西真的多,但属于他自己的只有几件破衣服,剩下的都是一些小玩具,看上去是给小孩子玩的,还有零零碎碎攒下的军饷,足足一大串铜板。
第二百三十章 在我身边
胆小鬼接过楚锦河递过来手掌大小的小木马,轻轻放在属于银子的包袱里,他看了杨鸿一眼,拿过杨鸿手上的银镯子在手上摩擦了两下,有些伤感是说道:“银子征兵的时候,他孩子刚出生,还没满月他就被一纸军贴招来了边关,这些日子他过得比谁都节省,他想儿子,每次休假都要买上两个小玩意,就等着能带着这些玩意回家看孩子。”
杨鸿和楚锦河没说话,以前老郭他们活着的时候对一火了解不多,如今听胆小鬼一一叙述,他们才发现,这些平时最普通不过的将士,每个人背后都是故事。
“银子的孩子如今应该快周岁了,孩子这么小就没了顶梁柱的父亲,以后他们生活艰难可想而知,大熊活着时和银子拜了把子做兄弟,还认了银子儿子做干儿子,这银镯子本来就是大熊特地为了给银子孩子才打出来的见面礼,就干脆一起给银子家送去吧。”胆小鬼最后轻轻把银镯子和大熊的抚恤银钱放到银子的包袱里,大熊孑然一身,银子的孩子就当是他的孩子吧。
还有其他三人的胆小鬼收拾好,六个死人,能寄回家里的遗物却只有五份,等东西都放好,杨鸿就把老王叫过来了。
“几位爷看来就清点好了,那看这些东西是送到一个地方还是分开送,分开送价格就不一样了。”老王数了数,五个包袱,这一趟送出去应该能收不少报酬了。
“这是我好几个同火的,要分开送。”胆小鬼道。
“那军爷把地名和名字告诉我,我去找个书童帮忙把名字和地方写下来,免得送错了。”老王搓搓手,继续道,然后转身准备去找个书童。
他们这些商人要跑的地方很多,所以很多地名和名字要专门记下来,这家酒肆就有帮人写字记录的书童以此为生。
杨鸿拉住老王,摆了摆手道:“你把纸笔给我,我刚好识的几个字。”
老王一愣,于是定住了脚:“军爷还识字,那是真的了不起。”
能省下几个找书童的大钱,老王也乐的自在,老王笑着拿来了纸,杨鸿提笔先写了名字和地名。
见他写完,老王正想把纸抽回去,杨鸿却按住了:“我想在写点别的,等我再想想。”
老王收回手点点头,能认识几个字的人都有点奇怪,不稀奇,他们这些跑商的常年做这生意也认识几个字,但不会写,大周文人大多都受人尊敬,老王也一样。
杨鸿抬头看楚锦河说道:“小楚,老郭他们走的太仓促,也没有给家家里人留下一点半句话,我想了想,咱们把老郭他们以前对家里的话给每家留封信,也算给人家个念想。”
楚锦河点点头,老郭等人身为将士,马革裹尸的情况总让她想起楚锦山,若是有一天楚锦山的死讯回来,只留点遗物没有只字半语,肯定没有比有点书信交待要好。
杨鸿把笔给楚锦河说道:“你来写吧,我虽然以前读了书,但也就识字的水平,我看过以前你给你家里回的家书,写文章肯定比我好。”
楚锦河来边关是瞒着张老三和家里人的,虽然给家里写家书,但那家书是写给张有成的,上面多是交待他照顾三房,因为没有涉及什么隐私,楚锦河当时写是在大帐写的,老郭和杨鸿都看见过。
楚锦河把纸铺开,沾了墨想了一肚子的话但是又觉得不知道从哪儿写起,论了解老郭他们,楚锦河自认为她时刻肯定没有胆小鬼他们了解,直到要落笔,楚锦河才觉得她来的时间不长,似乎很少听到老郭他们提家里人。
“我来说你来写吧,我平时胆小,唯一的作用就是听他们抱怨和倾诉,他们常常会和我说家里的事。”胆小鬼走到楚锦河的旁边,摸了摸头道。
“老郭说的家里话少,他的两个孩子成年,家里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他最担心的就是他那个小儿子,总是做事不周全......”
胆小鬼大家话匣子,一个个说起每个人,楚锦河润笔一下才落笔,换成以老郭几人视角说话,等写完,反而就像第三方写的遗书。
做好这一切,楚锦河悄悄在再每个包袱放了二十两银子,虽然对楚锦河来说不多,但这些银钱也能给将士家里剩下的老夫老母和孤儿寡母生活下去的资本。
楚锦河把包袱一一交给老王,连同给他的报酬,一共五两,对一名将士来说,这不是一笔小的费用,这钱是胆小鬼给的,那场调虎离山之战上,他所发的奖励银子全用在这个上面了。
三人回军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杨鸿还有胆小鬼三人都被分到不是一个地方,互相告别后楚锦河就慢慢往赵笠的大帐走。
走到一半楚锦河才发现整个大周军营都是搭的大帐安营,她看来看去都一样,走了几圈,楚锦河才发现自己迷路了,楚锦河走了一天,她身上有伤,这个时候早觉得累了,正在她准备问人的时候,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楚姑...楚锦,往往这边走。”
楚锦河一愣,转过头,才发现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八月正笑着看自己。
“你什么时候跟着我的。”楚锦河叹了口气,慢慢走到吧约吗面前,自己这一受伤,连警惕感都变弱了,以前明明连轻功出神入化都七月靠近自己十米以内她都能发现的。
“我一开始就在,从您出大帐时,主子让我保护您,那就是贴身保护,七月可刚被罚,我不能明知故犯。”八月慢慢解释道,她现在是主子放在楚姑娘身边的侍卫,她得负责到底。
楚锦河看来已经猜到这一点了,只疲惫的摆摆手:“嗯,我们回去吧,我有点累了。”
八月点点头,和楚锦河并肩而行,给楚锦河指着路:“给姑娘你用的药药效非常好,但副作用是容易会让人犯困。”
两人说着就回大营了,又过了几日,楚锦河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她觉得自己伤也差不多好了,在赖在赵笠的大帐里就有点不太好了,毕竟这些天她占了赵笠的位置,赵笠晚上也不知道在哪儿歇息。
“你要回去了?”
楚锦河找到赵笠的时候赵笠正在他处理军务的大帐一边喝茶一边自己跟自己下棋玩,见到楚锦河一来就说要走的话,他挑了挑眉,用了个疑问句。
这些日子赵笠被封了左军大将军后,为了表面上做一下功夫,他找楚锦河的时间变少了,倒是大多数时间埋在这处事的大帐里。
楚锦河点点头:“你救了我已经是恩情,我也不能老赖在这里,再说这些天我睡了你休息的大帐,搞得你一个将军也不知道晚上在哪儿挤着。”
赵笠一笑,对楚锦河招招手,让她过来陪自己下棋,他把玩两下手上的黑子,挑了个地方落下,看着楚锦河道:“你要走到哪儿去?以前的六营都散了,你还要回去想你那个混水摸出去的办法吗?”
楚锦河皱着眉头,赵笠说的是个问题,她想了想说道:“我可以到别的营继续当个大头兵,我总要找到我兄长。”
见楚锦河只说话不落子,赵笠干脆自己又下了一颗白字,对着楚锦河摇摇头道:“大头兵和靶子没区别,难不成你还要背上在来来一刀,你现在还是别想你的浑水摸鱼计划了,你就算能混出大周军营,但大周边城现在却成了柔部人的边城防线,你能混出柔部人的防线吗?”
楚锦河皱起眉头,看着赵笠没说话。
“我的身边留了个亲兵的位置给你,你老实在我身边待下。”赵笠说完,又看着楚锦河一字一句说道:“起码在这边关,我会倾尽全力护你周全。”
“谢你一片好意,但...”赵笠的话里带着楚锦河内心奇怪的悸动,但楚锦河摇摇头,准备拒绝,赵笠现在是主将,以后若是开战,他一般都在后面,作为他的亲兵,是一步都不能离开他的,那样楚锦河就完全没有机会混水摸鱼了,赵笠有一点思量是对的,那就是就算离开的大周军营,还有柔部防线,可是楚锦河并没有放弃这个法子,一是柔部人不比大周有正规的防范措施,他们是草原名族,防守粗狂,她前世是娟军校毕业的学生,曾经也有过特种兵的任务,潜行这一点她有自信一个人可以摸出去,只不过会危险果和耗费一些时间。
“你哥哥的事情我帮你,你只需要留在我身边,相信我一次。”
赵笠没有让楚锦河说完,而是非常果断的打断了楚锦河的话继续道:“我的办法会比你孤身一人安全多了。”
楚锦河一愣,看着赵笠深邃的眼睛抿了抿嘴唇,赵笠的眼睛总是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但楚锦河嘴上不说,但心里奇妙的偏向相信他的感觉。
两人僵持了一会,楚锦河最终还是松了口,叹气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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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喜怒无常
见楚锦河点头,赵笠不自觉的弯起嘴角,对着楚锦河道:“很好,还有什么事与我说吗,阿雅每次主动找我都是喜欢谈公事,就没有别的事情与我聊一聊吗?”
楚锦河撇嘴,心想两人之间一放松下来,赵笠就开始没个正形,她从赵笠手上接过白字,看准棋盘上的一处落下,慢慢说道:“那我成了你的亲兵以后住哪儿,我总不能一直住你的大帐吧。”
“有何不可的。”赵笠混不在意的摇头,看着棋盘白子一方的一步杀棋思考起来。
“你在与我说笑吗,好好的主帐身为将军的不住,你让一个小小的亲兵住,这合理吗?再说那你住哪儿啊?”楚锦河看着赵笠表情奇怪的说道,他们两个之间到底谁才是将军?
“这附近的都是我的人,没人说谁又会知道,再者说,我睡这里就好了,当然,要是阿雅你实在觉得过意不去,我与你同睡一屋我也没问题。”赵笠指了指自己现在坐着的位置,一脸浩然之色,说出的话却非常不正经。
楚锦河:“......”
这天没法聊了,楚锦河低头,看了看赵笠的黑子一方乱下一通,已经被自己的白子逼入了绝境,楚锦河放下子,懒得和这个臭棋篓子下了,摆摆手往外走去:“那你睡你的硬板凳吧。”
看着楚锦河离开,八月在旁边犹豫了一会,斟酌着跟赵笠道:“主子,那大帐给楚姑娘住真的好吗,虽然周围都是我们的人,但军营没不透风的墙,若是让萧将军知道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太好,我本身在京都就是性格痴憨疯癫的名声,这种做法不是名副其实吗。”赵笠没有抬眼,修长的手指从棋篓子里摸出一颗墨玉黑子,丝毫不带犹豫的落在一处死角。
八月看不懂棋,只是对赵笠的话似懂非懂,但若是楚锦河在这里,一定会惊讶于棋盘上原先被白棋压制的死死的黑棋,在这一子落下之后猛然来了逆转,反而白棋收入了囊中。
赵笠收下白子,漫不经心的继续说道:“她不住我哪儿难道还要让她和那些亲兵一个营帐,这丫头滑不溜手,我一放开她就跑的飞快,不把她放在身边,我怎么能慢慢抓住她。”
八月一愣,随即点点头告退,边往外面走心里就边忍不住嘀咕,自家主子怎么连追喜欢的女子都用上了战术。
经过一场胜利的军营一片悠闲,而此刻的京都,边关大捷的消息让诸多心系国事的朝臣们都松了口气,这一纸胜绩算是半年来从边关传来的唯一捷报了,此消息一回来,朝臣官员几乎是第一时间把消息散布天下,毕竟开年后边关节节败退的战绩让百姓惶惶不安,这消息是一记定心骨。
远在京都以南的行宫内,皇帝正在此处休息,行宫偌大的书房,皇帝就高高坐在主座上,闭着眼睛,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底下来送奏折的大臣恭敬跪在地上,内心却颇为煎熬,他刚把边关的的捷报告诉皇上,原以为皇帝会很高兴,但大臣并没有在皇帝脸上看到一丝笑意,反而是一副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模样。
大臣在心里打鼓,皇帝的心思越来越难以捉摸,这样子也不知是不是要休息的样子,大臣心里有点后悔看着是好消息就抢着来送奏折,他心里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准备告退。
就在他准备说话的时候,皇帝垂拉的眼皮慢慢睁开,一双带点浑浊的瞳孔落在大臣身上,慢慢打断了大臣想要退下的话:“听说萧呈焕把我放在军营的杜学周下了军牢?”
皇帝第一句话不是问打仗的情况,也没有问这场战争是怎么打赢的,他问的第一句却是这个。
大臣的心里百转千回,最后低下头说道:“好像是杜大人犯了军规,萧将军军法一向严格,就惩治了他......”
皇帝没有说话,但眼神有着隐晦不明,这奢华的书房做的如皇帝的御书房般大,因为冬日,底下还铺着名贵的地毯,皇帝住的地方,即便只是不长来的行宫,柱子里也掏空通了火龙,即便是冬日,屋子也很暖和,但大臣浑身发冷,那是一种透过骨子的冷。
“你下去吧。”皇帝慢慢说道。
大臣露出如负重卸的表情,磕头行礼,然后才起身小心翼翼的退下。
等大臣一走,皇帝却猛的从椅子上站起啦,拿起手边还透着热气的茶杯往地上一摔,两只眼睛透着阴霾,怒吼道:“他萧呈焕军纪严明?他是是在打朕的脸,明知是朕的心腹他都敢动手,那他以后是不是敢把边关大军的矛头指向朕!”
周围伺候的宫女太监跪成一排,脑袋磕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皇帝喘着气,又无力的坐倒在椅子上:“手握重权,那便人人都想做到这个位子上,什么所谓的世代忠良,兄友弟恭,全都是不可信的东西!”
皇帝说了半天,一只手扶住胸口,感觉身体已经隐隐感到疲惫了,他眼中又浮现出怨毒,不过气愤的说了一会话,他居然就有了无力感,皇帝眼中的怨毒变成对衰老的恐惧,他高声喊道:“楚生,把朕的仙丹拿来。”
从皇帝身后的阴影里,慢慢走出一个少年身影,少年穿着一身道童的袍子,个子不高,身材也偏瘦,等他完全走到光下时,少年脸一张然若女子般美貌的脸浮现在光线下。
“陛下,请用。”叫楚生的少年用有些嘶哑的声音说道,这是属于变声期少男独有的声音,楚生低着头,眼眸中是一种极其冷漠的情绪。
皇帝没有看他的表情,而是看着楚生手上递出来的锦盒,露出满意的表情,他亲自打开锦盒,取出里面一颗赤红的药丸,不带丝毫犹豫的吞入腹中。
感受到药丸下肚,一股清流让自己浑身一震,皇帝睁开眼,眼中比刚才清明许多,他嘴角带笑,看着楚生满意的说道:“青书道长炼的仙丹越发厉害了,你去领赏吧,回摘星台时催促一下道长,快些把下一批仙丹炼出来。”
“是。”楚生做出一个行礼的动作,慢慢退下。
只不过他转身之后,皇帝看不见楚生原先无悲无喜的脸上,带上了一丝嘲讽,他刚才就在皇帝身后,皇帝昏庸的怒气和无能让他看的一清二楚。
楚生出了书房,门外早有侯着的小太监,一见他出来便笑着说道:“星官大人随我来,我带大人去领赏。”
楚生看样子对此早就轻车熟路,并没有意外的表情,慢慢跟在小太监身后走。
行宫并不小,小太监带他走来走去转了几个圈,最后在一个长廊上,楚生突然停住不走了。
“星官大人怎么不走了?”小太监看楚生停下了脚步,疑惑的问道。
楚生后退一步,皱起了眉头:“你到底要带我去哪,这根本不是去库房的路。”
小太监没想到楚生会这么警惕,他表情瞬间变得慌乱,没等小太监解释,楚生立马转身,扯开步子要跑。
“楚星官这是要跑去哪。”从旁边走来一人,敏捷的挡住了楚生的退路,吊儿郎当的说道。
楚生抬头,脸色变得铁青,来人二十四五岁的年纪,头带金冠,身穿蟒袍,正是大周的太子殿下。
太子看着楚生,眼中有猫儿戏弄老鼠的趣味,他慢慢开口道:“本宫几次曾想与楚星官你单独相处一番,但楚星官似乎从来不给本宫这个机会,无奈之下,本宫就只能使点小手段了。”
“太子殿下你到底要做什么。”楚生压抑住心里的厌恶之感,冷冷的问道。
“本宫要做什么?”太子一张常年吃喝玩乐放纵过多的脸上浮现出微妙的样子,随后哈哈大笑的对辰生身后的小太监道:“你先下去,本宫要和楚星官单独说话。”
小太监得了话,飞快的退下,转眼间人就跑的不知影踪。
等周围没了人,太子走上去两步,把楚生逼到长廊的墙上,一只手按住楚生的肩膀,眼中露出淫邪的表情:“楚生,本宫透露出无数次对你的暗示,你全然当做没看见,你一个摘星宫的道童,说的好听是星官,说的不好听就是个打杂的奴才,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本宫再说一次,你陪本宫春风一度,本宫保管让你荣华富贵,想之不尽用之不竭。”
楚生内心作呕,奈何他身材偏消瘦,又只是十多岁的少年,光看身高,他就比成年男子体型的太子矮了不只一个头,楚生想跑,但他一只肩膀让太子按住,力道之大让他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
楚生忍了忍,抬眼用一种怒气的眼神看向太子,咬牙一字一句说道:“太子殿下,我也再和你说一次,我是男子!”
“我看中的就是这一点,你这张脸要是在一个女人身上,那也只是个长相貌美的女子,再你身上就不一般...”太子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反而显得更加兴奋了,就是这个眼神,楚生抬头看他的眼神,像极了一只有着利爪的动物用那种挣扎的眼神看他,太子享受这种感觉,更忍不住想要让要让这种动物彻底折服在他脚下。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太子之辱
楚生推了两下没有推动太子,他深吸一口气,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最后用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看向太子:“我是皇上身边的星官,太子殿下,你敢随便动你父亲身边的人吗?”
太子一愣,提到皇帝他皱起眉头,随即他又一笑:“你不说我不说,父皇怎么会知道。”
“你觉得我受了折辱不会和陛下说吗,太子殿下,你最好放开我,不然呢你要明白,摘星宫在皇上心里的地位,陛下的怒火不是你能承受的。”楚生冷笑,再次警告太子放手。
“什么怒火不是我能承受的,本宫是太子,未来就是皇帝,这天下都会是我的,等父皇百年,你也迟早是我的,狗奴才,本宫给你脸好言相说你不听,是你自己不要脸的!”太子明显一听到楚生敢用皇帝压他瞬间就来了火气,他性子本来就嚣张跋扈,这些年太子的身份让他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对楚生已经肖想了半年,这样长的时间对他而已已经是够忍耐了,再者说,习惯了目中无人,太子就越来越反感有人能压着他。
他原本想用皇帝把太子吓退,可是太子根本没有脑子,也不会考虑自己的时局,听到太子大刺刺说这些话,楚生很快就明白了这一点,但他明白的还是有点迟,因为太子已经开始不要脸的扒他衣服了。
这些皇室贵族都有病吧,楚生心里有怒火,他知道皇宫中的宫女会因为美色被这个贵族垂涎,有的被侮辱后只能自认倒霉,有的以此为荣,借此为跳板攀附权贵,但他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他堂堂一个大男人也会有面对这一场景的时候,楚生眼中涌现恨意,自己这张脸啊,自己真的从小到大都毁在这张脸上面!
眼看太子越来越兴奋,他的那张狗嘴就要往自己身上啃,楚生眼愈发的冰冷,他一个大男人做不得女子那边失态尖叫,于是他宽大的袖子下面,一把非常小的刀的刀尖漏了出来。
没关系,他就是防着怕有这一天,袖子里就一直藏着一把匕首,楚生眼中是恨意,杀了太子他自己也会死,可他从来不怕死,反正太子死了,自己也算变相的完成了一半任务。
只是再也看不见姐姐了,楚生眼中一片暗淡,明明他当初没有选择回家,而是来了京都,为的就是有一天位极人臣,能光鲜体面的去见她,不是一直靠她保护自己。
楚生在太子越来越过分的动作下回过神,眼看太子低下头,楚生眼神带着厌恶,握刀的右手正要抬起,一个声音猛的响起。
“太子殿下!你快回来!”
从长廊旁边跑来一个微胖的大臣,他一头冷汗,脸上带着惊恐和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跑过来。
楚生立马把手放下,太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个半死,条件反射往旁边躲,等看到这位大臣的脸,他才松了口气,面色不愉的说道:“朱大人,你叫的吓死人了,本宫现在有正事要做,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楚生一声冷笑,趁此机会把太子推开,有能嚣张跋扈的命,但自己没有目空一切的资本,蠢货废物一个。
这位朱大人是太子的谋臣,听到太子来这么一句,差点没被气死,他先把太子拉开,然后挂上笑脸对楚生好言相说道:“楚星官,太子今天是喝多了,您可千万不要和他一般计较,这点钱财您收下,今天的事就当没有发生。”
“朱大人,你做什么,本宫今天就没有喝酒。”太子眼看朱大人给楚生塞钱和推着楚生往外走,一下子急了,到手的鸭子飞了他能不着急吗。
朱大人眼中闪过不耐烦,假装没有听到太子说话,而是恭敬的把楚生往长廊外面送。
楚生脸色冰冷的把衣服穿好,看着一头冷汗的朱大人一脸讨好,还有他手上厚厚一叠银票,楚生一声冷笑:“朱大人好大的手笔,我一个没有品级的星官还真能让大人看得起,用这样的大手笔打发我。”
朱大人头上的冷汗更多了,他脸上表情不变,在银票之上又不动声色放上一颗价值不菲的夜明珠:“楚星官见笑了,一点小心意,算是给您赔罪,今日之事,劳烦您不要对外说。”
夜晚会发光的夜明珠吗,楚生面无表情看了眼朱大人,嘴唇抿了抿,哼了一声,不客气的收下后,转身就走。
“你怎么放他走了?”太子瞪了朱大人一眼,还想再追。
朱大人额头青筋暴起,一把抓住太子,咬牙切次说道:“太子殿下,你这干的什么糊涂事情,那楚生如今是陛下身边的新贵,你知道陛下对摘星宫有多重视吗,您是不记得您以前因为纠缠摘星宫星官和女官后被陛下训斥责罚的事情了吗?”
摘星宫里服侍的男女皆为十六以下的少年男女,首先相貌就有极高的要求,这导致摘星宫内男子女子皆为美人,太子有个权贵中很多人都有的坏毛病,那就是色欲熏陶,而且男女不忌。
上层贵族玩的花样层出不穷,特别是断袖恋童之癖根本不稀奇,太子刚好在这其中,若是私下偷偷的爱好还好,偏偏这位太子看中了摘星宫的男男女女,摘星宫是皇帝追求长生不老的地方,重视程度可想而知。
以前的时候,太子就不止一次因为纠缠摘星宫的星官和女官而被皇帝责罚,那还只是太子没有做太出格的事情,但如今不同,这个楚生不是普通星官,而是皇帝如今和摘星宫道长联系时最看中的星官,亏太子还想对这位动手,要是今天真让太子动了手,明天太子就该下台了。
太子皱起眉头,露出一个不赖烦的表情,无所谓的说道:“不过一个星官而已,到时候本宫做都做了,父皇还会为了一个奴才杀了本宫不成?”
太子说话不过脑子想的,朱大人心里气的冒火,不知第几次怀疑太子是怎么在阴暗狡猾的皇族里活下来长这么大的。
朱大人忍了忍想要破口大骂的心思,只能好言和太子分析,没有办法,他们这些谋臣站了这位的队伍,如今后悔也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扶持这位阿斗。
“殿下,陛下如今对您的态度本来就不清不楚,虽说三皇子如今已经废了,但还有四皇子在啊,您仔细想想,陛下来了行宫,京都监国一事为什么没有交给身为太子的您,而是交给了四皇子。”
太子一愣,不乐意的皱起眉头:“柔部人打过来京都就会没了,父皇没有带老四来行宫而是带本宫来,明显就是看中本宫,带本宫来避难,让老四在京都对付柔部人。”
朱大人就差去按住太子的嘴了,满朝文武谁心里都明白皇帝这个时候来行宫是怕柔部人打到京都,但有谁敢明面上这样说,就太子缺心眼这样大刺刺的说出来,理解还这样猪脑子,怪不得太子贵为太子,这么些年从来没得过皇上的宠,要不是背后有皇后娘娘还有强势的外祖撑着,这一手好牌,早让着蠢货打的稀烂了。
朱大人继续压下心里的暴躁,慢慢和太子解释道:“殿下,之前您纠缠摘星宫的事情已经让皇上很不快了,如今正是您和四皇子争锋之时,一点错处都不能出了,您要知道,陛下的确不会为了一个奴才要了您的命,但没坐上那个位置之前,太子这名头,是能落在任何一个皇子头上的。”
朱大人的话稍微的让太子有些害怕了,经过朱大人的话,他仔细顺着这思路一想,还真是如此,随即太子慌张的拉着朱大人道:“都怪楚生那下贱的奴才,勾引我,还好本宫意志坚定。”
那是你意志坚定啊,要不是他一听太子身边那小太监说,一把年纪还如什么似得飞快往这跑,此刻你还指不定是什么丑态,朱大人心里一阵腻歪,但太子这人你不能说他什么,一说就喜欢恼羞成怒,所以朱大人脸色虽然不好看,但还是挤出一个笑容道:“是,还希望太子殿下以后做事最好三思而后行。”
长廊这边朱大人哄小孩子似得哄太子,而离开了长廊的楚生脸色一片阴霾,他现在只想早点回摘星宫赶紧洗个澡,他手持宫牌,刚出行宫大门,门外已经有摘星宫的马车早早侯着了。
行宫离京都有点远,来往足足要四天,楚生原先就被太子纠缠的小心翼翼,摘星宫在京都,炼药的炉子和东西没有办法跟着皇帝迁到行宫来,所以摘星宫都是半个月来给皇帝送一次药。
楚生原想就这么一次,送了药就走,压根不会碰到太子,没想到这太子色胆包天,来这么一出,真是晦气到了极点。
摘星宫非常受皇帝重视,送行的马车外还有一队御林军护送,见到楚生出来了,忙让出上马车的路。
楚生上了马车,一堆马往京都的方向,摘星宫的队伍动了起来,坐在马车上的马夫把马车打开一条小缝,见周围人没注意,眯着一双天生带笑的眼睛往马车里送了句话。
“黎夭阁下,若在主上手下谋事,万事少不了忍辱负重。”
第二百三十三章 培养卯生
秋水镇的楚味馆里,卯生正看账本看的焦头烂额,旁边跟着的是张有成。
“三姑娘,这是二月楚味馆的账本,二姑娘走后说家中的事情要由您打理,楚味馆的账目都得由您过眼。”张有成叹了口气,看着不过卯生不过十二岁的孩子,心想楚锦河走时是不是对这个孩子期望太高了,楚味馆如今在周围州府足足有十几家,那是一个孩子能轻易看完的。
现在的秋水镇,大少爷楚锦山去了边关,二姑娘楚锦河也消失不知道做什么事去,小少爷辰生去游历,张家三房张老三大字不识一个,程氏就更不懂看账,一堆的担子倒是落在卯生这孩子身上。
“没事,我慢慢来,自小的时候三姐就教我算数与看账,再说,三姐不是还把有成叔和胡承哥哥放在我身边做左膀右臂吗?”卯生摇摇头,看着面前厚厚的账本和下面人送上来问询怎么处理的单子,一件一件皆是难题,这个时候卯生才明白自己三姐白手起家得多不容易。
听到卯生提起楚锦河,张有成脸上一派正色,没错,并不说他自傲,张有成想,他是陪着楚锦河一路走来的老伙计,楚味馆的事情他最为了解,楚锦河特地把他叫回来跟在卯生面前,自然是要帮三小姐保驾护航,当然还有楚锦河的另一层意思,那就是她在乘着卯生年纪小,让自己培养卯生。
张有成心里有谱,便不再多言,现下在卯生桌子上的,还仅仅只是秋水镇的楚味馆一家账目和问题,其余楚味馆的问题都暂且由着个馆的掌柜在处理,这是楚锦河走前安排好的。
“这进两个月的食材怎么越来越不对,肉的进价有点高了吧,还是我看错字了?”卯生落笔圈出帐上一点,她看向张有成,还以为自己认字还不够熟练。
张有成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身为能帮楚锦河处理事情的左膀右臂,最基本的就是要会看账本,曾经张有成大字不识一个,就为了往上走,特地找了请了教书先生教自己识字,在两年时间里才能一直被楚锦河看中,走到如今这个位置。
“姑娘没看错。”张有成点点头,脸上并没有意外的表情。
“既然没看错,那就是下面的人在接着采买的名义,往上多报了价钱中饱私囊。”卯生脸上浮现气愤之色,姐姐才走多久,下面的人就敢如此胆大包天了。
“姑娘要如何做?”张有成还是一副笑脸,带着些循循善诱的语气问道。
卯生抬头,指着账本说道:“自然是要把他们叫过来问话,偷奸耍滑之辈,自然要辞退掉。”
张有成笑而不语,只是摇了摇头,卯生也明白张有成是姐姐放在自己身边教导自己的,所以一见张有成的表情,她犹豫了一下,小心的询问道:“有成叔,是我做的不对吗?”
张有成抬眼,同样还是摇了摇头:“不能说姑娘您做的不对,但是这做法并不高明。”
卯生一愣,露出一个不太明白的表情:“他们明显就是报假账,这已经涉及到了公中的利益款帐,这样的人还要留下吗?”
听到卯生的说法,张有成心里想到的却是楚锦河,他心想二姑娘真是把三房每个人都性格都摸得透透的,她临走前还特的与自己说卯生这孩子,虽然性格耿直,但或许是因为以前在老宅时苦日子过太多了,对钱财格外看中,少了一种做生意该有的大气,所以在这一点上楚锦河让自己要格外注意的教一下三小姐,要让她明白,一个成功的商人,得明白舍小利而得大利。
张有成指着账本上慢慢说道:“姑娘,采买的活计并不是有指定的人去做的,所以每一次采买都是不同的人,这些人大多干过这样的事情,你若是辞退,是要把所有人都辞退吗?那样的话,这楚味馆后厨能留下的人就不多了。”
卯生一愣,心里有点着急,更多的是愤然:“这样说来,这群人就是仗着法不责众的想法才做的这么明目张胆!”
张有成摇摇头,慢慢说道:“姑娘,您是主子,该愤然和忧愁的不该是您,而是他们,您或许可以换一个方位思考一下,这些假账,每一笔并没有假报太多,几乎全是在楚味馆每日的预算之内的。”
卯生一愣,认真的看了看账本,发现果然没错,楚味馆开张后,食材管控很严格,除了能长期保存的食材,大多数都是当天采买最新鲜的食材,所以楚锦河在楚味馆建立起来后,采买的钱不像别的酒楼是月结,而是每日日结,这也保证楚味馆每日采买的食材不像别的酒楼参差不齐。
楚味馆追求品质,为保证食材新鲜,楚锦河合理规划出每日的指定的支出数量,比起别的酒楼他们的确在食材的采买上会费一些钱财。
张有成把手缩在袖子里,慢慢和卯生解释道:“他们报的价格虽然有一点点的高,但每日所用的钱都在指定的银钱范围内,这代表并没有威胁到公中的账款,这是第一点,还有第二点,姑娘您是主子,您看到的不该是这点银钱的损失,而是看见这点损失的银钱所能带来的利益。”
“损失的钱财所创造的利益?”卯生更加糊涂了,她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不说明白的告诉她,她很难思考的太深:“可是我只看到了这支出的钱,没有看到他们有上交的钱...”
“这种利益不单单只指创造的钱财。”张有成轻轻一笑,慢慢说道:“采买之事并没有固定的人,一直都是由上面的人安排,采买之事其中油水很足,后厨的人谁都想做,但想要捞这份油水,他们就要表现得比别人更优秀,上面的人才会把这件事情交给他们,简单来说,就是用这一间小事,来调动整个后厨伙计的积极性,在做事上更加努力这就是利。”
卯生恍然大悟,没错,楚味馆特殊的伙计休息和奖励制度让整个楚味馆的伙计平日做事都透着活力与积极性,若说饭菜是一家酒楼的里子,那伙计和店面就是一家酒楼的脸面,同样的菜品,人家当然选择服务更好,气氛更棒的酒楼,这也是楚味馆为什么能碾压其他酒楼的原因。
见到卯生似乎明白了一些,张有成心里感叹,不愧是二小姐从小一直教导的孩子,只不过几句话她就能明白这么多,张有成继续说道:“楚味馆每日采买的银钱有定量,对采买来的食材也有严格的检查,所以在指定食材和品质下,只要采买的伙计能满足这两点,能在定量的银钱里剩下多少,那就是他们自己的本事了,所谓管理下面的人,总要给他们一点甜头,才能完美的驱动他们,还有最后一点,这个账本您可以看出问题,那这就是他们的把柄,日后处理事物,这个账本就是您能完全掌控他们的资本。”
一通话下来,卯生听得目瞪口呆,原先她还觉得自己以前就姐姐教着下比起村子别的女孩子,那已经高的不是一点半点,如今看来,她学到还只是皮毛而已,她叹了口气,对着张有成道:“有成叔你以前在州府能把楚味馆管理的井井有条真是太厉害了,这些事情和处理方法我居然一点都没有想到,只会莽撞做事。”
“姑娘已经不错了,而且厉害我可不敢当,这些道理和为人方式也是二姑娘以前教导我的。”张有成笑着点头。
卯生虽然有楚锦河一直教导,但毕竟不是正真的商人世家出生,张有成曾经看过哪些商人为了锻炼自己的孩子经商能力,让孩子来常识谈一些无关紧要的生意,哪些和卯生差不多大的孩子出口已经有了老成商人的模样,不得不说从小耳渲目染的重要性,三房以前只是农户,要是没有楚锦河,估计一家子大字还不认识一个,能在楚锦河手下教导不到两年,卯生这些天的表现已经非常不错了。
张有成眼中浮现出感慨,他提到楚锦河,心里不知第几次浮现感激之情,他从一个不学无术人人喊打的无赖,到今天成为楚味馆一方的大掌事,他身上的光鲜亮丽,真的是楚锦河一手带给他的。
卯生合起账本,心里也如张有成一般,对姐姐的佩服更上一层楼,但今天天色已经暗了,她不比楚锦河,程氏不让她在外面过夜,所以镇子上以前楚锦山和楚锦河住的屋子已经被锁起来,而她也必须每日回三房。
张有成也明白,所以跟着卯生往外走,外面等着的是胡承,胡承与楚锦山差不多大,但他还年轻,比起张有成就显得稚嫩多了,楚味馆生意之事一直是张有成打理,胡承管理的多是庄子之内的事情。
楚锦河把家里的事郑重交给两人,镇子生意上和教卯生的是是张有成做,而村子里看护三房的事是胡承在做,张有成在镇子里已经买了院子,年后就把老娘接到镇子上来了,所以他并不回下河村,卯生每天都是胡承负责接回去的。
第二百三十四章 于芳心思
胡承驾着马车把卯生送到家门口,他打开马车帘子,对着卯生说道:“三姑娘,到了。”
卯生从马车上下来,听到胡承这样叫她还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以前胡承和楚锦山玩得很好,胡承以前都叫她卯生妹妹的,突然看到熟悉的人用尊称总是让人不习惯,于是她说道:“胡承哥,叫我卯生就好了。”
胡承笑着也从马车上下来,非常自然的摇摇头:“那是以前,我现在在你们家谋差事,规矩总得有,不能仗着是熟人就乱了规矩。”
“可是...”卯生还要再说。
胡承笑着摆手打断她:“三姑娘不用不习惯,用二姑娘的话说,工作期间,规矩就是规矩,我在二姑娘面前也是如此的。”
见到胡承这样说,卯生也就收起了那种不自在的感觉。
胡承上前敲了敲了敲门,开门的是楚锦河走后,张有成帮忙三房添的门房孙老头。
“三姑娘和胡管事回来了。”孙老头忙把大门打开,从后头招手,让他的孙子去帮忙把马车牵进来。
卯生和胡承点点头,两人就先进院子里,有余家里的下人已经逐渐多起来,大门的第一件院子已经不常用,多是下人打理,而主屋已经挪到后院里了,卯生跟着胡承过了拱门,进了第二间院子,院子里,程氏正坐主屋前面乘凉。
卯生和胡承都皱起眉头,两人走过去和程氏打招呼,眼神却落在旁边站着的一个妇人女子身上,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楚锦河过年时买回来的那三个母女中的母亲,名字似乎叫于芳。
“还知道回来?”程氏看见卯生和胡承回来了,脸上的表情并不怎么好。
“于大姐,麻烦帮我们烧壶茶水。”胡承一愣,看程氏这态度八成又要说他们两个了,他没有先和程氏说话,而是对着于芳说道,胡承的意思是把于芳打发走,毕竟程氏要训斥卯生,卯生也是屋里的主子,要在下人面前留点面子,程氏想不到这一点,但已经历练了两年的胡承多少懂一点。
于芳一愣,心里虽然有点不愉快胡承一个毛头小子居然敢随便吩咐她,但她现在的身份的确只是下人,比不得胡承作为三房的一位管事,所以她只能伪装出一副笑脸,看了眼胡承就下去了,等她转身,脸上就变得很不屑,等她勾到了张老三,成了主子,这个叫胡承的小子迟早有后悔的一天。
于芳一走,如胡承预料的,程氏就开始对着卯生训斥:“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个女子,干什么要抛头露面的去做生意,你姐姐做个生意就已经让外人诟病了,你还要学她不成。”
果然又开始了,卯生脸上浮现出无奈,自从楚锦河走后,她被张有成和胡承带着学着处理生意事物,几乎每天都在被程氏训斥,她只能不知多少次的解释道:“娘,姐姐出去了,家里的生意总要人打理吧,再说姐姐为我们打下的这些家业,外面不人人都在夸赞姐姐,哪儿来的诟病啊。”
“你少说这些,女子为商本来就不成体统,以前是没有办法,如今这些事情明明可以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你跟着跑什么,你忘了过年时,那上河村的庄家夫人是怎么看不起咱们家的。”程氏皱起眉头,看着这个从小最与自己贴心的女儿,颇为不舒服的说道。
卯生叹了口气,看着程氏好言好语的说道:“家里这些事情不能总压在姐姐一个人身上,我会长大,以后也要独挡一面,现在当然要慢慢跟着学啊。”
程氏眼中浮现不在意,皱起眉头,拉着卯生到自己身边,换了个稍微柔和说道:“傻孩子,你还需要什么独挡一面,如今家里已经不错,你不要再学你就姐姐那样,你好好在家养着,像个大家闺秀一样养两年,日后到了年岁,娘与你说一门好亲,你嫁过去过上相夫教子的好日子才是正道。”
这样的话不知是程氏说的多少遍了,卯生听得心里有些烦躁,从老宅分家出来后,她一直是看着楚锦河和楚锦山怎么把三房撑起来,并且有了今天的日子,在她的眼里,楚锦河和楚锦山就像耀眼的太阳,恣意的规划和洒脱的过着自己的人生,就是辰生也在选择自己的生活,卯生越来越对程氏总说的什么找个人嫁了相夫教子而不认同,在她看来,这就好像是她的人生是别人在帮她安排,她不想过这种仿佛是附庸的日子,更难受的是,她曾经就是看着程氏过这种日子过来的,当年在老宅,楚锦河和楚锦山还在蛰伏时,程氏就是一直被妯娌婆婆欺压,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勇气帮忙争取该有的东西。
但这是自己的母亲,卯生忍了忍,觉得不该在这个问题上与程氏纠缠,不然越说她会越固执,所以卯生转开话题,对着程氏道:“那个于芳不是在后面院子洗衣打杂吗,娘你干什么把她放在身边。”
见到卯生没有在还嘴,程氏觉得卯生应该是听进去了,她满意的点点头,听到卯生问于芳的事情,她便随意说道:“我和她说话说的投机,见她与我差不多年纪,在后面做婆子该做的洗衣活计也太可怜了,所以我就把她留在身边了。”
卯生听到程氏都这样说了,也就不好在说什么了,她心想几个姐姐兄长都不在家了,还有辰生也出去游历,家里只有自己一个孩子,可是也每天往镇子上跑,家里有个人能和程氏说话或许也不错。
只有胡承看了眼程氏和卯生,皱起眉头,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把卯生送到了家,胡承也不好多待,他告别了程氏和卯生,慢慢往外走。
走到前院时,刚从旁边拐角准备出去时,他突然听到张老三的声音了。
“于,于芳,你在这里做什么?”
胡承的步子猛的一停,他站在拐角处,少年的脸色变得格外古怪,他想了想,还是悄悄把头从拐角申了过去。
只见过院子的拱门出,张老三似乎是刚从地里回来,粗布裤脚还沾有一点泥巴。
三房发家后,一屋子唯一什么都没变的估计只有张老三了,他还是如以前一样喜欢土地,楚锦河也很表示理解,庄稼人,一辈子离不开土地,所以张老三每日乐呵呵下地家里都没人说什么。
此刻在胡承的视线下,张老三正背对着自己,他手脚有些慌乱,而他的旁边,刚被胡承吩咐下去倒茶的于芳正跌坐在张老三身旁,做出了一个弱柳扶风的模样,手上也没有任何茶具之类的东西。
胡承眉头越皱越深,他在帮楚锦河看庄子的两年里,早就不是那种没有历练的单纯少年郎,他刚叫于芳去烧水泡茶,茶房与大门这边几乎是两个方向,若说是拿茶具,这于芳手上也没有任何茶具,她莫不是专门在这门口,踩着张老三回来的点吧。
于芳跌在地上,心想这张老三怎么跟木头桩子一样杵着不动,他偷偷打量了一眼张老三的表情,脸上浮现出痛苦的模样,声音又轻又柔的说道:“老爷,真是失礼,我这脑袋突然就犯晕了,可能是这些天做事太劳累了,劳烦您扶我起来一下。”
张老三犹豫了一下,他是地道的庄稼汉子,对着这种柔声柔气的女子很不自在,但看她的确很难受的模样,张老三摸了摸头,准备伸出手扶她起来。
于芳做头晕状闭着眼,感觉到一只有力的手掌握在她的肩膀上,有些粗暴的把她往上提起来,于芳心里有些抱怨张老三粗鲁,但张老三一个庄稼汉子估计也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于芳收起心里的不满,跟多的是窃喜。
自从她上次暗示张老三之后,张老三就老躲着她,还把自己的女儿换下来换了了男小厮,而她也楚锦河警告在后院做洗衣的粗活不要出来。
她没办法从张老三这边下手,就托自己两个在程氏身边服侍的女儿让她和程氏见面,并且哄得程氏把她留在身边,程氏和张老三是夫妻,接近了程氏就等于接近了张老三。
就张老三这一扶,于芳心里就不知道有多欢喜,等她傍上了张老三,从今往后,她就不是下人,不用做这些粗活累活,而是可以跟程氏一样,天天有人服侍了。
“哎呀!”于芳闭着眼,浮现一个娇羞的表情,身子一歪,就准备往张老三怀里靠,这一靠,她就要让张老三这个老实汉子念着她,男人可都是偷腥的猫,特别是有钱人。
“于大姐,这是做什么呢?”
耳边的少年音绝不是张老三这样的中年汉子的声音,于芳感觉自己并没有如想象的靠到男人怀里,而是被一只手挡住了,她猛然睁眼,映入眼帘的是胡承似笑非笑的脸,而她心心念念的张老三,正站的远远的,憨憨的笑着,明显从一开始扶起自己就是这个叫胡承的少年。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主动出击
转眼到了四月,楚锦河在军营已经待了快两个月,柔部人在梁渠沟子的大营被萧呈焕一举歼灭,他们没了粮草和后备资源,在半个月里剩下游走的柔部人就完全退回了他们夺下的边城防线里。
萧呈焕下令整个大周军队带着曾经柔部人当初推进的气势,把失地收复回来,并且以绝对的姿态把大周军队推进到边城防线周围,以表示他对夺回防线的决心。
失地被收回,从京都和百姓里传来了喜悦,但萧呈焕自己本人并没有多少的高兴,远在京都的人看到的只有失地的收复,却看不见被夺回的失地被柔部人糟蹋的如何一片狼藉。
到了如今,萧呈焕都没敢让手下的参军统计失地死亡百姓的人数,大周军队当初撇下百姓逃亡的姿态,他不愿回想第二遍。
“明日出击?这样几乎正面对冲力量的打法还真不像萧呈焕的作风。”
大帐内,赵笠和楚锦河对坐着,两人面前摆着棋盘,赵笠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握墨玉的棋子露出深思的表情。
而楚锦河窝在另一只椅子上,身子缩在一起,一只手握着一把棋子,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很随意的姿势,刚才的话,就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赵笠眼睛都没抬一下,声音不急不缓的说道:“边城战场就是一片空地,直愣愣的攻城战,除了阵法的变化,还能有什么打法。”
楚锦河看着赵笠落子在一处不起眼的位置,她嘴角一抽,这臭棋篓子棋下的稀烂,还非要自己陪着下,楚锦河落下白子,赢下今天不知道第几局说道:“萧呈焕表现得一副信誓旦旦,你觉得这次出击,能拿下柔部人占领的边城吗?”
赵笠看了楚锦河一眼,仿佛把楚锦河心底的想法都看穿了,他笑了笑,收回眼神,重新把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分开,慢慢说道:“城防战,易守难攻,当初柔部二十万大军也足足打了半年才把边城全部打下来,你觉得呢?”
楚锦河手上握住棋子,这棋子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握在手上有散发着不易察觉的暖意,她把玩着棋子,面上不显,但心中却逐渐涌现烦躁的情绪,边城一日不攻破夺回,她想要去草原找楚锦山的事情就一日不能完成。
距离郾城守卫军突围已经过去快三个月了,时间越长,楚锦河就觉得变数越多,草原可是柔部人的腹地,楚锦山的危险系数并不比在郾城被围低。
清出了棋盘,赵笠继续落子,漫不经心的说道:“我知道你心里的焦急,但万事只有着急没有用,现在要做的是等待。”
楚锦河沉默了一下,把手上的白子扔到棋篓子里,往后一靠说道:“你下棋太差劲了,我不想玩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赵笠摇头笑笑,将身边的点心放到楚锦河面前。
楚锦河拈起一块,是她很喜欢吃的桂花糕,这种糕点在这个季节并不常见,更何况是边关窘迫的军营,贵族的生活果然奢侈。
两人一个吃点心,一个自己跟自己下棋,虽然没说话,但气氛一片融洽。
就在这时,八月从门外走了进来,慢慢说道:“主子,萧将军来了。”
赵笠点点头,楚锦河放下糕点,自觉的从椅子上下来,在外人面前她还是赵笠的亲卫,总要装点样子。
八月说完没有多久,门外又进来一人,正是萧呈焕。
楚锦河站在赵笠身后,抬眼偷偷打量萧呈焕,和一年前相比,这位少年将军身上的戾气更加重了一些。
他身穿这一身铠甲,即便在休战的时候也穿戴得整整齐齐,根本不想赵笠,没有战事时在军营都是一身宽大儒袍,显得慵懒极了。
赵笠站起身,假模假样的行了礼,然后没等萧呈焕说话,他又坐到椅子上了,笑着说道:“萧将军稀客,今天怎么想着来我的营帐看看。”
萧呈焕看了看赵笠无精打采的模样,又看了看下到一半的棋盘与桂花糕,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他看不得下面人懒散的模样,但却对赵笠格外有忍耐之心,他没理会赵笠语气里的随意,而是说道:“我有些话与你商量...”
萧呈焕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他眼神一暗,两步走到赵笠身后。
八月一愣,差点叫出来,赵笠身后没有别人,只有楚锦河,只见萧呈焕黑着脸,一只手猝不及防的抬起楚锦河的下巴,声音严厉的说道:“你怎么会在这?”
楚锦河连惊讶的表情都没来得及收起来,她被萧呈焕粗糙的大手握住下巴,从外人面前,两个人的动作就像是那种恶霸调戏良家妇女一样,只不过两人之间完全没这回事。
“好久不见,萧将军。”楚锦河露出一个笑脸,心里却大骂,这萧呈焕是安了钛合金狗眼吗,她都让八月把自己外貌尽量修改的男性化一点,而且刚才也一直低着头,这也能被萧呈焕认出来。
“我在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萧呈焕从来没有伸手不打笑脸人的规矩,他说话带上戾气,一点也没看在当初好歹两人一起躲藏的面子上有个好脸色。
于萧呈焕来说,楚锦河当初身为女子,当时沉着冷静的样子的确让他映像深刻,也正是这个深刻的影响,导致萧呈焕一直记着楚锦河的相貌,才能一眼认出他。
但他并没有一丝一毫见到熟人的高兴,反而是警惕,第一,楚锦河是女子,第二,一个女子为什么能混入军营,她的目的又是什么,现在是与柔部人交战的重要时刻,他已经在自己的队伍里发现了一次叛徒,后面的计划决不能再有意外和变数。
楚锦河:“.....”萧呈焕这家伙还真是如传闻一般的严厉。
“她是我的人,我带进来。”赵笠慢慢起身,带着笑脸把萧呈焕的手慢慢掰下去,他虽然在笑,但楚锦河和萧呈焕都感觉到他语气不太好。
萧呈焕看了沉默的楚锦河一眼才把目光放在赵笠身上,他皱起眉头,语气同样不太好的说道:“军营重地,你带个女子进来做什么?”
楚锦河心里对萧呈焕说话的方式不太爽,但她的确是怀着目的混到军营的,所以她还是忍了忍,看他和赵笠说话,没有插嘴,同时心里想到,还好当初听了七月的计划,没有去找萧呈焕混关系进军营,不然以他现在的态度,她估计想办法见他一面也会被拒绝扔出来。
“我自有我的想法,萧将军不用操心,我带来的人我自然有安排,若是你信不过我,那你把我赶回京都也成,也全了萧将军你目中无人的名声。”赵笠笑笑,说着一些让楚锦河觉得莫名其妙的话。
萧呈焕抿了抿嘴唇,最后看了楚锦河一眼,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好了,萧将军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赵笠眼眸低垂,萧呈焕的不说话就算是接受他的保证了,他适时打破僵局。
萧呈焕看了楚锦河一眼,又看了八月一眼,最后说道:“你到我大帐来,到时候再说。”
他说完之后转身出了大帐,这一举动明显就是不信任赵笠身边的人。
看到萧呈焕离开的背影,赵笠脸上没有任何气氛或者特别的表情,而是很自然的和楚锦河说道:“我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等赵笠也出去了,八月才回过神来,见楚锦河在原地翻白眼,她两步走过去,就当刚才的事情没发生,笑着对楚锦河说道:“姑娘,有你的信。”
楚锦河一愣,她来战场的事情是对所有人隐瞒的,所以走之前她和三房与胡承还有张有成说过,不是特别紧急的事就不要写信,如果真的有事,就写信送到州府的郑跃哪儿,七月在郑跃那安排有人,郑跃身边的人会把信送到楚锦河这边的。
楚锦河接过八月递过来的信封,她两下拆开,落款是胡承的名字,楚锦河皱起眉头,把信从头看起,胡承也是近两年学的写字,字体并不得体,但该说的事情却描述的很清楚。
不到半柱香时间,楚锦河把信就看完了,她皱起眉头,自己这一走倒是蹦出了不少不安分的人,这于芳是什么鬼,她的确是记得自己买了母子三人,把三人中的两个女儿放在程氏身边服侍,把三人中的那个母亲放在后院了。
楚锦河每天那么忙,那有时间关注在几个下人身上,她对程氏身边服侍的那两个丫鬟倒是有点印象,但这个叫于芳的她甚至连样子都不记得了。
信上于心不轨,妄图勾引八个字让楚锦河看见居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但是她随即眼中浮现一丝厌恶,三房发家了,什么牛鬼蛇神的都出来,信上胡承把家里的近况交待了一下,最后表示因为这些下人是楚锦河采买的,为了避嫌,他才特地来信征求楚锦河是要怎么解决。
第二百三十六章 过一线天
楚锦河把信折起来,并没有对此有多大担忧,她了解张老三的性子,绝不是那种贪恋美色的人,他是那种很重视家庭和容易满足的人,对那什么叫于芳的肯定是一点意思都没有的。
这个叫于芳的女人在楚锦河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但是楚锦河对三房很珍惜,一想到万一这于芳真缠上了张老三,凭家里的程氏和他们几个孩子的性格,那家里真的要乱成一片,楚锦河绝不允许有人破坏她好不容易才有的归属之地。
赵笠的大帐里就有书桌,楚锦河取了笔,当场回了信,反正要跑一趟,她干脆写了两封,一封是给三房的问候和报平安的家书,一封是单独写给胡承的信,里面直接交待一切想破坏三房一家子感情的人,他可以直接处理了,不用顾及是不是自己买来的人。
楚锦河让把信送出去的第二天出击的命令就下来了,这次先锋是右军全营,而中军是支援,相反曾经一直以速度突击出名的左军却没有任务。
萧呈焕这次的正面攻城像极了一个毛头小伙子一样,集一军之力,首先攻打的就是最后丢失的那座郾城。
左军没有任务,楚锦河骑在马上,看着面前城墙都带着焦黑的郾城百感交集,当初楚锦山就是被困在这座边城,在绝望中烧城突围进了草原。
如赵笠预测的一样,郾城的地形就是易守难攻,右军三万人兵临城下,僵持了一个上午也没能打开这座龟壳。
柔部人不擅长边城中的攻防战,但他们并不笨,因为之前的失利和萧呈焕的名头,他们学聪明了,就如当初的大周人一样,任凭叫骂,就是不出来。
只要大周人进攻,他们就在城墙上放箭,大周军顶着盾牌前进,他们就从城楼滚碎石,在各种各样的骚扰下,右军连破门柱都没办法架起来,打的一肚子火。
楚锦河看了半天,把视线投到赵笠身上,出来了厮杀的战场,这还是楚锦河头一回看到这么憋屈和枯燥的打法。
柔部人不应战,就是占着抢来的边城不出去,大周的防线成了他们的防线,仔细想来还真是够讽刺的。
“我们也该动起来了。”赵笠身穿一身的明光铠,不看他那只腿,整个人都显得英气勃发。
“动起来?去哪儿,左营的任务不是待命吗?”楚锦河一愣,看到赵笠已经驱马往大营走,有些莫名奇妙起来。
“真这样攻城,那要打到何年何月去,跟着我走吧,你不是一直想去草原吗。”赵笠轻轻一笑,眼中闪过诡异。
到了晚上,楚锦河终于明白赵笠说的动起来是什么意思了,从中午回去开始,赵笠就带了五千的急行军往大营边上跑,楚锦河一头雾水,直到马不停蹄跑了一个下午,月亮已经高高挂在天上,他们才在一处大山前面停下。
赵笠指着大山对楚锦河说道:“这座大山叫做一线天,一线天下面下面是惊涛江,过了江,后面就是柔部人的大草原。”
楚锦河停住马,面色古怪的说道:“你给我说这个干什么,在边关谁没听过这座山和惊涛江的名声,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想过惊涛江到草原去?”
不是楚锦河表情过于奇妙,而是惊涛江横穿大周边关,大周与柔部的交界处全部设有边城防线,唯独和草原就一步之隔的一线条从来没有设防过。
一线天下面是惊涛江,惊涛江就如同它的名字一般,惊涛骇浪,从这条江存在开始,无论是大周还是柔部,从来没有一只船能进了惊涛江还能活着回来的。
这些年来,这一处天险几乎成了两国自然而然的分割线,并且是不可跨越的那种,如果楚锦河随便从军营里抓个人出来问,问他觉得从柔部人头上飞过去到草原靠谱,还是从过惊涛江到草原靠谱,他绝对会选飞过去。
“答对了。”赵笠笑容不变,在隐约的月光下,还显得格外灿烂。
“你是想带着五千人去喂惊涛江?”楚锦河嘴角一抽,总觉得赵笠是不是在骗自己。
“我说过,相信我,奇迹总是人创造出来的。”赵笠眼中浮现不明的情绪,他抽一下马屁股,驱动马笔直上山,口中大喊道:“进山!”
五千人没一个人做声,听到命令连疑惑都没有,只低头跟着命令走,整个军队都显得格外有整齐和有秩序。
楚锦河眼中若有所思,这群人绝对不是赵笠左营手下的急行军,看着倒想有点像是萧呈焕的虎啸军。
为什么萧呈焕的虎啸军会给赵笠指挥,楚锦河双腿一夹马肚子,驱马跟上赵笠,这个家伙和萧呈焕在打什么鬼主意。
对于一线天和惊涛江,说实话楚锦河只听过它们的名头,还从未亲自来过或者看过。
一线天叫一线天是因为这座山非常窄,从下面看就好像是一条线一般,上山的路根本不好走,在往前走,马匹就没有办法进去了。
赵笠和楚锦河还有几个副官从马上下来,弃马选择步行,再往后走,整个山路就等于半攀岩模式了。
对于这样的地形楚锦河并不陌生,她在前世军校学习的时候,模拟最多的就是这种地形,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后面跟着的虎啸军虽然一开始走的很不习惯,但后面就越来越顺手,队伍的速度也逐渐快了起来。
楚锦河的眼神不经意的在这群特地半轻装士兵们身上停留一下,看来这群人似乎在出发之前就知道自己的任务了,而且已经不是第一次爬一线天了。
夜色之下,如果从惊涛江另一边往上看,接着月光,观察仔细一些的话,就能看到一线天上,一排黑色的队伍如同蚂蚁一般,悄悄的在移动着。
楚锦河看着前面有满月扶着,提着残腿艰难移动的赵笠说道:“为什么要从惊涛江过去,你有把握能过去吗?”
赵笠轻笑:“没把握今天我就不回来了。”
楚锦河无言以对,她继续问道:“你今天带来的五千多人是萧呈焕的虎啸军吧,之前萧呈焕叫你去商谈,是不是说的从一线天渡江,从柔部人绝对想不到的后方包抄柔部人?”
“猜对了一半,但五千人还包抄不了有边城防御的柔部人军队,我们渡江绕后是别的用处。”赵笠慢慢解释。
“我们就这样明晃晃的从一线天走不会被发现吗?”
楚锦河自然明白就是冒着惊涛江的危险,也要用五千人渡江,除了包抄别人,肯定还有别的计划,但见赵笠一副你只跟着我走的表情,楚锦河反而没了刨根问底的兴趣,而是换了个问题问道。
“不会有人发现的,萧呈焕现在估计正指挥着左右两营疯狂的进攻郾城呢,现在估计整个柔部军队都盯着郾城,准备随时支援,毕竟萧呈焕的名头和气势都太足了。”赵笠额头已经布满汗水了,看来这攀爬的动作实在不适合他这样的残疾人和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他深吸一口气,大部分动作都是接着满月的助力完成的。
楚锦河一愣,她就说这种直愣愣且声势浩大的打法怎样也不想是萧呈焕会做的,原来他故意这样做就是给赵笠这边打掩护的。
楚锦河停顿了一下,把这些想法抛之脑后,她一只手扶着赵笠,眼中有一丝不结:“萧呈焕为什么会让你当这只队伍的领队,你身体不便,身份也尊贵,完全可以把这事情交给别人,也不用又是怕被发现,又要过惊涛江,还要深入敌人腹地,冒这么大的风险。”
赵笠没有让楚锦河扶自己,而是乘机握住楚锦河伸过来的手,他眼中有笑意,更多的是一种楚锦河看不懂的神色:“因为我说了让你相信我,我会带你把楚锦山找回来,你要进草原,那我就陪你一起,君子一诺千金,我独独不想在你面前失信。”
楚锦河眨眨眼,心里浮现出一种很微妙的感觉,这种感觉她前世和现在二十来年的记忆力还从来没有过,更可怕的是,她脸上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耳朵尖却不可控制变得通红。
“咳,讲什么骚话,快点走,后面要堵住了。”楚锦河别开脸,触电一般把手从赵笠手上抽出来,随即掩饰似的把赵笠往前推。
赵笠被推得往后倒,他也不生气,反而是在黑暗中没人看见的地方,嘴角越发上扬。
两人对话的声音很小,八月就在楚锦河身后,楚锦河一扭头,八月就是一愣,小声问道:“姑娘,你脸怎么这么红?”
“爬山太累了。”楚锦河随意敷衍,心里直呼要命,今天是怎么回事,平时赵笠整天讲那些鬼话她从来没有当过真的,怎么唯独今天心跳就那么快。
而赵笠前面的满月也浮现与八月一模一样的神情,他打了个寒战小声对赵笠说道:“主子,你干什么笑的这么高兴,感觉油腻腻的。”
第二百三十七章 渡惊涛江
一行队伍最后到达的地方是一线天底下一个极其不易发现的浅滩,看着面前如野兽咆哮的惊涛江水,楚锦河眉头高高皱起。
越靠近江水,就也能感受大自然的威严,江水来回拍打这旁边的山岩,每一次怕打都如同惊雷,让人心里一颤,若不是身后还有五千的大军,她可能会觉得自己渺小的如同一只蚂蚁。
呼啸的惊涛江,拍打山岩溅起的江水稀稀拉拉落在楚锦河的身上和脸上,在夜晚里渗透出刺骨的寒意。
“你是不是搞错了,这要怎么过去,只要一下水,有再好的水性也得被冲走啊。”
江水咆哮的声音太大了,楚锦河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只能扯着嗓子喊才能和赵笠对话。
赵笠直直的站着,脸上一点也没有着急的神色,反而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笑了笑,同样扯着嗓子喊道:“再等等,一会就能看到奇妙的事情了。”
楚锦河其实只看到了赵笠的表情,和再等等三个字,后面的话她一句也没听清。
楚锦河回头,看着站在浅滩后面,脚踩在浅滩到膝盖水中的虎啸军,他们脸上隐约有些不安,但都没有说话,且站的笔直,楚锦河心想虎啸军的纪律比之一般军队,果然有过人之处,要是普通军队到了这里,看到这样的惊涛江,八成人估计会打退堂鼓。
其实于虎啸军而言,他们只有对萧呈焕的盲目崇拜,将军把他们交到赵笠手上,那这位现在的他们的最高长官就是他们头,他们要做的只是等待上官的指挥,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们也会上。
一群人等了片刻,就在这时江面的水突然变得平缓起来,楚锦河一愣,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她怎么看着江水好像水位下降了一些。
楚锦河没有看错,不过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江水不禁变得不太湍急,而且水位下降了很多,水位下降后,楚锦河在水中隐隐约约看见两条成人手臂粗是铁链,一直通到对岸。
“退潮和虹吸效应...”楚锦河惊了,可能应为一线天这一处浅滩位置特别,所以才会有这样明显的退潮现象,退潮一般有指定的时间,真是难为赵笠居然能摸透和找到这一处。
还有连着两边的哪些铁链子,应该也是曾经有人从这里去草原用来固定的,看铁链子的质量,这还不是一次两次过去的。
“你好像并不是特别惊讶?”赵笠看着楚锦河说道,对比后面已经吃惊的说不出话的将士们,楚锦河最多也就是愣了一下。
“或许是自然现象吧,不过你也真是厉害,居然能发现这么个地方,还能摸透它退潮的时间点。”楚锦河慢慢说道。
“做事情总是要靠脑子的,这条路是以前一些来往大周和草原的商人建造的,商人自古就是无孔不入,大周关闭了整个和草原的商路,巨大的利益面前,铤而走险是常态。”赵笠眼中有漫不经心,他似乎在这种三教九流的方面格外的懂的多。
“走私货是在如今大周可是杀头的大罪,你是怎么从哪些商人嘴里买到这条路的。”楚锦河佩服的是赵笠身为皇亲国戚,高高在上的贵族,但总是能在各种各样底层的三教九流中混的如鱼得水。
赵笠眯眼一笑,慢慢说道:“你好像忘了南边赫赫有名的商人商吉就是我的人,这种偷偷走私货的事情,多的是人做,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商人虽然走私货但多是丝绸瓷器一类东西,武器这种诛九族的事情他们还是有分寸的。”
楚锦河无语了,身为皇亲国戚,赵笠简直是顶风作案。
等水位在下去一些后,赵笠身先士卒,开始扶着铁链,趟水过河,楚锦河紧随其后,她扶着铁链往前走,水位虽然说是下降了非常多,但江水还是很深,楚锦河脚除了开始下去的时候能踩到底,到了后面她几乎就是抓着铁链靠浮力往前移动了。
漆黑的夜里,冰冷刺骨的江水,楚锦河打了个寒战,看着江面连一丝水光都没有,整个惊涛江如同一只睡着的猛兽,即便睡着了,余威也让众人心里沉甸甸的。
花了小半个时辰,一行人才过了惊涛江的一半,楚锦河浸泡在水了的身子冰冷的差点感受不到知觉了,好在她水性不错,忍住了这种不适感,她原先还在想为什么赵笠带人划船过河,等游到中间,楚锦河才发现黑暗的江面一片平静,但底下却全是礁石,要是划船肯定走不了。
“我们得加快动作了,退潮时间只有一两个时辰,要是到时候没到岸上,到时候就等着喂鱼了。”赵笠抹了把脸,拉着铁链速度加快的移动。
楚锦河点头,原本想停下休息片刻的心思也停了,她加快速度,毕竟链子只有两条,她要是在前面磨蹭,后面的人就得堵住了。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楚锦河和赵笠带头的人终于上岸,还来不及休息,他们就站在岸边帮忙搭手把后面的人拉起来。
等全部人上来,刚好卡在涨潮的点上,人一上完,江水就以肉眼可见速度往上长,惊涛江又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在江水的咆哮声中,刚才的平静就宛如幻觉一般。
楚锦河松了口气,等放松下来才发现衣服被打湿后贴着身体格外难受,四月份在边关这里天气还格外寒冷,楚锦河身上穿的衣服不算薄,所以没有什么贴着曲线毕露的窘迫感。
也同样因为衣服厚实,浸湿后穿在身上又冷又重,楚锦河谈了口气转身,心想特殊情况还是忍耐一下吧。
谁知这一转身她眼睛差点被刺瞎了,只见已经上岸的虎啸军们直愣愣的脱下湿衣服,都非常自然从背上解下一层一层油纸包裹的包袱,在里面取出干衣服换上。
楚锦河这一眼看去,映入眼帘的就是几千个壮汉白花花的一片,她咳嗽一声,条件反射捂住自己的眼睛,心想我的妈呀,这谁顶得住啊。
“你也赶紧换上干的衣服,这样的天气,你等不到衣服自己干的,不换衣服一旦风寒,在艰苦的草原几乎会要命的。”
耳边传来赵笠特有的温润声线,楚锦河稍微露出一只眼睛,只见赵笠上半身光着,正笑着和自己说话。
看不出来这家伙平时一副体弱少年郎的模样,身上却有着非常赏心悦目的肌肉线条,真的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
不对,楚锦河一愣,自己在想什么呢,她左右看看,咬着牙说道:“你不是说废话吗,我怎么换,衣服一脱我不就暴露了吗,再者说你出来的时候根本没跟我说过要走水路,我压根没有准备换的衣服。”
“我给你准备了,你和八月到那边去,我的人会帮你守着的。”赵笠笑了笑,从身后拿出准备好的衣物递给楚锦河,然后指了指一处山岩后面,那里有一处不起眼的山洞,他们可以在石壁后面换。
赵笠说的没错,这样的天气要是穿一身湿衣服,铁打的人也得染上风寒,这个时代没有后世极速的西药胶囊之内的药,染上了风寒很容易就发展成肺炎,草原艰苦,不可能还有时间给你去休养熬药等事情,肺炎得不到治疗很容易死人的。
楚锦河接过衣服,和八月两人不动声色的走到山洞里,赵笠笑了笑,做出一个手势,人群里便有七八个不起眼的汉子错落在山洞周围,盯着周围人不让人靠近。
楚锦河和八月换好衣服出来,外面的人也大多换好了衣服,赵笠换了一身轻甲,正坐在一处石头上发呆,见到楚锦河过来,他换上笑脸,对着楚锦河问道:“可还合身?”
“还行...”楚锦河随便回答了一句,面容却有些古怪,不是衣服不合适,而是衣服实在太合身,就跟有人拿尺子在帮她量身定做的一样,赵笠这家伙...
等人都收拾换好衣服,天边就已经开始泛鱼肚白,就这样不知不觉,他们尽然忙了一晚上。
赵笠抬手一挥,一行人又开始出发了。
而此刻在郾城对面的萧呈焕同样也是一夜未眠,他指挥了一夜的攻城战,大周士兵如同不知疲惫一样不停的发动着进攻。
虽然效果微乎其微,但柔部人也几乎是叫苦连天,别看萧呈焕如今打的是直愣愣的攻城战,但即便是攻城,在萧呈焕的指挥下也是过云梯,冲车,箭雨变着花样来,他们一城人丝毫不敢松懈,苦熬了一夜。
大周人大本营就在这儿,可以换着人来骚扰,但郾城防守的柔部人总共不过两万,其中一半还是别的边城里支援过来的,他们却全得大起十二分精神应付。
萧呈焕骑在马上,目光直视前方,站在他旁边的副将萧龙偷偷看了眼自家将军眼睛下的一抹清灰,小声说道:“将军,您一夜未睡了,现在攻城压根没有什么成效,不如先收兵休息一下吧。”
第二百三十八章 拦截粮草
萧呈焕按了按眼角,摇了摇头,眼中浮现深思:“现在...还不行。”
萧龙低头不说话了,自家将军决定的事,劝第二遍也没有用的,他只听萧呈焕吩咐行事。
郾城一战,从第一天上午打到了第二天下午,直到太阳快下山,萧呈焕才鸣金收了兵。
而郾城的柔部人才勉强松了口气,人人都忍不住说萧呈焕的难缠,同样也产生了一种,即便如此,大周人也奈何不了他们的自得。
多亏萧呈焕这边声势浩大的攻城战,柔部人所有的目光几乎都放在了郾城,而从后面摸上来的赵笠一行人很顺利的就转移到一处草丛极其茂生的地方。
赵笠下令埋伏,他趴在地上,从身后的包袱里摸出一张地形图,楚锦河就在他旁边,她是军校出身,对地形图格外熟悉,只看了一眼,立马就看看出这是边城外面的草原地形图。
楚锦河瞪大眼,小声道:“两国交战,你是怎么摸清楚柔部这边的地形图的。”
赵笠轻轻一笑:“我有我的探子。”
楚锦河再次为赵笠的神通广大唏嘘,两国从以前开始关系就不好,除了一些有关系的商队,双方早就禁止敌国人入境了。
类似这种地形图,更是机密中的机密,赵笠能在戒备森严的草原安插人手,还能搞到这种地形图,楚锦河都不知道这人的手还能伸多长。
“那我们现在埋伏在这里干什么?”楚锦河继续问道。
赵笠看着地形图,没有回头,只是点点头,一只手指向草丛前面一处有被大批人马踩出来的一条小道说道:“看到那条路了吗,这条路线是柔部人后援的人给边城柔部士兵送粮草的路线。”
“你想断了他们的粮草,就像之前他们围郾城那样。”楚锦河皱起眉头,慢慢说道。
“断他们粮草没有错,但还有更重要的,偷梁换柱。”赵笠突然笑了,眼中浮现出狡猾的神色,他继续说道:“我们在这里拦截掉柔部人的粮草,然后顶替成柔部人送粮草的人,直接进到郾城了,只要我们进了城,我们就可以联合萧呈焕里应外合拉下郾城。”
老实说,听到赵笠说这个计划,楚锦河觉得这个计划简直像个疯狗,先不说他们这边只有五千人,而郾城本身的柔部人就有一万多,而且还没有计算萧呈焕攻城的这一天,别的边城柔部人有没有派来的支援。
要是有,在萧呈焕还没有打进来之前,他们五千人就被人家几万人消灭了怎么办,楚锦河脑袋真的有点疼,想到之前那个诱饵之战,几乎也是铤而走险一战,她就不免觉得赵笠疯狂。
“这次并不是莽撞。”赵笠一眼就看出了楚锦河的想法,慢慢解释道:“我带来的这五千人是最精英的虎啸军,只要进了城,以一敌二不成问题,还有我们的出现绝对是柔部人想不到的,他们需要防守正面萧呈焕的进攻,抽不出太多人对付我们,最重要的是,城内战没有办法骑马,没了马,柔部人的威力就小了一半,最后一点,柔部人习惯了草原大开大合的打法,一但进入了城内战,他们就等于自己在压制自己。”
楚锦河不在说话,她来大周才两年不到,接触柔部这个国家还是在楚锦山来边关后才仔细了解一下,比起原住民的赵笠,她肯定是没有赵笠了解的。
就这一通分析下来,楚锦河作为曾经前世也上过战场的人来说,的确分析的很透彻,就这几点下来,成功的几率很大。
赵笠继续轻轻说道:“等郾城拿下,等于边关被破了一道口子,柔部人就像之前的大周一样,等于处于被动状态,他们要抽出更多人手防守郾城,到时候,别的边城就没有郾城这样的坚不可摧,而且我们就有更多的时间和入口去找你兄长楚锦山了。”
“我知道了。”楚锦河点点头,听到楚锦山的名字,她反而比赵笠更加急迫的想拿下郾城,只要郾城被夺回的消息传出去,楚锦山一定会往郾城这边走,毕竟这就是大周的入口。
一行人埋伏到了傍晚,赵笠能打听到这条柔部人的运输之路已经很厉害,但却没有办法打听到柔部人送粮食的时间。
但是一行人都不着急,虎啸军是习惯于听命令的军队,你就是让他们不吃不喝趴十天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动摇,楚锦河也不急,她军校出身,只要是涉及埋伏之类的事情都会有长时间心理准备。
至于赵笠,他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笑着和楚锦河说道:“柔部人不像大周繁华物资齐全,他们打仗全靠想国民各个部落收取食物做军饷,所以每一次运送的粮食都不会太多,粮食不足,所以运输的次数就会变多,我们不会等太久的。”
赵笠几乎什么都预料到了,天色逐渐变矮的时候,从远方终于慢悠悠的来了不小的推车队伍。
埋伏的将士们眼神逐渐犀利了起来,楚锦河屏住呼吸,完全贴着地面,尽量的隐藏自己。
运送粮食的柔部人不多,也就只有一千来个人,这一千来人里面还有一半是似乎是柔部人抓来的苦力,在帮忙推着车。
这只队伍看上去懒懒散散的,毕竟自从边城被他们占领了,除非边城被大周人抢回去,不然身在后方的柔部根本不会有任何危险,就比如他们送粮食,说白了就是运输工,根本不算战士。
推车队伍慢慢走进,赵笠非常沉得住气,一直到整个推车队伍完全进入了埋伏圈内,他才猛的起身,一声高喊。
“杀!”
埋伏的虎啸军弑杀的血液早就在血管里燃烧起来了,只等赵笠一声令下,草丛里的虎啸军几乎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来。
运送粮草的柔部人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听见一个高喊声,然后黑暗的草丛就如魔鬼的洞窟一般,凭空冲出了一群人。
“是大周人!”运送粮草的柔部人用柔部话高喊。
“不可能!这里怎么会有大周人!”运送粮草的柔部人里,传出最多的就是这一句。
柔部人抽刀准备迎敌,但虎啸军速度多快,加上他们是奇袭,打的这群柔部人错不及防,有的柔部人刀都没有抽出来,然后就没有了意示。
这场战斗打的一点悬念也没有,几乎十分钟不到,只要是身穿柔部人皮甲的柔部人,人头都落了地。
楚锦河神情有些厌恶的擦着匕首,老实说,要不是万不得已,她真的不喜欢战争和杀人,她回过头对着赵笠问道:“这些推车的好像都是柔部人的奴隶,你要怎么办?”
负责运送粮草的柔部人士兵在顷刻间杀光了,但是剩下了近四五百个衣衫褴褛的奴隶,他们没有配刀,加上刚才打斗的时候他们就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所以虎啸军都有默契的没有杀他们,毕竟身为正直的军人,很难对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动手。
赵笠拄着拐杖,看着趴在地上不断用柔部话求饶的奴隶们眼神暗了暗:“放是不能放的,谁也不知道他们之中会不会有人去通风报信,不过若是杀了...”
说到杀字,楚锦河把视线投向赵笠脸上,老实说,楚锦河不太希望赵笠是个弑杀的人,无关于是不是无谓的圣母,只不过不杀无辜的人,这是起码的善。
赵笠直视楚锦河的眼睛,严肃的表情猛然化作一个笑容:“满月,吩咐下去,把这些人衣服拔下来我们换上,在把他们全都绑起来扔在这里,等他们挣脱了绳子,我们也差不多已经拿下郾城了。”
满月把命令放下去,楚锦河看着赵笠耸肩,转身帮忙拿绳子去了。
这群柔部的奴隶看着大周人向自己们靠近,拼命的磕头求饶,毕竟柔部自踏破大周后,所到之处,几乎被屠了个干净,柔部人杀了多少大周人,在他们简单的思想里,大周人抓住机会就会杀多少柔部人。
鲜血飞溅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奴隶们呆滞的看着面色很臭的大周将士用绳子把他们的手脚绑在一起,打上了死结。
赵笠走到他们面前,用柔部话说道:“柔部人在我大周所犯下的罪行不可抹除和遗忘,但两国交战,是双方的领导者和军人的交战,不牵扯平民,我们留你们一条命,是告诉你们,我大周与你们柔部人最根本的区别。”
“你还会柔部话,你还有多少技能是我不知道的?”楚锦河看着赵笠神色不明的说着柔部话,脸上的表情呆了呆。
“还有很多,你可以慢慢发掘。”赵笠笑了笑,慢慢换回汉话说道。
赵笠的话起了作用,至少哪些柔部奴隶没有在反抗或者磕头求饶了,就在这时,奴隶里站起一个青年男子,猛的对赵笠用蹩脚的汉话说道:“你说的是真的吗,大周不会牵扯草原的普通人?”
周围刚恢复了安静,这个青年奴隶的话就显得很突兀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突来骑兵
大周人对柔部人不是没有仇恨的,虎啸军愿意放过这群奴隶是因为他们手无寸铁,也因为他们不是在前线踏入大周屠杀的柔部军人,但这并不代表大周人不讨厌柔部人。
给他们一条生路就是最大的宽容,没有喜欢放过他们还啰里八嗦的家伙,所以已经有两个脾气火爆的虎啸军向青年走来。
青年脚边还跪着一个老头,他拉了拉青年的裤脚,意示他不要在说了。
“把那群柔部人还有他们身上的衣服拔下来,我们换上。”赵笠点出了一千虎啸军说道,他吩咐完这些,才把视线放在那个说话的青年身上,赵笠挥手,让靠近他的两个虎啸军退下:“自然,大周守卫自己的国土,对侵犯者绝不手软,无辜者绝不滥杀。”
青年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猛的跪倒在地上,对着赵笠说道:“大人,能不能让我们追随您,追随大周!”
这突如其来的一处把所有人都搞愣住了,虎啸军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把视线放在赵笠身上。
楚锦河挑眉,好歹还有些奇妙的表情,赵笠却无动于衷,他看了跪在地上的青年一眼,又看了看青年旁边同样露出期望眼神的奴隶,面不改色的问道:“大周现在不需要柔部人追随,我们会用自己的力量踏平柔部,到时候也会让你们俯首称臣。”
楚锦河点头,现在正是他们奇袭的关键时候,这个时候突然跳出一群柔部人说要追随他们去打柔部人,这也太可疑,放他们一条生路已经是最仁慈的做法,再说什么带上他们,一是累赘,二是不可控的炸弹,这提出就很不适适宜,也可以说成得寸进尺。
“我们不是柔部人,我们是高布族人,大人让我们追随你们吧,就算你们现在放我们一马,我们的部落也已经让柔部人毁了,我们已经无家可归了,等碰到柔部人,他们还会杀了我们的。”青年男子重重磕了两下头,一串大周话因为说的急促,语调就变得非常奇怪。
楚锦河抓了抓耳朵,凑到赵笠面前问道:“高布族又是什么?”
赵笠给楚锦河解释道:“之前我与你说过,柔部是由许多部落组成的国家,只不过其中柔部这个部落最为强大,所以它统治了草原,成立了国家为柔部,但柔部虽然已经是国家,但在它的下面,还有非常多别的部落,就比如说高布族,高布族与别的草原部落不同,这个部落能歌善舞,但并不喜欢骑射,所以他们的部落并不算大,草原中习惯了弱肉强食,高布一族就很容易被欺负。”
楚锦河似懂非懂的点头,也就是说,这群高布人可能以前并不是奴隶,而是被柔部抓来做奴隶的,楚锦河再简单一点说明就是高布族总是被柔部这个大哥揍,现在看到了大周,他就想要换个大哥了。
见赵笠迟迟不说话,青年旁边跪着的老头紧跟着开口道:“这位大人,您收下我们吧,我们高布族生活在草原南方,自从柔部开始和大周打仗,柔部人就四处在周围的部落抓人参战,我们高布一族连部落地都被他们征收了,部落的女人和小孩他们也想抢走,我们一部分族人带着女人和孩子逃走,剩下的族人没能逃走的都被抓走当了奴隶,我们在草原已经活不下去了。”
楚锦河皱起眉头,叹了口气,但心里却和赵笠一般,没有丝毫动摇,不管这老人说的如何凄惨,但信任这种东西,不是一两句就能给予的。
“我已经放你们一条生路了,怎么活下去是你们自己该考虑的,不是我。”赵笠冷漠的摇摇头,无视老头和其他奴隶的期待的目光,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满月撇了眼这群奴隶,脸上是漫不经心,他家主子是你想追随就能追随的吗,他跟在赵笠后面,正要发号施令让穿好柔部人衣服的虎啸军向郾城出发但远处突然传来了微不可查的马蹄声。
满月表情猛的一变,对着赵笠说道:“主子,有骑兵在朝我们这个方向来!”
满月说话的声音不小,虎啸军们一愣,随后的动作就是面容严肃的从腰间拔出刀,只要情况不对,他们就要来场厮杀。
这明显是不在赵笠意料范围之内的,赵笠少见的皱起眉头:“之前探子送出来的情报没有说过护送粮草的柔部人身后还有骑兵...满月,能预判大概有多少人马吗?”
满月摇头:“要是七月在或许可以听出来,我不行。”
“只能迎战了。”楚锦河双手握住匕首,面容同样变得严肃起来,无论是躲还是逃都来不及了,他们没有马,两条腿怎么能跑得过人家四条腿的。
这一点倒是真的失算,无论如何他们也预料不到会碰到柔部人的骑兵。
步兵对骑兵,本来就会吃亏,楚锦河心想,千万不要是太多的骑兵,不然到时候被碾压就真的没有一战之力了。
楚锦河刚想完,借着月色,从满月指向的东边扬起不大的灰尘,不到半柱香时间,大约一千多身穿皮毛大袄,胯下骑着层次不齐大马的一队人马已经到了面前。
“这些人看着怎么这么奇怪?”楚锦河目光比较锐利,她皱起眉头,这群人看打扮的确是柔部人常见的打扮,但却不是柔部人军队的样子,因为柔部人士兵不会骑这么差的马,穿着也没有这么乱七八糟他们的样子更像是草原风餐露宿的牧民,只不过人人手上都有武器而已。
“迎敌!”赵笠眼神暗了一下,随后大喊,不管是什么,总要先试探一下再说。
赵笠一声令下,五千精英中的虎啸军已经扬刀扑了上去,周身的气质都与普通士兵不同
对付骑兵,就是速度要快,不然等骑兵回过神,很容易就会驱马踩死他们的。
冲过来的骑兵被突然暴起的虎啸军吓了一跳,等听到那句迎敌的大周话,骑兵最前面的一人突然开始大喊:“停下,都停下,这群人是大周人。”
赵笠和楚锦河都站在最后面,楚锦河一听对面首领扯着嗓子喊,一边觉得这生意怎么这么熟悉,一面和赵笠说道:“我是不是听错了,那边骑兵的首领怎么说的大周话?”
虎啸军飞快跑动力求和骑兵拉进距离,但他们听到这突兀的大周话差点没刹住车,而骑兵这边已经飞快的拉住了马,他们的首领模样的人干脆站在马背上,用绝对地道的大周话喊道:“不要动手,不要动手,我们是大周人!!!”
“主上,除开我们,萧将军还派有别的队伍支援我们的吗,他们从哪儿过来的,还能带着马到草原?”满月快糊涂了,什么时候柔部这么放松,能接二连三的让他们大周部队轻易绕后?
“不不不...”楚锦河面容有些呆滞,她突然想起这个熟悉的声音是谁了,楚锦河拼命拍赵笠的肩膀,声音都有些颤抖的说道:“快叫那群虎啸军停下,那个说话的人是我哥!”
赵笠二话不说,高声喊道:“停下!是友军!”
虎啸军早在听到骑兵首领喊大周话的时候就已经惊疑不定,但他们还怕有诈,准备先把这群骑兵制服了再说。
而骑兵这边都停了下来,突然冲出的虎啸军把他们也吓得不轻,但他们似乎很信任首领的话,在首领把话说出来后,他们纷纷停住,把手举起来,意示他们不是敌人。
看见这群人的模样,再听见赵笠发号的命令,虎啸军已经信了八分,就在两个队伍一触即发的边上,双方都停了下来。
骑兵首领看上去非常兴奋,他从马上跳下来,把身上外面一层皮毛软甲脱下来,露出里面已经破烂不堪的大周士兵穿戴的轻甲,他一面朝虎啸军走,一面把手上的武器扔到地上,边走边说道:“我乃郾城王本瑞将军手下的参军楚锦山,在郾城突围后才逃到草原,一直在草原游荡,我要求见你们的最高指挥的大人!”
楚锦山扯着嗓子高喊,他停在虎啸军组成的人墙面前,把手高高举起来,表示自己没有任何威胁,事实上,在听到那声大周话的迎敌二字,他的心就快跳出来了,这大周话几乎是他在到草原后,除了与他一起逃出来的同伴嘴里还能听到,这是第一次他从另一只队伍里听到的。
见到楚锦山下马了,他身后也迅速从马上下来一百多骑兵,他们学着楚锦山的样子,一面把身体外面的皮毛软甲脱掉,露出里面破烂不堪的大周军服软甲,一面泣不成声的说道:“郾城守卫军报道,请求回归!”
从郾城逃出来后,他们在草原沦落快近四个月了,他们在了不属于他们的柔部人草原上,每日要躲避柔部人的追击和搜查,从来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没吃饱过一顿饭,最后想回家还被整个边城柔部军阻隔,谁也不会明白他们此刻碰到同胞的那种情绪。
第三百四十章 草原重逢
或许是这些堂堂的七尺男儿哭腔中的沉重,一干虎啸军都被这区区一百多的汉子们震撼到了。
而在虎啸军的后面,早在听到楚锦山的声音时,楚锦河就拼命往前跑,一面跑一面扒开周围的虎啸军。
楚锦河面无表情,事实上是因为此刻很难用一种言语来形容楚锦河的心情,在听到楚锦山声音的那一刻,她首先是震惊,随后是巨大的惊喜,从近两个月前得知楚锦山下落不明的消息后,楚锦河几乎是内心揣着如同小山一样的压力在奔波,以至于她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楚锦山。
他从开始潜入军营,到现在冒着危险渡江偷摸到草原,虎啸军的目的是给柔部人一记重创,而楚锦河的心思其实只是找到楚锦山而已,这些日子里,她每天都在跟自己说,楚锦山不会死,他不会有事的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天知道等她真的见到楚锦山了,那真是各种各样的情绪都一起爆发出来。
楚锦山看着面前的大周军让出一条道路,一个身影从里面跑出来,站在了他的面前。
楚锦山一愣,还没看清来人的脸,只听见一句他绝对不会忘记的声音传出。
“哥,好久不见了。”
楚锦山瞪大眼睛,心脏扑通扑通跳动,这简直比他在这里能碰到大周军队更加震惊,他低下头着面前无比熟悉但带着一丝陌生的的面孔,声音颤抖的说道:“阿雅,你怎么会在这里!”
“先把你的人安排休息一下,我们到后面慢慢说吧。”
赵笠不急不缓的从楚锦河身后走出来,他看了楚锦河一眼,才笑着对楚锦山说道。
“楚大哥?”楚锦山以前也是有和赵笠见过面的,凭赵笠那种不俗的脸,他也忘不了。
“我现在是这只队伍的将军,你要见的最高将领就是我。”赵笠笑了笑和楚锦山说,一只手指了指虎啸军后面的一块空地,都站在这里说话也不是个事。
反正虎啸军也几乎两天没合眼了,于是赵笠说完后就先让虎啸军在原地休息,等到子时之后,在实行计划也没有问题。
楚锦山是真的一肚子的惊讶与疑惑,他知道一会阿雅会和自己解释的,于是他也安排自己身后的那群骑兵先休息,之后就跟着楚锦河与赵笠到后面生了个火堆,慢慢告知双方的近况。
算上过年之前几个月,从楚锦山到军营后,楚锦河几乎是半年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兄长了。
楚锦山变了很多,与以前文气的翩翩少年郎来对比,他长高了不少,而且整个人都沧桑了很多,或许是在草原逃亡的生活艰苦,以前很爱干净的楚锦山变得蓬头垢面,嘴唇上有没有时间打理的胡茬。
一眼望去,楚锦山这个样子倒不像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反而有些像二十多岁的青年,不得不说,草原艰苦的条件,真的很容易磋磨人。
楚锦山看楚锦河何尝不是觉得变化大,十六七岁的少年男女正是长个子的时候,楚锦河虽然个子并没有他一样长得明显,但也抽条了不少,原本就偏瘦的少女穿着一身不算轻薄的军服,遮掩了所有少女的曲线,特别是楚锦河原本就洒脱不计较的性格,完全让察觉不到这是位女娇娥。
楚锦河的脸还是那样熟悉的模样,只不过因为脸上上了使皮肤变暗的的颜料,还有描粗的眉毛和鬓角,不是熟人很难看出楚锦河的女子身份。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楚锦山基本是一坐下就开始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能在半年的风霜生活后,第一眼看到自己最亲的人,没有什么能比这更激动的了。
楚锦河同样也激动,但是她不是会把情绪放在脸上的人,她平时做事会善意的瞒着张老三和程氏,怕他们操心和担忧,但对楚锦山却很少隐瞒,所以楚锦山一问话,她就把自己从秋水镇赶到军营的事情全与楚锦山说了一遍,只不过其中她受伤的事情并没有交待,楚锦河觉得都过去了,也就没有必要让楚锦山担心了。
楚锦河说话一向都是把事情往平淡的方式诉说,但即便如此,楚锦山还是觉得其中的跌宕起伏不为常人所能做到的。
楚锦河说完了自己的,接下来自然想知道楚锦山在草原里究竟经历了什么,听赵笠的飞鸟的消息,从郾城突围出去的大周士兵应该不足五百人,楚锦山今天带来的骑兵绝对不在一千人以下,这些人是哪儿来的。
楚锦河问出了口,接下来听楚锦山讲的故事,她觉得楚锦山的经历才是真的跌宕起伏了。
当初楚锦山从郾城突围出去后,又为了躲避柔部追兵,尽量分开了跑,事实最开始的时候,楚锦山这支队伍只有几十人而已。
带头的吴都统死了,他把带大家回家的重任交给了楚锦山,可想在如浮萍飘荡在草原的楚锦山肩头有多大的压力。
他们突围出来,根本没有御寒的衣服和耐以生存的食物,饿了两天,楚锦山发了狠,想着柔部人也在大周抢掠,为什么他们就不行,于是他们开始了到柔部各个小部落和小族群骚扰和抢夺食物,靠着这些食物勉强维持生存下去。
在后来的时间,他们躲避柔部人的巡逻和追杀,根本无法再一个地方停留,只能不停游荡,在游荡的过程中,他们元运气好的碰到了分散的同伴们,原本碰到也有两三百人,奈何这几个月与柔部人的追逃战中,也死了大半。
直到两个月前,楚锦山带着队伍再次游荡时,他碰到了被柔部人追杀的一群牧民,这群牧民带着女人孩子,因为没有有决策的领导者,一千多人居然被柔部两三百装备精良的柔部人追杀。
出于内心的正直感,也出于对那群柔部人身上物资的窥视,楚锦山召集自己人,出计伏击了那群柔部人,从而和这群逃亡的牧民结识。
楚锦山不会柔部话,但他队伍里有会柔部话的人,这群牧民见识了他们的骁勇的计谋,似乎把他们当成了很厉害的人,表示要追随他,并且祈求他的保护。
说道这里,楚锦山似乎想到好笑的事情,露出一个笑容道:“我们当时被柔部人四处追杀,自身的难保,哪儿还有力量保护他们,不过我看着他们队伍里也有不少壮年男子,还有眼中对柔部人的仇恨,我想了想,他们有马匹,而且我们也刚好埋伏了两三百柔部人装备,我们为什么不能组成一直更有力量的队伍。”
楚锦河和楚锦山是双胞胎,某种意义上来讲,两人想法还是有些一样的,所以楚锦河接着说道:“所以你收下了他们,并且组成了我们看到的这支骑兵?”
楚锦山笑了笑点头:“是,这群牧民虽然不擅长打仗,但他们壮年男子不少,只要指挥得当,还是很有杀伤力的,我们的队伍扩充的一千多人,人一多,我们在草原有微微有了反抗之力,但也归功于柔部把军队全派到边城了,没有把我们这一点点漏网之鱼放在眼里。”
楚锦河把视线放投向楚锦山让那群骑兵休息的地方,只见哪些人下马后缩成一个圈,最中心的位置都是女人和小孩子,他们叽里呱啦的说着柔部话,楚锦河没一句听得懂的,只不过他们说着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说的一样的话,原本被虎啸军绑起来的那群奴隶倒是非常激动,蠢蠢欲动往那群人身边爬,但他们的行动都被看着他们的虎啸军拉回去了。
楚锦河收回目光,继续问道:“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楚锦山没有注意他的队伍,而是继续耐心的给妹妹解释自己的动机:“是这样的,我们队伍的人多起来,那吃饭的人也就多起来,抢来抢去这些小打小闹几乎喂不饱这支队伍的,于是我就决定抢柔部人给前线运送粮食的队伍,而这条路,刚好就是我们今天盯上的目标,只是没有想到,居然能碰到你们,着实让我惊喜了一把。”
能在这碰到楚锦山,楚锦河何尝不惊喜,她不自觉的也浮现出一个笑容,心想自己还好是现在碰到楚锦山,要是再晚一点碰到楚锦山,楚锦山是不是已经变成了占山为王的土匪,对于抢劫这事,自家兄长是越来越熟练了,居然还明目张胆的打起了柔部人送往前线粮草的主意。
正在两兄妹交谈甚欢的时候,一个人在靠近三人时被虎啸军拦住了,来人是楚锦山这边的人,因为他穿着一身破烂轻甲,这不是虎啸军的军服,他摸了摸脑袋,站在外面对着楚锦山喊道:“少爷,少爷!”
“你的人吗?”赵笠一直在旁边听着楚锦河与楚锦山叙旧,很礼貌的一直没有打扰,外面护卫的虎啸军在这人喊话的时候,把目光投向赵笠,只要赵笠一个动作,他们就会这人按住嘴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