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维族之军
楚锦河皱眉:“维族军应该是很擅长打仗的军队吧。”
“当然。”小蛮自傲的点头,说起维族军,就好像是她家的军队一样:“我们维族人以前镇守边关,曾经也是草原儿女,家家户户从小不论男女,皆练习骑射功夫,提刀上马便能在战场厮杀,曾经大周的子民皆夸赞我们维族的骁勇善战,我们维族镇守边关时,柔部这样的国家从未能踏进大周半步,就是虎啸军这样的军队,在草原战场,也是没法与我们维族军抗衡的。”
小蛮一直以来在楚锦河面前都是随和安稳的模样,这样的傲气在她精致的面容上显得极为动人,楚锦河轻轻一笑,小蛮对自己的族人是真的骄傲啊,想到这里,楚锦河突然愣了一下,小蛮在赵笠交到自己手上时,她曾经猜测小蛮是不是大族之后,现在小蛮说她是维族人,若不是汉人名族之后,按小蛮平时生活不经意流露出的行为,她也绝对在维族里身份不低,赵笠到底是什么身份,按小蛮的说法,维族如今并不受皇帝待见,楚锦河知道如今皇族三个皇子相争,前世宫廷剧楚锦河也看过不少,要是按以前的赵笠的表现,就比如说州府叛国一案,赵笠暗中把钱通判拉下马,钱通判不是重点,她后来在七月的口中听说过朝廷的三皇子倒台,这估计才是赵笠的目标。
按这样算,赵笠身份很可能是参与皇权相争队伍中的官员,但问题又来了,赵笠在那次冒着风险山中偷梁换柱换下小蛮,小蛮明显是维族里重要的人物,他要是是帮皇子争皇位的朝臣,为什么又要接触明显不受皇帝待见的维族,若他是剩下两个皇子一党的,那不是存心给皇帝找不痛快吗?
楚锦河摇摇头,这些都是赵笠的事情,她还是做她的市井小民,别去探究那个家伙了,这家伙身上秘密太多了,虽然她不是常和这人接触,但细细算下来,他们也认识一年有余,到如今楚锦河都没觉得自己看穿过这个人。
“边关节节败退,北地维族那样擅长战场厮杀的军队皇帝为什么不调用他们,反而让他们闲置在北地?”楚锦河甩出对赵笠的好奇心,接着小蛮的话题继续说道。
小蛮停顿了一下,无奈的耸肩:“边关无事的时候皇帝都不敢让维族军镇守,如今同是草原民族的柔部步步紧逼,皇帝就更不敢再抽调维族军去战场了,而且......皇帝也掌控不住维族军。”
楚锦河把茶杯放下,身子往后一靠,这大周中心的权利斗争真是复杂,真不知道大周以后会是什么走向。
三人聊了一下别的,等到吃晚饭才散场,小花已经做好饭了,楚锦河看着这胖丫头大冬天忙出一身汗,心想自己真是个可恶的资产阶级,这丫头跟着卯生做丫鬟,又要帮忙扫院子还要帮忙做饭,等于一个人做几个人的事。
楚锦河心里说了一声罪过,对着小花说了句辛苦了,胖丫头傻笑,对着楚锦河说不辛苦,她虽然一个人做很多人都活,但是她也一个人吃很多人的饭,三房对她很好,她在上一个主人家里从来没吃饱过,还要被打骂,能到三房这样的家里,她觉得很幸运了。
楚锦河感慨的笑笑,虽然小丫头这样说,但她还是在心里把再多买几个下人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桌子刚摆好,张老三就回来了,随着的还有从沈先生哪儿回来的辰生,辰生一回来,脸上没有每次回家的兴高采烈,反而浮现出气鼓鼓的神色。
楚锦河问他道:“干啥呢,谁欠你钱了?”
辰生看着周围人没注意他,他挠了挠头,凑到楚锦河耳边悄悄说道:“三姐,你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上河村以前教三哥的那个庄先生的儿子和夫人了,他们一面走一面说我们家坏话,说三姐你一个女子在外抛头露面有伤风化,一会又说娘以前给人家做妾教出的女儿也不正经,我气不过,偷偷扔了她们两块泥巴就回来了。”
楚锦河摸了摸下巴,倒是没觉得有多生气,只有弱者才容易被激怒,聪明人对这种话只会觉得好笑而已,楚锦河感兴趣的是这姓庄的两母子居然是以前在上河村教过楚锦山的那个庄先生的家属。
这倒是有意思,对于上河村的庄先生,楚锦河有一次很深刻的印象,就是当初她陪着张老三和楚锦山去上河村学堂的时候,被这位教书先生训斥说学堂之地,女子不可进,随后被赶出学堂的事情。
楚锦河刚开始还在想庄夫人那破自傲感和迂腐之气是从哪儿来的,搞了半天原来是有这么个丈夫的原因啊。
不过这个庄先生人品也有问题,不说他轻视女子迂腐的这一点,在赵笠没有送来沈先生之前,楚锦山一直在他手下读书,楚锦山当时说他半路出道读书,基础很差,这位庄先生很看不起他,楚锦山请教也不肯多费时间教他,没想到他也会让家里人来他们三房提亲。
“三姐,你发什么呆?”辰生拉楚锦河袖子,自家姐姐不会被气着了吧,早知道就不和姐姐说这种糟心的事情了。
“没事,我会收拾他们的。”楚锦河回神,拍了拍辰生的头。
吃完饭,楚锦河出了院子,让七月把过年从州府回来陪老母的张有成喊出来。
“姑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如今的张有成,比起以前,几乎可以说用容光焕发形容,去年的时候他还是个无赖穷鬼,村子里谁看的起他,如今楚锦河给了他新人生,今年过年他几乎是衣锦还乡,以往过年冷冷清清的家里,如今快被踏破门槛,他以前一把年纪没人愿意嫁给他,光棍一条,今年给他说亲的排了老远,可谓是风光无限。
楚锦河撇他:“脚上别飘了,找你办件事。”
张有成老脸一红,咳嗽一声,赶忙收起自己回来后得意到走路都虚浮的步子,低下头老老实实说道:“姑娘你吩咐。”
“去上河村找个人收债。”楚锦河说道。
“找谁?”张有成摸摸头,楚锦河在辣椒卖完了后买了许多的土地承包出去了,秋水镇附近有许多地都是楚锦河的,不过收租这种事情都是年前就办完的事情,怎么要年后收。
“上河村有个姓庄的教书先生,你去哪儿收债。”楚锦河和张有成说道。
张有成一愣,看着楚锦河疑惑的问道:“姑娘,上河村没有我们的田吧,我也记得哪些租户们没有教书先生啊。”
楚锦河撇张有成一眼摇摇头道:“谁说是去收租了,我说的是收债,他家夫人摔了我一个杯子,我那杯子是一套的,价格可不低,她当时跑得快,我没让她赔,这不就叫你出来了吗。”
张有成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转,他跟了楚锦河也有一年了,楚锦河是什么人,出了名的财大气粗,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杯子就追着让人赔的,楚锦河刻意把他叫出来,让他去找人赔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个要赔钱的人惹到了楚锦河。
楚锦河手下那么多人,胡承,朱亚一,七月,张有成现在主要的重心都放在州府的楚味馆上,秋水镇的人情来往反而少了,但楚锦河独独让自己去做,这说明这件事只有自己去做才是最合适的,张有成立马明白了楚锦河吩咐自己这件事的意思。
对比胡承和朱亚一,自己唯一与他们不同的就是他曾经是个无赖,而无赖最会什么,那就是胡搅蛮缠啊,楚锦河让自己去找那什么教书的庄先生,简单来说就是去找茬的。
张有成看着楚锦河嘿嘿一笑:“我明白了,姑娘你放心把这事交给我,怎么处理这种事情我是行家,保证让他们赔完钱之前连觉都睡不好。”
楚锦河点头,打发走了张有成,她摸摸鼻子,对着七月说道:“我是不是有点坏了?”
七月:“......”
这要他怎么说呢,反正要是他如果是个普通人,大过年心情很好的时候被一群无赖讹上,虽然不至于受伤或者毙命,但那感觉绝对够害怕和恶心的,这位大小姐做事有点熟悉啊,怎么跟他主子做事有点像啊......
“不过谁让他们说我坏话呢,祸从口出,说话的时候就该做好被报复的准备是常识。”七月不说话,楚锦河就自己回答自己的话,并且毫无心理压力的说服自己,然后非常愉快揣着手往家走,外面可真冷,还是回家烤火舒服。
第二天趁着天气好,楚锦河带着七月去了镇子上找牙侩,重新给家里添置下人,这次直接买了两户人家,一家姓方,一共三口人,男的叫方喜,以前就是管家的工作,他妻子站在他旁边,老老实实低着头,她以前是厨娘,做的一手好菜,他两的孩子是个十来岁的男孩,他们一家是因为家里主子犯了事,倒了台,所以就被发买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新添下人
楚锦河一眼就看中了这一家,方喜以前是管家,这就免得楚锦河自己买了人要重新培养,他妻子刚好是厨娘,以后厨房就不用小花做饭了,再说他们的儿子方成,十几岁的年纪看上去算机灵,刚好可以在外院做跑腿。
楚锦河爽快的买下这一家,方喜对此感激涕零,因为他们是奴籍,没有选择主子的权利,全看牙侩会把他们卖到哪儿去,他们是一家三口,要是有人只需要一个下人或者两个下人,任何一个单独被买走,那从此一家三口就等于散了,这个时代信息又不发达,要是被分开,一辈子都未必能再遇到。
还有一家也是三口人,不过一个是女子,底下还带了了两个女儿,楚锦河看中她们是因为他们身穿的很单薄,在一堆奴籍的人里显得楚楚可怜,还有一点就是这三个是女子,看上去年纪大的女子可以放在后院浆洗衣服,她两个女儿也刚好可以放在程氏身边服侍。
楚锦河骨子里是现代人,讲究亲力亲为,小蛮在她身边就是个挂名丫鬟,外人明确是小姐和丫鬟,背地里其实是朋友关系,所以她并没有自己找个贴身丫鬟的意思,至于卯生,她身边已经有了小花,小花这丫头虽然有些傻乎乎的,但楚锦河就放心这样不精明,对主子忠心的丫鬟放到卯生身边。
这样算来,家里除了小花就没有别的丫鬟,程氏身体不好,三房发家后,她也慢慢养尊处优起来,再说三房如今也算是有身份的人家,一家主母,身边没有丫鬟不太好,那女子的两个女儿看上去与楚锦河差不多的年纪,所以楚锦河干脆想把这两丫头放在程氏身边。
楚锦河问了母女三人的名字,女子的名字叫于芳,两个女儿分别叫张什么,牙侩说下人姓和主子撞了不好,叫楚锦河给两个人重取名字。
撞不撞姓这个楚锦河倒是不在意,不过牙侩也是老熟人了,自己很多庄子了的长工就是在他这儿买的,楚锦河并不反驳牙侩提醒的好意,她见两少女的母亲姓于,于是干脆叫两人大于和小于好了。
七月听完就扶额,自家姑娘这取名水平真的让他非常无语了,这一刻七月真庆幸他在主子派到姑娘身边就有了名字,七月真的无法想象他如果有一天真成了楚锦河的下人,楚锦河会不会给他取个名字叫李狗蛋或者是王富贵,那画面太美,他简直不敢多想。
这母女三人不像是方喜一家以前就是奴才,楚锦河听于芳说,她们三人以前是一个农户家庭,但是自己的丈夫迷上了赌博。
楚锦河听到赌博二字,心里就猜到了结局,赌博这东西哪儿有赢的时候,果然,没有多长时间,于芳的丈夫把家里能输的东西都输完了,就连房子也都被卖了还债,但是就算到了这个地步,于芳的丈夫也没有醒悟,反而还是心想着一把翻盘,沉迷在赌博里了,最后一场豪赌,他欠了非常多银子,赌场找他催债,他连房子都输出去了,怎么可能还的起钱,面对催债人的凶神恶煞,于芳的丈夫干脆丢下妻女,独自逃跑躲债了。
赌场的人找不到他,怎么甘心,于是就干脆把他妻子,也就是于芳还有两个女儿卖了抵债,所以楚锦河才会在这看见母女三人。
因为在买他们之前楚锦河就给几人想好了所在的位置,等把几人带回家,楚锦河简单交待几句,后面几人几乎水到渠成就开始做自己的事了。
不过因为于芳母女以前不是下人,她们以前是普通人家,在做事规矩上就差了一同买回的方喜一家。
于芳两个女儿以前看着是于芳娇养的,做起事来还没有卯生利索,秉着客气,楚锦河勉强说了两次,她们才做事快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十五,元宵节那天,艳阳高照,冬天暖暖的太阳照在身上是楚锦河很喜欢的一件事情。
就在楚锦河晒太阳的时候,一个让楚锦河没猜到的人来了,赵笠带着他的小厮满月一脸笑容走进了院子,不过这次他来与以前不同,不是翻窗,而是走的大门。
楚锦河让方喜的儿子方成给自己在院子系了个秋千,她就是坐在秋千上晒太阳,见到赵笠和满月进来,楚锦河在以为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的视线下,赵笠眯着眼,笑的很开心的背着光,从大门走了进来。
楚锦河还没来得及诧异,在院子里也在晒太阳的张老三先问了:“少年郎,你找那位。”
楚锦河眼神飘忽,这家伙来搞什么,千万别说是来找自己的,不然待会程氏又得拉着她来个长达一个小时的拷问。
赵笠眼睛斜瞟了眼楚锦河,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了一会,最终收回眼神,看向张老三客气的说道:“伯父,我叫赵笠,以前来这里收过粮食的,我和楚锦山有点交情,我两是很好的朋友,听说他过年也没能归家,所以我特地来看看您们。”
鬼扯吧,这人嘴里没一句实话,楚锦河撇嘴,他什么时候和楚锦山有交情了。
一听是楚锦山的朋友,现下过年还上门探望,张老三瞬间就感动了,忙叫人进屋子坐,楚锦山过年没能回来,这是让张老三今年最难受的事情了,他的朋友还能惦记自己一家,怎么能不感动。
赵笠带着满月往里面,乘着张老三在前面带路,抽空对着楚锦河眨眨眼。
楚锦河翻白眼,也跟着进了屋子,她要看看这厮到底要干嘛。
楚锦河还以为这家伙要算计什么,谁知他就是单纯和程氏还有张老三话家常,一会一句楚锦山平时怎样怎样,要不是楚锦河了解赵笠这个人,不然她也会被赵笠这花言巧语忽悠的以为他与楚锦山关系有多好。
“小山这孩子喜欢结交朋友,我们也不知道他朋友有哪些,不过你这样有心看他没能回来过年,特地上门探望的孩子,是真的有心了。”张老三眼神复杂的点点头,楚锦山没有回来,他们一家子没能团聚,这孩子还一个人在边关,这个年过得肯定比他们还孤独。
“伯父客气了,应该的。”赵笠得体的说着话。
新买的丫鬟大于从屋子外提来刚烧好的热水,先给张老三和程氏倒上。
转过头来再给楚锦河满上,等到赵笠时,大于眼中突然闪过惊艳的目光,这男子好生俊郎,她有点脸红的走到赵笠身边,小心的帮他倒上茶。
赵笠没注意大于的表情,只是客气的笑了笑,他这一笑,,显得面容格外温柔,大于本来就红的脸一下子变得更红,步伐有点乱的出了屋子。
楚锦河没注意这一点,赵笠只是眼神闪烁了一下,不动声色把茶杯的杯盖放上。
满月站在赵笠身后眼中有不屑,他家主子天人之姿,在京都也有丫鬟伺候时露出这样的表情,但这样慌不择路往外跑失了规矩的倒是少,楚锦河家这几个丫鬟还真是缺乏调教,看着不像是那种牙侩专门培养伺候人的丫鬟。
张老三和程氏就是地道的农户人家,以前从来没有过下人伺候,如今家里有了下人,他们一直都以为下人帮着干活就好了,楚锦河骨子里是现代人,也没有太注重规矩这一点,什么丫鬟的调教她没放在心上过。
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楚锦河与赵笠的不同,像大福小福和小花就是赵笠以前给楚锦河找的下人,这三人在三房做事都显得井井有条,反正没让楚锦河操过心,反观大于小于还有他们那个娘亲,刚来三房的确让楚锦河脑袋有点疼。
先是安排住处,然后因为他们以前不是下人,也没有什么主动干活的概念,楚锦河说了两次他们才学会主动干活。
赵笠小声和楚锦河说道:“你家下人人添多了,看上去乱七八糟的,你可要学着调教一下,下人是主人家的脸面,你家现在也有头有脸了,你也不希望别人到你家来看着你家乱糟糟的吧。”
楚锦河听完赵笠的话,用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回答道:“我知道了。”
赵笠笑了笑,他来里屋坐了没有多久,和张老三又说了一会话,上河村的程家也碰巧来了,程家大舅和小舅一起来的,顺便还带着程安晓一起。
三人被楚锦河新买的丫鬟大于带进来的,见到屋子里气度不凡的赵笠,先是一愣,程大舅说道:“诶,老三,你家还有客人啊。”
“是小山的朋友,过年来拜访我们的。”张老三和赵笠聊的很投缘,笑着和程大舅说道。
楚锦河对着程大舅打招呼:“大舅小舅过年好。”
程大舅和小舅都笑着点点头:“好好好。”
赵笠一笑,不急不缓起身,给两人行了一礼:“大舅小舅好,晚辈赵笠,给两位拜个晚年了。”
“客气了客气了。”程大舅和程小舅摆手。
第一百九十七章 元宵灯会
楚锦河踢了赵笠一脚,用眼神撇他,她叫大舅小舅没毛病,这家伙跟着叫什么。
程家两位大舅哥来了,张老三和程氏的话题就和他们说去了,去年楚锦河辣椒种植的第一批种子就是给的程家两个舅舅,他们的辣椒是跟着楚锦河一起卖的,可以说是狠狠大赚了一笔,今天来也是说谢谢这些事情。
撑着张老三和程氏说话,楚锦河端起茶杯,挡住嘴巴,一只手肘顶了顶赵笠:“你来做什么?”
赵笠笑着,看了楚锦河一眼眼中都是笑意:“没什么事就不能来吗?”
楚锦河皱眉看他,半天没说话。
赵笠收起敷衍的笑脸,转头看向楚锦河道:“听说这些天全是来给你说亲的?”
“管你什么事,你是不是有点八卦。”楚锦河冲着赵笠挑眉。
赵笠轻笑,作势上下打量楚锦河,最后做出捉摸不透的表情说道:“你说那些人都是什么眼神,你浑身上下跟搓衣板一样,怎么会有人看上你?”
嘶~楚锦河就知道这人嘴忒毒,她现在是少女年纪,还没有发育完全,楚锦河因为前世军校的原因,有保持经常运动的习惯,整个人从外形看有点偏瘦,虽然的确是前不凸后不翘,但绝对没有赵笠形容的搓衣板样子。
楚锦河把杯子握紧,看着一屋子人还在,心想自己要是动手和着赵笠掐起来的实在不好看,于是手上忍了忍,用眼神撇赵笠,似笑非笑道:“那真是不好意思,我就是有那个魅力。”
看着楚锦河已经不耐烦了,赵笠也不逗她了,放下茶杯道:“今日是元宵佳节,听说秋水镇的灯会远近闻名,我来了这么次秋水镇都没好好玩过,你作为东道主,是不是要带我去逛逛。”
“不去。”赵笠话一说完,楚锦河想也没想就拒绝,她本来就不喜欢赵笠,更别说陪他逛什么灯会了。
赵笠低头喝了口茶,似乎已经猜到楚锦河会拒绝他了,他把茶杯放下,不急不缓的说道:“你不想去我也不强求,但我好久没有见小蛮了,我这次灯会就是想和她相处一下,她现在身份是你的丫鬟,我一个陌生男子可没有理由和她单独相处,你是她主子,你要是和我一起去逛,那她跟着我们不就是顺理成章吗。”
小蛮在赵笠进来就显得很高兴了,她关系明显与赵笠不浅,赵笠说完要和小蛮叙旧的时候,小蛮楞了一下,随即看向楚锦河的眼神就带着楚楚可怜的哀求了。
楚锦河有点犹豫了,赵笠要是单方面说要她或者小蛮陪他逛灯会,那她压根都不会考虑,但小蛮自己看上去似乎很想和赵笠叙旧,楚锦河觉得如果不给这次机会实在有点不太好。
楚锦河还在犹豫,赵笠又说道:“和我逛个花会就这么让你从上次赵笠给她分析了边关地形战事后,楚锦河对楚锦山就格外担忧,楚锦河别的对赵笠不清楚,但赵笠消息网速度之快非常有体会。
就比如以前州府叛匪之事,当时很多州府发生不久的事情,七月都能在第一时间知道,七月是赵笠的人,他一直跟在楚锦河身边,楚锦河不知道的事情他却知道,不用想就是七月与赵笠有特殊的消息传送,传送的渠道还非常之快。
楚锦河按七月每次从赵笠这里得到消息的速度,稍微预测了一下,自己如果要用两个月把信送到楚锦山手上,那赵笠估计只需要半个月。
战场上瞬息万变,消息快一点到达,也快一点让楚锦山明白保全自己,最后的代价也不过是楚锦河自己当陪衬,陪着赵笠和小蛮闲逛而已。
“你还是真把什么事都当生意做。”赵笠无奈的摇摇头,然后继续说道:“晚上我在楚味馆门口等你。”
“知道了。”楚锦河点头。
约好了之后赵笠起身,和张老三客气的告别。
见赵笠带着满月走了,程安晓做到楚锦河身边,好奇的问道:“这位不像是小山的朋友,倒像是你的朋友,看通身的气派不一般,不是一般人吧。”
刚才他跟着自己父亲来坐在旁边,他原想和自己表妹说说话,谁知大人们没看见,他却是全程看见楚锦河和赵笠两人不停的说话,显得一副很熟络的样子。
“你怎么也那么八卦,喝茶喝茶。”楚锦河看程安晓,举起茶杯递到程安晓面前,用茶水堵住他的嘴。
看楚锦河不愿意说,程安晓接过茶杯就不自讨没趣的追问了,于是他转了个话题说道:“晚上元宵灯会,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楚锦河看程安晓:“你也要去?”
“当然,那么热闹,我每年都去。”程安晓理所当然的点头,灯会最多的就是读书人在街上猜灯谜,他同窗不少,一约下来几乎每年都去。
楚锦河点头,反正她也要去元宵灯会,多一人少一人都没关系。
到了晚上,楚锦河约上程安晓,一起往镇子上赶去,因为今年楚锦山没有回来,家里有点冷清,楚锦河想着干脆把辰生和卯生也带上了,程氏皱着眉头觉得街上人那么多,辰生卯生还小,走丢了怎么办,张老三笑呵呵说孩子们该热闹热闹,再说还有七月程安晓跟着,卯生身边还有小花,辰生身边还有小福,丢不了。
看着一行人远去,大于和小于跟在程氏身边,看着小花和小福也可以跟着主子去玩羡慕极了,去年的时候她们还不是下人,也由娘亲带着去镇子上玩,那时候元宵节上好多富贵公子,她们还有着少女心思,结一段良缘,从此嫁入富贵人家,谁能想她们那个不挣气的爹,今年就让她们沦落到为人奴才了。
到了镇子上,楚锦河如约到了楚味馆门口,楚味馆还在营业,赵笠已经早早等在门口。
看到楚锦河带着一大帮人过来了,赵笠脸上的笑容头一回有点僵了。
楚锦河从马车上下来,带着小蛮走到赵笠面前说道:“我来了。”
“你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人...”赵笠咳嗽一声,看着楚锦河的眼神颇为无奈。
“我想着人多热闹,几个人我们怎么玩。”楚锦河说的理所当然,看着赵笠无奈的表情反而不知道自己哪儿做的让他不开心了。
赵笠扶额,叹了口气,直视楚锦河的眼睛说道:“你...还真是不解风情。”
他说完就和小蛮打招呼去了,独留楚锦河被赵笠这句话说的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厮又怎么犯别扭了。
七月跟在楚锦河身后看着,他在出门就提醒楚锦河要不要让程家表哥带着辰生卯生去玩,她带着小蛮单独去找自家主子。
但楚锦河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七月看着自家主子,他可没有满月那么呆,自己在楚锦河身边也呆了那么久,自家主子从来不做多余的事情,但是偏偏在楚锦河的事情干了很多完全没必要的事情,自家主子很少把真实的感情外泄,但是七月唯一看明白的一点就是,自家主子对楚锦河态度不一般。
小蛮跟着赵笠走在前面,楚锦河就和程安晓跟在后面,程安晓没想到下午在三房看见的赵笠居然也约好和楚锦河看灯会了,他摸了摸头,看着楚锦河说道:“小河啊,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楚锦河奇怪的看程安晓:“打扰到什么了。”
看着楚锦河这不开窍的模样,程安晓一时无言,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个表妹脑袋这么直。
走在前面的小蛮也在和赵笠说话:“笠哥哥,我阿爹阿娘身体还好吗?”
赵笠看着小蛮点点头:“他们身体很好,只是一年没有看到你,都很想念你,我与他们说了把你放在秋水镇里,为了不露出马脚,他们一直不敢来看你,如今我们的事还没能成熟,委屈你一直待在这里,不能回家团聚了。”
小蛮抬头,眼里有楚锦河从来没见过的惆怅:“我有什么委屈的,笠哥哥你这些年才是忍辱负重,维族的未来和你的大业可比我重要多了,你冒着风险把我从皇帝手下偷梁换柱已经不容易了,能听到阿爹阿娘还好,那我就放心了。”
赵笠也抬头看天,他闭了闭眼,慢慢说道:“小蛮,再给我一年时间,我会让维族从新站在世人面前,也不会让你躲躲藏藏,皇帝欠我的,欠大周子民的,我都会一一让他还回来。”
小蛮轻轻一下,眼中有温柔的神色:“笠哥哥你能不忘初心就好。”
赵笠也轻轻一笑,小蛮站住身子,最后冲着赵笠露出一个调皮的神色,悄悄指着身后的楚锦河说道:“笠哥哥,家仇大业不能忘,你自己的私人情感也不能马虎,小河可是的迟钝性子,你要是不瘟不火的,小心人被别人抱走了。”
赵笠一愣,条件反射道:“我不是...”
他说了一半,心脏却猛的跳了一下,剩下的话却说不出口了,他从小到大都在韬光养晦中度过,很多内心是情绪他都要压抑甚至丢掉,这样做多了,很多时候连他自己都快忘了什么是自己真实的情绪。
第一百九十八章 灯会走散
很多时候赵笠都快忘了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是什么样的,赵笠看了眼楚锦河,不可否认,他每次和楚锦河待在一起就会产生一种愉快的情绪。
赵笠少见的楞了一下,随即释然一笑看向小蛮慢慢变了话语:“我知道了。”
元宵佳节街上都是这种各样的彩灯,因为辣椒的丰收,今年的秋水镇百姓有了富足的余钱,这次的元宵灯会办的比以往还要大一倍。
四周各式各样的彩灯摊子,夹杂着小吃摊子,还有杂耍和一些酒楼请的戏曲表演,一路走过眼花缭乱。
大街上全是人,不只是秋水镇的百姓在街上逛,还有好多别的县城听着秋水镇灯会名头来看热闹的百姓。
楚锦河一群人人数太多,在这样拥挤的街道就显得举步维艰,辰生被七月抗在肩头上,左手拿着糖人右手指着前面对七月到:“七月哥哥往左边走,我们去看小曲儿!”
楚锦河就是开始对古代灯会有点兴趣,但看到这种人挤人,她连转身都艰难的时候,脑袋里只想回家,她听到辰生兴奋的声音,抬头叫道:“辰生,不要走太远!”
辰生因为坐在七月的肩头,楚锦河倒是好在人群里看到他们,七月回头看楚锦河,笑着说道:“姑娘,有我在,我会找看好辰生少爷的,人多一起走不方便,我们先过去看看,一会楚味馆集合吧。”
人流量太多,一群人走在一起的确难移动,楚锦河点头,正要去看卯生在哪儿的时候,突然发现卯生也不见了,楚锦河一愣,心里一慌,刚才人太多,卯生不爱说话,但是却聪明,应该不可能无声无息被带走,八成是让人群冲散了。
人群还在拥挤楚锦河想转身,但是后面都是人,推着她不得不往前走,就在楚锦河奋勇让后退准备去找卯生时,一只修长的手握住她的手臂。
楚锦河条件反射看向来人,只见赵笠的脸浮现在自己眼前,赵笠拉着她先退到旁边人群比较少的一处混沌摊。
“您看到卯生了吗,我和她走散了,我要回去找找她。”楚锦河终于从人群里挣脱出来,又准备往回走。
赵笠握着楚锦河的手把她拉回来了,他笑了笑,温和的说道:“别找了,刚才人多的时候我们都被挤散了,你放心,我让满月跟着她了,人多玩不开,不如都各自散开玩,一会我们在楚味馆集合就好了。”
楚锦河看赵笠,这时候才发现和他从来寸步不离的满月不在他身边,就连小蛮和程安晓也不见了。
“小蛮和你那个表哥在一起,还有你家叫小花和小福的两个下人。”赵笠笑笑,拉着楚锦河的手往旁边的巷子走去。
“诶,你带我去哪儿啊?”楚锦河被他带着走,主街上都是人,狭隘的小巷反而没有人,
对比喧闹四处张灯结彩的大道,步入小巷里就像一下子从一个吵闹的光彩之地猛的落入隐暗小道,耳边没了人声。
此刻赵笠所说走散的的小蛮和程安晓从人群里挤出来,正好看见赵笠把楚锦河拉进小巷。
“诶,小河表妹!”程安晓和赵笠不熟,眼看到楚锦河被赵笠带走,上前就要追。
小蛮一把拉住他:“等等,人这么多我们挤不过去,小河和赵笠是熟人了,我们一会在楚味馆集合。”
“这...”程安晓还想追,但是前面的人来来往往,等他再看,楚锦河已经和赵笠消失不见了。
赵笠拉着楚锦河的手从小巷中间穿过,大概十来分钟,他们终于从小巷出来:“反正人也散开了,闲着也是闲着,我们两也可以逛逛。”
楚锦河跟在赵笠身后跑的气喘吁吁,对着赵笠喘着气说道:“逛就逛,后面有鬼追你啊,你跑什么。”
赵笠笑笑不说话,楚锦河抬头,巷子口出来是一处僻静的小山山道,楚锦河知道秋水镇镇子边上有一座不高的山,这山上供奉土地公,平时有路过的路人会上去拜拜,因为这里离灯会主街道比较远,根本没有人。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不会是元宵佳节你让我爬山吧?”楚锦河站直身子,指着有蜡烛微弱灯光点亮的细窄山道,皱着眉头说道。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看灯会又不是只能在街上看,跟我来吧。”赵笠松开楚锦河的手,拍了拍跑的有些凌乱的衣服,一步一步慢慢走上山道。
“我就不该和你出来看灯会。”楚锦河叹气,认命的跟上赵笠的脚步。
上山的小道比小巷了还要安静,上山的路很窄,四周都是树叶,赵笠一路不说话,周围又暗又无聊。
楚锦河在被叶子拍到第三次后,打断这尴尬的气氛:“赵笠,你说你一个瘸子跑的还挺快。”
赵笠:“...”
这一句话说完,气氛更加尴尬,楚锦河差点掐自己的嘴,自己这张嘴啊,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谁会喜欢别人提自己的痛处啊。
“往旁边来。”赵笠摆摆手,让楚锦河别没事找事说了,他从旁边扒开一处树叶,树叶下面居然还有一条小道,如果不是赵笠扒开,楚锦河压根没有发现。
他们走了这么久,其实只是到了小山的半山腰,楚锦河跟着赵笠拐进树叶后的小道,这条小道比外面那条小道还要黑,赵笠又不说话,楚锦河走了一会,要不是看赵笠是个瘸子,绝对打不过自己,她心里都开始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要对自己行什么不轨之事。
又走了半柱香的时间,赵笠停下脚步,嘴里轻声说道:“到了。”
楚锦河从赵笠身后探头出来,果然看到小道尽头有一处碗口大的白光,赵笠往前走,扒开白光处的树叶。
月光顺着树叶撒下,楚锦河走出小道,一瞬间觉得豁然开朗,小道外一处半圆的台阶,地面平稳,还有简陋的围栏,看样子人工开凿出来的,围栏和地上有非常多的落叶,看样子很少有人来,不过也对,这座山不高,要是想爬山的人不会选择这座山,拜土地公的人也是直接到山顶,这里是半山腰,加上那么隐秘的小道,不是意外根本发现不了,来的人少也实属正常。
楚锦河走到台阶上,顺着围栏往上看,她的头顶是露天的,放眼看去,满天的星空繁星点点,站在她这个位置,连平时看上去遥不可及都月亮都显得温和了,与前世不同,这个时代即便是晚上,夜晚的天空都显得极其明亮,周围没有火把,但楚锦河还是能借着天空中月光和星光看见周围。
这样漂亮的夜空,楚锦河前世只在星空馆看到过,她仰着头,大口呼吸,寒冷的气息顺着鼻腔往肺部灌。
顺着楚锦河呼吸,她吐出的气息和外面的冷空气形成一股白色雾气,楚锦河鼻尖因为爬山的跑动,鼻尖隐隐有些变红。
秋水镇还有这样的地方吗?楚锦河从来不知道,她看的有点呆,楚锦河摇摇头,慢慢走到围栏边上顺着围栏往下看,这一看,她再一次惊呆了。
这处观景台的位置实在是太巧妙了,观景台正下面的位置就是镇子灯会的主街道,这座山虽然不高,但在夜晚还是看不清灯会周围的位置,但也正因为如此,在黑夜中,顺着楚锦河的角度往下看,街道上灯会的各式花灯随着街道的蜿蜒形成一条发光的巨龙,周边零零散散的灯光如同点缀,站在半山腰,楚锦河还能在安静的环境隐隐约约听到一些杂耍的鼓声或者铜锣的声音。
头顶是满天的星空,脚底是和天空交相呼应的蜿蜒灯光,楚锦河站在观景台上,看着天空和大地的分割线,有一种脚踩在传说中星河上的错觉,只能用美伦美焕来形容。
“很漂亮吧,我第一次来秋水镇就发现了,只不过平时的秋水镇没有元宵灯会,你看下去只能看到零零散散的万家灯火,不想今天这么壮观。”赵笠走到楚锦河身边,眯着眼看着山下的各式灯光,慢慢说道。
“太漂亮了,怪不得你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比起一盏一盏看花灯,站在这里,你就能把整个秋水镇的花灯收入眼底了。”楚锦河眼中倒映出山下花灯的光芒,不得不感叹,看到这样的景象,她就原谅了赵笠拉着她瞎跑的行为:“不过有一点不太好。”
赵笠听到楚锦河的感叹,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一点,但是听到楚锦河说有一点不好的时候,他眼中闪烁了一下,问出口道:“什么不好。”
楚锦河推了推围栏,发现还挺结实的,于是找了个舒服姿势把水揣到衣袖里,像个老干部一样趴在围栏上,慢慢开口:“站在这里的确能把所有风景收入眼底,但高处不胜寒,你能看到这些,但也融入不到这些灯会里,只能这样远远看着。”
楚锦河的话让赵笠看着山下发起呆来,但没有一会,赵笠就摇了摇头道:“你看山下万家灯火,其中却没有一盏是属于我的,既然没有,倒不如就在这里远观。”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万家灯火
赵笠的话总感觉话里有话,楚锦河眼神看向赵笠,可能是这样安静的环境,和山下漂亮的景色让楚锦河有些放松,她斟酌了一下,头一回问道赵笠的私事:“赵笠,你过年都不回家,家人不会想你吗?”
赵笠没有和楚锦河对视,他目光看向远方,听到楚锦河突如其来的问话,他沉默了半晌,在楚锦河以为他不想说的时候,赵笠开口了:“我很小的时候双亲就去世了,如今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一个人活在世间,过年对我而言不过是个普通节日罢了。”
这句话说完,周围原本轻松的气氛就变得沉重起来,赵笠原以为楚锦河会说点什么安慰自己,谁知赵笠回过头,看到的却是楚锦河落寞的表情。
赵笠一愣,这表情他并不陌生,因为他还小的时候,每次过年在安庆王府偌大的宫殿里,他看着供桌上父母的灵位,他脸上就是这样的神情。
赵笠不明白自己说完楚锦河怎么会有这么和自己感同身受的表情,楚锦河的家庭在赵笠看来很幸福了,张老三和程氏身为父母对子女疼爱,楚锦山作为的兄长对楚锦河格外关怀,下面还有辰生卯生两个听话的弟弟妹妹,一家子都显得温馨而幸福。
楚锦河回过头看赵笠,轻轻一笑,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日的表情:“一个人也有属于你的家,你不是还有满月和七月他们吗,他们整天跟着你,和家人也没有区别,家人这个词,又不一定局限于血缘关系上,礼叔和我娘不是挺喜欢你的吗,你要是不介意,以后来我家一起吃年夜饭。”
“我当初在想,我们都是在泥泞里想挣扎出来的,如今你比我先做到了,摆脱了老宅,带着三房过上你想要的平淡幸福,岁月静好的日子。”赵笠看向楚锦河,楚锦河的话没有一句是说什么同情之类的语句,相反的是一种向上乐观的情绪,赵笠明白这是独属于楚锦河自己特别安慰人的方式,他心中微微一暖,眼中有差点让楚锦河觉得是错觉的温柔。
楚锦河一时看的有些呆了,回过神来赵笠已经移开了目光,她也移开眼睛,看着山下的灯光,赵笠说自己幼年没了双亲的时候,楚锦河头一回看见这个像是狐狸一样的家伙露出自己的伤口。
楚锦河说不出别的安慰话,她前世也是幼年没了父母,直到成年前她每年都会在家里随便一个叔父姑母或者是舅舅婶婶之类亲戚家里度过每年春节。
她知道他们对她都很好,尽量不让她觉得自己是孤身一人,但每年看着别人一家人互动,楚锦河都能感受到自己始终是外人,相反的觉得自己更加孤独,所以后来她成年了,有了自己独立的住所,她就不在去往亲戚家过年了。
赵笠嘴上总是轻描淡写,楚锦河却能感同身受的知道赵笠在这个万家团圆的节日里,没有归属的孤独感,楚锦河也明白,换位思考,要是前世的自己,她也不愿意得到别人的同情,所以她并没有说一些刻意的安慰之话,比起过去和现在,以后才是重要的。
沉重的环节就此跳过,楚锦河和赵笠不再刻意找话说,两人很和谐的一起趴在围栏上,彼此之间虽然没有说话,但就是显得很自然,赵笠闭着眼,感觉自己似乎很久没有这么放松了。
楚锦河闭着眼,回想起以前和赵笠一桩一桩的事情,抛开第一印象不说,她发现这个家伙认真算来并不是太坏了,很多时候他都在背后帮自己,此刻两人能平和的在一起聊天,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楚锦河胡思乱想了半天,一阵风吹来,她打了个寒战,这才发现他们爬山时在动还不觉得,此时在观景台安静待太长时间寒气就上来了。
“我们下山吧,灯会也快结束了,满月他们估计在楚味馆等我们了。”楚锦河从围栏上起身,在原地跳了跳暖和身子,做完动作后就开始往回走。
赵笠也起身,看着楚锦河往回的背影轻声喊道:“等等。”
楚锦河疑惑的回头,看着站在观景台边缘,背后就是星空万丈的赵笠问道:“还有什么事。”
赵笠欲言又止,抿了抿嘴唇,最后说道:“我认识你这么久还从来没认真称呼过你,我以后能叫你阿雅吗?”
楚锦河一愣,有点尴尬的摸头,阿雅这个称呼是她的乳名,平时都是楚锦山和程氏这样叫她的,虽然只是个无所谓的称呼,但从赵笠嘴里叫出来不知为何就有种似乎格外亲密的错觉。
“一个称呼,你要是喜欢叫就叫,但是这称呼只有我哥和母亲这样叫我,我倒是无所谓,但是别人要是听见会很奇怪。”楚锦河想了想,如实说道。
赵笠认真想了想,楚锦河原本以为他会识趣儿的换个称呼,谁知他再次开口,很体贴的说道:“没关系,我不在人群前这样叫你,我只在我们两个单独相处的时候这样叫你。”
楚锦河:“......”
她不是这个意思的,这人看来是不太听得懂自己的意思,楚锦河想着赵笠刚才说自己的身世有一瞬间的脆弱,楚锦河心里一软,也就没有否认他,只说道:“一个称呼,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看着楚锦河有点头疼的往山下走,赵笠嘴角浮现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跟着又说道:“那我叫你阿雅,礼尚往来,我也给你一个称呼,我年长你几岁,不如你和小蛮一样,叫我笠哥哥吧。”
楚锦河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想都没有想,张嘴送赵笠一个字:“滚!”
赵笠开怀大笑,追上楚锦河把身上的银鼠皮披风搭到她身上,笑着说道:“你说的,不过一个称呼,怎么叫都无所谓的。”
楚锦河看赵笠身上穿的似乎很厚实,也就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听到赵笠跟那种调戏良家妇女的语气一样,瞬间犯了个白眼:“不不不,这笠哥哥三字我怕是叫不出口,我看小狐狸三个字比较适合你。”
赵笠摇头走到楚锦河前面帮她挡住铺面的树枝,居然真的一本正经想了下这个外号,然后笑着说道:“小狐狸三个字是不是太可爱了,我好歹也是个八尺汉子,不来个更威武一点的称呼吗?”
“那叫你猴赛雷吧,够不够威武,一听就很犀利...”
“什么东西,猴子吗?”
“不是,就是一种神兽,我觉得和你有点像...”
两人的声音在山间慢慢走远,一唱一搭格外和谐。
两人走到山下,灯会已经接近尾声了,街道上的人没有来时那么多,两人走到楚味馆门口,辰生卯生等人都在门口等着,楚锦河和赵笠来了后,人就齐了。
七月还把辰生扛在肩膀上,辰生一看见楚锦河回来就高兴的叫着楚锦河:“三姐,这边,你们去哪儿玩了,怎么这时候才回来,我给你买了你喜欢绿豆糕。”
楚锦河点点头,让七月蹲下来一点,她把辰生废力的抱下来,辰生长大了了,这两年楚锦河饭桌上的各式均衡营养下来,他早就不是以前在老宅瘦骨嶙峋的豆芽菜了,个子长高,身体也变重了,真亏七月能把他抗这么久。
再看卯生这边,满月脑门上全是低气压,他浑身上下全是各式花灯糕点,远远看去像个花灯笼,他以往的那种高冷气息全没了,卯生手上握住糖人,还在把自己手上的东西往他脖子上挂。
满月黑着脸,看着卯生皱眉头,忍了忍,还是乖乖弯腰,让卯生把手上的花灯往脖子上挂。
等看到赵笠来了,楚锦河发誓第一回看到那个高冷的满月眼睛睁这么大,仿佛看到救星似得。
满月是真的很激动,在和自家主子分开的时候,自家主子只吩咐他把楚锦河那个妹妹卯生带到别的地方去玩,还让他照顾好卯生,作为侍卫,最重要的就是听主子的话,虽然不知道主子为什么这样做但他还是故意把卯生带开了。
可是他从来不是到一个女孩子逛起街来居然这么可怕,更何况卯生还是个十二岁的女孩子,一场花会下来,足足近一个半时辰,卯生居然一刻都没有停下消息。
唯一停下来就是买买买,路上拥挤,卯生个子也不高,有自家主子的命令,他要照顾好这个小丫头,一面要帮她挤开周围的人群,一面还要盯着别走散,最痛苦的莫过于还要帮忙拎包也就是哪些乱七八糟的花灯,敌营深入都没这么累,满月看着赵笠来能不像是看到亲人吗。
“我的妈呀,卯生,你买这么多花灯干什么。”楚锦河走进满月,看着他像个圣诞树似得差点笑出声,这死人脸居然还有今天。
看着楚锦河忍着没笑的脸,满月脸更黑了,楚锦河还算地道,心里笑了笑就让小花和小福帮忙把满月身上的花灯卸下来。
第二百章 家书万金
卯生看着她的花灯被卸下来,生怕被弄坏,听到三姐问自己话,想也没想就说道:“给你们还有爹娘带的啊,元宵佳节灯会代表来年幸福安康,逛灯会要挑一盏合眼缘的花灯回家,代表把幸福安康带回家,娘以前和我说的,我猜想你们肯定会忘,娘和爹又没有来镇子上,我就把你们的份都买了。”
楚锦河一愣,完全没有想到卯生买这么多花灯是这一点,她心中一暖,这么多花灯,细数下来连今年没能回家过年都楚锦山的都买好了。
以前的时候,楚锦河总是觉得卯生和辰生是双胞胎,但是她话却比辰生少多了,明明比辰生只大了几个时辰但是却总是完全做出一个姐姐的样子。
三房慢慢起来后,楚锦河觉得孩子都有自己的空间,在小蛮的简易下,采取每个月都给孩子们固定月钱的习惯,要买什么楚锦河是不会过问了。
在还没和老宅分家的时候,卯生性格都属于勤俭持家的那种,她很少在自己身上花钱,有钱也喜欢存起来,因为辰生卯生年纪还小,楚锦河月钱并不是给的太多,元宵节的花灯一盏价格不低,如今看来,卯生其实不是小气,她只是对自己小气,对家人却很慷慨,更加惦记,这些花灯买下来,楚锦河估计都是卯生一个月的月钱了,更难得的是这些花灯还都是根据家里每个人都性格挑的,楚锦河一眼望去就知道那盏是给谁挑的。
“费心了。”楚锦河笑着摸摸卯生的头。
赵笠和满月在镇子上有住宅,楚锦河一行告别两人,带着剩下的人骑着马和坐着马车一路往回,有了马这样快速的代步工具,从村子到镇子上不过小半个小时的时间。
元宵佳节过去十来天出了正月,远在边关草原的郾城,城楼下柔部的军队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打过来了,这次来城门的只是一小部分柔部军队,因为郾城城墙坚固,加之郾城主将王本瑞与其他武将不同的谨慎,这些日子甭管柔部军队如何攻城他都闭门只守,让柔部人久攻不下郾城,气的不行。
这样小部队的柔部人到城门口也不是来攻城的,只是单纯来叫骂,想以各种污言秽语逼郾城主将开城门与他们一站。
楚锦山坐在城门楼上,背靠着厚重的围墙,在边关待的这些近半年的日子里,他的皮肤从小麦色变成了正真的古铜色。
边关日晒雨淋的日子里,楚锦山的面孔都变得比以前坚毅了,他脸上有些脏兮兮的,边关条件艰苦,不可能如在秋水镇时随时洗澡,他只能抽空随便擦擦。
楚锦山坐在地上,翻看着面前的粮草分配册子,他来军中的位子是参军,早在来边关之时,楚锦山预料到参军的位子不会很好坐,等他真的上任,才发现这个位置真的不比要上战场的将士好多少,参军的任务就像军事,管的事情比军事还咋。
上面送来粮草的运输路线和分配,每个将士各个季节物资的分配,如何花最少的军饷来给将士们营造最好的生活条件,还有城池城墙和日常队伍巡逻安排,诸如此类的等等等等。
坐在楚锦山身边一个将士蹲到楚锦山身边,推了推楚锦山闲聊道:“楚参军,你说这柔部人整天都在叫骂个什么劲,我们又听不懂,这有什么意思啊。”
楚锦山没抬头,用笔在册子上画上重点,慢慢说道:“我们听不懂自有听得懂的人,听他们的叫骂有什么意思,我们只管听上面人的意思,叫我们打我们就冲,叫我们守,我们就在城墙上看着就是。”
士兵点点头:“楚参军说的是,我们听将军的,啊对了,楚参军你能不能帮我念念我家里人给我写的家书,我不识字,军里就楚参军你会识字,还与我们这些下等士兵走的近,我只能拜托您了。”
听到家书二字,楚锦山立马停了笔,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在战场上,能收到家里的家书一封,那真的是最大的事情了,在这半年里,楚锦山每次收到楚锦河写来的信都要看百十遍,楚锦河寄来的几封信里,每一封都被他翻得折角有破损了。
“家里人来信是大事,你拿出来,我帮你念。”楚锦山笑着点头。
“好嘞。”见楚锦山答应,士兵马上喜笑颜看,从怀里掏出信封。
在郾城军队里,楚参军是最和善的一位,自从这位楚参军来了,他们这些士兵以前糟糕的生活都得到了改善,大家都没都明白是这位年纪不大的参军颇费心思帮他们在主军那边争取的利益,还有较劲脑汁帮他们安排生活,加上这位参军常常为了明白底层士兵生活以方便找出需要改善的地方,与他们同吃同住,大家都很尊重这位参军。
楚锦山接过信时,信封还带着士兵的体温,可以看出士兵一直把家书放在最贴近心脏的胸口。
打开信封,周围几个士兵都围了过来,柔部对大周的宣战,他们从来到边关后就没能回过家,谁家里来了家书都是让人羡慕的事情,大家也想借着同僚的家书,一解思家之情。
“吾儿孙成亲启...”楚锦山先从信封上的标注读起,在他的心里,每一封家书都是感情的传递,上面每一个字都是有意义的。
楚锦山把信封打开,这封家书不如楚锦河给自己的家书长,只有短短的一页纸,毕竟并不是每一个军人士兵身后的家庭都富裕,纸张贵重。
信上都是有些绕口的成语语句,看样子并不是这个士兵家人亲手写的,这个士兵不识字,家里也没有识字的人,看文笔八成是托的代笔的秀才读书人写的。
信里朴实无华,多是问候关爱之词,不乏亲人表示对士兵的想念,楚锦山怕完全照信上写的念大家听不懂,所以都是简化成白话文一句一句的念。
念到一半,看上去高高大大的八尺男儿就先红了眼,战场上厮杀都不带眨眼的汉子两行泪就顺着脸颊往下掉。
周围人没一个人嘲笑他,纷纷在家书所表达的怀恋里想起家来。
念完最后一句,楚锦山把信纸放下,看着士兵道:“你双亲都很想你。”
士兵抹了把眼睛,看了眼城墙下面,抱怨道:“都怪这些柔部人,要是不打仗我早就回家陪着我老子娘了。”
楚锦山叹了口气,远方突然跑来一人,嘴里叫道:“楚参军,将军大人叫你呢。”
楚锦山站起身,把手上的家书叠好递给士兵,让他放好:“将军找我,我先走了,那群柔部人虽然只是在叫骂,但你们不可掉以轻心。”
一群士兵脸色郑重点头,目送楚锦山离开。
郾城并不大,楚锦山很快就从城墙下来,骑着马走到府衙,边关打仗后,这里就成了武将镇守办公的地方。郾城镇守的主将叫王本瑞,他和别的武将不同,而是个实打实的儒将,没见过他的人第一眼看见他,铁定以为他是个玉面小生,任谁也不会猜想他是个镇守边关的将军。
王本瑞今年三十好几,他打仗从不靠蛮力,多擅长兵法诡道,柔然人不怕大周正面的军队,怕的却是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将才。
楚锦山进了衙门大堂,王本瑞正趴在桌子上看着兵书,见楚锦山来了脸上逐渐露出笑意:“小山来了。”
王本瑞自己是儒将,但他擅长的是打仗摆阵法,对治军反而颇有漏洞,自从自己的下属吴都统带着这个年轻的参军来了后,军队的日常的事情他就在没有操过心了,日常庶务或许不起眼,但当将军的都知道处理起来很费劲,现在看来,这参军年纪不大,处事方式和手段倒是高明,自己这个将军都快离不开他了。
楚锦山客气的拱手给王本瑞行礼,慢慢问道:“将军,你叫我来是要做什么。”
王本瑞摇摇头:“也没什么大事,下面的人来给我送了信,我看着有一封你的家书,你小子倒是深藏不露,只有将军以上级别才能用的八百里加急驿站快马都能给你用来传信,不得了啊。”
楚锦山一愣,大周正直年关,妹妹应该没有驿站的朋友交情,她这样想办法动用快马加急给自己送信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和自己说吗。
楚锦山接过信,信封上写着楚锦山亲启几个字的确是妹妹的字迹。
“我这么多属官里,就你的家书最多,让人羡慕啊。”王本瑞笑笑,开玩笑说道。
“将军的家书不也堆成山里吗。”楚锦山客气的笑笑,当着将面就要拆信封。
还没来得及拆,从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斥候,连通传都没来得及通传,直接扑倒大堂的地上抬头就对着将军喊道:“将军,我们傍边的宣城破了!”
啪嗒,王本瑞脸色一变,手上的兵书就掉到了地上。
楚锦山还没有反应过来,王本瑞就叫了起来:“来人,把吴都统叫来,赶紧让他带一只队伍回后方找大将军请命撤出郾城!”
第二百零一章 二房说亲
秋水镇的楚锦河从大早上起来右眼皮就跳个不停,心脏也扑通扑通乱跳,她穿好衣服,捂着一下比一下重的心脏,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心脏病犯了。
楚锦河一出屋子门,张老三和程氏都不在家里了,大于和小于也不见了,楚锦河问小花他们人去哪儿了,小花说老宅的二老爷早上把老爷和夫人叫出去了,大于小于跟着去服侍了。
张老二找张老三和程氏,楚锦河摸摸头,突然想起年前的时候张老二似乎是说过年后让张老三和程氏去帮他大儿子张立祖说亲来着,看来他们今天就去了。
楚锦河敲了敲头,对着小花说道:“小花我饿了,你去叫方嫂给我煮两个清水蛋,放点糖。”
“小姐,你不是不喜欢甜食吗?”小花摸了摸脑袋,小心提醒道。
“早上心慌,无缘无故心脏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我怀疑低血糖,不行就煮点白粥。”楚锦河摆手,揉了揉发痛的眼角,压下心中的不安。
“我知道了。”小花点点头,提着扫院子的扫把就跑到厨房去了。
楚锦河吃完早饭,在院子里看了会儿书,到了中午张老三才和程氏回来,回来的时候脸色并不是很好,楚锦河挑眉,这是又和张老二起什么冲突了。
大于小于扶程氏进屋子休息,楚锦河就晒着太阳问张老三道:“怎么了礼叔,你那眉角皱得都可以挂两个酱油瓶子里,咋了,不是给老宅立祖二哥到女方家里相看了吗?怎么还气呼呼的回来了,是女方入不了您的眼吗?”
张老三摇头,楚锦河是未出阁的女儿,他觉得这事和楚锦河说似乎有点不太好,但张老三实在忍不住,想到楚锦河也不是一般女孩子,他想了想干脆把板凳拖动,坐在楚锦河身边开始说道:“我们是过去帮你二伯给你立祖哥看媳妇,那女孩长得很好,人也机灵,你立祖哥一眼就看中了。”
楚锦河点头,晃了晃秋千:“那不是挺好的吗?”
“好什么呀。”张老三听完就摆手:“你立祖哥是看中了人家女儿家,但人家姑娘没看中你立祖哥啊。”
楚锦河换了个坐姿,继续问道:“此话怎讲啊。”
张老三摇头:“你不知道那女方家里是个地主,女儿还是独女,我和你二伯去女方家里说了下亲,开始他们还挺客气的,等一听你二伯家的情况,瞬间就拉了脸子。”
楚锦河撇嘴,她猜想也说不成,人家女方一个地主,怎么能看上老宅,不是说张立祖不好,而是老宅目前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是个龙潭虎穴。
张老大是因为涉及叛国被贬回家,也不知道脚踏实地的干活,张耀祖作为大房唯一的儿子,如今是个傻子,一个傻子以后还不是得老宅养一辈子,万一百年后张老爷子和老太太去世了,张老大也老了,大房没有别的孩子了,那张耀祖不是得到二房养。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张老二一家好吃懒做是出了名的,稍微对女儿好点的人家都不会太考虑二房这门亲事,更何况这地主家的女儿还是独女,被捧在掌心上长大的。
“嗨,不成就不成,礼叔你干嘛气成这样。”楚锦河笑笑,张老三能帮着二房撑排面上门就不错了,人家女儿看不上张立祖张老三怎么感觉比二房还气的。
张老三瞪大眼,解释道:“我不是气人家女儿看不上立祖,男女婚事是结两姓之好,当然要看双方的意愿,我是气你二伯。”
楚锦河楞了愣问道:“他又怎么了。”
听到楚锦河问这个张老三就皱起眉头,叹着气说道:“你二伯说我们家如今在秋水镇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拜托我和他一起去提亲是显示你立祖哥对女方家的看中,我跟着去了,开始还说得好好的,谁知女方父亲透露出不愿意结亲的意思你二伯就发火了。”
发火?楚锦河惊了,张老二有什么立场发火,这是说亲又不是两个孩子有意愿成亲,只是双方的试探,哪儿人家不愿意就发火的道理?
楚锦河如实把心里的话问出来,张老三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看来是想到气愤的地方了:“你不知道你二伯父瞎说些什么,什么人家要是不把女儿嫁到他家他就让人家家破人亡倒大霉,接下来厚颜无耻的话我就不与你多说了,我一张脸算是丢在人家女方家里了。”
“这是耍无赖呢?他哪儿来的胆子敢这样放狠话。”楚锦河真的被张老二的操作惊呆了,这还没被人用扫把打出去,他这是不想给自己儿子说亲了吗?
“他耍无赖我管不着,但你知道他打的是我们家的名号吗,他说的是三房会让他以后日子不好过,这不是瞎说吗,平白把我们家说成那种为富不仁,强逼民女下嫁的人家吗,他不要脸面别拉上我们家啊,我家还有你们几个孩子,以后也是要嫁娶的。”张老三想到当时的情景就臊得慌,要是知道张老二把他叫去提亲是故意借他对面面子去逼人家,他打死都不会去,所以他呵斥了两句张老二,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赶出了门。
楚锦河说不出话来了,她已经知道张老二的底线够低了,没想到他还能无耻到这个地步,在当初牛氏间接导致程氏流产的时候楚锦河就已经表明了三房与二房关系不好。
这点村子的人都知道,张老二估计早就算好到哪地主家地主根本不会把女儿嫁给,他借着张立祖名义让张老三跟着一起去提亲。
张老三曾经在程氏流产的时候是下定决心与二房断绝关系,但这个二房指的是张老二和牛氏,张立祖这个老实孩子张老三还是挺喜欢的,所以这次才会答应和张老二一起去帮张立祖提亲。
没想到张老二就是看中这一点,他要的就是三房和他一起去提亲,不明白的人看见只会以为三房和二房和好了。
张老二就是借着这一点,扯着三房的虎皮,吓唬人家女方,若是那家人怕了,真把女儿嫁给张立祖,那二房只能赚了,要是那女方被激怒,也要估计三房如今的身份,日后传出三房的为富不仁的名声,那也是三房的事情,他二房倒是一点都不亏啊。
张老三不善于言语,当时被张老二气着了,张老二不停的说,他一时半会插不上话,女方家里看他们都带上了怒气,张老三连解释都没有说清楚,就臊的不行,被人家女方家里连同张老二一样赶了出来。
怪不得程氏一回来话都不说就进了屋子,张老三这么好脾气的人也气的不行,张老三和程氏是地道的农户出身,发家也只不过是这两年的事情,张老三一向是清清白白做人,还从来没有人说过三房人品有问题,遇到这样败坏自家马名声的事情他如何不气。
“我如今就担心那户人家在外面把这事乱说,到时候我都没脸出门了,对不住了小河,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张老三叹气,别人怎么说他到没有程氏那么敏感,但家里几个孩子都是正值婚嫁的年纪,这不是耽误他们吗?
“多大的事,我去处理就好了,礼叔你不用放在心上。”楚锦河笑笑,张老二这点小心思在她面前不过是小打小闹。
楚锦河吃完饭就让七月把张有成叫来,吩咐张有成备上厚礼,亲自去与张立祖说亲的女方家里解释,并且很不客气的标明三房与二房是两个体,张老二说的话都是他自己乱说的,与三房无关。
张老三估计张老二之间的脸面,楚锦河可不在乎,她只负责放话,那女方家里能是个地主就不是傻瓜,自己这样大张旗鼓的解释,他们肯定懂是什么意思。
楚锦河的意思就是他们要是想发泄怒火,只管发泄,不用顾及三房如今的身份手段,三房表明态度绝不插手。
不过两日,楚锦河在家里就听到张老二出门被人套麻袋打断腿的消息传来,张老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楚锦河丝毫不意外,能在这些乡里成为地主,那个不是地头蛇,论收拾人的手段,粗暴的吓人。
家里这样的笑话只是楚锦河日常生活的调味剂,而此刻的边关郾城,府衙大堂里,王本瑞手下所有将领都在这里了。
王本瑞看着一身伤痕累累半跪在大堂中心的的吴都统,一颗心逐渐下沉,他慢慢说道:“我让你去后方求让出郾城,撤退回后方的命令你求来了吗?”
吴都统抬起头,脸上全是血迹,一只眼紧闭着,血水顺着脸颊往下滴,整个郾城都被快被围住了,他是凭着一股子勇劲从千柔部千军万马中杀回来回令的。
“大人,主将说大周没有白白让出城池的道理,他的命令是不准后撤,死守郾城!”
吴都统说完,坐在旁边的几个副将已经气的站起来了,其中一个把手上的被子往地上狠狠一甩,眼睛都红了:“整个郾城都被围住了,不让我们后撤难道让我们死在这儿吗?”
第二百零二章 变成孤城
王本瑞揉了揉发痛的鬓角,后方的挂帅的大将军是个跟着皇帝多年的旧臣,可笑的他之前是个文臣,根本没有打过仗,只知道一个劲的催着手下的将军固守疆土,什么决策也给不出来,王本瑞不只一次怀疑皇帝怎么会糊涂到派这么个人挂帅当主将。
这次柔部人的宣战,大周的防守几乎可以用手忙脚乱来形容,王本瑞闭眼,边关连丢十来座城池,这是历代大周总来没有发生过的。
“那后援呢,主将说什么时候派后援夺回其他城池重建战线?”
王本瑞问话的语气已经带着疲惫,吴都统把头低的更低了:“将军,主将没有说,他只说会尽快,让我们务必死守郾城,保住大周国土。”
“只会读书的书呆子上什么战场!大周不能丢土地那战士就能丢命吗?迂回都不懂!”王本瑞终于忍不住了,一拍桌子怒吼出声。
在场的将士纷纷低下头,心中一片沉重,他们能理解将军的焦虑,周围的城池被柔部人夺下,如今的郾城是一座孤城,柔部人往前推进,眼观郾城已经被柔部人围得水泄不通了。
大周因为各州官员的腐败,在边关运行的粮草一直有争议,因为从各州走动的粮草走到边关有很多关卡,每个关卡的官员扣一点,到了边关粮草还有多少?
就这些粮草在军中分配,分配下来每个军队都只是勉强吃饱的地步,就拿郾城来说,边关防守城池按照规矩是城中必须备有一个月的粮草,但正真的郾城,事实就是从王本瑞来郾城的时候,就从来没有超过半月备用的粮草在粮仓。
两军交战,不看士兵武器,最重要的就是粮草,在座的将士们也在边关打了近一年仗了,这一点最明白,郾城如今的粮草只能够他们撑半个月,他们有信心守下郾城半月,但半月之后呢?
外面柔部人凶悍,他们能守下郾城是因为将军指挥有方,柔部人不擅长攻城池,外面被围得水泄不通,吴都统回来后他们与后方的联系就彻底被切断了,后方是肯定不可能在往郾城运送粮草了。
到时候郾城可能还没被柔部人打下,他们就先饿死在郾城了。
“将军,是我没用,请不来后援!”吴都统低着头,声音带着一丝愧疚。
王本瑞看着伤痕累累的吴都统,摇了摇头:“你不是没用,后方主将不能服众,其他的军队的将军各怀鬼胎,郾城被围死,这个时候派增援就一座小城,无论哪个将军出手都要大损自己的实力。”
大堂的将士们都变得愤然,后方几个将军打架,他们这些前线的将士明明能救但还是能看着他们死吗。
如今郾城已经成了定局,只能看在半个月内能否有人来支援了,王本瑞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叹着气指着吴都统说道:“你说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你杀出了重围到后方,明知郾城救不了你还回来做什么,我们郾城的将士,能活一个就是一个,你还带一身伤又杀回来。”
“我是将军手下的兵,死也要死在郾城。”吴都统抬起头,眼中是决然。
周围的将士这一刻都挺起胸膛,战士上战场,马革裹尸还,不就是一死吗,有什么好怕的。
楚锦山隐在后面,脸上隐晦不明,他摸了摸胸口楚锦河给他的信,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这封信来的还真不是时候啊。
上面阿雅分析的战局居然成了真,要是能提早来一两天就好了,楚锦山叹气,如今他已经后撤不了了,先不说他能不能从万千柔部人中活着杀回去,就算奇迹般能杀回去,后方主将已经下了命令死守郾城,不准后撤,回去了他们也只能被按个逃兵的名头,承担丢了郾城的罪名,最终也是死。
楚锦山眼中暗淡,这些将士能够视死如归,但他不能,他不能死,他家里还有家人等着他回家呢,当初来战场他说过是来搏功名的,他不能想象要是自己死了,家里人会变得怎样,他必须得活下去。
屋子外面响起急促的锣鼓声,屋子的的将士们回过神,刚才视死如归的激昂的气氛稍微淡去一些。
王本瑞从椅子上站起来,一面骂骂咧咧一面往外走,他儒将的风范算是先扔开了:“这群孙子又开始攻城,让城墙上的士兵把热油烧好,给他们个有来无回!”
“哦!!!”众将士也起身,听了后方的见死不救,他们正要个宣泄口发泄怒火呢。
年过完但是冷空气还没有走,楚锦河正和张老三坐在屋子里喝茶,两人对面坐的是沈先生。
沈先生一直住在他的茅草屋里,茅草屋离村子比较偏,他都很少来三房,每次都是张老三备好日常的琐碎用品,让辰生给先生送去。
对面坐的沈先生喝了口茶,慢慢与张老三说道:“张老爷,我今日来是有一事与你说的。”
张老三连连摆手:“先生别叫我老爷,听着怪奇怪的,您叫我老三就可以了。”
沈先生笑笑,没说什么,而是继续开口道:“小山去了边关,如今我只专心在带辰生这个孩子,这孩子很聪明,但他一直生活在秋水镇,眼界始终会有格局,我认为读书人并不该是死读书,俗话说的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想带着辰生去游历河山。”
楚锦河喝茶的动作一顿,张老三却是呆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一点楚锦河是认可的,书本的知识是有限的,一个人阅历和眼界却不是能在书本上学到的。
只是古代富贵人家里,读书人常常会出门游历,有沈先生在,楚锦河倒是不太担心,但若是出门游历,古代交通并不发达,这一出门,少说也得小半年,辰生才十二岁,也不知道张老三和程氏舍不舍得。
“这,先生,我知道游历是读书人对学识眼界的提高,但辰生还那么小,他从来没出过远门,能不能等他大一些再出门。”张老三摸摸头,他很明白沈先生是个了不起的先生,楚锦山和辰生都在这位先生这里学到了很多,但辰生真的从小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还没有离开过他那么久。
张老三的反应在沈先生的预料之中,沈先生笑着摇摇头道:“我这边年纪已经被老师带着到处游历了,书本上的知识是我能交给辰生做人和科考的,但以后他的发展要从眼界开阔开始,我心想的就是要乘着他年纪不大,能接受新事物和学习力。”
沈先生喝了口茶,先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会提出游历一说,他继续说道:“当然,你们是做父母的,舍不得也是正常,我就是与你们这样提一下,辰生是否去不去,还是得你们决定的。”
张老三有点犹豫,因为这是辰生的事情,他想等会先和辰生还有程氏商量一下,过两天再给沈先生恢复。
沈先生点头,表示理解,双方有聊了一会,楚锦河才送沈先生回去。
等回来的时候,主屋里张老三和程氏已经拉着辰生商量这件事情了,楚锦河进屋,听到的就是程氏在说话:“这个沈先生是怎么回事,辰生才十二岁,怎么能出远门。”
辰生坐在她对面,站起身为沈先生辩解:“是我跟沈先生说要去的,我们家现在越来越大,我接触的朋友们也身份越来越高,我和他们说话我都有点融入不进去,我想沈先生说的对,我自小生活在农户家里,见识太少了,所以沈先生只提了一下游历的事情我就来了兴趣。”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嫌弃我们把你生在农户了?”程氏看向辰生,皱起了眉头。
辰生一愣,无奈的摇头道:“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开阔一下自己眼界,三哥和三姐在我这般差不多的年纪都开始为家里的生计而奔走了,我只是出门游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娘你就让我去吧。”
程氏继续摇头,指着辰生道:“我让你去,不过得是你再大些再说。”
辰生一时无言,把目光投向张老三和进门的楚锦河,里面是哀求他们帮自己说两句话。
辰生长这么大还没出过秋水镇,楚锦河觉得让他出去见识见识也挺好,三房如今做大,接触的人越越来有有身份地位。
辰生接触的人也多了些少爷公子,他们在说哪哪儿风景不错,哪哪儿人情味好时,辰生就很难接话了,这不是攀比,而是人家自然而然的谈资,所以交谈里辰生会产生一种见识少的自卑感,这是正常的,眼界的开阔对辰生成长和以后的发展都不是坏处。
张老三一向心软,他不明白利弊,但见到孩子哀求他他就心软了,一开始还不愿意让孩子出去的心也逐渐松动。
楚锦河摸了摸脸颊,觉得这游历百利而无一害,于是跟着程氏说道:“娘,辰生想去就去吧,沈先生以前就常常游历大周河山,再让小福跟着,多备些银钱不会有事的。”
第二百零三章 游历远行
楚锦河不说还好,她一说完程氏把怒火放在了楚锦河身上:“你懂什么?你哥哥也是你撺掇到边关的,如今年也没回来过,现下让辰生也出远门,家里人都要让你给弄散了吗?你哥翅膀硬了做什么也不听我的话,一意孤行,你还要把辰生也教成这个样子?”
程氏突如其来的发火让一屋子人都呆住了,程氏这话说的足够伤人了,起码张老三是这样觉得的。
楚锦河看着程氏,嘴唇紧抿,自从半年前楚锦山没听程氏的阻拦去了边关,程氏对自己的态度就变了很多。
楚锦河并不是这具身体的原住民,她的灵魂是后世的楚锦河,对程氏更多的是对长辈的尊重,并没有完全把她当做母亲,这多亏这一点,这样的责怪并没有让楚锦河太过难过。
张耀祖的身世张老三和楚锦河都没没有告诉过程氏,他过继到大房又疯了已经不和三房一起生活,张落雨去年开年左右就嫁了人,也去了夫家。
还有楚锦山,他也去了边关,边关战事一触即发,他连年也没能回来过,程氏想他都见不到面,如今若是辰生也出了远门,家里就只剩下楚锦河和卯生,楚锦河还因为生意会到处跑,能陪张老三和程氏的就只有不太爱说话的卯生了。
就这一点上,程氏就不愿意让辰生出远门,楚锦河的这一劝,其实是踩到程氏的雷点上了。
三房分家后,辰生和卯生很大一部分都受到了楚锦河潜意识的影响,两个孩子都变得比较独立,这两个孩子很多时候都是楚锦河自己按照现代的部分教育在教他们,作为母亲和父亲的张老三反而对两个孩子的教育插不上手,这一点上面上就让程氏很挫败。
楚锦河不是程氏,她不明白程氏在想什么,在她的世界观里,能让辰生未来成长变得更好的事情,为什么程氏会不理解,但在张老三和辰生面前,楚锦河不想和程氏争吵,她忍了忍,转身出了屋子。
看到楚锦河出了屋子,张老三还以为她生气了,看着程氏说道:“你怎么能和小河说这样的话,什么叫小河撺掇,什么叫要把我们这个家搞三,那是能对着孩子瞎说的吗,你怎么这么是非不分?”
说完之后,张老三连忙追了出去,程氏一愣,张老三的语气算不上好,这样严厉的语气还是很久之前他训斥自己对张耀祖和家里孩子不能一碗水端平的时候。
她不是为了这个家吗,程氏还觉得自己委屈,她看向辰生说道:“你也觉得娘说错了,你想想你才十二岁,出去游历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爬山涉水是多辛苦的事情,没家人在身边谁照顾你?”
辰生头一回皱着眉头看程氏:“娘,我已经长大了,我能自己照顾自己,还有你和三姐说的话真的很过分,我决定和先生出门游历,您不用再劝我了。”
程氏完全没想到辰生也变得像楚锦山一样,丝毫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她脸色一变,指着辰生道:“我知道你和卯生是你三姐慢慢教大的,但她就是这样教你们的,顶撞父母,忤逆父母,我的话你听都不听?”
自己这个作娘的还没有他们一个姐姐的话能让他们重视吗,程氏心里又酸又涩,已经全然忘记楚锦山去边关是自己的决定,辰生想去游历也是他自己的决定,楚锦河只是觉得对才会帮忙劝说。
程氏咬牙,自己这个女儿变了太多,完全不像是以前了,楚锦山跟她接触后从以前对自己唯命是从的孝顺儿子,变到最后完全不听自己的话,先是放弃科考,然后是结亲之事,最后是奔赴边关,没一样听自己话的。
还有辰生卯生两个孩子也是,从和老宅分家,他们与这个女儿越走越亲,大部分听楚锦河的话比听自己的话还多,程氏并不喜欢楚锦河的特立独行,自己这个女儿太过独立和强势,她与自己所信奉的女子该有的德行完全背道而驰,如今看来,家里的孩子们身上,逐渐都能看见楚锦河身上的影子,这让程氏觉得这个家里的孩子都在被楚锦河带坏了。
辰生默然,他沉默了一会才缓缓说道:“娘,我是在说我的事,您为什么会突然扯到三姐身上,想要游历是我自己的决定,与姐姐无关。”
程氏想要反驳,辰生做出一个等等的手势继续说道:“从分家以来,是三姐一砖一瓦费尽心机把三房带起来的,娘你似乎好像总是对三姐不满,这是为什么?”
见辰生问到这里,程氏几乎有一堆话要说,她连忙说道:“我知道这家里都是你三姐挣下的,但她是女子,不能太过强势,一个女子总在外抛头露面还和老宅的长辈顶撞已经够不好了,你看你和你三哥,都是跟着她学了些不好的地方,如今也跟着她一样,一点也不听父母的话,这还能不让我生气吗?”
辰生看着程氏,极其不理解,似乎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心里想的是这样的事情:“三姐强势?娘,她不强势怎么挣得下我们三房如今舒适的生活,我和哥哥怎么能读上书,你说她不敬老宅的尊长,她要是和您一样“尊敬”老宅那些人,我们三房早就让老宅的人连骨头带肉都给吞掉了。”
“你再说什么胡话!”程氏一拍桌子,仿佛从来不知道辰生是这个样子的孩子说道:“你怎么和娘说话,我就说你和你三姐待的太久,她都把你教坏了!”
辰生抿唇,无比失望的说道:“娘,你...太迂腐了。”
辰生尊重也爱护自己的娘亲,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几个字,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此刻看着程氏说话的样子,他心里浮现出一种庆幸,庆幸自己分家后三姐一直在费心教导自己,而不是程氏教导自己,不然辰生真的很难想象自己长大后变成程氏的这副模样,估计别人风言风语,对待长辈不分对错的愚孝。
“辰生,你怎么能对娘说出这种话,是谁教你这样说话的?”听到辰生的话,程氏一愣,心里一痛,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生出来的孩子会有这样说自己的一天。
辰生眼里更难过,因为他发现自己其实没有办法改变娘的观点,还有三姐,自己现在就觉得难受,她为三房辛苦带着三房到如今这样的光景,结果娘还那么不理解她,甚至还对她有了偏见,她是不是比自己更难过。
楚锦河出了门,张老三就追了出来,他拉住楚锦河的肩膀,小声说道:“小河你别生气,你娘她不是那个意思,她就是觉得辰生离开了孤独。”
“放心吧礼叔,我没生气。”楚锦河摇摇头,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楚锦河自认为不是个好脾气的人,程氏是辰生的母亲,也是张老三的妻子,自己要是再待在屋子估计得和程氏吵起来,她得给张老三和辰生着想,不想程氏到时候太没面子。
“真没生气啊。”张老三看着楚锦河的确没有怒气的表情,有些讪讪。
“嗯。”楚锦河点头。
张老三叹了口气,想摸摸楚锦河的头,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楚锦河已经不是两年前的豆芽菜,她已经亭亭玉立长成了少女模样,张老三欣慰的收回手,对着楚锦河说道:“小河对不住你了,这两年都让你操劳家里的事情,我也没能为你做些什么,你娘没什么恶意,她就是觉得孩子都离开了她太孤独了,所以反应才有些大了。”
“无事。”楚锦河点点头,标识码明白这些,但明白是一回事,理解又是另一回事。
张老三在院子里说了很多,等辰生皱着眉头从屋子出来,张老三才回去。
“三姐,娘变了好多。”辰生走到楚锦河身边,叹着气说道。
楚锦河看着里屋,实在不想再提程氏的事情:“谁知道呢。”
辰生摇摇头,也不想说这种事情了,换了个笑脸说道:“我还是决定与先生出去游历一下,先生说书上的知识是死的,读书人不该只读书读成书呆子,还得有眼界和阅历,等我日后科考成了官,就更能明白百姓需要的是什么,我做官是为了什么。”
楚锦河笑着摸了摸辰生的头,慢慢说道:“我觉得也是,我和你三哥在前面走,你也要努力跟上我们的步子。”
“自然!”辰生摇摇头,又恢复的平时的顽皮模样。
里屋里,程氏坐着发呆,看到张老三进来,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礼哥,我在孩子们的心目中的地位是不是越来越低了,他们怎么都向着锦河说话,不向着我说话了。”
张老三一愣,皱着眉头说道:“你这说的是什么傻话,你是他们的娘,为娘的地位怎么会有变化,分家后辰生和卯生是小河教大的,他们喜欢小河是正常的啊,姐姐和母亲都是家人,你在这个上面有什么好比的。”
第二百零四章 边关已破
“不对,以前孩子们从来不会和我说重话,现在他们都离我远了,都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两年前吧...”程氏还在呐呐自语,说着张老三听不懂的话。
过了几日,辰生还是跟着沈先生走了,楚锦河给他备好了银钱和马车,亲自和张老三把他送走。
程氏没有出面,赌气不见辰生,辰生一走,程氏面对楚锦河的时候态度就变得格外冷漠了。
楚锦河皱着眉头,也丝毫不想和程氏刻意调节好关系,她与程氏有着三观上的严重不同,加上两人母女上的微妙关系,楚锦河的三观是在后世养成的,不可能改变,两人迟早会有这一天,只是早晚问题。
年已经过去很久,随着边关战事的紧张,大周的税务在过完年后,又加了两成,皇帝还找了其他的由头添了两个税务。
秋水镇还算好,毕竟去年辣椒的丰收让秋水镇的百姓都比较富足,这些税务都在承受范围之类,而别的镇子百姓就苦不堪言了,家里年过完,一年的收入刚好够一家子有点余钱,税款一交完,各个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京都封锁了边关战事的消息,百姓只能从税收上感受到边关战事的紧张,楚锦河往镇子走了一圈,在隐隐听到一些什么边关被破,他们在北方还不觉得,西边大周土地已经让柔部蛮子推了一半。
坊间流言蜚语虽然不可多信,但无风不起浪,楚锦河心里还是有些恍然。
又过了十几天左右,税务上的税加了了后,从京都传来军贴,皇帝又一次下发了军贴。
秋水镇的百姓们人心惶惶,大周自建国以来,还从来没有一次战争会连发两次军贴,如今军贴不在是只对军户,普通的平民每一户也要出一个男丁。
大周朝当初马背上打下江山,建国近两百年来,只有对外征战,就算边关被骚扰也从来没有被侵略过,如今算上去年招军户的军贴,如今的已经是第二道,什么样的战事能让军户们从军都没有办法阻止柔部。
三房也接到了军贴,军贴上写明每一户都要出一个十六到四十六的壮年男子,二月中旬就要到军营报道。
三房接到军贴楚锦河并不担心,因为三房里楚锦山已经在边关去了,三房这算是出了一个壮年子。
军贴下来后,楚锦河在下河村逛了一圈,几乎家家户户都是唉声叹气,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楚锦山那样想建功立业,战场上瞬息万变,比起挣个功名,更多人家希望孩子能平安,所以哪户人家会愿意把孩子送往边关啊。
楚锦河回到家时,一进主屋,刚好碰到老爷子在里面和张老三说话,楚锦河一愣,完全没想到老爷子怎么来了,她自然而然的坐下,给自己到了杯茶。
老爷子看了她一眼,继续和张老三说道:“老三啊,你要帮帮你大哥二哥,昨天收到军贴,非要我们家出个壮丁,你大哥手不能提,肩不能抗,怎么上的了战场,你二哥身上一堆毛病,这一上战场,不就是去送死吗。”
楚锦河悄悄看了眼张老三,原来是因为军贴的事情来了啊,二房和大房没有分家,按理算是一户,这一户无论如何都要出一个人,老爷子一把年纪肯定是不可能的,那最适合的就只有张老大和张老二了。
张老三脸上有些为难:“爹,这军贴是皇上派发下来,每家每户都有收到,若不是我家小山已经去了边关,这个时候我也得上战场,这种事我要怎么帮啊。”
张老爷子知道军贴都是指明的,昨天军贴发到家里,老宅里就炸了,大儿子什么话也没说,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当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二儿子更狡猾,当下就捂着心口说自己心绞痛,压根不说去这个名额的事情。
老爷子心里不舒服,总不能让他个老骨头上战场吧,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能让谁去,这个时候他能想到的就是张老三了。
“这个,老三,你也我们张家人...”老爷子搓了搓手,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
楚锦河把茶杯盖子一盖,发出刺耳的声音,老爷子看过来,第一眼就是楚锦河似笑非笑的表情,楚锦河不急不缓的说道:“老爷子,你的意思不会是让礼叔顶替你们家去战场吧。”
楚锦河的脸色看的老爷子一激灵,老宅许多次吃亏前看到楚锦河都会是这个表情,听到楚锦河说的话,老爷子忙摇头:“自然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看你们三房如今下面仆人成群了,能不能靠你们的关系找个人替代我们家,就当老三你看在你两个血脉相连的关系上,帮帮他们。”
大周军贴并不严格要求指定的人,军贴只统计了大周多少户人,每户人必须出一个人,这个是是不是这户人家的人并不重要,军贴只要指定的人数。
所以很多稍微有权势或者富裕的人家逃过军贴都是找人替代,老爷子想到这个办法并不稀奇。
但不稀奇是一回事,楚锦河并不觉得因为血缘关系三房就应该帮老宅承担这一军贴。
楚锦河还没说话,张老三也摇头:“我家下人都有自己的家庭,没有让他们为了我们一家的军贴就拆散送去战场的理由,爹,如今军贴下发这么大范围,那么多人一同去军营,大哥或者二哥不一定会被分布到前线。”
老爷子一愣,脱口而出:“那要是就被分配到前线了呢,战场刀剑无眼,九死一生的,你是要看着你哥哥去送死吗?”
张老三被梗了一下,他嘴笨,脸涨的通红,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楚锦河看了老爷子理直气壮的样子,不自觉笑了:“大周如今外敌当前,身为大周子民家家户户都该有职责护卫大周,军贴下发每户,所谓的责任也是每一户自己该承担的,老宅的军贴下发到老宅那就是老宅该出人的时候,老爷子你来找我们家是求人,怎么会有我们家不帮忙出人就是我们看着大伯二伯去送死,老爷子你与我讲讲这是什么道理?”
老爷子被楚锦河说的老脸一红,大声说道:“你们家如今家仆成群,帮忙出个人怎么了,一个家仆的命能与你两个伯父重要吗?”
“人多就该出人?老爷子你不要用什么血族亲情来绑架三房,毕竟老宅血脉相连的那两个伯父曾经是想尽办法的害我们三房,可我们家的家仆却从来没有害过我们,如今他们还是服侍帮助我们的人。”楚锦河面色丝毫不变,看着老爷子一字一句的说道。
老爷子被楚锦河堵的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说道:“那都是旧事,有什么好提的,老三,你给我个话,帮还是不帮。”
楚锦河不说话,把目光看向张老三,老爷子现在是在问他,他是一家之主,自己是身为女儿的身份,这种事情该给张老三面子,让张老三做决定。
张老三沉默了一下,在老爷子最终期待的眼神下,缓缓摇了摇头:“军贴是自家该承担的义务,我家小山也去了边关,我觉得两个做伯父的还怕什么。”
楚锦河挑眉,嘴角上扬老爷子却是一脸不敢置信:“老三你怎么变得这样冷血,那是你两个兄弟,你真是要气死我。”
老爷子气的冲到张老三面前给他身上打了几下,楚锦河起身要把老爷子拉开,却被张老三制止,那是他爹,他要打要骂自己就受着吧,毕竟老爷老了,拳头打在身上也不痛不痒。
楚锦河这才停下,老爷子见张老三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样子,一摆手,气的背着身子往外走,嘴里叫嚷着:“你们三房富贵了,就不想着兄弟,迟早有一天要遭报应的。”
天下有几个做父亲的会这样咒自己孩子一家的,张老三对楚锦河摆摆手,意示她去送一下,不管老爷子多无理,但都是他的父亲。
楚锦河把茶杯放下,无所谓的耸肩,跟着老爷子出去了,张老三都吩咐了,她就算维持一下表面的面子吧。
等楚锦河出了门,张老三才颓然的垮下肩,自己的父亲眼里似乎只有大哥和二哥,二房三房当初对三房的伤害老爷子似乎就像是没有看到的,这次说不帮不是张老三蓄意报复张老大和张老二,是张老三实打实耿直性格,觉得属于自家的责任就该自家承担,若是三房收到了军贴,他也会收拾行囊,不带犹豫的上战场。
张老三揉了揉发痛的眼角,这个时候从旁边来了一个下人帮他倒茶,这么多天下人的伺候,张老三也逐渐习惯,他闭着眼,正想说谢谢,然后一阵香风袭来,一个柔和的女声说道:“老爷,你看上去很累,我喂你吧。”
张老三下了一机灵,睁开眼猛的一看,面前站着一个女子,三十出头的年纪,正举着倒好的茶杯送到自己面前。
自买了新下人后,小花就完全成了卯生的贴身丫鬟,主屋端茶倒水的事情都交给了楚锦河买来的新丫鬟,名字叫大于和小于。
第二百零五章 突来噩耗
大于和小于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女,绝对不是面前这女子,这女子张老三有点眼熟,楚锦河在买新下人带回来的时候,自己见过她一面,似乎是大于和小于的那个母亲,名字叫于芳。
于芳端着茶水,她比程氏小不少岁,虽然一身下人的衣服,但算是小有姿色,不似一般小女孩青涩,她是嫁过人,有一种成熟的风韵,此刻于芳眼中流露出柔情,若是普通张老三这般年纪的男子估计得心里一动。
但张老三只是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于芳动作实在有点暧昧,张老三脸涨的通红,忙说道:“你放在桌上,我自己来就好了。”
于芳手上的动作一顿,脸色有点不自然,听到张老三的话还是乖乖把手上的茶放下了,但是她也没有退下而是低着头,一副恭敬的样子站在张老三旁边。
一个人看着张老三哪儿有心思喝茶,他糊涂喝了两口,不自然的起身说道:“我还有事先出去了,你把这里收拾一下吧。”
说完,张老三就慌不择路的往外跑,于芳一愣,看着张老三跑着出了屋子眉头紧皱起来,她来三房这么些天,也搞明白三房的情况。
三房以前似乎是农户出身,日子和她以前过得差不多,但他们家却有个能干的女儿,短短两年就把家里发展成今天的模样。
于芳以前并不是下人出身,也是普通农户,但以前的丈夫吃喝嫖赌她也好不到哪儿去,也是喜欢享受的人,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那个死鬼丈夫会赌钱把妻女都输了,让她们入了奴籍。
她以前就没有干过活,楚锦河把她们母女三个买回来,她就被分到后院洗衣服了,她以前就是没有干过活只知道享福的人,如今沦为下人要干这么多活想死的心都有了。
就在这是,她发现了张老三,张老三在三房老老实实,一副很好哄的样子,自己要是傍上了这家男主人,那她不是直接也成了主子。
再看张老三,正是壮年的模样,三房难得人口简单,以前又是农户出生,不像别的大家族规矩森严,要是勾上张老三,自己的日子说不定比以前嫁的那个死鬼丈夫还好。
看着张老三的背影,于芳有些咬牙,没关系,男人都是偷腥的猫儿,自己得找机会多接触张老三,等熟悉了,这张老三一定挡不住她的糖衣炮弹,毕竟那个大户人家只有一个妻室的,张老三总有忍不住的一天,等有那一天,她也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楚锦河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于芳在里屋发呆,脸上还露出奇怪的笑容,楚锦河皱起眉头,慢慢开口道:“你的位置不是在后院洗衣服吗,怎么在这儿收拾?”
于芳一听楚锦河的声音,吓得一颤,连忙回身低着头说道:“二小姐,大于和小于有点忙,没工夫收拾屋子,我的活干完了,就过来帮帮忙。”
楚锦河皱了皱眉头,左右看看:“三房才多少主子,有什么事忙的,你回后院吧,让大于小于来收拾。”
于芳摆出唯唯诺诺的姿态点头,低着头退出了屋子。
晚上吃完饭,张老三对楚锦河使了个颜色,表示一会单独谈谈,楚锦河看懂了,吃完饭就和张老三进了书房。
“礼叔,有什么事要单独和我说的?”楚锦河在张老三对面坐下,自楚锦山走后,这书房就很少有人用了,张老三不识字,来书房也没有什么事,也就楚锦河有时无聊,会拉着小蛮和七月在书房闲扯聊天。
张老三摸了摸头,憋了半天才对着楚锦河说道:“小河啊,以后能不能再我身边放个小厮服侍,不要丫鬟服侍了。”
楚锦河一愣,直接问道:“怎么了,大于小于做事哪儿不好吗?”
“不是做事不好,就是丫鬟在身边我觉得不自在,要是小厮我会好一点。”张老三和楚锦河虽然不是亲父女,但彼此关系并不比亲生父女差,可是再好的关系张老三也说不出下午发生的事情。
张老三以前没有做过老爷,所以他不知道别人家的下人是不是像于芳一样服侍主子的,但不管是不是正常,下午的事情都让他不自在,觉得还是身边跟着身为男子的小厮合适一点。
楚锦河想了想,张老三性格耿直,这时代又讲究男女大防,张老三以前没有被人服侍过,一时间身边有女子难民会不习惯,楚锦河便没有多问,而是点点头道:“好,我明白了,就让方喜他儿子跟着你吧。”
方喜是当时和于芳一起买回来的那家人,如今方喜在三房做着管家的位置,他儿子方成一直在外院跑腿,让他跟着张老三也挺好。
张老三松了口气,连忙点点头,两人在书房又聊了一会,才各自回房休息。
楚锦河先洗了澡才回了房间,刚关上门,一整风吹来,夹杂着夜晚的寒气,楚锦河脸色一变,回过身两把匕首已经护在胸前。
“什么人,给我出来!”楚锦河反应极快,目光凌厉的撇了眼被打开的窗户,最后把目光落到窗边一片黑暗的角落里。
楚锦河喊出话后,屋子陷入了一片安静,楚锦河正怀疑自己的预判是不是错的时候,她的房门被敲响了。
楚锦河本来就是站在门口的,听到敲门声把门打开一条小缝,门外站的是七月,看样子他是听到刚才楚锦河说话的声音跑过来的。
七月看见楚锦河开了门,左右看了眼,低声和楚锦河说道:“姑娘,不用担心,是我主子手下的飞鸟,负责传递消息的,现在人已经走了,不用慌张。”
楚锦河一愣,点点头,见七月离开才把门关上,她走桌子旁边,发现桌子上居然静静放着一封信,楚锦河没有直接看信的内容,而是走到到窗户边上,顺着窗户外面左右看看,窗外都是白雪覆盖,远远看去居然没有一个脚印,这人是怎能把信送到这儿的,这踏雪无痕的功夫比轻功厉害的七月差不到哪去吧,赵笠手下还真是能人辈出。
楚锦河关上窗户,走到桌边,信封上没有署名,什么字迹也没有,她撕开信封,里面只有薄薄两页纸。
楚锦河扫了两眼,一整张纸看下来,浑身一冷,信上只有短短几行字,大致意思是边关被攻破,楚锦山所在的地郾城成了孤城,郾城与后方的主力军断开了联系,目前整个郾城被柔部人包围,赵笠负责情报的飞鸟无法探查到郾城目前的情况,至于郾城楚锦山是生是死,这点就不能断定了。
边关的情况已经如此糟糕了吗,楚锦河握住信纸的手逐渐用力,眉头紧锁,她不太了解郾城守军的情况,楚锦山在郾城没能后撤看来自己的信还是送去晚了。
如今边关郾城被围,楚锦山还在里面,一座成了孤城的城池最终会变成什么样楚锦河简直不敢想,楚锦河眼神沉重,把信放在屋子里的火烛上燃烧殆尽。
楚锦山的消息她知道就最够了,现在还不明白楚锦山是死是活的时候最好不要让家里人知道他的情况,也免得一起担心。
边关到这里路途太远,传信回来都要时间,这时候的这封信送来,估计都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怪不得皇帝开始加重税和征兵赋,原来是边关被打破了。
突破了坚固城池所建立的铜墙铁壁,大周内里的腹地就等于是待宰的羔羊,不征集更多的军队,很难抵御天生弑杀强壮的柔部人。
楚锦河看着信被烧完,心里无比冰冷,她呆坐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不行,边关被破,她必须要去边关找楚锦山,她得知道兄长的生死。
第二日大早,,楚锦山把七月叫道书房,说了自己的决定,七月一愣,当下就反对道:“姑娘,边关情况并不明朗,你去了也无法改变一座城池的情况啊。”
楚锦河摇头:“也不一定,办法都是人想出来,我了解我兄长绝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等我到了边关说不定就会有转机了。”
能有什么转机,七月这句话没有说出口,毕竟他知道楚锦河对家人有多看中,他又劝了两句,但似乎完全没有改变楚锦河想法的样子。
楚锦山在边关生死不明,楚锦河一天都在家待不下去,她先和张老三还有程氏辞别,理由是说离家里较远的一处州府有生意要她去处理,她去两个月就会来。
张老三一愣,程氏就更加变了脸,指着楚锦河语气不好的说道:“小山去了边关半年,辰生也让你送走了,如今你也要出远门,就在家里留我们两个老的看着这个家散吧。”
楚锦河皱眉,张老三拉住程氏让她别说了,转过头对着楚锦河温和的说道:“生意上的事我们不懂,你要去就赶紧去,别耽误了,但早些去也记得早些回。”
楚锦河点头,收拾好东西第二日就出发了。
第二百零六章 所有安排
看着楚锦河离开的背影,一家子都感觉五味具杂。
楚锦河一走,三房曾经热闹一大家子就真的空了,张老三心里不说,看着膝下的孩子只有卯生陪在身边,虽然不及程氏那么敏感,但或多或少有点落寞感。
而程氏这边,看着楚锦河走了,心里更加复杂,她想起一家子人在门口笑闹的场景,再看如今站在门口只有张老三还有卯生,莫名的悲愤,干脆一甩袖子,赌气走回了屋子:“都走都走,一家子日子过好了又如何,如今都为了前程,家里爹娘也不顾,一个家没了人,还不是都散了。”
卯生看了程氏一眼,心中复杂非常,若说她以后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她一定不想成为像程氏一样,卯生看看程氏又看看张老三,心里想的却是哥哥姐姐都有了自己要做的,就是辰生也都开始为自己的人生规划考虑,自己也不能拖他们的后腿,起码得不负三姐姐期待,留在家里好好看住三房。
楚锦河对三房每个孩子期望都很高,她在走前把三房所有的人情账本都交给卯生了,卯生从老宅分家出来后,楚锦河一直都在教她算数和看账本,为的就是她以后能像自己一样独挡一面。
虽然卯生现在年纪还小,但楚锦河特地拜托了管家方喜以后家里的支出账本和人情来往都往卯生这里过,卯生不一定开始就能做好,楚锦河就让方喜多照顾卯生。
张老三不识字,程氏虽然认得一些字,但对账本和家族人情一窍不通,楚锦河也不觉得要是这些要是交给程氏会不会搞得一团糟。
楚锦河的马匹走远到彻底看不见人影,张老三才带着卯生回了屋子,在他们后面的小厮丫鬟们也折了回去。
只有站在最角落的于芳没人注意,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太好了,家里最难对付的小姐走了,留一屋子老实本分的程氏和卯生小姐,那她对付张老三还不是手到擒来。
而楚锦河离开了秋水镇三四天左右,张有成也从州府接到楚锦河的召回回了秋水镇,楚锦河离开秋水镇走的急,张有成回来的时候只收到了楚锦河的留信。
信上的意思是说三房在秋水镇的所有生意暂且由他和胡承帮忙管理,安南首府的楚味馆暂且先交给别人。
不是张有成自负,他觉得自己和胡承算是楚锦河的心腹,什么事情能让两个心腹专门留在秋水镇照顾楚锦河家里的三房,张有成皱起眉头,看来楚锦河这一离开,绝对不是十天半个月能回来的。
张有成和胡承都是下河村出来的,三房的情况他们两个自然清楚,张老三是个地道喜欢土地耕耘的农民,程氏本身的性格也不靠谱,加上张家老宅老爷子老太太一直对三房的窥视,难对付的楚锦河和楚锦山一不在家,八成要来三房作妖。
三房在秋水镇周围的生意和租借出去的土地不少,如今楚锦河信里的吩咐,是把这些都交给了卯生跟着打理,他们自然明白这个时候让他们两个一起守住秋水镇的意思了。
离开秋水镇这边的情况,而此刻的郾城里,楚锦山看着城墙一箭范围外,柔然军队肆无忌惮的扎营的营地,脸上露出了苦笑。
城墙上郾城的士兵都颓然的靠在背后的城墙上,从柔然人围城的那天开始,将军就吩咐剩下的粮食每天减三分之一的量发给士兵。
虽然明白这是为了能节省粮食在郾城多撑几天,但打仗是力气活,原先下发的粮食每天也就只够温饱,如今减去小半,更加让人饿的颓然。
柔部人似乎也没想到郾城是这么难啃的骨头,在两天的猛攻下他们也学聪明了,只要堵住郾城到大周腹地的路,里面的士兵没有补给,迟早得饿死在里面,到时候他们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拿下郾城。
想到这一点的柔部人也不强攻郾城,干脆嚣张的在郾城刚好射箭距离不到的地方扎起营寨,每日就在门前叫骂,这一出倒是气的郾城大周士兵跳脚不已。
楚锦山是参军,他负责的就是是郾城食物等问题,从郾城被围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听冒死冲出去的探子汇回报,柔部大军在破了边关防守后,如利箭插进了大周的躯体,后方的大周军队已经和柔部人打的血流满地,根本无暇再顾及郾城这么座小孤城了。
郾城眼下看上去坚不可摧,但实际上大部分原因是柔部人不想把主力放在这座小城上,留下来围城的只是一只近五千人的小军队,目的就是耗死郾城。
先不说郾城能不能攻破,楚锦河掌管粮草,城池库中的粮草再节省最多也只能撑三天,等到三天后,整个郾城就真的是弹尽粮绝,将士们得勒紧裤腰带打仗,楚锦山消瘦的侧脸浮现出绝望,手掌慢慢握成拳头,一个人能挨几天饿,等到他们饿到完全没有力气,那城门被攻破的那一天,就是他们毫无反抗之力被砍掉头颅的一天。
“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楚锦山闭了闭眼,转身往将军王本瑞所在的地方走去,身在战场,为保家护国而战,就算死也不能是饿死的这种屈辱的死法。
郾城的情况一片惨淡,京都所在的地方也是乌云压顶,皇帝坐在朝堂的高位上,元宵佳节就在一个月前,那时候他还在京都城墙上与万民同庆,接受万民朝拜,祈祷来年风调雨顺。
不过短短一个月时间,边关战事急报一日三封,如同催命一般往他桌子上送,他如今都不敢打开哪些急报,生怕一打看又看见柔部蛮夷推进了大周多少土地,对比元宵节事,简直是种讽刺。
大周立国两百年之久,还从未出现过如今这样的惨状,大周曾经立国,征战沙场的铁骑曾让周边国家闻风丧胆,如今被区区一个蛮夷之国打的节节败退,对当朝皇帝和朝臣来说,无疑是个大笑话。
开年后征兵令已经火速下发,也不知道能不能挽回失地,朝堂上吵成一片,十句里八句不离让萧呈焕萧将军率军出征。
皇帝眼中阴霾,看着面前不知道第几次请命出征的萧呈焕,缓缓开口:“萧爱卿一定要去往边关抗敌。”
“陛下,不是臣一定要去,而是边关需要我萧家,再作势不管,柔部就真的要打到京都了。”萧呈焕低着头,声音里透着悲切,他是一个将军,更是一位姓萧的将军,他祖辈都把热血撒在战场边关,身上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
不是萧呈焕自负,他敢说要是一开始柔部人对大周宣战事,皇帝就把他放开派往边关,此刻的柔部绝对踏不进大周半步,但陛下不知是怎么想的,他一个对外征战的将军非要召回京都做皇帝的贴身护卫,这简直是不知所谓。
皇帝说完,已经有一排朝臣站出来跪成一片,同时为萧呈焕请命:“陛下,请让萧将军奔赴边关。”
四皇子心想边关都快被柔部人打到京都了,萧呈焕是虎,不就是该放到边关御敌吗,所以他也准备站出来,就在这时,他身后一直做他幕僚的一个朝臣拉住他,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意示他不要出去。
四皇子不明所以,但他明白自己手下的幕僚不会害自己,所以他又收回了准备迈出去的腿。
“坐视不管?”皇帝露出一个不善的笑容,继续说道:“萧爱卿,朕是一国之君,边关丢的土地朕心里才是最痛的,坐视不管就是朕如今在你心里的样子吗?”
朝堂能在这种多疑的皇帝手下没被贬走的,那个不是察言观色的狐狸,一听皇帝的语气就知道不对了,太子和四皇子下的朝臣都退了一步,心想这位年轻的将军怕是要被皇帝训斥了。
萧呈焕一愣,他萧家世代在战场的过活,完全不明白皇帝怎么不说战事,反而把重点放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位置上了,他皱起眉头解释道:“臣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皇帝咳嗽一下,旁边的小黄门赶忙送上一个锦盒,皇帝打开锦盒,从里面摸出一颗丹药,放到嘴里嚼碎咽下去,等吃完丹药,皇帝才把目光投向萧呈焕继续道:“你去边关可以,但此之前先把你妹妹送到宫中选秀的事情办了,萧呈焕,这事你从去年拖到今年,你连朕的命令都可以违抗拖延,叫朕如何放心把兵符叫到你手上。”
萧呈焕脸色一青,半天说不出话来,自他从战场被召回京都,皇帝一直对他就恩宠有加,这样直呼名字还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与萧呈焕一同跪着请命的朝臣里,先是感受到了皇帝语气里的阴冷,随后一时间里,纷纷同时浮现出一股子荒谬的感觉,边关战火连天,民不聊生,如今丢了那么多土地,皇帝压着最有可能夺回土地的将军,就是为了他一个后宫选秀的破事?
第二百零七章 情况再变
先不说萧家在大周百姓嘴里的口碑,就是朝臣们也明白萧家世代都是终于皇帝的,皇帝的疑心病越来越重了,居然还要靠纳朝臣家中亲属女子结亲的方式半胁迫的方式才能给出自己的形容,这哪儿是一个明君能做出来的事情。
这样的话也就是在大家心中一闪而过,皇帝为君,在场的各位朝臣无不是圣人子弟科考入的朝堂,为臣者也不能说君的不是。
一场朝会又什么都没有商量出来就结束了,萧呈焕出了宫门,脸上的脸色就没有好看过。
太子趁机走到萧呈焕身后,不自觉打了和哈欠,看着萧呈焕慢慢说道:“萧将军,你明知我父皇想把你留在身旁,干什么还非要请命去什么边关。”
见到太子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萧呈焕就觉得心里有点堵:“殿下边关战事打成这样,陛下还要压着明显战力强大的虎啸军不让我们去边关,我如何不着急请命。”
萧呈焕说完,太子似乎觉得有点好笑,脱口而出道:“萧将军你也真是奇怪,父皇对你恩宠有加,你回来还给你加个官衔,你一个做官的,有什么比待在皇上身边更能得到荣华富贵,何必非想不开去那满地厮杀,不知什么时候就就丢命的战场?”
萧呈焕让太子说的话弄得一愣,这是一个未来可能会坐上皇位的皇储该说的话吗?,他皱着眉头慢慢和太子说到:“殿下,如今边关被破,多少大周子民无辜死在柔部人铁骑下,又有多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里,我萧家世代在战场为大周洒热血,我身为萧家子孙,自然也要奔赴战场的。”
太子也皱起眉头,萧呈焕以为他是不是被自己说醒了,谁知他又一笑,慢慢说道:“大周这么大,丢几块土地有什么关系,大周地大人多,死些贱民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倒是萧将军你们家,你们家世代实守在边关,死了多少人,萧将军还没成亲吧,你可是你萧家的独苗,可别交待在了战场上。”
萧呈焕脸色铁青,就太子这没头脑的几句话,他就不敢想象这种人以后做了皇帝,大周得变成什么样子,他忍了忍,看着太子还一副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的表情说道:“那要等到柔部人打到京都来吗,我是将士,责任就是保家卫国,殿下看的了百姓民不聊生,我可看不得。”
太子虽然傻,但不代表听不出萧呈焕语气里的火气,他自当了太子就横行惯了,还从来没人敢这样和他说话。
他看着萧呈焕大步已经走远,瞬间气的大叫:“好你个萧呈焕,本宫好心提点你,你居然好心当成驴肝肺,还敢用这种语气和本宫说话!”
萧呈焕已经走远,假装没有听到太子呱噪的声音,他是武将,自古武将不参与党争,萧呈焕并不在意得罪那个皇子。
他走出了第二道宫门,忽然看到宫门外有许多小太监在搬着东西,他一愣,开口就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萧呈焕官衔不低,几个小太监一见到他就纷纷跪下行礼,小太监们还没有开口,刚好也下朝回家的一个官员路过他,顺口就说道:“皇上过些天要迁到别的行宫,他们在忙着收拾要带的东西呢。”
萧呈焕回头望去,说话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官员,萧呈焕看着眼熟,记着这位大人似乎姓盛,名字叫盛子轩。
“如今大敌当前,陛下怎么还有功夫去行宫休养?”萧呈焕有些不敢相信。
盛子轩摸了摸续起来的短须,眼中不可压制的露出三分嘲讽:“谁说是去行宫休养了,是暂且退避到北方行宫。”
萧呈焕又不是笨蛋,这位盛大人一说,他一下就反应过来了,北方的行宫离京都不近,皇帝早不去晚不去偏偏挑这个时候去行宫能代表什么意思,此刻萧呈焕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皇帝怕柔然人打到京都,所以故意挑这个时候打出去行宫暂住的名头,实际上是去辟祸。
“陛下怎么能这个时候去行宫!”萧呈焕低声说道,如今柔然离打到京都还远着了呢,身为大周一国之君,他居然比谁都先害怕,他是大周的皇帝代表的是大周,现在柔部都没有打过来他就后退,那让百姓怎么想,让前方拼命守住国土的将士们会失了士气。
“皇帝做下的决定,如今谁敢点明。”盛子轩苦笑一声,大家对皇帝这个做法心知肚明,但谁都不敢明劝,皇帝打的旗号是身体不适,暂居行宫,这个时候瑞若是有人站出来劝,难免要支持现下的时局,皇帝本来就是揣着糊涂装明白,谁敢这个档口去拆穿他,拉下他的脸面。
“京都是大周的心脏,正逢战乱,陛下身为大周的帝王,不在此坐镇反而后撤,这不是显得对柔部表示害怕吗,这让百姓怎么看,让边关的将士寒心啊。”萧呈焕自出了宫门就没有松开过眉头,当今身上当政不过十来年,他的记忆里,大周世代的皇帝就没有一个是如此懦弱的。
“将军慎言,如今陛下...不是前头那几位...”盛子轩慢慢说道,他盛家和萧家一样,世代都是忠皇党,他盛家扶持大周几代皇帝,但如今这位皇帝与其余皇帝不同,他是后宫妇人养大的,先帝的贤能治国与文韬武略这位似乎完全没学到,这些年盛家在扶持这位皇帝时,越来越发现这个皇帝心胸之狭隘,手段却小气阴毒,眼界也极小。
“大人是文臣,劝谏的话没与陛下分析利弊吗?”萧呈焕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自己糟糕的心情,他是武将,武将并不擅长与陛下交谈,劝谏陛下不走错路,应该是盛家这种文臣做的。
盛子轩露出苦笑:“何尝私下没说过,但陛下完全不听,我盛家原先也是得大周皇室重用的,如今我劝多了,皇上反而觉得我越发不合他心意,逐渐疏远我盛家了,我现在也爱莫能助了。”
“真是可悲。”萧呈焕看了眼阴沉的天空,心中也如这乌云一般沉颠颠的。
画面一转,在去往边关的官道上,楚锦河与七月已经狂奔了八天左右,秋水镇地处大周北边,里战场远还不觉得战争对大周有什么影响,但此刻楚锦河越接近边关心中却越来越冰冷。
她和七月一路狂奔,路两旁的酒肆商家从繁华慢慢变得破落,特别是走到西边快接近边关的附近,四周都能看到往北逃的难民,他们大包小包的用推车推着往北走,虽然没有曾经北地逃荒的哪些难民衣衫褴褛,但精神面貌却不见得很好。
楚锦河停下马,从马上下来,拉住一个慌忙逃窜的难民,客气的问道:“大哥,前面战事如何了,你知不知道郾城被攻下来了没有。”
被拉住的难民一愣,见到楚锦河往边关走还有些奇怪,毕竟如今大家都在往北逃,逃离战争,倒是少见还有专门往边关走的人。
难民大哥稍微停下脚步,带着非常重的西边口音道:“郾城不知道啊,听说边关被攻破哪儿就成了孤城,很早之前就失去了联系,这离郾城被围都快过了一个月了,这回郾城八成也让柔部人给占了吧。”
“谢谢了。”楚锦河有些失望的松开难民大哥的肩膀,她一路遇到有人都这样问了,但却没有人能肯定说出郾城的情况。
楚锦河面上不显,但心里却如油煎一般难受。
七月勒住马,也下马走到楚锦河身边,皱着眉头说道:“姑娘,飞鸟也在尽全力探查郾城的消息,等他们一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送到我们这里的。”
“嗯。”楚锦河点头,她看了逐渐变得阴暗的天空,寒冷的空气里有风吹过,楚锦河脸上一痛,这些天一路骑马奔波,凌厉的风在她脸上划出了好几道口子,感受到脸上的疼痛,楚锦河这才回神,看着七月慢慢说道:“若有时间,替我多谢赵笠把飞鸟借给我用。”
七月笑笑没有说话,和楚锦河带上毡帽,再次上马,继续往边关跑去。
而此刻完全没有了消息的郾城,城池中间正满满煮着好多灶台的白米饭,除开在城墙上看守的士兵,王本瑞把郾城所有的将士都召集到了这里。
锅里煮的白米饭在寒冷的空气里冒着诱人的香味,王本瑞看着一群群就差流口水的将士们一阵心酸。
他吸了口气,慢慢走上平时点兵用的台子,郾城不大,平时的士兵足足有近四千人,但后来防守和被围后,与柔部人的厮杀已经不足两千人了。
王本瑞平时也会在城墙上指挥战斗的,在场的各位将士对他并不陌生。
城池中间的空地里,围着煮饭简易搭起来的灶台周围,坐满了被围后,基本没有时间洗澡而显得狼狈邋遢的将士们,他们虽然外貌寒掺,但都站的笔直,是他王本瑞严格带出来的兵
第二百零八章 破釜沉舟
楚锦山也慢慢走上高台,他看了台下一眼,对着王本瑞说道:“将军,趁现在,说吧。”
王本瑞是将军,在他走上高台的时候周围的将士已经都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了,看着一双双坚毅的眼神,王本瑞眼中复杂,点了点头,扯开嗓子对着下面喊道:“郾城的各位将士们,我是你们的将军王本瑞。”
众将士站起身,如今郾城成为孤城,大家心里或多或少都知道郾城八成要变成死城,当下唯一支撑他们还有守城勇气的,就只有这位将军了。
“郾城已成孤城,城内粮仓已经空了,我们撑不了两天了,我昨日一宿未睡,召集了各位领军彻夜长谈。”王本瑞皱起眉头,脸上不见丝毫轻松。
听到他话的将士们脸色暗淡,郾城已经要完了吗,有悲切的将士,眼泪已经落出眼眶,等郾城被攻破,满城的士兵谁也回不去了,他们不怕死,怕的是他们死讯传回家里,家中老父老母该如何悲哀。
“我思来想去,作为一名战士,无论如何不该就这样憋屈的死在这里,我与各位领军商议了一番,决定就在今夜向外突围。”王本瑞面上带上了决然,郾城守军不到两千人,而外面围着的柔部军队不下万人,其实就算突围,能冲出去的几率根本不大,但男子汉大丈夫,就算突围死绝,也要比独守孤城,看着粮食被耗尽,绝望的饿死在城池里好。
突围,众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突然变得沉甸甸的,待在城池里还能苟且偷生几日,若是突围出去,那就是真的不成功便成仁,这点让他们如何抉择。
王本瑞没有通过各领兵把命令发下去,而是自己在此时宣告命令那就是透露着他要破釜沉舟的决心,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台下的人说道:“各位将士们,曾经大周一封军贴把你们召集到了边关,为了身后大周的父母兄弟姐妹,我们在边关抛头颅洒热血,让你们被困在这里,是我作为你们将军无用。”
底下的士兵们瞬间热血沸腾,有士兵在队伍里大喊:“将军待我们如亲兄弟,吃住都与我们在一起,边关这么多城池都被攻破,郾城是您带我们守下的,怎么能说您无用。”
空地陷入嘈杂,刚才还有些低落的士兵纷纷摇头,看着自家将军开口道:“将军,我们是您手下的兵,你只管下命令,既然上战场,就该无谓生死,无论是守还是冲,我们都听您的。”
王本瑞手下的各位领兵看着如今的情况,脸上都露出欣慰的表情,王本瑞是儒将,不似别的将军骁勇魁梧,开始他们还有些不服气这位中年的儒生将军,现下看来,他在郾城一年多的时间,所做出的功绩和行为都让士兵对其福气,一个将军,能做到明知是死路,还有人愿意与他无条件相随,那真的是很高的一种赞美了。
王本瑞手握成拳,慢慢背到身后,尽量不让人发现他双手的颤抖,他继续开口道:“各位同僚,我已经把郾城所有的粮食都煮了,今日大家吃的饱饱的,只等晚上突围,这次突围,我们可能会以千人之数对抗敌人进两万左右的大军,此一去,我也不知道能有多少人能活着冲出去,甚至是否有人能活着冲出去,但我王本瑞保证,若是有幸能活下去的人,我必定带他回家!”
楚锦山站在旁边,大喊一声:“与子同衣,共盼归期!”
将士们提起手上的刀剑,看着台上的将军,那句若能突围,那我便带你们回家简直是如雷霆贯耳,在边关,多少儿郎是为了杀敌而来边关的,他们那个不是为了保护身后的大周不被踏破,保护家人不被祸即才来这苦寒之地镇守。
军户都是耿直洒脱之辈,什么功名利禄,加官进爵,都不如一个回家更能打动人心。
“与子同衣,共盼归期!”
众人跟着楚锦山喊出口中的话,一句比一句激昂,这是一种没有退路的士气,同时也在用回家的热切期盼来驱散心中的恐惧。
王本瑞说完,喊声久久没有散去,直到楚锦山说开饭才停止,有负责后勤的士兵给每个将士盛好满满一大碗饭,不够还可以再加,只等吃到整个锅底都空了为止。
楚锦山坐在角落,身上已经准备万全的披上了铠甲,他摸了摸胸口,那里这个盔甲最坚固的地方放着五六封信,全是三房写来的家书,这是给他能带来希望和力量的东西,在寒冷的边关给予他无限的温暖。
就在楚锦山发呆的时候,山身边走来一个大汉,他魁梧身躯的影子笼罩在楚锦山身上,楚锦山回过神,抬头看去。
来人是他的顶头上官吴都统,自从他上次从后方舍命回来,他一身伤口已经痊愈的差不多了,只不过一只眼睛上的伤无力回天,彻底废了。
他和楚锦山一起来的边关,在半年寒冷风尘里,楚锦山变得沧桑,但他的眼神却变得无比明亮,看的出,吴都统真的是个很适合边关的将士。
“小山,这个你拿着,要是真的能突围出去,你有幸活下去,就把这带给我的妻儿。”吴都统递给楚锦山一封书信,慢慢说道。
楚锦山接过书信,书信上什么都没有写,但楚锦山摸着信封不厚的质感,心中一悲,明白这估计是吴都统的遗书了。
这次突围,就真如将军说的那样,九死一生,谁能活下去都不一定,将军说完后,很多人都明白这场突围基本是死路一条,但若是运气好,说不定真的有人能活着出去。
不管守还是突围,大多不过是换种死法,能活着已经是奢求,在将军说完突围后,许多将士都开始互相交托遗言,若是有谁幸运能活下去,也能帮着把遗言送到彼此家里。
高级一点的将领多好会识一点字,他们得到的消息更早一些,在昨日晚上就大多写好遗书,想说的话都写在里面,遗书多是好几份,都交给相熟的同僚,算是互相托付后事。
楚锦山郑重收好吴都统的遗书,吴都统看着楚锦山严肃的样子,轻轻一笑:“看你这样子,跟要真死了一样,我以前也征战沙场多年,碰到比这更糟糕的情况都有,这样的遗书我都不知道写了多少封,放心吧,我们一定能活着出去的。”
楚锦山笑笑,明白这是吴都统给自己的一种安慰。
吴都统看向楚锦山,笑着说道:“小山你呢,有没有要托付的话。”
楚锦山眼神闪过恍惚,随后平静的摇摇头:“没有,要说的话我会亲自回家和家人说的。”
吴都统一愣,似乎没有想到楚锦山会这样说,他轻轻一笑,拍了拍楚锦山的肩膀道:“没想到你小子倒是比我看的还开,说的好,我们都要亲自回去和家人说想说的话。”
吴都统说完,从腰间取下一个水囊,大口喝了一口,随后递给楚锦山:“来,喝了一口,精神一点。”
在吴都统打开水囊的那一刻,一股酒香就弥漫出来,楚锦山一愣,条件反射说道:“酒?军中不是不让带酒吗?”
“说是不让带,但那个领军不嗜酒,多少会偷偷带点,我这点宝贝差不多是最后一点了,喝一口吧,暖暖身子。”吴都统抹了下嘴巴,哈哈大笑,他吐出的气息在空气里形成一股白气,显得洒脱极了。
楚锦山犹豫了一下,接过水囊,对着就是一口下去,边关的酒都是烧喉烈酒,可不是他在秋水镇喝的那种小酒,酒入口的那一刻,一股辛辣从舌尖蔓延到喉口,楚锦山还从来没喝过这样烈性的酒,他呛得眼泪都出来了,但随后心里却涌现出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吴都统被楚锦山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你们这些文人秀才就是太秀气,一口酒就呛成这样。”
他楚锦山还在咳嗽,吴都统笑完,又叹了口气,看着楚锦山慢慢说道:“小山,我托你妹妹的托付把你带上边关,你做的是参军的职位,从未参加过阵前厮杀,这次突围我知道是你跟将军提议,等城门一开,我们不到两千人往外冲,面对的是敌军上万人的刀剑相向,那种惨烈或许会让你应付不来,你要切记跟在我的身后。”
楚锦山从咳嗽中缓过来,目光有些呆滞的看向吴都统:“大人......”
吴都统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初来边关,我本来是应该在后方做都统的,但我执意要来郾城最前线防守,你是我的属官,还连累你一起来郾城,我之前答应你妹妹说参军一职只是跟着后方处理杂事,不会有危险,这是我的食言,害得你也得陪着郾城经历这种存亡之际,无论如何......我得把你带出去...”
楚锦山猛的站起来,他的喉口还有那种火烧的感觉,他拼命摇头:“我是您的属官,本来就该跟着您共进退,男子汉大丈夫,保家卫国之事,岂容后悔!”
第二百零九章 冲出重围
吴都统没有说话,他再次拍了拍楚锦山的肩膀,转身去准备突围的事情,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楚锦山看到他眼中有着欣慰。
天色渐暗,王本瑞召集了所有将士,无论是守城墙的还是负责后勤的,王本瑞做了最后的宣言,最后以一句回家见结束。
两千人的队伍士气达到最热烈,楚锦山身穿铠甲,骑在从家里带来的战马上,大福也骑着大马,坐在他的身边。
大福是楚锦山参军时从家里带来的,在军中一直做自己下属跟随着自己,大福脸色沉重手握双刀,短短半年时间里,在边关戎马生活中,大福早从一个只知道服侍人的小厮,已经早早成长成一个能杀敌的战士。
天色已经逐渐全部变黑,整个郾城除了城楼上点的火把剩下的城内都是一片黑暗。
“开门!”
王本瑞一声高喝,在安静的环境里如雷贯耳,早在城门边上准备好的士兵费力推开城门。
“把马匹放开!”
又是一声命令,郾城的士兵没有冲出去,先冲出去的是一群卸了马鞍的马匹,这是郾城战士们的备马,草原作战,对马匹消耗很大,所以每个变成都会准备多于守军人数多一些的马匹最为备马。
在郾城打开城门的那一刻,早有柔部人在郾城外监视的探子看见,看见整整一个月没有被打开过的城门,他们敲起敌袭的战鼓,原本准备入睡的柔部军队在一瞬间冲出营帐,跨上战马,集结成队伍。
负责围城的柔然人将领冲出大帐,天色太暗,他们的火把照亮有限,他只看看见如雷鸣般的马蹄声响起,随后就是一堆黑影试图往他们的防线突围。
柔部将领不慌反喜,狡猾的大周人果然坚持不住了,他们要突围了,柔然人不怕大周人突围,反而更不耐烦他们像个缩头乌龟,让他们无从下手。
柔部将领骑上自己的大马,冲到前面,用柔部话喊道:“吹响号角,拦下他们,让大周猴子一个也活不了!”
他话音刚落,柔部代表着冲锋的牛角号吹响,柔部军队用隐晦难懂的柔部语嗷嗷大叫,寂静的黑夜在这一被浩大的声势撕碎。
随着火把的往前,冲在最前面的柔部军队一愣,发现来者并不是大周的军队,而是一群脱了僵的马,每一匹马没了马鞍和缰绳的牵制,屁股上有刀痕,明显是惊马。
带头的柔部人瞬间大叫:“后撤,是疯马!”
但战事一触即发,冲锋容易,后撤就难了,后面的人根本来不及拉住马,就这样柔部最前面的骑兵就和疯马群撞上了。
疯了的马是没有理智的,他们冲进柔部人的队伍就是横冲直撞,有的被柔部人砍成了岁末,有的和柔部人的战马撞到一起,倒在地上。
郾城放出的这些疯马很快就被砍杀完了,但柔部人也吃了一记大亏,不少冲在最前面的柔部人被撞下马,在一场骑兵的交战里,若是被撞下马,那基本就等于是一个死字,因为一旦下马,周围全是骑兵马匹,乱战之中,就是一人一脚,踩都能被踩死。
也多亏这些疯马,柔部人的重围被撞出了一道口子。
“狡猾的大周猴子!把旁边的军队聚拢到缺口上,务必不能让他们逃走。”柔部将领站在大帐前看着这一出,心里把大周军队骂了个便。
大部分的柔部人慌忙补到缺口上,只等真的郾城守军突围,剩下小部分的柔部人骑着冲锋快马,飞快从两侧向打开的城门冲去,准备在郾城守军出城后封死他们的退路。
但等两侧柔部人冲到门口时才发现不对劲,因为就算是在弱的军队,这么长时间怎么还没冲出来。
柔部将领心中闪过不祥的预感,果然,两侧冲锋的柔部人都冲到城中了,里面的柔部人高吹号角。
柔部将领一愣,随即脸色大变,号角声的意思代表的是没人防守!
郾城守军在干什么,就在柔部将领思考时,郾城后方突然传来厮杀声。
“遭了,他们不是想突围回他们大周后方,他们是想突围往草原走!”柔部将领一锤马鞍,瞬间想明白这群郾城守卫军想干什么。
柔部着重兵看守的是郾城后城门,因为郾城后城门就是朝大周后方腹地的位置,郾城守卫军要是想突围,八成是突围后方,逃回后面的大周后方军营。
柔部将领也是为兵者,他想过很多种情况,比如这群郾城守卫军会关闭城门在城中死守直至饿死,他们不费吹灰之力拿下郾城,也想过郾城守卫军有点血性,选择突围,面对他们柔部上万人,寻找不可能出现的奇迹。
但是柔部将领绝对没有想到这群疯了一般都郾城守卫军会往前门突围,向与大周截然相反的草原逃窜,要知道入了草原,就等于送羊入虎口,草原可是他们柔部的大本营,他们怎么敢!
但事实证明这群疯狗一般的郾城守卫军就这样干了,柔部将领气的大叫,因为没有猜测到他们会往草原突围,靠近前门的柔部守军本来就比较少,加上刚才后门的那一出疯马冲撞,让他产生了一种这群人果然要从后门与他们正面突围的错觉,所以他更加把前门的人往后面调了一点。
“我们进城,从后面包抄他们!”柔部将领把弯刀从腰中抽出,双腿一夹马肚子,驱马冲向城池里,准备从郾城守卫军突围后方追上他们。
若是区区不到两千的大周人从他上万大军眼皮子底下跑了,那他这脸面从此以后就不用要了。
“哈哈哈哈哈哈,楚参军,好计谋,那群杂毛蛮人一定想不到我们会往他们大本营里跑!”楚锦山身边的一个将领哈哈大笑,战马飞快的奔驰中他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喊。
楚锦山笑笑,胯下的战马跑出空前绝后的速度,二月底还带着严寒的空气如尖刀挂在他的脸上,无比的刺痛,但此刻他已经无暇顾及这疼痛,楚锦山看向前方,脸上的神色变得凝重。
虽然不用直面后面柔部人最多的地方,但前方阻挡的柔部人也不在少数,他们虽然吃惊,但是看到郾城守卫军的到来还是极快的做出反应,边关多是马战,他们飞快上马,抽出柔部人擅长的弯刀大吼着向郾城守卫军冲来。
郾城守卫军是早有准备的,加上他们驱马距离要长,速度又快,冲击力可不是刚上马冲来的柔部人可以抵挡的。
在双方碰撞的那一刻,更多的柔部人被郾城守卫军挥刀的力度砍下马,随即被踏成肉沫。
只一瞬间,楚锦山感觉大脑空白了一下,战马的嘶鸣,刀剑的碰撞,大周话和柔部语的怒吼,身在这其中,楚锦山觉得这比他来边关任何一次战斗都让人震撼。
“少爷,不要发呆!”大福奋力挥刀砍倒一个向楚锦山靠近的柔部人,拼命嘶吼。
温热的血液撒在他的脸上,楚锦山脸色苍白的回过神,看着身边或者杀死柔部人,或者被柔部人杀死的同僚,瞬间仿佛大脑炸了一下。
不知是下午吴都统给他喝的那口烈酒的原因,还是生死之际那种求生欲,楚锦山怒吼一声,把自己全部的恐惧由此发泄出来,他提着刀,红着眼朝向他扑来的一个柔部人砍去,那柔部人刚划开大福的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楚锦山一刀砍中肩膀,这一刀没有砍中脖子,那个柔部士兵就知道这并不是个长在前线厮杀的大周猴子,柔部士兵握着刀背,咬着牙用一种凶狠的眼神看向楚锦山。
“啊!!!”他凶狠,楚锦山的眼神更凶狠,楚锦山用力往外抽刀,借着力道,硬生生把柔部士兵拖下马。
只要打起来,就是乱战,马匹还在往前跑,楚锦山微微回头,他看见那个被自己拖下马的柔部士兵狠狠摔在地上,他凶狠的眼神变成了惊恐,然后一匹又一匹马跑过,没有等他站起来的机会,楚锦山看着他的胸口被踩穿,他五官涌出血液,随后是手,是脚,最后是被踩碎的脑浆。
楚锦山抹了把脸,眼神冷漠的回头,手上的刀挥的更加用力,在战场上,任何人都是索命的修罗,只要犹豫,就会变成一具破烂的尸体,他绝对不要连尸体都拼凑不齐的被送回家!
郾城守卫军们都杀红了眼,他们没有时间,再不突围出去,后面的柔部人的人就追上来了,到时候前后夹击,他们就真的得死了。
得快点冲锋,楚锦山冲到最前面,正准备提醒王本瑞不要和柔部人纠缠在一起打,往前跑,等他跑到前面,突然一愣,楚锦山抓着穿着一身明光铠领军嘶吼:“将军呢!”
明光铠甲轻,而且防御力极高,一般是只有将军级别的人才可以穿的,整个郾城能穿这身铠甲的就只有将军了。
远看还看不出什么,加上天黑,谁也没看出来,这个时候楚锦山走进了才发现,明光铠的大面积遮挡的面甲被砍开了一块,里面的人压根不是王本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