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跃农门TXT下载跃农门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跃农门全文阅读

作者:小二不才     跃农门txt下载     跃农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章 一场羞辱

    自上次在家中匆匆看了楚锦山一眼,这还是白夫人头一回正式看见女儿眼中最好的那个男子。

    楚锦山身姿挺拔,一身衙门普通的白衫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得体,与别的吏员看上去格格不入。

    再看相貌,楚锦山继承了程氏的模样,五官大气,相貌俊郎却不女气,白夫人心中对楚锦山的外貌都满意,只是他身份太低,肖想太多。

    “你就是楚锦山啊,我还以为哄骗我女儿的是个什么人物,没想到就是个小小的吏员。”白夫人上来就就不客气,点出楚锦山吏员的什么,一句话皆是嘲讽之意。

    楚锦山攥紧拳头,脸上的笑容不变,他知道吏员这个身份很低,当初他说不科考自己选择的这条路就明白的,可是他从来不后悔,外人笑他并不在意,只是没有想到这个身份会让自己喜欢的女子,家里这样看不起。

    “白夫人,楚某坦坦荡荡,与白小姐也是两情相悦,从未哄骗之说。”楚锦山不失礼貌的慢慢说道。

    白夫人一声冷笑:“没有哄骗?我女儿一个县令之女会与你这样身份低下的小子混在一起!”

    这话说的实在过分,楚锦山是有礼貌,但不是没有脾气,他看了看面前的白夫人,若是往日,他会笑面虎一样给她以口舌还回去,可是如今不一样,她是白婉的母亲,他是真的想要求娶白婉。

    “白夫人,我曾多次上门拜访您,您都不曾见我,今日您远道而来,锦山也求您一事,请您把白小姐嫁与我,我现在的确只是个小小的吏员,但我不会止步于此,我不敢说以后能不能超越您看中的那位司马大人,但我能保证未来给白小姐绝对的幸福。”楚锦山深吸一口气,假装没有听到白夫人前面的话,换了个话题,试图把话题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他一撩长衫,半只膝盖跪在地上,赌上了自己全部的尊严,显示自己足够的诚意。

    “你还敢跟我提这件事,我今天从梁县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你一个低贱的穷小子有什么资格求娶我家婉儿。”白夫人本来就对楚锦山和白婉的事情在气头上,见楚锦山明知白婉已经与那位备军司马定了亲,还敢提求娶一事,瞬间怒不可歇,从椅子上站起来,三步坐两步走到楚锦山面前,二话没说一巴掌打在了楚锦山脸上。

    这一巴掌把楚锦山打的目光呆滞,外面来看热闹的吏员们也是一愣,有与楚锦山关系好的吏员瞬间为楚锦山不平,还有平时看楚锦山得县令器重而嫉妒的吏员露出嘲笑的表情。

    “你是什么东西,对我家女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们一家土里抛食的下贱人,还有你那个妹妹,我打听了你们家几天,一个女子整天在生意场跑,与男子不三不四,这样的家庭还想求娶我家婉儿,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白夫人今天是真的气急了,一些平时她不屑于说的粗鄙话她都说出来了。

    楚锦山脸上火辣辣的疼,不是被白夫人那一巴掌打的疼,而是被白夫人说的哪些话里毫不遮掩的看不起打的脸生疼。

    楚锦山站起身,脸上从笑容变成漠然,他直视白夫人,把脊梁挺的笔直:“白夫人,你可以说我,但不能说我的家人,没错对比你们官宦之家,我家是农户,是商人,是小吏,但我们一家清清白白做人,踏踏实实做事,我现在是没有什么值得能让您看上的东西,但是不代表我未来没有,还有我的妹妹,她比我更了不起,不管是做生意还是为人,她都是我们一家的榜样,不是您这样只会待在后宅的女子!”

    可能是楚锦山这一刻的气势有些惊着白夫人了,白夫人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做的决定是不是错了,但也只是也是一瞬间,一个小小的吏员未来有什么前途,面前的少年也不过是放些大话来挽回一些颜面而已。

    白夫人皱起眉头轻蔑的冷笑一声,他再有上进心又如何,就算功绩卓越未来也不过蹉跎一生,最大混个县令,如今她的婉儿就要嫁给一个京都贵族之后,以后的荣华富贵是面前这个少年能给的吗?

    “我与你没话说,我今日来只是来警告你一点,给你个教训,让你明白从今往后不要在想我家婉儿了,给自己留一点脸面!”白夫人一挥袖子,似乎是在嫌弃什么东西一样,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让身后的家丁上前。

    白夫人一说完,身后的家丁们自觉的一拥而上,他们在家里的时候,白夫人就与他们说了,今天是来收拾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的。

    楚锦山不是一般的文弱书生,眼神一厉,与这些家丁动起手来,但是没挣扎多久,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控制住,身上挨了两下毒打。

    站在屋子外间看热闹的吏员们都惊呆了,尹老九更加懵了,楚锦山和白婉的事情他听过一点,但听到的时候他就怒了,因为他以前就有点看出自己的女儿喜欢楚锦山。

    楚锦山这个少年他看着也满意,所以一直没有戳穿自己的女儿,楚锦山决定在衙门当差的时候他还专门请他到家家里住,一是为了和楚锦山身后的楚锦河一个人情,他知道楚锦河身后站着身份不低的大人,二就是为了给自己女儿一个机会。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楚锦山没有和自己女儿擦出火花,反而和隔壁县令的女儿看对了眼,听到隔壁县令的女儿定了亲,不可否认,尹老九心里窃喜过,再看到白夫人来时为难楚锦山的这一刻,他心里也是爽快的,白夫人越刁难,楚锦山和白婉就越不可能,那他的女儿就越有机会。

    尹老九原以为白夫人最多羞辱楚锦山一顿,谁想这白夫人表面上看着是个温婉有理的妇人,居然会在秋水镇的衙门干出纵使下人殴打衙门公职吏员的事,尹老九都把楚锦山当做半个女婿看了,他对楚锦山不好那是因为楚锦山伤害了他女儿,但白夫人不可以对他半个女婿动手!

    “还看什么呢,看着你们同僚被打啊!”尹老九大喊一声,也不管什么礼貌不礼貌的冲了进去。

    老大都冲进去了,刑部的吏员和衙役哪儿站得住,楚锦山平日温和待人,大家和他感情都好,就是普通朋友都不能看着他被打啊。

    刑部是什么人,处理犯人的吏部,里面从衙役到吏员都是老油条,人又多,对方好歹是个知县夫人,不好得罪,于是他们嘴上大叫着:“哎呀,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一面有拉着哪些家丁的手脚,一面暗地里下狠手对着哪些五大三粗的家丁们,身上最脆弱又疼的地方招呼。

    几息之间,屋子里全是刑部人的哀嚎,看上去好像刑部吃了多大亏,其实他们根本没什么事,反而是白府的家丁有苦说不出,这群杀千刀的衙役手阴的很,脚脚往他们下体踢,他们痛的要死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只能退到白夫人身边,一脸皱成麻花。

    楚锦山被平日几个关系好的吏员扶起来,只是脸上挨了一拳,其余地方都没有多大伤。

    这一动静算是在秋水镇并不大的衙门闹的人尽皆知,郑县令听到下人来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叫隔壁衙门的打来了,这是衙门,不是战场,说的跟土匪进了城似得。

    郑钰不敢耽误,连忙走到闹事的地方,里面一片混乱,他只看见自己这边衙门的人各个都在哀嚎,而白夫人身边的家丁目光凶狠的盯着他的人。

    原本想白夫人是白县令的夫人,他在后堂花了时间搞清了白夫人来的目的,郑跃想给白大人两分薄面,打发走白夫人,但没有想到这白夫人欺人太甚,他的人估计她是隔壁县令夫人不敢动手,白夫人的人却把他的下属打成这样。

    刑部的油条子们看到郑跃来了叫的更凶了,一个个演技飙升,哎呦哎呦叫唤。

    “白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郑跃眉头一皱,气势汹汹的看向白夫人。

    白夫人也没想到会闹到这个地步,她只是看女儿在家为了楚锦山这个臭小子要死要活,胸腔的火气压不住,才想来秋水镇把火气发在这个作俑者身上,谁能想到这个楚锦山人缘这么好,这群底层的衙役明知道自己是知县夫人,还敢冒着得罪她的风险帮这臭小子。

    白夫人脸色不太好,郑跃虽然是个年轻人,比白县令要小一圈,但是他也是县令,和白大人是同级的,白夫人咳嗽一声,对着郑跃福了一身。

    “郑大人,我原本只想找你手下的吏员楚锦山处理一些私事,闹成这样我没有想到,打坏的东西我会赔你的。”

    郑跃年轻,但不代表他什么也不懂,他冷笑一声,白夫人嘴里解释,但是一句话道歉的话都没说,还不是看不起他年轻资历浅,郑跃一点面子也没给白夫人留。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丢了大脸

    “东西要赔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这里是衙门,白夫人来我衙门寻什么私事,还能寻的我一屋子下属倒在地上。”

    “不是,我...”白夫人皱眉,心想自己丈夫和这个郑跃也是同僚,这县令也是个毛头小子,居然不知道给自己丈夫一个面子。

    “夫人不要在解释了,我郑跃是一县首官,所有事情该秉公处理,殴打衙门公事吏人,按大周律法,是三十杀威棍。”郑跃面无表情打断白夫人的话,眼神不善的看向白夫人。

    白夫人楞了,他还想打自己三十杀威棍是怎样,他是不想与自己丈夫好好相处了吗,白夫人脸色一变,一个堂堂县令夫人挨了只有犯人才会挨的责罚,她以后还在不在梁县做人了,眼看周围的衙役涌上来抓人,白夫人瞬间大叫:“郑跃,你敢!”

    楚锦山站在角落,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心中复杂,风水轮流转,刚才还对着自己趾高气昂的贵妇人,现在也要被他们处置。

    郑跃听到白夫人的话,嘴角轻轻一笑,干脆果断的认怂:“没错,对白夫人你,我不敢。”

    白夫人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高兴,郑跃又说道:“我郑跃年轻,也不是不懂事,这些日子也承蒙白大人照顾许多,白夫人没有动手,轮不上棍罚,但是您手下的这些人一个也跑不掉!”

    郑跃站直身子,面无表情的一喊:“尹老九,你刑部的人还看什么,好好招呼这群不懂事的下人,衙门的人也是他们能动手的,秋水镇衙门是我郑跃的脸面,甭管是找谁寻什么私事,踩着我的脸了就要做好被打脸的准备。”

    尹老九低着头,面上是一副苦着脸的样子,其实心里得意极了,他一挥手,刚才还在地上叫惨的衙门们瞬间爬起来,压着哪些下人往行刑的大堂走去。

    半柱香后,在白夫人青白的脸色下,她带来的下人都被打晕过去几次,刑部的衙役别的不会,各种刑法上的小手段都能写一本书了,郑跃嘴上说着要对他们不客气,但是毕竟是隔壁县令家里的人,尹老九心里也有分寸,只打的这群人哭爹喊娘,痛不欲生,但是又不伤及他们骨头。

    白夫人的下人最后被像破布娃娃一样扔在衙门外面,引的路人纷纷围观,尹老九吩咐手下把刚才衙门的消息传出去,只说是隔壁衙门的县令夫人来他们衙门找麻烦,被郑县令收拾了一通,并没有把关于楚锦山的事说出来。

    一听是找自己县里衙门麻烦的,见到这些人被扔出来,百姓们都纷纷叫好,觉得自家大人干的漂亮。

    最丢人的就是白夫人,她带出来的人全被打成这样,根本没法动,她虽然身上什么伤都没有,可是他们这个身份,打脸比打人都疼,她对着郑跃和秋水镇衙门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最恨的还是楚锦山,这一切都是这个家伙引起的。

    白夫人来是是为了教训楚锦山来出气的,走时反而更生气了,她底下的下人没有办法走动都留在了秋水镇,郑跃没办法看着他们就这么躺在衙门门口,他的衙门还要办事的,于是尹老九就把这群人拖到了牢房,郑跃又修书一封,让手下的人送到隔壁梁县的白府,特地叮嘱送到白县令手上,而不是白夫人手上。

    做完这些,郑跃回了书房,书房里早就有一人在等他了,看着上座慢慢喝茶的楚锦山,郑跃挑了一下眉头说道:“楚姑娘,你让我收拾的那位白夫人我已经做到了,就别叫你的人从辣椒地撤走了吧,眼看着辣椒就要收成了。”

    楚锦河慢慢喝了口茶,抬眼神色不明的看了郑跃一眼,点了点头,慢慢说道:“我拜托你帮我哥哥赶走那白夫人的事不要和我哥哥说。”

    郑跃点点头,刚开始听说白夫人来衙门的时候,因为不是公事,又只是在衙门前面的外间,下面的人没有禀告他,他并没有当一回事。

    等到听说闹起来他才准备去处理的,但是没想到他还没动,楚锦河却来了,一来就说要他让白夫人怎么对楚锦山就怎么丢脸回去,楚锦河来的速度比他得到下面人禀告的速度还快,这说明衙门的事情这位居然他知道的还快,他心里一惊的同时面上却维持正常,如今辣椒眼看就要收成,秋水镇能不能赚个大功绩就看这位大小姐的了,郑跃还真卖楚锦河这个面子。

    楚锦河起身,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慢慢往外走,楚锦山是她来这个时代见到第一个全心对她好的人,她是真的把这位当成可敬爱的兄长。

    楚锦山和白婉的事情楚锦河并不插手,因为这是楚锦山和白婉的事情,不是她该插手的事情,她嘴上不说,心里却为楚锦山关注着。

    白夫人来衙门要见楚锦山的时候,觉得来者不善的一位楚锦山的同僚就让人通知她了,她赶到衙门的时候,就已经发生了楚锦山被白夫人扇了一巴掌的事情。

    楚锦河忍住没有出面,她与楚锦山无话不说,这不代表楚锦山愿意让楚锦河看到他作为兄长狼狈的一面,楚锦河前世是教官,手下都是这个年纪的学生,他们的自尊楚锦河在清楚不过,所以楚锦河迂回找了郑跃,这事让郑跃保密,也算是给楚锦山留下一个尊严。

    楚锦河回了楚味馆,一下午眼神里都是深思熟虑,等到下午楚锦山回来,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的和楚锦山打招呼:“哥,回来啦,饭做好了,吃饭吧。”

    楚锦山也是如往日一样的表情,可以看出,他的确不愿意让妹妹知道他的狼狈。

    楚锦河看了眼他的伤口,不在意的说道:“你脸怎么了,被人打了吗?”

    这话是用玩笑的话说出来的,楚锦山顿了一下,恢复笑脸,摇摇头道:“不是,下午走路没看路,不小心撞到树了。”

    楚锦河问了一句就不多问了,让楚锦山以为她相信了,饭吃到一半,楚锦山对楚锦河说道:“阿雅,今晚就让七月帮我到白府走一趟,如果可以,最好能先把白婉带出来。”

    楚锦河点点头,低头吃饭,她身后的七月笑了笑,表示没有问题,只有小蛮看了看楚锦山又看了看楚锦河,小声问道:“小山哥哥你不是要和白小姐私奔吧!”

    楚锦河撇楚锦山,楚锦山一口饭差点喷出来,面红耳赤的摇头:“不是不是不是,我只是想把她叫出来问一下她是什么意思。”

    “喔~”楚锦河还有小蛮与七月一起说道。

    楚锦山:“...”

    夜色渐晚,七月身穿一身夜行衣翻上了白府的围墙,白府的围墙比起那些王公贵族家里,对七月来说简直不要太容易。

    因为不知道白婉的闺房具体在哪儿,七月在白府穿梭耗费了不少时间,终于找到了白婉的屋子。

    七月轻车熟路去撬窗户,撬了半天才发现这个这个屋子居然是从外面锁起来,七月撇嘴,这还真想京都那些大小姐逃婚被抓回来关起来的样子,他把外面的锁打开,三下两下进了屋子

    屋子一片漆黑,七月刚翻进屋子,里面传出女子睡得不太平稳的呼吸声。

    对面是女子,七月不好太靠近,直到床外面的隔间小声喊道:“白小姐...”

    叫了两声,原本因为这些天定亲的事情折腾的神经紧绷的白婉立马就醒过来,一听到屋子里有男子的声音条件反射就要叫。

    七月一看不好,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上前捂住白婉的嘴巴,小声说道:“我是楚锦山叫来找你的,白小姐你冷静一点,先别叫。”

    白婉从惊醒的惶恐中冷静下来,听到他是楚锦山派来的顿时眼睛一亮,她小心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不会叫的。

    这个时候七月才慢慢松开她,白婉回头,借着月光才发现来人是常常跟在楚锦河身边的那个护卫,白婉惊喜的同时心里也对楚锦河的深藏不漏而感到佩服。

    她自认为白府下人守卫够多,没想到这七月还能不惊动任何人都进来,楚锦河竟然能找到这种等级的护卫。

    “白小姐,我是楚少爷拜托来的,他有事找你,你要我带你出去见他吗?”七月客气的问道,楚锦山想见白婉一面,晚上带一个女子出门还是要看女子这边的意见。

    “我去!”白婉立马从床上爬起来,七月点头,退到外间,等白婉换好衣服出来。

    白婉换了一身暗色的衣服,立马就出来了,七月话不多说,一句得罪了,抱住白婉几个跳跃,白婉闭着眼,等睁开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外面了。

    院墙外面,楚锦河熟练的面孔出现,她骑着一匹大马,笑着说道:“上马,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白婉点头,拉住楚锦河伸出的手,一个用力翻身上了楚锦河的马背,七月也骑上旁边一匹马,三人快速往城外跑,梁县没有楚锦河熟悉的酒楼,夜晚除了花楼也没有店家开张了,两人不可能在大街上讲话,让人撞见那就真的完蛋了,所以楚锦河只能带着白婉到郊外的林子里说话了,楚锦山就等在那里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外人言语

    到了一处林子,天空中月亮高高挂起,光线并不暗,楚锦山早就站在那儿等楚锦河们过来了。

    楚锦河下马,把白婉扶下来,白婉看到楚锦山的背影就控制不住的往他哪儿怕。

    “锦山哥哥,我终于见到你了!”

    要不是大半夜不太好,白婉差点就扑到楚锦山身上了,楚锦河拉住七月往后退,让白婉和楚锦山单独谈话,要是他们两个电灯泡在这,实在太闪了,搁谁谁也受不了。

    楚锦河就和七月蹲在边上,楚锦山这么久才见到白婉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楚锦河干脆和七月坐在旁边扯一些有的没得:“你主子现在在那儿呢?”

    七月一个大男人,学着楚锦河蹲坐在路边,听到楚锦河问他,他想了想说道:“现在在京都,怎么了,楚姑娘想我家主子了吗?”

    楚锦河一愣,随即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七月:“我就是问一下,我想他?他不出现在我面前我最自在了。”

    七月笑的更开心了,心想这就是五月说的女人的口是心非把,他家主子不看他伪装出来的哪一点,那真是天人之姿,谁会不喜欢他。

    “你笑那么诡异做什么?”楚锦河恶寒了一下,这家伙笑的太奇怪了。

    七月收起笑容,在说下去楚锦河就要炸毛了,他换了个话题说道:“京都关于钱通判的叛国案差不多就快要完结了,不少官员受到牵连,安南首府近一半的官员之职都空了,算算日子,过几天关于揭发此案有功人的赏赐也要发下来了。”

    “嗯。”楚锦河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姑娘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揭发钱通判虽然表面上看是吴校尉抓到的,但内里揭发的确是你,我家主上的意思这个功劳给吴校尉,这次叛国与三皇子有关,怕日后报复,姑娘你功不可没,到时候吴校尉欠了你大人情,你可以随意与他提要求。”七月笑着说道,自己主子不能明目张胆把楚锦河推到风口浪尖,但是不代表楚锦河不能自己谋一个好处。

    “人情吗...”楚锦河抬头看天,想了想,她其实不太想和官场有什么联系,有一两个能在楚味馆后面撑腰的人就可以了,在多了容易搅到一些麻烦事里,若说谋个前程,她是很喜欢带着三房往前走,但她也只是个女子,又没有往官场发展的趋向。

    楚锦河往身后楚锦山和白婉在的方向看了看,眼中若有所思。

    大概半个小时过去,白婉和楚锦山才走了出来,楚锦河看白婉脸上有泪痕,猜想她估计是哭了,楚锦河假装没看见,翻身上马,和七月把白婉送回去。

    等折回来接楚锦山的时候,楚锦河才问白婉和楚锦山说了什么,楚锦山抬头,只说白婉这些天再家里也不好过,两个人只是叙说了一下家常。

    楚锦河叹气,对着楚锦山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白婉和那什么备军司马已经定了亲,白家把她看的这么严,那样子怎么看也不愿意把人嫁给你的。”

    楚锦山沉默不言,过了一会才说道:“我想再争取一下。”

    七月忍不住开口:“楚公子,那白夫人都那样羞辱你了,你还要娶白婉吗?”

    楚锦河坐在马上,对着七月肚子就是一个手肘让他闭嘴。

    楚锦山一愣,看了楚锦河一眼,眼中露出苦涩和难堪,半天才开口:“你们都知道了啊...”

    楚锦河咳嗽一声:“听别人说的。”

    楚锦山叹气:“白夫人是白夫人,白婉是白婉,我喜欢的是白婉,既然喜欢就能承受这些,白夫人的行为与白婉没有关系。”

    “嗯。”楚锦河点头,表示理解。

    几人回了家,第二天天亮,楚锦山一夜未睡,红着眼睛去了衙门,尹老九有点诧异,原想昨天的事情,楚锦山怕是要告两天假在家休息,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还敢来上衙。

    楚锦山做完手上的事,一天都在衙门听到一些平日嫉妒他的同僚指指点点,他一回头,他们就收起脸上的讥讽之意,楚锦山忍住心中的浮躁,下衙回家,刚到家门口,楚锦河在门口等着他,见他来了,楚锦河无奈的和楚锦山说道:“广叔来镇子上,说是娘让我们快点回去,主要有事和你说。”

    楚锦山皱起眉头,楚锦河看了他一眼,斟酌的说道:“你小心一点吧,听说衙门昨天的事情不知道被哪个缺心眼的家伙说出来了,秋水镇就这么大一点,听说村子里都有人知道了,我猜娘估计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才叫我们回去的,你知道她最在意外人说法的那个脾气,这趟回去,八成是要说你的。”

    想到程氏那个性格,楚锦山只觉得脑袋又开始疼了,楚锦河让七月把马牵出来,三人一人一匹马往下河村赶。

    马匹比牛车快多了,三人很快就到了下河村,村子里程氏早就等在门口了,见到楚锦山,脸上没一点笑容,直接说道:“小山,跟我进屋,我有话和你说。”

    楚锦河和楚锦山对视一眼,楚锦山苦笑,下马把手上马儿的缰绳给楚锦河,让她牵到马栏里去,然后老老实实和程氏进了主屋。

    楚锦河与七月把马牵到马栏,在家里伺候的小福和小花连忙给马儿喂草,小福现在成了辰生新的小伙伴,至于小花,楚锦河也不知道这孩子经历了什么,她整个人都圆了一圈,看上去圆滚滚的,非常有福气像的一个小丫头。

    马儿安排好,主屋的门被关上了,明显是不愿意别人进来,楚锦河就不自讨没趣了,相信楚锦山自己能对付,她转身出了院子,准备去辣椒庄子看看,辣椒马上就要成熟,这可是关乎到她下一茬的生意。

    去辣椒庄子要往村子中间,村子口有个大槐树,树下常坐着一堆妇女聊天。

    楚锦河刚走到哪儿,远远就听到几个妇女在说楚锦山的事情。

    一个妇女说道:“你们听说张老三家那事没。”

    另一个妇女扇着大蒲扇,好奇的问道:“啥事啊?”

    三房一家在下河村眼里算传奇了,一年时间里,从当初村子普普通通受家里欺压的一家子变成如今村子里最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们家的小山啊,你们还记得吧,她不是在衙门做事吗,我昨天跟着我当家去镇子上啊,听说他看上了人家知县家的女儿,还和人家父母说要求娶,你知道咋滴~”那妇女脸色有点得意,在村子里,谁的消息多,谁就是聊天话题的中心点。

    听到这里,围着的妇女们都好奇起来,纷纷追问。

    说话的妇女就喜欢这种被捧在中心的感觉,也不卖关子了:“你们只知道在衙门办事就了不起,但那知县家里根本看不上小山,而且人家女儿早就和京都里的一个大官子弟定了亲啊,看见三房家那个小山还在纠缠知县家的女儿,昨天那知县夫人气不过就来衙门找小山,把人骂了一通,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们说好笑不。”

    周围的妇女纷纷唏嘘,有的觉得好笑,有的疑惑这的摇头,一个妇女开口:“人家明显看不上他,他还求娶,这不是赶着热脸贴冷屁股吗?”

    有的妇女不赞同,在后面说到:“那也不一定啊,我看三房如今发了家,他们家的生意都做到州府去了,小山那孩子也在衙门做事听说和我们镇子上的县令大人关系还好,这也能让他们看不上啊。”

    “衙门小吏啊,知县家里怎么说也是官,在对比人家京都的大官,小山一个就像个乡下穷小子,人家肯定不愿意吧女儿嫁给他了,亏他还没没脸没皮的去求娶。”开始的妇女捂脸偷笑。

    最后坐在边上和楚锦河家里关系比较好的几个妇人撇嘴,不咸不淡的说道:“那是梁县县令家里没眼光,你看人家小山长的高大俊郎,又有上进心,人也懂事,要不是我家女儿还小,能嫁给小山,我和家里那位做梦笑都能笑醒。”

    一边是看笑话的,一边是帮楚锦山说话的说着说着就要吵起来了,楚锦河面无表情走到旁边咳嗽一声。

    所有人瞬间向她看过来,刚才还在说楚锦山坏话的妇女瞬间变了表情,楚锦河撇了她们一眼,慢慢离开,等走到辣椒庄子,胡承走了出来,看到楚锦河他高兴极了了。

    楚锦河对他说了几个妇女的名字,最后说道:“胡承哥最近都是你在处理楚味馆进货的渠道,这几个人家里不用与楚味馆合作了。”

    胡承一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是楚锦河的吩咐,他还是点了点头。

    楚锦河好久没见胡承了,胡承长高了不少,脸上还长出了胡茬,他黑了不少,看得出来他对楚锦河交给他的辣椒庄子很上心,他带着楚锦河在庄子里走了一圈,庄子了的辣椒长势很好,做事的人也再没有楚锦河之前看到的懒散,这些日子楚锦河和楚锦山成长的同时,胡承也再成长着。

第一百八十三章 先生解惑

    三房的屋子里,楚锦山坐在椅子上有些烦躁。

    主座上程氏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话:“我早与你说了,这婚事成不了,你还非要去提亲,你看看如今,全成了笑话,村子里到处都在说你的事,我都没好意思出门。”

    楚锦山皱起眉头,别人说自己怎么样他不在乎,但是自己娘亲也觉得自己配不上白婉吗,这一刻楚锦山从内心感到有些疲惫。

    “小山,你有没有听我说话。”程氏皱着眉头,大声喊道发呆的楚锦山。

    楚锦山回过神,慢慢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我说让你不要在想哪什么白小姐了,还有你当初好好的科考路子不走,非要做什么衙门的小吏,你如今就是个童生也比衙门小吏的身份体面。”程氏开始翻起旧账,一笔一笔说着楚锦山当初不听她的话。

    楚锦山还是沉默不言,他不想与程氏多说,以前不觉得怎样,如今他接触外面的世界越大,越觉得程氏目光的短浅,现在他与程氏争执再多,换来的也只是程氏更加多的抱怨。

    从屋子里出来,楚锦山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喜欢女子家人的阻挠,自己母亲对自己不自信的话语,这之类的种种,楚锦山望天,自己真的做错了吗,或许他就该一直科考下去,不该去当个吏员。

    楚锦山在院子呆了一会,往许久没见的沈先生住处走去,他想要去拜访一下自己恩师,在沈先生处得到一个答案。

    到了沈先生处,沈先生正坐在外面下棋,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见到楚锦山来了,笑着说道:“小山你来了啊,你好久都没有来我这里了,倒是稀客。”

    楚锦山笑笑,熟练的进了屋子,取了一副茶具,给沈先生把茶水泡上。

    看到楚锦山这个样子,沈先生一笑,就知道自己这个学生怕是有事与自己商量,他暂时收起棋盘,把放茶的桌子摆上。

    楚锦山给沈先生倒好茶,直接把自己心中的抑郁之事说了出来,说完之后他说道:“先生,你可是觉得我当初选择不科考转而做吏员的做法是错的,如果我继续科考,或许会好一些。”

    或许是看出了楚锦山的抑郁,沈先生摸了摸胡子,没有直接说是好是坏,而是慢慢说道:“你可是觉得衙役一行低贱,不如科考功名来的有脸面。”

    没想到被先生一眼看穿,楚锦山脸上没有变化,心中却一阵羞愧,他和沈先生亦师亦友,也不想与沈先生虚伪客套。

    “学生惭愧,虽然知道不对,但学生的确有这个想法。”

    沈先生很喜欢楚锦山对自己敞开心扉的样子,他笑道:“数百年来,几个朝代交替,韩朝诸侯国遍地,建功立业靠奔走游说各诸侯国,拉帮结派的本事来获取。”

    沈先生喝了口茶,楚锦山认真听着他讲话,他又接着说道:“再后来到了燕朝一统天下,江山稳固,刘皇帝靠品德操守来治国安邦,开设科考,选拔贤良方正的人来辅佐国家,这个方法也简化用到至今。”

    楚锦山点头,沈先生不同于死板的读书人,他讲话不似文人墨客文雅,甚至是有些粗糙,但是粗糙的话中却满满都是能一击点醒人的道理。

    “到了齐朝,最是好笑,重视文学才能是好事,但只以诗文歌赋取士就有点迂阔了,齐朝那个官员不会作诗附庸风雅,瞧不起商人看不起粗人,最后被大周一举动推翻。”

    百年前的齐朝的确被无限夸大的风雅腐蚀到了极点,以至于如今大周轻轻一碰就倒塌了。

    沈先生如同讲故事一般满满说着:“到了如今,齐朝的风气也微微遗留这,当今圣上不在沿袭前朝的科考制度,看中理学和写文章,想要写好文章,你要把四书,五经,义理背的滚瓜烂熟,然后学着说圣人道理,把这些窜成篇,这就是我平日交给你们科考八股文的方法。”

    沈先生见楚锦山似乎明白了一点,最后才说道:“你应该知道,世界上任何事情都要随势而变,追逐名利的方法各不相同,读书和做事的方法也不同,你的目标不是短浅的现在,如果你的目的是更高的位置,你所要看见的不是别人现在对你的看法,等你走到了最终,别人看见的就只有结果,而不是现在的过程。”

    同样的道理他也曾听妹妹简单的提过,那时候他以为自己懂了,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见识还是太浅薄,楚锦山醍醐灌顶,对着沈先生行了一礼:“先生大才,是学生想的太狭隘了。”

    最后沈先生微微一笑,放下茶杯,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小山,我没有办法说你走那条路子是对的,我也是科考出来的,当年我少年中二榜进士,皇帝留我在京都做官,我没能做下去。”

    “为什么?”楚锦山的记忆里,沈先生是个睿智且沉稳的先生,楚锦山不认为沈先生若为官,不能搏一个高官厚禄。

    沈先生摇头:“因为经验太少,我说实话,你在我教的学生里,的确算是聪慧的,可是也只是聪慧而已,若给你二十年,我把你培养成一个进士很容易,但是你愿意花那么长时间才能出头吗,学识上你只能算一般,但是你的人情世故才是你最亮眼的地方。”

    楚锦山皱眉,认真听沈先生讲下去,沈先生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我当年做官就是不明白人情世故这一点,才没有办法做下去,你说你要到衙门做事,当一个吏员的时候,其实我内心没有一点遗憾,甚至觉得赞同,因为我觉得这一点或许比科考更适合你,从底层往上爬,你能学到更多官场的东西,不会和当初的我一样,一个愣头青的模样,搞到最后连官都不会做。”

    楚锦山一愣,原来这才是沈先生正真对自己的看法,这一刻里楚锦山笑了笑,觉得自己对自己产生动摇实在可笑,也感谢沈先生给自己的指点,没错,他要做的是努力往上爬,还没做出成绩自己就对自己怀疑,那不是最没用的反应吗?

    时代对一个人的格局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沈先生笑笑,楚锦山有这个想法并不意外,重要的是这个孩子思维比他想的还要灵活,自己一点他就能通。

    楚锦山站起身,对着沈先生行了一礼:“学生明白了,多谢先生解惑。”

    离开了沈先生,楚锦山回了家,楚锦河也刚好回来,告别了张老三和程氏,楚锦河几人又回了镇子上。

    第二日的楚锦山在衙门告假两天,重新到白府去求亲,无论受到多少嘲笑,楚锦山绝对不会放弃白婉。

    楚锦山的做法的确让白府的白大人有些触动,但是白夫人却丝毫不为所动,从上次在衙门的事之后,白夫人觉得被打了脸,看楚锦山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楚锦山越求,她心里得意,但绝对不会被楚锦山打动。

    白婉听到消息,越来越烦躁,她的哥哥来信,说那位司马大人对这个婚事催促的紧,她母亲因为楚锦山的事情,也越来越像把她快点嫁出去,让她和楚锦山同时死心。

    婚期定在下个月,为了表示诚意,那位司马大人已经为他父亲留了一个京官的位置,过两日他父亲就要带着一家人离开梁县,到京都任职了。

    白婉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为了见楚锦山,她让自己的丫鬟配合自己,准备逃跑,等婚期过去,到时候司马大人家对她失望,自然就不会再提娶她的事情,白婉知道这个主意很糟糕,但是她实在想不到什么办法了。

    白婉从窗户翻了出来,一路跑到大门口,还没走出门,就被身后追来的白夫人抓住了,白夫人看着跑的一身狼狈的女儿,恨铁不成钢:“为了那个臭小子,你还想从家里逃走,一辈子不回家吗?”

    白婉头一回被这样粗暴的按住,听到白夫人的话,她的眼泪就开始往下落:“娘,女儿不想嫁给那个什么司马大人,求您成全我和锦山哥哥吧!”

    “你住口!”白夫人气急,一巴掌打在白婉脸上,眼泪也往下掉:“你怎么还想着那个臭小子,你如今已经和那个司马大人结亲了,你是我女儿,你心里想着什么我不知道吗,你就是想躲开婚期打消司马大人家对你的婚事。”

    白婉咬牙不说话,眼泪还在往下落。

    白夫人眼泪流的比白婉还凶:“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只是一个县令之家,要是我们悔婚,那个司马大人家一个手指都能按死我们,你想看我们一家子都死了吗?”

    白婉一愣,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她突然想到,自己要是真的逃婚了,自己跑了就跑了,要是她的父母哥哥都因为这件事死掉,不用想她也会后悔一辈子的。

    白夫人用手帕擦眼泪,对着白婉说道:“婉儿,就算为娘求你,这司马大人有什么比不上楚锦山那个臭小子,你为了家里,就安安分分嫁了吧。”

第一百八十四章 二人决断

    白婉突然捂脸大声嚎哭起来,她不愿意啊,她第一次对一个男子动心,那就是楚锦山,但若真和自己母亲说的她悔婚了,一家子命放在那个司马大人手上,那她也不愿意。

    白夫人红了眼,看着面容痛苦的白婉,对着按住她手臂的家丁道:“你们松开手,让她走!”

    白婉一愣,恢复了自由,心中一喜,看这个样子她以为白夫人愿意让她走了,谁知道下一秒白夫人从怀中掏出一把剪子,对着自己的脖子神色嘁嘁的说道:“你要走我拦不住你,那你走就是,只要你踏出这个门,为娘就死在你面前,也免得别人说我教女无方!”

    白婉失了镇定,慌忙站起来去拉白夫人的手,嘴里哭喊:“娘,你这是做什么啊,你松开剪子!”

    白夫人后退,不让白婉靠近自己,剪子的尖锐处已经在她脖子上浅浅划出一道口子,有血迹往外流出,白夫人眼角的泪水掉下来,声音颤抖的说道:“你走了司马大人就会追究我们一家,那我甘愿以死谢罪,告诉司马大人一家是我没看住女儿,挽回你父亲兄长一条命。”

    主子闹成这样,周围的下人早慌了神,眼看白夫人这个样子谁也不敢上前,只敢跪在地上叫夫人三思。

    白婉此刻哪儿还敢说别的,只能哽咽着说道:“娘,你放下剪子,我答应你了,我不走,我安安心心嫁给那位司马大人。”

    得到了白婉的承诺,白夫人终于放下了剪刀,剪刀落地的声音格外刺耳,在自己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白婉的心也渐渐变成一片死灰。

    白夫人冲向前一把抱住白婉,嘴里说着:“好孩子,好孩子,娘给你找的夫婿不会害你的,你只管放心嫁就是了。”

    白婉觉得自己的眼泪都已经哭干了,就是现在白夫人紧紧抱住自己也没有任何的温暖可言。

    而在第三次被赶出白府的楚锦山,刚回到秋水镇,就收到了白婉的书信,他有点讶然,他听说之前白婉就已经被家里控制起来了,这个时候居然还能传出书信。

    楚锦山迫不及待的打开信封,信纸上的内容却让他如五雷轰顶,脑袋一片空白,楚锦河有点奇怪,接过信纸看了起来,信纸上是白婉亲笔,写的都是什么我已与人定亲,愿君莫在挂怀我等等一些之类的,这明显是一封断绝关系的绝交信。

    白婉那么喜欢楚锦山为什么会写出这样的信,楚锦河楞了一下,转头问楚锦山:“这是不是别人写的,打着白婉的名号故意让你死心的。”

    楚锦山白着脸,露出一个想笑又笑不出来的表情:“我认识白婉的字迹,这就是她的字迹。”

    楚锦河哏住了,把信看了两遍,还是不能理解。

    楚锦山收起脸上颓然的表情,第一次在楚锦河面前失了分寸的来回踱步,走了几个来回,楚锦河的眼睛都要被他晃瞎了他才突然和楚锦河说道:“阿雅,再让七月去找一趟白婉,除非白婉当场说她愿意嫁给别人,不然我都不相信!”

    楚锦河看了七月一眼,七月点头,楚锦河才叹了口气点头,楚锦山从收到信后,就开始不停的走神,楚锦河给他倒茶他喝完还拿着一个空杯子往嘴里送,看他这个样子下午上衙也去不成了,楚锦河干脆让楚锦山的小厮大福去跟郑跃告假。

    当天晚上天上下起了小雨,虽然不大,但是更显得烦躁,和上次一样,七月轻易的溜到了白婉的闺房,这次他进屋子,白婉似乎知道他会来一样,在黑暗中默默开口:“是小河身边的七月吗?”

    黑暗中的七月没想到白婉居然还没有睡,先是呼吸一停,随后才低沉的说道:“是。”

    “我知道我给了锦山哥哥那封信,他一定会找我问个明白的,罢了,总是要说清楚的。”白婉从黑暗中走出来,她穿戴整齐,似乎早早做好了出门的准备。

    七月心中叹气,点点头,话不多说,带着白婉出了白府,和上次一样,楚锦河在外面等他们,见人来了,也不多说,拉着白婉上马,往外面跑去。

    楚锦河刚开始看着白婉,就发现她与以前想比瘦了整整一大圈,脸上也全是憔悴之色,虽然她明知道去见楚锦山,面上很平淡,但她坐在楚锦河的身后,马在跑动的过程中白婉抱着她的腰,随着越来越接近楚锦山等的地方,白婉放在楚锦河腰间的手就越来越用力,这一点上楚锦河能感受到她的紧张。

    到了地方,楚锦河把白婉扶下马,看着白婉一步一步往楚锦山走去,楚锦山眉间有一点难过,强撑起笑脸,面对白婉。

    楚锦河也想看白婉是个什么态度,她和七月都没有走远,在一处刚好能听到他们俩说话的树后停下。

    “又是一段时间不见了,锦山哥哥。”黑暗的天空,没有上次出来的月光点缀,显得沉闷又阴暗,毛毛细雨里,白婉泛红的眼角没有让楚锦山看出来。

    “好久不见了。”楚锦山喉口又又有一点干涩,到了这里,他才突然法发现自己根本问不出口,他的直觉告诉他,白婉信上的话可能是认真的。

    “你是来问我信的事情吧。”虽然不算和楚锦山接触的时间有多长,但白婉格外了解楚锦山的性格,她苦笑一声,说出让楚锦山心碎的话:“那是我写的,我也是认真的,我娘说的对,我已经和司马大人定亲了,怎么能朝三暮四的,我们两个今生怕是无缘了。”

    楚锦山心一阵阵剧痛,他慢慢捂住胸口,嘴角紧抿,半天才开口道:“为什么,那婚事是你父母给你定下的,不是你愿意的,婉儿,在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打动你父母的。”

    楚锦山的话说的白婉快哭出来了:“没用的,我父母不会同意我们的,过两日我父亲就要举家搬到京都,我们日后相见都怕是难了。”

    “怎么会...”楚锦山眼角有点发热,但是他是男子汉,怎么轻易落泪,他低声说话,忍住了眼角的泪水。

    “我要为了我的家人着想,这次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锦山哥哥,此后我们不要在见面了,日后你忘了我,愿你另结良人。”天知道白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又多痛,这一句结束,她拼命忍住的眼泪涌出眼眶,要是可以,她真的很想和楚锦山一起逃走,永远不回来,但这是不可能的,她还有家人,楚锦山也又家人。

    楚锦山再说不出话来,心里五味具杂,他猜想白婉在估计什么,但白婉是个聪慧的女子,她自己家中都解决不了,那他就更没法插手了,楚锦山抬头仰望黑暗的天空,鼻尖一酸,不让眼泪落下。

    白苑泪流满面,一直手紧紧抓着楚锦山的袖子,嘴里只重复着一句话:“对不起,对不起。”

    “无妨。”楚锦山深吸一口气,终于把眼泪憋回去了,他想伸手摸摸她的头,但他忍住了,楚锦山明白,这一刻他没有立场,白婉心意已决,他与她终究是要错过的,楚锦山忍住眼眶的酸涩,笑着说道:“我总不能阻止你走向比我更好的人。”

    “不是的,你很好,真的很好,但我没办法...”白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似乎要把自己的委屈全部哭出来。

    “白小姐,我们得走了。”看着时间,他们出来已经很久了,七月担心再晚白府的人发现白婉不见了,到时候就麻烦了。

    “锦山哥哥,是我欠你的。”白婉拼命擦干眼泪,她牵强扯出一张笑脸,她这一走,很可能就是最后一次与楚锦山见面了,她不愿给楚锦山留下她哭泣的脸。

    “回去吧,你从不曾亏欠我。”楚锦山最终还是上前一步,拥抱了白婉一下,这是他与白婉正式的告别,也是对这段感情最后的留恋。

    夜色凄凉,天上连星星都没有一颗,楚锦山抬头,这天空有的时候就像人的心情,比如此刻他空荡荡的胸口。

    等着白婉完全离开,楚锦山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楚锦山咬着牙,用袖子捂住眼睛,心里一遍一遍发誓,从今往后,他一定要堂堂正正位极人臣,绝不会再让自己处于这样的无力地步。

    楚锦河心中复杂,怎么也没有想到楚锦山第一段感情会是这样落幕,她虽然开始有点不习惯楚锦山和白婉在一起,但现在她都已经习惯了。

    还有这一次的事情,楚锦河看着在前面一言不发的楚锦山,不知道会不会给他带来打击,导致一蹶不振。

    后来证明楚锦河的确想多了,回到秋水镇后,楚锦山恢复了平时的模样,甚至比以前更加卖力工作起来,白婉一家在见面后第三天就随着白县令的升迁搬走了,梁县换了一个知县。

    因为白婉搬走的事情,很多人都对楚锦山露出看笑话的嘴脸,这段时间楚锦山不说,楚锦河也觉得是楚锦山最难熬的时候。

第一百八十五章 京都封赏

    楚锦山的笑容比以前还多,别人不知道,楚锦河却能看出全是假笑,楚锦山正真的笑容少了,没人的时候就喜欢看着窗户外面发呆。

    白婉搬走的消息也穿回了下河村,程氏对自己的儿子还是关心的,有两次都托辣椒庄子的胡承传了消息给楚锦山,说要给楚锦山重新相看几个她看好的女孩子。

    楚锦河得了胡承的传话,并没有把这些告诉楚锦山,这个时候的楚锦山心情已经足够糟糕了,在听到程氏的这些话,他估计会更难受,程氏自以为是在帮儿子排忧,其实是在添麻烦罢了。

    倒是张老三啥也没说,让胡承给楚锦山带了两瓶自己酿的酒,他是陪着楚锦山到白府提亲的,自然明白楚锦山对白婉的喜欢,两个孩子不能在一起他也觉得遗憾,张老三总以为楚锦山受了情伤,就会喝酒消愁,这一举动让楚锦河和楚锦山都苦笑不得。

    而京都这边,三皇子已经从边召回,皇帝对这个儿子失望透顶,皇家之子背负叛国之罪实在是让皇家颜面扫地,皇帝给这个儿子披上遮羞布,将全部的罪责推到了三皇子母族身上,三皇子以识人不清的罪名罚其终身软禁,朝臣们最上边不说,心里门清,三皇子这一党算是就此与皇位绝缘了。

    赵笠站在朝臣中,低眉顺眼看着皇帝给吴校尉封赏,三皇子一党的朝臣表面上没有说什么,其实内心对这个吴校尉恨透的,但吴校尉曾经是萧呈焕的人,萧呈焕又是皇帝的人,众人心中的惶惶不安,这一次的动静是否是皇帝的对三个皇子的控制。

    赵笠嘴边一模笑容,他湮灭了皇帝的一个皇子,揭发的人是皇帝自己的下属,他既不用自己动手,还保持自己手上干净,简直是一举多得,楚锦河果然是他的幸运之人。

    下朝之后,萧呈焕皱着眉头,皇帝今天封赏吴校尉还夸奖了他御下有方,能为他解决叛匪和通敌之事。

    皇帝以为是自己帮他在做事,但萧呈焕却很明白,从上次安南首府之行他就没有关注过首府的事情了,那个吴校尉也不过是他以前的下属,他只和他有个眼熟的交情。

    萧呈焕抬头望天,吴校尉在来京都的时候就来拜访过他,当时他说多谢自己派人提点他,让他能有一功,那个人的名字叫楚锦的小子...

    萧呈焕摇头,他手下压根没有这号人,但吴校尉说的信誓旦旦,还说出了他虎啸军的校尉铜牌在他身上,萧呈焕握着下巴,他虎啸军的校尉不多,每一个他都记得是叫什么名字,楚锦的的确没有,但是他的确给出过一个校尉铜牌...萧呈焕的记忆开始回放,那次在首府逃窜遇到过一个叫楚锦河的女子,自己欠她一个人情,当时没有什么东西能给她,就从拿了一个校尉铜牌给她了...

    楚锦河...楚锦,萧呈焕一愣,不会吧,是那个家伙吗,但是那个家伙不是女的吗?萧呈焕皱眉,突然想到自己与楚锦河单独接触的两天,那个家伙的确不像是普通女子,若是女扮男装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吧。

    萧呈焕嘴角一抽,没想到会是那个女子,她当初还说自己只是个商人,哪儿有商人能揪出个叛国的大罪的,萧呈焕叹气,罢了,她还给自己送了一个功绩,于是也没在吴校尉面前否认,导致吴校尉越来越认为楚锦河就是萧呈焕的心腹。

    吴校尉对萧呈焕更加崇拜了,自家将军就是运筹帷幄,在京都这么远的地方也能处理掉一个叛国案,为陛下揭发一个与国不仁的皇子。

    萧呈焕刚走到宫门口,发现宫门口站着一人,见到自己出来,他笑着一瘸一拐的走进自己。

    这是在朝堂上很少说话的安庆王赵笠,安庆王曾经无比辉煌,赵笠的父亲曾经是先皇亲点的太子,他父亲死后当今圣上才登基的,萧家虽然只是一届武将,但是他们侍奉皇家左右,多少还明白一些事情。

    萧家世代忠于皇帝,手上掌这着重要兵权,如今皇帝心胸并不宽阔,萧家从赵笠那位风华绝代的父亲死后,当今皇帝登基,萧家就与安庆王府很少接触,表明避嫌。

    赵笠对萧呈焕和气的拱手:“萧将军实在厉害,这个案子揭发了这些吃里扒外的臣子通敌,为陛下解了大灾祸。”

    萧呈焕从头到尾都是茫然的,这件事完全就像个天上掉的馅饼砸在自己头上,萧家已经足够昌荣,事实上这种功绩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萧呈焕自己并不在意:“下面的臣子为国为民,我只不过是个旁观者,安庆王殿下过誉了。”

    赵笠笑笑,具体是怎么回事他比朝堂上所有人都清楚,楚锦河的这一下,帮了他一个大忙,同时也给了萧呈焕一个功绩,他不用出手解决三皇子惹上皇帝对自己的怀疑,这件事换做萧呈焕的角度就太好不过,因为萧呈焕是皇帝的人,没有人敢对皇帝的人下手。

    “我听说下次宫中选秀,将军令妹也要去,不知是否属实。”萧呈焕与赵笠差不多高,但是他身材挺拔,走路生风,赵笠一只腿是残的,不得不一步当两步走才能跟上萧呈焕的脚步。

    听到赵笠提自己的妹妹,萧呈焕一下子皱起眉头,心中浮现烦躁。

    当今皇帝已经四十多岁,他的妹妹今年才不过十六岁,皇帝后宫并没有多少嫔妃,今年皇帝以后宫空虚为由,要来一场选秀,三品以上家中有适龄的女儿都要选出一个进宫。

    皇帝年老,并不是所有官员都是为了自己好处愿意把女儿送到宫里的,有的人家在选秀到来前赶紧找到适合的儿郎结亲,有的干脆准备把不受宠的庶女送到宫里,留下嫡女,萧呈焕原本也打算给自己妹妹结一门亲避开这一事,谁也没有想到,皇帝居然在严肃的朝堂上点明了要他妹妹进宫,他的妹妹是家里唯一的女儿,他年幼时就跟着父辈去了边关,家里只有这个妹妹侍奉在母亲膝下,从小是家里人捧在掌心长大的,性格何其高傲,就以为进宫这一事,她已经哭死过去几次了,萧呈焕和皇帝谈了两次,但皇帝一点也没松口,反而是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冰冷。

    皇帝的性格越来越狂暴,这次叛国案,他屠杀了很多无辜的官员,这一点已经足够让萧呈焕心惊的,伴君如伴虎,在多他也没有办法多提,赵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萧呈焕幼年是在边关战场长大的,与京都普通名门之后的子弟并不一样,他少年将军,在边关声名远扬,最看不起的就是京都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

    曾经安庆王府赵笠的父亲在京都风华绝代,他是太子的时候,亲自御驾亲征,逼的柔部退避大周数百里,不敢靠近,萧呈焕小时候除了自己的父亲,最崇拜的就是安庆王。

    谁知后来天妒英才,安庆王早死,如今皇帝登基了,多少人对曾经最富盛名的安庆王唯一的儿子赵笠充满期待,谁知祸不单行,安庆王死了没几天,赵笠就因为骑马掉了下来,被马匹踩断了腿骨,成了个瘸子,后面他表现的平平淡淡,到了这个年纪已经是京都有名的纨绔,萧呈焕无法接受一个那样风华绝代了不起的人后代竟然成了这样窝囊的人,所以心里对赵笠更加不喜欢。

    萧呈焕眼中的神色只是让赵笠笑了笑,从小到大他看过太多这样的眼神,他的父亲有多厉害,他就要表现的多没用,只有这样他才能活下去,若是可以,他也想和萧呈焕一样,堂堂正正做人,毫无顾忌的驰骋在边疆战场,但此刻不行,皇帝不死,他就永远不能抬头或活着。

    皇帝已经老了,他挥霍着大周前几代皇帝费尽心血创造的盛世,到了晚年大周现在已经是千疮百孔了,他心里开始惶恐,加上吃那些该死的道士修炼的什么“仙丹”,越来越疑神疑鬼,随着自己儿子这场叛国之事,他越来越害怕身边人的背叛,萧呈焕的萧家世代忠于皇帝,几代忠烈为了皇家鲜血洒满大周土地,但他还是害怕萧家背叛他,如今想把萧家的女儿拉到宫中,一是表面自己对萧家的恩宠,二是以此告诉萧家,他们家的女儿在宫中,他们只能效忠自己,萧家的女儿即是恩宠,也是人质。

    萧呈焕自小在坦荡的军中长大,干什么都直来直往,他对皇帝的忠心让他没明白这一点,但是赵笠是生活在阴暗里的,在京都这块表面光鲜亮丽,背地官宦内部腐烂到极点的地方,赵笠看的太透了。

    “这些与安庆王殿下你无关,殿下正是少年年纪,不要整日把心思放在这些后宅之事上,大丈夫文能治国,武能安邦,您该找些您该做的事情。”萧呈焕不想与赵笠多说,只是皱着眉头说了赵笠一统,走出宫门后就翻身上马,驱马往将军府方向离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想去边关

    在宫门官道前,除了皇帝,能御马的也只有萧呈焕这一家了,这是几任皇帝给萧家的荣宠,也是曾经萧家几代人用命换回来的。

    大周几代皇帝以这些礼遇用德行服人,到了这一代,皇帝居然做出结亲这种大周以前皇帝最不屑的做法,强行绑住萧家。

    赵笠看着萧呈焕远去的背影,嘴角的微笑未曾放下,若是他父亲没有死,他此刻应该是鲜衣怒马与萧呈焕在边关张扬着杀敌。

    转眼间快到九月,楚锦河已经在家里张罗着辣椒收成的事情了,州府吴校尉传来消息,他已经从京都回来了,这次回来,他已经不是吴校尉了,而是升职为都统,楚锦河也要改口叫他吴都统了。

    都统是将军的副手,吴都统升迁后已经不用再州府任职,他要调去边关了,他特地给楚锦河写信是说楚锦河当初帮了他,他的这一升迁手下缺个参军,问楚锦河愿不愿意去。

    这是吴都统对楚锦河的报答,参军是武官中处理文职的官职,认真算起来参军是六品官员,比知县还要高一级。

    因为是军中做事,算在武官行列,所以对功名要求不是很高,楚锦河在吴都统面前一直是以商人的身份出现,若能为官,在吴都统看来,绝对是对楚锦河最大的报答了。

    如今边关烽火连连,吴都统是粗人,他是军户出身,又是武将,只有在边关杀敌才能更容易搏的功名,战争时代,武将就比文官升迁更加快了,参军是文职,他在前面厮杀,只用楚锦河在身后帮他处理军中大小事务,若能得到功名,就会带着楚锦河一起往上升,这一点有点类似于白婉的那位司马大人,但参军要跟着军队行动,官职也没司马一职高。

    吴都统能留这样一个位置给楚锦河,说明他还是把楚锦河放在心上的。

    楚锦河看着信发了会呆,她的志愿不在边关,这辈子她只是单纯想过上无忧无虑,衣食无忧的平凡生活,现在她的生意起来了,眼看日子也逐渐安稳了,这封信她也是一笑而过。

    楚锦山今日并不是休沐的日子,但他是受郑跃所托,代表衙门和楚锦河来说辣椒的事情,在书房里,他刚把茶杯放下,一双眼看着楚锦河随手把信扔到一边。

    “这是谁的信。”楚锦山捡起信随便看了一眼,等看到参军两个字,他瞬间愣了一下。

    “之前不是和你说了吗,我之前在州府的时候,帮一个校尉破了一桩大案子,那位校尉去了京都一直说他要是得了封赏,定给我留一份,他如今升迁了,要去边关,所以在手底下留了个位置,意思是想带我一起飞黄腾达。”楚锦河举起茶壶,把茶水倒在被子里,并不急于去喝,九月的天气实在太热了,她这样平缓的性格都实在喝不下刚泡出来的热茶。

    剩下的一杯茶楚锦河放到楚锦山面前,继续说道:“我在州府一直是以男装示人,那位校尉以为我是男子,才会说这么一句,但我是女子,边关哪些打打杀杀我也没什么兴趣,待会我就要写信婉拒他的好意了。”

    楚锦山脸上有些楚锦河看不懂的情绪,他没有开口,先把手在信纸上摩擦了一下,过了一会才慢慢说道:“阿雅,你或许不用拒绝他。”

    “嗯?”楚锦河端起茶杯吹茶叶的动作顿了一下,诧异的看了楚锦山一眼:“你不是要妹妹我真去军营吧。”

    楚锦山笑了笑:“说什么呢,你一个女孩子去什么军营。”

    “那你是什么意思?”楚锦河疑惑的皱眉。

    楚锦山收起笑容,郑重的说道:“阿雅,我想去边关。”

    楚锦河把茶送到嘴边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楚锦山:“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想去边关?那儿如今在打仗,柔部人凶残,大周军队如今节节败退,你知道边关有多危险吗?”

    战场危险,即便参军只是一个军队后面的文职,但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那不是让一家人都哭死。

    楚锦山摇头:“我想去,白婉的事情后我想了很多,从衙门一步一步往上走我也觉得太慢了,边关的确是危险,但也是最快搏功名的地方,再说了,大丈夫就该保家卫国,志在疆场。”

    楚锦河皱眉,把茶杯放下,严肃的和楚锦山说道:“哥,你是不是在和白家赌气,边关搏功名的确快,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走衙门这条比较平缓的路。”

    看来白夫人之前对楚锦山的那番折辱并不是完全让楚锦山不在意,楚锦山到底是个傲气的少年年纪,白婉的这件事情上,他就输在了自己的家世和哪位司马大人的功名,现在机会放在眼前,楚锦山卯足了劲想往上走,堵的是白家的气,堵的也是挽回自己的尊严。

    这种感觉楚锦河多少能理解,可是楚锦河不希望楚锦山只是一时冲动坐下这个决定,若他真是因为冲动做下这个决定,那他上了战场也只是个冲动性格,而战场上,死的最多的就是这种人。

    “我有想过,我不是为了一时的意气之争,边关战事紧张,正好是搏功名的时候,先不管我是不是赌白夫人这口气,我只是觉得哪儿或许适合我,我在衙门也待了这么久,学到了很多,该换一换了。”楚锦山看着楚锦河的眼睛说道,看到楚锦河的眉头微微松快,他换上笑容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觉得战场危险,但是无论是什么,风险越大,得到的就越多,我是你哥,你想象我,我能给自己谋个全身而退的。”

    楚锦河看了楚锦山良久,最后叹气:“你决定一定要去了?”

    楚锦山眼中有笑意:“一定要去!”

    与楚锦山分别后,楚锦河看着窗外发呆,楚锦山想要去边关,哪儿不是秋水镇也不是州府,那离家中就真的是十万八千里,前世自己学生那么多,每个都是要离开的,但完全没有现在这种家人要远行的感觉。

    七月站在楚锦河身边,欲言又止,最后说道:“参军只是帮助主将安排粮草运输等等一些,他们不用上战场,只是在后面指挥,我觉得你哥哥去边关或许是个不错的决定,姑娘你不用担心的。”

    “或许吧。”楚锦河摇摇头,提笔写回信给吴都统。

    信上她说明了女子的身份,直说她去不了边关,感谢吴都统的好意,但是她的兄长为人沉稳,希望吴都统把这个位子留给楚锦山。

    信写好,楚锦河让七月送出去,没有几天,吴都统就回信了,他对楚锦河女子的身份表示惊讶,但是不伦男女楚锦河都帮了他,参军一职本来就是他留给楚锦河的,她愿意给谁都没有事,吴都统在信里说,边关战事紧张,他下个月就要奔赴战场了,让楚锦山早些到他手下报道。

    楚锦河收起信,把信交给楚锦山,楚锦山看完信,脸上有喜色。

    楚锦山要去边关的事情,楚锦河和楚锦山专门回下河村和程氏还有张老三交待。

    楚锦山的决定楚锦河能理解,但这次别说程氏不同意,连张老三都不同意。

    不管参军是什么职位,用不用上战场,只要是涉及到打仗,张老三都不愿意让孩子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他们家事地地道道的农户,不是必须到军中的军户,在他眼里,要孩子用命搏出来的前程他宁愿孩子不要,也希望孩子平安。

    程氏不用说,楚锦山是她的亲儿子,他不愿意科考要当个吏员就已经让她够不理解的,如今上战场做参军那还是武职,与她记忆中读书人就该科考的印象完全相驳了。

    楚锦山和程氏说了很久,又和张老三谈心了许多,他随着在衙门的历练,早就养成了独立的性格,其实无论张老三和程氏的想法是怎么样的,都不会影响楚锦山自己做下的决定,他这么费口舌只是为了能让张老三和程氏理解自己。

    见到楚锦山心意已决,张老三最终还是叹气同意了,只有程氏,又关上房门,不愿意在见楚锦山。

    楚锦山把家里的行囊收拾好,准备等十月一到,就到吴都统账下报道,与他一起奔赴边关。

    楚锦河的辣椒已经成熟了郑跃早就往外放出了消息,秋水镇有自己种植的辣椒,比起还需要商队去番邦船队购买,秋水镇的辣椒本钱就低的多,消息放出去没有假几天,四方的商人都往秋水镇开始赶。

    不过短短几天,楚锦河自己的辣椒庄子里的辣椒已经被订满了,她的辣椒是提早种植的,比秋水镇其余百姓要早出来,所以她的辣椒是第一批,也是出价最高的一批。

    边关和柔部开战后,大周的不安定让番邦的船队越来越少,大周辣椒没有开发出来,辣椒的价格越来越贵,但是因为楚味馆的开创,让喜欢吃辣的越来越多,等于说现在的酒楼饭馆,只要有辣椒提味的菜,生意就会红火。

第一百八十七章 辣椒成熟

    五百八十亩的辣椒地,楚锦河足足买了近万两银子,楚锦河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一笔收入,辣椒在大周的价格几乎可以和黄金相提并论了。

    辣椒的生意楚锦河带着胡承还有楚锦山帮忙,奔走了近半个月才处理完,最后把钱存入钱庄的时候,楚锦河还感觉自己在做梦。

    高兴之下,楚锦河给胡承还有辣椒庄子忙碌了近半年的长工都封了红包,事情做完,九月就快过完了,楚锦山帮楚锦河处理完辣椒的生意,辞别了家人还有衙门的人,提上行囊正式去了军中。

    很久以前,大周普通军户从军都是要自己准备战甲物资,但后来大周国强富裕后,军队的配给系统才完善,如今军中虽然给配装备,但很多军户还是会给自己去军中的男儿备上家里最好的东西,毕竟战场刀剑无眼,多一样东西就多一样保命的手段。

    这在大周军队是默许的,虽然楚锦山不会武功,也不用上前线厮杀,但楚锦河还是专门托七月给他备了一副战甲宝剑,连同萧呈焕当初给她的战马也让楚锦山带走了一匹。

    十月快过完的时候,楚锦河已经得到了吴都统到了边关的消息,大周靠近柔部的边关其实很远,楚锦河写信给楚锦山快马加鞭一个来回都要一个多月,十月底收到楚锦山的回信,那都是一个月前楚锦山的消息,这个时候楚锦河猜测柔部估计已经在边关和大周打的火热了。

    十一月过去半月,张老三程氏整日在家里心心恋恋楚锦山的安危,秋水镇其他百姓的辣椒也逐渐成熟,楚锦河辣椒庄子的那场辣椒售卖已经把秋水镇辣椒的名声打出去了,楚锦河的辣椒才五百多亩,单听很多,但是对比整个大周辣椒的需求量就不值得一提了,而秋水镇此时的辣椒虽然没有楚锦河第一批卖的价高,但也属于很可观的一点。

    郑跃看着一个月内往秋水镇涌入的商人,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了,看见楚锦河就开始傻笑。

    商人的到来,带来秋水镇的各种产业的发展,连同周围几个县都得了一点甜头,一个月下去,天气逐渐转凉,秋水镇的辣椒已经全部卖完了。

    商人一走,楚锦河再每日在街上行走,如眼看见的人都是小脸,秋水镇人人都在赞扬郑跃这跟年轻的县令有先见之明,当初他提倡承包土地就是他大力推进的,如今听了他号召种辣椒的百姓每家就发了大财,而当初没有听他的百姓此时肠子都悔青了。

    下河村在这些百姓中可以说是最幸运的一波,因为楚锦河的带领,他们是跟着楚锦河辣椒庄子一起种植辣椒最多的一个村子,这次他们这个村子也是赚得最多的村子。

    老宅里,张老二看着各家各户挂着笑脸推着一车车鲜红的辣椒往村口走,那边有专门收购辣椒的商人在高兴说着价格。

    当初楚锦河号召村子里的人种植辣椒,老爷子说这些不是正经农户家里该种的东西,就没有跟着村子一起种植辣椒,如今看着这些跟着楚锦河种辣椒的人都发了财,就他们一家被孤零零甩在外面,他们还和楚锦河家是兄弟关系,结果楚锦河带着的却是外人赚钱,张老二看着面前的样子,气都要气死了。

    从张老大回来后,张老二也没有办法在跟着张老大作威作福,如今的老宅,老大的功名没了,家里的家业都被了,老二也没什么正经事做,一家子又恢复以前的日子,不,或许说比以前还不如,以前老大好歹还在镇子混的不错,有房子有事做,现在他们在镇子的房子被他叛国罪的罪名充公了,张老大一家全部搬回了老宅,家里多了吃饭的人,还有个跟傻子没区别的张耀祖在家里上窜下跳,一家人都靠着祖宅的十几亩田生活,张老二都不记得自己多少天没有沾肉味了。

    张老二眼神阴霾的看向发达的三房方向,明明是一家人,他们带着别人发财都不带一下身为血亲的他们。

    若是楚锦河此刻知道张老二心里的想法,估计得不屑的一笑,当初种植辣椒,她走遍了村子说,老宅她劝说了老爷子两次,是老爷子自己不愿意,还觉得楚锦河想害她,如今成果出来,他们又嫉妒了,也活该他们嫉妒。

    “老二,快些和我下地,地里要人伺候了。”老爷子看着外面也不是滋味,抽了最后一口旱烟,放下烟杆,提起锄头往外走,就算知道自己当初的决定是错的,但错了就是错了,老爷子最后的尊严也不会承认自己错了,如今家里一家子都要田地养活,他要抓紧时间把地里的谷子收了。

    张老二眉头一皱,往地下一坐,指着屋子里面说道:“怎么每次都要我去,大哥回来后他怎么没有下过地。”

    老爷子一愣,大声说道:“你大哥是读书人,他那身子骨下不了地。”

    “读书人!”张老二听到这三个字就恼火:“爹,他都被夺了功名,从此以后在没有当官的可能,那还算什么读书人,他前半辈子读书压榨了一家人,如今连官都不能做了,还要我们养他后半辈子吗?”

    当初老三还在张家的时候,地里家里的活都是三房在做,从三房离开张家张老二就苦不堪言,好在张老大也算出头了,他刚跟着张老大过了两天好日子,这还是他舔着脸求来的,谁知这好日子才过了多久,他们就从人上人跌倒谷底,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老宅在外面看着光鲜,二房和大房早就和三房撕破了脸,他想巴结三房三房都不理他了,家里要不是靠老三对老爷子和老太太一点孝心,每个月送点银子,他们早就过不下去了。

    老大没用了,张老二觉得自己凭什么还要养张老大,就算下地,也要张老大和他一起。

    张老二的声音一点都没有压低,或者说他就是说给张老大听的,屋子里的张老大一声也没有做,因为张老二说的的确对,他在这个家里已经是废人了,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想跟着老爷子像泥腿子一样下地,养尊处优久了,他已经吃不了这样的苦了,所以他干脆装傻,他知道老爷子会帮自己说话的。

    他想的没错,老爷子眉头一皱,就对着张老二吼道:“那是你大哥,你瞎说什么,赶紧跟着我下地。”

    张老二冷笑一声,到了如今这个时候,老爷子还在偏袒张老大,他可不是张老三,只会逆来顺受,张老二把手上的锄头往地下一扔,干脆的说道:“老大不去我凭什么去。”

    说完他干脆回了屋子睡觉,老爷子在他身后叫了还几遍他也不为所动,气的老爷子捂着胸口呼吸,骂着他生了个什么东西。

    李氏在屋子里听到院子外面的争吵,不屑的看了眼做缩头乌龟的张老大,她把在梳妆台上为自己点上胭脂,换上一身衣服准备出门。

    张老大脸色阴霾的看向李氏,嘴里不善的说道:“你去哪儿!”

    那次李氏从三房回来后,她就好像变了个人似得,她变得没有那么崩溃了,原本对张老大来说这算个好事,毕竟他也不想有一个疯子一样的妻子,但回来他就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了,李氏对他时不时的冷笑和冷淡让他常常身上一寒。

    李氏在家的日子少了,常常时不时容妆淡抹的出门,这些日子里,很多关于李氏红杏出墙的留言传到他耳朵里,让他十分受不了,今天看到李氏又是这个样子,张老大更加烦躁了。

    李氏冷漠的回头看了张老大一眼,冷笑道:“管你何事。”

    说完她就大步走出门,看也没看张老大一眼,这样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让张老大气的捶桌子,又不敢跟着出去,因为他被撤职回来的事情,满村子都在笑话他,他从回来就不敢出门了。

    老宅的事情楚锦河不会关注,辣椒卖完后,三房在下河村的地位几乎能和村长比了,接下来的日子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到楚锦河身上了。

    楚锦河没有在意这一点,她今年不打算在以种植辣椒为主职,而是只种植一小批土地辣椒,够楚味馆消耗就可以了。

    今年辣椒的利润太高,明年会有更多的人种植辣椒,东西多起来,价格也会低的,或许明年还能有赚头,可是楚锦河已经不在意这一点赚头了,她把心思全放在了楚味馆上面。

    有了辣椒庄子的收益,楚锦河又在其余的州府新开了三家楚味馆,如今整个北方,楚味馆也算有点小名气了,很多人来北方都要慕名去楚味馆吃饭。

    剩下的钱楚锦河又购买了许多田地,虽然她的楚味馆开的绘声绘色,但她也想置办一些三房的地产,正式把三房往哪些有底蕴的家族发展。

    转眼间两个月也快过去,因为秋水镇辣椒的生意,整个秋水镇已经成为附近几个地方最富庶的县城,这一政绩在郑跃身上显得闪闪发光,快到年底的时候,郑跃的升任书正式发到了秋水镇的衙门。

第一百八十八章 各家年礼

    郑跃调到了安南首府做知州,连升了好几级,但这些在郑跃的意料之中,原本按普通的升迁路子,这个位置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坐的,但因为当初安南首府的那场叛国案,州府大部分的官员都牵扯进去的,如今的州府有很多缺职的官位。

    郑跃非常高兴的和楚锦河告别,留了话,说以后楚锦河在州府有麻烦,他都罩着楚锦河。

    楚锦河翻白眼,一段饭把他打发走了,郑跃走的时候,秋水镇的百姓们十里相送,这算是百姓对一个父母官最大的赞扬了。

    楚锦河感慨不已,郑跃的确是个好官,就他上任一来,秋水镇的风气都比以前好了,快接近年底的时候,楚锦河收到了楚锦山的回信,上面都是一切平安的消息,楚锦河念给张老三和程氏听了,一家人都流露出对楚锦山的想念。

    郑跃走后,秋水镇来了新的县令,楚锦河不太认识,但如今她的楚味馆是秋水镇最大的生意馆,楚锦河也被默认为秋水镇最有名的乡绅。

    新县令上任的时候还特地拜访了楚锦河,楚锦河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如今在秋水镇的身价,还在因为县令放低的姿态还感到有些不自在。

    下半年的日子都在忙碌中度过,北方各处的楚味馆让楚锦河忙了很久,等处理完这些,恍惚间冬天就快到了,楚锦山从边关回了两次信,信里都提到柔部敌人的凶狠,也说了他对家里的想念。

    其中还有单独给楚锦河的信,给家里的信是报安,给楚锦河的信却是真实描述了边关的近况。

    楚锦山的信写着柔部军队极其凶悍,他们不想以前和大周在边关小打小闹,边关的将领都是从朝中调过去的,对柔部草原地区根本不熟悉,大周内部歌舞升平,但是边关已经掉了七八座城池。

    他所在的地方是边关最边上的防线了,他这条防线如果破掉,那身后就是大周内部的土地,也就是大周百姓多起来的城池。

    在大周边关被掠夺的城池,有几个都被屠了城,楚锦山常常会在噩梦中看到满城的哭嚎,然后在半夜惊醒。

    边关的生活不太好,因为吴都统的骁勇,他所在的军队已经功绩满满,他的职位也赞了不少军功,等后面的大周军队支援来了,他就可以清算军功往上升了,还有让他很遗憾的一点,就是边关战事的紧张,今年过年他没有办法回去了,让楚锦河照顾好家里人。

    楚锦河把信收好,写好回信,程氏做了两身棉袄,让楚锦河连同信一起给楚锦河寄回去了。

    小年夜的时候,张落雨带着姑爷陈江回家探望,张落雨看见了楚锦河高兴坏了,喋喋不休的和楚锦河说着家常话。

    很多的是在陈江家发生的趣事,楚锦河笑着听完,感觉张落雨真的是嫁对了人,当初那个性格沉闷的女孩子从到了陈江家性格居然活泼了起来,楚锦河心想,也许这就是陈江宠出来的吧。

    “陈家对你如何?”楚锦河笑着问张落雨。

    张落雨看着楚锦河,有些羞涩要是换做程氏问她这个或许还没什么,只是楚锦河年纪比她还小,问她这个问题就觉得不好意思了,张落雨对楚锦河一向是最信任的,所以他她直接说道:“开始嫁到陈家,他家婆婆还有些喜欢立婆婆的威风,每天端茶倒水都没停,好在陈江对我很好很多次和婆婆插科打诨糊弄过去,后来小山在衙门做了吏员,小河你又把楚味馆开大了,我那位婆婆还有公公都对我态度变了,什么重活也不让我做了,搞得我都不自在了。”

    这句话说完,张落雨就算不是那种很现实的人都不得不感叹娘家要是强盛,她这个出嫁女儿待遇都不一样。

    以前她回娘家少,很多时候都是婆婆不愿意,后来楚锦山做了吏员,楚锦河楚味馆做大,与秋水镇各家乡绅都有交情的时候,她的婆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到楚锦山去了边关,有了六品参军的名头,楚锦河带领秋水镇辣椒致富,声名好评到了极点,她的婆婆就整日催着她回家和家里人亲香亲香。

    楚锦河浅浅一笑,并没有对陈家的实势力有多反感,因为陈江对张落雨是真感情,这一点就足够了,其中还有一点,就是楚锦河努力这么多,为的不就是给三房的每个人一个幸福的生活。

    张落雨不是张老三亲生女儿的事情,谁也没有告诉她,张老三的眼神有些复杂,但更多的是看到张落雨生活美满的欣慰,楚锦河也觉得张落雨把自己当三房人这一点就足够了,三房这个家庭,并不是单纯靠血缘而维持在一起的,就说楚锦河和楚锦山,他们血管里就和张老三毫无血缘关系,三房的凝聚力靠的是每个人彼此的关心和爱护,只要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陈江客客气气和张老三还有程氏打了招呼,如今楚锦山不在家,他一个男子没人陪着一起说话,只好陪着张老三喝酒了,说的最多的就是多谢楚锦河的帮忙。

    陈家是张落雨的婆家,他们家没有田,这次秋水镇的辣椒大卖没有他们,楚锦河划出了自己的一块,低价卖给他们,让他们在码头上转卖给别的商人,还介绍了好多商人船队照顾陈江的生意。

    如今的陈江自己在码头开了力气行,就是自己招有力气的长工在码头帮人运货,逐渐行程了规模,自己也做上老板。

    楚锦河坐在旁边给自己到了一壶热茶,张落雨喝了一口,突然转头小声问楚锦河:“我这次回来从村口过,怎么没看到胡方天一家,他家大年夜门都是锁的,屋子也好像很多天没有人住了。”

    张落雨能坦坦荡荡问胡方天的事情就代表她对胡方天已经没有什么暧昧的意思了,她出嫁已经一年,生活也很幸福,当初年少时和胡方天的要死要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有些好笑,这次问胡方天的事情,只是单纯的好奇。

    今天是小年夜,张落雨和陈江来时路上还好,但是此时突然下起暴雪,陈江和张老三喝了酒,程氏担心陈江喝多了回去路上路滑出事,就留两口子在家里歇一晚上。

    屋子里点了碳火炉子,有点闷,楚锦河起身把窗户打开,让屋子里空气流通一点,听到张落雨的问话,她不在意的回道:“胡方天成亲了,就在几个月前,女方这边是中河村一个地主家的女儿,成了亲他就带着一家老小去了地主家家住,后来再也没回村子了。”

    张落雨一愣:“为什么要去地主家里住?”

    楚锦河看了窗外一眼,哈了口白气慢慢说道:“他是入赘的。”

    “入赘?”张落雨这回是真的有点蒙了,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胡方天怎么说也算是个读书人,有功名的,怎么会去做入赘的事情,若是入赘,以后孩子都得和女方姓,张落雨倒不是看不起入赘或是怎样,只是她当初也算和胡方天关系不浅,她记忆里胡方天有所有读书人的通病,那就是要面子,不然他也不会整日恪守圣人道理,迟迟不敢到张家提亲,这样的人居然回去入赘,那得有多少人嘲笑他啊。

    楚锦河摇了摇头:“生活所迫啊,他们一家子太穷,他母亲瞎了眼,底下全是年幼的弟妹,他一个童生又不愿意拉下面子去做粗活,家里没钱日子过不下去,后来地主家招婿,他就去了。”

    张落雨无言以对,叹了口气,心中复杂,当初心里觉得最优秀的翩翩少年郎结果却到了这个地步。

    楚锦河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个人有个人的选择,只要不是不正经的事情,都是每个人自己的做法。

    一晚上过去,第二天大早,楚锦河推开窗户,院子里已经落了手掌厚的白雪,院子中间,胖丫鬟小花在举着扫把扫雪,楚锦河看着小花发呆,去年这个时候,在院子里扫雪的是黎夭,她每次早上一起来永远会最先看到黎夭的身姿。

    随后陈江和张落雨都起来,他们要早点回去帮家里准备过年的事情,见他们真的有事,张老三也不留他们,给他们送到村口,回到家就开始叹气:“哎,家里过年,人越来越少了,都没有以前热闹。”

    楚锦河在旁边无奈的笑笑,张落雨出嫁了,黎夭失踪了,楚锦山在边关回不来,张耀祖就更不用说,家里一下子少了一半人,最难受的就是张老三和程氏两个大家长。

    张老三摸摸卯生的头,又看了看楚锦河:“我现在就觉得孤独了,以后你们两个孩子出嫁了,我和你们娘可得怎么办。”

    楚锦河哈哈大笑:“礼叔,那我就不出嫁,一辈子陪你呗。”

    程氏刚从屋子里出来,听到楚锦河的话,连忙高声说道:“别说这种话,对了,阿雅你今年年纪不小,我明年就得给你相看儿郎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赵笠来了

    楚锦河瞬间觉得脑壳痛:“饶了我,饶了我。”

    这回轮到张老三哈哈大笑了:“没事没事,小河要是一辈子陪我这个糟老头子,我欢喜还来不及呢。”

    看着姐姐们和张老三笑闹,辰生也不玩他的雪人了,蹦蹦跳跳过来大声说道:“爹正真壮年,怎么叫糟老头子,等我长大我陪爹你!”

    楚锦河用手去掐辰生圆鼓鼓的脸,笑着说道:“看来我给你买的糖没白买,这嘴就像抹了蜜似得。”

    一家子人都笑起来,整个院子里都是快活的气氛。

    就在辰生还在和楚锦河贫嘴的时候,院子门突然被敲响了,小花扔下扫把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张老二,张老三一愣,把手上的已经沉甸甸的辰生放下,走到门口:“二哥,你怎么来了?”

    张老二搓了搓手,眼珠子在院子里打量,等看到小花和小福在院子里打扫,他心里想到老宅里没人收拾,三房的下人却勤快,他和老三都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差别怎么这么大。

    “哦,那啥,我大儿子立祖要说亲了,明天要去女方家里看看,我的意思是你让你媳妇跟着一起去帮忙看看吧。”张老二摸了摸鼻子,把手揣进半旧不新的衣服里。

    楚锦河耳朵灵敏,站在院子里面也听到张老二说话了,提到张立祖,她脑袋里想到的就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少年。

    张老二这个儿子和他性格一点都不一样,就打老宅来说,现在真的认真干活的估计只有二房这个孩子,他似乎是和张耀祖同一年出生的,如今应该十七岁了,是到了说亲的年纪。

    张老三有些愣,摸了摸头说道:“立祖说亲是好事,只不过他说的那个姑娘家你媳妇跟着去不就行了吗,要我媳妇去干什么。”

    张老二撇嘴,不情不愿的说道:“那姑娘家世不错,你们三房混到这个地步,在秋水镇也算有头有脸,看在你们的面子上,说成的机会也大一些啊。”

    说道这一点,张老二虽然不想承认,但三房的确是发家了,他给他儿子看中的是一个小富之家的女儿,那户人家只有一个女儿,家里在镇子上做生意,生意还不小,张老二看中的就是人家是独女,等老丈人死了,那女儿的家业不久顺理成章的成了他家的吗。

    想象是美好的,但张老二也有些自知之明,他们张家不说老三,就他和张老大的名声,那户人家铁定看不上他们一家,但张老三不一样,他们一家如今在秋水镇的名声和生意的庞大,对那户人家来说绝对是耀眼,只要老三他们家跟着去提亲,让那户人家知道张家二房和三房关系亲近,他们想和三房攀上关系就很简单了,看在三房的面子上他们也得考虑一下二房一家。

    张老三皱起眉头没想那么多,因为程氏以前那个流产的孩子,张老三和二房已经很久没有来往了,但张老二到底是他哥哥,这点小事也不算什么,于是他只是犹豫了一会就答应了。

    得到了张老三的回复,张老二显得很高兴,离开的时候张老三还让他把今年三房给老爷子和老太太备的年礼给张老二带了回去。

    等相看也要等到年后,楚锦河对老宅二房没有什么好印象,可是张立祖这个堂哥楚锦河的记忆力还算不错,程氏过去帮他相看一下女方也不是什么过分要求,楚锦河也就没有说什么。

    转眼到了年关,一到年关,什么都要忙起来了,今年给三房送年礼的人格外多起来,楚锦河专门做了一个册子,记录谁家送了什么,以明白日后的人情来往,这些事情楚锦河一遍做着,一遍带着卯生学,家里程氏太迂腐,根本不懂这些事情,随着三房越来越好,接触的人家也越来越显赫,楚锦河心想要是以后自己不在家,最好把家里这些管家的事情教会卯生,以后她不在家,家里也能有个会处理人情世故的女主人。

    郑跃从首府送来的礼物,镇子上的袁大夫一家托楚锦河的关系,在安南首府也开了分店,年前就去了州府,郑跃年礼送到后,他们家的年礼也到了。

    州府的年礼是最多的,除开以前秋水镇的老朋友,秦娘还有鱼舟等人给楚锦河带了年礼。

    随后是尹老九家,有郑跃的举荐,新县令来了后,尹老九直接升迁成了二把手县丞,他春风得意,他们家就住在秋水镇,目前算是离楚锦河家最近的,年前他还特地带着女儿尹玲来三房拜访过一次,这一做法楚锦河有点蒙,不过看程氏似乎很喜欢尹玲的样子,楚锦河一模脑袋,疑惑的看尹老九,这老狐狸不会是故意带女儿来让程氏看看,为以后自己女儿和楚锦山的事情打基础吧?

    最后是盛家从北地送来的年礼,其中还有其中夹杂着盛传玉单送给楚锦河的礼物。

    楚锦河看着面前的锦盒楞了一下,对着盛家来送年礼的下人说道:“这是小少爷单给我的吗?”

    来送年礼的下人是生面孔,看样子刚到盛府不久,下人摸摸头,点头说道:“是,我家少爷特地嘱咐我交到楚姑娘你手上。”

    “嗯,好吧,没什么事了。”楚锦河皱着眉头把盒子收下了,让下人带上他们给盛家的回礼,一道回去。

    楚锦河回了屋子,拆开锦盒,里面是一只玉簪,玉通体碧绿,一看就是好材料,簪子下面压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一行小字,除此之外再没别的句子。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楚锦河慢慢念出这句话,眉头越发皱的严重,这句话是诗经里的一句话,意思是青青的是你的衣领,悠悠的是我的心境,纵然我不曾去会你,难道你就此断音信?

    盛传玉小自己一点,当初他有表明对自己的仰慕之情,楚锦河一只当时小孩子的思春期,她对盛传玉一直是当弟弟看的,压根没有喜欢这一感觉,所以当初盛传玉走的时候,楚锦河没有表现一丝一毫的遗憾,这就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楚锦河原想到了北地,两人不相见,盛传玉迟早会明白那不是喜欢,只是单纯的青春期男孩子的律动,毕竟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懂什么是喜欢,那不是闹着玩吗?

    后来楚锦河忙着楚味馆的事情,也很少和盛家联系,只有过节会送节礼表示两家还在来往,写信之类的她压根没想过。

    谁想的到这么久过去,盛传玉这小鬼居然还记着她,这送簪子是什么意思楚锦河都不想深想,他这一行小字居然透着一股子怨妇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盛家的宝贝给你写信表示思慕你怎么还不高兴?”

    一个男音传来,楚锦河刚把锦盒盖上,咻的一下从凳子上弹了起来,袖子里的匕首就滑倒了手上。

    楚锦河回头,看着来人嘴角一抽,几乎咬牙切齿。

    “赵笠!你要死啊,大白天你翻我窗户!”

    赵笠一瘸一拐在楚锦河的屋子里找了个椅子坐下,这椅子是楚锦河自己照着前世沙发模样做的,里面填充着棉花,冬天坐上去又暖和又舒服,赵笠一坐下就舒服的哼了一声。

    “小丫头,你这意思是我晚上就可以翻你的窗户吗,要不我先回去,晚上再来。”

    楚锦河嘴角一抽,半年没见了,这混蛋嘴皮子还是那么欠揍,满月板着万年不变的棺材脸撇了楚锦河一眼,楚锦河也找了个椅子坐下,翻着白眼道:“你大过年的不在家里待着过年,跑到秋水镇来,秋水镇还有什么让你连年都不和家里人团聚还要出来处理的事情?”

    这么冷的天气,楚锦河没有给赵笠泡茶,赵笠干脆不客气的把楚锦河的茶具翻出来,自己把水壶放在碳炉子上给自己烧水泡茶。

    听到楚锦河的话,他眼中一暗,轻声说道:“这大周没一处是我的家,家都没有,在哪儿不是过年。”

    “你说什么?”楚锦河没听清赵笠说的什么,挑眉问了一句,等问完才想起这好像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家伙怎么这么自来熟,而且自己居然对这家伙时不时表现出的熟稔习惯了?

    “我要说我只是来看你的,你会不会很感动?”赵笠没有重复自己上一句话,只是笑着看楚锦河。

    “不要讲骚话,你到底来干嘛的?”楚锦河摆手,意示赵笠没事别讲废话。

    赵笠叹气:“我说真话的时候,你们从来不信,好吧,那我就讲假话吧,我是来找沈先生的。”

    “这还差不多。”楚锦河把赵笠烧开的水先给自己倒了杯茶,这一举动又引得满月瞪她。

    “听说你哥哥去了边关?”赵笠笑笑,接过楚锦河手上的水壶,亲自帮她倒水,倒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是。”楚锦河点头。

    “你最好写信让他撤到后方去,边关这些天可不太平。”赵笠吹了杯子里的茶叶,看似不在意的说道。

第一百九十章 节节败退

    楚锦河喝茶的动作一顿,抬眼看赵笠:“什么意思,你有什么消息。”

    楚锦河开口问,赵笠反而不说了,他站起身把手上的茶水放下,笑着摇摇头:“我没有消息,但我也有人在边关战场,皇帝迟迟不肯派出熟悉边关的将领,大周的边关已经被打的节节败退,半块被追回的土地也没有,相反的,还丢了七八座城池。”

    楚锦河微微皱起眉头,视线放在赵笠身上,眼神里有探究。

    赵笠没在意楚锦河的目光,继续侃侃而谈,接着楚锦河桌子上的茶杯,摆出边关城池的样子,慢慢和楚锦河说道:“你不在战场,或许不知道大周边关的地形,整个大周边境一条防线被打退了很远,唯二两个没有退的就有你兄长那只队伍,他们镇守的郾城目前看来坚不可摧,但是有一点,要是别的防线被打破,他们就会变成孤城。”

    楚锦河看着赵笠把摆好的茶杯一个一个往下扯,最后只留下唯一一个茶杯,他手在最后一个茶杯上点了点,又把其他茶杯翻过面,代表柔部,全部围在了最后一个茶杯旁边。

    楚锦河握着杯子的手收紧,她就是军校毕业出来的,别人不明白打仗的形式,但她不可能不明白,赵笠这短短几句话里,她在心里就已经把楚锦山所在的战区情况大概推理出来了。

    大周的边境线就挨着草原,草原宽广,所以大周边关战线非常长,现在的大周不像楚锦河前世的朝代,有前几个朝代建起的万里长城做防线,坚固的防备着草原柔部的战马和敌人,如今大周的边关,是大周朝开国皇帝在的时候在国家线边建立了十个城池,十个城池相互错落,每个隔得不算远,彼此之间形成边关防线,形成一条直线抵御外敌。

    如今柔部人不像以前,因为大周这些年君主对外的政策不强硬,休养了这么多年的柔部人兵强力壮,变得凶狠无比。

    而这个时候的大周,没有合适的将领,十个城池被打下大部分,楚锦山就在还没打下的其中一个城池镇守,他所在的那个城池,据楚锦山回信给自己的消息,楚锦河只知道他们城池的主将是个很骁勇善战的将领,有他在,柔部人就打不下他们的城池。

    此时此刻,赵笠提点楚锦河的意思并不是说楚锦山所在的城池会被立刻打下,他的意思是暗示楚锦河让楚锦山往后撤,离开前线的城池,因为边关城池守得再久,其余城池被打下来,柔部人把战线往前一推,楚锦山镇守的城池就是孤城,柔部人不用打,只切死他们的粮草运输就能耗死他们。

    一个城池的镇守军在赵笠眼中算不了什么,就是赵笠有心,他也管不了,边关的事情原本和他没有多大的关系,但他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让手底下的人帮忙看着这座城池每天的战况。

    赵笠这一句是以防万一,未必以后会成为现实,楚锦河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想了半天才说了一句:“大周泱泱大国,边关线上的城池不可能全都会被打下吧,后面不是还有援军在边关支援吗?”

    “以前的确不可能。”赵笠喝了口茶,嘲讽一笑,然后继续说道:“如今这个皇帝当权那就不知道能不能防住柔部了。”

    楚锦河问出话的时候,赵笠神色就变得冷淡了,如今皇帝摒弃了以前大周皇帝对武将的重视,反而是重文轻武,大周数十年没有大战事,很多精通兵法战事的老将军都被排挤出朝堂了,新的武将也都是只会阿谀奉承的酒囊饭袋,当今皇帝疑心病太重,对于兵权一时格外忌惮,许多军队都被他拆散分给哥各个将军带,这样的确预防了有野心的将军挟持兵权和皇子造反,但同时也让奔赴边关防守的军队根本没默契也不同心,每个将军都觉得自己的军队是最优秀的,谁也不服谁,再好的军队没有能让所有人服气的将领带领,那也是一盘散沙。

    原本朝中就有这样一个人,当仁不让的就是萧呈焕,萧大将军,虎啸军声名远扬,又熟悉边关,赵笠在朝中那么多武将里,唯一看的上的就是这位了,只可惜这样一个傻子都知道最合适去边关的将领,皇帝就是压着他不让他去边关,一是怕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导致萧家拥兵自重,还有一点就是他觉得以以前萧家世代对皇家的忠诚,把萧呈焕的虎啸军留在身边能保护他的安危,他老了,越来越怕死了,此时边关告急,他怀着对萧呈焕的怀疑和信任两种矛盾的情绪,迟迟不让萧呈焕走。

    赵笠一杯茶喝尽,他的确在边关安插了人手,但涉及兵权,他没敢深入太多,他的人脉最多是能让他最快知道大周边关的近况。

    来秋水镇之前,他最近收到的消息是说边关已经剩下两座边线城池了,边关离京都不算太近,他负责情报的飞鸟最快给他的消息也是半个月前的。

    这次他来秋水镇,原本是处理很重要的事情,只是偶尔想起楚锦河的兄长,似乎也在边关,想着顺道给楚锦河个消息,赵笠垂眸,再次给自己倒茶,暂且压下心中一种奇妙的感觉,把朝廷的事情慢慢说给楚锦河听。

    听赵笠说完,手中的茶水已经转凉,楚锦河半天没有说话,很少见的走神了,她眼角一动,看赵笠一副准备走的样子才回过神:“多谢你特地来提醒我。”

    赵笠顿了一下,看着楚锦河眼中似笑非笑:“听你道一声谢不容易啊。”

    “要是能给我有用的消息,我天天给你道谢都成。”楚锦河举起茶杯,做出一个敬酒的动作,不在意的说道。

    赵笠笑了笑,眼睛在楚锦河刚才待的梳妆台上看了一眼,慢悠悠走过去拿起楚锦河拆出的那只他进门看见楚锦河在拆的锦盒,颇不在意的说道:“我这个人追求利益,口头上的谢谢没意思,不如这玩意就当我的消息费了。”

    “嗯?”楚锦河先是被赵笠的动作搞得一愣,随即瞪眼看赵笠:“等等,等等,赶紧放下,那是我的东西,可不是随便给你的。”

    赵笠没听楚锦河的话,在楚锦河开口的时候就把簪子收如怀里:“你觉得我的消息不值得这个价,还是说这簪子对你有什么特殊意义?”

    “那到没有...”楚锦河条件反射否决,回过神来又瞪赵笠:“等等,别转移话题,那消息是你非要告诉我的,你说的时候又没说要收好处才给消息。”

    这簪子是盛传玉送的,虽然楚锦河对盛传玉绝对没有别的心思,但这毕竟是别人给的礼物,转送他人实在不太好,更何况这簪子明显很贵重,价格可不低,怎么能白白便宜了赵笠这小子。

    赵笠似笑非笑,没有躲楚锦河抓他的手:“我手下一条消息就有人愿意花千金求,给个簪子怎么了,你还真是小气。”

    赵笠往后退,不动声色的挥手,遣退准备上前把楚锦河拉开的满月,笑着任由楚锦河抓着他的衣衫,他一只手握住楚锦河不客气准备往他怀里伸的手,笑着说道:“楚大小姐,你能不能稍微有点淑女的样子,这就对我上下其手了?”

    “少废话,快还我。”楚锦河翻白眼,见自己动作的确有点不雅,不甘心的松开了自己的手。

    赵笠笑笑,虽然楚锦河退了一步,但他的手还握住楚锦河的手腕,他把楚锦河的手翻过面,做出无奈的表情从怀里掏出锦盒,认真的放在楚锦河的手上。

    “好好好,还给你,就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人。”

    “现在不是见着了吗。”楚锦河抖抖收到手上的锦盒,一点不好意思的模样都没有。

    “说不过你,我们先走了。”赵笠耸肩,笑了笑,把锦盒给楚锦河之后转身和满月慢慢走向窗口,两下从窗户跳了出去,几息之间,他们就就不见人影了。

    窗户被打的打开,冷风往屋子里灌,楚锦河一愣,两步走到窗边,一眼望去,她瞬间忍不住脑壳疼,这王八蛋老来爬窗,她的窗户是第几次被撬坏了。

    楚锦河把窗户往外关好,勉强找了个棍子把窗户卡好,她走到梳妆台前,把手上的锦盒放在上面。

    刚放上去,楚锦河突然觉得不对,盛传玉给自己簪子的那个盒子似乎不是这样的啊,楚锦河皱着眉头又把几乎拿起来,想也没想就把锦盒打开了。

    锦盒里静静躺着一直通体冰绿的玉簪,玉簪款式看上去很简单,但楚锦河把簪子拿出来时簪子居然呈现出一种流动感,这样子的簪子同样看上去很名贵,但楚锦河却愣了,这绝对不是盛传玉送她的那只,刚才赵笠给她锦盒的时候他掉了包。

    “这家伙搞什么?”楚锦河看着簪子发了会呆,最后拿起簪子底下的锦盒,锦盒里放着一根小巧玲珑的竹简,上面写着四个大字。

    “新年安康”

第一百九十一章 回信边关

    赵笠从楚锦河那出来,外面还在刮风,满月帮他披上厚重的皮毛斗篷,皱着眉头说道:“主子,你不是是说我们来看小蛮小姐的吗?怎么反而要见那个没规矩的丫头?”

    赵笠停下脚步,看向满月,一本正经的说道:“是啊,我是要见小蛮,这不是一不小心翻错了屋子了吗,你怎么不提醒我一下,害我和她说那么多”

    满月:“......”

    他怎么这么怀疑的慌,他家主子是认真的吗,楚锦河那个臭丫头的屋子他们都翻过多少回了,主子确定不是就冲着那屋子来的吗,还有他为什么不提醒,他不是看自家主子从来不做多余的事吗,他还以为主子找那个楚锦河有什么大事要交代,说了半天结果反而变成了他们给楚锦河提供消息。

    说道这里,满月更疑惑了:“主子,我还不明白一点,就是飞鸟,那是我们最重要的情报消息来源,人本来就不多,干嘛还要专门分人去郾城看着那个叫楚锦山的?”

    “满月,你话真的变多了。”赵笠撇了满月一眼,嘴角上扬,大步往前走。

    满月一愣,摸了摸头,他是越来越看不懂自己主子了,他跟着上前,突然看见自己主子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扔到旁边还未结冰的荷塘了。

    “主子,那不是你从楚锦河哪儿拿的簪子吗?你没还给她吗?扔掉做什么?”满月连忙走到河边,想把簪子捡起来,但是锦盒没有关紧,里面的簪子一下子滑到河底,只留锦盒在浮在上面。

    “别捞了,我不喜欢而已。”赵笠摆摆手,没有看满月,大步流星的向沈先生的家里走去,但满月没有看见的地方,赵笠脸上浮现一丝愉快的笑容。

    赵笠离开后,楚锦河没有耽误,立马提笔写了信,随即叫来了七月:“刚才你主子来过了。”

    七月并不意外的点头:“我知道。”

    楚锦河一愣,挑眉看七月,对呀,刚才她就觉得奇怪,七月轻功这么好,耳朵也绝对灵敏,她屋子翻进来人别人不知道,常年习武最了解轻功的七月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没想到这家伙早就知道了,只是看见是自己主子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可能是楚锦河看他的眼神太微妙了,七月忍不住不好意思了一下:“楚姑娘别担心,我主子没有恶意我才让他进来的,若是歹人,我绝对不会让他靠近你半步的。”

    楚锦河撇嘴,不置可否,把手上的信封给七月:“我知道了,你先帮我把这封信送到边关我哥哪儿。”

    七月接过信,面色有些犹豫:“姑娘,现在送吗?如今接近年关了,各个驿站都休息了,这封信要送到起码得两个月。”

    大周边关告急,但是大周中心位置的百姓却没有任何消息,这个时代消息的传递太慢了,边关糟糕的情况也没有多少人知道,这情况分明就是朝中皇帝故意压下了边关的战事情报,还让所有人以为他在位的期间,大周还是太平盛世,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赵笠在朝中的身份应该不低,能比在战场当中的楚锦山还了解边关情况,今天要不是赵笠和自己说了边关的情况,楚锦河也不会知道已经到了这么糟糕的地步。

    楚锦河摇摇头,对着七月说道:“就是慢也要送。”

    七月点的头,接过信封就出了门。

    楚锦河没有把这些告诉三房其他人,也免得他们担心,她在信里把边关的情况给楚锦山分析了个透彻,结尾只有一句话,找理由往后面城池撤,楚锦山不是一根筋的笨蛋,相反他很聪明,看到楚锦河的分析他会想办法往后撤的,这一点楚锦河很相信他,她只是希望信能及时送到边关。

    转眼间就到了大年夜,今年家里少了不少人,气氛比去年冷清多了,一张大桌子,张老三程氏还有辰生卯生和楚锦河加起来也才五个,桌子只做了一半,楚锦河看着偌大的桌子,干脆把小蛮七月还有小福和小花一起拉来吃饭。

    小蛮是不会客气的,她长得好看,说话又天真,张老三和程氏都很喜欢这个孩子,辰生缠着七月讲话,因为偶尔有一次他看见了七月使用轻功,从此就想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非要跟着七月飞檐走壁。

    大福作为楚锦山的小厮,被楚锦山带着一起去了边关,做了楚锦山的副手,家里的下人就只有跟着辰生的小福,和跟着卯生的小花。

    如今家里事情多了,人情来往也多了,年过完后,楚锦河就想着再添置一些下人,起码得找个管家,不然以后她整日处理各家拜访的人情往来就要累死。

    除夕夜一过,又是各家开始走亲戚的日子,这些应付楚锦河就不想去了,让张老三带着辰生卯生去,她在屋子里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

    最让她茫然的是,年关一过完,她家里就突然来了好多媒婆,楚锦河一愣,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程氏拉到屋子里,一个一个说着她看好的青年才俊,闹了半天这些媒婆居然全是来给她说亲的。

    楚锦河哭笑不得,对着程氏说道:“娘,我今年虚岁才十六,还早着呢,我自己会看着的,你就不要操心了。”

    程氏眉头一皱,拉着楚锦河坐下:“什么还早,你都十六了,你姐姐在你这个年纪都定亲了,还有什么叫你会看着的,你一个女儿家看什么,叫人听见笑话。”

    听到程氏开始长篇大论楚锦河就脑瓜子嗡嗡响,她连忙打住往外走:“好了好了好了,我会斟酌的,以后媒婆上门直接打发了,娘你别随便答应哪些人啊。”

    “你这丫头,我不帮你相看谁帮你相看。”看着楚锦河混不在意的往外走,程氏不停的叹气,又拿起几张媒婆给的画像,慢慢翻看了几张。

    楚锦河放了话,后来上门的媒婆就少了,下河村好多人家都鼓捣家里的儿子往楚锦河面前凑。

    楚锦河颇为无奈,但心里多少也没明白,用后世的话来说,她就是这个时代的富婆。

    三房是她带起来,从开始的一无所有,到现在的样子,先不说在别人面前她是什么模样,她是农家女出身,在村子里面大家都印象还是邻家女孩的样子,谁家都有小九九,接着这层关系在楚锦河决定夫婿前,把楚锦河娶回家,楚锦河娶回了家,就等于娶回了三房大部分都产业,未来的日子只用坐享其成。

    这两天,只要楚锦河出门,总能在路上碰上什么刘大妈的儿子,赵大婶的侄子,总而言之就是各种各样的意外,放眼望去,让她产生了一种菜市场买菜的错觉。

    除开楚锦河自己,上门求娶小蛮的人数也不比楚锦河少,大多是男子自己上门,对着程氏和张老三就是一副求娶的模样,楚锦河和小蛮坐在屋子里,看着每天上门的人,楚锦河手上抓着瓜子吐槽:“又一个你的,目前来求娶你的人数稍微比我的多一个,你说你咋办啊,要不是我不放人,我娘就得把你嫁出去了。”

    小蛮咔嚓磕着瓜子,看了眼楚锦河,疑惑的说道:“不对,你算错了,刚才那个是给小山哥说亲的,咱两人数打平,不过你说,你是家里的小姐,求娶你正常啊,我一个丫鬟他们上面求什么亲?”

    楚锦河磕瓜子磕的快上火了,赶紧让七月给自己倒杯茶喝,听到小蛮说话,她看向小蛮,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小美人,要不要我给你个镜子照照,你你问一下镜子就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男子上门了。”

    “是吗?”小蛮被楚锦河捏起脸,鼓着嘴含糊的说了一句,她看着天空无奈的叹气:“这年头,美貌也是种过错...啊,七月,帮我到杯茶,我磕瓜子磕的嗓子疼。”

    七月也叹气,小蛮小姐嘴上说是楚姑娘的丫鬟,但实际上这两个都是大小姐,平时这种端茶倒水都是他在做,七月暗自伤神,他堂堂一个安庆王侍卫如今沦落到变成洒扫丫鬟,我的主子,你在哪儿啊。

    过年就是猫冬,楚锦河整天没事就和小蛮在屋子里嗑瓜子聊天,楚锦河放下了所有事务,打算在过年好好悠闲过日子,随着年快过完,楚锦河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提亲的人才渐渐少起来,外人看楚锦河没有先在嫁人的想法,他们居然把主意打到卯生身上了。

    楚锦河头一回听到有人说给卯生说亲的时候,用手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等对方说完,楚锦河差点被气笑了,卯生才十二岁,人都没长开,这个时候来提亲的不是那种看中了三房富贵趋利而行的小人就是变态恋童的家伙。

    更气的是今天来了一户人家,是母亲带着儿子来提亲的,楚锦河原本不想接待这样的人,但程氏觉得人家是读书人,要以礼代之,就里屋招待了他们。

第一百九十二章 庄家母子

    张老三不在家,楚锦河闲来无事,就在旁边听着,只见其中明显是母亲的那个妇女开口:“张夫人,我今日来呢,是为了给我儿子说亲的。”

    程氏没有别的表情,这两天来他们三房的,百分之八十都是来说亲的,她早就习惯了,相反的一家有女百家求,算是对一家闺女的赞扬了,于是程氏客气的点点头:“庄夫人您说,小蛮,给庄夫人上茶。”

    小蛮站在楚锦河身后,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分别端到庄夫人和她儿子庄俊文面前,庄夫人抬眼看了眼小蛮,表情一愣,这张家三房用的丫鬟居然这般貌美。

    她儿子庄俊文表情更夸张了,看着小蛮发起呆了,小蛮倒完水就退到楚锦河身后,表面上,她还是楚锦河的丫鬟,这方面她在外人面前做的还是非常到位的。

    庄俊文眼神跟着小蛮的身姿动,就差没流口水了,楚锦河垂眸喝了口茶水,咳嗽一声,那庄俊文才回过神,忙移开目光。

    楚锦河不动声色的撇嘴,这厮分明是贪图美色之辈,程氏赶紧把这些人打发了吧。

    庄夫人听到咳嗽,看了楚锦河一眼,随后目光落在自己儿子不争气的脸上,随即掐了他一把,让他注意场合。

    她笑着和程氏开口:“张夫人啊,我是上河村的人,听说你也是上河村出来,这是我们家俊文,今年有十八了,我家呢,是读书人家,去年我这儿子也考上了童生,这样小的年纪能考上童生可是不得了的啊。”

    楚锦河挑眉,倒是没觉得有多了不起,古代科考是严厉,但童生在楚锦河眼里并不特别,一是这个功名是读书人里最低等的,第二就是同样的年纪,她哥哥楚锦山和外祖父家的程安晓都是童生,认真算起来,楚锦山和程安晓还比这余俊文小两岁呢。

    程氏笑了笑,嘴里赞扬:“那可了不起。”

    庄夫人面有得色,咳嗽道:“我家儿子明年恩科就要下场,我家老爷也是读书人,我儿子是他从小培养到大的,以我看,明年恩科,我家俊文指定能考上秀才,士农工商,等我家俊文出人头地,能嫁给他的直接就能做官太太了。”

    王婆卖瓜,自然是要自卖自夸,楚锦河低头一笑,科考要是那么容易,楚锦山那么勤奋好学,又有名师教导的人,怎么会放弃科考,弃武从文去边关搏功名。

    不是说科考的路子不好,只是科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不是天才几个人能考出去,只是这庄俊文别想张老大一样,读书蹉跎一辈子,最终也停在秀才这个位置。

    庄夫人还在喋喋不休,她话里一般是话家常,一般是炫耀自己儿子多好多好,程氏这样耐心的人也有点受不了,于是她赶忙打断庄夫人,客气的问道:“庄夫人你说的我都清楚了,那我敢问一下,您是求娶我家二女儿吗?”

    楚锦河之前再三警告过程氏不要给自己乱定亲,程氏虽然不靠谱,但心里对这个雷厉风行的女儿有些顾忌的,所以她也断了直接给楚锦河定亲的想法,而是先帮楚锦河看着媒婆上门给程氏说的她看中的几家,程氏知道楚锦河的婚事不是她能做主的,所以很多时候楚锦河本人在场的时候,她都会很果断的拒绝。

    平时里,程氏一般不会直接了断问出这句话,她问出这句话是只等对方回答是的,然后以孩子还小,想要留两年把人赶紧打发了。

    谁知庄夫人皱起眉头,看了楚锦河一眼,小声说道:“这,张夫人,你家女儿还在这儿呢,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在她面前谈这个不好吧。”

    程氏一愣,脸一下子爆红,楚锦河在家里和外面的杀伐果断让她都忽视了楚锦河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儿,这哪有在未出阁女儿面前谈婚事的规矩,程氏最要脸面了,这个时候居然犯了这样的低级错误,这不是让别人说自己家没规矩吗?

    “阿雅,你先出去。”

    楚锦河放下茶杯,看了程氏臊得慌的表情,咳嗽一声,不急不缓的站起身,带着小蛮啥也没说,往外走去,算是给程氏这个面子。

    小蛮一出去,庄俊文眼神也跟着往外飘,他娘在和程氏说什么他都没有听清。

    见到楚锦河出去了,还带好了门,庄夫人松了口气,楚锦河虽然什么都不说,但她坐在那儿的那种气势就让庄夫人有点不自在,加上她本来来三房提亲就有小九九,在楚锦河面前就有种什么都被看穿的错觉。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她接下来的话,楚锦河在场的确不方便听,等楚锦河离开,庄夫人才慢慢说道:“张夫人你家的二女儿是叫刚才出去的那位了吧。”

    “是。”程氏点点头。

    “这个呢,我呀,来说亲的不是你家二女儿,而是你家三女儿,我记得名字是叫张卯生。”庄夫人换上笑脸,慢慢说道。

    “卯生?”程氏一愣,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庄夫人,我家三女儿今年虚岁才十二啊,你没搞错吗?”

    听到程氏反应这么疑惑,庄夫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因为卯生和她儿子的确差的很大,一个十二岁,一个十八岁,她有点心虚,于是条件反射就说道:“我要说的就是卯生,除开这个孩子,我还能说你家楚锦河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程氏皱起眉头,听庄夫人这话里话外似乎很看不起楚锦河的样子啊,程氏心里不舒服,这些天来来往往都是给楚锦河说亲,全都是对楚锦河赞不绝口,这种语气提楚锦河的还是头一位。

    庄夫人看程氏似乎有点生气,忙咳嗽一声解释:“哎呀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张夫人你看,你家这楚锦河论出生,她是你家的继女,连姓都不是张,再说你家楚锦河一个女子不觉得太张扬了吗,整日抛头露面在外面跑,哪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我家是读书人,我儿子以后是要科考做官的,怎么能有这样一位夫人,那不是让人笑话吗?我家的确是想和你家结亲,这不是看你家还有个小女儿吗,我看着就挺好。”

    还有一点庄夫人没有说,那就是楚锦河姓楚,倒是不是张家人,三房这么大的家业不可否认是楚锦河挣下的,但这些家业以后也会是一家之主张老三名下的吧,楚锦河以后出嫁,她又不是张老三的亲身女儿,她姓楚,张家以后怎么可能让她把家里的产业带走,卯生就不一样了,她是张老三和程氏实打实的女儿,这个女儿出嫁,庄夫人心里觉得嫁妆肯定比楚锦河多,她不想让儿子娶个整天在外抛头露面的女子让人笑话,但她又实在放不下张家三房的富贵,所以她才看中了十二岁的卯生。

    庄夫人觉得这是对程氏的解释,但程氏却不觉得,这哪儿是解释,分明就是羞辱,程氏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楚锦河在外面做生意她也和庄夫人一样,觉得十分不妥,但她劝了多次从来没有改变过楚锦河的想法,反而被楚锦河劝说不要太过古板。

    万万没有想到,楚锦河的做法还是让人诟病了,程氏刚恢复脸红的脸又烧了起来。

    庄夫人喝了口茶,看见程氏的表情,嘴一撇,心想小家子气,她家三房在有钱又如何,自己家是读书人家,丈夫是秀才,儿子是童生,士农工商,他们家是读书人家,比起三房张老三的泥腿子出身,高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庄夫人发下茶杯,越想越觉得三房和自己家结亲是高攀。

    “张夫人,我说的你想一下,我们是读书人家,以后说不定出个官老爷,你们家再有钱也只是商户或者农户,你可要把握机会了,要是我儿子以后当了官,你家卯生要和我家结亲,那就只能做妾了。”

    之前庄夫人对三房的客气是因为楚锦河在这里坐着,她自身不动,自然流露出的气势让庄夫人不敢说失礼的话,但此刻楚锦河一出去,面对程氏表现出的弱势,让庄夫人越发觉得自己说的没错,越来越膨胀。

    程氏再不靠谱也不可能让卯生十二岁就往外嫁,她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说道:“不成,我家卯生才十二,太小了,我们要多养两年,若只是定亲,怕是耽误庄夫人你家孩子的年岁了。”

    这原本只是句客套话,程氏的意思是委婉的拒绝庄夫人的提亲,谁知道庄夫人非但没有听出这个意思,反而摆出一副宽宏大量的姿态说道:“无事,我们家俊文可以等你家卯生及笄,大不了我先给我家俊文先纳两个妾生养,过几年等你家卯生过门做正妻。”

    程氏目瞪口呆,一时之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庄夫人说完喝了杯茶,心想三房这茶水真不错,看来是真的发达,以后要是两家结亲,她也会天天喝到这样的茶吧,想完,庄夫人看着程氏,自己已经这样宽宏大量了,心里觉得这个亲事已经十拿九稳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谁不屑谁

    就在这个时候,主屋的窗户被推开,楚锦河似笑非笑的脸在窗外出现,程氏一愣,皱着眉头说道:“阿雅,我们在说话,你这样成何体统。”

    楚锦河虽然在这个时代呆了两年,但骨子里还是现代人,无论是在外谈生意,还是此时此刻,她的脊梁都是挺直,气势也是自信的,关于庄夫人说的什么在外抛头露面之词,在她眼里都是幼稚极了。

    大周开国皇帝在推翻齐朝后,他是带领的大部分草原民族的军队才建立大周的,草原民族与汉人不同,对女子地位极其看中,大周开国皇帝在打齐朝最危难的时候,是他妻子率领少数军队九死一生突围来救他,所以在大周开国皇帝登基时,推翻很多前朝迂腐的法令时,也对前朝女子苛刻的要求一代抹除,女子为商如今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情,只不过还有些迂腐的人才觉得不体面。

    庄夫人和她儿子庄俊文什么想法对楚锦河来,楚锦河都只是觉得好笑,但对着卯生算计就不行,辰生和卯生都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楚锦河嘴上不说,但心里比程氏还关心着两孩子,这个孩子才十二岁,庄夫人就敢用用结亲这破方式窥视三房的富贵,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庄夫人却是一愣,脸上一下子就变得不自在极了,她不敢和楚锦河说话,而是用帕子挡住嘴,和程氏说道:“张夫人,你家这个女儿也太不成体统了吧,哪有女儿家躲在窗户外面偷听长辈谈婚事的,这也太没脸没皮了吧。”

    程氏脸又变得通红,对着楚锦河说道:“阿雅你还不退下。”

    楚锦河挑眉对着程氏伸出手掌,意思是让她别说这种废话,她往窗户上一趴,露出一个假笑,看着庄夫人说道:“庄夫人,我家卯生才十二岁,你那宝贝儿子已经十八了,你们什么想法我一清二楚,我接下来的话可能有点难听,但你说了那么多废话我娘都礼貌的听了,那我说的你也要认真听下去了。”

    庄夫人脸皮一抽,有点不太妙的感觉,下一秒,楚锦河就开口了。

    “庄夫人,我原想你们家一个普通穷读书人家怎么敢来我家提亲,没想到没等我家说什么,你家反而瞧不上我家,就算如你所说,你家要是看不上我家,那你为什么要来我家提亲,为了钱?”楚锦河笑嘻嘻,眼神轻蔑的看着庄夫人。

    还没有晚辈这么直白的说过她,因为楚锦河说的没错,他们家一直在楚锦河家面前表现出读书人家清高的模样,骨子里的确是看中了三房的富贵,庄夫人脸上立马红了白白了青,她啪的一声把杯子扔到地上,里面的茶水溅开,吓了程氏一跳。

    庄夫人看着楚锦河,面容铁青恼羞成怒的说道:“不动规矩的丫头,一身铜臭味,居然看不起我们读书人家,这世道真是变了!”

    楚锦河摆摆手,表情不变:“我从来没有看不起读书人家,读书人读圣人道理,科考为官,治理百姓,是了不起的人,我呢,只是单纯看不起你们家而已,表明上清高,说白了还不是图我们家这点子铜臭味。”

    “你!”庄夫人一下一下被戳穿了心思,气的说不出话来。

    “我还没说完呢,您刚才说话那么难听我娘不也都听完了吗,接下来您听好了。”楚锦河趴在窗户上,嘴角上扬,慢慢说道:“你说你们一家子读书之家,大周开国之后就摒弃前朝士农工商之说,你们家圣人子弟,连这点都不明白,还保持自傲感,可笑至极,这是第一点。”

    楚锦河说完这些,庄夫人和她儿子庄俊文只是脸色有点难看,在心里并不认同楚锦河,大周读书人多,加上当今皇帝重文轻武,文人自己早就忘了前几朝皇帝盛行的各行各业平等论,潜意识里都认为读书的士族就是高人一等。

    楚锦河不在意的笑笑,继续说道:“第二点,不说前面的一点,庄夫人你家老爷是秀才,儿子是童生是吧。”

    说到这一点,庄夫人和她儿子庄俊文傲气的扬起头,没错,他们家可是拿朝廷俸粮的人。

    楚锦河眯着眼,轻笑道:“就这点就让你们自傲起来了?听着,不谈我们家商人身份,我们三房教秋水镇百姓种植辣椒,带领秋水镇成为周围县城最富有的一县,我家门口那个大义之家的牌匾是十里八乡亲自挂上的,我大哥和你儿子一样,去年考取的童生,他还比你儿子小两岁呢,现在他在边关御敌,为大周抛头颅洒热血,身上是六品参军的官衔,请问,你们家算什么?是哪儿来的脸面到我家提亲的?”

    楚锦河的话逻辑清晰,一点点说下来,庄夫人和庄俊文从面子到里子都觉得一无是处,自己身上那点子读书之家的自傲就好像是笑话一样,回想一下就觉得打自己耳光。

    庄夫人丢了大脸,拉着庄俊文往外走,根本想不出有什么可以反驳楚锦河的,他们不敢再和楚锦河面对面,庄夫人只能嘴里念叨着:“强词夺理,我不与你们说!”以此挽回一点面子。

    楚锦河对着程氏摆手,让她别挽留,人家开始说那么难听,还维持什么表面关系。

    等这对母子走了,楚锦河才看向程氏:“娘,我再加一点,我的婚事你别乱承诺,卯生的婚事更加不能。”

    程氏点头,看着楚锦河说完对着庄夫人离开的方向做出不屑的笑容皱起眉头:“阿雅,你这性格改一改,不要这么咄咄逼人,给自己留个退路,我们心里明白就好了,何必一点面子都不给别人。”

    楚锦河不在意的耸肩:“有什么脸面要留,人家和你说话都一点脸面都没留我还留什么。”

    “你这孩子。”程氏眉头没松,眼看又要开始说教,楚锦河忙收起不屑的表情,做出受教的表情:“好好好,我会改的。”

    说完就脚底抹油溜了,丝毫也不想被程氏抓住说教。

    走到外间,小蛮戳楚锦河的腰:“小河,你做生意的时候甭管别人说多难听你不都是留三分余地吗,我还是头一回看你这么咄咄逼人呢。”

    楚锦河摸摸脸颊,看着院子里,卯生还啥都不知道的在练字呢,这是楚锦河平时布置作业,楚锦河对这个时代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很不感冒,在三房里,除了张老三和程氏,家里的孩子不论男女,楚锦河都严格的要求他们会认字和写字,知识是最宝贵的财富,这些能开阔人的眼界,让他们以后走的更远。

    楚锦河眼神恢复温柔,慢慢和小蛮说道:“卯生是家里最小的女孩子,从以前开始,她就比一起出生的辰生更懂事,那庄夫人还真说的出口,先娶两个妾生养,之后再娶卯生进门做正妻,说的好像多宽宏大量,当我们三房是死的吗,卯生以后嫁人,她的丈夫要是敢给她搞什么不三不四的妾进门,我头一个把他头打爆。”

    “咦,真野蛮。”小蛮做出一副龇牙的表情,随即点点头,做出赞同的表情:“不过我喜欢。”

    楚锦河一愣,看向小蛮,有些奇怪的的问道:“小蛮,这个时代都三妻四妾,你不觉得我态度极端吗?”

    楚锦河以前和程氏表示过对那些大户人家的老爷少爷三妻四妾的排斥,但是程氏反而觉得楚锦河奇怪,这个时代的三妻四妾不是正常吗?程氏的反应让楚锦河有些说不出话来,她有着现代的一夫一妻制观念,其余人也有这个时代数百年三妻四妾的观念,三观不合,楚锦河也不想多说,她刚来这个时代的时候,很多现代观念和这个时代碰撞让她有些不适应,后来就很少在表现出自己的观念了。

    小蛮摇摇头,看着楚锦河想了一会说道:“你说的我能理解呀,你们汉人的确是喜欢三妻四妾这个样子,但我不算汉人,我是维族人,维族人女子地位很高,世代都是一夫一妻,而且在维族居住的地方,如果有哪家儿郎想要娶谁家的女儿,那小伙子要现在女方家里帮忙干两年活,表现出自己绝对的诚意,通过女方家里人认可,才能抱的美人归。”

    楚锦河一愣,看着小蛮相较于汉人更加深邃的五官,这才想起小蛮似乎不是汉族人,楚锦河听小蛮说的有趣,来来兴致,连忙问道:“什么是维族人?大周的少数民族吗?”

    “你连维族都不知道吗?”楚锦河和小蛮说话的时候,七月听到了,探过头露出疑惑的表情。

    楚锦河尴尬的摸摸脸颊,她又不是地道的大周人,虽说在大周呆了两年了,可是很多时候她都在忙自己的事,没关注太多别的事情。

    反正冬天没啥事情要急着去做,楚锦河想着不如在七月这听听维族的故事,于是三人慢慢走到书房,边泡茶喝,边听七月讲维族的事情。

第一百九十四章 开国皇帝

    书房点了碳炉子,楚锦山去了边关后,这个书房就是楚锦河喜欢待着的地方,三个人坐在楚锦河用棉花特制的“沙发”上,捧着一壶热茶,看上去舒服极了。

    七月喝了口茶,感觉自己越和楚锦河相处,就越放松,很多时候,他都觉得楚锦河对下属的相处,不想是对下属,反而想朋友,总而言之就是很棒的一种感觉。

    “发什么呆,和我说说那什么维族的事情啊。”楚锦河把七月叫回神。

    “啊!”七月回神,放下茶杯慢慢说道:“姑娘你看过大周史记吧。”

    楚锦河点点头,七月看她点头,继续说道:“大周开国皇帝推翻齐朝其实不是一番风顺的,齐朝当时的土地还没有大周这么大,那时候齐朝的土地只有如今大周的一半大,是后开的几位皇帝往外扩张,才有了大周的盛世。”

    看七月这铺垫,楚锦河感觉接下来估计有一个个很长的故事要讲了,楚锦河非常喜欢听故事,于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洗耳恭听。

    “当时大周的开国皇帝,只是在齐朝边关的一介布衣,齐朝当时内部官员追求风雅奢华,整个内政都非常腐化,齐朝皇帝不例外,也是追究奢华的主,为了建供他享乐他的宫殿,整个齐朝各式各样的税收高的吓人,为官者夜夜笙歌,为民者苦不堪言,当时齐朝皇帝爱诗词风雅,连科考都采用诗词取士,有才华治国的官员得不到重用,除了士族,商户农户等等皆被打压和看不起,就是如今这种不良的风气隐隐还在,就比如说刚才那庄夫人一家。”七月喝了杯茶,慢慢叙说。

    “君与民如舟与水,若君不为民,那水覆舟是迟早的事情。”听完七月对齐朝的描述,楚锦河忍不住插了句话说道。

    七月诧异了一下,对着楚锦河说道:“想不到姑娘经商的头脑不差,还对治国策有有研究。”

    “别打岔,接着说。”楚锦河喝了杯茶,七月说她有经商的头脑是真过讲,楚锦河并不觉得自己有多聪明,楚味馆如今能经营这么好全是她占了后世营销的先机罢了,至于她刚才说的君民论,其实也是前世她在不知道那本书上看来的,只是觉得很合七月刚才说的齐朝场景,所以才说的。

    “开国皇帝当时父母双亡,是跟着舅舅读书长大的,齐朝科考重诗词曲赋,根本与治国无关,开国皇帝有治国大才,数次科考都以治国为文章交上去,但屡次不中,他心灰意冷下,干脆弃文从武,离开了齐朝边境,深入了草原。”七月讲起大周开国之源,眼中有对大周开国皇帝的崇拜。

    七月讲完,小蛮摸了摸头,接着七月的话开始继续说道:“再接下来就是我们维族人出场的时候了,在那时候,大周西边的土地还不是大周的,那时候齐朝边关也是草原,那时候草原边上还没有类似柔部这样的国家,只有很多不属于齐朝的部落生活,其中有一个部落就是我们维族。”

    “开国皇帝在草原呆了五年,认识了当时草原最大部落之一的维族,他的才华的人品让当时维族的族长非常折服,还把女儿嫁给了开国皇帝,这为未来推翻齐朝,打下了很重要的基础,后来开国皇帝回了齐朝,召集了很多老朋友,这些人里很多都有治国之才,但是又得不到重用的人,他们看着百姓在水深火热生活民不聊生,那时候开国皇帝就有了推翻腐败齐朝的心思,他们在齐朝四处游说,因为齐朝的腐败,和贫富两级巨大的分化,他们几乎是一呼百应,队伍越来越庞大,就在这个时候,他们也引起了齐朝朝廷的注意,这些人无法在齐朝待下去,开国皇帝干脆带着人轰轰烈烈到了草原。”小蛮撑着下巴,说出的话让楚锦河完全颠覆了她对小蛮傻白甜的映像,楚锦河以前一直以为小蛮跟在自己身边是个单纯的吃货,没想到她这一番话,说的调理清晰,自然而然透露出小蛮对于这种偏政治化的敏感。

    “维族生活在草原,没有自己的文字,他们对汉人的学识很崇拜,随着许多有才华的汉人到来,他们都显得非常高兴,同样的,维族人当时是草原里最骁勇善战的部落,这让从齐朝来草原的汉人们也很佩服,开国皇帝有了治国的汉人做军师,还有能打能抗的维族人做军队,立起反抗齐朝的大旗几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小蛮闭着眼睛说话,与其说是讲故事,她更像是在回忆数白年前自己族人的光辉。

    “揭竿而起,一呼百应,再后来就是一件一件战事的开始,齐朝的腐败让百姓失望透顶,开国皇帝征战大周时,许多百姓都在暗中相助,很多汉人百姓干脆投了开国皇帝的帐下,组成更多的军队,从草原打到齐朝中心,开国皇帝用了五年,其中有很多次凶险的故事我就不多说了,开国皇帝建国后,改国号为大周,取自,子民皆周全,国泰以安邦之意,一路以来为他出谋划策的治国之才们纷纷封臣,大周开国皇帝目光很长远,开始打下齐朝多用武将,但治国要有文人良继续为大周效力,所以他没有像别的莽撞以军队打下江山的皇帝一样一味看中武将,而是持平文臣与武将的平衡,重新改了科考制度,并且给为打下齐朝最重要的各位将领加官进爵,其中还有对不在需要兵卒给予了特权丰厚的军户体制,让大周未来有无战事时男耕女织,有战争时军户提刀能上战场的灵活打法。”这些话里带着的都是对大周皇帝的佩服,所以说话的是七月。

    楚锦河点点头,的确是个很了不起的皇帝,她再次喝了口茶,继续问道:“说了这么多,你开始要说的维族人的故事呢?”

    “我慢慢说给你听。”小蛮做起身子,说道自己族人的历史,她比七月更了解。

    “当初打下齐朝,出力最多的就是维族军队,他们抛下自己的草原土地,举一族之力为开国皇帝冲锋陷阵,当时维族族长的女儿就是开国皇帝的正妻,在大周建国之后,开国皇帝隆重为妻子加封皇后,并且把大周边关交给了维族守卫,兵权没有回收,而是交于各维族将领之手,表示自己绝对的信任,后来开国皇帝驾崩,大周皇室登基的皇子表示对维族的恩宠,也娶了维族女子为皇后,这一行为持续了很多代,直到在当今圣上这里才彻底断开。”小蛮说着前面还很郑重尊敬,看来不是大周皇室对维族尊重,维族人对大周皇室也很崇拜,但说到当今圣上时,小蛮的语气就变得不遮掩的厌恶了。

    楚锦河手摸了摸下巴,突然想到之前问七月萧呈焕的虎啸军时,七月说的一句话,西虎啸北维族,说的就是大周最有名的两只军队,一只是萧呈焕的虎啸军,这只军队曾是开国皇帝建立起来的极其严谨的护卫军,而北维族,不会就是七月和小蛮给她讲的这个维族吧!

    很明显,看小蛮和七月的这个表情,这个北维族,就是当初帮开国皇帝打仗的那个维族了,但是当今皇帝在位有十几年了,她来到大周后除了当初自己问七月听到过七月说起两句,就没有听说过维族这个族群了,还有刚才小蛮也说了,开国皇帝对维族的重用和信任,不是一直让他们镇守这草原的边关吗,大周在开国皇帝和后来几代皇帝的骁勇善战下,把大周的国土面积增大了非常多,靠近草原的边关只有西边,为什么如今的维族会被放在里大周最远的北边?

    楚锦河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她刚问出来,小蛮眼中就变得有些伤感,七月的表情也有些不屑,他慢慢解释道:“因为当今圣上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什么?”楚锦河一愣,有些不能理解:“维族是跟着开国皇帝打下江山的,大周都过了这么多皇帝,维族镇守边关从第一代皇帝算起来应该有百年之久了吧,虽然相貌族群和汉人不一样,但他们在开国皇帝建国之时就是和汉人一样,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是大周子民,隔了这么多代才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小蛮放下已经凉的彻底的茶水,眼眸低垂道:“在大周建国后不久,草原各个部落也逐渐融合在一起,慢慢形成了如今柔部这个国家,当今圣上觉得维族是从草原来的民族,论起起源,维族的血脉反而和柔部这些草原国家更近,靠近草原的边关是大周的核心,谁也不知道同为草原民族的维族会不会投靠柔部,所以在当今圣上当权的这几十年,曾经大周号称坚不可摧的维族军被慢慢驱逐到了离大周中心最远的北地,这些年里,也慢慢没落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7005/ 第一时间欣赏跃农门最新章节! 作者:小二不才所写的《跃农门》为转载作品,跃农门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跃农门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跃农门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跃农门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跃农门介绍:
二十八岁年轻军官楚锦河在一次不可抗的地震中完美死亡,再次睁眼就变成了大周朝的农家女,本想要和前世一样平凡的生活,奈何实力不允许,一不小心就混成了大佬。跃农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跃农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跃农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