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 蛛网灰灰
张君牧今日不知怎么,也格外的机灵了起来,似乎也为了报被苏瑛方才盘问的仇,只听他接着说道:“薛大哥,这辣条子嘛,又干、又柴、又辣,咬一口跟吃牛皮筋一样,能磕掉了牙,蹦坏了腮帮子,实在没什么好吃的,要不是饿得紧了,就是有人送也不吃这个东西。”
说完,他偷偷忘了最前面的苏瑛一眼,此时苏瑛脸色铁青,脸臭的如同茅坑里的石头一般,顿住了脚步,他一停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塔内,静的可怕,只有小乞丐说完那句话的回音,在一波波的声音越来越小。
静默半晌后,灵芝娘娘实在无法忍受这诡异的气氛,艰涩的说道:“你们这是何意,这什么辣.....条,若是真不好吃,不吃便好了,你们何必纠结于此呢.......”说到后半句,她只觉气氛实在诡异,也就生生的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这里,只有她还不知道,为何一说到“辣条子”气氛就会便的诡异莫名,她也不明白,为何一说道这个词,苏瑛就会被气的脸色铁青。
又是半晌的静默......
终于,薛宝义再也忍受不住这种尴尬,他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我不过......随便说两句玩笑,老英雄莫见怪,莫见怪,我们..........呃,实在对不住了。”
说罢,他欠欠身子,表示歉意。
这八兄弟,八个人十六只小眼睛,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见苏瑛头都未回一语不发,也知道这回苏瑛可能真的生气了,强忍着,不敢再取笑他。
薛宝义这样也算是道过谦了,可苏瑛仍旧是不吭声,也不转身,脚下也一动不动......
“这........看来,他一定是觉得不够诚心,还没有原谅我。”薛宝义见他如此表现,心中凄然念道,自己作为一个小辈,这样挤兑他也确实有点过分,再说他们师徒多次出手搭救,可以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着实不应该如此。
只是,他这次出门,开始时自己还能以家中规矩约束自己,不过离家时日多了,无人拘束也就不太注意自己言行了,不像家中,平日说话办事都被约束的极为严厉,什么长幼有序、尊卑有别,稍微不注意就怕挨家法,如今一放开了,做事说话也没了把门的。
无奈,他又清了清嗓子,整了整直缀,错身来到了苏瑛的后面,抱拳朝前面深施一礼,“老英雄,多有得罪了,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多多的包涵包涵。”
“........”苏瑛仍是不应。
“我说苏兄,你这就没有意思了,他都跟你赔了不是,还想怎么样呢?行了行了,赶紧走吧,还有好长的路呢?”芝乾,见这苏瑛如此表现便出来劝了两句。
“........”苏瑛仍是不应。
“嘿,你还来劲是吗?”正在人们都在埋怨是,灵芝娘娘猛然想起了一件事,她微微提高了声音说道,“你们莫吵,原是我的错。”
嗯?听她这么说,众人都不禁心中犯了嘀咕,接着又听到灵芝娘娘说道,“苏兄,对不住了。”随后,便见她手间笼一道白色的灵气,朝苏瑛方向射去,霎时间,苏瑛前面一道若有若无的罗网显现,之后苏瑛被这道光束震的向后扑倒,正好被薛宝义抱在了怀中。
薛宝义接住了反身扑倒的苏瑛,踉跄两步,终于站定。
刚刚站定,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只觉眼前冒金星,头上一阵剧痛,瞧清了,原来是苏瑛一巴掌拍到了他的脑门上。
“你这个臭小子,还敢不敢再说我老辣条,说话!”说着他反手又是一巴掌拍下,薛宝义没有躲过,只能生生挨了,忍痛叫道:“不敢了,不敢了。”
见此情形,众人似乎明白了点什么,看来方才苏瑛不说话并不是涵养多高,也不是他劲又上来了,而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不能说话,也不能动身,所以才一直不吭声,一动不动的只脸色铁青。
“实在对不住了,苏兄,时日太长,我倒忘了,其实我这里布置了机关的,若是有人偷偷的进来,恐怕会被我这蛛网黏住不得脱身。”
随着她的话语,大家细细的观瞧,若仔细看去,隐约间是能看见若有若无的蛛网。
灵芝娘娘手中一面将蛛网收回,一面喃喃道:“这只蜘蛛小妖,原是六天魔王伏诛后逃过来的,当时我看它可怜就收了,让它藏在了宫内,当做回报她给我结着这道网,不过我被困后,想必它也逃了吧。”
灵芝娘娘说道这,大家才恍然大悟,灵芝娘娘说的一定就是那只给苏瑛起诨名的蜘蛛精了,没想到灵芝娘娘救了它的命,它却恩将仇报.......
“逃?它可没逃,它替玉面花郎当了看门狗,专门看着娘娘呢?”芝乾听到这,愤愤说道。
“什么!?”灵芝娘娘一时不敢相信,她实在没有想到,当年自己冒险救下的小妖,居然不仅没有想过要报恩、搭救自己,反而........
“当年她是浮屠宫内的小妖,六天魔王一死,各路仙门开始绞杀余孽,这只小妖当年是便是六天魔王的使女,不过她当时修为尚浅,应该不足以为虐。我便收留了她,将她藏了起来,随后允许她在我宫内藏身修行,直到后来被玉面花郎的尸毒丹毒害.......对了这妖孽如今怎么样了?.”灵芝娘娘说道这,微微叹了口气,心中满是怅然。
“早被姑娘杀了,妖丹都被掏出来,真是天道好轮回。”芝乾解气的说道,“这个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的东西,没准她和玉面花郎本来就是一路的呢?”芝乾只是随口说道,却不想人群中有人却是浑身一震,似乎被看透了心思一般的微微战栗。
“算了.......一切皆有定数,冥冥中早已注定了此劫,无论它是怎么样,至少已经又脱身出来,不想也罢,咱们继续走吧。”两只娘娘这两句话说起来倒也豁达,不过语气中却透出伤感。
大家听她这么说后,也不再说什么,继续在向下婉转的楼梯上,一阶一阶的往下走去。
第四十二章 塔中滚石
“我说娘娘,这下面.......不会还有什么机关埋伏吧?”最前面的苏瑛一面走,一面问道。
“恩?.........”
苏瑛原本以为,会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却不想,等来的确是一个疑问句式,这一下,让苏瑛不由的心中惴惴了起来,他微微放缓了脚步,回过头来又问道:“我说娘娘有没有倒是给个准话?要是有的话还是先提起注意比较好吧。”
“这个吗.......我被玉面花郎关的时日着实的有些长了,我以前做事又有些随性........”她说道这,下面的意思便不言而喻了,对于她的随性,这些人可是见识了的,谁见过一座九层的矮塔,里面却是往下一百零八层的地下宫殿,并且整座建筑中间中空........
这种恶趣味,相比之下玉面花郎的品味比这个高出不知多少,他最多弄一个一模一样的三座宅院出来。
“那也就是说,还会有别的机关是吗?只是娘娘不记得究竟布置在..........?”他正问着,就看见身后的薛宝义朝他挤眉弄眼,他没好气的问:“干什......。”后面的“什么”还没说出口,只听“碰”的一声,随后便是苏瑛暴怒的声音,“哎呦,谁啊?”
“嘶”他痛的吸气,一面回头头,只见一个木梁不知道怎么凭空出现的前面通道墙壁上,而自己正是撞到了上面,这一下撞的耳朵嗡嗡直响。
“我本来想提醒你的。”薛宝义见他恶狠狠的看着自己,双手举起微微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诺诺说道。
这下,倒令他确实无话可说了,只能愤愤的哼了一声,转头接着走,心中暗道:“看来这灵芝娘娘不靠谱,还是要靠自己。”
众人,见他这样都想笑不敢笑,一时间气氛轻松欢快了起来,只有苏瑛一个人在前面紧张兮兮的一级级走下去。
虽然他们提心吊胆这么走着,但所幸捯还真的没有什么事,也就这么一层一层的往下走了去了。
这一路上倒也没什么事,只不过有一段楼梯,颜色确实深浅相间的,看上去和别的楼梯差别很大,苏瑛在前面顿住了脚步,问道:“娘娘,这是应该踏深色的,还是浅色的?”
“..........似乎都一样吧.......”
听她这么说,苏瑛便也不管是深是浅,一脚踏了进去,刚一踏进去便觉得脚下微微一沉,似乎打开了什么机关一般,他回头面带疑问的看着灵芝娘娘,两只娘娘似乎在极力的回想着什么,慢慢的说道:“好像无论是深是浅,都是一样,都会打开闸门.......”
正说道这,只觉得整个楼梯都在轰隆隆的震动,灵芝娘娘似乎猛然间想起了什么一样,快速的说道,“快跑,闸门一开,滚石就会下来了!”话音还未落,便觉得隆隆声如同雷轰样的响动,整个楼梯都在剧烈的震动。
“快跑!”
经她一提醒,这帮人慌忙的朝下面跑去,一面跑灵芝娘娘一面说,”我想起来了,这些台阶无论深浅,都会将滚石机关打开。”
“那干嘛还做成不一样颜色?!”
“攻心为上!”
好吧!这群人一面腹诽着灵芝娘娘的恶趣味,一面慌忙的跑着,可这个楼梯本来就窄,又时而陡峭时而平缓,让人不能找到任何规律,跑起来稍不注意就会跌倒,所以跑起来也十分的费劲。
可身后这滚石却越来越近了,还未近身这些人便感觉到了一股灼热感,“怎么这么热啊?难道下来的是火球吗?若是火球那咱们今日非要烧死不行啊?”这帮人一面跑一面问道。
灵芝娘娘道:“不用担心,不是火球。”
大家一听不是火球都略略的放了点心了,紧接着又听到灵芝娘娘说:“不是火球,可比火球更可怕,是被施了燃石之咒的石头,只要有被它碰到的活物,都会自身从内而外燃烧起来。”
“........”众人无语。
“那可有应对之法?”怜月问道。
“有倒是有,其实也简单,就是别被滚石上面的符咒碰到便可以了。”
“停下吧,若只是如此的话倒也简单了,这里楼梯这么窄,这滚石想必也没有多大,等会这滚石到的时候,咱们跳过去就好了,何必如此惊慌呢。”怜月冷静的说道。
“........”
经她一说,众人马上如梦方醒,也对呀,怎么光顾跑了,如此简单的道理自己竟没有想到,哎........
随后,大家都嘿嘿讪笑着,朝楼上看去,只见一个和楼梯宽度一般的滚石正发出隆隆的震荡声,从上往下快速的滚着。
这回看清了,不过半人高的滚石,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散发着火焰颜色的燃石之咒,这块本来普通的石头,此时像是一块烧的通红的火炭一般,散发着强烈的灼热,可是滚过之处,却没有没有丝毫燃烧的痕迹。
“跳过去,都没有问题吧?”怜月问了一句,其实她也知道,这里最有可能有问题的就是薛宝义和张君牧,她目光落到了薛宝义与张君牧的身上,只见薛宝义一拍胸脯说道,“没问题。”张君牧也说了没问题。
转眼这块火热的滚石就到了跟前,这群人一次跳起,前队转后队,最后的是芝乾八兄弟,这八兄弟便是最靠前的,跳巨石虽然简单,但那毕竟是对于一个人来说,如今一排人,须得前面一个跳后,第二人立马跳起,一次跳过,若中间有一个犹豫的,恐怕不仅自己性命不保,连后面的人也会受到连累。
芝乾打头足下一点,纵身一跃,越过了滚石,后面的几个兄弟也如他一般的身手极快,跃过了滚石,后面灵芝娘娘更不在话下,她足下一点姿势优雅的也飞身而过。
紧接着是张君牧,怜月在他的身后,心中暗道,若他过不去自己便将他提过去,却不想这张君牧也是足下一点,飞身跃过,身手也是相当的利索,怜月紧随其后,暗自道:“这小乞丐都能过来,薛公子更没有问题,他毕竟也是修习过一些修行基础的。”
怜月后面就是薛宝义,他虽方才说的豪情万丈,不过事到眼前了,脚下却乱了方寸,他慌乱的想要用力,却不想脚下却一滑,向前朝着滚石便扑了过去。
第四十三 见到饮血剑
眼看薛宝义要扑倒在火炭一般的滚石之上,怜月心中不由一惊,刚要出手,却见苏瑛微微叹气摇头,大手一抓,提了他的脖领子,两人便一同跃过了熊熊燃烧的滚石。
跃过之后,苏瑛仰面冷哼了一声,放开手,负手错过了薛宝义,径自往前面拾级而下,神色的不屑不言而喻。
“咳咳。”薛宝义起身,干笑了两声,面皮上微微有些尴尬,随后又嘿嘿一笑,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埋怨道,“你说你这么不争气,什时候滑不好,非要现在滑。”说完,便朝众人干笑两声,随后一声正色往前走去。
这些人也微微点头笑笑,一副了然的表情跟着走去。
这一行人,随着滚石发出的轰隆声中向下走去,一圈又一圈,约摸又往下下了几十层,眼看快到了底了。
正一层层的走下去,忽见前面有一段暗红色的楼梯上,众人不禁顿住了脚步,不过由于方才滚石已经经过,倒是也不用担心。
灵芝娘娘心中惴惴,总觉得似乎忘了一点什么,但又想不起忘了什么,“大家等等,这里好像........”。
“没事,刚才滚石已经开过路了,这里若有机关也早就开了。”苏瑛带头,一脚就踏进了那一段暗红色的台阶上,倒毫无异常。
“咔嚓。”一声轻响,正在这时,楼梯下面滚石的声音之中,隐约的传来了一声机括的轻响,“不好!”灵芝娘娘忽然惊呼道。
她刚叫一声不好,苏瑛还未来的及转身询问何事,便却头顶恶风扑面,紧接着“刷”一阵轻响,齐刷刷一片刀子,从头顶落下,苏瑛吓得面色惨白,慌忙往后翻身跃去。
他拼劲了全力往后跃出了红色楼梯的范围,跌坐在地上,前方刀子也已经贯了下来,木阶上的碎屑瞬间便飞奔,一把寒气森森的尖刀,直接将苏瑛未能抽回的破鞋,戳出一个洞来。
多亏这鞋子不合脚,方才跳的猛了,只它也脱了半截,苏瑛看着离自己的脚趾头只有不到半寸的距离,眉尖抽了抽,额头冷汗微微沁出。
“.........娘娘,这后面还有什么机关,娘娘倒是知会一声啊。”苏瑛问问心神,将鞋子从刀口上取下,又穿在脚上道。
灵芝娘娘微微一笑,微微有些抱歉的说道:“苏兄明见,我被幽禁的时日虽并不是十分长,但被这尸毒折磨的每日心烦不已,所以以往的事,很多都记不得了。”‘
“娘娘为了苍生妥实辛苦,我八兄弟实在佩服。”灵芝娘娘刚说完,这八兄弟便齐齐的抱拳奉承道。
啧啧啧,这八个居然拍马屁水准如此之高,真叫人叹为观止。
灵芝抬眼打量一下,说道:“幸好,还有两层便到了最底下,也就是放置饮血剑的地方了。”
“幸好,幸好,幸好。”八兄弟附和道。
苏瑛看着这满地的锋利的尖刀,用手楷了一下刀刃,面带为难说道,“那这我们要怎么过去呢?”说罢,放眼朝着长长的白刃长龙望去,那一把把的长刀,组成的长龙发着寒光,陡然一闪,气势着实有几分骇人。
“何必要执着于楼梯呢?”灵芝娘娘玉手朝中空出一指,接着说道:“下面不过两层的距离,咱们大可跳下去了。”
听她说完,大家不禁都往下望去.......果然,这下面也就两层房高了,对于这些修行人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众人心中都不禁嘀咕:“这灵芝娘娘当年定是少年心性,弄得这些东西........若是遇到了真正的高手,可以说是.........一无是处,这娘娘品味果然与众不同,哎。”
主意一商量定了,这倒也好办了,怜月拉住薛宝义,苏瑛拉住张君牧,与其余几人都一同齐齐的跃下。
“看来这下面应该没有机关了吧,娘娘。”他们脚踏踏到了实实在在的地面之后,苏瑛手捋微须说道。
“应该是没有了。”
这最后一层看上去倒是像是一个普通的屋子一般,屋内墙角几颗明珠将屋内照耀的明亮异常。这里整体是一间四四方方的屋子,只是门略多了一些,居然下面一个挨一个共有十二个门,众人扫视了这如此多的门之后,都将眼光落到灵芝娘娘的身上,道:“这.......”
灵芝娘娘璀然一笑道:“这十二个门中,只有一个是真正藏剑的地点,其余的里面都是凶兽。”说道这,她拂袖而引,说了一声请,便引着众人来到了一扇门前。
“就在这扇们内。”说罢,她轻轻一推,随着“吱嘎”一声,木门开了。
随即,一道华美异常的七彩之光射出,众人不禁都好奇的跟着进了屋子,只见房间之内有一块巨大的七彩石在房间中央,那块七彩石犹如脂玉的材质,有半人多高水桶般粗,上面密密麻麻画满了符咒。
一把通体腥红的长剑斜插入石,这把长剑剑身是两股极细的刀刃,相互盘穿而成,到了剑柄之处汇聚成了一头眼睛蛇的形状——正是饮血剑,整把剑被封印在七彩石之中,饶是这样,也能感受到它那森然恐怖气息,在剑身周围来回的流转,这把剑如同一个随时都会跳出来食人血肉的妖魔一般,恐怖的气息是封也封不住的。
整个石头的周围三尺之内,隐隐的有雷霆交剪一般的感觉,“哔兹,哔兹。”淡蓝色的火花直冒,一看便知是被高人布下了结界。
“昔年,少城主将这柄剑交给我时,我也知自己无德无能,来守护这把剑,便请少城主将剑的周围布下了结界。这结界......除了少城主之外,普通人是解不开的。”灵芝娘娘微微拂一下袍袖,缓缓说道。
灵芝娘娘言至此时,苏瑛面中微微露出了不屑,他的心中向来不把护玉一族放在眼里,他上前两步,来到七彩石旁,说道:“少城主再厉害,毕竟五百年已过,并且,这布下结界之人早已仙逝,这结界原本的力量,想必也快消失殆尽了吧。”说罢,他不等这些人反应过来,伸出手便握住了那把饮血剑的剑柄之上。
第四十四 引发结界
苏瑛本来就对护玉一族心有不服,在他的心中,仙门白家唯降魔一族一家独大。
如今的护玉一族,又越来越衰败,可以说,全靠着祖上的威名来混日子,世间那些除魔伏妖之事,多靠了降魔一族斩杀,然,世间却仍然将护玉一族与降魔一族相提并论,荒谬,真真的荒谬。
不仅苏瑛对护玉一族混吃等死的做法,颇有微词,几乎每一个降魔一族的成员,打心底里都是看不起护玉一族的。
如今,苏瑛更是亲眼得见了护玉一族的直系血脉——薛家二公子,竟然如此不堪,居然几次三番的都是自己的小徒弟救他,心中的不屑更俱。
“虽然当年少城主颇具威名,可毕竟已是五百年之前的事,如今他以做古多年,这结界威力未必还如当年一般,坚不可摧。”他冷哼了一声,那双粗粝的大手一伸,竟毫发无伤的穿过了那“哔哔啵啵”的电光,一把攥住了饮血剑的舌头剑柄。
“什么?”众人惊呼。
居然,苏瑛如此轻而易举的就将剑握在了手里,并且七彩石外那些电光,虽然哔哔啵啵的样子吓人,不过丝毫没有伤到他,众人心中不禁唏嘘:“看来这护玉一族的少城主不过是徒有虚名。”
苏瑛得意的朝众人递了一个眼神,在经过薛宝义的时候微微一顿,深邃的眸中,似乎满是不屑与轻蔑:
“我这就将剑拔出来。”他声音虽轻,却掷地有声,话语中自信满满。众人都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薛宝义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暗自祈求自己那位先人,好好教训一下他才好。
一语毕,苏瑛催动体内灵力,随着他口中念念有词,将所有的力气都灌注到了右手之上,霎时间,众人明显感觉周围的气场为之一变,似乎有着某种力量猛然醒来一般。
苏瑛微微合上双目,他将一只脚踏在七彩石上借力,手上又加了一把力,正屏住一口气,要将剑抽出,这时他猛然身躯一震,紧接着又是一震,那样貌像极了跳大神的神婆,请神上身时的样貌。
见他这样,众人心中都暗叫一声:“老东西会做样!只是这戏做的微微的有些过了。”
“啊.......”正想着,苏瑛那边已经大叫了一声,身子抖的更加的猛了,那样子像极了筛糠一般,“何必这样。”就在众人看他”做戏”做的有些过的时候,传来了苏瑛颤抖的声音:
“啊.......救命!”
什么?救命!就在众人刚刚反应过来时,苏瑛便“啊”的一声惨叫,身子向后飞了出去,直接“Duang”的撞到了墙壁才将身子停住,又“碰”的从墙壁上摔了下来。
“苏兄,没事吧。”众人慌忙回笼了过去,看他情况。
苏瑛摆摆手,强行压制住了胸中翻涌的出的腥甜,轻声说道:“没事,没事,只是老朽有些大意了,实在是没有想到这结界如此厉害。”
“实在对不住苏兄,是我疏忽了。我依稀记得,昔年少城主说过的,这结界为了护念众生,所以若是它感受不到有强行将剑抽出的意志,它便如同没有一般,只有它感受到了有人要强行将饮血剑拔出,才会引发它的威力。”
“........”苏瑛一阵无语,只觉当头被人打了一闷棍,也是自己略微的有些狂了,他不禁埋怨道:“娘娘,这些何不早点说出来?为何总是要,.......”
这后半句,若说出来微微有些不太礼貌,他便收住了话,虽然他没有明说,但在场的人都明白,后半句应该是,说文雅了叫做事后诸葛亮,说的难听了就是叫做马后炮。
灵芝娘娘品性、涵养甚好,居然并不怪罪,只说道:“只怪这时日真的有些长了,我一时真的想不起来了。”
灵芝娘娘虽然并不介意,但那几个兄弟见他对主人不敬,便叫道:“老辣条,你这是何意?”芝乾开口便道。
“你再说一便!看我不叫你来个飞灰湮灭的。”苏瑛见他故意叫自己“老辣条”语气不善,他开口也不再客气。
薛宝义见此情景,只偷偷笑笑,等这看这出好戏,心中称赞:“叫的好,让你狂,这下看你还狂不狂”。
果然。
芝乾又高声叫道:“老辣条,老辣条,老辣条!老辣条!你让我叫一便,我买一送三,你满意了吧,我看你究竟如何把我飞灰湮灭。”
“你.......”苏瑛方才本是一句场面话,就如同是街上的流氓打架,被打的逃跑前总要放出一两句狠话,其实也不过就是找找自己的面子罢了,可没想到芝乾如此不懂江湖规矩,不仅叫,并且一连叫了四声。
若是不应,实在没办法下台。
“你!”苏瑛跳起来,刚要举手便打,只听怜月说道: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还是正事要紧。”
“哼,要不是掌教讲情,看我不把你挫骨扬灰了。”苏瑛立刻便顺坡下驴。
芝乾虽然仍然不愤,但也不好为了此事争执太久,将脸一扬,冷哼了一声,“试试”。
“娘娘,你还记不记的怎样才能将结界除去吗?”怜月问道。
灵芝娘娘微微蹙眉,用手轻轻点一点额头,说道:“五百年前少城主似乎是说过的,要怎么样才能将这结界祛除。”
她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眼睛陡然雪亮,追问道:“究竟是何办法?”
“嗯.......”她微微思索片刻,幽幽出口,当年我并没有十分着意的听,只依稀记得他好像说.......是要他亲自来弄,才能将此封印解除。”
呃......这便等同于判了个死刑,还是个斩立决。
“想必,这位少城主早已作古多年,”薛宝义说道这,偷偷的瞄了一眼怜月,他也知道自己胜也胜在和少城主很有相似,败也败在和他只是相似,想必她对于自己不过是廖解相似吧,想要得怜月的心,还要先让她明白少城主早已死了的事实,想到这他借着说道:“况且我薛家,术法精深微妙,既然他这么交代过,想必别人想要拔出来,恐怕难了。”
“这倒未必!”他话一出口,怜月便反驳道。
第四十五 众人助力
怜月此言一出,众人将目光纷纷落到了她的身上,她又接着说道,“也许.......他所说的,必须要他才能打开,其实不过是说,当时除了他薛家人没有人能够打开这结界。”
对于怜月所说,这些人都还是相信的,毕竟以她与少城主的关系,她可以说是最了解他的人了。
她这一番话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落到了薛宝义的身上,“厄.....我,咳咳,那个........”
见他结结巴巴张口结舌,众人心下雪亮,他定然是不行的吧,“哎。”
怜月眸中闪动,望着薛宝义说道:“薛公子,你也不必如此自谦,你在家中之时,有没有修习过类似的术法?薛家二公子毕定也是修习过的吧。”
见她问起,薛宝义声音微微有些涩,低声说:“我只是庶出,非嫡非长的,纵然家中术法精妙,只是我天资愚钝,也未学到一二........”
听他这么说,芝乾问道:“薛公子,薛公子,这么说,你就是不行了嘛?”
“.......”
见他一犹豫众人便明白,这也就算是默认了,怜月又接着问道:“难道薛公子在家中从未修习过吗?”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修习过,只是修习过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
“只要你修习过便好,只要方法得当就好,其实解开复杂强大的结界,不外乎两点:一要方法得当,二要有相应的灵力,这结界想必是护玉一族独门密术,所以易哲才说只有他能解开,想必他想也没想到还会有别的薛家人可以来到这,只要方法得当,一会我们将灵力灌注在你的身上,应该可以解开。”
听到这,薛宝义正色道:“月儿若有用我之处,我必当效犬马之劳!”
一语毕,他跨步重新来到了七彩碧瑶石前,定情仔细观看,以往在家中他的课业都是他长兄教他,他那长兄能耐不大,但为人又生性好嫉妒,自己不肯努力,也不想一个庶出的弟弟超过自己,再加上自己的老父亲对这个庶出的弟弟甚至疼爱,所以他更不怕这个弟弟会超过自己,所以无论教什么都是只教一些皮毛而已,从来没有哪个精深的,每每给父亲说时便是弟弟天资略差,或者少年心性略略的贪玩了些。
所以,他虽然本来对学这些有着十分浓厚的兴趣,却怎奈何兄长交的都是些粗浅皮毛,兄长在表面上对自己又是关怀备至,所以他又不敢去跟父亲说什么。
他站定在七彩石面前,仔细的观瞧着这道结界,究竟是不是自己说认识的,半晌他犹犹豫豫说起,:“这......看上去像是天祥,在我薛家结界中护玉比较高阶段的术法了,这种术法早已失传,家中现在恐怕没有人能够结出这种术法吧。”
“那公子可否知道如何解法?”
“我不过是在一些书籍上见过这叫什么,也只是听我兄长给我讲解过,他倒是也教过我如何设法,如何解法,只不过也都是些纸上谈兵,并没有真正的试过。”
听到这,灵芝娘娘说道:“天下结界,要是想破除方法不得当或是力量不敌布置之人强劲,若是强行的突破,怕是还会被术法反噬的。”
薛宝义心中惴惴,无声的重复了一句:“反噬?”随后说道:“其实这把剑若是无人能拔出的话,不落入恶人之手就放在这倒也无妨。”
“不。”
他刚一说到这,苏瑛立刻开口否决,“既然几十年之前,玉面花郎就想得到此剑,无独有偶,世间妖物可能早已经知道六天魔王的饮血剑的下落。若不早点处理掉,恐怕......以后还会有其他图谋不轨之人.......”
“对,我看老英雄说的在理.......这种东西真是祸害,不送走,早晚被连累的。”苏瑛一说完,张君牧有些青涩的嗓音响起了,他见大家看他,微微一顿,搔了搔脑袋又接着说道:“薛大哥,你可以试试,方才这个苏老英雄不就是要强行的突破结界吗?好像也没有怎么样。”
他这一说,倒是正对了苏瑛的心意,他赶忙接着说道:“对,布下此结界之人,似乎并不想伤人性命,所以我方才被这结界反弹出来也没有怎么样,一会我们给你助阵,定然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见他们这么说,薛宝义心中叫苦,心想:“就算死不了,也得活受罪不是,今日也不知道君牧兄弟怎么了,哎,不过当着怜月也不能太怂。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了。”想到这他故作镇定的说道,“我虽天资愚钝但为了此魔物不落入恶人之手,为了天下苍生也只能拼了。”
“好!”
一语落地,众人都叫一声好,随后簇拥着薛宝义来到了七彩石旁,薛宝义盘膝坐在七彩石旁,垂眸敛目,努力回想着在家中之时,兄长教他的那些结界与破除之法,脑海中努力搜寻着关于这“天祥”结界的破解之法。
“天祥,此结界祥和非攻,若感受不到有敌意的力量入侵,是不能引发它反击的力量的。我在家中倒是见过如何破法,但就是没有亲自试过,我只能试试了。”说罢,他手中手决变换几次,口中默默的念动口诀,催动身上不多的灵力,随着他口中咒语念动,一道微黄的金光从他只见流转,他两手笼罩那一层微微的淡黄色,将手放到了七彩石上。
果然。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之间的血脉相连,还是因为方法得当,他的手一敷上去,那快巨大的七彩石周身居然竟如水波一般,在虚空中起了波澜,见到这副景象,众人心中也都是一动——看来有门!
那些陡然震动的气浪,那些围绕在长剑周身的电光,渐渐的开始暗淡下去,看来方法是对了,众人眼前也是一亮,可那电光只是暗淡了片刻,显然他灵力不足了。
“咱们来将灵力注入在薛公子的身上,助他一臂之力。”怜月说罢,便在薛宝义身后盘膝,将手掌覆在了他的背上,将自己的灵力渡给他,可谁知道,昔年少城主布下的结界如此的强大,他们两个拼尽了全力,也就只能使得那道结界稍稍暗淡。
“我也来。”苏瑛说了一声,随后他盘膝坐到了怜月身后,将粗粝的双手附在了怜月的背后,将自己的灵力输送给她。
第四十六章 你究竟是谁
“我也来!”灵芝娘娘见状,随后便盘膝坐到了苏瑛的身后,将手掌附在了苏瑛的背后,将自己的灵力输送过去。
随着他们的力量陡然增加,薛宝义的掌中,只觉得有无有穷尽的力量绵延不绝的从身上涌了出来,有了这股强劲无比力量的加持,他掌中金光陡然猛增,相对应的,七彩石上的闪电结界瞬间变弱了。
可纵然是这样,也还是无法将那道结界突破。
“哎呀,看来,最后还要我们天上天下八兄弟来帮忙,我们来了,我们来了。”说罢,芝乾跳到灵芝娘娘的身后学着他们的样子,将灵力输送过去,别的兄弟也都学着他的样子,一个个的将小小的手掌附过来,将自己的灵力输送过去。
有了这些人将自己的灵力的输入,那一道仍旧在顽强挣扎的淡蓝色闪电结界,终于一点点的被压制下去了。
“薛公子,快,你是薛家血脉,身上有留着少城主的血,你去试试看能不能将剑拔出来。”怜月他们早已经力竭,身子已经被冷汗浸湿,瞧见七彩石结界一破便收回手对薛宝义说道。
薛宝义只赶紧趁着七彩石的结界微弱,去将饮血剑拔出。
“不知道行不行,会不会像老辣条一样,被震飞出去,飞就飞吧这么多人看着呢,我要是连这个都弄不了,恐怕这薛家人的脸也就被我丢尽了。”他一面心中念着“阿弥陀佛”求菩萨保佑,一面一伸手,一把握住了那把腥红色的剑柄。
握住之后,灵石周围淡蓝色的结界并未启动,看来是不抗拒他这个薛家后人的力量了,或者说,这结界将他当做了将他布置下的主人。
“我开始了。”
他轻轻说了一声,将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在了手掌之上,咬牙用力将长剑拔起,那柄没入七彩石的长剑,居然真的一点点的被拔出了。
“啊!不愧是薛公子,没有像老辣条一样被结界振飞!”八兄弟忍不住高声喊了起来。
这一次,苏瑛一反常态的没有生气,而是笑着喊道:“薛公子加把劲!”
瘫坐在地上的众人看着这令人振奋的一幕,心中默默的替他捏了一把汗。
而薛宝义只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一分分的都被吸走,手中握的长剑,似乎是一个正在吞噬自己力量的无底深渊,随着长剑一分分的被拔出来,他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力量也差不多消失殆尽了。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了。”他一面念叨着给自己加油,一面用力的拔着,终于在最后还有几寸的时候偏偏用尽了力气,他颓然的瘫坐地上嘴里喊着:“不行了,不行了。我实在一点力气也没没有了。”
“薛大哥我来帮你,你抓着剑我来拉着你。”
正在他颓然瘫坐的时候,后面一个青涩的声音响起,随后便感觉一个身影靠了过来。
薛宝义头不回便自知道是张君牧过来,他答了一声,“好!”便有强撑着又将手握到了剑柄之上,一只脚踏在了七彩石之上,随后张君牧在他的身后将双手握住了他的双手。
“啊.......”握住剑柄之后两人一同用力,却不想,身后的小乞丐却好像突然被什么巨大的力量反弹震飞了出去,如同方才的苏瑛一般,直到撞上了后面的石壁才停止。
“哇......”小乞丐一口鲜血喷出,登时,脸上胸前顿时都是鲜血,他用手抹了一把嘴上的血沫子,含混的说道:“怎么回事啊?怎么我一上手就不行了。”
那边薛宝义倒是没有丝毫的影响,他紧紧的握着剑柄,修长的指节微微的发白,腕子上的筋络由于用力过猛,紧张的绷着,他只觉浑身热血沸腾,浑身的血管似乎都挣破了。
“只得拼了这最后一拼了。”手一但抓住这把剑,总有一种让人无法放手的感觉,似乎这把剑在手便血脉奔腾,瞬间便能感受到这把邪恶无比的剑给予使用者那种无可匹敌的气势,似乎握着这把剑,便是无可匹敌的王者。
“出来吧。”他轻轻的喝了一声,饮血剑刚被拔出,随即似有一只地狱之兽的低鸣响起,虽只是一瞬,但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晰的听到了这一声来自地狱的声响。
“出来了,出来了。”虽然早已力竭,但长剑出窍的那一刻,众人还是兴奋的高声喊了起来。这把剑一脱离七彩石,煞时间,剑身笼着的腥红陡然间一闪,如同重新获得生命一般。
“既然拔出来了,真该好好说一声多谢了。接下来交给我好了,就不敢劳你的驾了!给我!快!”
那小乞丐的声音陡然响起,回荡在空空荡荡的房间中,散发着森然的寒意,他低着头,将整张脸埋在阴影里,看不出表情,只能看见白森森的牙,还有眼中射出的两道恶狠狠的红光。
薛宝义一时没有反应,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张君牧,只怔怔的问道:“你说什么君牧兄弟?你要这把剑干嘛........”他还未说完,只觉一道黑光急急的掠来,随即,便肩头剧痛,显然,张君牧里抢手中的饮血剑了。
“老夫早看你不寻常!”苏瑛对此剑是势在必得,哪肯轻易放手,他怒喝一声就一跃而起,反手便抓了过来。
张君牧冷冷一笑,森然的牙齿开阖,冷然道:“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力气吗?!”说着便足下一点,反腿一脚,便将一向身后迅捷的苏瑛踢得滚了一个滚,“我告诉你,你们如今灵力尽失,如今的你们手无缚鸡之力,等会求求我,我高兴了留你们一条命在,我不高兴的话吗......”森然的话语,从平日木讷的张君牧口中说出,让人有种不能相信的感觉。
“你究竟是谁?你一定不是君牧兄弟!”薛宝义一面用手捂着伤口,一面拼命的护着饮血剑,只是肩头的鲜血滴答落在饮血剑上之后,瞬间就被剑身吸干。
张君牧听到他问起,放声狂笑,他忽然有了一种倾诉的欲望:“既然你问我,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第四十七章 携剑而逃
这么多年,这九尾银狐不是附在这个身上,就是附在了那个身上,这些年的辗转,似乎都让他已经丢掉了自我,忽然间被问起自己是谁,他狂笑中带着丝丝的苦涩:“我.......是六天梵王的奴仆,为了这一天,我等的太久了,”说道这里,他眼光落到了灵芝娘娘的身上,接着说道:“你以为那个九头姑获真的有这种本事,将大名鼎鼎的灵芝娘娘都给骗了吗?还不是我的功劳吗?”
一说道这,灵芝娘娘瞬间便是一惊,惊恐道:“你说什么?你说........”
“对,”她还未说完,张君牧便接着说道,“啧啧啧,这可真是,问世间痴为何物?直让人昏头昏脑。我当年被仙门百家将我的肉身毁了,多亏我提前灵魂出体,走投无路之时,便是他收留了我,让我附在了他的身上,以修养元神,”他看着众人越来越不善的目光接着说道,“不过你们别误会,不是他心地有多善良,只不过这个痴鸟,居然看上了那个芙蓉仙子,怎么奈何那个芙蓉仙子不过感念他的唌虫之恩,对他根本没有男女之情,而他,交出了自己灵魂,所换的就是芙蓉仙子对他的爱。”
一听他这么说,芝乾八兄弟顿时震怒,喝道:“你说什么?这么说将我们害的这样苦的是你了,并不是那个九头鸟。”
“当然是我,那个死鸟,啧啧啧,可真是个痴汉子,只可惜这世上的痴汉子是最不值钱的。”
他这一番话过后,薛宝义不由愤然叹道,“原来并非芙蓉仙子爱上了薄情寡义的九头姑获,而这一切都是你从中作梗。”他又想起芙蓉仙临死前仍在心心念念的忆念着玉面花郎的样子,心中悲然道:“你究竟是何方妖孽,你害的她好惨!”
“本爷的真身,岂是你等想看就能看的。”
说着,他负手而行,巡视了瘫软在地的众人一番,最后来到了怜月的面前,“我说怎么看你眼熟,原来你就是五百年之前将六天梵王诛杀的降魔掌教。听说......你当时用你们教中特有的血咒,将你和梵王的命运捆绑在一起,生则同生,死则同死,你活过来,梵王也活过来,而这把饮血剑便是魔王醒来的最后一个步骤.......”
说完,他回身反手又向薛宝义攻来,见他过来,薛宝义双手握剑,反手便来迎击,可他哪里是被附身之后张君牧的对手,他长剑剑影刚消便觉手腕剧痛,不知什么时候手腕脉门早被抓住。
“妖孽!有我降魔一族在,六天魔王休想再为害人间!”怜月低声喝到,随即便一跃而起,可怎奈方才已经将灵力尽数消耗殆尽,没有几个时辰恢复不了。
一语毕,她身子虽然早已飞出,脚下却软绵绵的好无力道,张君牧见状,便高高抬起脚,朝她胸口踹去,薛宝义见状身子向前一扑,这一脚正好踹在他后心上,霎时间他只觉得胸内翻江倒海的,及欲作呕才忍住了差点喷出来的一口鲜血。
“你个兔崽子,好狠啊,老子给你记着呢,早晚会还你的!”他缓过一口起来,狠狠的骂了一句。
“还?你要有命在还能还你,要是没有命了,难道我要去阎王也那里还你吗?”说罢,他用力一拧薛宝义膀子,卸下了他的饮血剑,正在这时,却只觉得一股强劲的灵力猛然从薛宝义身后面腾起,紧接着,一道白光刺来。
原来是少城主留下的短剑!
怜月趁薛宝义扑向自己的空档,从他靴筒里抽出了匕首,一剑刺出。
“哼!想不到你们还留着一手,本来还想要你们统统下到黄泉,看来今日也只能先走为妙了,以后后悔有期了.......”他一面说着,一面转了个圈,猛然间一震白烟腾起,张君牧周身驾起了一股妖气。
九尾巴银狐的魂魄将欲离体,这时却不知从何处飞来一道黑光,随后便听见苏瑛一声低喝:“妖孽那里跑!”
“啪”的一声,正中小乞丐的面门,紧接着就会一阵猛烈的咳嗽,“咳咳咳咳。好你个老辣条子,还留一手,你竟敢用这么臭的鞋子来丢本座,看我饶了你的?”
说着,张君牧便卷了妖气扑了上来,苏瑛刚欲应战,却只觉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扑倒了自己身上,随即一团妖气猛然一腾,妖气中一个白晃晃的俊美青年男子的身影一闪,旋即如一道白色疾光一闪,那白色道白光带着那道腥红的剑光夺门而出。
这一切的发生,实在是让人来不及堤防,就连怜月也还未堤防,那一道白光早已掠出了门,当她看见便抬手,“突”的将手中短剑扔出,钉在在了木门之上。
随后,那道白光仓皇逃走之际,居然还有心情将外面十几个门,随后便劈开了一扇,临落跑时丢下一句:“这里面究竟是什么凶兽,就看你们运气了,灵芝娘娘这也叫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吧!”
说罢,他便纵了白光逃了。
他走后,留下满地的人心中瞬间都紧张了起来,紧接着,便听见了似乎有不知名的兽类喘息的声响。
“咱们快跑吧!咱们现在灵力尽失,如寻常人一般,若是遇到这凶猛一点的妖兽,定然会丢了性命。”芝乾最先站起,他朝众人高声说道,随后便要护着灵芝娘娘起身。
只是这帮人还未踉跄着站起身来,便觉得地板有“咚咚咚”的震动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朝这边跑来了,修真之人耳力甚好,似乎都听到了有什么兽类的呼吸之声,越来越近了。
“稳住,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表现出退缩!”苏瑛振作一下精神,将张君牧放在地上喝道。
“什么!”
他话语刚刚说完,便有几只白兔从门外跳进了门里,“怎么会是兔子?”一见着是兔子,所有人也放松了下来。
“我好想记得了,我修成真身那年正是兔年,后来我就以兔为生辰兽,本来是想用十二生肖作为这十二个门的看守,可是又想到若是没有龙的话只有十一兽,岂不遗憾,还不如所有门内都将我的生辰兽作为看守。”说道这,灵芝娘娘勉强一笑,说道:“所以这里面,十二个门里,都是白兔。”
呃.......灵芝娘娘的品味果然异于常人!
第四十八章 往事不堪回首
芝乾闻言立刻说道:“娘娘真是少年心性,所谓人不轻狂枉少年,试问人世间,哪个人年少之时又没有几分少年心性呢?
芝乾一番话出口,所有人心中都不禁涌出几个字——拍的一手好马屁。
“娘娘辛苦。”他一说完,八兄弟齐齐抱拳说道。
见他们如此,灵芝娘娘脸微红,说了声,“……乖,”她转头望向苏英,言语中满是担心的问道:“苏兄,这饮血剑已丢,你当如何是好?”
苏瑛苦笑两声,声音中满是绝望与凄凉,叹道:“我这一辈子怎么活的也够本了,只是可怜月华那孩子。”
“老辣条,你怎么能就如此放弃呢?正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在这里离云豹峰千里迢迢,这掌教难道有通天的本领吗?还能将你抓回去?”
芝乾与苏瑛毕竟几十年的老友,一听他说的凄凉,话语中不禁带了些许的怒意。
这回苏瑛倒是并未在意他言语中的不敬,似是明白他也是关怀自己所致,“你当然不明白了,我降魔掌教确实有通天的本领,如果到了复命世间不回的话,定叫你生不如死的。”
“我就不信了,他有什么法子啊?”
一听他问,苏瑛再次苦笑,“我们都被下了蛊了,蛊虫被养在体内,若是不到了规定的时间不回去,吃压制蛊虫的解药,那蛊虫一活过来,最先钻的便是脑子,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随后蛊虫在体内将所有的肉都吃光,最后便剩下一副皮囊,云豹峰里不知有多少具这样的皮囊做成的傀儡。”
他一句话出口,众人不禁都打了个寒战。
怜月秀眉微蹙,问道:“这等邪术,教中是几时有的?掌教如此残暴不堪难道没有人反吗?”
“反?”苏瑛再次苦笑,其中悲怆之色更甚,接着凄然说道:“教众每一个人年过十岁的,都被种了蛊,你说怎么个反法,教中人人自危还来不及。”
“这么说,月华还没有被种蛊虫是吗?”一听到这薛宝仪忙着问了一句。
“她今年还未满十岁,还未到种蛊年龄,更何况她如今担任着收集灵魄的任务,所以不知道她能不能逃过此劫。”
听到这,怜月缓步移到门口,“咔”的一声清响,将把柄短剑从门木门上拔下,说了一声,“不行,教中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听她这么说,苏瑛眼中陡然射出了希冀的光,如今的降魔一族是该来一次大的改革与洗礼,将那些如地狱恶魔一般肮脏的罪孽洗刷,是该有一场暴风雨般的改变了。
……
九尾银狐驾了一道白光,急忙忙的逃了出去。
他实在知道,自己若是真的论起本事来,恐怕也只能打压打压那个薛公子,其余那些,只要等他们恢复了灵力自己定然不是对手,所以还是三十六计,要先走为妙。
所以他也无心恋战,而是今早脱身为妙,他驾了妖气,纵一道白光急急的朝西北方向逃去。
他心中大喜,叫道:“这回大王终于要脱困了,真是可喜可贺,我等这一天等得着实的长了。”
这只九尾银狐是五百年之前六天梵王宫中的家仆,说起来他和六天梵王还有些源远,当年六天魔王未转世成魔,他的魔种暂时栖宿在一个凡人村童体内,那村童叫刘伯玉,父母早亡,被同村同族收养,每日做工干活,受尽了打骂委屈,有一日在山中放牛丢了牛,所以进到深山找牛却怎么也出不来,多亏了当时刚刚有点道行可却还没得人身的九尾狐帮助,才得意脱困,回家之后因为丢了牛,结果差点被打死,第二天将他打发出来找牛,要是找不到就让他抓住那只狐狸,把它带回家剥了皮卖钱。
这村童进山之后,真的去了自己昨天丢牛地方,还别说,真的找到了昨天丢的牛,不过也同样遇到了昨天的白狐,只不过这只白狐已经被猎人捕到,正驷马倒攒蹄的被扔到了地上,那白狐一见他,显然也是认出了他,眼睛看着他哀哀鸣叫,他一见这样,心中顿时刀割一样,他求这些猎户无果后心一横,对猎户说用自己的牛换这只狐狸的,猎户一听欣然答应。
随后这村童便用牛换了这只狐狸,猎户走后他将狐狸放了,独自回家了。
回到家里收养他的族人一见牛没有找回来,这次打的就更狠了,并且一面打一面骂什么:“养你不如养条狗,养狗还会看门,养你只会吃饭。”
“你要是个女孩,以后往外面一卖也不少挣,偏生是个带把的,卖都没处卖。”
“我看,把他阉了送进宫里,也能卖点不至于赔钱。”他婆娘说道。
开始他还以为他们不过说说,不过后来见真的拿来了刀子和绳子,婆娘带着儿子也多躲出去。才知道他们并不是说着玩,而是真的要阉了自己,他登时便怕了,跪在地上求他不要阉了自己,可那个同族的亲戚说:“你这个赔钱货,养了你,你也不知道报答感恩,整天就知道玩,真是白让你吃了那么多米。”
男童一听立马反驳:“我来了你们家从来就没吃过米,都是吃糠和野菜,每天也没少给你们干活。”
见他顶嘴,那个同族更加恼怒,骂道:“你个没良心的小崽子,你爹妈死了要不是我们,你早饿死了。”
男童此时也是逼急了,他高声骂道:“我家的田地你不是都要了吗?我会干活,我自己种田也能养活自己!”
一听他这么说,同族亲戚怒了:“你个小兔崽子。看我不打死你。”说着这村人抄起一根短棒就要轮下,眼看村童要被打到头,这时却从屋外窜近一团白乎乎的东西,那东西来了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才让这棍子没轮到男童头上,虽然没轮到男童头,却几下都敲在了这团白乎乎的东西身上,打的它直吱吱叫,它行动一缓才看清楚,原来是那只白狐。
被这只狐狸咬了,那同族亲戚也顾不上阉他,想先揍他一顿出气再说,结果村童被逼急了,不知怎么三下五下竟然夺过了刀子。
第四十九章 梵王往事
他将刀子抢了过来之后,同族那亲戚,嘴一撇,眼一瞪,怒骂道:“怎的,你还想怎么样,你还想杀我吗?”
“你还把我卖到宫里当太监吗?”男童问道。
“你不是总嫌家里面吃糠咽菜吗?去宫里吃香的喝辣的,有什么不好!”
男童一听,顿时就怒了,高声骂道:“我爹爹临死,将我家传家的玉佩给了你,当做养活我的钱,又把我家的田地给了你,我吃饭总是够的吧,再说了,我来了你家没少给你干活,别的我不要了,你把我家的玉佩还回来。”
说罢,他一摊手,给跟要玉佩。
“我呸。”那同族亲戚啐了一口,骂道:“小杂种,还提你家的玉佩,我呸,你家那也叫玉佩,分明就是块破石头,你还惦记着你家的田地,这两年旱的厉害,不光不打粮食,反而还要交税钱,我这本亏的都,你居然还给我丢了牛,小崽子看我不打你个半死。再把你送进宫。”
说着他就来打这男童,男童此刻听到了如此的歪理,与谩骂实在是不能再忍了,他心一横,眼中射出两道红光,伸手就迎着那汉子一刀,血霎时就喷的老高,在昏暗的油灯下都显得刺眼。
这一下这个同族的亲戚怒了,他们两个在屋里展开的殊死的搏斗,汉子虽然健壮,可怎奈男童手里有刀,并且这刀子显然是新磨的,出奇的快,看来这家人早有准备,男童也狠下了心,一刀刀越来越快,直到自己都如同一个血人一般才罢休了。
看着倒在地上浑身淌血的汉子,男童不敢相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那一瞬间他第一个念头就是“逃”。
逃到谁也找不到他的地方,逃到谁也不认识他的地方。
临走他还没有忘了自己家传的玉佩,他用满是鲜血的手在屋内翻腾开了,最后终于在米缸里找到了,自己家传的玉佩。
他把玉佩揣进了怀里,趁着天黑就跑了。
那家人的女主人现在正带着孩子在邻居家里躲着,妇道人家毕竟胆子小,再说了也不想让孩子知道他们竟然做这种事,这妇人就带着孩子在邻人家中待到约莫快完事了,才领着儿子回家了。
“怎么这么静,没动手还是怎么着,这娃子够邪性难道他竟然连喊都不喊吗?”
一边疑惑着,她一边进了屋,可一进屋就把她吓得瘫倒在地上了,满屋的血,到处都是,而血泊中却是自己的老爷们。
“孩他爹,你怎么回事啊,怎么会这样啊。”她又借着有灯的光看见那小小的血手印到处翻腾的痕迹,瞬息就明白了,她三两步来到了米缸钱,顺手一捞,里面空空的,那个小杂种家的玉佩没了。
“这个小杂种,肯定是他杀了孩他爹,偷了玉佩跑了,不行不能饶了他,要让他血债。”她酿酿跄跄的拉起哭的不像话的孩子,跑到了村长家,将家里的事添油加醋的给村长说了,村长听了勃然大怒,立刻招集了村中精壮男子去围堵那孩子,果然那孩子还没出村,就被堵到了。
这些汉子将他绑了回来,扔到了村中祠堂里,祠堂里灯火通明,村中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来了,对着他指指点点,骂骂咧咧的。
那婆娘一见杀自己爷们的人被抓回来,她立刻疯了一样的冲上去,先轮圆了抽了那孩子两个嘴巴,骂道:“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东西,你爹妈死了,我们好心收留了你,你却干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你自己没爹妈就算了,这下害我家娃也没了爹了,你真是该死。”
她一骂完,所有人都开始指指点点的骂了起来,无非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之类。
他被打骂了一晚之后,最后村长用烟袋锅用力的敲了敲铜制的香炉,发出铛铛的声响,将心里震得发慌。
“咳……”老村长咳嗽一声,那沙哑,如同一个来自地狱,“这伢子是刘全福的儿子,叫刘伯玉,他爹娘死了大壮家好心收留了他,没想到却恩将仇报,却做出了这样没有人性的事,若不严惩,何以正法纪?所以我决定要烧死这个忘恩负义的小畜生,你们有没有有异议的?”
“没有。烧的好,烧了他,烧了他。”
“烧了他,烧了他。”
那妇人带着孩子给村长磕了个头,哭哭啼啼道:“多谢村长主持公道。我爷们死的冤枉啊,要不是他心眼好怎么会收留这个狼崽子,随后又怎么会丢了命,只是以后再也没有人疼我这苦命的娃了。”说着她又抱着孩子嚎啕大哭了起来,一旁的大嫂见状来安慰她。
村长看见面前跪着的孩子,脸上丝毫没有悔过的表情,而是冷冷的看着他们,眼睛里射出比狼还要渗人的光,他问道:“你知错了吗?”
那孩子不理会,抬起头,冷冷的看着他,猛然啐了一口,骂道:“你们这些人,比畜牲还不如,我要有机会就把你们都杀了。”
这孩子一句话出口,哄闹的祠堂里顿时都静了下来,这里的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威胁。
老村长也被这孩子森然的语气吓得跌坐在了椅子上,片刻之后他手一挥,喝道:“烧,现在就烧,这个小崽子留不得。”
村长发了话,下面这些个村民便都慌手慌脚的去抱柴禾架刑架,又有人找来了二两煤油,掰开他的嘴,将煤油灌到了他嘴里。
这时大壮婆娘忽然想起了什么,冲了过来,再他怀里一掏,将他家祖传的玉佩抓在了手里,随后擦干净就揣到了自己的袖子中。
“你干嘛,你……”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用破布堵住了了嘴。
随后,便被人推推搡搡的推到了外面,绑在了柴堆的刑架上。
老村长从祠堂内踱步出来,他吧嗒两口旱烟,叹了口气说道,“伢子,来生投个好胎,别做这个丧尽天良的事了,天道好轮回,人做了坏事逃不过的,早晚有报应,你这辈子把帐还完了,下辈子干干净净做人。”
说完,他一转身背对着刑架,用力的一挥手,那边一个汉子立刻将一个正熊熊燃烧的火把丢在了柴堆中。
霎时干燥的木柴变成了一片火海。
第五十章 回山复命
这村童在火海中挣扎,但无一人对他起半点怜悯之心。
火舌一下子从脚边舔到了他的腿、身躯、头、脸,此时男孩心中被无边的恨意填满,他的一双眸中流出早已不知道是血还是泪。
正在这时不知从何处卷来了一阵狂风,狂风是呼啸山呼海啸一般,直刮的昏天暗地。
“不好了,不好了,这恐怕是有妖孽作乱吧。都是这个小崽子,定是他引来了妖孽。”村民边喊着,纷纷躲到了祠堂里躲着,只留下了在火海中挣扎的男孩。
这阵妖风刮了有一盏茶功夫,妖风过后,遍地苍莽,满地疮痍,直刮的房倒屋折,那烧人的火刑台也被吹的七倒八歪,有胆大的村民跑去看,却发现活刑架上捆的死死的人不见了。
并且,柴堆旁也没有丝毫的痕迹,那里面就像从来没有过那个孩子一般。
“村长,这怎么回事啊?”一个村民问道。
村长吧嗒了两口旱烟,说道:“这事邪乎啊,恐怕不是好兆头,大家多加小心吧。”
大壮婆娘一听,拉着孩子过来,说道:“村长,别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他邪乎,能怎么邪乎,要真有鬼俺家孩子他爹还不出来给自己报仇吗?你都说有鬼,可哪个见过了,要有鬼现在就出来让老娘看看,要不出来,就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暗地里帮这小杂种!”
村民一见她一个妇道人家都不怕,而且觉得她说的也有点道理,也都在一块相互壮壮胆子,问村长要怎么办?
村长迫于压力,只能又调了些胆子大的再去周围找找,看能不能找到,果然,村长一说,便有几个年轻的半大小子自告奋勇,去找这个刘伯玉的。
还别说,这回还真是被他们找到了,被烧伤的刘伯玉,正在往村外乱葬岗的小路上跑。
“抓住他,抓住他。他不光跑,还装神弄鬼,不让他好看不行。”村中那几个孩子本来平日就欺负惯了他,这次更是拳脚相加,将他捆了,就像是抬野猪一样抬回了祠堂。
“小伢子,说你是用的什么妖法逃的?”村长地下头来,看着地上的孩子,一双混浊的眼里也流露出了狠绝的光。
满身血污,奄奄一息的孩子啐了一口,说道,“呸,看来今天我是要死在你们手里了,来日我当了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众人一听,立马胆寒,催促着村长快点结果了这孩子,省的以后是祸害。
村长吧嗒了两口旱烟,微微敛目,说道:“伢子,非是我们心狠,是你自己找死。”说完他一转身,用手掌做刀状做了一个砍的姿势。
下面的人立刻会意,一窝蜂的要上来宰了他,这时却从旁边扑过一个孩子的身影扑了过来,他挡在了刘伯玉的身前,高声叫道:“爷爷,大玉哥不是坏人,你别杀他。”
说完,他就死死的挡在了刘伯玉的身前。
村长听声音不由一惊,此人正是村长的孙子人称小泥鳅的孩子。
“你来做什么?”村长见是自己的孙子,不禁怒喝道。
“爷爷,大玉哥哥是好人,你忘了我掉进水里还是他救的我,不然我早死了啊。你别烧死他,他不是坏人,大壮叔叔经常打他,骂他,我都见过,昨天大玉哥丢了牛,他还打大玉哥呢,大玉哥肯定是给打急了,才杀的他。”
一听还有给自己说话的,小伯玉再也忍不住了,委屈的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
村长叹口气:“孩子,你不懂,杀人就是杀了,杀人要偿命的。”随后,村长朝下面一挥手,说道“把他拉下去。”
随后,这小泥鳅就被人强行拉走了。
拉走后,他们又问村长怎么办,村长闭上眼只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底下人会意,便拿着刀过来,就当他们的刀,几乎要割到小伯玉喉咙的时候,一道白光闪烁,直击过来,那手中拿刀子的人惨叫连连,跌倒在地,随后那道白光便卷了地上的小伯玉,不知所踪。
之后小伯玉只觉耳边风声飒飒,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被放到了地上。
他一落地,便有一团白色毛团扑过了,定睛一看,原来还是那只小狐狸。
“怎么是你!?”小伯玉惊讶的问道。
他本来是不自觉的问了一句,没想到这只小狐狸却说了话:“是我,那日你救了我,我没本事救你,却给打了出来,后来我就去山里来找我娘了,求我娘来救你。”
他一面说着,那边那一团白光转瞬间化作了一个美丽的妇人,走过来,那小白狐一跃跳入了妇人怀中,妇人开口道:“多谢你救了我儿性命,我本是这山中得道的白狐,本不该管你们人间之事,可怎么耐孩儿求我,我也只能出手。”
银狐边飞边回想一幕幕往事,只觉岁月如梭,那些千年前的往事如同水中花一般,他驾了云,又没有肉体拖累,转眼他来到千里之外的一座高山,此时已经到了薄暮时分,暮色将晚,这座山上周围笼着一层森然的寒意。
白狐一靠近这座山,瞬间惊飞了山中栖息的鸦鹊。
白狐放缓了身形,穿过了浅灰色迷蒙的薄雾,他身形一沉,落入了山中,一落入脚,地上那些穿梭在骷髅白骨间的长虫和蛇蝎,受到了惊吓,纷纷逃窜。
他拖着这把腥红长剑,急急的朝山间一处更深邃处走去,只消片刻便来到了一个洞口出,那洞口妖气腾腾黑云一般堵住了洞口,黑云之内还有隐约的雷电交剪。
他踏过地上这些累累的白骨,来到了洞口前,手中掐了个诀,嘴里也念了咒,将洞口的结界收了,洞口雷电瞬间消失,他踏步进入山洞。
洞中漆黑无比,只有几团幽绿的鬼火光,隐约照亮了洞中的一切,这洞中摆设极其的简单,进门一个石屏风转过来算是大殿,大殿中央有圈用人头骨装饰的高台,高台顶端盘膝而坐着一个人,那人似冰雪雕塑而成,周身散发着森然寒意,身上满是灰尘与蛛网。
九尾狐一到了殿内,便轻轻的唤了一声:“梵王,梵王。”
殿内无人应答,只有洞中阴飒飒的风声回荡........
第五十一章 血誓同盟
九尾银狐来到洞中,手中紧握的饮血剑,发着腥红色的微光,在洞中幽暗的绿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的诡异。
“梵王,梵王.....”银狐压低嗓音唤道,没人应声,他心中暗道:“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我不在的时候,梵王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这些年,他一直在忙着打探饮血剑的下落,鲜少回到这阴尸洞中,即使偶尔回来,也只能逗留片刻,只怕误了打探饮血剑下落的机会。
“梵王......”
仍是无人应答,九尾银狐用力的吸了一口洞中满是阴邪的气息,喃喃道:“这梵王又跑哪去了,也不给我留个信,我这么担心他,他也不知道.......真实白费了心思了。”
他来到了骷髅台中,望着那骷髅台上盘膝而坐的那尊塑像,他伸手捞起了雕像的头发,头发上的尘土抖落,居然是真的墨色长发,他伸出手,想抚摸一下那雕像的脸庞,可他那隐约半透的手刚要触碰到雕塑的时候,却猛地如同雷电激过手臂,又刺又麻的将他的手反弹开去,手指传来了极寒的感觉,正在这时,后面却传来了一个男子极有威势的声音:“谁在说我的坏话啊?这下可让我逮着了,看我怎么教训他!”
话虽说的严厉,可是语气中却充满了宠溺,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石屏风处转了出来。
“梵王!”九尾狐顾不得别的,跳过去跑到了来者的跟前,在幽幽的绿光中打量着男子,那男子约摸有四十来岁,身材魁梧,粗手大脚,身上穿的粗布青衣,长发结辫,长得五官浓眉大眼,看上去是个猎户的模样。
虽是普通猎户的样貌,可这人面色铁青,明明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却隐隐有一种王者之气,从这具猎户的躯体上散发。
“刘大哥,怎么寻了这么一个皮囊。”他凑到了来者的跟前,用手整了整那人的衣领,掸了掸身上并没有的土。这纯白而微微透明的妖异俊美的男子,虽然没有实质的身体,可是却有实在的力道,他将来人衣衫掸的来回飘动了两下。
“这个皮囊不好吗?你这回怎么这么长时日也不来看我?”来人想抽动了一下僵硬的嘴角,青白的面皮上隐约有笑意,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九尾狐的手,却一把从他的身体中穿了过去,握了个空。
一提到这个,九尾狐却恍然道:“刘大哥,我都忘了,你看我给你寻来了什么?”说着,他又飞身到了骷髅台,将那把腥红色的饮血剑朝是屏风方向仍了过去。
“饮血剑!”那猎户开口叫了一声之后,身上猛然腾出了一个淡红色的人影,那道淡红色的人影一个翻身跃出,一把抓住了飞来的长剑,“阿贤,你是终于将我这饮血剑弄到手了,真是多谢你。”
原来九尾银狐叫阿贤,他见那男子显出了元神,从那糙汉子身上出来,又是那一副英朗俊逸的面容,修长的身子,风流潇洒的动作,令人炫目的魅惑不禁使他往前蹭了蹭,说道:“谢什么,当年我拼了命逼出自己的灵魄出体,为的就是这一天。”
说罢,六天梵王早已将他拦在了怀里,朝他额头浅浅一吻,“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先是费劲了千辛万苦找了我那些被击碎的元灵,费劲了心机才将我的神识复原。如今又将我的饮血剑找到,有了这把饮血剑,我便可以将他的禁制劈开,然后,便可以真的得到了这个皮囊了。”
阿贤眼中浅浅一笑,摆手说道:“谁让咱们从开始就有斩不断的缘分,当年要不是你将我从猎户手中买了,我早就死了,为你做这些又算的了什么?”
六天梵王如今也和阿贤一样,只是一个淡淡的几近透明的虚影,但却同样拥有实在的力道,他一面把玩着昔日的神兵,一面说道:“不能那么说,昔日,若不是你将我带出密林,我怕是早成了猛禽口中之食了,更何况我身遇险境之时你拼了性命救我,不然我不是死在了刀下,就是早已被火烧死。”
听到这,阿贤干笑了两声,心中暗道:“不知道刘大哥要是知道,那天在林中迷惑他的就是我,又会什么反应,可以说,他丢牛回家被打骂再到后来的杀人,到差点被烧死,这........始作俑者,都是自己,也可以说这罪魁祸首,就是自己.......”他摇摇头,这些话在心中想了想,却实在不敢说出来。
“当年,我将村中人都杀死,却唯独没有杀那个村长的孙子,感念他替我说话的情谊,却想不到,他后来不知道从哪里学了如此精绝的仙法术数,竟然还开创了降魔一族,而这降魔一族薪火相传却以诛杀我当做了目标,这世上的人真是恶透了。”
“对了,梵王,那个死泥鳅专门弄来克制你的秋水剑已经断了,梵王以后可以不必在怕他们了。”
那个妖异美丽的男子一听怀中人的话,猛然一喜,问道:“秋水剑已经折断了吗?”
“断了,对了五百年前那个降魔掌教也已经醒来了,她差点还被我杀了,不过我又怕那个什么轮回血誓,所以也没敢动她。”
“究竟有没有轮回血誓,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能将我的残魂聚齐是因为血誓的另一方没有死,所以我还有一线生机,是因为........”边说着,他将目光落在了骷髅台上那尊雕塑的身上。
九尾狐阿贤也将目光落在了那尊雕塑的身上,“刘大哥,你说是因为他.......”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被秋水剑一剑将元神击碎,瞬息之间神识便消散了,最后看见的便是他来了,而且,我感受到了玉萼符玦的气息。”
“你说.......”阿贤惊呼,“难道他用玉萼萼符将你救了!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他不是想救我,他只是想救被轮回血誓拴住的另一个人,他只是想救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血誓起了作用,怜月没有死,我也侥幸的逃过了一劫。”
第五十二 章 月华身世
天色彻底的黯了下去,月朗星稀,一轮孤月,独悬在如浓墨泼溅的苍穹上,偶尔有不知名的鸟拉着长音鸣叫,清越的鸟鸣更显的四野俱寂。
“君牧兄弟,君牧兄弟。”
静寂中,念易塔内,传来均匀而轻微呼吸声,在这轻微的呼吸中穿插着清脆的“啪啪”声,薛宝义一面用手轻轻拍着张君牧的脸,一面低声轻唤的声音,“君牧兄弟,君牧兄弟,醒醒啊。”
现下,所有人都因为灵力耗尽而调息,只有他一人由于本身并没有什么灵力,方才又都是这些人耗尽了心力助他,所以,他倒是并没有什么事,不过是微微感觉有些疲劳,他见大家都尽心的调息,他没事便来到张君牧的面前,轻轻摇着这个一直昏迷在地上的人。
“嘶.......”小乞丐被他晃得终于悠悠转醒,深深蹙眉,他一面用手轻抚着脑后,微微的睁开了眼,“哎呦,头好疼啊,我这身上怎么如同散了架一样?薛大哥,你回来吗?”一面说着他一面四处望去,神色间似乎不解:“这是哪啊?”
“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的吗?”苏瑛调息完毕,双眼再次睁开眼中放出矍铄的锐光,虽说,他知道这小乞丐是被那个九尾狐狸附身,但对于这个人还是没有丝毫的好感。
他听见苏瑛问便答道:“我只记得我在那片林子里,有个白乎乎的人影往我身上扑,后来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君牧兄弟,你知道吗?你刚才被一个狐狸精附体了,照你这么说,也就是,你在迷雾森林里就那白狐狸附体了吧。”薛宝义一面拉他起来。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在林子里被一个白乎乎的男子扑了过来随后我就迷迷糊糊的,在醒了就是现在了,对了婆婆和月华还有云儿呢,这又是哪?”张君牧扫着后脑,含混的问道。
“你不是说你们都来找我们了吗?你.......”
“他应该不知道,被九尾银狐附体后,是记不得这些。”苏瑛还待询问,便被怜月打断,她不想继续的责问张君牧,只回身向大家问了一句:“你们调息的怎么样?”
“差不多恢复了八九成的功力了。”
“差不多了。”
“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还是先想办法将苏兄体内的虫蛊解开。”灵芝娘娘闻言,也睁开了美丽的双眸,开口问道。
“哎,算了。这也许是天意。”他来到了怜月的身边,抱拳施礼:“掌教,我死不足惜,只是我那小徒弟月华,年纪尚年幼,她是故人之女,我只怕死了不能在照看她了,还请掌教带我照看着她,别看她小这孩子懂事听话,长大了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月华也是教中之后吗?”怜月见他如此在意月华,所以问道。
“她祖上本是教中大祭司,想必掌教一定知道赤朱雪莉,五百年前盛名一时的大祭司。”
他缓缓将这个名字说出,怜月心中如同被猛击,她当然知道赤朱雪莉,当年年仅三十岁便接任教中大祭司一职,那位脸上似乎永远没有表情的美丽女子,永远那么高贵,如同是山顶上一簇最美丽的白雪。
最为重要的是当年就是这位大祭司给她断的命,五百年之前她说过的话如今还如朱玉落盘,回响在耳边,“你终究永远得不到爱,无论你付出何等的真心对待他们,最终逃不过被抛弃的命运.......”
“赤朱雪莉!我说呢,这孩子看上去怎么有几分眼熟,原来是赤朱后人,教中祭祀在教中享有崇高的地位,为何会将自家的血脉托给你的?”
“如何托付给我的.......”苏瑛说着,无声的苦笑了两声,“错就错在了,这赤朱一族的女子,不仅长相美丽异常,并且各个品性高洁,当年祭祀一族,极力的反对为掌教选拨什么圣女,更有一位赤朱族的女祭,当面违逆了教主要迎娶她为教母的意愿,结果触怒了掌教,要将所有族内女祭祀都充为圣女,结果那些女子纷纷反抗,最后都已死明志,只剩下当时年仅五岁的月华,因一直在云豹峰外寄养,才逃过了一劫,当时祭祀一族的族长是我多年好友,她将月华托付给我代为照看,寄养的那家人听说了这件事,怕受到牵连,说什么也不肯再养月华,无奈我只能让月华女扮男装,将她带到了身边。这么多年我多在外执行任务,倒也没有人发现月华身份之事。”
“真没想到,赤朱一族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怜月喃喃道,她正说着,芝乾大叫一声,骂道:“我早就听明白了,这个掌教真是狠毒,自己将教中妇人充为宫用,却叫别人不能娶妻生子,打光棍,可真是毒辣。”
薛宝义听到这,道:“那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先去找月华、云儿在说吧。反正现在一时间也想不出好办法,不如先找到他们再说吧,也省的他们担心了。”
一经过商议定了,他们便又盘旋一层层的拾级而上,出了塔,塔外夜风寒凉,天色黑的张狂,一轮明月发着璀璨的光,在漆黑的天空中格外的分明,出了明月只有一颗启明星与月色呼应。三生万物幻境中的景象本来就美,如此浓纯、静谧的夜色中更显得的美妙高雅,可谁又知道这美妙高雅的背后,灵芝娘娘的怪异品味,哎。
众人身上都被镀上了一层银辉,苏瑛抱拳对灵芝娘娘说道“还请娘娘指点如何出去?”。
灵芝娘娘听到这,微微点头说道:“这不难,我这就带你们出去。”说罢她就前面引路,这些人便三拐两拐的,跟着她转过了几个门,穿过了几个院子,转眼便来到了另一进院子里,灵芝娘娘顿住了脚步:“轻轻说了一句,马上要出了三生万物境了。”
随着她的手轻轻的一推,黑漆一般的厚重大门,随着门轴一声喑哑的“吱嘎”声敞开,外面点点磷光,一望无垠,星星点点在沙海上闪烁,原来......这宅院外面的沙海,真的是灵芝娘娘的布下的。
第五十三章 人不见了
沙漠中的夜晚点水成冰,酷寒异常,饶是如此,也比白天的酷热好受上千万被,经过了一夜的奔袭,天亮之前,他们来到了沙海的尽头,迷雾森林的边缘。
日头一出,沙漠中的黄沙便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立刻便成了一个燃烧着的魔鬼一般,多亏众人在日头生出来之前已经到了林子里。
“云儿,云儿。”
本以为在林子的边缘,这几个人仍在等着他们,甚至他们一到了林子里,立刻便会被这些人围拢着问这问那,可现实是,他到了那里却连半个人影也没有发现。
“怪了啊,他们去哪了.......”张君牧刚挠着头,喃喃的说了半句,便一下子被苏瑛抓住了领子,然后一把将他按在了树上,“说,他们去哪了?”
小乞丐眼中闪烁着怯懦,他喃喃道:“我也不知道啊,我真不知道。”
“老英雄你冷静一下,冷静一下,君牧兄弟怎么会知道呢?他先前是被那狐狸精附体了啊。”薛宝义一见苏瑛又为难张君牧,慌忙过来解劝。
苏瑛似乎也从震怒中缓过了神来,他垂眸,眼中神色一转,缓缓的放开了抓着张君牧领口的手,“可这人去哪了呢?”
“你先别急吗?也许他们只是等的烦了,去别处转转也说不定啊。”芝乾见苏瑛如此狂躁,也过来劝说。
怜月此时只手中掐了个手决,说道:“你们别急,等会就知道了,。”随后她微微敛目,凝神静思,大家见她这样,不禁都注目着她的一举一动,只见她垂下的眼眸,手中手决几次变换。
片刻之后,她睁开了双目,“我已经通知了金婆、银婆,她们感受到我的召唤后,会马上回来的。”
苏瑛着意的留意了怜月手中手决的变换,脸上的惊讶之意更深了,“难道,那金婆、银婆两个怪人不是人,她们是你的式神。”
这种教中的密术,虽然记载在册,可如今已经没有人会这种术法,就连如今的掌教也都不会这种术法,所以教中的人,都只当这门术法不过是在一些人的杜撰出来,不想今日真的见了这等术法,也真是开了眼。
“没想到,这等术法也叫我见着了,我这辈子就算是死也值了。”苏瑛感慨说道。
“我说辣条,不,苏兄,我还道你是英豪,却不想原来你也是如此莽夫,这有什么,式神我是听说过的,就是如同自己的分身一般任人驱使的吧,而且式神无论再哪都可以与主人通念,可以知道主人的意愿。这不过些寻常的把戏,我们八大金刚虽然不是什么式神,不过我们照样能做到互通信念,到哪都如一人一般。”
说着,他拍着胸脯一副自得样子,说完,便朝另几个兄弟扬了扬下巴,让他们也说两句,那几个倒是登时明白他的意思,不过都不屑的冷哼一声,将头转了过去,不予理睬。
芝乾见他们这样拆台,便不禁跳起脚来,刚要骂两句,怜月却面色一沉,说了一声“不好”。
阴尸洞中。
六天梵王此时虽然是有形无质,但他那柄饮血剑却明显感受到了主人的气息,在他的手上不住的发出阵阵的兽鸣,它也如活物一般,感受到了禁质的解除,饮血剑上腥红的光闪烁不定,似乎回应着主人的召唤一般。
“梵王,你真的要进到这具皮囊中吗?”九尾银狐一面从梵王的怀中蹭着,一面用眼角斜睨着骷髅台上端坐的那具雕塑。
六天梵王不置可否,没有回答,一面低头玩味的看着他,反问道:“怎么,这具皮囊你还不满意吗?他可是五百年前大名鼎鼎的美男子,当时的女子不要说嫁给他,甚至觉得跟他说上一句话都是殊荣。”
听他这么说,九尾狐却不以为然,他红色的眸中射出不屑的光,轻轻的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啧啧,有什么好的,哪及的上我刘大哥的万一风姿,那些俗人,不过是瞧着他的家世地位捧上他两句,梵王这你都信了。”
听他说道这,那个淡红色的身影,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了怀中人的下颌,顺势在他头上轻轻亲吻,眼神中充满了宠溺,虽然他们早已感受不到任何的触感与温度,但这个吻却在两个人心间化了。
他们两个也就是人间常见的断袖,也只有这种关系,才能让这九尾狐生生舍弃了马上要得道的肉身,逼得自己灵魂出体,后又费劲了千辛万苦去寻六天梵王已经破碎不堪的灵魄,费劲心机的拼凑好。
六天梵王轻轻将倚靠着自己的人推开,信步来到了骷髅台的近前,他轻轻的用指尖触摸了一下台上那人冰雕一般的脸庞,瞬息之间,一股寒意在指尖蔓延开来。
“少城主,这些年的这极寒之苦也真不是好受的,我今日......谁?”正说道这,六天梵王忽然朝洞外喝道。
经他一喝,就连九尾狐也警觉了起来,这是洞口结界之外,隐约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外面来人唯唯诺诺的轻声唤了一声,“梵王是我,我带人来了。”
显然他们是听出了来人是谁,听到这,六天梵王手指微抬,指尖微动,隐约有雷电闪烁封住洞口的阴云瞬息便消失,从洞外闪进了两个人来。
来人穿着黑色的斗篷,从头到脚包的严严实实,风帽低低的压下来,掩住了半张脸,幽幽的绿光中,面色显得尤为苍白,他身材高大魁梧,但始终弯腰弓背,他的手上托着一个女子,那女子显然是晕过去了,无声无息的耸拉在男子的臂弯中。
“人我带来了,梵王请尽情的享用。”说着,他将女人放到了地上。
六天梵王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子,这女子长相看上去颇为秀丽,不禁点了点头,转身对来人说道:“你回去告诉你家主人,东西我已经自己找到了,不用他再找了,回头有什么事我自会去吩咐他,只是别误了每月进贡的女人就行。”
来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只敢低着头应了一声是,便转身退了回去。
第五十五章 少城主醒来
九尾狐见他如此神色,知道他又想起了以往那些不愉快的旧事,也微微的蹙起了眉尖,他幽幽的出口道:“其实都怪我........我是看你长得俊俏.......”说到这,他猛地住了口,改口说道:“若不是你那时候与我交好,怎么会有被师门厌恶......”
“你说的什么话?”洞中,远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略带埋怨的声音,紧接着,就见他将你玉坠又放入了洞壁的窟窿中,“怎么又说这种话,什么妖邪,我所看见的妖邪也不乏良善之辈,救我之人,我所见到的明门之内也不少心地邪恶,整日害人之人。”
说罢他将目光放远,似乎看到了遥远的过去一般。
“既然老天注定不让我做一个好人,那我就做了一个坏人好了。”他说着拦住了蹭过来的九尾狐的腰,他看着骷髅台中间的那尊雕塑接着说道:“那些如同蝼蚁一般的生命如此的肮脏,就让我们,将他们从世间清除吧。等以后,给你也寻一个皮囊你也就不用再受这漂泊之苦。”
九尾狐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说道:“你真的要进入这个人的体内吗?”
“不然呢?这些凡人的身躯用不了几天便会毁坏,只有这位少城主的身躯,竟然五百年了身躯仍然不腐,并且他的元灵不散,他这具身子可不是一般的身子,若能与少城主合二为一,便可常住于世了,不必在担心皮囊坏掉,并且.......”说道这,他微微一顿,嘴角一勾,一丝冷酷的笑意绽放在嘴角,“我听说这位少城主和当年的降魔掌教可是伉俪情深,若是我与这少城主合二为一,我倒是看看她要怎么下手杀我.......”
他说道这,怀中的九尾狐有些不屑,身边的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情绪,伸手拍了他的屁股一把,宠溺的说道:“放心吧无论到何时,我都不会忘了你,回头想办法也给你寻一个永远不腐的皮囊......”
一说道这,九尾狐眼前一亮,脱口说道:“对了梵王,据说他们是吃了灵芝娘娘的驻颜丹,才能几百年不腐......我在赤霞宫苦守了四十年,那灵芝娘娘半点关于这饮血剑之事不肯说,要不是那他们将玉面花郎杀死,夺回了赤霞宫,救了灵芝娘娘,我无奈之下只能附身到了一个凡人的体内,恐怕还是寻剑无望,这也就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吧,还是多亏了那个五百年前大破永夜之境的掌教素莲。”
“呵,这难道真的是血誓起到了作用吗?饮血剑居然会因为她而被寻到,我居然又因她重新入世,可真是讽刺,活过来的我,居然又要进入与她深爱之人的体内,真是苍天作弄啊,哈哈哈。”
“大玉哥哥,你要如何进入这人的体内,如果他元灵未散,那也就会要一体两魂,大玉哥哥你有办法将他控制住吗?”
“若我能进入,自然有办法控制他,他早已经意识早已淡薄,要控制他易如反掌,但不知何人将他身上布下了诡异的结界禁制,我以前想尽了方法想要进入,可都不得法,只觉得他周围都笼罩了一股莫名的力量,让我怎么也进不去,所以我才想用饮血剑劈开禁制。”
说着,他们来到了骷髅台,六天梵王手中握紧了那柄腥红色的长剑,腥红的长剑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猛地发出了一声低鸣,剑柄的蛇头陡然散发出了一阵炫目的红光。
可能是方才刚刚吸食了精元的缘故,此时六天梵王体内力量陡增,只觉有无形的力量充斥着本来已经没有的四肢百骇,他默默的念动咒语,剑身瞬息便笼上了腥红的光,他高高的将剑扬起,随后便猛的朝着台上的雕塑劈下。
“咔擦。”一声,巨响如同雷轰一般,剑光如同红色的闪电交剪而来,长剑劈下少城主身边笼上的结界,在相交的瞬间如雷电打下,隐约可以看到少城主身子周围那个若隐若现淡蓝色的结界。
牢不可破的结界。
““呃。””六天梵王猛地被这股力量强大所结成结界反击了回来,心神被撞的不稳了,踉跄着后退两步,脚下一软,单膝跪地。
一旁的九尾狐也被这巨大的响声惊得瑟缩在洞内一角,“妈呀,这响声太吓人了,简直如同雷劫一般。”他抱着头从一边窜出来,扶住了跪倒在地上的六天梵王。
“玉伯哥哥你没事吧!”他搀扶起那个淡红色的身影,明显感觉手里的人在抖,应该是被结界反噬的结果。
“没事,想不到,就连饮血剑的力量还是不能将这结界攻破,看来我想的一切都太简单了。”他起身后垂下眼帘,暗暗调息片刻说道。
“不行就罢了,若是没有这副皮囊还不行吗?何苦非要这具皮囊呢,外面有的是好皮囊,三条腿的青蛙虽不难找,但比这个皮囊俊的更多的事,何苦要费这个劲呢。没有这具皮囊那些人不也归于梵王麾下了吗?”
六天梵王略略的稳了稳心神,摆手说道:“你不懂,这具皮囊万里无一,有了他就不用在每日吸**元,并且如今拜在手下那些人,不过都是见风使舵,如今他们没有力量自然会归于麾下,可这些人不过是些墙头草,若外面真的有有能力的仙门来伐,这些人恐怕立刻就会倒戈相对。”
“世人本来如此,大哥也不必在意,对待这些人,必须要用严刑峻法方的管制。其实大哥何必非要这具身躯,也可以寻一些修道之人,到时候夺舍而入一具修为高的躯体不就行了。”
“夺舍而入一具修为高的躯体不知有多难,更何况,少城主生前真的是修为甚高,不光如此我还从他的体内闻到了玉萼符玦的气息。若是有办法,还是能入这具身躯最好。”
他们正说道此时,虚空中一个声音响起,“真没想到,你居然能将饮血剑寻回,那饮血剑是当年我封印于七色石中,如果不是我亲自去取就要修为在我之上的人才可寻回。”
“谁?”听到这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他们不禁一惊,九尾狐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骷髅台上的盘膝而坐的雕塑前,说道:“玉伯哥哥,是他.......”
第五十六章 失去联系
待电光与雷轰过去之后,九尾狐探出了脑袋,怔怔的朝虚空中轮了一圈,他不可置信的望着那具雕塑,慢慢的走进,从缥缈而诡异的绿光中看过去,忽然发现雕像竟然像是换了一张脸,本来面无表情的雕塑,现在竟已变的冷漠严厉,眉宇间竟似还有了怒意。
这个没有生命的雕像,忽然间竟似已经变得有了生命,虚空中那个声音又回荡在空旷的洞窟之内,合着洞口吹过来的冷风直叫人打寒战:“没错,多年之前,你的一念游魂确实是我用摄魂之术拘住,再以自己的心内为器,将你的根源养了起来......”
“你莫非是疯了,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不是整日喊着要诛杀我吗?”刘伯玉听到这,迫不及待的问道。
“........”那声音微微一顿,轻轻叹了口气,接着又说道:“这世间什么叫善,什么叫恶,我也说不清楚,世上的人......不过都是在为了自己的利益,去做伤害别人的事,就如我和月儿的悲剧一般,凭什么他们怕死就一定要让月儿死,他们想要幸福,就一定要活生生的拆散我们。”
洞口有丝丝的冷风吹了过来,夜更深了,洞外偶尔传来鸦雀扑赖之声。
六天梵王嘴角带笑,他原本以为,这位少城主义正言辞的辱骂他一番,就像是那些人一样,骂他“忘恩负义,”骂他“狼心狗肺,”骂他“不知廉耻,”骂他“天诛地灭,没有人性。”他眸中带着不明不暗的笑意,意味深长的看着少城主,在等待契约的达成。
没有想到,得到的确实是这么实在的话语,九尾狐似乎还对少城主心存芥蒂,他喃喃问道:“你.......什么意思?你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
虚空中那声音忽然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苦笑道:“我不为别的,只为了一句誓言.......我答应过别人的一句誓言。”
.........
此时已是深夜,苏瑛与怜月还有薛宝义已经出了赤霞宫的结界,时近中秋,明月似冰轮月光正亮的皎洁,飞彩萤辉,正是好时节,不过赶路的人却没有丝毫的心情去欣赏这美轮美奂的月色。
方才怜月召唤式神,将自己的命令传给了她们,让她们无论在哪立刻回到迷雾森林里去,可收到的信息却是“否。”之后便再也无法联系上,这种情况是没有过的,除非是正在那个时已经被击碎了暂时凝练出来的元神,也就如同凡间之人所谓之死。
可......金婆与银婆两个式神,是什么力量让她们连给主人发信号都不能,况且,死后并没有收到本应该回到主人身边的灵魄,这两个式神是怜月用自己的灵魄分离出来的,从某种意义上说相当于她的分身,元神一但被从这具躯体震出之后,灵魄第一反应便是回到原来的主人身边,也就是回到怜月的身边,然而........
许久之后,并没有灵魄飞回来,更没有接到她们求救的信息,唯一的可能便是被更加强大的对手,将她们的灵魄禁锢,或者已经被直接吞了.......
若这样的话,那月华和云儿就危险了。
此事危险,为了不再祸及赤霞宫,谢绝了灵芝娘娘的好意,并且将张君牧留在了赤霞宫,薛宝义已经给他留下了书信,让他带着书信去青阳城去找自己的父亲,在府上找个差事,怎么不比流落街头当乞丐要好。
“我们要快一些,薛公子,你还跟的上吗?”怜月一面飞掠奔去,一面朝旁边问道。
“.....没,没问题.....”
回话之人显然已经精疲力竭,但仍强撑着,说道:“没问题,咱们快些去救她们吧,能跟的上。”
而苏瑛似乎对于他的龟速有些不耐烦了,便伸手拦住了他的腰,薛宝义顿时觉得脚下一轻,已经离地,又听他说了一声:“掌教请前面带路。”
怜月见后便微微点头,足下飞掠而去,苏瑛与薛宝义就在身后奔袭,耳边风声飒飒,两侧树木急速倒退。黑影重重的旷野中夜露如同点点繁星闪烁,晶莹的如同宝石,不知何时怜月也悄悄的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下与苏瑛一同拦着自己的腰往前奔去。
也真是惬意,自己不用发力,却能够领略到这如飞奔一般的感受,正当他还未惬意上一会时,那两人忽然顿住了足,将手从他身后抽了回来。
站定了向前望去,前面原来是一个村落,虽夜已深了,村中早已没有明火,看不出万家灯火的样子,却还是能借着清冷的月光,看清楚粼粼的屋脊,一路排开,无边无沿,可以断定这是一个不小的村子。
“牛家岭。这个地方叫做牛家岭。”苏瑛在村口的路边上,找到了一块年代久远的青石,青石上刻着三个大字牛家岭。
他一语毕后,另外两人也围拢了过来,“就是这个地方了,最后她们传来的信息,就是这个地方。”
“这是个村子,我们要怎么找,难道要去一家家的去找吗?”薛宝义望着那无边无沿的屋脊说道。
“不用,每一村子都会有村长,先去村长那里,一定能找到点什么线索,村子里要是有什么异常的人,他一定先知道。”
商量定了,他们就一路下去进了村子,村子中要想找到村长家就太容易了,就像一个国家若是想要找到皇宫也很容易,终于,他们在黎明时分来到了一座大宅院的门前。
这是一座三层的鼓楼,在晨曦的照耀下,这座三层宅院与那些村中低矮房舍,相比简直就如同皇宫广厦一般,显得尤其的恢弘壮观。
“看来就是这里了,我去敲门,找村长问问,看有么有什么消息。”说话间,苏瑛便拾级而上,踏着还有些露水湿气的石阶走到了门前,他刚拍了两声门里面便殷勤的应了一声,像是特意等待着有人来一般。
“来了,来了,可来了。”里面的人一面应着,一阵几里咣当的门栓之声,这行云流水般的一切让苏瑛拍门的手,与脸上特意挤出来的笑意瞬间僵在了脸上,接着就听道开门的小童子说道:“道长,我们等了你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