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 树妖伏诛
随着这裂帛一般的声响,怜月与苏瑛两道身影由半空飘然跃下,这棵参天古树,被长剑从中间割裂,随后被割裂的树干轰然朝两边倒下,树冠之上折枝败叶,倒塌折断,折断的枝条与乱石一块飞溅起来。
它原本是久经岁月的玄苓树妖,如今猛然被劈成了两半,哀鸣之声不觉于耳,海啸龙吟也似,震的这些人纷纷用双手掩住了耳朵。
“这就叫天道好轮回,作恶多端必自毙!你鬼嚎什么啊,将老子的耳朵都快震聋了,小心一会老子将劈了柴烧。”芝乾一面堵着耳朵,一面跳起来高声骂道。
“大哥,你别管他鬼叫不鬼叫了,快去问问他,咱们家娘娘在哪里呢?”芝震提醒道,经芝震一提醒,别的兄弟也纷纷的附和说道“对啊,对呀,快问问他”。
过了半晌,那响彻天地的嚎叫中于小点声了,芝乾他们纷纷的围拢过去,盘问树精。
树妖发出的嚎叫,对于久修之人仍旧觉得得震彻心扉,对于薛宝义就更加难以忍受,又是重伤初愈,他只觉心中激荡,猛地一阵天玄地转,心头微微发甜,眼前一黑,扑倒在地,竟然不觉中喷出了一口血来,想是震坏了心脉。
“薛公子!”
怜月见状,点足过来,一把抱住了他,将他轻轻的放到了地上,只见他紧闭着双眼,眉尖蹙起,似乎很痛苦的样子,再看他的脸上,嘴角都已经撕裂了,脸上嘴上尽是淡黄色的汁液与污血,原本俊朗的面容却显出狼狈与沧桑,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撤的破破烂烂,满是污血与黄渍,伤的最重的双手,他没有灵力护体,十指的指尖已经血肉模糊,指甲绽裂。
怜月瞧着他这模样,心中一阵酸楚,将纤纤玉指轻轻的放到了他脸颊上,喃喃说道,“怎能如此胡来呢,仅凭你这具血肉之躯,怕是你拼了这条命也不打倒这个树妖呢。”随后心中又一颤,他怎么会不知道?恐怕他当时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吧。
“这个薛公子啊,虽然看着傻乎乎的,其实心里边可明镜一样。”苏瑛站在不远处,仍旧只习惯性的将葫芦举起,放到嘴边,直到葫芦里半点酒也没有落下来,才意识到里面的酒早就没了。
他微微的吐出了口气,又用力晃了晃空葫芦,独自走去了旁边。
怜月眉目微动,一行清泪留下,她微微敛目,将灵力凝结于玉指指尖,轻轻的抚触薛宝义的面颊,随着灵力的注入,他原本已经血肉模糊的嘴角,瞬息之间便愈合,完好如初。
随后她又捧住了他溃烂的双手,随着她灵力的注入也瞬息便完好如初了,由于灵力的注入,渐渐的清醒了过来。
“嘶.....”只有全身的剧痛,才能让他却切的感受仍旧还活着,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一道刺目光映入了眼底,刺的眼睛睁不开,不由的抬起手臂挡住,抬起手臂才发现自己手上的伤都已经好了,透过刺眼的阳光,恍惚看见一袭白衣,他霍然坐起身子,“姑娘!”
“公子......怎么又如此生份了.......不是告诉你名字了吗?”那几句淡淡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缥缈的好似来自天际,但回荡在薛宝义的耳朵中,却字字重如泰山。
这句话的意义在清楚不过,一时,让他有些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绯红着的脸,扭捏的说道,“实在是怕冒然唤姑娘名讳唐突了姑娘.......”他脑中如思绪如电,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俗话说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就将此事挑明,万一我否极泰来,宏宇当头,祥云照顶,也许是有的.......
他思绪间脸上几番颜色变化,时而害羞、时而又满脸郑重、又时而满脸的萎缩,直叫对面的怜月微微蹙眉,不知道他究竟在干嘛?最后只见他微微正色,一把握住了怜月的手,“月儿!我心悦.......”
“姑娘!姑娘!”他一句话还未出口,便被远处八兄弟打断,他们高喊了一声,之后砰砰跳跳的跑了过来。
“姑娘,不好了,那死树精说早将我家娘娘吃了,它说狗尿苔都长了几茬了,我家娘娘不会真的死了吧?若是真的死了,这可如何是好,我们兄弟又当如何呢?”芝乾点足过来,啰里啰嗦的嚷嚷起来。
“对啊,对啊,有没有会能够问阴的,我家娘娘若是真的死了,可如何是好啊?”一提到这个,芝震也也懊恼的说道,他眉头又要皱起,看样子又要翻老账,见他这样别的兄弟赶紧将话题接过去,附和着问:
“不知道,姑娘方才有没有找到关于我家娘娘的消息?”
薛宝义本来想将心中情愫表达出来,可他们一来,又赶忙缩回手,经他们一提醒,他也想起,他才想起问道,“姑娘,不,月儿,你是怎么被那个树精捉住的呢?”
“我方才,有些累,便靠在树下休息......”怜月见他问起,便回答道,可还没说完,就被老道人打断了。
“这种树木,专门在猎物松懈的时候,出其不意的将猎物捕捉........”听见苏瑛又絮絮叨叨的说这些,芝乾有些不耐烦,心中暗道,“如今都何时了,还在卖弄!老辣条子真乃人老脸皮厚!”他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老道人,说道,“老辣.......不,苏兄,吾等兄弟早已了然,何必再提呢?”
苏瑛本想将这颗树的因由说与怜月听,看有没有线索,谁知道刚说了两句,就被芝乾说透了心事,不禁黢黑的面皮一红,有些挂不住了,嘴硬道:“常言道:三人行必有我师,既然几位早已了然,那么苏某也就罢了,不说也罢。”
他气鼓鼓的走到一边去,原以为他们还会叫他一叫,自己到时候来个顺坡下驴就好了,没想到,那八兄弟根本未曾将他放在心上,随着他自己走了,不禁自怨道:“哎,这年头可真是人心不古......”
“灵芝娘娘不一定死了......我方才被困在梦中之时,恍惚间听见好像有人在叫我,依稀是一个女子在叫我,........”怜月听到之后眉间微微凝起,双眼朝已经倒下的树木方向望去。
第二十七章 这就是我家娘娘
一听她这么说,这几个兄弟顿时都眼前一亮,“什么,你说什么?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姑娘什么时候骗过咱们呢?对不对。”
“不,我也不能确定,走,咱们到那边看看就知道了,看看那些果子里包裹的是什么?”说罢,她抓起短剑,足下一点,奔到了那颗倒下的树旁。
“咱们快过去!”
连同薛宝义大家一起,都一块疾行跟了过去,只见怜月将匕首握在手中,她握的极其用力,半跪在硕大的人型果实前面,小心翼翼的拨开那些人型果皮,一指厚的果皮被割裂,猛然“噗”的一声,一股淡粉粘稠的液体噗的喷射出来,多亏大家躲得快,才没有喷到身上,汁液放尽了,里面还真的有人型的东西出来。
“噗!”未想到,这人型的东西一被剥出来,便猛地喷出了一口粘液,随后便甩着好像手一样的东西,横削过去,“姑娘!”怜月猛地躲过面门,但肩膀终究是没有躲过去,顿时鲜血绽出,。
事发突然,这些人不由的都呼吸凝滞,一时说不出话来,刚刚出来的这东西快如闪电,前方的如同手臂的东西,猛人甩的老长,直奔薛宝义,他脸色立刻惨变,张开口,想要呼喊,“救......”这句话还没喊出来,便一道寒光眼前闪过。
“噗!啊........”
谁知道就在这一刹那间,由院落边角,人群之后,忽然射来一阵弱音若现的光剑,白光乍现,直丁入了刚出来的这个的后心,穿堂而出。
“苏兄!”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剑光寻了过去,见老辣条手中已经做了收势,看样子是早有防备的。
“哼!”他轻轻冷哼了一声,下巴一扬,稍稍捋了捋颌下微须,将脸微微转向了旁边,可眼角却偷偷的瞥着这边人们的情况。
一见他这副娇矜的模样,他们本来想谢他的,却也故意说道。
“苏兄,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既然你知道,为何不说出来呢,你看姑娘都都被这个东西弄伤了.......”芝乾絮叨着说道,“你看你,何必这么小气吗,正所谓宰相肚里能撑船,将军肚里能跑马。”。
“对的,对的,虽说我们这位苏兄肚里不能撑船,我看是能跑悍船也差不多,根本不用水啊,哈哈哈。”芝震有些得意,自顾自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
他一说完,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的看他,微微的有些尴尬,自己讪讪的笑笑,“你们怎么不笑啊,跑旱船不好笑吗?咱们有一次去看跑旱船的我觉得好笑的不得了啊。”
“无聊!”
被所有人都否决之后,他讪讪的笑笑,心中暗道,我好不容易给他们说个笑话,却自己闹了个去趣。
“老英雄,此树何名,做何讲究?可否道来?”怜月将肩膀止住了血,朝苏瑛微微颔首,开口问道。
其实苏瑛早想说出来卖弄一下,如今得了机会也不在矜持,便信步来到跟前,幽幽的开口说道:“此树叫做肉玄苓,专门吃靠近身边的一切生物,据说吃了之后,便消化在体内,然后结出人型的果子,当果子成熟之后便可以脱胎成为美艳的妇人,然后替他去找新的肉食。”
“原来如此......”.怜月又用玉指轻轻的捏住了自己的下颌,这是她思考问题时不经意的小动作,她微微思忖一下,接着说:“若是这样的话,那......老英雄你知不知道这树是雌是雄?”
“.......这个吗,老夫倒是未闻.......”苏瑛用手拂了一下衣襟,目光放远,微微转身,说道。
“若是按道理来说,结果子的树,应当都是雌的,可咱们听它说话为何确是忽男忽女?”怜月稍微若有所思的说道。
“这个嘛.......或许是它刚学人言所以说的半男不女的。”
“姑娘,不,月儿,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过狼狈为奸的,狼和狈,狼和狈一同出外伤害牲畜,狼用前腿,狈用后腿,既跑得快,又能爬高。这棵树,是不是也是这样,其实并非一颗树,也许......”那边已经倒下的树,那些藤蔓还未被全部砍断,却仍旧在张牙舞爪的翻腾。
“那也就是说,这有可能是两种不同的植物,相互交缠在了一起。我们再剥几个看看,我方才就是被困在了这里面........”怜月反手又将匕首薄刃桶入了白色的果皮内,随后,那些粘稠的汁液便随着缝隙流出来,随即,轻轻一划,便大半个果皮都被破开。
刚刚划开半个,果皮猛然猛烈的睁裂了,一团刚俱全了四肢的东西跑了出来,那一团血肉模糊的怪物,随即便被怜月反手劈下,登时断成了两截。
这怪物又兀自跑了两步,才猛然扑倒在地,倒地之后再看,那东西前面是两条好似手臂一般的藤蔓,下面也是两条如同腿一般的两条长藤。
“怎么又是这个东西?”
怜月心思沉稳,说道,“没事,咱们再........”可还未说完,便听见后面芝震说道,“你们过来!这个果子有些不一样。”
说完,所有人都围拢了过去,发现一个明显比其他果子要大,并且这个果子从里面散发出微微的金光,隐隐的透出了一团弱弱的光晕,来到近前,怜月将手轻轻的置在这只果实之上,猛然那隐隐发出的金光陡然变亮,虽只是一闪,但却足以让再做所有人都瞧着了眼里。
“姑娘!”
所有人眼中陡然一亮,霍然透出了希冀的光,怜月一只手轻放在人型果之上,右手轻轻的用匕首将果皮划破,那果皮中包裹住的金色陡然猛增,如金色的晨曦瀑下。
“.......”随着她手下的刀子缓缓的往下游走,那一道金光猛染乍现,果皮猛然剥离出来,如同一道金色的闪电。
“娘娘!”
随着里面一个人型的事物翻滚了出来,灵芝八兄弟一齐高声唤了一声,纷纷扑了上去,只见里面一个人身上裹着粘稠的液体,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翻滚了出来,“娘娘!娘娘,是我家娘娘,快,快看看我家娘娘怎么样了?”
第二十八章 旧事
果皮里滚出来的东西,又翻了两个滚,仰面朝上定住了,八兄弟扑上去瞧不禁骇然,高声叫道,“娘娘!这就是我家娘娘啊,快救救我家娘娘。”
再细瞧浓液中包裹中的人,一身黄华服裹身,冰肌玉骨,青丝绾起,发间插了一支羊脂白玉簪,双眼紧闭,眉头深深的蹙起,口唇乌青。
“娘娘,醒醒啊,你醒醒。”一见如此,八兄弟纷纷扑倒过去,一面摇晃灵芝娘娘,一面落下泪。
“别动她。”怜月轻轻说道,“此时,还不知道她身子状况,别轻易动她为好。你们先去打点水,将她身上的这些污物清洗干净再说。”
“好。全听姑娘安排。”听她说道这,这八兄弟纷纷顿住了手,应了一声,随后芝乾猛然想起,那河中又是黄鼬精的死尸,又是阴魂水鬼,说道,“姑娘,那河水只怕不干净吧。”
“人能脏水,水不脏人,奔流来去,其实无尘。”薛宝义将身上的长衫脱下,扯成了几块递到了八兄弟的手中,让他们用作抹布之用。
“此言正是。”苏瑛点点头,目光望向远处,手捋微须也说道,“人心无尘水无尘,人心若脏水便脏。”他虽然没有将脸转过来,但是语气却不置可否。
芝乾一瞧他神色如常,知道他已经不再生气,嘿嘿一笑说道:“老.....苏兄,此言有理,只是我手上还差几块布,苏兄,你将你这衫子脱下来,给我们用了吧。”芝乾听他这么说便跳出来,扯着苏瑛的衣襟说道。
一听他这么说,苏瑛的脸上顿时变色,跌跌跑跑躲闪着芝乾的拉扯。手中有麻布的人纷纷将手中的布子用水濡湿,来擦灵芝娘娘身上的粘液。
此时,夕阳已经西坠,空气骤然变凉,瞧见她身上湿漉漉的,薛宝义与苏瑛便寻来了木柴,在旁边生了火。
晚风凄切,日头一下去便觉得寒意袭人,他们身上穿的不算厚,幸好有了篝火来取暖,大家都围拢了过来,灵芝娘娘身上的也被烤干,但仍旧双眉紧蹙,脸色仍旧苍白,口唇仍旧是青紫色的。
“姑娘,姑娘,快想想办法,救我家娘娘啊?”芝乾上前拉住怜月的衣襟,焦急的问道。
“我闻你言说,她吞了九百九十九个怀胎妇人的血骨与怨灵所炼制的丹药是不是?”怜月手搭在她脉门之上,目下所有所思,开口问道。
“对!玉面花郎那鸟人,将我家娘娘害的好苦啊。”芝乾高声骂道。
“这就怪了?依你之言,若是真的被如此阴邪之物入体,那么如今的灵芝娘娘本应该早就被邪物噬心,可此时看她状况,虽不甚乐观,但至少还不至于送命,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牵制着,这些阴邪之物。”怜月思忖着说道。
“对了,对了,我家娘娘身上有一块碧瑶石,听说这七彩碧瑶石是娲皇当年补天之时........”芝乾正说道这,灵芝娘娘忽然身上金光一闪,她身上猛然只见一道金光乍现,灵芝娘娘周身猛然只见金光陡亮,正恍惚间,似乎听见一个声音极轻极轻的女子声音。
虚空中,终于传来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难为你们了......”紧接着,一个极其委顿的女子声音响起,“真是为难你你们了......”
“娘娘!”
那声音虽然很虚弱,但八兄弟瞬间便已经分辨出来,这确实是灵芝娘娘所发出来的,八兄弟一见娘娘还没有元神俱散,还能说话,不禁都喜出望外。
“今日,我身困树中,可是娘娘唤醒我的?”怜月朝着声音的来源淡淡的问道。
半晌.....
只听那个虚弱的声音,又断断续续的说道,“你......不应该死在这里,是你不为屈服的神识将你唤醒的。”
“若你不强行的御魂于体外,还好,只因你强行御魂于体外,那些阴邪恐怕会.......”一旁的苏瑛,用手摩挲着颌下如钢针一般的短须说道。
“你是........苏......瑛,你是苏瑛?”虚空之中那个声音稍稍一顿说道。
“正是。”
“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你一面。你是如何知道我有难的?”灵芝娘娘见苏瑛居然能来,不禁感到奇怪。
“此时说来话长,娘娘还是省些力气吧,等娘娘脱离危险了,再叙旧不迟。”
“呵呵........”虚空中,那声音,微微一笑,似乎相当的疲劳,片刻之后,又接着说道,“我终于能挨到这一天了,我还怕......我根本等不到这一天呢,这些日子,我虽然被这些怨毒噬心,但这赤霞宫中发生的一切我都知道......总算在碧瑶石的庇佑下,明台还算清明,你们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也谢谢你了苏兄......”说完,这个声音好像是非常的疲劳一般,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小。
“娘娘!你先别说话了,还是先保存这些仅存的原灵吧,我们已经带了人来救你了!”
“没用了......这阴毒已经入了我心,虚得有纯阳男子的心头血才可救我。”虚空中灵芝娘娘的声音更加委顿了,她缓了缓,又接着说道:“何人能不怀怨恨的挨上那一刀呢?就算是他愿意,可剜心的之苦又有几个能受得了呢,痛苦中谁又不会心生怨毒......我如今半点怨毒之气也受不得了......”她又停了一停,似乎很累的样子。
过了良久,又接着说道。
“能舒舒服服的去死,其实也是一种造化,起码不用每天再受怨毒噬心之苦!有这样的结局也是我的造化了......”说道了这里,灵芝娘娘似乎再也没有力气说下去,她身上的金光又瞬间一闪,随后便都收入了体内。
“娘娘,娘娘!”
半晌,没有回答,怜月玉指搭在她的脉门之上,垂下眼眸,说道:“没事,气息平稳,许是太累了。”
听她这么说,那八兄弟才按捺住了嚎丧的冲动。
死亡......也许,是每一个活在这个天地之间的生灵要经历的。轮回的宿命,如一条不可逆的河,可是深处洪流中的每一个人,居然,都想要通过自己的力量,来抗击洪流......
天命可逆吗?
世间,五行、六合之间各有造化,世间的一切相生相克,是因缘前定还是,还是一切由己。灵芝娘娘被幽禁在这块碧瑶石中,每日受这万魔噬心之苦,只觉晚一刻魂归离恨天都是苦,但这也许就是她的夙愿吧?
九头姑获想要的东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给他的!
世间一切福祸相依,要是那件东西落在了心怀不轨的人手上......便是苍生之祸!
第二十九章 还请献出心头之血
天上天下为我独尊八大金刚,听灵芝娘娘说道,要用纯阳男子的心头血才能救灵芝娘娘,便一跃而起,将苏瑛团团围住,抱拳施礼道:“苏兄,苏老英雄!今日幸得,你能救我家娘娘,还请看在旧日的交情份上,能救我家娘娘性命!”
“........你们这是何意?”苏瑛见一向不那么看的起自己的八兄弟,忽然行此大礼,不禁有些错愕,接着问道,“我既然来了,自然是要救灵芝娘娘的,不用你们求我,我也会尽力而为的。”
一听他如此回答,这八兄弟眼前顿时雪亮,眼中都闪烁出灼人的光,似乎将黑夜的寒冷驱散,他们急急的一齐问道,“苏兄真的肯帮忙?”
“........自.....然,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如此,那还请苏兄,为了娘娘献上心头之血!”八兄弟又一抱拳,高声喝道。
“.....我,厄........”见他犹豫,那八兄弟还以为他不愿意,瞬间神情便紧张起来,那八个人的十六只眼睛,便都直勾勾的盯着他,顿时苏瑛那张本来黑黄的面皮,顿时如同火焰山般的,又红又热,他支吾道,“我.......非是我不救,实在是.......实在是我以不是纯阳之体。”
“不是纯阳之体?这么说,你已经破了身!可.....你不是说那个大姑娘后来被选作了圣女,没有和你成亲吗?”
“是,我们是没有成亲,难道,我就不能再.......我毕竟也是个男人啊。”苏瑛面带为难,不想当着怜月说这些。
一见他已经不是纯阳之体,这几兄弟说话也不在那么谨慎小心,芝乾便打趣道:“好你个苏瑛啊,原本我们兄弟还以为你是义薄云天,情比金坚,却不想你也如同红尘中打滚的那些男子一般,薄情寡义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种偷吃的行为要是让你们的掌教知道了,还不处置你吗,嘿嘿,这可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不对,不对,掌教知道了倒也没什么,就怕当初那个大姑娘知道了,还不伤心啊!”这八兄弟生性好耍,哪怕如此关头也没忘了戏弄苏瑛。
“有什么好伤心的啊,半斤两嘛,她当了圣女,那男人还不多的是,嘿嘿嘿。”
苏瑛见他们有意打趣心中生烦,便想甩甩袖子到别处去,却不想他们一面说着,怜月的眉头已经深深的蹙起,她重复道:“圣女?什么圣女?”从灵芝八兄弟的话语已经能够听出,这个所谓的圣女一定不是什么特别神圣的东西。
苏瑛本来没好气的想甩甩袖子走,却被怜月叫住了,“等等,究竟什么是圣女,降魔一族何时又有的这等角色?”
“这个嘛........”苏瑛浑浊的眼中犹豫的看了看其余的人,似乎有些犹豫,薛宝义见他看自己便嘿嘿一笑,表示并没有敌意,然而,那八兄弟此时眼中分明写着,如果你不说,那就换我们来说的神色,苏瑛叹了口气,“哎,此是说来话长,这也算是本教之中一桩不能不齿之事,这圣女,虽然叫做圣女,却丝毫没有神圣可言,甚至是.........最肮脏、龌龊为人不齿的,被选作圣女之后,便相当于掌教的后宫,准备随时接受掌教的侍寝,为掌教繁衍子嗣,而一些......不受掌教看中的圣女,便被关在极乐宫中,专门供为教中立了大功的人去享乐。”
说道这,苏瑛握紧了拳头,用力的朝身边的石栏砸去,没有运用灵力护体他手上指节顿时红肿了起来,可他似乎丝毫没有在意,接着说道,“这些圣女就如同街边的妓女一般,供掌教看中的人行乐,甚至时候还有会许多人一起淫乱!”
“.........”听到此时,怜月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怎么会这样,难道那些圣女竟自甘被人玩弄吗?”
“哪有人自甘堕落?圣女隔几年就会选一次,所有教中女子都逃不过被挑选的命运,不过有些长得丑陋的,还能勉强逃过此劫。”苏瑛切齿说道。
薛宝义听到此处,心中也不禁大为骇然,心中暗道,这么听来还是护玉一族要好些,但怕触怒了苏瑛便不敢发表言论,只是心里面将他们都骂了个遍。
“那教中女子为掌教之时,也是如此吗?仍旧会........”怜月脱口问道,不过却被苏瑛一声嗤笑打断,“女子为掌教,那是几百年之前的事了,如今自一百年前,被尊为烈火的掌教之后,教中教规规定,只允许男子为掌教,并且,须是掌教与圣女之子方可得掌教之位。”
“怎么会这样?降魔一族一向一心斩妖除魔,天下苍生.......”被这想也想不到的事震惊的不知说什么是好的怜月,脱口说出了几百年前的降魔一族的教义。
“呵呵,就连五百年前被世人赞为英雄的那位掌教,与六魔天王同归于尽,也并不是心甘情愿而去,试问,又有几个会为了这芸芸众生而去拼命呢?”
“.......”他这一番话出口,半晌,怜月才缓过神来,“你说什么?她不为了苍生,又何至于去那浮屠宫丢了性命,她舍弃了自己的........”说道了这不由得住了嘴,没有办法再说下去。
“这是本教中之事,不便多言,今日,这些无用之话说的多了,还会先看看如何救灵芝娘娘吧,别在纠结这些无用之事了。”苏瑛也知道今日说的有些多了,不想再说下去,便绝口不提了。
“对呀,姑娘,你别管他们教中之事了,咱们还是先看看怎么救我家娘娘......”芝乾边说着,眼角突然看到了薛宝义在旁边,好似猛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直勾勾的朝他望去。
薛宝义被瞧的一个激灵,愣愣的看着他低声为了一句,“干嘛?”
霎时间,这天上天下八大金刚似乎都想起了什么一样的,跳了起来,拜倒在薛宝义的脚下,高声喊道,“公子,公子,还请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娘娘!”
薛宝义听闻此言,一时慌乱,知道他们是想要取心头血,可是那心头血,却又怎么是想取便取的吗?
第三十章 何需再取
这八兄弟见这般模样,知道他定然是又怂了,但毕竟有求于人,只能耐着性子哀求:“还请公子救救我家娘娘!”
一语毕,这八兄弟又齐齐的扑倒在地,深深叩首。
“........”
见他不应,他们问道:“怎么,公子小小年纪,难道也早已经有过鱼水之欢吗?难道公子也不是纯阳之体吗?”他们见薛宝义犹豫,不禁问道。
“我是,我是,我当然是......”他略一犹豫,瞥一眼怜月,不想被她误会自己是淫邪浪子,心道,“想必取心头血,就算是死不了,也定然疼痛非常,不过在月儿面前,叫我怎么能张的开口说不行呢。那样还不叫她永远看不起我,算了,疼便疼,死便死。”他紧抿了一下嘴唇说道,“好!只要能救你家娘娘只管来拿吧。”
八兄弟一听大喜过望,纷纷跪拜致谢。
“薛公子,你也不用怕,其实取心头之血,并非你想的那般恐怖。”苏瑛似乎猜透了他的心思,他笑着说道。
“哦......谁说我怕了呢,虽大丈夫何敢言勇,但在下还不是这区区一刀可以吓倒的!老英雄莫太看不起人了。”一听到取心头血,并不是般的痛苦,他便也壮着胆子豪迈的说了两句。
苏瑛本来是好意,却不想他却如此自大起来,不禁想逗一逗他,便猛然故作紧张的喝到:“啊,公子小心,你后面河里那东西出来了。”
本就是硬着头皮壮着胆子说的这些话,一听河里那东西出来,他猛地抱着头一掠三尺,“哪呢?哪呢?。
“哈哈哈。”抱头鼠窜的人,终于在众人的哄笑中识破了谎言,他本想怒目而视的人却已经转身,将目光落到了远处。
“别闹了,目下还是先救娘娘为主,”怜月并未与他们一同闹起来,仍旧是在思索如何才能将灵芝娘娘身上的毒解开。
经她一提醒,大家也不再闹了,薛宝义与苏瑛也围拢了过来。
“我想用引魂歌,将她体内的阴魂引出,来一个抽薪止沸,这样,也许就不必用那纯阳男子的心头之血来调和,便可以将娘娘的毒解掉。”
“用引魂歌?”苏瑛听到此话不由的一怔,略一思索,点点头接着说道:“如果用引魂歌直接将这些阴魂引出,自然是好,不过这些阴魂只怕不是那么好祛除的........”说道这,他一面摩挲着颌下微须,一面微微摇着头。
“是呀,若是那样的话,姑娘岂不是就危险了吗?如此多的阴魂入体,又是怎么能承受的住的呢?”薛宝义一听到怜月居然用这种方法来给灵芝娘娘祛除阴毒,便以为她不愿让他受那一刀之苦,不禁有些急了,说着他抽出了匕首,说道,“姑娘,这心头血,是如何取法,你尽管说!”
“公子。”说着,她轻轻的推了推他递过来的匕首,并没有接,“在下并非是怕你受不了那一刀之苦,只是以纯阳之血,相互调和,虽说的容易,但要是想要被取之人心中没有一丝的怨毒,几乎是不可能,若是真的将怀有怨毒之气的血喂给了灵芝娘娘,那不异于雪上家霜,然而我说的这种方法,却能抽薪止沸。”
“姑娘大恩,我等没齿不忘!”
八兄弟纷纷扑倒便拜,这些小人儿,眼中早已闪烁出了晶莹的颜色,似有泪水即将奔涌而出,但又强行忍住。
男儿有泪不轻弹!
若不是这八兄弟,心里时刻装着这七个字,怕是早已经涕泪横飞了,他们用手抹了一把,呼之欲出的泪花,“噗通噗通”的给怜月磕起了头来。
“各位不必如此,一会只怕引魂歌一起,怕的是你们受不住。”怜月微微蹙眉说道。
一听到引魂歌三个字,苏瑛的脸色不禁微微一变,心中暗忖,还不知道她的底细,若是她心存歹意可如何是好,那引魂歌一起,恐怕并不是我能够掣肘的.......她究竟是何目的,不行还要试她一试!
“老英雄,若我有害你们之心,何必等到此时。”
苏瑛那一束不信任的目光还未收回,一个清丽的声音便幽幽传来,苏瑛不由一震,犹如被一个霹雳打中,还未开口解释又听到,薛宝义在旁边说道:“世间万物存乎于心,舟本无对错,存乎济者。”
霎时间,苏瑛有一种被洞察的尴尬,他干笑了两声打哈哈道:“姑娘何出此言呢,小老儿可是什么都没有说啊,哈哈哈。”他一面笑着,一面暗自思忖,“她言说的也不无道理,若真的要是想取我等的性命,何至于如此费事,方才不救我们,想必这些人,早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姑娘,别管他了,苏兄这个人最啰嗦了,赶快说如何救我家娘娘吧。”芝乾催促道。
“引魂歌——可以直接将方圆一里之内所有物命的灵魄由体内引出来,不过活着的有思维的物命,魂与魄熔炼在人体内,不好分离,需要先将这些人弄得发了疯,失了心神,才能将这些灵魄抽离出来,这段时间大概需要一炷香左右。”说着她又看了看地上的灵芝娘娘,说道;“这些阴魂不过是一些缚在灵芝娘娘身上的一些游魂,她们生前应该都是一些极其丑陋的女人,所以才如此执迷于灵芝娘娘这张皮囊,不肯散去........”
她说话间的语气淡然,可眉间却笼上了阴云,似乎在替灵芝娘娘难过一般的,须臾她又接着说,“老英雄,你将所有人的喜、怒、哀、乐、悲、苦、愁七脉封住,再以内功调息稳住,一定不要被引魂歌所发出的悲音影响。”
“我知道,这个你就放心吧。只要时间不超过半柱香就没有问题,封住七脉,最多也就是能抵御引魂歌有半柱香的时间。”
“好,那你们现下就封住所有人的七脉吧!”
一语毕,苏瑛立刻手下如连珠炮一般的极快的将自身的七脉封住,封完之后,又反手便将薛宝义与众灵芝八兄弟的七脉也齐齐的封住。一切都弄好之后,他与怜月交换了一个眼神,怜月微微点头,将左手之上的戒指轻轻的摘了下来。
第三十一 你怎么来了
“对了,对了,别忘了给我家娘娘也将七脉封住。”芝乾猛然响起,还没有给灵芝娘娘封住七脉,不禁提醒道。
一经提醒,苏瑛也恍然大悟,马上便将灵芝娘娘扶起来,随后连珠炮似的也点住了她身上的几处大穴位,封住了她的七脉。
怜月盘膝坐到了灵芝娘娘头前,三丈开外,吩咐他们围坐在灵芝娘娘的两侧,依着怜月的吩咐已经将七脉封住,并且随时预备等尸毒拔除之后,要护住灵芝娘娘以免发生意外。
一切准备停当,怜月将戒指摘了下来。
随着戒指取下去,白衣女子的左手隐隐发出了淡紫色的光芒,她的掌心似有一股气旋在震动,须臾,一张若有若无女子的脸便凸显了出来。
片刻之后,她掌中的那张脸形象更俱。
随着气旋越来越快的震动,旋即,从她的手的方向,发出来了一阵阵似有似无女人的歌声。
那歌声如泣如诉,凄美异常,虽听不出唱的是什么,但可以听出歌声中的悲泣之情,所有听到歌声的人心中不由的都生出一种悲伤,这悲伤笼罩在心头,多亏了他们早已经将七脉封住,若是不封住话毕竟被这如此悲伤的歌声感染。
饶是这样,这歌声细如轻语,曼妙无双的歌声,每一个听到的人,都只觉得这曲调似乎异常的悲伤,另听到的人不能自抑,似乎要将这一生中的伤心之事都在此刻爆发。
然而灵芝娘娘她的身体,也早已经如那两只鸱鸮一般抖动起来,她的身体之上渐渐的升腾出一些若有若无的黑色烟雾,又过了须臾,黑色的雾气竟然在剧烈的躁动,随着灵芝娘娘身体的抖动的更加猛烈了!里面的那团团的黑烟,这些烟雾,竟然渐渐的幻化成了一张张女子丑陋的面孔。
这是尸毒!
这些拖着黑色长发的女人脸,拼命的挣扎呼号,充满了怨毒与愤恨,她们萦绕在灵石的周围,恶毒的凝视着这些人。嘴里发出“桀桀”的怪叫。
“这就是花郎给姐姐下的毒,九蛊食心毒,这是尸毒!”芝乾强忍住了悲痛,说道。
怜月此时头上已经微微的沁出了细密的汗,看着那被怨毒恶灵的包围的灵芝灵芝娘娘,心底发出幽幽的叹息,是啊,那样幽禁的痛苦,被尸毒沁心的苦楚,这样的日子她多少年了,三十年......还是四十年?
若是普通人,这几十年也算是大半生了,一面想着,她一面又将灵力注入了。
“鸦女,快!”怜月见那些尸毒已经离体,便催促道,接着她便又强行将体内的灵力灌入了左手。
随着灵力注入,那歌声陡然变强,那些已经幻变成女子的尸毒,便再也待不住,倏地,一个个都朝着怜月左手的方向飞了过去。
“啊......”随着歌声陡然变强,这些正在守护在灵芝娘娘身边的人也似乎再也忍受不住了,终于开始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第一声哀嚎之后,紧接着便是第二声,三声......他们十个只有苏瑛仍然能够堪堪忍受住。
“姑娘.......姑娘,什么时候能好......我......”芝乾由悲痛中勉强问道。
“快了,再稍微坚持片刻,马上便好了。”怜月一面说着,一面将灵力注入左手,那些黑色的尸毒被引过来的更加的迅速。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后不远处,募地传来了一声轻响,那响声虽然轻,但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到。
有人来了。
这些人不由心中一慌,要知道,此时正是这些人最为虚弱的,若此时要是有妖物前来,那他们定然会全军覆没。
心念一动,便再也不能如方才一样,心守太一,只觉心中方寸大乱,正慌乱间,只听见,湖水边上一阵“吧嗒,吧嗒”踏水的声音。
响声越来越大,月色之下却怎么也瞧不清出那边的情况,只觉得那边隐隐的有个人走了过来。
糟糕!
难道......这座院中,不仅有树精,还有其他的妖物守候吗?
这些人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却从后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这是什么歌,为什么听了这么难过啊?”说完,便听到了一个人扑倒在地的声音,并且传来了一声极其悲切的恸哭之声。
小乞丐!
这是小乞丐的声音,他怎么回来?
苏瑛想起身,却封住他的七脉,可因为在引魂歌的催动他强稳住了心脉,实在是抽不开身。
若不能封住七脉,恐怕......这小乞丐的性命便岌岌可危了!这些人禁不住都朝那边望去,只见小乞丐已经在地上哭嚎不止,似乎已经疯了一般的,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一会他便可以真的疯了,直到自己将自己杀死,直至灵魄被引出来。
正在这危急时刻,索性,那凄凄惨惨的歌声,终于停止了,那些如黑烟一般的阴魂也已经尽数被鸦女吞入了口中。
将这些阴魂尽数的收在了掌中,这些封住了七脉的人纷纷都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强行压制心中那一股即将奔涌而出的悲痛之感。
苏瑛稍作调息,便赶忙跑到了张君牧的面前,反手便点住了他的膻中穴,随后又将灵力渡给他,须臾之后,小乞丐终于止住了悲伤。
“刚才是怎么了啊?为什么我听到了那歌这么难过,直想死了?”小乞丐微微的缓了过来,不解的问道。
“你来做什么,你怎么来了?!”苏瑛的口气不善。
“俺们来找你们了,等你们半个月都没有回去,俺们再也等不下去便来找你们了。”小乞丐怔怔的说道,似乎没有明白苏瑛为什么口气这么强硬。
“半个月?明明才两三天啊?”苏英不禁骇然反问道。
“对啊,就有半个月了,我们在外面数着日子过呢?”
苏瑛逼视着他的眼睛,心中暗自思忖,这宅子里诡异莫名,也许还真的不止空间上有差别,也许连时间上都不一样,这样想过,他接着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通道的?”苏瑛一直逼问着,丝毫不放松。
“我们就是到了那个凉亭那里,随后便看见了一个沙盘,沙盘上面有一座小小的宅院,后来我们都好奇便围着看,之后不知道怎么就进来了?”
第三十二章 灵芝娘娘醒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通过水道便可以过来这边的?”苏瑛仍旧紧紧的逼视着他,眼中射出如同刀子一般的锐利的光,似乎要直接将人剥开。
“我......我不是自己要来的,是.......”小乞丐结结巴巴的说道,他似乎也感到了一些压迫感,有些紧张,目光闪烁着游离,“我是不小心掉进来的,多亏我水性好,在湖水下面我也看不清.......只能胡乱游,就到了这边,后来上来之后发现有火光,竟然是你们......”
他刚一说道这,火光之中,苏瑛的眼中闪出如野兽般的光芒,问道:“你没见着下面的水鬼吗?”
“怎么没看见,我看见了,看见了,吓死我了,我们乡下人给这个叫做河漂子,河漂子死了是不能投胎的,她们来拉我的脚,我只能念着阿弥陀佛踹他们,我可不想死在里面给她们当替死鬼。我小时候在我们村东头的河里就遇到过,遇到这个东西就要念着阿弥陀佛踹她们就好了。”小乞丐一说到这,一脸的郑重其事,他认认真真的给这些人说着自己方才在水下的经历。
薛宝义瞧苏瑛盘问小乞丐,心中有些不快,再怎么说小乞丐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如此被人盘问,如果自己不去给他说两句话,解解围,太不够意思了。
“老英雄,君牧兄弟是不会骗咱们了......”他走过去,要给张君牧说两句好话解解围,却不想刚开口就被苏瑛打断了,“你懂什么,只怕你那君牧兄弟虽好,若来的此人并非君牧呢!”
一语毕,苏瑛一把抓住了张君牧的手腕的脉门之处,他手劲大的出奇,直抓的小乞丐叫痛,“啊....好痛啊.......”被他一抓之下,张君牧不由的龇牙咧嘴的叫痛。
“老英雄!何必为难他呢?”薛宝义也有些急了,他愤愤说道。
苏瑛一双眼睛又盯了他两眼,才将手重重一撒,展颜笑道:“哈哈哈哈,老朽跟你闹着玩,小兄弟你可别当真,我也是怕又有妖魔幻变了来捣乱的。”
“不会,不会,没事的。”张君牧没有念过书,不会说客道话,只是一面揉着被捏的红紫的腕子,一面唯唯诺诺的答话。
“君牧兄弟,你没事吧。”薛宝义知道他平日里就是受了欺凌也是敢怒不敢言,或者是连怒都不敢怒的,便说道;“老英雄也是怕有别的妖魔,谨慎一些总是好的嘛。你别在意啊。”
“你们别在那边闲扯了,娘娘,娘娘,我家娘娘好像是醒了。”芝乾一旁叫道。
他一喊,所有人也顾不得再怀疑张君牧了,都去看灵芝娘娘的情况去,张君牧自然也跟了过去。只是他的眼中,隐隐的红光一闪即逝。
“娘娘,娘娘。”
仰面而卧的灵芝娘娘眉头紧皱几次,紧闭的双眸微微的闪烁,玉指也微微弯曲几次。“啊.......”一声极其细微的声响,从灵芝娘娘的口中发出。
“娘娘,你醒了?娘娘你睁开眼看看啊,我是芝乾啊,娘娘。”芝乾一面摇晃着灵芝娘娘的身子。
良久,灵芝娘娘终于睁开了双眼。
她略显疲惫的眼中透出淡淡的笑意,环视了一下四周,最终,将目光落在了仍在一旁调息的怜月身上,月光之下一个那白衣女子墨色长发随风飘扬,纯白的广袖无风自动,火光的暖意染在了身上真好似一派落霞之下的白荷景象。
由于方才一次吸入了过多的阴魂,她正全力将这些阴魂炼化,只见她眉头似乎笼上了一片黑云,像是被尸毒侵害所造成的。
“娘娘,今日得救真是可喜可贺啊。”说着,那八兄弟便又哭哭啼啼了。
“娘娘,还认得我么?”苏瑛站到了她的面前,露了露脸问道。
“苏兄,怎么如此老的不成样子了,若是昔日像你如今这般模样,恐怕连我们赤霞宫的门都进不了啊。”他们老友相逢,不由的开了几句玩笑,苏瑛也倒是会自嘲,“谁知道,岁月真如一把杀猪刀,昔日年幼之时怎么也没有想到,我几十年之后,会变成这副老朽模样。哈哈哈。”
那八兄弟见自家娘娘得救,便喜不自禁,也跟着玩笑道,“苏兄,昔日你是不是也未曾料到,你那脚,也会随着年龄一天比一天酸,一天比一天臭啊?”
“对啊,对呀,真好似陈年老醋,越来越有味啊。”芝震接着说道。
他一句话出口,这一众人哄笑起来,都附和着说道,“对呀,对呀,岁月不留颜,过眼云烟过,唯独留酸再人间。哈哈哈。”
被他们一奚落,苏瑛的脸色顿时便一阵青一阵红的。但也不好立刻发作出来,只得甩甩袖子冷哼了一声,将脸转都了旁边去,众人本来便觉得好笑,又见他这副当真的模样,更加觉得有趣了,便都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就连灵芝娘娘也跟着笑了起来,一面忍住了笑意,“苏兄何必当真,我这帮粗仆不懂事,也不会说话,憨直无心,还请苏兄千万不要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苏瑛也知道,他们不过是想说两句笑话,便也不在理会他们,还有东西要借也便不好说什么,只得大度摆摆手,表示并不介意,他心下寻思,还是早点引入正题为主。
“恭喜娘娘,今日脱困.......”他正想将话茬引导正题,却不想正在此时,怜月却突然“噗”的一声,一口黑血喷出来。
“姑娘!”“姑娘!”“姑娘!”“月儿!”
这些围拢着灵芝娘娘的众人,见着怜月猛然喷出黑血,都惊恐不已,薛宝义早已跌跌撞撞的奔了过去,一把拦住了怜月的肩膀。其余几人见他奔了过去,便都顿住了脚步。
“月儿,你没事吧,你怎么样了。”薛宝义拦住了怜月的肩膀,眉目间尽是惊慌之色。
“.......”怜月双眉紧锁,并未答话,身上仍旧运转灵力,随后,又“噗,噗。”两口腥红的鲜血吐出,随着两口鲜血吐出之后,怜月脸色微微转好,轻轻应了一声,“我没事了,不要担心。”
第三十三 究竟是谁
虽然,怜月的脸上仍旧是没有更多表情的样子,但不知道为什么,薛宝义却在她的双眸中,见到了一抹异样的颜色,她如秋水般的眼底似乎是有笑意漾出。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回过神来,见这么多人都盯着他,微微有些尴尬,松开了抱着怜月肩膀的手。
“姑娘,多亏你没有事,若是有个三差两错的,有人还不急死,哈哈哈。”芝乾看着这两个微微尴尬的两人,打趣道。
经他一说,别的兄弟也都跟着起哄,“对啊,对啊,姑娘你要是有个三差两错的,有人还不给俺们杀了啊。哈哈哈哈。”
“你们休要取笑了,快随我去谢谢恩人。”灵芝娘娘知道怜月用自身引出尸毒,方才见怜月调息不便打扰,此时见她已经调息完成,便赶忙起身,那八个兄第便都跟了过去。
见他们都过去,苏瑛在一旁轻轻叹口气,心道:“刚要说道正是,却不想被打断,等一会再找机会提起此事吧。”
“多谢姑娘搭救之恩。”
灵芝娘娘来到怜月面前,鹅黄色的长袖一甩便想施礼,怜月一把抓扶住了她。
“娘娘何必如此,斩妖除魔本就......”怜月本是无心,没有想到她一张嘴,无意间便说出了当年降魔人讲的话,她猛地回过神来,便兀自打住了。
只是这帮人中,苏瑛的眼前猛然一亮,“这不是我教中之人,所说的话吗?她......究竟是什么人?”他又仔细的打量了打量她,”她看起来,也不过是不到二十岁的年纪,我教中二十几岁的年纪的姑娘,正是被选作圣女之龄,所有姑娘都记录在册,没有一个这样如花似玉的姑娘,难道.......她是掌教在别处秘密培养的势利,”苏瑛一面偷偷的审视着她,一面思忖,“也对,如今教内对掌教的暴政越来越不满,若说他偷偷的在别处留一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念及此,他微微点头,心中暗道: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怎么她还会提及,什么不知道圣女之事,难道是故作姿态吗?也不对啊,他想了想,始终好不到头绪,“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多加小心,顺利的完成了掌教交给的任务为妙。”
苏瑛只顾自己在旁边心思暗动,却不想,有一双隐隐泛着红光的眼眸正盯着他。
“姑娘,姑娘大恩我们八兄弟没齿难忘了,我们替我家娘娘谢谢姑娘了。”
说完,那八个小人便扑倒在地跪拜起来,怜月微微一笑,让他们起来,可他们还是不断的磕头,正无奈之际,薛宝义微微垂眸,略略的一笑说道,“要拜的,要拜的,让他们拜,不磕个百八十个,月儿你就不要让他们起来。”
听他这么一说,这八兄弟都哼了一声,纷纷跃起,吵吵道,“我们又不是谢你,你神气什么?”
薛宝义展颜一笑,说道:“怎么样月儿,你看他们都起来了吧。”
他一句话说完,猛然间,见到了所有人都望着他,猛地回过神来,自己居然叫姑娘为月儿,最为关键的是她竟然也没有生气,不像前几次一样,只要略微的表现出一点亲近,便被她甩脸色,那.......这也就是说,她准许自己这么叫她了。
“月儿,月儿。你们何时如此亲近的,我们兄弟怎么不知道呢?”芝乾见他们脸红,便打趣的问道,他刚想再说上几句,只见灵芝娘娘微微对他摇头,他也知道再打趣下去,会让他们都陷入尴尬境地,便也不再说了,见他们不说了,怜月与薛宝义倒也如常了起来。
“娘娘,不知道这玉面花郎,因何将你困住如此时日啊。”苏瑛走过来,问道。
“畜生!”
一听到他说玉面花郎,灵芝娘娘不禁喝骂一声,随即又马上解释,“苏兄千万莫怪,我只骂玉面花郎那畜生。那畜生骗得我好苦,对了芙蓉仙子如今怎样了?”
“娘娘,芙蓉仙子还算有点良知,她死在了带我们来的路上。若不是她,我们也找不到这里,也算她临死做了点好事。”芝乾答道。
“哦?”边说着,她边摇了摇头,神色之间尽是惋惜,一时间,这些人竟然都陷入了沉默。“其实芙蓉仙子也是被玉面花郎迷惑,才做出的这些不齿之事。”
苏瑛见状只叫了一声“晦气!”他本意是想引着灵芝娘娘说那东西的情况,却不想,又被他们搅乱了,正想再问,却不想怜月幽幽的开口了,“娘娘玉面花郎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如此害你,你又为了什么宁愿每天被这尸毒噬心,一忍便是几十年。”
“这事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昔日,我有一位好友,他托我替他保管一件东西,说此物,关系到苍生万物众生之福祸,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不过是一把绯红色的长剑.......”灵芝娘娘只是淡淡的随口说着。
“饮血剑。这世间只有六天魔王的剑是绯红颜色。”
“........”灵芝娘娘没有想到,怜月脱口便道破了她守了几百年的秘密,“你怎么知道,这一柄血红色的长剑,便是饮血剑!”
怜月听到这儿,不禁大骇,没想到五百年之后还能听到饮血剑的消息,五百年前,自己死掉之后的事,她便不知道了,既不知道是谁把他放置于水晶棺内,也不知道六天魔王最后的结果,六天魔王应该是与自己一同死了的,但......他若死了,那他那柄饮血剑,如今便是落入了灵芝娘娘的手中。
自己死后那一段究竟发生了什么,想到了这里,她便想也不想脱口问道,“究竟是何人将这把饮血剑交给你的?”
她此时的心中,强忍着翻涌而出的激动,既想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又怕听到那个人的名字。
“究竟是何人将那把剑交给你的?”她见灵芝娘娘犹豫,又催促道。在她身旁的薛宝义明显感受到身边的人,情愫上莫大的变化,他几乎可以听到她内心如同海涛在翻腾,似乎能够听到她心中的呐喊,他知道,她心里,毕定是十分的在意那个人。
那个她一直追寻、与害怕、爱的极深、有恨的真切的人!
第三十四 带着死人游六合八荒
“........”见她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灵芝娘娘不禁一怔,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她怎么会如此激动,也不知道若是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来是福是祸,便微微一怔。
她一停顿,只听怜月催促道,“是谁!快说!”
此时不仅是灵芝娘娘为之震惊,所有的人都不由的惊愕起来,不知道一向淡漠如水的人,为何如此激动,见她又催,又不好不答,灵芝娘娘只好缓缓开口道。
“是.....昔日青阳城少城主——薛易哲.......”
“什么!”这次并不是怜月惊慌,薛宝义先于怜月已经脱口惊呼了起来,“我们护玉一族那位天不怕地不怕,特立独行的少城主,终究被整族唾弃,最后落得下落不明的少城主——薛易哲!”
灵芝娘娘本来,没有过多的注意这个满脸污泥与血迹的年轻人,见他一说话,不由的将眼光注目过去,一看之下不由的一惊,“怎么回事你?”
听他一说,薛宝义更加的糊涂,便自报家门道:“我便是如今护玉一族子弟——薛宝义。”
“你........太像了,你们简直太像了。那这么说来,那位少城主.,也就算是你的祖上了?”灵芝娘娘喃喃道。
“正是。”
薛宝义也听自己爹爹说过,自己与那位少城主长得有几分的相像,想来应该真的很像吧,可怜月又怎么会知道他的,那个人不是五百年之前的人吗?
是他!真的是他。
怜月听到了这三个字,只觉得天地都在转,险险的几乎都站不稳了,她一把抓住了灵芝娘娘的雪白皓腕,逼问道:“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五百年前究竟是怎么回事?”
怜月此时这般模样,所有人都惊讶不已,就连隐匿于黑暗中的那一双绯红的眼眸,也不经意的露出了一股有趣的神色,这个女子的秘密看来马上就要揭开了。
“五百年之前,降魔掌教将六天魔王诛杀于浮屠宫内,救苍生于水火之中,我们这些不想臣服与魔王麾下之人,终于得救。众所周知,昔日的降魔掌教为了降魔而死,”灵芝娘娘说道这,轻轻叹息一声,“当时人所不知的是,护玉一族的少城主与降魔掌教原来是一对伉俪,降魔掌教死后,少城主找到了我,说当年答应过爱人,说是诛魔之后他们要历七海,游六合,去瑶海捉人鱼,去空空道人那里去看金花银树,他说哪怕她死了,答应的事也一定要做到。便跟我要了定颜丹,有了这颗定颜丹,她的尸身哪怕历经千年也不会腐败。随后,他便带着她去历七海,游六合.......”
“这位少城主如此痴情,那他那位心上之人,定然是美若天仙,惊为天人了。”芝乾听到这,好奇的问道。
“我并没有见着她的样子,因为我见着的时候,她便穿着凤冠霞帔头顶红盖,宛若大婚模样,少城主正在伤心之际,我又怎好去揭开盖头品评她的长相。当时江湖上对那位掌教是有些传闻的,她的江湖雅号是——白莲栖霞,就是说她模样,像是晚霞中的白荷,既纯洁的如同白莲一般的美丽、端庄,又被晚霞染上了几分颜色,那种娇羞不是一般的俗品能比拟的。”
“天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终究没有骗我.......”怜月的心中那用恨意支撑住的躯体,再听到这番话之后,便轰然倒塌,如同一座用自尊与仇恨搭建的摩天大厦,顷刻之间,分崩离析。
“我闻说,降魔一族与护玉一族有三不结,他们这一对苦命的鸳鸯,若是不死离,便也要生离的,终究不会美满的。”芝乾听到这,不由的摇摇头叹道。
“是啊,是啊,世间怎么尽是如此痴男怨女,这么说那少城主便带着一个死人,去游历七海、六合八荒了,真让人感动呢。”别的灵芝兄弟也随口附和,言语间尽是叹息。
“那......也是少城主将那把剑交给娘娘的吗?”苏瑛恐怕这些人越扯越远,赶忙将话头引回来。
“对,少城主临走之时,将这柄长剑交于我,要我妥善保管,千万不要教邪魔拿去,我既无才又无德怕是担不住这重任。只是当年舍身的降魔掌教不过也是一位年方二十左右的女子,她都可为了天下之人,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我如何推辞,便也应下了此事,本来,我赤霞宫门户向来很紧,倒也不怕有人能进来,不想被胡蓉仙子与玉面花郎骗的我好苦。”
“娘娘真是为了天下苍生受苦了!”灵芝八兄弟听到这里,便齐齐的开口赞道,有机会拍主人马屁的时候,他们可是从里不会错过。
他们后来所说这些,怜月根本没有听见,如今,她的耳中就只有那一句,“他带着她的尸身去历七海,游六合,看见那八荒六合之景。
”原来,他一直不曾骗过自己,到底没有信过他。”她颓然倚靠在一旁的石栏上,仿佛脊椎已经断了,再也站立不住。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这位少城主又何去何从?”怜月挥不去心头的疑问,脱口问道。
“后来,后来我便也不知道了,他后来也没有再来山中找我。山中不知岁,也许对于人类来说十年,二十年,是身漫长的岁月,可对我们来说,倒也不过是些许的岁月罢了。”
他们说道这,黑暗中的那双隐隐发着红光的双眸微微闪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他张了张嘴,又无声的闭上了。
“这么说来,娘娘真的是妥实的不易,怕只怕........”听到这,苏瑛吞吞吐吐的说道。
“只怕什么?苏兄何必如此吞吐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
“怕只怕,娘娘被困之期间,娘娘保管的东西已经把人盗走了。”苏瑛用手摩挲着颌下的微须说道。
“被盗走了?我从未向玉面花郎吐露过半点行踪,怎么会被别人盗走了?”灵芝娘娘一时心焦,问道。
“只怕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她越是着急,苏瑛越是一点点的慢慢说,他不过是想激她说出地点,看是不是真的有这把剑,并且掌教的命令便是要借到这把剑一用。
第三十五章 饮血剑重新现世
“那把剑在哪?!”
未等苏瑛说完,怜月便脱口问道,神色间,再没有那种一贯的淡然,而是急切与不容置疑。
她一句话出口,所有人的心中不由的一紧,毕竟他们还未清楚,这神秘的女子究竟是什么人,难道她的目的也是那把剑吗?若是这样的话,那么,这里所有的人加一起,恐怕也不是她的对手了。
“姑娘,这把剑关系到天下苍生,我......当年既然答应了那位朋友......”灵芝娘娘微微一顿,接着说道,“还请姑娘担待。”如今还未撕破脸,灵芝娘娘也不想将这种微妙的关系打破。
她虽然没有名言,但言下之意,却再明了不过。
苏瑛也冷睨看着她,心道:“真是水能载舟也能复,若没有她,便救不出灵芝娘娘,可如今来看,她似乎比我还看中那把剑,看来,一会不能硬取,只能智取了。”
怜月整理下情绪,听她这么说,心中倒是有几分欣慰,没有想到,他还有如此义气的朋友,她缓和了一下口气说道,“我想看看.......看看那把剑........”说道这,她竟再也不能控制强行被自己压制的情绪,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一哭所有人都怔住,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一时间哭的伤心,伫立在原地浑身颤抖,泪水奔涌,那种感觉如同天塌了一般,又如同一个孩子失去了父母,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一旁的薛宝义与众人一样,搞不懂她这是怎么了,他想上前去楼她的肩膀,让她倚靠,可他的手却怎么也伸不出去,他似乎能够感受到,让她流泪的那个人不是他能代替的了的。
“月儿.......”
许久的静默,让他的嗓子有些发紧,他想要伸出手来,却始终没有勇气,只能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然而,她似乎没有听见般的,仍是又哭又笑,还不住的问:为什么,为什么。
正无措间,薛宝义猛然感觉一双手,猛地将他楼主,随后,一个身子扑了过来,随即便感受到怀中人的战栗,和肆意的哭泣......
夜风寒凉,可打在身上泪却是滚烫的,那滚烫的热泪,奔涌出来,将薛宝义的衣襟打湿,他的手在袖筒中,微微的弯曲,想要抚摸她的背,可这样未免有些趁人之危,虽这个念头起伏数次,但他终究是抑制住了。
许久........
她终于宣泄完,在她孤独的死在六天魔王的手上时,那时她的心中虽然有无尽的恨意,可是.......却仍然抱有一丝的希望......
就是希望自己死前,可以再见他一面,哪怕他来找自己,哪怕是晚了.......
她多么希望,他当年仅仅是错过,而不是背弃。
可是,后来她却连一动也动不了,甚至连自己的眼皮也抬不起来,所有的五感六识都迅速的消失了,最后的最后,除了疼痛,只能感觉到有液体砸在脸上。
五百年前,她认为那是雨,可五百年之后,她终于明白了,那一定是他的泪。
“呵呵。”她哭了好一会之后,终于止住了泪水,又呵呵的笑了起来,她神色中有些许的欣慰,因为她知道,他至少没有骗她。
“我真该信他,而不是一味地屈从于命运。”她喃喃自语道。
薛宝义听见她笑,又感受到她口唇开阖,知道她再说话,却又没有听见她说什么,轻声问道:“啊,月儿,你说什么?”
“.........”
怜月没有回答,而是将他轻轻的推开,“抱歉了薛公子,让你们见笑了。”
一个人的泪水,真的是对付伤心最好的良药,她哭过之后,又变成了那个淡然,甚至微微的有些冷漠的怜月,她微微蹙眉紧抿了一下嘴唇,说道,“娘娘,你若见过昔日的少城主所带之人,就会明白我为什么想要看看那把剑了。”
“你.......”
“因为......我就是薛易哲带着游历六合八荒的那个死人。”怜月只淡淡的说了这一句,然而在坐的每一位,都大为的骇然,惊愕的看着她。
她的这句话太过于惊世骇俗,以至于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灵芝娘娘也愣住了,她知道服用了定颜丹无论生死,都可以永驻容颜,可是为什么明明已经死去的人却活了过来。
当年她的神魂明明已经碎裂,飞散到了六合八荒之内,难道......他一片片的将那些残魂找到,收集起来......
也不对,就算是那样,她神魂碎裂定然神智不全,何以将她神魂修补的如此的妙?
“你说.......你是五百年之前的降魔一族的掌教!”苏瑛讷讷的开口问道。
“正是。”
“什么!?”
这里所有人都为之骇然,只有一个人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嘴角微微的一挑,似乎这个答案,早在预料之中了,红色的幽光在黑夜中闪烁。
“我......只想看看他收起来的东西,况且,这把剑是六天梵王所用,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要将它毁了的好。”
“毁了?”灵芝娘娘眼前一亮,似乎她忽然想通了什么事情一般的,说道,“我怎么没有想到,这样的东西,还是早日让它消失的好,若是以前就将它毁了的话,那自己那场祸事,恐怕也早就免了。”她点点头说道,“若是能毁了自然最好,只是恐怕这世间,能够将这柄剑毁了的人恐怕不多吧?”
“银山岛空空道人便可,此剑名为饮血剑,是空空道人的师父——无上真人所铸,无上真人当时由于练功不得法,已经走火入魔,所以,他那时所铸出的剑,自然也阴邪无比,这把剑他本来想熔掉,不想,却被自己的一个外门弟子偷走,而那个外门弟子后来投靠了六天魔王,将那把剑献给了六天魔王。”
“原来,此剑还有这等的渊源.....”
“无上真人临终最大的夙愿,便是将饮血剑毁掉,不要让自己所铸之剑再造罪孽,所以如果将它带去银山岛,空空道人一定有办法将它毁掉。”
她说道这,苏瑛不禁微微皱眉,心道:“若是那样的话,恐怕我这任务完不成,没办法回去复命,恐怕掌教定不会饶我......”他回眸思索片刻,一个计划涌上心间。
第三十六 心怀鬼胎
苏瑛打定了注意,嘴唇紧抿了一下,心中道:“如此只能这么办了,只能豁出去了。”
思至此,他分开众人,来到了怜月跟前“噗通”一声跪倒,扑倒便拜,“苏瑛,拜见降魔掌教!”
随后,便“咚咚咚”的磕起头来。
“何必如此。”
怜月赶忙将他搀扶了起来,接着又说,“我早已经不是教中之人,更何况我五百年之前,就已经答应了易哲,若是能够降魔成功的话,便卸去掌教之职,脱离降魔一族........”
说到这,她不免又神色黯然了起来。
“可无论如何,也是我教中先长,我等晚辈,嫣有不拜之理呢?”
他们刚说到这,就听下面芝乾问起,“姑娘,那昔日,你与六天魔王决战于浮屠宫,可是......可是后来是怎么活过来的呢?”
怜月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前段就时间,我从极寒之地醒来后,便是五百年之后了。”
“一定是薛先生,将你破碎的神魂拼齐,又用了什么办法,将你救活了,只是,不知道这薛先生如今怎么样了?人生百岁,五百年对于一个凡人来说.......”灵芝娘娘说道这,便住口不提,言下之意不说大家也都明白。
哎,话一到此,所有人又都陷入了沉默。
苏瑛也替她微微的伤感一下,猛然间想起,他似乎见过过怜月手上的那把剑,那把通体碧色的秋水长剑——秋水剑,正是传说中五百年之前的降魔掌教的兵器。
这把兵刃本是在教中历代掌教信物,可是自从五百年之后,这把剑就连同她的尸身一块失踪了,之后寻找无果,也就不了了之。
“看来,她真的是五百年前那位降魔的掌教,没错了。”苏瑛暗中思忖,微微点点头,直到现在,他才信了怜月的话。
“娘娘那柄饮血剑不如早点拿去熔了。省的让那些坏人抢了去。”正在沉默间,一个稚气、干涩的声音响起。
“君牧兄弟。”薛宝义张了张嘴,无声的在心里叫了一句。
所有人都循声望去,只见小乞丐满脸羞涩的看着大家,他挠了挠满是癞的脑袋,嘿嘿傻笑了两声,说道,“我听你们说话的意思,看来那把剑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留着的话也是个祸害,不如早点熔了,让那些坏人也别打鬼主意了。”
大家听他说后,都微微点头,觉得他说的倒是有几分的道理。
苏瑛听到这,心头一紧,他心中暗忖,“若是熔了就遭了,还是先问出这把剑的下落,等会再哀求他们借我一用,他们这么多人,打是打不过了,到时候实在不行,便来个死缠烂打,若不借我,我便赖在这,撒泼打滚了。”
他打定了主意,便一旁瞧着边鼓说,“是呀,灵芝娘娘,已经过去了五百年,不知道究竟怎么样了,还是先看看剑的情况再说吧,若是已经被盗了呢?”
灵芝娘娘点点头,说道:“苏兄说的倒是也有几分道理。”
“娘娘,咱们还是先想想怎么出去吧。咱们现在可是从盘丝山庄的沙盘玩偶中掉进来的。”薛宝义见他们只顾着讨论那柄剑,完全忘了此时的处境便提醒道。
灵芝娘娘展颜一笑,“这有何难,这里本来就是我赤霞宫内一个幻境之中,却不想.......被玉面花郎当做了囚住我的牢狱。”说着,她嘴角边又漾起了一丝苦笑。
“这个玉面花郎,真是人面兽心!”芝乾一听到主人提起玉面花郎,不禁又破口大骂。
“是啊,何止人面兽心,它本来就是个鸟人,只怪不是我亲手将它杀死,真是便宜了它了。”芝震也附和着骂了起来。
“这个死鸟人,虽然不济,恐怕你也亲手杀不了它吧。你若真能亲手杀了他,那娘娘何必被幽禁了这么许多的时日,我等,也不会便成这等模样了。”
芝乾本是这八兄弟的老大,可怎耐芝震却处处都比他要强一点,处处也就不服他,所以他也处处都防着芝震比过自己。
“对呀,对呀。若是你真的杀了他,咱们还会变成这等模样么?”别的兄弟一听到这,便哄架秧子的开始附和。
他们什么意思芝震也都明白,他见所有人都向着芝乾,气鼓鼓的反问道:“我又是为了谁,才变成了这副模样,你们七个当时不知检点......”
“好了,好了。”灵芝娘娘见他们又吵了起来,挥挥手让他们别在吵了,别人看着这些小人儿纷纷跳着脚打架,只觉得有趣的紧,还嫌看不够呢。
八兄弟见灵芝娘娘劝阻,便也都住了口。
“对了,娘娘,这里为什么三座宅院都是一样的?这赤霞宫本就如此,还是玉面花郎他将这里幻变成了这样呢?”薛宝义早就对玉面花郎的品味颇有些微词,他倒是想看看,究竟是灵芝娘娘本来品味如此奇葩,还是这玉面花郎品味独特。
“这座宅院本来不叫翡翠山庄,而是叫做三生万物境,所以一者生二,二者生三,三者生万物,故名曰三生万物境。”灵芝娘娘一提到这些,眼中不由的放出光彩来。
她一说起,这所有的人不禁都来了兴趣,这地界听着名字就美,想来它原本的样子定然是更美的呢,这些人中只有苏瑛一人神色紧张,他全然不在意什么三生万物,四生万物,他只知道,若是这饮血剑弄不回去,自己恐怕不仅就没有命了这么简单,到时候,月华的秘密恐怕也守不住了。
但他又不好强行的打破这种气氛,只能一面心焦着一面附和着笑笑。一会找机会再提要借剑的事。
“娘娘,不知我等有没有服气,见识见识这福地洞天啊。”薛宝义又说道,他心中暗道,“这一趟真不算白来的,这几天经历的事,随便哪一段拿回去说,都够别人听的掉了下巴的。”
听他这么说,灵芝娘娘展颜道,“这有何难,等会,我将这三生万物境复原出来,叫你看便是了。”说着,灵芝娘娘便提起真气,将灵力催动在只见,然后玉指一摆,只见几束五彩的荧光朝空中划过,半空中这些东西陡然一晃,似乎有一阵阵极其强烈的气浪划过一般,将空气都鼓动了起来。
第三十七章 百年之前
随和灵芝娘娘玉指轻展,这院中景象几度变化,立刻现出了另一番景象,好一番高山水秀,层峦叠嶂,齐花异彩流光,远处山上一座高高的七层宝塔,广大恢弘,飞檐高耸,整座宫殿坐落于山腰,山腰处又有瀑布由宫底下龙头中吐出,瀑水淙淙,一道七彩霓虹挂在半空,其中又有白鹭飞掠而过,真是一派好精致。
“哇......真是好景致啊!”薛宝义未曾想到这里满地荒芜,粗宅鄙院的,竟然能变化成为如此美妙的地界,不由的高声赞道。
昔日,他们进入玉面花郎那结界之中,虽然那座宅院也是楼台亭阁,精致非常,却总是有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而这座宅院,却朗朗澈澈,让人见了便欢喜。
“我们的赤霞宫,我们的赤霞宫又回来了。”那八兄弟见此情景,不禁喜不自禁。
苏瑛见他们只顾看景,不由的心中着急,但又不好表现的过于急切,便也附和着说道,“嗯,此番景象与我四十年之前见到的简直一般无二,恭喜娘娘,今日重获新生,不过虽然这赤霞宫倒是回来了,还要赶紧看看那东西还在不在,若不在了也好早做打算,万一被妖魔得了去,岂不是........”
“嗯,苏兄说的有理。”灵芝娘娘应了一声,心下暗忖,“今日也不知道这苏兄是怎么了,三句话不离那饮血剑,莫非他对饮血剑另有图谋吗?不仅仅是他,这里所有人,恐怕都是不能轻易信过的.......”
思至此,她展颜一笑,话锋一转,说道,“各位,不如先跟我回厅上歇息片刻为好,这些日子实在有劳了........在下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听她这么一说,在场所有人登时明白,这灵芝娘娘是怕这里有人打这把剑的主意,怜月自是展颜一笑,她心中倒是对苏瑛并没有防备,知道他和月华确实是降魔一族的晚辈,降魔一族,历来以护念天下苍生为己任,所以想要投身入门,也是要经历相当大的考验,并且要是有人做出族内所不容的伤天害理之事,教内的惩罚也是相当的严厉,所以她相信苏瑛是不敢胡作非为的。
怜月朝着薛宝义伸出玉指,说道:“借公子匕首一用。”
薛宝义赶忙从靴筒中取出,双手奉上,说道:“你想用,就放在你那好了,借来借去的好生麻烦呢?”
怜月未回话,而是将短剑柄朝外尖朝里,递到了灵芝娘娘的跟前,说道,“娘娘,请看,这柄匕首是易哲随身之物,上面还有他的名字,娘娘可曾认识。?”
灵芝娘娘接过匕首,仔细打量,喃喃说道,“认识,认识,我太认识了......”
她还未说完,怜月又取出了自己的秋水剑,这柄剑虽然已经断了,但薛宝义将它的碎片都找好,收在了鞘中。
“钲。”一声,怜月从剑鞘中将半截断剑抽出,“娘娘,可曾听过,五百年之前,降魔一族掌教的信物便是这柄翠碧色的秋水剑。”说着,她将断剑递到了灵芝娘娘的跟前。
灵芝娘娘接过这半截翠碧色的长剑,这半截翠碧的断剑,如琉璃宝石,隐约有淡淡的光华萦绕。灵芝娘娘目光落到了剑的护手之上,只见上面用篆体刻着三个清秀小字——秋水剑。
她霍然抬头,轻声说道,“我闻听,这秋水剑所用的材料是,是出自东胜大陆的轩辕之殇的裂渊最底处,那一块碧灵石被地火煎熬,冰水浸染,在冰火淬炼之下千年之久,才得以成熟,这块比金刚还坚的灵石,又经空空道人,用了三年的时间耐心的打磨、淬炼,才造就了这一柄可以除魔卫道的秋水长剑。”
“正是,所以一直以来,此剑便是我降魔一族传于掌教的信物.......”怜月说道这,便被苏瑛打断,他接着说道: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这把斩妖除魔的神兵失踪,据教中资料记载:这把剑随本教第三百八十五掌教尸身一起失踪,至今不闻下落,教中弟子多方寻找未果.......”说道这,苏瑛粗粝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了起来,他轻轻的将手放在了这把断了的秋水之上,口中微微有些含混,“这就是秋水啊,没想到,我在生之年居然能见到秋水剑。”
这一众人,如今听说这这把断剑居然有如此来历,不禁也都瞪大了眼睛,又多看了两眼,那灵芝八兄弟,也都扬起了脖子自下而上,张大了嘴,瞪大了眼,仔细瞧着这把断剑。
人群中,只有一人未上前,那人便是“张君牧”,他目光中偶有隐隐的红光闪过,瞳孔微微的收缩,心中暗自冷哼;“哼,我说怎么看着这把剑如此的眼熟,不过一时想不起哪里见过,原来,她竟是五百年之前杀死梵王的那个掌教,号素莲的降魔掌教,哼,可真是有趣啊,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虽然她将梵王诛杀,可也因为正是她,梵王才能再次醒来.......”
“真没想到,五百年之前我,几番想要见的人,如今却出现在了我的眼前。”灵芝娘娘脸上满脸钦佩之色,接着说道:“昔日,这素莲为号的降魔掌教素有佳名的,据说这掌教不仅本事了得,长相更是出挑,江湖上都说,若将她比如明月,恐怕日头都不敢露头了。我那时候少年心性,又刚刚得道,初生牛犊,便想要去和她一较高下,便想偷偷潜入了云豹峰中,却不想刚刚入内,就被林中的缚仙网困住,这缚仙网对付小妖最是厉害,若没有人来搭救,便会被结绳上的符咒炙烤,恐怕没有几天就会被打成原型,多年修行便会毁于一旦。”
说道这里,灵芝娘娘抬起头,望向远方,脸上浮现出了微微的笑意,接着说道:“正无奈间,林子里又有一个青年男子偷偷的走了进来,那人正是青阳城的少城主——薛易哲,他用的正是这把匕首,斩断了缚仙网,将我放了出来。”
说道这,她将目光落到了薛宝义的身上,接着说道:“那时的少城主,也就如同他这般的年少。”
第三十八 借剑一用
薛宝义被她看的面皮微微一红,有些羞涩,他嘿嘿讪笑两声,用眼角瞥了一下怜月,心中暗道:“看来,以前也就是因为我长得过于像我那位先人,她才对我时冷时热,如今她已经知道,那位先人并没有骗她,这接下来的事.......估计就水道渠成了吧。”
思至此他不禁忘行的叫了一声:“好!”,之后又在众人的诧异目光中讪讪笑笑摆摆手,捂住了嘴。
他转念又一想,“只是族中规矩护玉一族与降魔一族三不结,可怎么办........不过她反正也不是降魔人了,总不能说她来了,现在的掌教就要退位吧,再说了就算她非要再入降魔教中,我也可以脱离护玉一族,本来我就没有什么本事,也不怕被毁了修行,我本就是个普通人,姓不姓薛更无所谓了。”
正在他独自动着小心思的时候,又听见灵芝娘娘接着说道:“后来我才知道,他是青阳城,护玉一族的少城主,虽然两个教派之中虽然有三不结之盟约,却也难挡的住私下里男女相互倾慕、爱恋之意。”灵芝娘娘嘴角含笑,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往事,“后来,他就劝我不要去找素莲掌教,说是什么.......人间最是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说无论多美的东西,只有,有人将你的美记在心里,才能算数。”
说道这,她微微敛目,眼中却更温柔了起来,接着说道,“后来,听了他的劝告,我就离开了,本想去寻找能将我记在心中的人,却不想我的心.......原来,早被不属于我的人占据。”
说完,她抬眼看着怜月,眉目中尽是苦涩的笑意。
怜月听到这里,喃喃道:“难怪有一次他去找我,让我在林中多等了好久,后来他来了我问他为什么来晚了,他却只说路上遇到了找我较量的人,被他打发走了。当时我还不信他,却不想,却有如此的一段缘分。”
他们聊着苏瑛转念一想,何不改变计划,不如直接说明了比较好,他们恐怕已经对我起了疑心,况且如今掌教暴政严苛,也实在是时候........想到这,他忽然跪倒在了怜月的面前,“掌教!”
怜月见他如此惊愕道,“这是何意?”说着她慌忙要将苏瑛伏起,可苏瑛却死死跪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起来。
“如今老朽有一事相求,掌教若不答应,我就永远不起来了。”说着他又往地上用力一缩,那样子明摆着,就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这老辣条,你这是干什么......”芝乾见他在地上耍赖,便想嘚啵两句,却不想被苏瑛射过来的一记狠厉的眼光吓的住了口。
“老英雄,有什么话尽管说,若能帮,我一定会帮的。”怜月见他如此,答的也恳切,他见怜月应了,又向灵芝娘娘作揖,拜了一拜,“还请灵芝娘娘也救救我。”
“我.......苏兄,我谢你还来不及呢,有什么能帮忙的你尽管说。”
见他们都答应了,苏瑛叹了一口气,说道,“是这样,我这次出来,教中交代了我两个任务,这第一,就是诛杀教中叛教者,凤莲,与赵高峰,这其二,就是.........”说道这,他微微一顿,叹了口气说道;“这其二就是,就是让我来赤霞宫借饮血剑。若借不到,不仅我会受教中教规处置,就算我死有余辜,可只怕月华就惨了.......”说道这,他不禁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月华?”听到这,薛宝义也不免惊愕,他对月华的印象甚好,不仅因为他救过自己多次,而且他能够感觉的到,月华年纪虽小,可心地纯良,极富正义感。
“此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呢?”怜月对那个心直口快的孩子印象也颇为不错,她听到这也不禁问道。
“姑娘忘了吗?你问我,教中何为圣女,教中每一个长到十五岁的姑娘,都有机会被掌教挑选成为圣女。”他说道这里微微一顿,接着说道:“其实这月华不是男子,她本来就是个女孩,如今眼看九岁了,我若死了,她这秘密恐怕再也难以掩饰了。”
“月华是女孩子!”
他一句话出口,所有人都惊呼了一声,虽然月华唇红齿白长得俊俏,但在战场时的反应与果敢,却比一般男孩还要机敏与冷静,所以,谁也没有想到她竟然是个女孩儿,更何况她一出口不是辛辣的骂人话,就是豪言壮语的,这就跟让人根本没有人将她与女孩子联想起来。
“我死了没什么,就怕到时候月华圣女的命运,成为了那人尽可夫之人啊。”说道这,苏瑛真的动了情,那双经历了无数风雨的眼中,氤氲似有雾色。
“那........”灵芝娘娘看了看旁边的怜月,接着说道:“你是想先将这把饮血剑拿去是吗?”
“求娘娘救命,掌教当时交代,借这把剑多则一月,少则二十天,便可完璧归赵。”
“不可。”怜月听到此话断然道。
没想到,她会如此爽快的回决,苏瑛不禁霍然抬头,望着她,怜月展颜,神色却凝重了起来,“我降魔一族从来只以守卫众生,为世间斩妖除魔为己任,何时有过这样的荒唐的掌教!此时是时候拨乱反正了。”
她这句话再明白不过,可苏瑛却似没有明白似的,诺诺的说道,“拨.......拨乱反正?如今教中刑律森严,掌教眼线密布各处,人人都噤若寒蝉,你要如何拨乱反正,仅凭你我之力,根本就如蚍蜉撼树一般。”
“这倒也未必,只不过我长剑已断,恐怕要先去空空道人那里让他修补好长剑。”怜月敛目沉思,须臾,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一般,说道,“不如这样,你跟怜月随我去银山岛将秋水剑补好,顺便将饮血剑销毁,弄好之后,我随你到了云豹山,倒要看看如今降魔一族成了什么样子!”
“好啊。正好,我此去也是要去银山岛,正好咱们此去同行,再好不过!”苏瑛还未回话,一旁的薛宝义便抢过了话头。
“小公子,人家去找空空道人有正事,你去干嘛啊?”芝乾见他急不可耐的样子,便打趣的问道。
第三十九 念易塔
被芝乾一打趣,薛宝义登时脸通红,心想:我去修补玉玦的事,断然不能告诉外人的。所以只能张口结舌的说不出一个字,众人见他这样,不禁都哄然大笑。
苏瑛没有闲情理会他们,他接着说道:“我听说,那银山岛是红海中的一座小岛,离这里路途遥遥,而且那小岛周围雾气萦绕,想要上岛也不容易,没有一两个月恐怕是不能到的。”说道这他又叹一口气,接着说:“可是掌教给的期限却眼看就要到了。若半个月之内不将饮血剑带回复命,那掌教便会断定我等叛教,只怕.......”
只怕什么,怜月再清楚不过,教中教规森严,若有叛教者定然让他生不如死,最好受的,恐怕就是被引魂歌将灵魂抽出....,,只是,这些刑法以往都是对于那些大奸大恶之徒才会施行,如今却怎么连办不成事,都要受到如此刑罚。
“那你知不知道他要这饮血剑何用?”她不想只听苏瑛一面之词,心中还存着一丝的希冀,她希望如今的掌教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这等事,岂是我等能问的?教中掌教之命大过天,若掌教交代的事做不了,那最好的结果就是——死在外面!”
“哼!”
怜月听到这,不由得狠狠的捏了一下拳头,她实在没有想到,如今的降魔一族会变成这样,昔年,可以说各地仙门百家争鸣,唯有护玉一族和降魔一族最为强大,可以说是双杰并雄,只不过这两族千年之前不知因为什么事,结下了仇怨,便立下了三不结的规矩,随着时间的流逝,当年所结之怨,早已无人记得,可那三不结的规矩,却世代的流传了下来,虽是这样,但两边都已拯救苍生为己任,虽然表面上没有结交,但私下里对各自的人还是都很钦佩的,而以往降魔一族中,向来都是女子做掌教,教中大小事宜,都有掌教和各位舵主一同商议决定,当年教中可谓是上下一心,更.....更没有这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圣女。”
“我与你共去云豹峰,我倒要看看,如今的掌教是个什么样子。”怜月淡淡说了一句,旁边的薛宝义一听,立刻便心中惴惴,因为还有要事不能耽搁太久,若是她不去银山岛而是要去云豹峰,那岂不是就要再此别过了吗?若是那样真的是大大的不妙啊。
“月儿,你如今没有神兵在手,就算你去了云豹峰,又能如何呢?当今要紧之事,还是要先将你的秋水剑修补好了再说罢。”薛宝义怕她真的跟苏瑛去了云豹峰,赶忙提醒道。
怜月垂眸略一思索,觉得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一时间还不能想出万全之策。
“我......我看,还是先去看看那把剑还在不在比较好吧,万一真的想老英雄说的,早被坏人偷了,你们在这不是白费脑子吗?”人群中又响起了那个青涩的声音。
也对!他这几句话倒是给大家提了醒。
“那灵芝娘娘,你还是先带我们去看看吧。”一说到这,苏瑛也不用人搀了,自己站起来,接口道:“对啊,娘娘,还是先去看看这把剑还有没有再做打算吧。”地上的灵芝八兄弟一见苏瑛起身这么利索,心中都暗道:“这个老辣条子,一看就是心不诚,一会有机会一定要他出个洋相看看。”
“也好。”灵芝娘娘应了一声就往远处的那座三层塔前一指,说道,“你们看,那把剑其实我就放在了那座塔里,你们跟我来。”
说罢,她便前面领路。
后面这些人便跟着她,朝后面走去,如今此境虽然不是荒漠孤宅,可是到了夜晚也有几分寒凉,清风吹在身上透着微微的寒意,皎月银辉打在怜月身上,似乎笼上了一层光晕一般,“白莲栖霞。好美的称号。”薛宝义一面偷偷的看着怜月一面心中暗自称赞。
怜月早已感受到了来自后面那一道灼热的目光,只是她实在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才好,在最开始,她不过会将他认错了,因为他们之间的血脉相传,他们不仅是长的那样的像,而且居然.......
他居然对自己也是一见动情,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的作弄,本来她想要做的,是要将他当做他的影子泄恨的,所以后来才主动的接近他,可如今,对于易哲不仅没有半点恨意,反而是无尽的追悔与自责。
自己心中所有的恨意,都是因为一开始就将那句,“无论你如何的对他们好,终究逃不过被抛弃的命运。”当做了自己的命运归宿。
可事实证明,是大祭司错了,没有想到,哪怕是自己已经死了,他居然带着自己的尸身,去游历六合八荒。
“这可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不明白,其实自己的一生已经过去,自己的一生也早已枯寂。”她在心底无声的说道,若此时直接跟他挑明,只是将他当做了他的影子恐怕又伤他太深了。
“到了!”
心中有事,不觉腿下行路近远,正思索间,便听见灵芝娘娘的声音响了起来,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
众人顿住了脚步,抬头看去,好一座九层宝塔,宝塔顶还有一颗夜明珠光辉璀璨异常的华美,整个宝塔琉璃瓦象牙墙,大理石的石樨高高垒砌,真是华美异常、只是这塔外似乎有隐隐的电光交剪,偶尔还有火花迸射而出。
“哇,真好气派啊,赤霞宫真是不同凡响,果然不是玉面花郎那等俗物可以比拟的!”
薛宝义从未见过如此华美景象,不禁开口赞道,说完他便想很出手去抚摸塔外光洁的汉白玉的围栏。
“公子小心。”见他伸手,灵芝娘娘高声叫了一声,薛宝义不禁顿住了伸到半空的手。
“这塔外我早已布下了结界,若是有冒然侵犯和闯入者,便会如同雷霆过身一般。”说道这,薛宝义的手下猛然“啪”的爆了一个电火花,将薛宝义吓的赶忙将手收了回来。
“这饮血剑就被我封印在此塔之中。等会我封了结界你们便可随我进入。”灵芝娘娘玉手一展,宝塔周围笼罩的微微薄雾瞬间消散。
“念易塔。”
第四十章 往下一零八
薄雾散尽,众人抬头一看匾额,朱红的匾额上面,居然有三个鎏金大字——念易塔。
“念易塔。”怜月心头猛然钝痛,好似被人当心挨一记闷拳,这名字再明白不过了,看来灵芝娘娘心中所装之人定是易哲了,不然那定颜丹也不会给他。
“真是没有想到,他居然还有一个如此思念他的蓝颜知己。”她心中思索,神色便也不如以往自然。
在场的人也都能猜到,定然是当年灵芝娘娘被少城主救下了之后,一直惦念,才在此建了一座塔来。但这也是五百年之前的事了,正所谓往事如风,恐怕但是这塔还留,那一念思念却早已消散了。
薛宝义心中暗忖:“想不到灵芝娘娘对少城主也有这般情愫,看来这位少城主,可真是一位花见花开的主啊,不对,不对,不光是这样,这位少城主应该还有个先定未取的娃娃亲,正是因为他和自己这个未婚妻虽然没有夫妇之名,却早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才留下了薛家一脉香烟,哎,看来这位少城主.........人品也就那么回事,可真难为这么多如花似玉的人对他倾心了。”
想到这,薛宝义微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心中又些许的有些不服,暗道:“都说我长得像极了这位少城主,可怎么没有人对我一见倾心一心一意,诚心实意的呢?”
“薛公子!薛公子快跟上。”正想着,灵芝娘娘已经将宝塔的封印祛除,已经将门打开了,芝乾见他拉下了赶忙招呼他。
“哎,来了。”‘’
正思忖间,他慌忙答应了一声,跟上了前面的脚步,可刚到了屋内脚下却猛然一空,“啊.......”他一个啊字还未叫出,身子便往下坠下落去。
“公子小心些了。”他只觉得正往下坠时,一只大手将从后面将他的脖领子抓住,轻轻一提,将他又放在了汉白玉的地板之上。
这时,他才仔细的打量起塔内的情况,这宝塔看着外面宏伟壮丽,可是里面却朴素的很,万万没想到,宽广的塔内却只有一圈光华的汉白玉漫地,这一圈汉白玉仅容一人身,整个屋子中间有好大的一个洞,深不见底,往下看去,只能看见一圈一圈的旋转着的楼梯,让人不由的将身子紧紧的贴到了后面的墙上。
薛宝义心中暗忖,“乖乖,这灵芝娘娘的品味,果然不是玉面花郎能够比拟的。念易塔,念易塔,还以为里面也会雕梁画栋,珠光宝气,却不想是如此深的一个洞,看来灵芝娘娘心中一定空虚万分啊,想想也对啊,自己心爱的人,不仅是已经和从小指腹为婚的人行过了夫妻之实,并且还带着一个死人去游历世间,想想也真是够了,娘娘此时的心里的痛苦定然如从这深坑一般。”
墙角一条向上延展的楼梯就在不远处,大家看见后,便自动的都往那边移动脚步,可灵芝娘娘却拦住了大家,“诸位,这剑不在上面,而是在下面。”
说罢,她用玉指一指下面。
大家的目光随着她的玉指望去,只见她用手指着另一个方向,那里有一道通往下面的木梯。
“厄........这......”众人一时无语,大家当时都一样的心思,看来这灵芝娘娘品味果然与众不同,真不是玉面花郎那种货色可以比拟的。
片刻之后,整个塔内,便回响起了“踏踏”的脚步声,他们一圈又一圈的向下走去,这下面的屋子想不到却越来的越窄,越来越长了起来,只觉得这样一圈圈转下去,走的头晕脑胀、天昏地暗,恍惚间都有了一种晕船的感觉。
“娘娘,这何时才能到了下面啊。”苏瑛似乎有些不耐烦,开口问道。
“苏兄莫急,快了。”众人一听快了,都松了一口气,接着又听尽灵芝娘娘又说道,“已经走了五十层了,这座塔下面共有一百零八层,也就是说,咱们快走了一半了。”
“什么........走了这么久,才走的一半了,我都要晕船了。”薛宝义少年心性,脱口便叫苦道。
“哼,护玉一族如今已经衰败到如此了,正所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这才走了几步,便叫苦不迭,薛公子莫要给护玉一族脸上抹黑才是啊。”苏瑛听闻立刻板起面孔教训道。
薛宝义平白惹了他两句教训,心中也愤愤不平,但也不好直接冲撞他,一来他毕竟年长,二来他毕竟也是几次救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要是直接抢白两句有失礼数,所以他略略的一思索,心想:他不是最忌讳别人叫他老辣条吗,今日偏偏要拿这个事来羞一羞他,只可惜云儿不在,若是云儿在定叫他气的跳起来.......
没有云儿,只能让张君牧帮衬。他轻轻拍了张君牧肩膀一下,不想张君牧猛却猛然回头,眼中射出了两道如同刀锋一般的红光,随即,吓得他倒抽了一口气,张君牧见他这样,又立刻恢复了以往那副有些木讷的表情,埋怨道:“你干嘛啊,薛大哥,吓死我了。”
他朝张君牧递了一个眼神,说道:“君牧兄弟,等回头你跟我回青阳城去,到时候我请你吃炒辣条,那辣条又辣,又柴,还有呛口,保管你吃了一盘想两盘,吃了两盘想三盘,吃都吃不腻。”
他一说完,那八兄弟轰然大笑。前面的苏瑛也身子一颤,看来是生气了。
见他上钩,正是加把火的时候,这种事,本来就是要两个人一起说才好,若是一个人便没有了意思,可张君牧平日便木讷,若是他不答话,自己反而要尴尬了。
正尬在这的时候,那个青涩的声音幽幽的响起,语气中充满了玩味:“辣条子,我不喜欢,我最不喜欢那种又干又辣又柴的,就算我讨到泔水吃也不吃这个的。”
他的最后一个音是网上挑的,其中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他刚说完,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随即便换成了哈哈哈大笑,这笑声是那么的大,那么的肆意,只有苏瑛的背影在笑声中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