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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墨翼鸢     泣雨如歌txt下载     泣雨如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七章 道长快些请

    苏瑛刚上前叫门,就听见里面急急忙忙的应声道:“来了,来了,怎么这么许久才来,我们都等了好几日了。快些进来,快些进来。”

    开门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童,一身童仆打扮,看上去应该是这家的仆人,苏瑛手停在半空,有些不自然的不知道是放好还是举着好,脸上仍自僵着硬挤出来的笑意。

    怜月和薛宝义见此情况也拾级而上,来到了门前,里面出来那孩子见苏瑛不动,又催促道:“道长,快快进去吧,这几日村中的妖孽扰的我们好生苦恼啊,还请你快些帮我们除掉的好。”

    他这一番话使这几人瞬间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肯定是因为苏瑛这身道士打扮,正好这家又在不太平,派出去的找道士来降妖的人还没有来,正好这时候苏瑛来了,这仆童便以为他是请回来的道士。

    所以才一个劲的催促他进去。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道:“先进去打探下情况再说。”便也不在提自己上门的询问的意思,抬脚先进了门,反正进了门再问话,总比在门外扒着脖子问要方便的多了。

    “好说,好说。”苏瑛这些年走南闯北,江湖上各种阵仗没少见,所以浑身也带了几分的江湖气,要说坑蒙拐骗的事,他也没少做过,此时装装样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哎,道长,小李子呢?”那仆童一面关门,一面问道。

    “哦,他啊,他有点事,耽搁了,让我先来。”苏瑛反应还算快,张口说道。

    “嗯,这个小李子肯定是又去外面玩了,我就早就跟老爷说了,这孩子别看年纪小,可是又爱赌钱又爱喝酒,出去肯定是会耽误事的。不过,好在他这次没有耽误了正事。”这仆童一面走着一面唠唠叨叨的说着。

    这人好像很爱说话,他回身看了看怜月与薛宝义,见他们两个穿着打扮不像是道士,心想,别是他们也等着老道给看宅子吧,心道:“这老道也真够贪的,给了五十两银子还应别的差事,不行,我还是先问问,要是真的是这样还是先打发走了,别在心急给我们这看的不细致。”思及此,他装作随意的问道:“道长,这两位是什么人,为何跟道长一同前来啊?”

    猛然被问起,苏瑛微微一顿,转念说道:“这两个是我新收的徒弟,正好来了帮我的忙,顺便学学本事。”

    一听他这么说,小仆童放了心了,说道:“道长,我们可是花了五十两银子请的你啊,这一定要好好的给我们抓妖。”

    “一定,一定。”

    说话间,便被带到了一个大厅之内,“几位先落座,我马上请太爷过来。”说完,童仆转身就出去了。

    厅内一时间只剩了他们三人,没了外人,也就放松了起来,四处的打量起屋内的摆设来:大厅虽然不及城中富户宅院奢华,却也简朴敞亮,几件简单的家具样式古朴,想是多年之前布置的,厅内摆放着几株小叶紫檀树,已经长得有一人高了,想是这家的先辈种下。

    墙上迎着门的地方挂着一副落地的巨画,纸张微微的泛黄,画技并不甚高明,画的非是风花雪夜,也非梅兰竹菊,画的是一位修仙者降妖的情景,画上的青年英姿飒爽,很是英武,他正在斩杀一头狐狸,那狐狸浑身雪白的毛发异常的美丽,这青年男子一把长剑几乎全都没入了狐狸的身体。

    怜月望着这画微微的蹙起眉头,她走近了两步着眼仔细的看这副画,只觉得这副画上之人很是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那里看着眼熟,正在这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咳嗽:

    “咳,咳,咳.......”这咳嗽不似有意提醒别人时那种咳嗽,来人确实咳喘不停。

    这一路咳嗦,一路颤颤巍巍的脚步声,和拐杖点地的声音,一听见响声屋内人都知道这不是个病鬼就是个老人,三人都站了起来,只见方才接待的那个仆童搀扶着一个耄耋年纪的白发虚白的老者回来。

    “这就是我们家老太爷,究竟怎么回事你们听老太爷说罢。要做什么老太爷自会吩咐你们的。”说完后这仆童就转身出去,随即,转身又端了几盏茶过回来,放到了座椅旁边的案几上。

    “咳咳,坐,道长,坐。”这仆童都走了回来又将茶布好,老太爷才颤颤巍巍的摸到了上首位,又颤颤巍巍的坐下了。

    这几人也就不客气,都跟着落了坐,奔袭了一夜都是又渴又饿,也不客气,端起茶盏便喝了起来。

    “老太爷。”苏瑛一抱拳,问道:“家中究竟是何事,可有妖物作祟?”

    “碎?什么碎了,没事,咳咳,没事,家里没有什么稀罕值钱的东西,都是祖上留下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们只要别把后面这张画弄扯破了就行。”

    呃.......

    苏瑛见老者慈眉善目,一本正经的说,也不好说别的,又提高了声音说道:“老人家,”他顿了一顿,又提高了几分声音说道:“家中可有妖物——作祟!”

    苏瑛口中说的声音足够大,惊飞了屋外清晨还未来得及飞走的鸦雀,

    经他一番嚷叫之后,老太爷显然是听懂了苏瑛在说什么?

    他点点头,神情顿时肃然,伸手捋了捋颌下长须,摇摇头高声说道:“这妖物作祟啊,从我小时候就有,不光是我小时候,从我爷爷的爷爷.......”说道这,他往地下指了指,说道:“我爷爷的也爷爷,也就是我祖宗!”他见苏瑛一脸认真的看着他,更加正色道:“那时候就有妖物,”说道这,他似乎是怕他们听不懂,或者是听不到,一面高声说着,一面朝他们三个每个人都重重的点着头,“有妖物,妖物啊!”

    见他大家都在睁大了双眼等着听之后,更加认真卖力说道:“这妖物还要从我祖上说起,我家祖上就是村中的村长,传到我,已经一百多代了,你们可别看不起村长,这村长大小也是官啊,既为官就要公正清廉,不能贪赃枉法,不能枉害人命.......”

    见他扯的远了,薛宝义无生的嘟囔一句:“村长又不是官,就算是想害也害不了啊!”

第五十八章 有请小姐

    “小子!你说什么?”

    薛宝义听到呵斥,不禁迥然,虽然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毕竟当面说人家的是非又被抓了个正着,毕竟是一桩令人颇为窘迫的事。

    他紧抿了一下嘴唇,有些胆怯的朝那边望去,心想:“我刚才确实没有说出声啊,就算是不小心说出了声,以老爷子这种打雷都听不全的耳朵,也应该听不见啊。”

    正纳闷间,就听见那边老太爷打雷一般的喝道:”“你一张嘴,我就知道你说什么,这么多年,你这种人我也见得多了,村长算什么,村长,村长,一村之长,这村中没有村长行吗!.......”

    是了,想必这些年他自大惯了,逢人便说,自己是村长如何如之何,想必是大多数的人,听了之后便不以为然,而这为老太爷,想必是不知听了多少次这种轻视的言语,也不知道看了多少人说这种话的口型,所以,纵然听不到说话,也能读出唇语,知道他说的就是——村长算什么官。

    老爷子一时气愤,咳喘都好了,他本来就耳背,说起话来要比寻常人声音大很多,再加上一时恼怒,说话的声音就更大了,厅内又空荡,他说话这声音直在屋内嗡嗡响,打进耳蜗里面直叫人受不了。

    薛宝义见他一面用拐棍杵着地,一面口沫横飞的从自己的祖宗说起做过什么了不起的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在外人听来也不过是一些村中的琐碎小事,可在他说起来,却如同天大的事一般。

    正当他用拐棍杵地正杵的起劲时,老太爷背后墙上挂的那副旧画,许是被这声响震动的,墙上钉子猛然崩落,这副巨画从墙上猛然间便落地,哗啦一阵脆响,这便副巨画施施然飘落下来。

    这下可惊坏了前面正慷慨陈词的老太爷,他慌忙唤了下人来,一面哆哆嗦嗦的嘴里嘟囔着:“祖宗莫怪,祖宗莫怪。”

    下人们小心翼翼的从新悬挂旧画,怜月又从新站定再画前,总觉得画上的人似乎很是熟悉,而最为熟悉的,应该是画中人手持的那把剑,这把剑颜色看不大出来,但样式分明就是她手中那把秋水剑,这画的难道是——降魔一族的创始人无极真人吗?

    怜月刚想去找老太爷问清楚,却听到苏瑛的声音响起,“这位小哥,请问家中还有没有别人主事?”

    挂画的下人一听,先是一怔,随后微微点头,说道:“有,有,有。几位有什么事,也可以找我家小姐说。”想是这下人也知道老太爷耳朵背,有什么事跟他说根本说不清。

    “还烦小哥把小姐请来。”说罢,苏瑛拱手,左手抱右手,口称无量,算是谢过。

    这村仆说话甚是敞亮,他到了老太爷那里,连说带比划给正在心痛不已的老太爷说明白,便掺着老太爷下去,临了,老太爷回身朝薛宝义一拂衣袖,冷哼了一声,村仆说了声稍等,两人便走了。

    怜月仔细端详这副画,另外两人也凑过来看,这画究竟有什么好看的,怜月开口问道:“你看这画上之人有些眼熟吗?”

    她这话不知道说给谁听,这两人都着眼仔细的看去,苏瑛上下仔细打量此人,只能看出这画上青年,年轻英武,这降妖的气势着实的令人咂舌,却听薛宝义那边却喃喃的嘟囔道:“哎,月儿,这不是你那把剑吗?虽然这剑剑身没入妖狐体内,但我看这剑柄却很像你那柄秋水剑啊?”

    怜月一听心内一惊,刚想拿出佩剑比对,却听见门外脚步声籁籁响起,“小姐到了。”那开门的仆童禀报了一声,这几人纷纷回头。

    他们本以为以这村长的年龄,小姐就算年纪再轻,也应该是四十左右的妇人,却不想来人,看上去也就十五六的样子,五官长得还算是清秀,只是脸颊上一大块乌青的胎记算是毁了容貌。小姐瘦瘦小小的样子,穿的是青色锦缎的小褂,下身是素色的裙裾,虽穿着不比城里的小姐华贵,却有一种纯朴和明媚。

    一见这姑娘,薛宝义心中嘿然一笑道:“还真别拿村长不当官,这老太爷现下约摸有九十了快,还能生出这么小的孩子,比我爹爹生我时年龄要大多了啊,果真是金枪未老,宝刀不老,定然有过人之处。”薛宝义一面打量面前来的着姑娘,一面微微的点头,心中暗自佩服老太爷。

    小姐见他盯着打量自己,不禁脸微微一红,村里姑娘也不像城里小姐那样计较和羞怯,他也没有说什么。“这是我们家小姐,你们有什么事跟她说罢。”到了近前,童仆用手示意他们,然后对小姐说:“这就是刚请来的道长,这里两边的是他的两个徒弟,一块来帮忙的,要没事我先下去干活了,有事再唤我吧。”说罢,仆童就下去了。

    小姐朝他们微微施礼,三人学着方才苏瑛的样子,抱拳施礼,还未开口便听小姐说道:“你们方才看的这副画,就是我祖上一位高人降妖的情景,这副画画的就是我祖上.,”她见众人都还站着便说道,“你们坐啊,别都站着了,随便坐。”

    几人见她虽然是个小女娃却一点不扭捏,他们还未问,这小姐倒先说了起来,倒真是个性子急的直肚肠。

    见她爽快,几人便也都霍然,看样子小姐比她父亲要好交流的多了,这样事情也好办了。

    此时,苏瑛扮作的是师父,问话之事便由他来问,他抱拳说“听令尊方才说......”

    他刚出口,便被小姐打断,“什么令尊,方才那个是我爷爷。老道长你别搞差了辈分。”

    “爷爷!”一听他这么说,薛宝义脱口问道,话出了口才觉得有些不妥,又干咳两声算是缓解。

    “对呀,我父前一段身染重病,卧榻不起,所以才找你们降妖啊。不然,我们好好的花五十两银子干嘛?看你这么惊讶,哼,你想到哪去了,看你好歹也像是读过两天书的人,不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吗?”

    薛宝义被她一番话抢白的说不出话来,他轻叹一声,也算自己活该,虽然先暗自忖度人家的。

第五十九章 城主怪病

    一听小姐这么说,苏瑛连忙问道:“不知道令尊是怎么回事,生了什么病,我闻说这村中有妖,究竟是怎么回事?”

    “丢人了!”

    苏瑛一说完小姐先说一声丢人了。苏瑛不由一慌,正待他想查看自己下身的衣衫是不是不整时,却听小姐又说起,“我们这丢人了,过一段时日,就会有女子莫名失踪,有时候是几天有时候是十几天,我爷爷总在外面说,我们家祖上出过一个自己自创门派的大英雄。”说到这,她回身朝那副画用下巴点了一下,接着说道:“就是这个,说是以前这位先人还凭一人之力,开创了一个门派,还一个人杀死了一只得了道的狐狸仙,并且将狐狸头砍了下来,就埋在了我们家院子里。那些村民出了事,有的说看见是个狐狸,便都说是以前那只狐狸又来作怪了,非要我们家给个说法,我爹又好强,有天晚上,就自己跑出去捉妖了,他这一去就失踪了三天三夜,回来时便痴痴呆呆的,开始我们只以为他是累了,可后来,他就不一样了........”

    说道这,她垂下眼眸,似乎在思索自己是不是该往下说下去,薛宝义正听得起劲,开始他还以为,这副画不过是画的什么传奇画本之类的故事,还以为村野莽夫不喜风花雪月,倒是偏偏喜欢这些故事,谁知道说的确实些真实的故事,他不禁催促道:“你爹后来怎么了,小妹妹。”

    他在家中时,虽说是庶出,但毕竟青阳城主二公子,在外人看来,还是相当的尊贵的,虽说族内人有些嫌隙他母亲的出身,对他有些看不起。

    但寻常人家倒是对这位没有半点架子和蔼可亲的小公子,很是尊重和喜欢,不少外面市面上小姑娘、大姐姐见他生地俊俏,又知道他的身份,故意和他说话套近乎,所以,他对这些看上去比自己稍微小一点的女孩子都叫“小妹妹”,对于那些比自己大的女人,大多数都是叫一声“姐姐”,从来不会叫什么“大嫂”之类,这些人听了倒是受用的很。

    所以,他这句小妹妹是不经意间说出口的,自己全然没有放在心上。然而对面这小姐,似乎从来没有被这样称呼过,或者,从来没有被一个陌生男子这样称呼过,只见她脸一红,微垂眼眸,随即又瞪他一眼,嘴里口气不善的说:“什么小妹妹,谁是你的妹妹。”

    说着,一转脸,似乎有些生气的将头扭向了一旁,不再看他。

    “啊,我......”薛宝义有些无措的看着她,只道她是村中女子,没见过世面,不似街上那些做生意买卖的女子敞亮,自己一时轻薄了她,惹她生气了,他只觉今天似乎自己说什么都不对,无奈,他甩了甩袍袖正身抱拳,说道:“对不住了,姑娘,不,小姐,方才是在下冒犯了,请继续。”

    听她这么说,小姐扭回头来,对苏瑛说了一句,“道长,你也不好好管管你徒弟,他开口就是这些市井的轻薄言语。”

    听到这,苏瑛假装怒色对薛宝义呵斥了一声,“阿义,你若再敢对小姐不敬,一会看我怎么罚你。”

    薛宝义也会配合,见他这么说立刻点头,做出了惧怕的样子,小姐见他被师父呵斥,似乎满意了,接着似乎是想说,脸上神色肃然,又有几分神秘,说道:“我若说了,你们可不能到处张扬,这种事可不能让官府知道。”

    见她这副样子,苏瑛立刻说道:“小姐尽管说来,妖物附体做了什么坏事,本就是妖物作祟,这被控之人,其实半点不知,我们既然被你们找来降妖,又怎么会跑到官府去自找麻烦。”

    “量你们也不敢,俗话说官官相卫,要是真查起来,官老爷还是要向着官老爷。”

    众人一听便知,她这是怕他们报官,故意唬住几人,便说道:“小姐放心我等岂敢,道士只管捉妖,不管别的。”

    小姐见他们答的诚恳,也不在疑惑,又往前凑了两步压低嗓音,神秘兮兮的说道:“就在前几天,我爹爹杀人了,家中,以前有一个老私塾先生,他在我们家里教了几代书了,他从我爹爹那辈子就在家中做先生,他见爹爹每日在房间中坐着,给吃就吃给喝就喝,只是不言不语不说话,就那么干坐着,这老先生见了,便以为我父亲在故意赌气,因为我爷爷本来早就应该将村长的位子让给我爹爹,可爷爷却对这村长这位子十分的受用,说自己还硬朗,等以后在传给爹爹,为了这事,爹爹几次和爷爷吵架,爹爹平时谁也不怕,唯独怕这位早年间带他的先生,每次爹爹一给爷爷闹,爷爷就找来先生,许是小时候挨先生的打挨怕了,爹爹见到先生就怕,也就不敢再跟爷爷闹了。”

    说道这,她声音压的更低的说道:“可就那次,这先生又以为他在闹脾气,正想拿了戒尺去找父亲,好好教训他一顿。可这次,他一去了还没骂两句,我爹爹就猛地站起来了,将先生扑倒,之后.......”说道这,她神色间惧色更甚,说道:“他居然张开嘴,咬住了先生的脖子,活活的将人咬死了,我们听见了响动,跑过去看时,发现先生脸上、身上的肉已经.......竟然被父亲撕咬下来了很多了,而且.......而且还吃了很多,多亏老先生一生未娶妻,无儿无女,也就没有官府来追究。从那以后,家里人知道他真的疯了,就用铁链将他锁了起来,只吃饭的时候派人去喂饭。”

    听到这,众人神色都微微凝重,薛宝义听了脸色也很是凝重的一本正经道:“这,怕不是的了疯犬病了吧,我听说得了疯犬病的人,就是这样乱咬人的。”

    “你胡说,你爹爹才的了疯犬病了呢?道长,你管不管你这个徒弟了!”

    一听到这,小姐大怒着对着苏瑛控诉,苏瑛一听,立刻呵斥他道:“今晚上罚你不准吃饭。”随即,又对着小姐问道:“那,令尊身上可有被咬过的痕迹?”

第六十章 是否被咬

    一听见苏瑛也这样说,小姐顿时一跺脚,满脸愠色,冷了一声,怒喝道:“你什么意思?你徒弟小不懂事也就算了,你一把年纪怎么也如此不会说话。”

    苏瑛见自己说话被误会了,连忙说道:“我是想说,令尊有没有被妖兽咬过.......”

    “什么妖兽,你说村中的二黄吗?你们不就是想说,我父亲被狗咬了,得了疯狗病吗?你们才的了疯狗病呢!花钱是请你们降妖的,不是让你来消遣我们的。”

    苏瑛未说完,便被小姐打断,气鼓鼓的骂了一句。

    “你.......”苏瑛在教中也算是有些身份,何曾被一个小丫头这样呵斥过,更何况他本就心性要强,面皮又薄,被这样一抢白,顿时也生了气,心想本来就没有的事,平白的惹一身骚,说了句:“咱们走吧。”抬脚就要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五十两银子拿来!”这家小姐也是厉害,她往前跨了两步,一叉腰,哼了一声,拦住了去路。

    “小姐莫怪,”怜月见状来到了跟前,她朝小姐一笑,说道:“所谓被妖邪附体,又两种情况,一种是被没有实体的妖邪入身。这种情况的被入体者,若妖邪要是不想被人发现,平日里和正常人一样,甚至有的都跟了好几年才被发现,并且是一点点吸光了被入体者的精元,要了被入体者的性命。还有一种情况,入体者就是沾染了妖气,而沾染了妖气者,一般情况下都因为受了巨大的惊吓,或者伤害,情志上都有异常。”

    小姐一听怜月说的有理,神色稍缓,便着意听了起来,怜月见她有兴趣,便又说了起来,“我方才闻听,另尊失踪三天三夜,回来之后神智有异,所有我师父才问,令尊身上有没有伤口。”

    “原来是这么回事,你还是当师傅的,还不如个徒弟会说话。”小姐点点头,娇嗔道。

    “哼!”苏瑛见怪她方才怪罪自己,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小姐见他对自己如此,脸上一僵,抱怨道:“谁叫你们不说清楚。”她转头一眼瞥见没事人一般的薛宝义,便祸水东引的说道:“要怪,就要怪你这个徒弟不会说话,要不是他先说我父亲得了疯狗病,我也不会误会道长。”

    “我。”薛宝义指指自己的鼻子,无声的叹了口气,心中暗道:“怎么又是我不对了。”不过,他自然也知道不能与女孩争是非的道理,所以无奈的点点头说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对不住了大小姐,还请你多多海涵。”

    说罢,他一躬到地。

    “本来就是你不好。”小姐见他这样,微微一笑,转而又对着怜月说道:“那道长以你们看,我父亲这病还能治好吗?”

    “先带我们去看看令尊。见着了人,才好按方抓药。”苏瑛开口道。

    “好,你们随我来。”

    这座宅院,看上去并不大,可里面却七拐八拐的,这整座宅子清一色的黑瓦白墙,许是年代久远,有些年久失修,白墙墙皮许多都脱落了,黑瓦也被岁月侵蚀了棱角,这些微微破落的房舍间有个处还算是规整,那个地方看上去经常被人好生打扫,看上去比别的地方要规整的多了。

    终于,拐弯抹角的,转到了最后面的一进院子前。

    “在这里了。”小姐到了一座紧闭着大门的宅院门口,说道。

    这一座小院漆黑的大门紧紧的关着,刚一靠近就能感受到一股极强的妖气,虽然薛宝义修为很低,但饶是这样,他还是能感到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压抑感觉,压的他直难受,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王二哥,王二哥。”小姐拍了拍门,朝里面喊了两声。

    她一喊完,就听见里面有人应声:“哎!”

    随后,便听见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哐当一声,门栓起开的声音。随着“吱”一声,这扇厚重的木门被从里面慢慢的打开了。

    “这是王二,专门派过来看着我父亲的。”小姐引荐道。

    说话间,里面出来一个青年小伙子,二十几岁的年纪,土红色的粗布衣衫,脸上一脸憨厚,他见有人,便点点头,朝大家笑笑,三人见此赶忙抱拳回礼。

    “王二哥这是我们找来的道士........”正说道这,只听身后,那位应门的仆童喊道:“小姐。”众人寻着声音朝后面望去,果然见那仆童连跑带颠的跑过来,过来后,他径直跟小姐耳语了两句。

    三人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些什么,只见小姐听完脸色也是微微一变,随后说了句:“你们有事问王二哥吧,我先有事告辞了。”

    说完,便行色匆匆的跟着仆童走了。

    看来她家中是突然又有了什么事,三人也无兴趣,如今最有兴趣的便是这位准村长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最近这一段时间,村中丢人之事,是否和月华失踪有没有关系。

    这位王二哥,显然是没有见过怜月这么漂亮又满身豪气的女子,今日见到,不由的就贪看了两眼,薛宝义见他如此模样,心生厌恶,但又不好说什么,便翻翻白眼,心中咒了他两句。

    “请问王二哥,这位老爷今日情况如何,可否能让我们进入看看。”怜月倒是并不见怪他这样,她从小便生的美丽,修为又颇高,从小便受人瞩目惯了,她如今,越发的怀疑这家人和降魔教祖上有关,所以态度也很是恭敬。

    一听她问起,那位王二哥立刻脸上堆笑,说道:“你你你.......”

    从方才开始,薛宝义见他死死盯着看着怜月,早就气不打一处来,听他话就来气,抢白道:“你什么你,有话快说,别结结巴巴的,也不怕长针眼。”

    “你你你.......”

    “你什么你!你故意是吧,你结巴吗?”薛宝义见他还朝着怜月一脸嗤笑的说什么你你你,不禁恼怒。

    “对!我,我,我,就是结巴!”王二倒真是个憨厚人,他并没有怪薛宝义态度凶,而是十分诚恳的承认。

    啧啧,这家人可真打了一把好算盘,看门还找了个结巴,想必是,就算王二嘴不紧,想到处去说,想必也没人会听他的一个字结巴三次,所以他就算是想说也说不出去。

第六十一章 结巴看门

    见他说句整话还说不好,苏瑛无奈苦笑,抱拳说道:“那.....小哥可否领我们去看看这位老爷的情况?”

    “好!”王二一口答应,倒没结巴,随后便转身想带他们进去。

    正在这时候,身后一声清脆的喊声,喊住了王二,“稍等!”是小姐的声音。

    几人循声望去,便看见小姐又回来了,这次不光自己回来,身边还带了个人,这人和苏瑛年纪相仿,白发白须,头上绾了个发髻,带了个金鱼尾的道冠,身上一身八成新皂色的道袍,脚下穿的白袜黑鞋,看上去也是崭新的,想必应当是新买的。

    来人看上去仙风道骨的,比苏瑛像样多了,在仔细一看,只见他手臂上搭着浮尘,身上褡裢里满是符咒,顿时几人心下明了,这个应该就是他们一直说花五十两银子请的道士。

    眼看谎言要被揭穿,几人微微尴尬,虽然干的是费力不讨好,除妖不要钱的事,但毕竟是也算是骗了他们,如今被抓了个现行,面上还是有些微微发烫。

    “道长,你可认得这几人吗?”小姐来到近前,朝他们一指问道。

    这新来的道士听了,微微敛目,长袖一甩,仰头捋了捋颌下长须,晃晃脑袋,他指指苏瑛,幽幽出口道:“这人是我师弟,没见过世面,这次出门,死活要跟着我来,我就先打发他来了。”

    .......

    原本以为会穿帮,实在没想到这道士会这么说,几人都不禁愕然,这.......究竟什么情况?不过他们倒是并不怕他耍什么花样,正所谓艺高人胆大,更何况,来者虽然穿戴的倒人模狗样,可靠近之后,丝毫灵力都未觉察的到,想必应该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

    听他这么说了,小姐脸色也缓和了,随口说了一句:“就算你们来四个人,银子也不会多给你们的。”

    “无妨,小姐还是先让我们看看令尊的情况吧。”苏瑛开口道。

    “嗯。你们随我来。”小姐答应一声,便抬腿跨入门内,引他们往院中走去。

    见小姐进门,苏瑛便想随后入内,却不想那个新来的道士,快走两步,包抄到了苏瑛的前面,随后一拂衣袖,朝苏瑛努努嘴,大摇大摆的跟着小姐进了院。

    苏瑛见状憋一肚子火,冷哼了一声,也跟着进去。

    “这人怎么回事啊?明明不认识咱们啊?”薛宝义在后面,偷偷与怜月说道。

    怜月摇摇头,低声说道:“无妨,看看再说。”

    这院子不大,三两步便来到了门前,还未进屋,就感觉到了极其令人不舒服妖气,三人不禁都面色凝重。然而另外几人,却都似乎没有感受到一般。

    推开门,屋内一股奇怪的味道,有些像是死人气,又像是混了屋内的发霉的味道,屋内到处贴着乱七八糟的符咒,可显然这些符咒并不足以震慑住这屋内的妖气。

    屋内的一张矮塌上,躺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蓬头垢面,肤色乌青,这男子合着眼,不知道是死了还是睡着了。他全身上下都被绳子捆着,这密密匝匝的绳子从肩膀捆到了脚,绳子上面也贴满了符咒。

    “这就是我父亲了,如今只能将他捆了,怕他再作出错事。”小姐来到了塌前,悄悄的用袖子楷了一下眼角,虽瞧不见流泪,但想来是哭了。

    薛宝义也经历过丧母之痛,很能理解她的心情,见她伤心,就想上去安慰几句,“小姐,我等一定会尽力而为的,你也别太伤心了,人各有命,我相信.......”

    “我什么我!”他还未说完,这位正在垂泪的小姐便怒气冲冲的打断,她胡乱的用衣袖又楷了一下眼角,转过头朝薛宝义嚷嚷道:“你什么你,你懂什么,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又不是你爹爹,你当然不会伤心了,你怎么会明白失去亲人的痛苦!”

    屋内本来极静,被小姐这一顿咆哮吵的墙角的灰都掉了下来。她似乎将这些天心理的压抑,都发泄了出来,毫不客气的朝着薛宝义大吼大叫着。

    薛宝义被她弄得一怔,杵在原地,站在她身后,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心中暗道:“还真以为自己是官家小姐了,这个丫头真是脾气古怪,何止脾气古怪,简直不识好歹,看来以后还是离远点的好。”

    一旁怜月见小姐如此,倒是抿嘴一笑,眼中似乎闪过了洞察的光,她看看小姐又看看薛宝义,目光中似乎包含着不一样的情愫,薛宝义被她看的浑身不舒服,不由得心中叫苦,“遭了,遭了,我明明什么也没做,连月儿也这样看我,别受了她的影响,以为我是个幸灾乐祸之人吧。”

    “咳咳。”一旁的道人,没有理会小姐的哭泣,他咳嗽了一声,手中浮尘一摆,口称无量说道:“小姐不要伤心,还是先让贫道来看看令尊大人的病情,看看他究竟是怎么回事。”说罢,他将两指轻轻的放到了老爷的鼻下,探一探鼻息。

    可他的手刚刚伸到了老爷的鼻子下,那老爷几乎不已察觉的抽了一下鼻子,吸了一口气,随后猛然睁开了双眼,似乎感受到了活人的气息,随即长大了嘴,朝他手指咬去。

    “小心!”多亏苏瑛眼疾手快,啪的横掌一推,将他推倒在地,随后“咔嚓”一声,咬了个空。

    这道人显然没有料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吓得惊出了一身冷汗,床上躺着那人,此刻忽然二目圆睁,张开了大嘴发出了嘴里发出如同野兽一般的嚎叫。他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挣扎,由于身上被绳索密密匝匝的捆在矮塌上,他一番挣扎,连带的矮塌也被弄得嘚嘚直响,跳来跳去。

    “爹爹,每到了每月的初一都会发狂的。”

    经她一提醒,众人才记起,今天是初一,也就是俗称的朔日,也就是今天晚上没有月亮。

    众人见状都吓坏了,尤其是方才那莽撞道人,他从地上滚了起来,故作镇定的说道,“小姐,令尊病的不轻啊,一会待贫道好好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妖物。”

第六十二章 画中何人

    屋内,被缚在床板上的人,仍旧发狂的嘶吼,气势骇人,这间屋子光线本就不甚明亮,虽是白天仍旧寒意森然,再加上这恐怖的一幕这屋子里的情形更加渗人,让人见了心中发颤。

    “道长,你们快些给父亲瞧瞧这是什么病?是被什么妖物附了体,可有法子医治!”

    见小姐问起,被苏瑛推倒在地的道士,一骨碌爬起来“小姐,贫道这就查看令尊究竟是什么病。”,刚想再看,却顿住了手,他干咳两声,对苏瑛说道:“师弟,还是你先去看过。”

    苏瑛蔑然一笑,眼稍微扫一眼那道人,鼻中冷哼一声,信步往前,丝毫没有惧怕之意,他垂眸微微打量榻上之人,眼光扫过几个圈子,便心中大概有了眉目。

    “小姐,老爷目赤,是何时开始的?”苏瑛目光扫过了老爷的圆睁的双目,发问道。

    苏瑛一问,小姐似乎一惊,须臾,小姐说道:“我父那几日刚回来时还不曾这样,之后,他将老先生咬死之后,我等每次靠近都心惊胆战,没敢仔细看过,道长说的何时变成的,我还真的不太清楚。王二哥,你知道吗?”

    “知........”

    王二刚说了,一个我字,这些人立刻都打起了精神,聚精会神的看着他,只见王二一脸憨厚,认认真真的说道:“知,知......知.......”

    大家都知道,越是遇到结巴,越不能催他,所以都聚精会神的等着王二的下半句,或者说是第二个字,只见王二咽了口吐沫,使劲眨了眨眼费力的说出了,“知,不道!”

    ........

    呵呵,众人心头立刻如一盆冰水浇过.....

    “既然如此,那么只好.......”苏瑛说着,磕破了中指在老爷的额头画了一个符箓,符箓画成,苏瑛口中念动咒语,随着只见金光一闪,“啪”的一声,他用指尖一点眉心,塌上那人立刻不在挣扎,如同睡着了一般。

    待他彻底不动了,苏瑛才用二指扒开了小姐爹爹的眼皮,“果然。”他望着眼皮内的一双白瞳说道。

    “道长,此事何物?”小姐见此追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不是好除的东西.......”

    还未说完,一旁那道长便截住了苏瑛的话头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想必没有个几天不能将祟物除掉,既然话长,那也不急于一时,小姐,我等折腾这一天的时间了,还水米未进,能否.......”

    经他一说,小姐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对王二说道:“王二哥,快去吩咐厨房,多备下好酒好菜,先设宴款待几位道长。”

    王二答应一声就走了。

    随后,小姐说了一声,“几位道长,请先随我去厅中等候,”便率先出了门,她在经过薛宝义旁边时,有意无意的拿眼梢微微一扫薛宝义,薛宝义心里顿时一寒,心中暗忖:不会哪里又得罪这个丫头了吧,怎么这么倒霉,这个丫头总是跟自己过不去。

    她走后,怜月跟在了后面,本来都已经错过身去,却不知为什么顿住了脚步,她微微回头,目光意味不明的瞟了薛宝义一眼,旋即又转头跟上了小姐的脚步。

    这什么情况?怎么今日这些人都这样奇怪?薛宝义挠挠头被看的心里有些发毛。

    七拐八拐的穿过一条条并不算宽敞的小径,踏着被风雪侵蚀的青石,终于来到了一扇月洞门前,这座小小的别院倒是雅致,看上去应当是专门待客和设宴的地方,院中收拾的亭亭当当,院内一颗枣树,颗颗红枣似玛瑙般的挂在枝头。

    “这两边是客房,等会收拾好了,晚上还请几位就在此歇息。”小姐边说,边指了指大厅两边的客房,这些房间门户紧闭看不出里面的陈设,既然是专门的客房应该不会太差吧。

    “几位道长一路舟车劳顿,先随我来在厅里用饭。”说着她便引了众人到了厅内。

    厅内的陈设,自比不得青阳城薛家华贵,但也朴素稚雅,几张梨花木的长案在厅内排开,上面一尘不染,想是刚刚来收拾过,屋内窗口半卷竹帘悬挂,屋外的枣树枝桠疏疏落落的映在竹帘之上,微风拂过,竹帘轻摆,午后的阳光浸染了,屋内全够罩上了暖阳的颜色。

    “这倒是个别致的雅处,此间到处稚拙,虽是乡间,但处处都透着一股别致。真雅。”薛宝义在家中之时,见得都是些堂皇的宅院,奢华与富贵的布置,并没有见过如此稚拙天然景象,见此美景不禁赞道。

    听他称赞,小姐微微一笑,说道:“算你还有眼光,我们这园子叫做稚拙园,是我们家那位斩杀九尾狐的大英雄在时留下的。”

    她说道此处,怜月连忙问道:“请问小姐,可否讲述下,祖上那位大英雄的故事,我见画上的人神武英雄,独自斩杀妖狐,十分好奇祖上究竟是什么来历?”

    小姐一听便来了兴致,她略有些得意的说:“我这位先人,是一位十分了不起的大英雄,要说他的来历,先要说千年之前,村中有一个孩子,父母双亡,后来被村中的好心同族收养,之后没想到,这孩子却做出了天地难容之事,将收养他的大伯杀死,后来大伯遗孀找到了当时的村长,也就是我家的祖上,那时候村长一听就急了,将杀人潜逃的孩子抓了回来,要将他烧死。”

    “好狠啊!”薛宝义聚精会神听着,听到这不由的轻声吐出一句来。

    小姐一听便急了,嗔道:“他杀人在先,难道他不该死吗?更何况那是他的恩人,恩将仇报罪加一等。”

    薛宝义见她又怒,也不想惹事,他尴尬的笑笑,“我方才胡言,小姐莫怪,请接着说。”

    “哼!”小姐将脸扭到一旁,接着说道:“本来要将他烧死,结果却不想点火之后狂风大作,狂风过后,却发现柴堆里的人却没了,开始大家以为有妖作祟,本想作罢,后来还是在那位遗孀一再坚持下才又去寻,果然这孩子又被抓住,原来是村长的孙儿趁着大风将人放跑了。村长的孙儿,也就是画上的那位大英雄。”

    一听到这,薛宝义忍不住问道:”“那他为何将人放走?”

第六十三章 果然是他

    见他又问自己,小姐心下一喜,扬眉瞧了薛宝义一眼,说道:“还不是因为,他们平时一起玩耍惯了,他当时年纪又轻,还分不清善恶,所以就一时糊涂,将人放了。被抓回来后,他苦苦的哀求爷爷放了那孩子,还威胁爷爷说,要想烧死他就连自己一同烧死算了,可背着人命,哪是说放就能放的。”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问道:“那后来呢?”

    小姐一见他们问起,便又接着说:’“后来,村长也被惹怒了,当着全族的人,实行了家法,痛打了自己的孙儿一顿。叫人将他拉了下去,随后,又有人将那个杀人的孩子绑上了火刑架,这次大家将火台围在中间,没想到这次又不知道什么妖物来了,打伤了村中的村民,将这个孩子救走了。”

    “倒也真是命大,这孩子一定有什么不寻常的来历吧!”

    “这个孩子被妖孽救走,虽然村中人心中不忿,但好歹也是走了,村中总算又太平了,可后来,不知道从哪里学了一身的妖法,他纵妖行凶,那个妖就是画像上的那只白狐,这一次,他除了当时替他求情的那个孩子,居然将村中的人全部都杀死了。”

    “这可真是纵虎归山,所以说,对待妖邪绝对不能手软留情!”苏瑛闻言喃喃说道。

    薛宝义听这故事听的正起劲,便催问道:“后来呢?”

    “后来,画像上这位先人,才知道自己错了,他到处寻访仙山也习得了一身的本事回来。回来后,他重建了村子,建了这栋宅院,当年这稚拙园便是款待仙门名人之处。”

    经她一说,大家顿时觉得此处,更加的别致雅趣,又有另一番的刻骨的年代沧桑之感。

    “我家那位先人重建村子后,集结了这些名门豪士,踏遍了五湖四海,终于将当年屠村的恶人找到,原来,这个人面兽心之人,居然也上了名山,混入了仙门之内,我家那位先人得此消息后,与那些名门豪克一同告上师门,去将他问罪,无奈下那恶人只能仓皇而逃,没想到那白狐却致死护他,最后被我家的那位先人斩杀,可那个恶人却逃之夭夭,并且放出话来,此世之中,定要分个死活,当年没有收的命,日后定来收。”

    原来,是如此荡气回肠的一段往事。

    “之后那位先人又如何呢?”怜月问道。

    “后来,后来这位先人怕连累的村中之人,便独自寻了一处仙山,自立门户,也放出话来,让他尽管去找自己,若自己此生之内不会将他除掉,便代代而传,知道门清户绝,只要世上有妖魔邪祟一天,此教中人便以斩魔为己任,直至世间清明再无妖邪为止。”

    听到这,怜月与苏瑛目光相接,交换一个眼神,心下有了几分明了。

    听到这,薛宝义心中疑虑:“那,如果那样,为何你们不是仙门中人,为何又是寻常人家呢?”

    小姐因为被说成是寻常人家,有些不喜,不过倒未生气,须臾她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不悦之事,语气不如方才豪迈,说道:“我家那位先人,本来早已有了指腹为婚的夫人,只是当时,村中满族被灭之后,女方后来不提此事,当时,他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事情,只想一心除妖。在除妖中,便遇到了自己的意中之人,本遇结为道侣,没想到,这时那位小姐却找来了,原来世事沧桑,小姐此时家道中落也孤身一人,无处投奔,只能来投奔先祖。她这一来,先祖那位意中之人,还以为先祖本有妻室,一气之下便嫁了别人,听说还是一位大城主。先祖无奈,只能娶了指腹为婚的小姐,可他日日思念那位故人,从未与妻子同房,妻子后来只说,你好歹给我留个后,做个陪伴,得子之后我独自抚养孩子,你自去找她。先祖便遵照约定两人同房,转过年生了儿子,按照约定,我的先祖就独自离家。夫人本以为有了孩子便能拴住他,却不想,他却一去不复返。终身只以降妖除魔为念,之后再也没有回过村子,听说也再没有娶妻生子,想必,他那位思念之人,也定然是没有找见的,毕竟有些人,有些事若错过便是一生。”

    “夫人带着孩子,为何不去找他?就这么独自守着孩子过了一生吗?”

    “找他,谈何容易,夫人不过寻常女子,再说,是她提议在先的,只能独自守着孩子先过日子,盼着他有一天会回心转意,想不到,这一守便是一辈子。”

    听了他们如此缠绵悱恻的故事,众人不禁唏嘘,一个女人芳华一世,最怕的就是无人能解,不难想她从二八年华的佳人,如同春日满树梨花般娇艳无比,到最后却落得梨花满地不开门,寂寞空庭春欲晚。

    “那请问小姐,祖上之人是何名讳?”怜月问道。

    “我家姓李,祖上名讳是上筠下霆,李筠霆。”小姐见她问起便说。

    果然!

    怜月一听,眼中登时射出一道光亮,果然,若未记错的话,那位无上真人,俗家名讳便李筠霆,她只知道创教之祖,当年未娶妻室,降魔教中,素来不已血脉相传,而是以师徒相继,没有想到还有一段如此回肠悱恻的故事。

    当即,她便对小姐施礼说道:“如此英雄人物,小姐可否带我们去祠堂上一柱香,以表敬意。”

    小姐一见对自己的仙人如此恭敬,也是欢喜的紧,满口答应,刚想带他们去,却闻见了饭菜的香味。

    “开.......开.......开,开饭了!”

    随着王二结巴声,一阵浓烈的饭菜香味扑鼻,他端着一个食盘,从外面一溜小跑这进来,托盘之上碗盘之内,红红绿绿的,刚炒出的菜冒着腾腾的热气,发出喷香的味道。顿时,众人心中方才的抑郁之情被饭菜的香气冲的烟消云散。

    “先吃饭,先吃饭。”那一直未言语的道士见饭菜来了,便甩甩衣袖,张罗道。

    “好,诸位先吃饭,吃完饭咱们再去祭拜吧。”小姐也知道他们从一早便水米为打牙,说道。

第六十四章 席间交谈

    这乡间的菜色,虽比不得城中的饭庄,但也透露出田园的醇香,几人都是也是饿得紧了,见着了饭菜,也顾不得再伤感,方才那悲婉心情,被这饭菜的香味冲的烟消云散。

    “几位道长,你们慢用,等会,我还要伺候我爷爷吃饭,就不陪着几位了。”小姐一面帮王二布菜,一面说道。

    “无妨,无妨。”没有主家在场,正落得自在,所以他们满口应承。

    王二虽然最结巴,但做事很是利索,端着食盘,片刻便来回跑了两三趟,黄梨木长案上一会便摆满了碗碟,碗碟里的菜红红绿绿,全都热气腾腾,散发着喷香的气息,苏瑛见有菜无酒本想向主人要,可又觉等会要祭拜,饮了酒怕不恭敬,也就作罢了。

    “几位道长请吃吧,一会我那边处理完后,再来带你们去祠堂祭拜。”小姐说完,便和王二出了门。

    那道士抬眼见小姐出了月洞门,便嘿然一笑说道:“我说几位,你们今天多亏遇到了我,不然早就穿帮了吧。”说罢,他满脸尽显得意之色,手捻白须满脸猥琐的笑道:“不过,刚才也多亏了这位老哥出手,出来走江湖,大家多帮衬帮衬也无妨,不过混口饭吃吗?”

    “不知尊驾大名,方才为何替我们瞒了?”苏瑛问道。

    这道士一听,又嘿然一笑,用箸夹了一口菜,吧嗒着说道:“我俗家姓王,虚号广云子,是离着二十里外的白云观的道士,你问我方才为何替你们瞒了,”说到这他又嘿嘿笑道:“混口饭吃嘛,何必将人逼死,谁都有毛长马瘦的时候。”

    见他并无恶意,几人也便对他颔首微笑,这广云子见他们态度恭敬,更得意了起来,从褡裢里掏出了一个油光锃亮的小葫芦,这葫芦皮色金黄,年深日久,葫芦油光锃亮,广云子“砰”的拔下了塞子,那酒香顿时飘出,馋的苏瑛直吧嗒嘴。

    广云子觑他一眼,信步来到了苏瑛的面前,敲敲葫芦,笑道:“你这个葫芦虽大,但里面是空的吧,”说罢,他抬手往苏瑛的大铜葫芦上一敲,说道:“里面可是空的?”

    苏瑛道:“空的。”

    广云子笑道:“早看出来了,馋了吧,分你些。”说罢,他将葫芦中的酒倒入了一个空盏中,递给了苏瑛,苏瑛见着酒面上,微微一笑道:“多谢。”

    伸手接过酒盏,滋滋喝了起来。

    广云子也笑道:“相逢即是缘分,莫怪哥哥唠叨,你说你出门,也不办两身行头,啧啧,上人家门上混口饭,没有个好行头,便等于做生意的没有门面,叫人家如何相信你。你看看你,弄这么个大葫芦,许是挣得钱还不够你喝酒吧。”

    苏瑛苦笑道:“正是,正是。老哥教训的是。”

    广云子一听,便更来了兴致,他挨着苏瑛坐下,一面给苏瑛斟酒一面神神秘秘的说:“哎,我说,你那个东西是怎么弄得,怎么方才那东西被你一弄,就偃旗息鼓的挺尸去了?”

    苏瑛双手碰过酒盏,脸上神色淡然的说道:“不过些寻常的把戏,算不得什么本事。”

    “哦。”这广云子一听眸中神色微动,说道:“那等会你帮我弄,我到时候分你们点银子如何?”

    苏瑛未答话,看了他一眼,心中也有了分寸,难怪,方才那么强的妖气,他竟似不知,原来是个骗子。

    广云子还以为苏瑛嫌少,自顾讨价还价道:“这样吧,五十两银子二八,我八你二。”

    见苏瑛未答话,便又说道:“三七不能在多了。”

    苏瑛听了只觉好笑,他原来,也将自己当做了和他一样闯江湖骗人的游方道士了。

    广云子见苏瑛仍不动容,便咬咬牙,狠了狠心说道:“四六。”

    苏瑛面上一抽,苦笑两声说道:“看在你这两杯酒的份上,成交。”

    见他答应,广云子也欢天喜的又给填满了酒,挨着苏瑛坐下,苏瑛几盏酒下肚,这嘴上话也多了,又记挂着月华,问道:“我说,广云兄,你们这地界失踪人口之事怎么回事?”

    广云子听他问起,说道:“这事啊,有,不只是这一时半会了,都好长时间了,总是丢大姑娘,”说着,他脸上又猥琐一笑,说道:“这开始啊,所有人都以为是这大姑娘跟着也男人跑了。开始呢,有的人家里姑娘丢了,家人去我那道观中,求签、打褂。”

    说着,广云子吃两口菜,道:“你说这人往哪去了,你问我,我问谁去,只能云山雾罩的,说些似是而非的话,任他们回家自己猜。他们让算就算,这人找得到找不到我可管不了了。”

    “够缺德的啊........那要是那些姑娘们都出了事,该怎么办?”薛宝义闻言脱口问道。

    广云子一听骂他缺德,没好气的说:“凉拌,她们死不死,管我什么事,左右不是我杀的,我管的了那么多吗?我不过指佛穿衣,指佛吃饭,我又不是老佛爷。”

    广云子吃完两口菜接着说道:“开始人们还传说,这些人都是被男人拐跑了。可后来,有人在前面百里外的阴尸山上,发现了许多的人骨头,还有那些大姑娘的衣服。这才知道,原来这些失踪的大姑娘都死了。”

    说道最后,他声音压得更低了,“我听说,这家的老爷就是去了阴尸山上去除妖,你说就他这样,能除妖吗,这不,就自己惹了一身的妖邪回来。这才有了咱们挣这五十两银子的机会。”

    “哦。”苏瑛点点头,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地界都是丢什么样的女子?可有十来岁的孩子。”

    “那谁知道,我跟你说,咱们不过混口饭吃,没了脑袋吃什么也不香.......”说道这,他猛然觑到月洞门处有身影一闪,立马面上换上了一副肃然的神情,垂眉敛目,手捋长须,正色道:“我说师弟,这除妖是个严肃的事,你这酒能少喝就少喝,别还没干活,就几泡马尿灌进肚子里,耽误了正事!”

第六十五章 小小小 老老老

    本来他们聊的正起劲,猛然被广云子如此义正言辞的呵斥,正纳闷间,就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得,没别的,肯定是主家来了。

    果然,小姐踩着广云子的话音进了门,一进屋就闻到了酒味,见苏瑛还把着盏喝,便眉头蹙蹙,说道:“我说道长,这正事还没做呢,可别喝醉了。”

    一听到这,广云子偷偷的将葫芦盖好盖子,偷偷的将葫芦藏入了衣袖内,又肃然说道:“师弟,我都跟你说多少回了!你若再这样,以后我也不带你了。”

    这广云子教训完了苏瑛,向小姐展颜一笑,神色高深的说道:“小姐,我已经教训过他,我这师弟向来贪酒,不过小姐放心,有贫道在这,他决计不敢再犯。”

    小姐也不过是村野丫头,对这些倒也不是很在意,她点点头说道:“行,几位道长若吃饱了,我这就带你们去祠堂。”

    这几人登时便说道:“有请小姐带路。”

    小姐点点头,便在前面带路,后面的王二进屋开始收拾碗盘。

    此时正是暮色微启,金乌西坠,今日是朔日,有星无月,薄暮渐笼,此时的楼宇内外都笼着一层靛蓝色,乌黑的飞檐瓦顶,在月色中尤为显的静谧美丽。

    他们一路跟着小姐,穿过一条条狭窄的小巷,经过了一个又一个月洞门,终于来到了那一排尤为庄重的那个院落。

    “到了。”

    天色微暗,祠堂的黑漆大门两边已经长上了白灯,在微风轻启中飘摇不定,更添了肃穆庄严,小姐轻轻的推开了门,一阵香火气扑鼻而来。

    进院之后,味道更为浓烈,看来这家经常来这里上香,院里收拾的也十分的利落,青石铺地,没有丝毫的杂物堆砌,到处都规规矩矩的,甚是简洁大方,黑瓦白墙的房子,檐下铜铃一阵清风吹过,发着轻微的脆响,铃心的带子随着夜风轻轻摇摆,似乎是先人在对自己的晚辈的轻声嘱托一般。

    薛宝义打量一番,只觉这里虽然小,不过主人定是十分在意这里,虽比不得家中的祠堂堂皇大气,倒也神圣肃穆。

    “这里,便是我家那位先人的牌位。”

    借着屋内长生灯跳动的火光,顺着小姐的手望去,果然,见最上首之上,牌位上面鎏金三个篆体字——李筠霆。

    怜月与苏瑛交换了一个眼色,知道这个就是他们降魔教的创始之人,态度也就更恭敬了几分。

    接过了小姐递过来的线香,在长生灯上引燃,找了蒲团,跪了下去,薛宝义和广云子看着这些个牌位倒是没什么别的想法,也学着他们的样子燃了香,找了蒲团跪了下去。

    怜月看了薛宝义一眼,她见薛宝义不明就里的样子,心中微微泛出了苦涩,想来,那位创派掌教当时没有娶到的那位红颜知己,而那位姑娘嫁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当年的青阳城主,所以,这降魔一族和护玉一族才有了三不结的规矩,只是千年之前的规矩,却害的后来这些痴男怨女好苦。

    薛宝义见她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己一眼,心头一震,见她眼色中似乎有话想说,便想等会祭拜完之后再问。

    小姐也燃了三支香,寻了个蒲团跪好,说道:“各位先人,在天有灵,保佑我牛家岭世代平安,保佑我爹爹早点好起来,保佑世间妖邪早日肃清。”

    说罢,便率先叩起了头来。虽然广云子并不知道为什么要磕头,但他也随着大溜的磕了三个头。

    屋内肃静无声,屋外鸦雀猛然间籁籁惊飞,薛宝义刚想去问怜月,却听见宅院深处猛然传出了一阵惨叫,惨叫之中,还夹杂着阵阵的哀嚎声。

    出事了!

    “小,小,小........”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门外的王二冲了进来。

    “怎么了?”

    “老,老,老......”

    “小什么小,老什么老!究竟怎么了!”小姐见他慌张,催问道。

    “老,老,老爷,出.......出.......出事了!”半天,王二才直眉瞪眼的吐出了半句话。

    他未说完,这些人便足下一点,朝着人声喧闹之处跑去,心中疑虑,怎么老爷从后院到了前院,难道今晚朔日,这妖孽挣脱了束缚。

    瞬息之间,便来到了前厅,前厅那里一群人都围着,人声鼎沸,闹成了一锅粥。

    老远就听见有类似木头敲击的声响,便响还有阵阵的哀嚎声。几人分开外面凑趣、看热闹的人,冲了进去。

    进去之后却傻了眼,原来......原来不知道是谁又惹了那位耳背的老老太爷。他正生气的拿着拐棍追打一个小伙子,“我打死你,我打死你。”老太爷一面轮手中的榆木长拐,一面追着那小伙子打。

    那小伙子粗布长衫,看上去应该是个村中普通的庄户人,那鬼叫声就是小伙子被打后发出的。本来这一步三晃的老太爷是打不住这年轻的小伙子的,可好死不死的,这小伙子左胳膊和左腿都打着绷带,所以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单腿跳着,躲老爷子的实心拐棍。

    “老太爷,老太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别跟李三子一般见识了。”早上开门那仆童一边拉着老太爷,一边劝道。

    “我今天非要打死他,平日在村里偷鸡摸狗,刨绝户坟,踢寡妇门,我就想收拾他了,今天居然撒野撒到了我头上。”老太爷一把推开了拉着自己的孩子,接着朝李三身上轮着拐棍。

    “哎呦,哎呦,你打死我了,好你个老家伙,要打死我吗?我不就说了几句实话吗,你等着,你等着......”他一面跑,一面骂,可怎奈一瘸一拐的,怎么也跑不快,生生挨了这许多下敲打,这人显然在村中人缘很差,除了那仆童会象征性的劝劝之外,别人都有一种看戏的感觉。在下面指指点点的,没有一个人上前拦着。

    “人混到这份上也真是够可以的了。”薛宝义心中嘿然叹道,正想问问旁边的人是怎么回事,就听见后面一声怒喝骂道。

    “怎么回事,李三!你又上我们这干嘛!”外面小姐从后院里冲了进来。

第六十六章 墙外恶人算

    “李三子,你又来干嘛?”正在闹成了一锅粥时,小姐和王二慌慌张张没长灯就跑了过来,打老远便听见老太爷的喝骂声,李三子的哀嚎声。她这一声骂,在清冷的空气中炸响格外的刺耳。

    “呦,我说大小姐,你可出来了。我闹了这么半天你也不出来看我,这么绝情可不好!”李三子见小姐出来,便开始嬉皮笑脸的嘴里不干净的说些乱七八糟的鬼话。

    老太爷虽然耳背,听不大清他再说什么,但看样子是早就对这个李三说什么已经了然于胸。气的他又抡起了榆木拐杖狠狠的敲了两下,李三跳着躲开了,老爷子气的一面气喘吁吁的骂,一面杵着棍子“你........你.......”了半天。

    “我说大小姐,你看不上我,谁又看的上你呢,这个村子里还有别人敢要你吗?我的大小姐,你跟了我以后,我保管天天伺候你,保给你们李家传家接待,正好咱们两家都姓李,这不是天作之合吗?”李三子拐着腿,嘻嘻笑着说。

    “你,”小姐毕竟是个姑娘,气的结结巴巴的骂道:“你胡说什么?给我滚!”

    “滚,滚,滚........快滚!”王二一见是他,也帮着小姐骂。

    李三子一听王二也骂,嘿然一笑,说道:“滚什么滚,你连一句人话都说不出,难道你也想着当这村长的女婿不成。我说李大小姐,你也不问问,就你?有人敢要你吗,脸上这么一大块胎记,看到你,吓也要吓死了,别说娶你了,也就是我不嫌弃你吧。”

    “你......”被如此伤口上撒盐,小姐一时气的语结。

    这村长家,传到了此代只有一女,此时父亲又重病卧床,除了个年逾古稀的老太爷,家中也再没有人可以主事。且,这小姐早年却有个指腹为婚的夫君,那家本来是邻村的一个村长家的公子,人长得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又满腹经纶,那时候全家本以为小姐命中福大,是个当官太太的命,可谁知道,公子考中了举人,真的做了官,之后,第一次登门居然是提出退婚。

    小姐如此被揭了伤疤,正欲寻东西去打嬉皮笑脸的李三,却听清朗朗的一声喝骂:“放肆,谁说她没有夫婿,我家这位公子便久慕小姐贤良淑德美名,正是来向小姐提亲的!”

    说罢,怜月往薛宝义肩头一拍,薛宝义扑到了厅前,昂首道:“对,对。在下就是久慕小姐芳名,正是来给小姐提亲的。”

    小姐心中猛然一酸,知道他们给自己解围,不禁心中感激,再看薛宝义时,眼光中也似有了几分的温柔。

    “你?你是什么来头?”李三上下打量了薛宝义一番,见他长得俊朗不凡,又文质彬彬,看上去确实不像没有来头的人。

    “我当然有来头了,你没听说过吗?青阳城的护玉一族,我便是薛家的二公子!”这个名头,在外人听来还是很唬人的,至少薛家怎么也算得名门,“青阳城中,久闻这位小姐贤良淑德的美名,城中才俊公子,都以能够娶到小姐为荣,在下这次正是登门拜见小姐的。”

    “还,还,还不滚!”王二骂道,随后一摆手,便叫了两个人将李三撵了出去。

    “此番还要多谢你们了。”小姐来到了薛宝义面前,微微施礼,道谢。

    “小姐不必客气。”

    苏瑛忽然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他忽然也有了一种想要报复的快感,前几日薛宝义经常以辣条为名戏弄他,此刻他便故作一本正经的说道:“小姐,你若真的不嫌弃我这小徒,可将他留下,他虽然本事没多少,起码这面皮还算是能说的过去,你看可好?”

    “.......老辣条.......”薛宝义一听本想反驳,又怕惹得这位小姐伤心,也就打住,只是恶狠狠的瞪了他两眼。

    而苏瑛却微微一笑道:“小姐,还是除妖要紧,请先带我们去后面看老爷情况,今日朔日,恐怕老爷体内妖邪会作祟。”

    广云子一听,觉得此刻正是自己这个师兄露面时刻到了,便拂一拂衣袖说道:“对,我师弟说的对,小姐还请先带我等去后面,现看看老爷的情况再说。”

    小姐觉得此言甚是有理,便和王二便提了一盏白沙灯,引着他们又往后院老爷的小院走去。

    这栋三层宅院外,李三子蹲在墙根,心中气愤,他的家,原本也是村中的富户,只因为他不学无术,又好赌钱,所以家中田产都被他输个精光,最后,连自己的房舍也输了去,父母气死后独自一人流落破庙,指着还未输掉的几分水田过日子。

    早先他父母在时,便有意与村长攀亲,虽然小姐长得丑点,好歹的也是村长的千金,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等于是皇帝的公主一般无二。

    可他却嫌气这小姐长的丑,没太上心,他娘也将自己的一个镯子给了小姐她娘算是个信物,虽给了信物但还没下聘,小姐娘就死了,而这个李三的爹娘也因为李三赌钱败了家,这事也就不明不白的过去。

    可后来,李三实在度日无法,便想到了村长家,这村长家人丁都不旺,传到这一辈,只有一女,若是入赘了他家,还不吃不清花不清吗?

    所以,李三就三天两头的来他家提出此事,以前小姐爹爹没有生病还好,他敢来,就将他打出去,如今小姐爹爹被妖物上身,卧床不起,他也就越发的肆无忌惮了起来。

    “呸!”

    他靠着墙角呸了一声,骂道:“这两天运气算是坏到家了,不行我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虽然没正式的下聘吧,我娘没死的时候可是给了信物的,他们看我家败落,便反悔可不成。”他靠着墙,凝眉思索,发着坏水,想着,就算一时半会的这亲事说不成,起码也要从她家弄出点东西来,换点银子也行啊。

    “不知道今日那小子什么来头,我也是糊涂怎么当时就给唬住了。”他叹口气,接着喃喃道:“这几日,她家除妖,我看这些人许是请过来除妖的,不行,我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

第六十七 不能便宜你

    高墙之外,又一阵冷风嗖过,虽还未到严冬,但此时已过中秋,夜凉如水,稍显萧索的枝桠被夜风吹得哗啦一阵轻响。

    李三独自蹲在墙角微微寒颤,仰头望望夜空中晚归的鸦雀,心头忽然涌起一阵伤感。

    “他娘的,我如今连个鸟都不如,鸟还有个窝呢。不行,我不能让这老李家这么便宜........他们家收了我娘的信物,现在装不知道,真缺德的,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就算是有人来提亲,我也要给他搅黄了,他们如今不是把你那个疯了藏起来了吗,我非要把他放出来,让他出来现眼,看谁敢娶她!”他心中愤愤,猛然回头,扫到了高墙下的一个狗洞。

    他一瘸一拐的来到了狗洞旁,打量一下这狗洞大小,趴下身子,将脑袋往狗洞里探了探,行,这些日子他吃了上顿没下顿,瘦的皮包骨头,这狗洞居然也勉强能过,“哎,没想到我居然落得如此境地,到了钻狗洞的下场。”

    说话间,身形利索的钻了过来,心中苦笑道:“没想到,还要谢这狗兄,要是没有这狗洞我还进不来了。”

    他刚钻了进来,就看见远处几个人影一闪,寂静的夜空中,还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这一行人一面走一面低声说着什么,李三摘耳朵一听,果然说的都是些什么“除妖啊”,“什么邪祟啊”,李三登时心下了然,这一定就是道士那一行人。

    他将身子缩入了洞中,等着那边的人去过,果然见远处六个人影走仔细一看,正是小姐,王二,和那个衣着得体的道人,还有那背葫芦的老头,还有那个提亲的公子还有那个俊俏的丫头。

    “嘿,拿老子当傻子呢,我说呢,这个丑丫头谁敢娶,还芳名远播,特来提亲,骗鬼呢,今日我非要让你们丢了丑,这老爷子一死,我看着丫头还能怎么办。”想罢,他等这几人走过去之后,瞧瞧的从狗洞中爬了出来,悄悄的跟在了这几人的身后。

    此时,已到了戌时末,下人们大抵都去歇息了,村中不像城里,夜晚喧闹,一到了夜间吃完晚饭,便都早早的歇息了,天空黑的张扬,如同墨染一般,铺天盖地,几点星光,也被乌云笼了上来,星光也隐去,夜晚风寒露重,再加上有妖邪作祟,夜风一刮更有几分萧索、恐怖。

    一行人拐弯抹角的,又来到了老爷的后院,随着“吱嘎”一声门被打开,几人鱼贯而入,仍然是广云子打头,门开之后,妖气更重,苏瑛几人面色更加浓重,然而广云子,仍好像并不知情,洋洋得意的故作仙风道骨状。

    “哎,”几人心中苦笑,不想居然沦落到了要和这样的骗子一起共事的地步,不禁叹道:“这广云子,也真当是江湖上行骗的一把好手。”

    屋内还未点灯,王二手中一盏六角风灯发出泛白的光,老爷还在踏上直挺挺的躺着,几人动了屋内,显然是屋内的人气刺激到了他,人一来到屋内,这老爷嘴中便开始发出微微如同野兽呼噜的声响,老爷体内的妖物似乎是随时都要出来作祟一般,怜月几人不禁心中都提高了警惕。

    “咳咳。小姐,这老爷的事就交给我们吧,你看方才我师弟将他制服之后,他还未敢怎么样,这等小妖我等见多了。”广云子来到了屋内,接过了王二手中白沙罩灯,提着灯,在老爷面前打了两个圈子,说道。

    “还要多劳烦几位道长。”

    “好说,好说。”这广云子没防备提着灯的右手,被竹竿捯饬猛然刺了一下,他倒也没有注意,将灯交到了左手上,一面从褡裢上抽了不少的符箓出来,“小姐,先用符咒将令尊的体护住,暂时先将他体内的邪祟压制。”

    说着,广云子便随意的将这些符箓往老爷身上按去,总共七七八八的也贴了不少,最后他手中拿这一张说道:“最后一张了,贴到额头,之后,今晚便平安了。”

    他刚想往老爷额头按去,却不想手中肉刺猛然疼了一下,广云子微微的一咬手指,将肉刺咬了出来,他手指以染血,,也有些许的血被带了出来,不过并未在意,下手之处顺带着便用这只留着血的手指朝老爷头上按去。

    屋内漆黑,这广云子又装模作样,虽知道他手中这些符箓也不一定有多大作用,怜月与苏瑛也没有注意,并未料到他居然手上带血。

    他这一按,那塌上的老爷猛然间睁大了双眼,不知怎么发出了如雷鸣般的一声低吼,顿时将屋内众吓得一哆嗦,广云子离的最近,手中灯笼猛然落地,腾起火焰熊熊,这一盏灯笼瞬息化作了灰烬,吓得他瘫坐在地,不能动弹,吓得王二和小姐也冲出了屋内。

    这妖物闻到了生人血的味道,猛地张开巨嘴,想要撕咬面前的人,多亏了苏瑛降魔除妖经验老道,他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了广云子的手,随着广云子一声哀嚎,手指被苏瑛一口咬破,苏瑛反手抽出了广云子褡裢上的符箓,拿着他的手迅速的画了起来,瞬息之间,一张符箓画成,他松开广云子,二指夹着这张符箓,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一道金光出口,这道符箓被牢牢贴到了老爷的额头。

    这符箓一贴,塌上的老爷用力的挣扎几下之后,又开始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的动弹不得,但这妖物夜晚明显比白日力量要凶猛,苏瑛又如法炮制了几张符箓,分别贴在了老爷的全身的几大重穴之上。

    床榻上的老爷这才偃旗息鼓不再闹腾,苏瑛提着广云子出来,对小姐说道:“小姐,今日夜间此处不要留人了,有我的符咒在这妖物也不敢怎么样,别有了生人起刺激了他。”

    “对,对,”这是广云子也强作镇定的起身,又抚了抚衣袖,也说道:“今晚就不用留人了,有我和我师弟的符咒在,量这个妖孽也不敢如何,不管他是什么妖物,只要敢现身,看我不叫祂飞灰湮灭!”

第六十八章 院内说话院外有人听

    “今日夜间,此院不必再看守了。若让这邪物沾了人气,就更加的糟了。”苏瑛沙哑的嗓音,在寒凉冷寂的冷夜中如冰凌子般的又冷又硬,“小姐,令尊不是只害了一人吧,小姐若有保留,恐怕…对除妖并没有好处,既然小姐想让我们除了这邪祟,就不该有所隐瞒……”

    广云子一听,眸中狡黠的光一闪,心道,“若这家开始并未说实话,这倒是个机会,可以再敲一笔钱出来,就算不敲出多少,起码这几日好吃好喝总是少不了。”他思及此,便整理一下衣冠,正色道:“我师弟说的极是,小姐,我们之前可没有听说此物如此凶邪,若知此物如此……”

    话到此处,他微微一顿,不言而喻,再给小姐讨价还价的机会。

    小姐果然上钩。

    “没想到几位道长如此神机妙算,此事我确有隐藏,原是好意,怕吓坏了道长,这妖物以往之时,也吃过来此降妖的道长,已有九人。”

    广云子一听,立刻大骇,他用深蓝衣袖楷了一下额头,沾了沾额上冷汗,心中大叫:“娘啊,这可真是险中又险,差一点连命都没了,多亏歪打正着遇到这几个找饭辙的道士。”

    苏瑛蔑然一笑道:“此妖物目已经泛赤,正是吃了人的妖邪才有的模样,并且,若只吃了那年迈先生并不至于如此。这种情况下,不是吃了多人就是吃过有灵力之人,吸收过灵力,所以,他已经完全控制了令尊了。”

    广云子听到这,觉得是时候再填把柴了,能不能再从主家中多弄出点银子,全看现在逼的紧不紧,想到这,他敛容正色道:“本来,我等若知道此次是搭上性命的差事,就算给个百八十两,也不一定来,我等几人,收了小姐五十两银子就大老远叭叭的来送死,真真不值,此刻若是就此扬长而去,又不放心小姐家这么多口人命,这可真叫我等难做。”

    “呸。”薛宝仪听到这,心中不由叹道:“此番出来真当长见识,原本觉得家中那些人已够无耻了,不想世间,还有更家无耻之徒,这广云子定是看这小姐年幼,想敲竹杠。”

    思及此,他上前一步,对着广云子一躬道地,说道:“师叔,我等这次出门,既然已经讲定了价格,也不好在随意更改,想必这位小姐也是一时仓疏忘了,只要这位小姐如实告之,我等当尽力而为。”

    广云子一见他如此说话,怕他不明白自己心意,便挤眉弄眼的暗示,这薛宝仪怎会不知他意思,但此时也并不说破,只故意装傻道:“师叔,你可是眼疾复发,师叔不可劳累,不过也无妨,这除妖之事有我师傅在,师叔大可放心。”

    广云子闻言,知道了他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便对着苏瑛说道:“师弟,你这好徒弟恐是徒大不中留,想必,他真的想留下,入赘此家了。”

    苏瑛闻言,怎肯放过机会,他故意用眼瞥一眼怜月,道:“他的心意为师岂能不知,”随后,又转头向薛宝仪,道:“阿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若你真有心意我定给你做主,左右我这把老脸也不要了,你要愿意,我给你提亲去。”

    薛宝仪实在没有想到苏瑛会和广云子一块挤兑他,他心中啧了一声,暗道:“没想到,这老辣条心眼这么小,还挺记仇,我就以前说了他两句,却不想他随时找机会报复。”

    “不不不,我那个…我那个…”薛宝仪怕怜月疑心,慌忙摆手,可又不好说出什么话,又怕一时说差了惹的小姐自卑。

    苏瑛见他如此,不禁哈哈笑,心中有了几分报复的快感,道:“不什么不,你也结巴不成。”

    见他窘迫怜月到不以为意,她莞尔一笑,对小姐说道:“小姐,你不必有所隐瞒,我等只管降妖,其他事不管,有什么尽管说便是了。”

    小姐见怜月说话客气,说话间又满是敬意,她也便放下了心中地防备,说道:“其实,我父亲并不是去山上捉妖染上的妖邪。”

    众人一听不禁问道:“那是如何染上?”

    小姐微微一顿,神色间有点落寞,她缓缓开口道:“这一带总是失踪人口,我父亲为了能够再村中树立威信,便假口说他去阴尸山上去除邪祟,其实根本没有去,只是躲在了祠堂的地窖中,等过了三几天才从地窖中出来,可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些疯癫了。那地窖,以前是镇压千年之前那只被我家先人斩杀的妖狐的。”

    广云子听到这,说道:“这么说,传闻的,说令尊是为了一方百姓除妖……”

    小姐哧笑了一声,头低的更加的低了,她整张脸都隐没在了黑暗中,夜晚远处的灯火半点照不亮她的脸,:“那些都是假的,什么除妖,怎么除妖,你们是道士还不敢轻易前来,更何况父亲只是个凡夫,只不过往日爷爷喜欢到处说我家先人如何厉害,眼看这一代不如一代,不做一点别人信服的事,怎么再村中树立威信,那天我们看见有一个白晃晃的狐头,飘飘荡荡,后来附在了父亲身上,随后父亲便开始吃人,不过有一点没有骗你们,他吃的第一个确实是那位先生。”

    薛宝仪闻听到此,不禁有些惊讶:“原来如此,那这凶邪如此厉害,谁将他困住的呢?”

    “一个道士,开始我们请的都是外乡的道士,就是怕以后若出了事,道士的亲眷也找不到我们,也没有麻烦,前面这妖物已经吃了几个人了,我们将他关在后院,直到有一个道士法力还算厉害,据说用缚仙索才将那妖邪困住,只是这道长最后关头也被这妖邪也害死了。”

    说到这,广云子在打个寒战,心说:自己真是命大,若是不遇到这几个,这第十个死的定然就是自己了。

    夜凉露重,晚间除了秋虫啾啾,再无其他声响。小姐虽然在院内低声诉说,可谁都没在意,在一墙之隔的门外,有个人已经将这些话尽数听到了耳朵里。

第六十九章 出事了

    天上无星无月,时过中秋,夜晚寒凉如水,村中人睡得早,村长家这一段日子又有邪祟作乱,这府中的下人一到了晚间更是不敢出来。

    这夜静的出奇,只有几只不知愁苦为何物的秋虫,仍旧在高唱着生命的凯歌,似要将自己这短暂的生命用歌声留下最绚烂的篇章。

    有了秋虫啾啾,显得更加格外的静,哪怕小姐说话的声音是如此的低,也都全都尽数被院外一直伏蛰的人收进了耳朵里,李三将身子贴在门缝处,留心的听着里面的一言一语,他听到了小姐父亲不是因为去山上除妖才被妖邪附体,他心中一阵狂笑,甚至险些笑出了声,他心中暗骂:“妈的,今日可让老子找到了机会,原来这个老东西再骗大家,他们整日里仁义道德,男盗女娼,说的好像自己是什么圣贤人家,原来却是这个德行,还有那个老老东西,还拿拐棍打我,等回头,看我不将他们这事捅出去,叫他们在村子里没脸做人。”

    主意打定,他又仔细听了听,也没听到什么,只听到一个沙哑的嗓音说道:“今夜断不可将老爷身上的符咒除掉,一切等过了朔日再说。”

    随后,便听见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李三慌忙将身子掩在背阴处,出来后,王二将院子落了锁,也跟着他们去了别处。这几人索性没有发现有人会偷偷的听这种事,也未在意,回了后面休息。

    李三望着他们走远的身影,暗地里啐了一口,冷哼了一声道:“不是不可将符咒除了吗?我今天就要让他来个拨云见日,大闹天宫,你不是自命不凡吗?我今日非要让你来一个丢人现眼,没法子做人。”他往日在村中偷鸡摸狗惯了,溜门撬锁自不在话下,他从袖子里掏出半截铁丝,悄声来到黑漆门前,三下五下,便江门桶开……

    王二又寻了一盏灯来,小姐与王二一起,将众人又送至了那间待客的别院,王二在院内各个屋内掌了灯,几人进屋打量一番,见被褥都是崭新的,屋内也收拾的一尘不染,虽简朴,但却处处偷着雅趣天然,都甚是满意。

    “如此雅处,多谢小姐。”薛宝仪微微颔首向小姐道谢,这些日子着实没有在这么干净舒适的环境里睡过觉了。

    跳动的烛光下,小姐微微脸红,道:“是我该谢谢公子,今日,若不是公子解围……”

    薛宝仪有些局促,他知道她所指既有方才的一段,又有与李三说的那些话,打断道:“我又没有帮上什么忙,以后降妖还要靠着这二位。”说罢,他用手朝怜月与苏瑛示意一下,他们两人倒也并不在意,只是微微点点头。

    他们两个虽然不在意,旁边那广云子却不乐意了,他昂首,振一振衣袖,鼻中冷嗤,道:“师弟,你当真收的好徒弟!倒真懂风花雪月,只是眼里却好像少了什么。”

    这一番冷嘲热讽刺,纵然是傻子也能看出,说的是反话,苏瑛怎会不知。

    只是苏瑛也不喜广云子敲竹杠的行径,便装傻道:“师兄谬赞了,他本事到没什么,胜在实诚。”

    “切。”广云子将双手笼在袖中,一摆身子跺踱步到了窗边,不再言语。

    “王二哥,你带其余几位个子回自己房吧。”此时,王二已经将所有房间的灯都掌上了,回来正欲开口,小姐便先开了口。

    “是。几,几,几……”

    苏瑛见此情景,颔首道:“小哥前面带路即可。”

    王二像是得了特赦一般,重重点了点头,抬腿带着众人出门。

    众人都走了,屋内只剩小姐与薛宝仪,薛宝仪见小姐还未走,不禁心中砰砰直跳,知道她可能有话要跟自己说。

    小姐在灯旁低垂着头,不知是橘红跳跃的烛火映的她脸色绯红,还是怎么她此时过于紧张,她面色比白天时好看的多,脸上可怖的乌青色的胎记也不十分明显了,此时她瘦瘦小小的,更平添几分的让人想要保护的姿态。

    薛宝仪正欲询问小姐缘何留下,是否还有事,却听那油灯灯芯啪的爆了一个灯花,紧接着,又有极轻极轻的一声清响响起,如同落雨。

    “小姐……”

    薛宝义哑然,原来是小姐哭了,他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却听见小姐轻声说道:“公子,今日多谢公子,今日蒙公子多次出手,真不知如何谢公子是好。”

    薛宝仪心中惴惴,他真的怕等会小姐说要以身相许之类的话,他勉强摆手一笑,道:“小姐何必如此,此事何须放在心上,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小姐用衣袖楷了一下眼角,接着说道:“公子大恩大得无以为报……”说到这,她又似乎想落泪,开始抽噎了起来。

    薛宝仪顿时心惊胆寒,心中凄然道:“一般这种时候,下面接的肯定是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她若真的这么说,这可如何是好?”

    他心中惴惴,一颗心几乎要跳出了嗓子,只听小姐抽泣一会说道,“等事情完了之后,我自会单独谢公子十两银子,我也看出来,你和你师父几人日子不甚好过。”

    “……”怎么会是这样,这和话本子中的完全不同啊,话本中不应该是说要以身相许吗?他想也不想,脱口说道:“就只是这样啊。呵呵,这样挺好,挺好。”

    见他一迟疑,小姐赶忙接着说道:“就只是这样啊,再多我家也拿不出来了,这十两银子还是我以前偷偷攒下的,公子嫌少吗?”

    “不少,不少,着实的不少。”薛宝仪胡乱应着。

    正在这时候,猛然一声凄厉的喊叫声,划过了天际,刺破了岑参,那声音如同人在最恐怖的状态下发出的,又好似是猛兽发狂的叫声。

    出事了!

    苏瑛与怜月反应最快,苏瑛背起他的铜葫芦一跃而出,已经出了月洞门,怜月也闯了进来道:“我说少爷,别儿女情长了,你的短剑借我一用。”

第七十章 妖狐现身

    正在薛宝义仍旧在微微有些失落时,一声凄厉、痛苦的哀嚎,刺破了冷寂如水的夜晚。

    还未明白怎么回事,门便猛的从外面推开,裹着冷风,怜月从外面跃了进来,“薛公子,借你短剑一用。”

    她斩钉截铁的说完,才看见小姐低着头,似乎哭过,她眼稍扫过屋内两人,眸中神色微动。

    刹那间,薛宝仪以将匕首捧到她面前,“给。”

    她接过短剑,转身跃出,临走时,又意味不明的看了小姐一眼。

    薛宝仪见此,连连叫苦,心说:“糟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肯定要被月儿误会了,好冤枉,明明我们什么也没有说,更别说做什么。她不过是要说单独打赏适十两银子。”

    不过,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小姐知道是自己父亲出事,也慌忙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薛宝仪和广云子紧随其后。

    等他们到的时候,本来躺在塌上的老爷已经挣脱了缚仙索,他的手中拎着白日里来捣乱的李三子。

    众人见到李三,脑海中立刻想到,他怎么来了,是了,肯定是他走了之后又不服气,来一个二进宫,他有意或是无意的来到了关着老爷小院才有了这一幕……

    “救命,救命啊。”李三还未死,被那个披头散发,满脸猩红的幽光,张着巨口的老爷抓在手里。

    此时的老爷张着巨口,这一张巨口,却不似往日人嘴,他此时嘴巴尖尖,几人记起小姐说过,老爷上身的邪祟是一只妖狐。

    “你是何方妖孽,何以来此作祟?”苏瑛低沉的喝到。

    夜黑如墨,无星无月,只有恶风张扬,风很凉,如同带了冰碴的冷水,合着夜风老爷张开尖尖的巨嘴,可他发出的艰涩的言语,似乎比这夜里的风还要寒凉。

    小姐父亲明明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可嘴里说出的话声音尖细,听上去明明是个女人发出的:“我是谁?我就是千年之前,被那个自认为是正义的人杀死的妖狐。我修行千年从来没有做过恶事,一心只管修行,从来不问人间事,只一次救了一个可怜的孩子,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他自认为正义,却不知道他要守护的那些人,又是多么自私的一群人,多么可憎肮脏的一群人。那是一群比邪祟还邪的人,吃人不吐骨头的人,而那个人却自以为自己是正义,自以为自己是天道。他为了自己的虚名,却要搭上别人的性命,不仅斩了我,毁了我千年的修为,并且为了一己私念,将我的头镇压在这座宅院中,以求镇压四周邪祟,呵,我巴不得这四周邪祟四起才好,愚蠢的人类啊。我的神魂,竟在那暗无天日的地下过了千年。”

    说到这,那尖锐而刺耳的声音狂笑了几声,接着说道,“今日我就要吃了这个人,让你们看看,我的厉害。”说完,手中狠狠的捏了一下李三的脖子,李三再度哀嚎,苏瑛见此,只说了一声:“都是人命,不可不救。”随后便一跃而起,将背后大铜葫芦轮起,左右攻击。

    广云子早已吓得躲到了一旁角落。

    薛宝义伴着小姐也躲在一旁,怜月手中紧握短剑,寻找机会动手,今日附在老爷身上的妖邪难对付的紧,他手上抓着李三当做挡箭牌,左右迎击着苏瑛的猛击,苏瑛不想枉伤人命,所以每每到了关键处,却又被妖邪拿李三当做了肉盾来挡。

    夜风之中,被妖邪附体的老爷拧了拧腰肢,极尽媚态,当真是一只狐狸精的模样,他手中提着爱爱求饶的李三,尽显妩媚的颜色,她说话尖生细气,又有些放浪形骸、毫无顾忌。

    “哈哈哈,怎么你们不想杀害无辜吗?这个人那么坏,你们干嘛还救他,就是他给我解开的缚仙索,将我身上的这些符咒祛除的,哈哈哈哈哈,这就是你们要救的人,现在觉得还值吗?不如,你们先杀了他,这个人多该死,他就像是我千年之前替天行道杀死的那帮人一样,自私,残忍,惹人厌,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苏瑛一面找机会攻击,一面用低沉沙哑的嗓音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还是劝你少做孽,省的给自己再平添罪孽,”那沙哑有力的声音如同寒潭中的微微涟漪,有着坚定不容动摇的决心,只见苏瑛看准了机会,足下又轻轻一点,说了声:“伏诛吧!”便一跃而起。

    那妖物轻轻一闪,避过,尖细的嗓音一阵抽搐,狞笑到:“降魔一族?可真是天道好轮回,今日定杀了你们!”

    说罢,他也飞身过来,与苏瑛斗在一处,怜月在一旁手持短剑在一旁观战,只想看准机会再下手。

    小姐被薛宝仪拉到了墙角,躲在拐角处,她脸上汗浸浸的,许是没有见过这等情形,再加上姑娘家本来就胆子小,她的整个人竟在微微的发抖。

    薛宝仪觉察到后,轻轻的拉住了她的手,只想略略的给她一点安慰,但刚一处到她的指尖还是心中微凛,心道:“小姐看来是吓的不轻,不然手不会这凉。”一面想着,他柔声道,“姑娘不必过于担心,有他们二位在,还没有收不了的邪祟。”

    小姐抬眸,望着他点点头,黝黑的眸子在没有半点月色的夜里如同深渊一般,她道:“谢谢公子,我不过是有些担心父亲。对了,我记得我祖上以前提过,我家那位先人以前留过一把专门降妖的宝剑,说是克制此妖狐的法宝,不知道有没有用?”

    薛宝义一听,立刻说道:“有用,有用,当然有用了。小姐怎么不早说,想必那宝剑就是专门镇压此妖邪的。”撞

    “我一时忘了,刚想起来。公子你同我去取吧,希望取了这宝剑能住道长一臂之力。”

    薛宝义闻言,想也不想,答道:“好。咱们现在就去。”

    说罢,他就跟着小姐跌跌撞撞的,摸上小巷。

    踏着夜色,他们两个一前一后,两个身影急急的穿梭过一条条的小路,今天早命王二吩咐过府上的众人无论听到什么声音也不许出来,所以这一路并没有半个人影,只有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不知跑向何处。

第七十一章 地下室

    夜晚,黑暗狭长的小巷,只有风灯摇摆不定,或明或暗的些许光亮照亮着斑驳的旧墙,使得这座古老的宅院,显得更加的具有年代的腐朽感。

    整座宅院如同一个年迈的老人一般,在满是沟壑的面庞之上,写满了岁月的风霜。

    妖狐的长啸声与击打碰撞的响声阵阵传出,府内下人们谁也不敢出来看,哪怕有胆子大的,也因为小姐吩咐过,捉妖这一段时间,晚间谁也不准出来,而也不敢来凑热闹。

    “踏踏踏……”一阵仓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其间还夹杂着阵阵喘息的之声。

    转瞬之后,巷子拐角,跌跌撞撞的跑出两个人来,前面身影瘦瘦小小,是个姑娘,后面身型高挑瘦长,正是薛宝义。

    这两人此刻正慌慌张张的去取降魔的宝剑。

    摇曳的灯火,薛宝义只顾跟着小姐一路跑,两人都没有言语,任由自己的身影在摇曳不定的灯光,中时而拉长,时而变短。

    穿过了一条又一条的狭窄巷子,终于在祠堂前停下了脚步。

    小姐一面拿钥匙开锁,一面同薛宝义说道:“那把宝剑,就在祠堂里面的地窨子中。”

    随着“吱嘎”一声响,厚重的黑漆大门打开了,薛宝义便跟上小姐的脚步,“此剑若有如此法力,为何要放入地窨子中,缘何不摆在祠堂中祭拜?”

    说话间,闻到了扑面的香火气,已经到了祠堂室内,借着微微发暖的七星长生灯的烛火,他们穿过祠堂,转到了后面的一间房间里。

    “此剑是专门镇压妖狐的,昔日,先人将妖狐的狐首与精魂置于这里面,用这把剑镇压,可能是我父亲在里面不小心将这把剑触动,之后父亲发狂,我们也就疏忽了,竟忘了这把剑了。”

    薛宝义点点头,寻常人家,不比他们这种名门家族,有专门的一套祭拜礼法,还有各种术法来一一克制这些不净之物,想当年,这家那位了不起的先人,估计是因为不喜这家女主人,这恨乌也及乌,想必他可能都不曾看过他这些后代子孙,更没有一代代的交代传承下什么,那幅画可能就是他的子孙,对他的为数不多的了解了。再到后来可能只听祖上说过,这把剑是镇守之用,想必也没人放在心上,所以,小姐这么说,薛宝义满口应着“是”,便跟着她,一层层下了梯子。

    小姐掌中笼了烛火,使得这一路,还不至于乌漆嘛黑的四处碰壁。

    “道长慢些,仔细着脚下。”梯子不长,十几个登,转眼便到了下边。

    借着昏黄如豆的火光望去,这里不过是一片什么也没有的土地泥墙,和冬天放白菜的地窖没区别,要非说有区别,就是这里没白菜。

    “为何,把剑放在这种地方?”他到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剑怎么说也是祖宗留下的,更何况剑者有灵,如此对待多有不敬。

    小姐细细的声音,在地窖子中,竟然隐隐的变作了一副成熟女人的妩媚声音,“这剑并未在此,而是在那边,”小姐说着,用手手往前方一个黑洞一指,只见前方一个不大的洞口赫然出现在眼前。

    一阵腐朽和寒冷的风,从里面徐徐的吹来,吹的人直打哆嗦。

    小姐接着道:“那里面是我家先人放置狐首的地方,那把剑也就在那里面,镇压那只狐狸的精魂,你跟我来,我带你去。”

    说罢,小姐手笼火光,先一步下到了前方的洞里。

    薛宝义跟在答应一声:“好,小姐请前方带路。”便紧跟了小姐也下了洞。

    洞内狭长,充满了腐朽的气味,洞口吹过来腐朽的风,将小姐手中的烛火吹的晃动不堪,薛宝义一脚深一脚浅的跟在她后面。

    走了约莫有盏茶功夫,前方有微弱的绿光闪烁,小姐手笼着烛火说道:“前面要到了。”

    “好。”

    薛宝义颔首,说话间已经到了又一个地窨子模样的洞中,那些绿幽幽的绿光正是从这里面发出的。这间洞并不大,也就有一间屋子大小,中间还有一个不大的干涸的池子,那些磷火就是从池里冒出来,薛宝义进到了里面,借着火光打量,竟然发现这池子里居然隐隐的有白骨!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白骨,他心下一慌一个趔趄,跌坐在了地上,顿时只觉得屁股一阵疼痛,“哎呦,没事没事,下面有石头咯到了吧。”他一面朝回头看他的小姐挤出了一个尴尬的笑,一个伸手往屁股下摸去,准备把“罪魁祸首”抓出来,狠狠的摔了,给自己找点面子。

    不对,这个石头……

    “娘啊!”他猛地甩掉手中摸出来的东西,那,哪里是石头,分明是个人的头盖骨,分明是个骷髅头!

    小姐转过身,笑嘻嘻的看着他,说道:“呦,公子这是何故,这就怕了吗?不过是一只头盖骨罢了。来,那边还有很多我带你去看看。”洞中,小姐的声音听起来妩媚诡异,居然有几分像那个狐妖。

    “小姐,咱们还是赶快去取剑吧。”薛宝义打个寒战说道。

    “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听到他这么说,小姐不禁一阵抽搐般的狂笑,“取剑?”幽幽绿光中她挑眉望着他,幽幽问道。

    “……”薛宝义心中不由得一阵抽搐,心道:“糟糕,难道小姐也有问题吗?”正想着,小姐俯身来到他的跟前,伸出手,往一个角落里一指,说道:“你往那里看。”

    薛宝仪闻言,顺着她的手望过去,:“啊。”他一看之下,他吓的大叫了一声,昏暗的角落,居然有一个和面前人一模一样的人,是另一个小姐,但这个小姐合着眼,脸上的表情极其的痛苦,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她的胸口插着一把剑,那把剑上淡绿色的符文与磷火的光相互辉映,借着这光看去,这个洞中似乎可见白骨与骷髅,

    薛宝义此刻也忽然明白,想必,丢失的那些人都被这妖孽弄到这里吃了。

    她嘻嘻笑道:“公子,你知道被这把锁魂剑定在这里有多痛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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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6793/ 第一时间欣赏泣雨如歌最新章节! 作者:墨翼鸢所写的《泣雨如歌》为转载作品,泣雨如歌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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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雨如歌介绍:
(重生文)作为降魔人的她,注定要与魔同生,与魔同亡。世间唯有玉萼符玦可以将她与魔的牵绊斩断,而拥有玉萼符玦的他,直到她死,也没有将玉萼符玦带来.........
她,就这样含恨而死。
在死之前她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觉,只有无尽的黑暗和痛苦,死前一念之中,只感觉有水落到了面颊,是雨吗?然而,她再没有机会知道,落到她脸上的并不是雨,而是他的泪!
就在这恨与痛苦中,她度过了五百年黑暗的岁月,五百年后她居然从黑暗中醒来,然而,难道是命运的捉弄吗?她竟然遇到了他的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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