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本尊现身
“公子,你可知否,被困在这又阴又冷的地方.......有多苦吗?”前面的人,双眸中闪烁着凶狠与妖异的一抹颜色,她扔掉了手中笼着的白烛,伸展了腰肢,昂首挺胸,再也不是那瘦弱不堪的模样。
她扭动着腰肢,步态轻盈而又妩媚,虽脸上还是有那块乌青的胎记,面容还是那般的普通,可浑身仍是透出摄魂夺魄的风骨,律动的磷火映照下,洞壁跃映着巨大的身影,那身影身子妖媚婀娜,极尽研态,那状貌好似敦煌石窟中的飞天圣女的舞姿。
她微微垂下头,敛目,眸中泛着幽幽的绿光,幽冷声音在的洞窟中如冰凌般的寒凉,她一字一句的道:“公子,你可知道,你可知道一个人绝望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说到此处她微微一顿,接着道:“我方才同你们讲的.......那个画中人的故事,其实......那些不过是这世间人以为的一切,那是人们幻想中的一切,其实并非真实.......”
“并非真实?”薛宝义闻言微微惊愕,他抬眼看着面前人却不知道怎么,心中猛的怦然一动,面前这人虽说应当还是按小姐的形象幻化出来的,却不知怎么,整个人都染上了魅惑妖异的感觉,叫人见了竟......竟再也移不开眼睛了。
此刻前面那小姐,举手投足皆流露出了一种雍容华贵而又妖异的媚态,她转了一个身,用手轻抚了一下下颌,似在微微的沉思。
她这个动作让薛宝义不由的想起了怜月,他不合时宜的竟将她与怜月暗暗一比,心中暗道:“难怪人家都说妖精,果然没错,看她这么魅惑的模样,想必以前定人是惊为天人一般的绝色。那月儿本来可以称的上是人间极品的容色,只是若与她比上一比,怕是还要差上几分了。”
那妖邪似乎读懂了薛宝义的目光中的意味,微微有些得意,她幽幽说道:“那画中的一切.......不过是凡人以为的一切——一个孩子忘恩负义,杀了自己的恩人,所以才会被村中的人问罪,而这个坏透了的孩子,不仅没有丝毫的忏悔,还纵妖杀人、屠村,最后多亏了一位英雄的出现,他诛杀妖邪,最后为了能够震慑四方的妖孽,又用法器镇压了妖邪的精魂。”
听着她一字一句的说完这些,薛宝义想到左右是个死,怎么也要拿出点大丈夫的样子,这妖孽似乎是许久没有说话,好似很有交谈欲望,要真的只想和自己聊聊人生、聊聊理想,倒也无妨。
他寻思着,自己定然不是这妖物的对手,不如先稳住她,只盼着一会可以趁机逃了,思及此,他故作惊讶的说:“哦?若不是这样,那真是的状况又是怎样一番景象呢?”
“哼!”妖邪勾一勾嘴角,蔑然道:“真实的情况,便是那个孩子不过是因为丢了一头牛,就差点被打死,之后,他拼了全力将害他的人杀死,却要面临着被烧死的严厉惩罚,之后.......我便出手救了那孩子。”
她说道此处,薛宝义故作敛容正色道:“看来这世间一切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所有人不过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待世间一切罢了。”
说道这,她凄然一笑,眼光放远,如深潭的眼眸中泛着层层的涟漪,似乎一副遥远的画卷在她脑海中展开,她接着说道:“可真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原本,这件事是你们凡人间的事,与我等修道求仙者本无关系,只是恰好,那日将他的牛拐了去的,正是我那调皮的孩儿,他不过是一时兴起,想要逗弄一下那个长的俊俏的放牛郎,没有想到的是,最后却酿成了一场大祸。”
这妖狐看他听得有兴致,似乎很满意,她接着说道:“那孩子眼看要被烧死,我那孩儿向我坦言了一切,我眼看他的一时恶兴起即将酿成大错,哪有不救的道理,便驾了风,救走了那个孩子。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可谁知道,人类的执念如此的可怕,日后那些村民还是没有放过他。并且我当日救人之时,已经被人瞧见了真身,那些人便四处的寻访修道之人,要斩妖除魔,而那些修道之人为了名扬天下,便只听了他们一面之词,四处追杀我等,”说道这她冷嗤一声:“那时的我们真惶惶似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再也没有了片刻的安宁。”
“真没想到,还有这般的一番内情。”薛宝义闻到此处怅然叹道,一派发自肺腑、感同身受的样子。
他此刻只觉得自己像极了青楼中那些清聊的可怜女子,心中暗道:原来那些女子陪人说话,也是这样的有趣。为了能够拖延住这妖邪,他撩拨着对方想要倾诉的心扉,又追问道:“那......后来如何呢?”
妖狐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那闪着如寒潭的眼眸中,泛着微微的笑意,接着幽幽说道:“后来......无奈之下,只能将全村的人统统杀了!”
闻言,薛宝义心头一震,脸上再难掩震惊的样子,他心中一个寒颤,心中叹道:“这世间恩怨纠葛也实在难以说清,孰对孰错,真的难以说清”。
说道这,那妖狐嘴角一勾,眸中似乎漾着笑意,丹唇微启接着说道:“当日,因为感念村长的孙儿的恩情,他们并没有杀那个孩子.......这后来的事你们也知道了,那个唯一没有被杀的孩子看着全村人被杀,只一心想报仇,之后他投入仙门,学了一身的本领,之后......就和传闻差不多了,只不过,当时那个差点被火烧死的孩子,并不是混入仙门想死寂作乱,他不过是真的不想在这万丈红尘中打滚,只想与我儿双修成仙,再不问世间的是与非。”
薛宝义听到此处,也已经大概的猜到了后面,这万丈红尘哪是说撇清就撇清的,等等,她一口一个我儿,难道她口中的我儿是.......还是说,他想到了这,一股强烈的好奇心的驱使下,让他顾不得合不合时宜的问道,“难道,被救得那孩子竟然是个姑娘吗?”
第七十三章 恨这世间
闻言,那竟妖狐一阵抑制不住的轻笑了起来,用手背半掩着瘦削的脸颊,双肩不住的抖动,她悠然叹道:“那孩子当然是男子,我那孩儿也是男子,也难怪你会奇怪,我儿与那男子.....正是你们凡人口中的断袖。”
龙阳之好!
这可真是奇也怪哉,没想到这一人一狐居然是断袖。不过也无怪如此,这世间最难看破的便是情这一关,他心中不由得微微暗自叹息一声。
“公子,你可知道他因何要将我镇压在此,如此吊着我的惊魂,让我魂魄不得散去,又不能再进入轮回,生生的被吊着命,就这样,死前的万般苦楚就这样过了千年,”说道这,薛宝义明显感觉到她眸中的光冷了冷,说道,“别以为他为了村中之人才这么做,他不过是想借我的精魂吸引那些想要吞我精魂的妖物用来修炼!当年,那女子离他而去,他边如同发疯了一般,只是他自己看不破情关,为何要让别人如此痛苦?”
她说到后面几个字时,那话语似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每一个字都染着恨意。
薛宝义见她似乎已经将所有的一切倾诉完,怕自己这个听众失去了作用,便赶忙问道:“那后来呢........你儿子和那个孩子,如何了?”
说道这,她眸中染上了一丝落寞,没有回答他的问话,道:“本以为会这样永永远远的被钉在这里,随时面临着被那些邪物吞噬的危险,没有想到的是,那人终究是逃不过天道,他终究是熬不过岁月,是人都有生老病死,他死之后,随着时日越来越长,吞噬掉的那些妖魂的我便越来越强大,千年时光,足够我又将自己的魂识复原,此后只要一个机会就够了.......”
薛宝义知道,她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成功的撩拨起了她心中的情愫,他知道,只要对方想要倾诉,那么他这个听众就有用处。
眼前那瘦瘦小小的人微微仰头,眯眼垂眸,用眼角瞥着洞中的皑皑白骨,说道:“凡人的心本来就如同烛火般,既摇曳不定,又脆弱不堪。只须我稍微略施小计,小姐的父亲便上了勾。”
“那这么说,小姐父亲上并非你的真身?”薛宝义猛然心头一惊,如果面前这个妖狐才是她的真身,那小姐父亲是什么?只是一个被操纵的傀儡吗?
“呵呵,被你发现了呢。”妖狐纤细的手微掩面容,含笑道:“看来是我小看你了。你的身上不紧紧有纯炼而强大的精魂,似乎......你的脑子也还不错。”
“........”强大而纯炼的精魂,这是说自己吗?记忆中,自己似乎每每学那些东西都难上加难,若是按怜月说的,那.......也就是说,有人忌讳自己身上的精魂,所以才将自己的气海封闭.......
正在他暗自思忖间,那边的声音又缓缓的说道:“小姐的父亲不过是我拖住他们的傀儡,只不过是我一部分的精魂附在他的身上罢了。接下来,就让我吞了你的精魂吧,只有这样我不断的吞噬精魂,才能有朝一日真的变成了人,恒住时间.......”
薛宝义顿时明白,若是怜月与苏瑛被那个傀儡拖住,不能赶过来救自己,几乎必死无疑,他深感此时若不说些大气凛然的话来,那也未免过于窝囊了,好歹自己也是护玉一族的二公子,这牛也吹出去了,就算死也要死的有些颜面,思及此,他便昂首,大义凛然道:
“这位仙家!不是在下说你,你本是清心寡欲的修道之士,为了一念正义而入红尘,缘何要一错再错!丝毫不知道悔改?仙家当真是个自私、自利的人,自私自利到将所有的过错都自己背,这一切的过错原本不在你,而你最后却被逼的做了恶事,若在这样执迷不悟,恐怕在难成仙道!”他说用手点指着前面的妖狐,慷慨激扬、义正言辞的说出了这一番明贬暗褒的言辞,那妖狐明显没有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她料想过他会哀求,会哭闹,会痛骂,会........总之,就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这样。
看她有了反应,薛宝义只觉自己这戏还要再做的足一些,不过虽是做戏,但也有五分真,五分假,十分不想死,他既同情于她的遭遇,恨那些村民,又对她后来害这些本来无辜的人有所不满,最关键的是——不想死。
他不想死,这太关键了。
他又用二指一点前面的妖狐:“你不要以为你生的颇有姿色,我就不敢说你。你看你,不仅生的美,品性又高,还让不让别人活了!千年之前那些村人中,定是有些女子看到了你的容貌,才去请人去收你,你这才做下了错事,没想到你不知悔改,如今竟然一错再错,如今还不悬崖勒马!”
妖狐听到此处,心中一荡,很是受用,说道:“公子教训的是,不过.....”她微微拧了拧纤细的腰肢,她双手抱住肩头,更显的柔媚不禁,纤细的手指微微的动动,说道:“不过,我想改也改不了了。我那颗心已经被斩碎了啊,已经被岁月的剑一点点的撕碎,如今这个被妖邪精魂养起来的神魂中,填满了恨意啊.......”
边说着,她的手指仍旧轻轻摆动着,似乎在拨弄琴弦一般,可指甲却在不经意中慢慢的生长。
她的指节不知为什么忽然变得很长,指甲变得如同铁钩一般,她缓缓的看着自己的手,怅然叹道:“这些年,我吸收了太多贪婪妖邪的精魂,我现在的这颗心已经被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色欲,痛恨填满了,这就是我千年之间吸收到的,原本,那颗无欲无求,一心向道的心早已经和我的身一起被斩碎了。”
她披在身后的长发猛然无风自动,衣裙也高高扬起,眼中绿色的幽光射出,如同两道闪电,她咬牙道:“我恨这个世间,恨毁了我的人,恨那些将我变作了现在的我的世间一切,恨那些村人,恨那个将我斩杀的人,恨那些想要来吞噬我精魂的邪魅众妖,我甚至恨我的孩儿,若没有他一时兴起,又怎么会有后来的一切........”
第七十四章 做小倌的日子到头了
她说完,薛宝义只觉得有一桶冰水,从头到脚将他淋了个透,他知道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自己死期将至。
“我死了,别人又会怎样评价呢?”此刻,他居然不合时宜的想到了这个。
月儿会不会找我,亦或是以为我是那登徒**之人,只怕她会一直误会我了吧,不行,大丈夫怎么能坐以待毙,兔子临死还蹬蹬腿呢!
思及此,他昂首愤然道:“你难道非要杀我不行?再没有半丝的悔改之意!?你若悔改现在还来的及的!”他实在是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个花不香,鸟不语,鸡不飞,狗不跳,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临死他拼了一拼大喝一声,探她的口气。
“公子,别再耽误工夫了,再怎么拖延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了,那边我设的傀儡已经将你师父拖住了。”这妖狐似乎一眼竟洞穿了他的心意,道破了他的心机,她轻笑着说道:“公子你自去后,我一定善加利用公子这般好看的皮囊,免得浪费你这花见花开的容貌”。
“.......”薛宝义闻言,不知道此刻是不是应该说一句:谢谢夸奖啊。不过,他真的不想死,十分不想死,此刻,他绞尽脑汁也只有坐以待毙这一条路。
妖狐拧了一下腰肢,只瞬息的时光,她已经幻变成了一个人不人,狐不狐的怪物模样,双眼如两颗闪着幽幽绿光的夜明珠一般,目光却是狠厉异常,尖翘的嘴微微开合,野兽般的低沉的嘶吼从她的齿缝中透出,如同原野上伺机捕猎的野兽。
见此情形,薛宝义知道自己有生以来,作为妓馆中清聊小倌的身份结束了,客人已经在没有不想再和他聊人生,聊理想的欲望。
如今的客人,想要的是——吃了他。
薛宝义一面缓缓向后退缩,一面怅然道:“其实当小倌也蛮好的,聊聊人生,谈谈理想,如此生活也比卖命要好。”
世间之所以说:人妖不两立。
大概所有的妖,内心中都有邪恶的种子,在遇到和合适的土壤之后,就会生根发芽。
亦或是,她千年以来被幽禁在此处,吸收了过多的邪祟,使她原本那颗如玉石般清净如水不染凡尘的心,受到了污染......
更有可能的是,世间一切正如无极,天地六合,轮转更迭,没有绝对的善,也没有绝对的恶,这一切的一切无极阴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薛宝义此时感受到她那股如万道利芒的杀气,只觉得这洞中原本丝丝缕缕的风更冷了,他的心一时间如一个想保住青白的处男,猛然被剥了衣服扔到了一群如饥似渴的女人的炕上,连远处那跳动的鬼火也应景猛然抖了一下。
“完了,完了这下青白不保了,命也不保了。”思到此处,那妖狐双手如勾的探出,罗裙被一股无名的风吹拂扬到了半空,她恶狠狠的说道:“我恨所有的一切,甚至恨这个我!你今天也别想逃!”
说罢,她扑了上来。
她瘦弱的身材,也在这一刹那间便的高大而强悍,墙壁上映出的影子已经变作了妖物的形状,九条尾巴摇摆的甚至可怖。
此刻,薛宝义只觉全身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压力笼罩,压的他甚至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薛宝义的脸上惊恐尽显,瘫坐在地上,慌乱之中,他伸手往靴筒探去,手上就是一空,他猛然想起,月儿已经将那把匕首拿走了!
他“啊”的大叫一声,慌忙躲闪,眼看带着风的利爪便探到了胸口,骇然之下,他只得闭眼抬手护住胸前。
黑暗,无尽的黑暗,本来黑暗使人恐惧,此刻竟能让人感到少许的安宁。
耳边风声飒飒,他紧闭着眼睛,看不前面的一切,却能感受到脸上有温热的液体在淌。随即,便感觉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腐朽的空气中慢慢弥散开。
“这,是我血吗?竟没有感到疼痛.......”
他还未等来如狂风般席卷而来的忍痛,耳边便炸响起了一声刺耳而又痛苦的吼叫“啊。你.......你!”
“薛公子,没事吧。”
清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薛宝义下意识的睁眼,“月儿!怎么是你?”惊喜中带着不可思议,他刚刚要轻启唇瓣,问她是怎么来的,便被一只手提了起来,月儿足下一点,便将他带到了安全地带。
“你.......”妖狐恶狠狠的盯着她,说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诱薛公子来时,我便跟着一块来了。”
妖狐踌躇着痛苦的笑着,她浑身抽搐,恶狠狠的说道:“那就是说你一开始便看出了。呵呵呵,我还以为我做的这一切是天衣无缝的呢?”
说着,她狂笑了起来,胸口上插这那柄短剑,淋漓的鲜血,已经将她胸前的衣襟染成了腥红。
薛宝义直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心道,“想必,方才我闭上眼睛的时候,月儿将短剑射出,钉进了她的胸膛。”转念一想又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脱口道:“不对啊,她说自己明明没有身体,她是吞噬了邪恶的精魂凝练而成的?”
只一个愣神,妖狐利爪朝着角落里猛的张开,角落里镇压妖邪的那把剑猛地飞入了她的手中!
“来吧!今日就让我将你们两个一同吞噬了。”
说话间,妖狐已经将手握那柄漆黑的长剑,点足飞身掠来,她将剑劈下来,刹那间,使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带着邪恶气息的压迫感袭来,紧接着,便是锐利剑锋的凌厉剑锋袭来。
糟糕。
那一把剑本身便带有强大的邪气,千年以来,又因为钉在妖狐的精魂,吸收了无数的邪祟邪恶的力量和念力,此时,这股邪恶之气如此之强,强大的让人的心神都不稳了。
怜月手中用催动灵力,化作一把无形的长剑,光剑运满了真力,堪堪迎上了那柄带着无限怨气的漆黑长剑的剑芒。
双剑相交如同裂帛一般的声响,炸响在了这个地下的空旷的深洞中,怜月踉跄了两步,几番忍耐,也没有将胸中那一股翻涌而起的腥甜压下,她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薛宝义扑了上去笼罩了她的肩头,刚要询问她的状况,那妖狐狞笑着,第二剑又刺了过来,薛宝义虽仍旧是怕的要死,不,过此时也已经没有了退路,真叫个退无可退。
此刻他的脑海中没有别的想法,“好歹都要死,不如拼了,拼上了命也要护着月儿!”
他原本怕的要死,而这次,他不仅没有躲闪,反而“啊”的大叫了一声,足下猛地发力,迎着刀锋便扑了上去。
第七十五章 胸中宝剑射金光
妖狐掌中漆黑的长剑,如同笼着万丈的黑幕一般,她也未料到这个胆小嗫喏的人,居然会迎着自己的剑扑了过来。
随即,她嘴角一勾,蔑然道:“你心里如此在意她。”话语之间,她一剑刺来,直奔薛宝义的心口而来,而此时薛宝义不善不逼,他一心想着要将钉在妖狐胸口的匕首拔出,给怜月!
“只盼我能撑到拔下匕首。”他心中暗暗想过,他知道,哪怕被贯穿了身体那一瞬间也是可以活动的,他不需要很长的功夫,只盼她的长剑没入自己的胸口,贯穿自己的身体时,自己能将那柄短剑拔下丢给怜月。
她一双怪目,发射出碧绿的光芒,哈哈一阵长笑,漆黑的长剑刺来,只听“噗”的一声,那柄长剑没入了薛宝义的身体之内,腥红的血喷了出来,这柄长剑斜斜的由肩膀没入,透背而出。
“薛公子!”怜月见到了眼前情景,竟一阵头昏目眩,只觉嗡的一声,竟呆呆立在了原地,身子软的没有半分的力气。
“很好,我这就将匕首拔下来。”薛宝义透过迷离的视线,紧紧盯住了还插在妖物身上的匕首,她这一剑用的好大力气,漆黑的剑身几乎全都没入了他身体,“好,好,如此甚好。月儿你等着,我这就将短剑给你。”他微微呢喃说着,只有自己能听见的细碎不堪的只言片语。
他用尽了全力,抬起手臂,拼命的朝着匕首抓去,他刚刚堪堪触到了冰凉的手柄,就当他要用尽力气去握住时,面前咫尺的妖狐她发出了一声诡异的长啸,向后仰了过去,“该死!”薛宝义实在没有想到这峰回路转的一幕,他手中一空,也直直的向后仰倒摔了过去。
妖狐这声长啸之音冲入凌霄,动人魂魄,紧接着,由这柄黑色的长剑身上,居然猛然有金色的符咒闪现,射出万丈的金光,这金光如同道道的锋芒,将这妖狐道道射穿。
怜月点足飞奔过去,一把揽住了薛宝义的肩头,她眉头紧蹙,原本殷红如花的丹唇,此刻没有了半点颜色苍白的如同白纸,两片唇瓣不住的打着颤,瑟缩的说道:“薛公子,怎么样了?”
不等他回答,她便伸出纤细的手往他胸前一探,只觉得觉得手下之人微温犹存,心脏也在极其微弱的跳跃,心知他虽然身受重伤,但还未气绝,她低头敛目,仔细的打量怀中人,只见他面色苍白如纸,薄唇紧抿,眉尖紧蹙,眼睫猛烈的颤抖,似乎十分的痛苦一般,他嘴唇微微的抖了抖,似乎想说什么,怜月忙将耳朵贴到了他冰冷的唇边,可只能感觉到他一双唇都的厉害,却听不出半个字。
“先别说话了!”一贯冷定的她语气中有了几分的急切,不等说完,她就握住了他的手,源源不断的,将自己的灵力输送到了薛宝义的体内。
怜月眼角扫过地上被金光照射的妖狐,只见那妖狐被金光一照,渐渐的又恢成了人型,居然又变成了小姐模样,由小姐身上一道猛然腾起,如同一道白色的森然光幕。
“不好,这妖狐要逃!”她眼看这道白光急急的朝洞外掠去,有心去追,可手中正在给薛宝义渡灵力,停不得,可.......眼看那妖狐就要逃了,正着急间,只见一道黄光急速掠来,紧接着听“哐”的一声,这一黄一白两道光竟撞到了一起,这道白光有被这道猛烈的黄光又反击了回来。
“有我广云子在,何方妖物敢在此嚣张!”
广云子,居然是他来了!
洞口出三个人影一闪,走进来了三个人,前方是苏瑛,那慷慨激昂的话语便是从苏瑛背后的广云子嘴里发出的,最后跟着的,竟然是小姐的父亲,看样子是已经好了。
“妖孽伏诛吧!”苏瑛来到洞中,手中大葫芦一提,点足掠了过去,与那道白光斗在了一处。
广云子见薛宝义长剑透体,不禁一个寒颤,他心中猛然窃喜,暗道:“多亏被捅的不是我,这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还是太年轻啊,不知道怕,不知道要死了,可就吃什么也不香了。”他走过来,一见他居然伤成了这样,不由的他缩了缩脖子,吸了一口这腐朽的空气,只觉得活着真好。
“师侄,师侄.....我这可怜的师侄,怕是为了天下苍生要搭上性命了......可怜他年纪轻轻......也可怜我那师弟,从小将他抚养长大......”他扑倒在薛宝义的跟前,白眉蹙起,拼命的挤出了几滴眼泪,故作悲痛的说道。
“他不会死!”
像是在劝他一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般,怜月坚定的说着,他原本以为,怜月会哭哭啼啼的和自己一同抱头痛哭一场,他好借机像身后跟着的李家老爷敲一笔竹杠。
他用袍袖胡乱的抹了一把,说道:“就算不死,也是丢了半条命,没个一年半年的下不了床,好可怜我那师弟本来师徒三人吃都吃不饱,还要拖累个拖油瓶。”
他一面说,一面用眼梢去扫一旁的当家人,却没想到,身旁那男子大叫一声。
“翠花!”
一声男人撕心裂肺的喊声,从后面传来,紧接着,那个身影猛地朝滴很躺着的小姐扑了过去,小姐的父亲声音粗啦啦的,粗犷中发出了低沉而又痛苦的撕喊:“女儿啊,你醒醒啊,我再也不骂你了,再也不骂你长得丑没出息了,再也不骂你嫁都嫁不出去了........”一面说着,这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跪在小姐有些残破不堪的尸体旁,手抖着不敢触摸地上瘦瘦小小的人。
怜月已经将薛宝义透体的长剑逼出,此时她只觉疲惫不堪,开始时已经受伤,之后又消耗了如此多灵力为薛宝义疗伤,她堪堪忍住瘫倒的欲望,最后将薛宝义身上的伤口为他疗伤。
“父亲。”
一个细细小小清冷的声音响起,“翠花!”哭泣的男人霍然抬头,寻着声音望去,却见着了身前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正是翠花!
“孩子!”他只说了这两个字,便器不成声,再也说不出话来。
第七十六章 小姐回魂
眼前,这一人一鬼,抱头痛哭,让人看了无不动容。
只听这小姐抽抽搭搭的说道:“爹爹......以后.......女儿不能膝前尽孝,爹爹还要自己保重。”
怜月用眼角扫过了这边的生离死别,一股悲伤涌上心头,她自小也是没了爹娘,多亏遇到了师父,将她带回了云豹峰,入了这降魔一族她才不至于饿死。
“不知道还能不能将她救过来。”方才为了救薛宝义,一短剑抛过去,十分的狠厉,短剑直接没入了身体,只留了白银剑柄在外面。
“无论如何也要试试。”想到这,她松开了拉着薛宝义的手,将怀中的人轻轻放到了地上,踉跄着,朝着那一人一鬼走了过去。
薛宝义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身上的伤已经被怜月用灵力医的好的差七七八八,“月儿,月儿......”半醒之中两片薄唇微微颤动,喃喃的发出细碎的声音,眉头抽动两下,缓缓睁开了眼,刚一睁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广云子一张写满了坑蒙拐骗的脸。
广云子夸张的急切询问着:“师侄,现下感觉如何了?”
“月儿!月儿呢?”薛宝义只记得自己失去意识前的瞬间,他想将匕首从妖孽的身上拔下来丢给月儿,可是不知道怎么,手都已经碰到了剑柄,可是那妖狐却向后仰面摔了过去。
广云子故意提高了声音道:“师侄,你伤的不轻,还是先好好休息,以免动了元气,方才是你师妹拼了性命才救了你。”
薛宝义闻言,一把抓住了广云子的两只袖子,片刻的懵懂过后,他惊惧道:“你怎么来了?月儿呢,月儿死了!”
广云子面上虽无波澜,但心中却微微得意,心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先卖卖惨,主人家怎么肯再掏银子。”他这番心思旁人自是不知,只听他自大的说道:“方才要不是我和师弟及时赶到,恐怕你早就......”
“你想做什么!?”广云子这一番吹嘘还未说完,便听见一个男人沙哑的喝道。
循声望去,正是那一袭圣洁的白衣,此时她在地上小姐的尸体旁跪坐着,手中握着那柄短剑的手柄,此时的她给人一种虚弱的感觉,整个人都是一种力竭的摇摇欲坠感,更平添了几分柔弱与楚楚动人之感。
薛宝义向来不是粗鲁之人,他见男人如此粗鲁的对待月儿,心生不快,便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奔了过去护在了怜月的身后。
“月儿只会救人,不会害她的。”此时的她,再也不是那个所向披靡,自己只可以仰望的样子,此时的她是那么的需要保护,需要一个坚实的肩膀。
怜月倒是并未在意,她从容的说道:“要不想你女儿死,就老老实实的看着。”
那男人一听这话,眼中现出戾色,刚要开口,一旁小姐的一念残魂说:“爹爹,多亏了姑娘才将占了我身子的妖狐赶走,你就让她试试吧。”
那男子一听女儿这么说,便再也不说什么,只抹着眼泪,看着怜月“噗”一把,将插在小姐身体上的匕首拔出,随即,她将手掌覆在了小姐胸前的伤口上,催动体内的真气将几近匮乏的灵力渡给小姐。
眼见着,小姐身上原本如婴儿嘴一般翻着的伤口,转瞬之内便愈合,一旁那男人惊讶的瞪大了双眼看着这一切,就差跪下来给怜月磕头叫神仙了。
堪堪将那具身体的伤口医好,怜月垂下了眼眸,晃了两晃,说了句:“小姐快入舍......”便由于灵力用尽,仰面倒去,就当她的身子马上要摔在冰冷的土地上时,一双有力的手揽住她的肩头。
“月儿,月儿。”这是薛宝义第一次揽住她的肩头,此时的她,依偎在怀里是那么的瘦弱,纤细,她的脸色由于脱力是那么的苍白,如同一个冰雕雪琢的瓷娃娃,是那么的圣洁,那么的脆弱,薛宝义如同捧着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一般,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月儿,你还好吗?”
“无妨。”她轻启唇瓣,无声的说了这两个字。她虽说的无声,这两个字却落在了他的心间,他紧紧的搂着她,似乎怕一撒手,这一切就会烟消云散,变成了一枕黄粱。
那边小姐的一缕残魂已经入舍成功,她爹见女儿冰冷的尸体又慢慢的恢复了清浅微弱的呼吸,不由的痛哭流涕,他三两步过来,扑倒便拜,“谢谢女菩萨救命之恩,谢谢女菩萨救命之恩。”
怜月已是累极,她听见有人拜她,睫毛抖动一番,眼睛勉强能睁开一线,朦胧中张了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月儿,别说了,你好好休息。”薛宝义见她这样无不心疼的说道。
“是呀,师侄,你好生休息,等会就看你师父和师伯的了。”广云子见到此情此景,往前跨上两步,一把搀起了地上跪着的男人,他心中暗道:“今天这风头都让他们三个抢了,我也要好好的表现表现,不然我这面子往哪搁呢?”
他心思着,搀起了小姐的父亲,转头又对薛宝义吩咐道:“阿义,你要好生的照顾师妹,知不知道。”
薛宝义哪还用他吩咐,他如今恨不得自己躺下替她受罪。
广云子吩咐完,又身手伸出三根手指握住了小姐的腕脉,轻按片刻说道:“恩,以无大碍,不过是些失血过多,惊吓过度,魂魄不固的小毛病,要多加修养,短期内不要惊动小姐了。”
他手捻白须接着说道:“回头我给小姐开一副方子,保管药到病除,身子调养的比没有受伤之前还好。”
“全听道长安排!多谢道长。”小姐父亲显然被广云子一番仙风道骨唬住,脸上一脸虔诚,认真的听着他的一字一句,就差给他跪下来。
广云子看到他的表现微微得意,暗道:“嘿,你们跟我斗,还嫩点,我给你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老子走了一辈子江湖了什么没见过,哪能到手的功劳让别人抢了。”
他此刻想的是,要是能在这立起了自己的名声,这村长家要是给他扬了名,以后这十里八乡的,还少的了差事吗?只要有了名气,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想罢,他一振衣袖,跳上前去,从怀里掏出了两张细细窄窄的杏黄符咒,点指着那团白光喝骂:“大胆妖孽,我广云子在此你还不束手就擒!”
第七十七 怀中人
广云子袍袖一拂,指间夹着,自家那虽然没有用,但也算崭新的符咒。
口中含混着念念有词,“太上老君,元始天尊,俺乃玉皇转世,广云子是也,现点十万天兵天将,十万天河水军,速来听我调遣,急急如律令,尔等若不听命,待俺打上凌霄宝殿......急急如律令!”
他一面左手夹着画满符文的黄纸,一面右手持青钢宝剑,衣袖猎猎,颇有架势的边念边舞了起来。
此时,满洞之内,只有小姐的父亲一人,满脸写满了钦佩的注目着他,广云子眼角瞥见,心中嘿然道:不错,要的就是让你看!
他又拼命使了把力气,口中那套词又翻来覆去的嘟囔了几遍,眼见那一黄一白两道光,正在那边斗的紧,心想:趁现在,自己去露两手,一会他赢了,也算是有我一份功劳。
思及此,他看准了机会,正待苏瑛闪避,正好退到了广云子身边,广云子看准机会将符咒往空中一抛,插在了青钢宝剑上,然后猛地朝着宝剑喷出了一团熊熊烈火。
“咳,咳.......”一旁的苏瑛不防备身边这广云子居然能来这一手,瞬间,就被浓烟呛的鼻涕眼泪直流,他一面咳嗽着一面骂道:“你干嘛?老子头发险些被你撩了!”
广云子抱歉的一笑,随即又正色道:“师弟莫怪,看师兄来收了这妖孽!”
他话还未说完,那道白光倏的直奔他们而来,苏瑛刚想迎击,眼前猛然又滕起熊熊的火焰,被火焰刺的眼前一黑,一个愣神,就这么电光火石之间,那道白光倏的朝洞口掠出。
等在回过神来,你妖狐已经不见了踪影。
小姐父亲瞪大双眼,见苏瑛与那妖狐斗了这么久都没有将妖狐赶跑,这位广云子一登场,便一个回合就将妖狐赶跑,他满脸钦佩的上前,合掌行了礼,道“道长法力果然高深,只一个照面,那妖物便落荒而逃!”
广云子鼻中哼了一声,一副世外高人的样貌,做云淡风轻状,道:“无妨,这等妖孽见到我只有落荒而逃的份。”说道此处,他啐了一口,做懊恼状,慷慨激扬的说道:“哼,这次是让它逃了,若是下次在让我遇着了,定叫它飞灰湮灭,魂飞魄散!”
小姐的阿爹果然被这一套慷慨激扬的言语唬住,他一派侍奉世活神仙的样子,跟在对着洞中指指点点的广云子身后。
黑暗......又是无尽的黑暗,身上又是那种被撕裂了一般的剧痛,脸上好凉,如同有冰刀在割她的脸,原来人的灵魂要脱离肉体是这么痛,对了,他会来吗?他明明答应了自己的.....
薛宝义看着怀中的人,白皙如玉的面庞上,螺子黛一般的秀眉不住的抽动,两片苍白的唇瓣快速的张合着,细碎的呢喃着:“易哲......易哲,易哲!”
怀中人猛地从坐了起来,苍白秀丽的脸上是刹那的迷茫,薛宝义见她这样猛地心头一抽,只觉似乎有人用针在戳他的心尖。
怜月四下望去,发现此时已经是天明,映入眼帘的是一件简朴的卧房里,身上盖着崭新的锦被,半倚在薛宝义的怀中,她抬眸,轻轻扫过身后人一眼,此刻他对自己的心意早已明了,如此几番不顾性命的守护,哪怕是个傻子,也早已知晓他的心意。
薛宝义尴尬的收回还死死扣在她肩膀的手,站起身,声音清浅的问道:“方才......又做梦了啊?”
怜月此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似乎怎么回答都很残酷,默然片刻,后只答了一个字“嗯。”
他们之间似乎总是这样,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冷淡如水。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打见了怜月便不能自持,什么颜面,什么尊严也不要,只盼能换的她回眸相对。他以往在家中时也见过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姑娘,甚至有书馆的同窗还唤他一同去过妓馆,不过他倒是没留过宿,只是和那女子清聊一番,只是他倒是从未对哪个女子动过心思,更不要说这样没脸没皮的赖着了。
这一切也许真的是缘分,或者,自己真的就是那位少城主的转世吧,不然怎么会偏偏的对她如此的着魔呢?
“你.....身子好些了吗?”
怜月仍未回身,涩涩的开口,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默。
“我......”
薛宝义刚说出了一个我字,紧闭的那扇木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道刺目的光便刺破了屋内的沉闷,“哈哈哈哈,”一道深蓝色身影大笑着推门而入:“师侄,现在身子如何了?”
广云子和小姐的父亲从屋外走了进来。
这一声夸张而又豪迈的笑声瞬间便打破了原本的尴尬,怜月下床,微微颔首道:“没有大碍。”
广云子负手而站,轻轻的拍了拍她和薛宝义的肩膀,一副慈祥的道:“那就好,那就好,这次降妖可真是多亏了你们帮忙了,没想到我师弟能收这么两个好徒弟。”
“姑娘,昨日多亏了你,小女没死,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小姐的阿爹来到怜月跟前道谢。
“不须如此,小姐现在身子怎么样了?”
小姐的阿爹还未回答,一旁的广云子便高声道:“好师侄你自己多仔细着身子吧,小姐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了,有师伯在此你还不放心吗?在下已经为小姐开了几幅调理身子的方子,回头师叔也给你开几幅。”
薛宝义在广云子身后满脸蔑然,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他无声的动动嘴唇说道:“你明明什么都没干。”
怜月微微一笑,她倒是并不讨厌这个油腔滑调、装腔作势的道士。
广云子又微微蹙眉说道:“只是.......我那师弟吝啬的很,怕是舍不得给好师侄去抓药破费啊,哎。”说罢,他一脸苦大仇深状。
薛宝义微微冷哼,心道:这个老家伙,又开始想额银子了。
果然,广云子话音刚落,小姐的阿爹便抢着说道:“道长不必担心,我回头必有重谢,好好报答各位道长救我们父女之恩。”
第七十八章 妖言
广云子见猎物上钩,咧了咧嘴,假模假样的推辞道:“哎呀,这叫我们怎么好意思呢?我等少年修行,为的就是斩妖除魔,也不是为了这世间的黄白之物,你看你,这说的我都......”
小姐阿爹见他面带为难推辞,便大手一挥,道:“哎,道长说的哪里话,你们出家人虽然不会贪我们这几两银子,可是总要吃喝拉撒的。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还请道长别推辞的好。”
广云子闻言,故作为难的说道:“好,既然老爷一片心意,我就带我师弟和师侄谢谢老爷了。”
说罢,他郑重其事的合掌行礼,小姐阿爹赶忙学着他的样子,也深施一礼。
薛宝义向来就看不上广云子这般的贪财,他在后面张嘴刚想损他两句,顺便给小姐阿爹提个醒,让他别被这广云子骗了,只见怜月朝她微微的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他会意的点点头忍住了。
怜月自小生长在乡野,父母都是普通的农户,她在没有入教之时,也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本来家中的日子就苦,勉强过活,直到后来闹了饥荒,村子里的人都饿死。
她知道这广云子不过是想骗些银子花,混口饭吃,但此人心肠还不算坏。而且此人在开始便替他们隐藏身份,她知道,所以也不想揭穿了他。
而薛宝义自小没有尝过挨饿是什么滋味,他生来就不愁吃喝,虽然在家中,偶尔被长兄欺凌,但也不至于吃不上饭,所以并不知道没有衣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广云子见这老爷如此好骗,不由的心中又起了一丝的贪念,他故意的打了个寒颤,凝眉说道:“老爷,你家这宅子似乎阴气很重啊?怕是以后这宅子还会吸引更多的妖邪.....”说着,他从怀中摸出了一面紫铜罗盘,跨着方步四下走动,一副道法高深模样,似乎在搜索着什么。
什么,还有妖邪会被吸引过来,老爷不禁骇然,他慌忙的说道:“道长,你一定要好好的帮我家这宅院收拾收拾。”
“无妨,有贫道在此,老爷尽管放心。”广云子一派云淡风轻的说道。边说边用罗盘四处指着向屋外走去,而小姐阿爹,则跟在他身后一派诚惶诚恐的跟在后面,跟随在广云子身后,听他指点。
这一前一后两人相继出了门。
见他们出去了,怜月忽然想起了李三来,他问道:“那李三怎么样了?”
薛宝义摇摇头,说道:“不知道,等会去问问吧。”
“他死了,这也算是恶人恶报吧!”门外苏瑛那微微沙哑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苏瑛和那个瘦瘦小小的小姐进来了,小姐一见到怜月便要下拜,怜月一把扶住了她,小姐抬眼,看仔细的看了看恩人的长相,她在洞中时,便觉这位姑娘身姿婀娜,脸庞的轮廓优美而灵动,身上萦绕着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白日中这样近距离的看着她,只觉得她秀丽无双的面庞,白皙光洁如同玉石一般,双睫浓密盖住了那一双如繁星璀璨的双眸,那双眼中,时常没有常人的喜怒哀乐,总是一副淡然,但这双眸子是那么清澈动人,看起来她简直就如同荷塘中的一朵白色的荷花一般。
怜月被她看的微微的脸红,那一抹红霞飞上脸颊,更给她脸上添了几分的颜色。
她猛然回过神来,觉得这样直愣愣的看着恩人略显唐突,她慌忙敛目温言道:“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怜月颔首,将她搀起,只觉面前这个小姐更温婉一些,也更加的瑟缩一些,更像一个闺中没有出过门的小姐一般,怜月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小姐,这缘何会被这妖狐将魂魄抽出,镇在洞中?”
怜月此话出口,小姐微微垂下了眼眸,细细小小的声音,怅然道:“其实,我家中人早知道祖上仙人将一只妖狐的精魂镇压在此,只不过开始并未在意,在开始时候在这洞中总是能发现一些狐狸或者刺猬的尸体,并且都是被吸干了死在洞中,开始也并没有在意,后来......”说道这,她微微的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那次我被人退了婚后,心中本来就抑郁,后来得知我父亲母亲要把我许配给村中那个游手好闲的李三,我不答应,我爹爹就说我......说我要不是长得这副样子,又怎么会被退了婚,说我长的这副样子,又被退过婚谁还敢要,还说我娘都收了人家的信物了,就等着下聘了。我一听自然是不同意,跑去找我爷爷,我爷爷开始也是不同意,可他也说不过我爹爹,也就默许了,只说了句;只可惜我不是男儿,这嫁人也是迟早的事,他们家日子还算好过,就让我依了他。”
说道这,苏瑛才恍然点头,道:“难怪如此,镇压她的那柄剑可是戾气十足,若没有人给她拔了,恐怕她自己,是断然不能弄开的。”
说道这,小姐似乎说道了伤心之处,她偷偷的抹了抹眼泪道:“我小时候就去过下面,我见过她,她长得那么的美,那次我实在不想再活了,跑下去,当时我昏了头,她跟我说有办法能让这桩婚事黄了,只要我将那把剑拔出来,她就会把这婚事搞黄了,还能让我变的好看,我当时就信了她。”
他们听到这不禁点头,难怪,原来是小姐将这把镇压在妖狐身上的剑拔出的。
说道这,小姐哭了起来,她抽抽搭搭的接着说:“我没想到的是,这妖狐出去之后,先是败了李三的家业,将他父母逼死,他家业一败,爹娘一死,我父母也就犹豫了,这桩婚事就压下了。我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那妖狐对我说,她能让我便成人见人爱的美人,我......”小姐说到这微微一顿,接着说道:“我当时就心动了,所以.......”
听到这,苏瑛用手摩挲着胡须道:“这等妖物向来最会利用人心中的欲望引诱众生。她自然不会完全满你的愿望,不过说写些个鬼话来骗人就范罢了。”
第七十九章 背后说人
大家听着她细弱声调叙述着这一切,她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不敢抬头看别人的眼睛,头深深的低垂着,整张瘦瘦小小的脸,全部隐藏在阴暗中,哪怕日头正烈,也不能将她脸上映照的明媚半分。
听她说完,大家也差不多都能明白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了,恐怕,这妖狐骗得小姐献舍之后,又将小姐的娘害死,之后,小姐的爹爹也被这妖物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薛宝义忽然想起自己倒地那一刻,恍然问道:“对了,当时那妖狐怎地会突然之间倒地不起,从小姐体内出来呢?”
他只记得,自己拼了命的,想要将短剑拔出,抛给月儿用。在他的印象中,只记得自己的手已经触到了剑柄,正当他想要用力拔出时,没想到那妖狐却向猛然向后倒去,之后他就失去了意识,再到后来,便是觉得月儿拉着自己的走,一股暖流游走全身,等他再睁开眼后,看见的就是广云子,再之后就是怜月给小姐渡灵力直至晕倒。
怜月道:“若按那妖狐所说,千年之前,那位将妖狐封印的前辈,他是因为自己所爱之人求而不得,失了心智,才想通过妖狐不断的吸引邪祟,来吸收这些邪祟的力量,换回所爱之人的爱,所以才被他镇压在此处,可能......他到了最后也没有得偿所愿。很有可能他临死前已经看破了情关,才又再剑身上下了咒,只要有充满了爱,没有丝毫仇恨的血,便能破开这剑的邪恶戾气,祛除那一股千百年来吸收的邪气,唤醒它原本斩妖除魔的力量吧。”
她一面说着,头稍稍低垂,微微敛目,脸颊有些泛红,她轮廓优美的脸颊,略显清冷的面容更美的不似凡人。
薛宝义看见她这副微微有些娇羞的模样,便知道她心中有情,不由得眼底也漾起了层层的涟漪,心间,涌上了如同蜜糖般的爱意,心里想,自己的一番心意,她总算是知道。
苏瑛道:“只可惜......那妖狐逃了,怕的是它日后还要作祟啊!”一面说着,从身后摘下葫芦,习惯性的打开盖子,仰面想喝两口,却发现里面空空,有些尴尬的笑笑。
听他这么说,怜月问道:“妖狐怎么逃的?”
听怜月问起,苏瑛叹口气,说道:“此事,说来话长,还不是广云子那斯,我正和那妖狐斗的关键,他一口火喷了出来,呛得我五迷三道,那畜生趁机逃了。”
闻言,薛宝义道:“也算它造化大了,看来也是它命不该绝。再说,这妖狐也是被迫如此,她本来也不情愿。”
薛宝义听到此处心中倒是微微有些安心,他虽差点被妖狐所杀,但也确实同情于她的遭遇。甚至暗暗的,如果自己本来清净无为的每天只想修道,从来不吃人害人,却因为救了一个人而被弄得永无宁日,终日不得安宁,随时又有送命的危险,可能自己也会变成像那只狐狸一样。
六合之内,八荒之间,善良与邪恶,似乎可以随时转化一般。
苏瑛道:“这妖就是妖,什么被逼无奈,有我等在一日,毕定要斩妖除魔一日。什么命不该绝,根本就是那什么广云子捣乱,他要不弄这江湖术士的一套,我毕定将那妖狐.....”
“你将那妖狐怎么?要不是我帮忙,那妖狐能落荒而逃吗?”正说道这,广云子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小姐阿爹没有陪着,独自一人负手施施然走过来,一眼望去,好一派仙风道骨。他听苏瑛正在说他坏话,便沉了脸问道。
苏瑛一听,便不服气嗤笑一声,说道:“你帮忙?只怕是越帮越忙吧,恐怕你要是不帮忙还.....”他还未说完,那广云子一只手从背后伸出,将一个东西递到了苏瑛面前。
“你.....”苏瑛看着在自己眼前晃荡的小酒葫芦,脸登时一红,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喉咙微微耸动,就这样堵上了他的嘴。
见他接了,广云子用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他不用客气,这几日苏瑛早馋的受不了,此时也就不再客气,拔下塞子,一股扑鼻的醇香扑面,他馋的险些口水都留了下来,便“咕咚咚”地将小葫芦中的酒一饮而光。
他哈出一口气,用袖子抹一把嘴道:“好酒!”正要给广云子道谢,门外响起了“蹬蹬蹬”的脚步声,王二抬腿来了屋内,眼睛一翻,说道:“几几几......”
广云子一拂衣袖,道:“直接说事。”
王二点点头,直眉瞪眼,用力吞了口口水道:“吃饭!”
一听吃饭几人都眼前一亮,小姐陪着几人又来到了稚拙园赴宴,稚拙园里,老村长还有小姐的阿爹都在,他们忙前忙后的正在布菜。这次宴会比昨天晚间的排场要大的多了,几个腿脚利索的仆童,端各色菜肴跑前跑后的往屋里送饭菜,他们往桌上一打量,有荤有素十分的丰盛。
小姐阿爹一见他们来了,便赶忙跑了过来,安排几人落座,这一副仙风道骨的广云子,自然是坐在最上手被当做了上宾。
“道长快请上座,快请上座。”小姐阿爹此时,早已将广云子当做了活神仙一般,连忙搀扶着他坐到了上手位。
进屋后,稍稍留意便发现屋内的各个方位,已经被乱七八糟的贴上了个各种的符咒,有些关键地点,还被广云子用朱砂画了各种看不出是什么的图案。这些乱七八糟的符咒,不用想都知道,小姐阿爹肯定是花了大价钱“请”来的。
广云子见他们四下打量,看着些符咒,得意的给苏瑛抛了个眼色,悄悄的伸三根手指,笔划了一下,看那意思是在炫耀,又从小姐阿爹手里骗出了多少钱来。
常言道,吃人嘴短,此时苏瑛吃了他的酒也不好拆穿他。
广云子捋一捋胡须,一派云淡风轻的说道:“如今贵宅我已经在关键地点用符咒封住,想必,那些妖邪就是有八个胆子也不敢再来作祟。”
他正说道这,只听屋内“哐当”一声脆响,惊得几人都心惊肉跳。
第八十章 又出发
“咳咳咳,咳咳咳咳。”
脆响之后,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声,随后,就是老村长打雷一般喊道:“没事,没事,我这儿碗掉了。”
众人虚惊一场,面面相觑,正午的日头正烈,秋日的艳阳将屋内照的亮堂,更显的桌上那些菜色鲜艳,几人都饿坏了,也不客气,不住筷子的往嘴里扒拉饭菜。
“道长,还要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小女子以水代酒,敬各位道长一杯。”小姐端起一杯淡茶,话虽然是说各位道长,单看那样子却主要对怜月说的。
怜月淡淡一笑,道:“小姐何必这么客气,降妖除魔本就是我等本分。”说罢,一饮而尽。
薛宝义、苏瑛也端起茶水,微微躬身一饮而尽。
村长阿爹也慌忙端起茶盏,对着怜月说道:“姑娘,多亏了你,不然,我们父女早就天人两隔了,我也敬姑娘一杯。”说罢,他也端起了茶盏一饮而尽。
几人再次颔首,端起了茶盏饮尽,还礼。
广云子一面应承着喝茶,一面眼珠转转,心想:若是风头被他们几个抢了,那可是大大不妙啊,他们几个,回头不知道还走不走,若走了还好说,若是不走了,岂不是要抢我的生意吗?不行,这事绝对不行。
思及此,他便想着找个话茬来巩固一下自己作为这里领导的地位。
恰逢此处,苏瑛因为方才喝了酒,一个酒嗝打出,本来谁也没有在意,只见广云子面色一沉道:“师弟,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咱们出家人,啊,清心寡欲,哪能日日饮酒!你说你.......”广云子边说,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
“你.....”苏瑛没有料到他会来这一手,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见他你了半天,说不出个什么,广云子更慷慨激扬,义正言辞的说的起劲,薛宝义只觉得一时间蛋疼无比,他无奈的朝一旁的怜月望去,想控诉一下广云子人品问题。却只见怜月敛目蹙眉,丝毫没有理会广云子这一翻混闹。
他刚想询问,只见怜月二目一睁,说道:“有消息了,咱们快走。”
“什么,有消息了,有月华的消息了吗?”一旁的苏瑛,闻言也顾不得和广云子吵,说道:“我们走。”
说罢,几人起身告辞,顾不得小姐与她阿爹的挽留,便慌忙朝门外急急而去,广云子还在义正言辞,慷慨激扬的教训师弟,没想到,他们忽然起身告辞,广云子见他们真要走了,便慌忙追了出来,刚好撵在了他们出大门前赶上,他往袖子里一摸,高声喊道:“我说,等会,你们的银子。”
说罢,朝苏瑛一抛,苏瑛转身接住迎面飞来的一锭银子,用手一掂,足有二十两。
广云子道:“拿着,现钱就这些了。剩下的,回头,去白云观找我。”
苏瑛朝他抱一抱拳,转身,追上了怜月和薛宝义的脚步。
他们一路奔去,朝着山路一路奔去,怜月昨日灵力用尽,今日又是刚刚转醒身子自是虚弱,他们一路掠了有十几里,渐渐的便没有了力气。
“月儿,走不动了吗?”薛宝义也停下脚步,气喘嘘嘘的问道。
怜月喘出一口来,说道:“无妨,我感受到了式神的消息,她们在西北方向。”
苏瑛一听有了月华的消息,崔问道:“在哪?”
怜月道:“说不清楚,就知道她们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看上去应该是个山洞,那洞中似乎还有很多人,说不出来是在哪,她们不能随时跟我联系,我们先去那边自己去找。”
说罢,就又想朝前掠去。
此时,正午日头正烈,出了村庄,一片光秃秃的荒山野岭,没有半点阴凉,往日她灵力高强自不在话下,昨日耗尽了体力还未好好的修养,只怕在遇到了强敌怕是要吃亏。
薛宝义拦在她跟前,微微蹲下身子,回身道:“月儿,你上来我背你走。”
怜月只觉秋日晌午的微微炫目,四野一阵晃白,稍稍有一些脱力,她这五百年在极寒之中度过,虽然不知道借住了什么力量活过来,但身子毕竟受了寒邪,前世临死之时她已然受了重伤,故而她不仅要吸收妖丹以增加力量,还要用引魂歌来夺灵魄,以固神魂,增魄力。若是微微一怔。
“月儿,上来吧,你自昨日拼尽了全力,灵力用尽,没有好好休息,万一遇到了强敌你身子疲乏可怎生应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苏兄这两下子,真遇到强敌,我们还不是白给吗,你不为自己,也要可怜我们这一老一少啊。”薛宝义说到最后故意夸张的说的凄惨。
果然,苏瑛一听他捎上自己装可怜卖惨,不高兴的说:“你自己没用,别捎上我。”
薛宝义故意气他,报他前几日揶揄之仇,接着说道:“你有用,你有用。你有用还让那广云子抢了风头。”
苏瑛一听,面色一沉,说道:“谁让他抢了风头,在那洞中要不是他装神弄鬼的喷出一口火,呛的我看不见,我能让一个江湖骗子给抢了风头吗?”
薛宝义赶忙接着说:“月儿,你听听一个江湖骗子都能将他的糊弄住,你要一会和昨天一样没有力气,他还不一定一会栽多大跟头呢?快上来。”
说罢,他又微微的躬身,双手向身后伸去。
苏瑛此时,也知道了薛宝义不过是说两句玩笑,好让怜月能够同意让他背。
怜月虽然作为五百年之前的降魔掌教,但毕竟苏瑛未直接听命于她,自然他们之间并非真正的掌教与教众的关系,他们之间伙伴轻易更浓,他也不是无情之人,他早已看出了他们两人之间的都有情,只不过,怜月可能顾念着五百年之前,那位极重情义的少城中,放不下那一段感情,不敢接受如今这位薛公子,他早先还顾念着降魔一族与护玉一族的“三不结”的规矩,自那天,知晓了原来那三不结的规矩起因居然是一段情事,也就不是太介怀,这千年之前的规矩了。
第八十一章 山间食柿
一念及此,苏瑛道:“掌教,这小子虽然说的十句有八句没有用,但好歹这句话还算在理,你就让他背了吧,就把他当成是一匹马,一头驴,好歹恢复些力气,不然真有危险在了,老朽恐怕护不了这位少爷的周全。”
薛宝仪听后只觉一阵牙疼,想说他两句,却又觉得,他说的也有几分的道理,他现在想,哪怕如今自己被当成了马当成了驴,也无所谓了,只要月儿肯让她背就好,他实在怕月儿身子经不住折腾了。
想到这,他故意嬉笑着说道:“你就上来吧,只当我是一匹马好了。”说罢,他还嘶嘶名叫两声,逗的怜月展颜一笑,她涩涩的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说了句,“有劳公子了。”说罢,便手上用力,轻轻一提脚跟,伏趴在了薛宝仪的背上,薛宝仪只觉身子后面微微一沉,他两只手紧紧的扣住了她的腿弯,心头一甜。
苏瑛他背好了,吆喝一声:“好马儿,嘚驾。跑。”
“你,来劲是吧。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还登鼻子上脸了,小心我让你们月儿收拾你。”说罢,薛宝仪抬起脚来装作要踹,两人便一前一后的朝着怜月只说的方向掠去。
秋日午后的日头虽晒,却毕竟已经是秋日,日头微微的偏过,便不再那般的难耐,怜月此时在薛宝仪背上,自己不用用半点力气,只觉身下的薛公子一路小跑着,有微微的凉风拂面,身子一颠一晃的很是惬意,她甚至寻思,一个普通女子有一人如此诚心实意的待自己,也是十分的幸福吧,哪怕那人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只要有一颗如此待自己的心意便够了。
她在后面胡思乱想着,完全没有在意身下之人越走越慢了,此时暮色微垂,日头收敛了火热,正是一片红霞映天,苏瑛见他脚步沉重,转头说道:“好马儿跑不动了?”
一听他还叫自己马,薛宝义没好气说道:“跑不动了,我这四脚发软的马没力气,比不过你骡子爷身体健硕,无人能及,在下甘拜下风。”说完,他心中一阵舒畅,骡子是马和驴交配所生,他叫苏瑛骡子,便占尽了便宜。
苏瑛也听出了他占自己便宜,可又因为是自己先占便宜在先,反被他将军,只得气的鼓鼓,也不好说什么。
“薛公子,有劳了,就在此地歇一歇吧。”不知怎么薛宝义觉趴在自己后背的人微微抽动一下,似乎在笑。
他顿住脚步,将人缓缓放下,这一路也着实的有些累了,他用衣袖逝去额头细密的汗珠,感受着秋日傍晚的凉风。
此处山间道边,一片片红红火火,好似红霞,正是一片片的柿子林,橘红色的柿子压弯了纸条,拳头大的柿子一个个的垂在枝头。
薛宝义见了这红丹丹的柿子,更腹肌如火,饿得厉害,一路他背着怜月跑更是渴的厉害。
便说了声,“又饥又渴,我去摘几个柿子来。”说完,就趟过齐膝的草丛进了林子,一会儿功夫便摘了十来个大柿子,用衣襟兜着,又趟着草回来。
“我看此处林子定是有主儿的。俗话说:非礼勿动。一会儿主家看到咱们两小一老偷柿子,定然会被主家追着骂。”苏瑛看他回来,摆出了一副长辈模样教训。
薛宝仪递给怜月一个又大又红的,道:“那你老人家就在这儿餐风饮露,嚼圣贤书,喝至理言吧。”
怜月接过柿子,听他这话也有点意思,便一边笑着,一边用手轻轻的捏着柿子。
“圣贤也教过我们的,不吃饱了,饿死是小,不孝父母是大,要是饿死岂不是罪过更大。”薛宝义说罢,他就将衣襟中的柿子放到了石头上,自顾自的挑了一个又大又红的,往衣襟上蹭蹭,一口就咬了下去。
苏瑛见他咬下去,便哈哈大笑来:“好吃吗,小公子?哈哈,你不知道这邦硬的柿子吃不得吗?哪怕已经红丹丹的柿子若是不放软了,吃起来是又苦又涩,味同嚼蜡,你也好大人了,这都不懂。”
只见薛宝义面色微微一怔,一面咀嚼一面说:“你这就不懂了,这柿子分为两种,一种是你说的这种,不放软了味同嚼蜡,又苦又涩,还有一种是不用放软,吃起来又甜又香,这种就是这种又甜又香的。”
说罢,丢给了苏瑛一个,苏瑛半信半移接住,薛宝义又道:“苏兄,别跟我计较了,等会要是临敌你没力气怎么行,快吃些吧,解解渴也行。”
苏瑛也着实的有些渴了,他见薛宝义方才一口没有吐出来,而是甘之如饴的下肚,自己也就想吃个解解渴,便一口咬了下去……
果然。
这果子又苦又涩,吃在嘴里舌头麻麻的,像是有一层白蜡糊在口腔内,不仅不解渴,并且还粘腻难当,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哈哈哈哈哈哈哈。”见他上当,薛宝义捧着肚子笑弯了腰。“好吃吗?苏兄。是不是又甜又香。”
苏瑛吞一口口水,骂道:“你真够无聊。为了诓我,你自己不也吃了这苦又涩的东西。”
薛宝义道:“苏兄一向自诩博学,难道不知中土多豪杰,昔日,有荆轲刺秦王借头颅一用。我怎么就不能学学古人,能骗苏兄吃这一口,我自己吃也值了。”
“你们这就不知道了吧,这柿子虽然还未全熟,但也算七八分熟,只要用手捏软了,再吃就没有那么苦涩了。”说罢,怜月将手里被她捏的软又糯有些油亮的柿子递到薛宝仪手里。
薛宝义接过,微微寻思,不会月儿也跟我玩笑吧,又一转念,就算是骗我也不能拂逆了她的意思,便轻轻咬开了一个小口,轻轻一吮。
果然,甘润可口,甜甜的十分润口。
“好吃,好吃……”
他刚想找几个好听的词语卖弄一下,却听见林子中,一阵锣响,林子中一阵嘈杂的声响,还有隐隐约约的叫喊声:“抓住了,抓住了。”
第八十二章 柿林奇遇
薛宝义将一口甘甜的汁液入肚,嘴里解了渴,肚里充了肌。
不过,他是不会老老实实的说出好吃的,他偏要说不好吃,来骗一骗苏瑛,他正欲装出一副难吃之极的样子来,这时候,林子深处却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铜锣声,铜锣声中,间或有人声熙攘,“快点,快点,别让他们跑了。”
“我说了吧!这片柿子林是有主儿的。”苏瑛赶忙扔掉了手里的还抓着的那个已经被他咬了一口的柿子,说道,“这回让人家抓了个正着,有的难看了,薛公子你不是满肚子的道理吗,你去给他们说去吧。”
薛宝义闻言,赶忙将手中软软的柿子嘬进肚子里,一抹嘴道:“无妨,左右无非是几个柿子,就算买也要不了几文钱,你那不是有广云子给你的银子吗,到时候付账就是了。”
说话间,那帮山民便趟过了一波波的如浪的荒草,涉水一般的,从山间密林围拢了过来。好家伙,四面八方,一共十几个体格彪悍,满脸凶悍的山民围拢了过来,这些山民粗手大脚,满脸虬髯,经年的风吹日晒,使他们脸上染满了风霜,皮肤皆是铜锣一般的赤红色。
山民体格健硕,纵然已到了秋日,大多还穿着半臂,半臂之下露出的肌肉如同根根铁条一般,这些人身手矫健,脚下步步生风,火急火燎的就围了过来。
“好大阵仗啊!无非偷几个柿子不至于吧,虽然听说过穷人的米都是有颗数的,但也不至于数的这么精细吧。”薛宝义心中暗自思忖,虽说是他们无论怎么也不会吃亏,但也还是有点被这阵势吓着了。
“就是他们,就是他们!看你们哪跑!”那些人,来了就语气不善的骂道,“法师看你的了。”。
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只见一个干瘪的小老太太手微微一扬,一阵烟雾腾起,在猛的被撒了一脸之后,才知道这些粉,应该是生石灰,似乎并没有什么危害,几人也就莫名其妙的,被这小老太太撒了满身的灰。
“妖邪现身,妖邪现身,何方妖孽快快现身。我乃天上王母降世临凡,若尔等再不现身,定派天兵天将来收尔等......”那小老太太一面往众人身上撒着粉,一面跳着哼唧,看那状貌竟有几分和广云子相近。
这可真骗子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左右这些灰撒在身上也无妨,几人就这么愣愣的站着,任她撒个痛快。
“尔等还不快快现身!”漫天白灰,几人被呛得咳嗽。
见他们除了咳嗽之外,并没有别的异状,那小老太太似乎有点微微的紧张,她面色微微一僵,手微微一顿,又一把白灰狠狠撒出,“尔等还不快快现身!快快现身!现身!现身!”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几人仍旧除了被呛的不住的咳嗽之外,再没有旁的反应。
“怎么样了法师,你不是说他们就是妖孽吗?怎么没有变化?”待撒完后,周围那些山民问道。
“呃......”那小老太太面带促狭,脸上显出了几分的慌张,她干瘪的嘴吧嗒两下,说道:“这妖孽法力实在高强,我恐怕是不行,待我回头通知我的师兄来,他定能让这妖孽现行。”
“这.......”山民面面相觑,也怕搞错了会给自己惹上麻烦,毕竟他们也瞧的出来,这三个人虽然满脸的风尘,气质不似普通人,尤其是那个白衣姑娘,长得美貌非凡,看上去不是官家的小姐,就是什么皇亲贵胄。若是不小心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可就麻烦了。
小老太太扑打了下身上的灰尘,借着暮色看去,这老太太身上穿的是一身青灰色的道袍,只是那道袍洗的有些发白,和俗家衣服混搭在一起,有些不伦不类的,她看大家犹豫立刻说:“我师兄很厉害的,我师兄是前面白云观的道士——大名鼎鼎的广云子!”
“噗——”苏瑛本来仰面喝着酒,听到了广云子三个字,就一口酒喷了出来。登时,薛宝义和怜月也不由的用目光打量那小老太太,此时三人心中顿时生出一种感觉。
像,真像,果真是亲师兄妹,连那一套忽悠人话都差不多,真是亲师兄妹,不用说,这人也一定是个十足十的骗子!
那小老太太瞧出了他们眼中一副看骗子的表情,不乐意的嗤道:“怎么?大胆妖孽等我师兄来了要你们好看!”
“我说,你先看看这个。”说着,苏瑛将广云子给他那小酒葫芦递了过去,本来他舍不得喝那最后一点酒,可谁知道被这老太太撒灰撒的咳嗽了起来,就将葫芦掏了出来,想喝两口压压咳嗽。
小老太太伸出干瘦的手,半信半疑的接过了葫芦,用眼一打量,道:“这不是我师兄的酒葫吗?你往哪偷的?”
呃.......
总的来说,真不愧是亲师兄妹,连这个清奇的思路也是一样,他们只觉,目下有必要将这一切解释清楚,毕竟被当做了贼可就说不清了。
“这是他送给我的。你师兄正在前面的牛家岭村长家捉妖,我们与他一同捉的妖。”苏瑛又将葫芦要回,一面喝一面说道。
“这么回事,我前几日听师兄说了,他说过要去村长家,看来,是我师兄带着捉妖提携你们了,怎么样?我师兄本事不小吧!”说罢,她满脸自豪的问道。
“当真好本事!”
苏瑛明显是讥讽的说,可好话谁都爱听,这小老太太竟然没有听出是反话,她听后甚是深以为然,点头道:“自己人,自己人,不知道我师兄那妖捉的怎么样了?若是捉完,我回头可以书信一封叫我师兄来帮忙?”
“捉是捉完了,就是不知道广云子道长还有没有旁的事。”薛宝义搭腔道,他这里特指的是,不知道广云子会不会舍得痛痛快快的走,还是要在那家骗吃骗喝几天,在多多的骗点银子。
怜月见一场误会,忽又好奇是什么事,便问道:“这里出了何事,你们怎么将我们当成了妖孽?”
第八十三
“还能是什么事,不就是这地界总妖物来捣乱吗?不仅把田地都给糟蹋了,还喜欢捉弄人,有时候装作过路的旅人病倒,让好心的村民帮忙,结果,村民只要一背上他,就会感觉有一座山压着自己一样,随后,一晚上就在外面冻着,直到了天亮才能动身。所以,山民们就找了我来捉妖。”那小老太太说道。
那些山民们到是好说话的很,尤其是听说,这几人跟那位大名顶顶的广云子一块捉妖,料他们也不是等闲之辈,再看苏瑛身背后背的这葫芦,没有一百斤也有八十斤,但他背在身上却好似空无一物一般,认定他是位有本事的,再细看他身上穿也是道袍,便道:“这位老英雄,还请救救我们,那些妖孽,没事便来毁我们的农田,将我们这些好端端的柿子树给刨了,眼看着要丰收的粮食都被糟践,一点办法都没有,求求你们帮帮我们,到时候没别的我们虽然没钱,可今年我们这满山的柿子你们尽管摘,要多少给多少。”
他们三人互视一眼,觉得要是这有妖孽,说不定能查出月华她们的踪迹,便点了点头答应了。
山民们见他们答应,便簇拥着他们回了村落,这里的村子可不如牛家领气派,连一个像样的牌楼都没有,只有几乎稀稀拉拉的,依山而建的石屋,勉强能叫做村子吧,村民们将他们带到了村长家,这村长家,也不过是几间这样的破烂房舍,看上去十分的清贫,与之前村落的村长宅邸简直不能同日而语。
村长家也是穷的很,吃食也拿不出像样的,无非几碗糙米饭和一些萝卜干之类的,垫垫肚子。但有的吃总比没的吃要好,入口虽糙一些,好歹能吃饱。
席间,他们了解到,这广云子的师妹道号苏流云。她和广云子都是白云观的道士,她临出发时,就听说牛家领的村长要请广云子捉妖,说到这,她自然是又吹嘘一番,村民们纯朴善良,听了之后居然满脸虔诚。
薛宝仪三人顿时叹道:“果然是亲师兄,连爱吹牛的毛病都一样。”
食过晚膳,几人听流云道长吹牛吹的耳朵都起了茧子。正打算看看有没有妖什么的,还是先收了的好,总比在这被她吹牛吹死好,正在这时候村长夫人来了,用一只木盘,端了些吃食过来。
“家里没别的招待道长,只有些柿饼,几位吃一些吧。”那大嫂很是好客,她一面招呼他们一面说。
几人本来看他们这么穷苦,不想再增加他们负担,只是大嫂实在热情,推脱不过,只能接了。
“这东西是怎么做的,这么好吃。”薛宝仪伸手递一个给怜月,一面将这个圆圆的软糯的一团,放在鼻子下面嗅嗅,咬一口说道。
怜月接过,也咬了一口,一面慢慢咀嚼着柿饼的甘甜,一面道:“这是柿子晒干了做……”
“铃铃……”
正在这时,前面田里一阵铃声,“出来了,咱们快去。”这铃铛是布置在田里的机关,要是有谁触动了,就会发出声响。
说罢,他们几人便足下发力,掠了出去,那些山民虽然身手矫健,不过必定不过些凡人,怎么能跟久修的修士比。
他们见这几人伸手这么了得,不禁暗自佩服。
只有广云子的师妹,不高兴的一面跑一面追说道:“你们几人也忒没义气,等等,没我的降魔粉你们弄不了的。……”
流云的声音还未落定,那几人就已经到了田间,一到田间之后却看见一个巨人再拔柿子树,那满树红丹丹的柿子滚落满地,地上不只一颗树被拔而是已经有好几棵树都被拔出,几人又想到了村民中那副穷苦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还未近身,苏瑛便脱下一只鞋子,抄在手中,然后喝一声:“看我。”
那巨人听见有人喊,又听对方说“看我”,他便真的朝苏瑛看过去,可就在他刚回过眸子,一道黑光便晃晃悠悠的掠了过去。
“啪”的一声,正中面门。
紧接着,便是“嘭”的一声巨响,那边那正在拔树的巨人眼看就晃了两晃仰面扑倒。
“好家伙,这妖不知道是被拍的还是给熏的。”薛宝义当初是挨过这个的,他那次,正被这破鞋正好拍中了后脑,所以他有几分同情的看着那个巨人。
“妖孽,快快现身。”那妖孽倒身后,流云道长也奔了过来,她从怀中掏出一把生石灰,就朝这巨人撒去。
也不知道,是被苏瑛拍的这妖物固守不住幻变的形态,还是流云道长那生石灰起了作用。
总之山民们到的时候,看到的情形就是:流云道长一把生石灰,就让那个妖孽显出了原型。
那巨大的身影猛然咳嗽两声,居然现出原型,变成了两只狸猫的样子。
那两只狸猫样子甚是可爱,浑身毛茸茸的,两只狸猫四只眼都又大又亮,很是可爱,他们咳嗽片刻后,又猛地摇身一晃,竟然变成了两个可爱的孩子,这两个孩子看上去也就只有五六岁的样子,若不是身后拖着一条又粗又短的毛茸茸的尾巴,和一般的孩子看不出半点异样。
“大胆妖孽,知道本座的厉害了吧!终于现身了是吧!说,你们为什么要来捣乱?”流云一振衣袖,喝道。
“呸,要不是这个死老头的鞋子那么臭,我们才不会被熏的现出原型呢!”
村民果然见那个衣着有些褴褛的道士光着一只脚,便不由自主的吸吸鼻子,臭,真丑!不由得脸上表情就有些异样,微微挪动脚步。
苏瑛被他们盯得有些窘迫,赶忙寻了鞋子又蹬到了脚上,上脚之前,他暗自提鼻子闻一下,心下暗自叹了一句:看来是时候该洗洗脚,买双新鞋了。
那两只小妖见被抓了现行,在一旁嘀咕,片刻之后,他们噗通一声,跪倒在苏瑛面前,两人齐声道:“我们今日败在高人手上,心服口服,损毁的这些树木我们愿意赔偿,我们虽然没有钱,但我们有一件祖传的好东西,愿意奉上。”
说罢,两人为首的孩子,手捧着一个金灿灿的黄金小鼎,捧到了苏瑛的面前,道:“还请笑纳。”
第八十四章狸猫的诡计
山间月色清冷,秋日里微凉的风吹的人微微的有些寒意。如银的月色如瀑洒落,银色的月色洒在小妖手捧的那个小小的金鼎上。
山民一片哗然,这东西卖了的话,他们几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苏瑛倒是并未十分的在意这个东西,他低头看着那小妖,正迎上了那孩子如星光般璀璨的眸子,他微微叹口气道:“算了,只要你们几个答应再也不在这儿捣乱,你这个传家宝就自己留着吧。”
“……”听他这样说,这些小妖不由微微一怔,捧着金鼎的手顿在了空中。
他虽这么说,但那些村民却有的开始交头接耳,嘀咕了起来,毕竟这金鼎要是卖了的话,不仅全村吃饱不成问题,可能村中的房子都可以重修一遍呢。
只是没人带有,私下里有些人给村长使眼色,村长面带难色,不过就像村民嘀咕的,这是这些妖自愿赔给他们的,再说了,这些小妖祸害了这么多的柿子,要他们照价赔也天经地义。
“咳咳。”村长咳嗽了两声,说道,“道长,这个……”
他还没说完,一旁的流云道长便接口说道:“这是这几个小妖赔的庄嫁钱,又是他们自愿给,咱们就成全了他们吧。”说罢,就一把从小妖的手中抢过了那个金灿灿的黄金小鼎。
“你……”苏瑛念这是小妖家传的东西,不忍强占,见这老太婆抢了本来想让她还回来,却不想一旁流云道长刚接过小鼎,手中的小鼎猛然变大,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变成了和真正的鼎一般大。
“嘭”的一声,将流云道长的手压在在了鼎下,不能移动分毫。
原来,这不过是那些小妖骗人的手段,苏瑛一时气的冷哼了一声,啐了一口,心里本来还不忍心强夺了他们的传家宝,却不想,原来这些小妖原来是在骗他。
“你们这群妖孽,居然敢骗我,看本道不将你们打回原形!”流云道长拼命的想抽出手,可那手却如同被粘在上面,不能动分毫,她气急败坏的跟金鼎较着劲,一面骂道。
只有有些山民在侥幸的想,这个金鼎不知道能不能拿出去卖了,这个,可比那个要大的多了。
他们想是想,那两只小妖却说了句:“哼,你们自己贪财,怪的不人。””
便足下一点,朝山林深处蹿去,转眼就没有了踪影。
若是往日,也就叫他们逃了,只不过如今他们遇到的,可是久经修行的修士。
苏瑛见他们蹿入了山林,足下一点,也掠了出去,去追那几个小妖,怜月与薛宝仪随后,薛宝仪有跟不上的时候,怜月拉住他的手,竟也没落下。
这一路疾奔,不知奔出了多远,
月色中,只看见前面苏瑛的身影,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影,秋后似纱的雾气,隐约的见苏瑛瘦弱的身型顿住了脚步停在了一座残破建筑前。
“苏兄。”怜月与薛宝仪追了上去。
苏瑛未回头,道:“那两个小东西跑进去了。”
怜月道:“我看他们并非害人性命的妖孽,闻他们口气清而不浊,手下尽量留情,以教化为主。”
苏瑛点头道:“知道。”
近了才看出来,这原来是一座破落的庙宇,看着外面破落的样子,这座山间庙宇应该有百年不只的岁月。
想必是,早些年月有人发善心,建的这座庙宇,为广大民众广积福德,到后来,建庙的人死了,不仅福德没的积了,还招了邪祟。
一靠近,便有一种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但还未有那种邪祟特有的阴厉的气息。
三人踏着“吱嘎”作响的木板,拾级而上,又经过了那门轴都掉了半个的木门,进入了庙里面。
月光如洗,洒落满庭的清辉,林内虫鸣啾啾,偶有鸦鹊栖巢声,这座庙外面看着破落,没想到里面却还算干净,木制底板上虽有尘土,却没有什么落叶和杂物,想必是那两个小妖好生打扫的。
一近到室内有感觉哪里不对,究竟哪里不对呢,薛宝仪四下张望,却没见到供奉的塑像,或者是什么排位之类的东西。
薛宝仪惴惴道:“这里不对劲,怎么没有没有佛像,他们供的哪路神仙都看出出来啊。”
他们两人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只见这座庙内层层叠叠的曼帐,四下笼着,弄得好似一个宫殿的模样,可仔细一看,这曼帐都是粗布衣衫扯了拼到一起的,想必是偷得附近山民的。
门前还有一个样子简单的木制屏风,那屏风做工极其的简朴,接着明亮的月色看去,上面漆已经脱落的了,又经了岁看上去黑乎乎的。
苏瑛道:“这倒是两个有情趣的小妖。”他声音低沉沙哑惊的那些秋虫都不敢鸣叫。
怜月苦笑,摇摇头,道:“难怪那些村民要他们赔钱,那些人平日好不容易做件衣裳都让他们偷了,好不容易置办件家具,也被偷了,好不容易种的柿子也被他们糟践,不抓他们抓谁呢。”
“你胡说,谁说我们偷了,我们才没偷,我们不过是先借,以后还会还回去的。。”说话间,从层层叠叠的帘幕后面,走出一个十余丈高的金刚来,那金刚稍稍动脚,就几乎将庙震蹋了,真好似有雷霆万钧的气势。
正这个节骨眼上,那些山民也随后跟了上来。这些山民一见到这番情形无不骇然,还未站定便慌忙逃窜。
见他们这副落荒而逃的模样,那金刚来了便猛地喷出一团火,那熊熊燃烧的烈火,噼啪作响,似还能闻出烟熏火燎的气息。
这条火舌如一条燃烧着的火龙一般,去追那些四处逃窜的山民。
见此,薛宝仪也慌忙想逃,怜月一把拉住他,将他按倒,吩咐道:“闭眼,盘腿调息,我会避火诀,保你没事。”
薛宝仪素来知道怜月的本事,便真的闭了眼,调息起来。
他双眼禁闭,虽然看不见,但能够听见耳畔烈火熊熊燃烧之声,还能感受都全身被火舌舔过的灼烧感,甚至能听见皮肉被烧焦的声音。
薛宝仪心中叫苦,道:“不知道,这一次被烧成什么样子呢,恐怕现在成了个没毛的秃瓢了吧。”他转念一想,自己没毛怕什么,就怕月儿那般的美貌也没了头发。
正胡思乱想者,怜月道:“睁眼吧。”
第八十五章 百般幻术
薛宝仪虽然闭着眼睛,身上只觉得如被火舌舔过般的剧痛,耳畔似乎能听见自己皮肉被烧焦的滋啦声,甚至,都能闻见一股浓香的烤肉味。
若不是知道这烤肉香味是自己身上发出来的,他一定都能留口水。
庙堂外,被火舌追赶的山民都发出凄惨的嚎叫,那声音惨绝人寰,不知道是一副什么样的惨状,他心想:有月儿的避火诀都这么难挨,这些人也真是可怜。
他正胡思乱想着,只听耳畔一个清丽的声音响起:“薛公子睁眼吧。”
是怜月的声音。
薛宝仪素来知道她有本事,虽然他不曾听过什么“避火诀。”但他只觉的,世间既然避水诀,也定然有避火诀,所以也不曾怀疑怜月骗他。
可,他这次一睁开眼睛真的吓坏了,映入眼帘的是自己正置身在火海之中,方才的种种感受,体会更加的深切,作为普通人,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跑,他刚要跑,怜月便一把拉住了他,道,:“薛公子,你看,你身上可曾烧着了。”
被她一把拉住,他才回过神来,他眨眨眼,只见怜月苏瑛就盘膝坐在地上,虽然置身火海,被熊熊火焰包围,但身上却并未起火,他反观自己,发现自己身上,也没有半点自己幻想中的那般模样。
他伸出手,一把,狠狠的朝身边的苏瑛腿上掐去,无误的,换来了苏瑛反手一个巴掌,甩在头上,骂道:“疯了你。”
“不是梦啊?这是怎么回事?”他一面揉着脑袋,一面配合着前面巨大的金刚喷火时的节奏,时而用手臂挡住眼前,偶尔用龇牙咧嘴好似真的置身火海一般。
“这些不过是些幻觉。你着意仔细体会。”怜月见他还是有些惊惧,因说道。
仔细体会……是,似乎经她这么一说,似乎这火真的也并非那么难挨,他伸手摸了摸身上,居然是凉的,身子还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将手指置于唇下微微一甜,之后舔过之处,还能感受到丝丝的凉风拂过。
幻术?这东西,在翡翠山庄水底甬道他是体会过的。不过,那次在水下并未有这般的惊惧。若是幻术便不能造成实际的伤害,大抵都是让人心里先慌了,敌人在趁虚而入。
一旦看透了是幻术,便再也不觉得有火烧过的痛苦,随即,也就安心的盘坐在火场之中。
“尔等,不怕吗?真是岂有此理。”金刚怒目,巨口喷火,眼看又一条火龙喷出,只是幻术一旦被看破,便再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几人就这么云淡风轻、不以为然的看着他,一次比一次更用力的喷出条条火龙,直到面前这十余丈高的怒目金刚累的没有力气,呼呼直喘气。
高达十余丈的怒目金刚,低头怒喝道,几乎要撑裂的双目中尽是愤怒,“尔等真是岂有此理!”比铜铃还要大的双目中,尽是怒火。
”……”三人不言不语,云淡风轻,垂眸敛神。
金刚怒目,暴跳如雷,他猛地又喷出一条火舌,三人顿时又如入火海,只是那火势只持续了一瞬间,便渐渐消失,显然方才用的力气过大,现在有点力竭了。
见他喷不出火了,苏瑛站起身,喝道:“别在这装神弄鬼了,快去给解了你们的术法,将人放了,不然我们真的不客气了。”
金刚听到这,垂眸俯瞰面前这个又干又瘦,几乎如芥子一般的存在,他忽然狂笑,喝骂道:“你这老匹夫,说大话不怕闪了你的舌头,不让你让你看看我等的厉害,你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说罢,他便抬脚,一脚就朝着苏瑛跺了下来。
而苏瑛呢,不躲不闪就那么负手而立、昂首挺胸的冷冷看着那只迎面而来的脚。
“破。”就在那只大脚即将踩到他的时候,苏瑛猛地用二指朝着那只巨足往上一点,直接点中了他的涌泉穴。
涌泉穴对于修行之人尤其重要,是采集地阴十分重要的穴位,天地万物,凡有修炼者采集地阴便要通过涌泉,彩入体内的地阴再与阳气交汇于丹田,随后在体内熔炼淬化,久而久之便可结出金丹。
他这一下点中了涌泉,也如同将那巨人的丹田之气泄下。
丹田气一泄,那金刚果然就固守不住形态,他巨大的身型踉跄着向后跌倒。就在他跌倒的瞬间,一团黑光乍现,再滚落到地上的,原来是那两个狸猫变成的孩子。
他们一骨碌,滚出去老远,随后,其中一个哎呦着跳起来,骂道:“你个老没羞的,真不嫌害臊,你耍赖。”
苏瑛啐了一口,道:“我怎么耍赖了?”
另一个也上前一步道:“你明知道我们是谁,还要点那里,明明知道一泄了元气,幻变出来的形象就固守不住了,你还点,你真是老没羞。”说完,冷哼了一声,别过了脸去。
苏瑛被人叫做老没羞,有些不好意思,他沉下脸来,道:“少废话,你看哪个傻子把自己致命的弱点都暴露出来,还不允许别人点的。快将你们那些把戏都收了,你看外面人让你们折腾的。”
经他一说,薛宝仪才恍惚注意,外面那些山民还在鬼哭狼嚎的叫让着,他们仍旧被那一条条火舌追的四处乱窜。
那两个小童子,冷哼了一声,道:“他们自己胆小,又不怪我们。”
见他们没有要收了术法的样子,苏瑛作势要打,那两个孩子吃了他的亏,自然有些畏惧,慌忙的摆了摆手,屋外那些漂浮在半空熊熊燃烧的烈焰便飘飘呼呼的熄灭,随即,几篇落叶便飘落了下来。
原来,外面那些也不过是用落叶幻变而成的。
怜月上前一步道:“你们在这里不好好修炼,没事尽做这些捉弄人的东西干嘛?”
那两个孩子一听她这么说,立马跳起来反驳道:“谁说我们没事,我们有的是事,还都是正经事。”
“对。”另一个孩子也跟着附和道:“对,是正经事,很正经很正经的事。”
第八十五章 很正经很正经的事
(标题弄错了,此章应该是八十六章。就将错就错吧。以后按这个顺序来更了。)听到这两个小东西一本正经的说“很正经,很正经的事。”三人不禁噗嗤都笑出了声。
苏瑛“哈哈”笑了两声后,不屑的嗤道:“你们两个,能有什么正经事,你们要有正经事,还成天在这做这些不正经的事吗?”
他边说着,扬起下巴,点一下这满堂的帷幔,还有屋内奇怪滑稽的布置,这次站定了仔细看,才发现,这屋内布置的极其的“奢华。”
简直就是按照宫殿的标准布置,真的是琳琅满目,各种摆设齐全,只不过,这些布置的家当,一看便知,是从附近山民的家中偷出来的,样子大多都粗糙简陋,甚至有很多都是山中的木匠自己打的,既没有什么样式可言,又没有仔细的打磨刷漆,看着都粗糙简陋的紧。
那小妖一见苏瑛这副轻慢的态度,立刻跳起来喝道:“大胆,你知道我家主人是何人吗?竟然出此狂言?”
苏瑛道:“你家主人是何人?我认识的修成正果的仙家不少,你说出来听听,我看看你家主人是不是也有个名号?”
“呸!”另一个小妖见他有意轻慢,拿他们做消遣,直接啐了一口,道:“说出来吓死你!”
见他这样,苏瑛冷哼一声,不置可否,浑身写满了不服。
两只小妖一起冷哼了一声,道:“哼!我家主人就是这里的山神。”
“山神!”
三人不禁愕然,看起来他们说的主人应该就是这座山的精灵,山而有灵,化作为神,想必这座庙宇,也是以前的山民们为了供奉这个山神建造的,不知道为什么后来破败了。
看着他们的样子,着实,很难将他们,与那些穷凶极恶的妖孽联想到一块,更何况,他们在这无非是搞恶作剧,戏弄这些村民,偷点柿子,偷几件衣服,还有什么很正经很正经的事。
怜月瞧着他们一本正经的样子,凛然的神情,不禁有些想发笑,轻轻触摸了一下他们头上的狸猫耳朵,温声道:“那你们除了偷东西,糟蹋附近山民种的粮食,还有什么很正经,很正经的事?”
见怜月摸自己的耳朵,他们本来不悦,可看到怜月是个长相漂亮的女孩子,并且说话和善,不禁就也没有那么气了,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们知道什么是山神吗?山神就是守护这整座山的神,这的山民,都是受我家主人庇佑的,借他们几件破衣服,破桌椅板凳算的什么,再说我们是借,怎么能算偷呢?又不是不还,我们借来用个十年二十年的,就还给他们。”
薛宝义一听,不由差点下巴掉了砸脚面上,道:“借个十年二十年,你当他们跟你们一样吗?我看你们应该是......狸猫修炼而成吧?”
“我们才不是狸猫,我叫清风,他叫明月。我们是这山里侍奉山神老爷的精灵,五百年之前,六天梵王伏诛于永夜之战,魔王最后下的命令,就是要将牛家岭这一代,所有的人都统统杀死,当时我家山神大爷为了保护这牛家岭附近的众生,与那些恶魔大战了七天七夜,终于守护住了这一片山脉附近的众生。但是,我家山神大爷也因为耗尽了灵气,最终将元神摄入了一块巨石中,后来山民为了感谢山神大爷,就在此地为我家主人建造了这座庙宇,并且找了工匠,将我家山神大爷栖身的石头塑造成了一副.......”
说道这,他顿了一顿,接着道:“一副威猛的样子.......呃.....也许样子不算是很威猛,但当时那些山民还算虔诚的祭拜,我家山神大爷就受了万民的香火,望早日能够恢复灵气,重新恢复原来的样貌。”
“哼!”说道这,另一个小童子冷哼了一声,说道:“可谁知道,人心不定,开始那些人还算是勤于侍奉,香火烧得也勤,谁知道,还没有两百年,那些人就都忘了我家山神大爷的好,渐渐的这座庙也就香火冷清了。”
听他们说完,几人不禁点点头,叹道:“原来此处,还有一个为了护卫众生可敬的英雄。”
两个小童子,见他们称呼自己的主人是英雄,也心中也就不再抵触,话也就多了起来,他们接着说道:“只是有一次,不知道是哪里来了个妖孽来避雷劫,我们怕受到牵连,只能慌忙躲了起来,等躲过了雷劫在回来......却发现我家主人没有了。”
怜月道:“你家主人没有了,也就是那个山神的石像丢了吗?”边说着,便往这座庙堂的殿首望去,果然见原本应门的正手位置,只有一处空出来的干净地界,周围都用鲜花红柿装扮,但是,中间应该有神像的地方空空如野。
薛宝义听到这也顿时明白,他们在这里是在等自己的主人,薛宝义只觉有种活活看大戏的感觉,不由心中叹道:“这不是刻舟求剑吗?在此地丢了,等在此地就能找到吗?看来这里两个小妖的智商真是令人担忧啊,难怪弄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原来是两个痴儿。”
他面含同情的说道:“那你们......觉得在此处等,还能等到你们的主人吗?他既然被偷了,定然是被运道了别处去了。”他终于还是忍住了到了嘴边的话,他本来想说,定然是有人来偷了去,运到别处贩卖,或者是有人怀疑里面有什么翡翠之类的,想要憋宝吧,若被发现这块石头平淡无奇,最终的命运,可能就是被打磨成个磨盘做成石磨,或者是最坏的就是被做成了铺路的青石板。
他思及此处,便从怀里摸出方才村长大嫂给的柿饼子,递到了两个小童子的手中,说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道是无情却有情。你们节哀顺变,顺其自然吧。”
清风、明月莫名其妙的接过了柿饼子,一面吃一面奇怪的看着他,念叨什么水,什么情,就更糊涂了,再听到什么节哀顺变,顺其自然,两个小童子一怔,用手一指薛宝义的鼻子道。
“我家山神大爷不会是你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