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山神老爷
薛宝义听两个小童将这一切说完,不由得有些同情他们主人的遭遇,另一方面有些一面同情这两个小童子的智商,心中叹道:“还是古人高啊,难怪会有‘刻舟求剑’这个成语,原本还道是古人杜撰出来的,没想到,世间真有此等痴儿。”
思及此处,他就说了一堆有的没的。
没想到,那两个小童子,清风和明月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觉得这个人奇奇怪怪的。他们两个小家伙扬起一张小脸,两只懵懵懂懂的大眼睛,看着薛宝义凄然的神态,说道。
“山神老爷不会就是你偷得吧!?”
“噗。”薛宝义险些一口鲜血喷出,只觉得这两个小妖思路如此清奇,也堪称一绝了,一旁的怜月和苏瑛见状,不由的难掩笑声,居然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薛宝义看看他们,又反观自己,不由得喃喃道:“这世道,好人难做,罢了,你们爱怎么怎么样吧,与我何干。”
说罢,就想到一旁去,可清风和明月一口吞了柿饼,想要去拉他问他个明白,道:“你想跑.....”怜月闻言,打断道:“你看他像是能搬得起你们山神老爷的人吗?”
清风闻言,看薛宝义一眼,略一思索,晃晃脑袋,道:“我见这位公子文弱不堪,不似能将我家一百斤的山神像搬走的人。”
明月也道:“那这么说就不是他了。那我们的山神老爷也不知道去哪了,也不知道被谁偷了。”
见他们不再怀疑自己,薛宝义也不再生气问道:“你们干嘛不去别处找,跟二傻子一样在这等着。”
清风见他说自己傻,不乐意的说道:“你才傻呢,我们当然有在这等着的理由了,你们这些凡人又怎么会明白呢。我们山神老爷给我们感应了,就在这座庙附近,他在一个黑黑的地方,还总能听到什么柿子啊,柿子的,不就是被埋到了柿子地里吗?所以我们就拔开那些树,看看是不是有人将我们的山神大爷埋在了柿子树的下面。”
一说到柿子树,苏瑛猛然想起,流云道长还被那只金鼎压在柿子林里。
“我说,等回头我们帮你们找你们的山神大爷,你们快去将你们压人的金鼎收了。”
这句话,倒是给所有人都提了个醒,外面那些偷偷的朝里面张望的山民,也恍然大悟,附和着说道:“对啊,你们赶紧给道长结了法术。”
清风、明月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实在抱歉,我和他学艺不精,这是我们跟山神大爷学的第一招术法,没想到......我们学了一半,就接到了消息,说那些妖魔要血洗牛家岭。我家山神大人就去应战妖魔,只可惜他虽然战败也因为力竭,所以,还没有来的及教我等这解术之法,就......”
言到此处,众人也明白了,言下之意就是他们只会布法,并不会解法。
正在此时,山间林中一阵凉风吹起,别人到也无所谓,只是那在柿子林中被金鼎压着的流云道长,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背上生起,“阿嚏!”不知道怎么,就打了两个喷嚏。山中的夜晚颇有寒意,此时已经入秋,她独自被压在金鼎下,盘算着他们何时将那两个小妖抓住,何时自己就不用受这份苦了。
怜月让山民回去转告了村长,村长闻言马上赶了过来,他听说了这一切,当即带头叩拜那两个小童字,一面拜一面叨咕着,说什么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
村长咳嗽了两声,对着下面的山民大手一挥说道:“五百年前那个事啊,我也是知道的。当时确实是有这么个山神老爷帮着人们,这一带的百姓,才没有都被那些妖魔吃了、杀了。你们要是哪家偷了人家的东西趁早交上来,别等着搜出来了脸上不好看。”
一听他这么说,下面立刻有人反驳,说道:“我说村长,那是五百年之前的事,你又没活那么长时间,你怎么知道啊,再说了这小妖说你就信啦,要是他们骗咱们可怎么着啊?”
村长一听,立刻吹胡子瞪眼道:“我是没活那么长,不过我家家训上都写着哩。不瞒你们说,我家祖上还有人也参加过那场人魔交战,那山神老爷也算是咱们这的恩人。”
之后......
这大半夜,就是村长在给村民训话,训话的内容从仁、义、礼、智、信、到忠、孝、悌、节、义、中间还穿插了大部分的生动有趣的实例,只不过,这实例,有多半是讲述村长家祖上是如何如何的,他在说自己家祖上那些死人的时候,几乎将他知道的所有的词语中,最好听的,最文雅的,都用在了自己的祖宗上,说道别人的时候,就一是一副愤世嫉俗的样子,娘啊,姥姥啊,狗日的啊,什么词语都能用上。
哎......
就这样,山民被村长训了半宿的话,直到三更天,村长才因为口干舌燥放了山民回去,流云道长更是凄惨,她身上压着黄金的鼎,半分也动弹不得,往日爱财如命,如今,看见这黄澄澄的金鼎就上愁,在山间吹了一宿的冷风,那些山民只顾听村上训话,谁也没有顾得上她,都将她忘在了柿子林中,她扬天长叹一声:“这可真是人心不古啊!”
回应她的,只有林间清晨出去觅食的晨鸦,受了竟惊扰,“啊,啊,啊......”一路从头顶飞过,更不厚道的一坨鸟便,险些落尽了她大张的嘴里。
不同于她的沮丧,清风和明月倒是相当的满意,他们这么多年以来,一直被这些村民当做为害一方的妖魔,心中早就不忿,“哼,我们明明是守护此地的山神弟子,理应受到万民的爱戴,却人人喊打。”这许多年的怨气,竟在一瞬间消失。
清风一觉醒来,从屋子里出来,便闻见了粥香,不由的吸了吸鼻子,心道:“还是有人供奉的好啊。多长时间没有吃过这样的食物了。”一面想着,他就要朝着香味的方向走去。
正在这时候,明月忽然喊了一声:“山神大人,山神大人又给我感应了!”
第八十七章 黏黏的东西
明月醒的比清风略晚一些,耳畔听见了窗外啾啾鸟鸣,被秋日刺眼的光一照便也醒了。他醒来时,清风已经寻着粥的香味,拉开门走到了外面。
明月听见门轴的“吱嘎”一声轻响,也猛然坐起,他一恍惚从屋中出来,追上了清风,一把抓住了清风的两只袖子,大叫道:“昨天夜里山神大人给我托梦了!”
清风被他抓的一疼,道:“师弟,你都说到了多少次了。”
明月见他不信,语气越发的急了,说道:“真的,真的,我昨夜又梦见山神大人了.......”
“哦?”怜月见他们似乎在说有了感应,便走过来问道:“什么样的感应?”
清风道:“他差不多每天都会这么说,每次说的都一样......”
明月嘟起了嘴,不服气道:“师兄,昨天我真的梦到了山神大人说,他被埋在土里,还说上面有好多柿子,满是都是粘粘的东西,快要透不过气来。”
“咱们几乎把山上的柿子林翻遍了,不是也没有发现吗?”
“你们为什么非要翻柿子林呢?”怜月不解的问道。
清风答道:“当然了,埋在土里面,上面好多柿子,不是柿子林吗?”说道这,他又猛然大叫一声,“师弟,咱们都忽略了一点,山神大人说;满身都是黏黏的东西,这黏黏的东西肯定是鸟粪啊,怎么早些时日没有想到,山神大人一定是被埋在一个堆满了鸟粪的地方了。”
明月闻言重重点头道:“嗯,还有可能是埋到了一颗落满了鸟粪的柿子树下面了。”
“对,等会吃了饭,咱们就去山中,看哪颗柿子树上鸟粪多,哪颗下面就埋着山神大人。”
正说话间,村长大嫂已经将几碗粥一叠萝卜条,布在了院中的石桌上,清风、明月许久没有吃过热热乎乎的正经饭食,他们见有粥立刻坐了过去,捧着碗便喝了起来。
此时,苏瑛与薛宝义也出来了,也过来略略的用过了早饭,吃过早饭,明月催着众人一同去山间柿子林继续找山神大人。正在此时,村长大嫂又端了许多的柿饼招待他们。
清风、明月昨日吃过这个圆圆的小饼,觉得甚是甘润可口,见村长大嫂拿出来招待他们,便都致了谢,两人欢欢喜喜的吃了起来。
清风手里抓着这小小的红褐色的圆饼,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只觉一股清香袭人,又轻轻的咬了一口,又软又糯,香甜袭人,只觉得比山间吃的蜂蜜还香甜,一面吃一面称口道:“真好吃,这是什么?好甜,又软又糯真好吃。”
明月也拿起一个,先是舔了舔上的糖霜,之后也咬了起来,“真好吃,好甜啊,还黏黏的,有些粘牙呢?”
村长大嫂见到这样两个孩子生的眉清目秀,白白净净,与村中的那些满山跑的野孩子一比,简直就像是年画上的瓷娃娃一般,心中喜爱的紧,便又抓了几个柿饼塞到了他们的手里,说道:“都拿着,慢慢吃,只是要小心着,这柿饼要是弄破了,粘到衣服上可不好洗。”
怜月微微的蹙眉,听着大嫂这番话,脑海中总有些东西似乎要跳出来一般。
薛宝义瞥见了她这副模样,只觉得清晨的山光,照耀在她白皙泛着微微红晕的脸颊上,白衣如雪,飘若仙子,墨色长发如瀑,披散在身后,好一番美的不似凡尘中人啊。
他伸手递过一个柿饼给怜月,怜月伸手接过,拿在手中并未吃,只是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怜月用手捏着柿饼四下望去,眼眸中似乎在寻着什么。
正在这时村长已经走了过来,他大手一挥,说道:“走,今日我亲自给你们做主,去找你们的山神大人。”
“稍等。”怜月道,“村长,请问这柿饼是何处晒的?”
见她忽然问起,所有人不禁都微微一怔,村长也有些愕然,道:“姑娘是问着这柿饼子吗?这柿饼子就是谷子场那里晒的。”
“不知道村长可否带我们去看看。”
“这......”村长被问的一怔,他望望清风、明月,眼色间似乎有询问之意,怜月见了解释道:“昨日,明月梦到山神,梦中山神爷说他被埋在土里,还说上面有好多柿子,满是都是粘粘的东西,快要透不过气来。”
见她这么说,清风不解问道:“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村长接道:“是啊,我在屋里听到了,这不就是说山神也被埋到了柿子林,还被满山的鸟拉了一身的鸟屎嘛?这次我跟着一起去,就算把满山的柿子林刨开了,也要山神老爷找出来。”村长说道这,见清风、明月都瞪大眼睛满脸感激的望着他,又补充道:“不过.....还是要多加小心,不能伤了树。”
“非也。”怜月缓缓道:“这黏黏的......有可能并不是鸟屎。”
不是鸟屎,那会是什么?
怜月见众人都瞧着她,她将白皙的素手伸出,手中还捏着那个红褐色的圆圆柿饼,道:“粘粘的东西有可能是这个。”说着,她轻轻将柿饼掰开,果然里面有像褐色蜜糖一般的东西缓缓流出。
见到如此,清风、明月低头看看手中的还未吃完的柿饼,也恍然大悟道:“对呀,这也是黏黏的东西。”
闻听到此,村长便带着众人去了晒谷场,此时谷子以收,更何况,山间土地甚少谷物作物本来就甚少,此时偌大个晒谷场,都是黄澄澄的红丹丹的大柿子。
正午一到,晒谷场上满场子的柿子,远远的就闻见了柿子的清香甘甜,直熏的人微微沉醉,金黄的柿子被灼人的日头晒得发烫,一个个都流出了粘腻的汁水。
“就是这里了。我们采摘了柿子,有大部分是要弄到这里晒干了的,晒成了柿饼拿到集市上去,换些粮食。”一到场子,村长便说道。
一进了场子,怜月便用手拿起一个说道:“你们看着还没有晒好的柿子,里面糖分足,被日头一晒就流出了油来。”她轻轻的用手指头轻轻捏了一下道:“山神大人说的黏黏的东西,也许就是这个东西也说不定。”
第八十八章 山神老爷现身
迎着刺目的阳光望去,怜月手中捏着的柿饼,正缓缓的流出琥珀色犹如蜂蜜一般汁液,滴滴答答的落下。
“难道......山神老爷说的黏黏的东西是这个吗?那咱们快去分头找找。”清风说完,便要去翻找这些柿子下面的土地。
“且慢.”怜月见他又要去翻地,道:“你家山神大人说,他身上满是这些黏黏的东西,那我们就找一处......上面有一处地方,这处地方毕定是一个被粘液糊满了的地方。”
“俺知道了。”听到这,村长一挥大手说道,“俺知道是哪了。”
“在哪?”
村长道:“是有处地方,有一块大石头,在上面晒柿饼子,在那不但晒的快,而且晒出来那柿饼子甜的很,我这就带你们去。”
说罢,村长就带着他们往里面走去,这些人也就小心翼翼的跟着,仔细着下脚,怕踩坏了村民晒的柿饼。
片刻之后,果然来到了一块石头前,那石头约摸有两丈来长一丈来宽。
这块石头上晒满了一个个小小的柿子,稍微一靠近,就能感受到石头温热的气息,将手放上去微微有些烫手,上面果然是糊满了那些柿饼流出来的粘液。
清风、明月走到了石头跟前,将手轻轻的放到了石头上,微微垂眸敛目,念动咒语随着他们口中咒语微启,半空中气浪猛然一震,一道微弱的金光猛然从石头上腾起。
“这是我家山神大人。这是我家山神大人,快将我家山神大人刨出来,真是不敬,竟然在山神大人身上晒这等东西。”
清风、明月一面叫着,一面指挥着村民用铁锹挖土,一面将自己抓了满手的甜汁,放到了嘴里吮吸。
不一会,果然从地底下挖出了一个高约三四丈,一丈粗的.......雕像,或者说只是一块圆滚滚的石头,上面粗粗的雕着类似于眉眼五官的东西,若不细看是看,是看不出这是一尊石像的。
果然......这雕像不甚威猛,也难怪被被当成一块普通的石头扔到这里。
石像一挖出来,村长立刻骂了起来:“他娘的,谁将山神大人弄到这的,这是晒柿饼子的地方吗?谁家的场子?”
“.......”
村长见无人答话,又接着嚷嚷道:“我说,都哑巴了是吧,这是谁家的场子?”
还是没有人答话,非但没有人回答,村民们都怯怯私语,指指点点的,村长不但没有人回话,这村中的人还都指指点点不由得有点恼怒,这时候从人群中站出一个孩子,他用清凌凌的嗓音说道:“村长大伯,这不就是你家的场子吗?俺娘说你尽会占便宜,这块地界晒柿饼子又快又甜,你家就占了,那些又湿又不着光的地界,都分给别人,俺娘还说......”
还没说完,这孩子就被旁边一个妇人捂住了嘴,她讪笑着道:“村长,这都是娃瞎说的,都是瞎说的。”
村长脸上顿时像是被火烧了一样,他似乎也猛然想起,这块场子正是自家分的那块,村长红黑的面皮上顿时一阵青一阵黄。
怜月道:“这些陈年之事过都过去了,以后不必再提,现在既然已经找到了山神大人,要紧的是先将流云道长压在身上的金鼎收了。”
村长见她解围,赶忙说道:“对,对。还是先让山神大人把那个流云道长的法术收了。不然时日一长,万一再有个好歹的。”
清风、明月打来了清水,将石像上的那些泥土用湿布擦了个干净。
苏瑛问道:“为何还不请山神大人出来,将术法结了。”
清风说道:“要等到晚上了,这白日山神大人是不能出来的。”
时光飞逝,转眼便到了晚间,既然找到了这山神大人,以后的柿子树也不会在遭殃了,村民也都忙自己的去了。
用过了晚饭,怜月、薛宝义、苏瑛三人便跟着清风、明月来到了晒谷场,月光如洗,月华洒落满地,晒谷场上晾晒的一排排的柿子,被月光一照犹如大海般,波光粼粼,煞是好看,更有丝丝的甜香扑鼻。
清风、明月来到了山神石像旁,他们将手轻轻的按到了石像上面,口中慢慢的念动咒语,那石像猛然腾起一道金光,直冲天际,随即,空中气浪一震,层层气浪如同波纹一般,气浪中猛然出来一个气宇轩昂,气度非凡的中年男子,他整个人缥缈无定,但也能分辨出来眉眼俊朗,剑眉星目。
三人寻思若是没有料错,这人一定就是山神大人了。
果然,这幻变出来的形象一俱,清风和明月便扑过去叩拜:“山神大人,山神大人。我们找的你好辛苦啊。”
刚刚幻变出来的那男子垂眸浅笑,轻轻揉揉两个孩子的头顶,说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他又转身,抬眸望向怜月,柔声说道:“还要多谢这位姑娘了,不然,我这两个笨徒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将我找到呢。”
怜月逆着月光望去,只见他如一个白色的神仙一般,俊朗非凡,便也报以轻轻浅笑,说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只是那山林中,还有一位流云道长被令徒的术法压着,还请大人将那法器收了。”
男子应了一声,轻笑道:“我这小徒贪玩,我这就收了。”说罢,轻轻展开了一双直接修长的手,垂下眸子,不知道念了一个什么样的咒语,便听倏的一声,一只小小的金鼎,赫然出现在了他的掌中。
他转身唤来了正趴在石像上舔那些甜甜汁液的两个徒弟,将金鼎教给了徒弟,转身又说道:“这些日子我没少给他们托梦,今天还多亏了姑娘机智”。
薛宝义见他含情脉脉的看着怜月,似乎是在跟他的月儿套近乎,不由的心中有些酸酸的,抢着道:“我看你在下面不是挺好的吗?”
山神将眼眸望过来,浅笑道:“小兄弟不知道,我在下面被这些泥土束缚住,不得脱身,心下也是急的很,因为这附近的山,已经有了很强的邪气......”
第八十九章 为什么这就是命
月光朦胧中,那男子身形有些飘忽,声音也略显悠远,但说出的话确实实实在在的,他并没有理会薛宝义故意呛白的话语,只是神情凝重,道:“这些年月里,那股被压制下去的邪气又涌了上来。那种股气息很是熟悉,是那个人的气息......”
“那个人.....你是说?”怜月追问道。
月光中朦胧的男子微微点头,接着说道:“五百年前,六天魔王被降魔一族当任掌教诛杀于浮屠宫中,可他的神魂并没有真的消亡,当时,天下仙门百家寻遍各地,去摧毁他的剩余的残魂,怕的就是有朝一日他的残魂俱全,再次卷土从来.......当然这些人中不乏一些想要借他的神魂之力修炼的,可无论哪种人,这些妄图寻找他神魂的人,都没有结果......”
怜月道:“那你是说,六天魔王也已经醒来了。”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感受了他的气息.......”他微微一顿,说道:“我闻五百年之前,那位降魔一族的掌教是拼了自己的性命才将魔王诛杀,更有传闻说是,她与六天魔王早已达成了血誓,生即同生,死即同死。若是六天魔王醒来了,那那位掌教可能也会重新顺势而生,只不过,不知道生于何方,长于何处?她又会有一段什么样的缘起......”
听闻到此,怜月只觉头顶如雷轰一般,她向后踉跄两步,堪堪站定,心中如天人交战:“难道.......真的因为自己的醒来六天魔王才会.....若是那样的话,易哲虽然爱我至深,想方设法将我复活,可.....这一下不是又至苍生于不顾吗?而自己的命运为何又如此凄苦,要与魔王生死相契.....”
薛宝义一把揽住了她的肩头,柔声道:“月儿,你别想那么多了,这几日你累坏了......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再说吧,先别管旁的事,找到月华她们再说吧。”
朦胧月光中那男子忽见她这般模样,不解其意,问道:“姑娘身体无碍吧?”说罢,便想伸手去握怜月的皓腕,替她把脉。
“不必了。”薛宝义伸手拦住,“今日,山神大人重新脱困,想必还有许多话和你那两个徒儿说,我们就不再打扰了。告辞。”
纯白的男子远远的望着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神色间微微有些不解。
薛宝义搀扶着怜月往回走去,怜月心中乱糟糟简直如同一团乱麻,理不出个头绪来,她只觉得如果自己的醒来和六天梵王有关系,那不如自己不要醒来的好,就那么永永远远的结束了这一切,为何自己要一便又一便受这番苦楚。
苏瑛没有跟他们一同回去,而是留下来,不知道和山神在说什么。
薛宝义和怜月无暇顾及苏瑛,只顾往回走,沿路遇到了脱困的流云道长,流云刚一脱困,便又生龙活虎了起来,她见怜月一副落魄的样子,想询问两句......也都被薛宝义驴唇不对马嘴的糊弄了两句,就作罢了。
她讨了个没趣,自顾自的走了。
薛宝义扶着怜月回到了村长家中,怜月缓缓的躺到了床上,忽然有一种无力感,这种感觉她从未有过.....
薛宝义看着她,柔声道:“月儿,你别听他们瞎说。这一切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就算你死了,这世间就能成了清明世界了吗?”
“你不懂,我生来便是要与这魔共生共灭的,这就是我的命,就像易哲,他虽没有抛弃我,可最终却也被我连累,想必,他终其一生也没有的得到幸福吧。这就是我的命,无论什么人和我扯上关系,都会被我连累,而我终其一生也不会得到幸福的。”
“不!”薛宝义见她这样说,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才不信这些所谓的命运,这些东西不过是那些神棍说出来骗人的。”
他一字一句的说完,语气坚定,落地有声,这些话一字一句的砸进了怜月的心里,五百年之前,那个人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语,那一幕幕的景象像是瞬间活了,跳出来在怜月脑海中舞动,恍惚间不知道面前的是他还是他。
怜月抬眸望向那个人的脸,屋内昏黄的光线下,瞧不仔细,朦胧间好似梦幻,她抬起手纤细的手指抚触着面前人的面庞,她眼光迷离,从她的眼光中似乎有了穿越时空的力量,将遥远时空中的那个人,拉了回来,拉到了面前。
被触摸的人身子一抖,他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这样的爱抚自己,心弦乱颤,浑身都燥热了起来,他想.....想得到她,却又不能不拼命的克制住自己,只能抬手握住了脸颊上那只小手,她的手那么凉,他握在手中抓住来回的摩挲着,想给她暖过来。
昏黄之中,一切都是那么的静谧,只有石屋角落里的秋虫在啾啾,屋内静的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两个人彼此起伏的呼吸,带着微微的温热,在这近简陋的房间内慢慢的绽开。
怜月看着他忽然垂下眼眸,嘴角微微的抽动,眼睫微颤似乎是想说什么,片刻之后,只听她轻声道:“为什么,这就是我的命.....”她说话声音清浅,无力,说出这短短的一句话,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这不是你的命!”屋外,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苏瑛推门进来了。
一股冷风吹散了方才的浓浓的静谧,被这突兀的声响惊扰,两人慌忙的将手撒开,微微有些尴尬,薛宝义尤其的不乐意,他埋怨道:“苏兄,难道你不知道,进门之前先要敲敲门吗?”
苏瑛也没有想到会看见这样的一幕,他只是以为薛宝义送怜月回来,他原以为薛宝义从来都是烧火棍子一头热,万万没有想到,能打扰到他们两个的.......
“我.....”他转身,想退出去,却又觉得就这样退出去,似乎也不太合适,所以一时僵在了原地。
怜月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衫,问道:“苏兄,方才可是问到什么了话了?”
“问到了一些。”苏瑛见怜月问起,也顾不得尴尬,答道:“我方才问了那山神,他说似乎前方阴邪之气极重,似乎是怨灵聚集之地。”
第九十章 草丛中的孩子
怜月道:“阴邪怨气!若是那样的话,恐怕她们已经被困住了,那,有没有问哪里的阴气?”
“当然,他告诉我西北方向,就是那座山。”说道这,他用手隔木窗指了指远处的一座山峰,接着,道:“就是这座山的一个山洞中,他说他几次追寻这股阴气,只能隐约感觉是那座山的一个山洞,山上有雾,看不清,却能听到,又许多人在哭喊,大多数还是女子和孩子。还说有一次他被那股阴气反噬,之后便慌忙逃了回来。”苏瑛道。
怜月一听,眼中陡然一亮,道:“果然,式神跟我说的也是西北方向。若是真的是那样的话,那今夜咱们在此休息一晚,明日进山搜寻。”
“好。”
苏瑛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他想了想,现在还是先别说的好,那件事若是说出来的话,不知道她还会不回去救月华.....
次日清晨,几人用过了早饭,便向村中人打听,西北面那座山峰的情况后便早早的和村中人道别,踏上了路程。
山间的清晨寒气更重,远山一片黛色,日头刚刚从山腰露出头来,还驱不散这一片清冷。山上山石黛色幽幽,一片清冷,而山下柿子林却是一片红红火火,宛如彩霞。山间的小路蜿蜒狭窄,只能容下一人的身子,清晨山间的露水很重,薛宝义手中拎着一根棍子,将路上的露水打落,以免沾到怜月的身上。
“阴尸山。哎,你们说这的人怎么想的?好好的一座山峰,怎么就叫这么个名字,不招邪祟才怪。”薛宝义一面轮着棍子打落露水,一面道。
怜月没有说话,只是隔着金色的阳光,看着前面那个背影,她心中大半被苦涩沾满,但苦涩中又有丝丝的甜蜜,她不知道自己是不幸还是幸运,前世,她能的到少城主那样真挚的爱,本来已经是天大的幸事,本来她心中充满了仇恨的,她恨他的背弃,可谁知道,原本以为的背弃的背后,却又有那样一段令人刻骨铭心的爱,只不过......那时候的她,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五百年后,又遇到了他,无论身形、样貌都跟那个人太相似了,就连他对自己的那份爱也半分不少,难道....这世上真的有轮回的存在,难道.......易哲真的过了奈何桥、喝了忘川水,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吗?
苏瑛见身旁的怜月只是愣愣的出神,道:“是啊,啧啧,非叫这么个名字,多不吉利。”
一路走着,天气渐暖,祥云腾空,巍峨高山气势恢宏,他们一路也渐渐的上到了山腰,离着那座阴尸山也越来越近了。
秋风中,山间长草随风摇曳似沙沙海浪之声,海浪声中隐约的有哭泣声,怜月驻足,仔细分辨着声音的方向:“我好像听见了哭声。”
薛宝义道:“我也听到了,好像就在那边。”
苏瑛点点头,说道:“我也听到了,咱们快走。”
说罢,几人便足下一点,朝着哭声的方向掠了过去。果然,哭泣声音越来越大了,渐渐的越来越清晰。
几人缓缓的顿住脚步,仔细的分辨着哭声的方向,那哭声像是一个孩子的,寻着哭声的方向找去,只见层层叠叠的长草从中,隐隐约约的看见似乎有个人蹲在里面。
几人寻着哭声,走了过去,拨开了长草丛,里面是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孩子,怜月伸出手,将孩子拉起来,只见这孩子浑身脏兮兮的,衣服也破破烂烂,一看就知道是这附近的山民家的孩子,她两只蓄满了泪水的眼睛,活像一只被抛弃的猫儿一般,透着可怜。
怜月抱起了孩子,从草丛中出来,到了路上替她擦了擦眼泪,问道:“你是哪的孩子,怎么独自在山上?”
“嘤嘤嘤......”孩子只是抽抽搭搭的只是哭。
“哎呦,我最看不得孩子哭了。”薛宝义挠了挠脑袋,忽然眼前一亮:“有了,他从怀里摸出了两个在村长家拿的柿饼。”塞到了孩子的手里,“你饿了吧,吃两个柿饼吧,可甜了。”
你孩子用手背抹了抹眼泪,抓着柿饼抽抽搭搭道:“你们去救救我娘吧,我娘被人抓走了。”
她这一句,众人顿时都警觉了,苏瑛面带厉色的问道:“你娘在哪被抓的,怎么回事,快说!”
他说话时面带厉色,言语又严厉,本来都止住了哭声的孩子,又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你看看你,我刚把她哄好了,你这么凶干嘛?”薛宝义埋怨道,说着,他又替孩子擦擦眼泪,温声道:“孩子,你知道你娘被什么人抓走了吗?”
那孩子见这个他和颜悦色的样子,也就不哭了,抽搭的说道:“我跟我娘去山上采药,路上来了几个人都穿着黑衣,带着黑帽,将我娘抓走了。”
苏瑛一听,追问道:“什么样的黑衣,抓到哪去了?”
可那孩子一见他那凶巴巴的样子又哭了起来,苏瑛向来不会哄孩子,当年他刚收养月华时也是,月华见到他这副凶巴巴的样子就哭,他从来不会哄,从来只是要哭便哭,哭累了就不哭了。
“你看你,苏兄你干嘛这么凶吗?”薛宝义见他又将孩子吓哭埋怨道,他替孩子抹抹眼泪后说,“你先吃一块这柿饼吧,好甜的。”那孩子一定是十分的饿了,听他说完,便咬了一口柿饼,有了东西吃,也就不是那么怕了,见她不哭了,薛宝义接着问道:“孩子,你娘被抓到哪去了你知道吗?”
原本他们没有报多大的希望,可没想到那孩子点点头说:“知道,我娘被带到那便的山上去了。那边的山上有吃人的怪物,我和我娘看见那边山洞里好多人,你们能救救我娘吗?”
顺着小姑娘手的方向望去,正是阴尸山的方向,几人相互对视一眼,薛宝义马上说道:“孩子,你知道那个山洞在哪吗?能带我们去吗?”
“嗯。”孩子点点头,接着说道:“你们去救我娘吗?”
第九十一章 行路
薛宝义背着孩子,一路跟在怜月与苏瑛的身后,一同向着西北的阴尸山掠去。
俗话讲,山路之上跑死马,明明看着就在眼前,想要过去,必须七拐八拐的一圈圈的上来下去,兜兜转转的才能到。
日上中天,山上的气温从来都是寒暑分明,清晨和夜间冷的渗人,但是一到午时,却又热的要命,薛宝义修为本就不高,现下背后又背了个孩子,更是累的气喘吁吁了,心道:真的把我当马了啊。
见他渐渐的跟不上了,怜月也放缓了脚步,道:“薛公子累了吧。”
薛宝义心里虽然叫苦,但嘴上却豪迈道:“不累,不累,这点路程对我还不算什么。”
苏瑛也停下来,他自然知道这位平日里没有受过什么苦的小少爷,这几日奔波,背上又背着孩子定然是累了,他也停下来,故意高声说道:“姑娘,你可太小看薛公子了,薛公子别看文弱,可心中有为天下先的一股浩然正气支撑,就算是在行个十里八里也没问题,你说是不是薛公子?”
薛宝义听他这话,知道他又想消遣自己,只能硬称着正色道:“我还不累,可怕你们想要休息,所以还是......”
“哎。”苏瑛这一声尾音高挑,打断薛宝义,道:“哪里话,你贵为护玉一族的小公子都不怕累,我们又怎么能怕累呢?咱们还是快马加鞭,省的孩子想娘。”
“呃........”薛宝义哑然,心中暗道:“这个老辣条子,故意叫我难看。明知道老子跑不动了,非要这样叫我难看。”
他正寻思着说些什么也来气一气苏瑛,只听怜月道:“咱们还是先休息会吧,不然这孩子也怕受不住颠簸了。”
薛宝义赶忙说道:“对对对。这孩子我不累,孩子也怕是累了。”边说着,薛宝义赶忙将背上的孩子放了下来。
他将孩子放了下来,怜月对孩子道:“孩子,一会你们带我们到了之后,躲到一边不要出来知道吗,等会我们将你娘带出来,好不好。”
孩子眼滴溜溜转转,嘴角一抽,微微笑笑乖巧的道:“好。”
苏瑛心中念着月华的安危,有些坐立不安,其余两人也知道他的心思,歇了一会,薛宝义便又背起了孩子,道“接着赶路吧,不然苏兄一会叹一口气的,我怕被他的晦气冲了运道。”
苏瑛知道薛宝义虽说的难听,但确实是好意,本想自己去背孩子,猛然想到自己还背着那铜葫芦,不便背孩子也就做罢了。
午时山间,石头都热的发烫,山上树木又少,两旁杂草丛丛,面前小路亮的发白,似一条白蛇般蜿蜒,他们又是一路飞奔,等到午后之时,已经按着孩子指的道路来到了一座山里,那座山刚一靠近便觉得阴风飒飒,猛然一股寒意袭人,这座山上满是树木,山上浓密的深林层峦叠嶂,若不是有小女孩指路,他们定然七拐八拐的找不到。
怜月见薛宝义头上已经满脸都是汗了,胸前也都湿哒哒了,居然伸手用自己的衣袖帮他擦了擦汗。
薛宝义心中猛然一滞,心跳猛然就漏掉了一拍,脚下都险些踩空滑下去,这.......月儿居然在给他擦汗,他只觉怜月身上泛着微微的幽幽的檀香气,不知道是自己的脸太烫,还是她手指太凉,只觉的她指尖拂过之处都凉凉的,居然能叫人微微一凛,好舒服啊。
薛宝义不由自主的将身子凑了过去,强行的压制住想要将人拦进怀里的冲动,“好热啊......奇怪,怎么好像又热了,方才还觉得这里阴气袭人,有些可怖呢。月儿的手怎么总是那么凉呢,不知道她的身上凉不凉,要是能将她揽在怀里该有多好。”他胡思乱想着。
“你累了吧,我来背一会吧。”怜月对他说道。
“好啊,月儿你想怎么抱,就怎么抱。不,不不。我不累不累。”他胡言乱语道,回过神来才,想清楚月儿说的是帮他背孩子,不是说抱自己,他只觉得脸更烫了,“你快留些体力吧,等会要是真的有情况的话,还要靠你呢,这些粗活还是我来吧。”
月儿心头一暖,不由的微微脸红,她皮肤生的极白,如今脸上微微的泛起了红霞,更加的美丽异常,她长而浓密的眼睫微微垂下,眼底中微微泛起涟漪。
他虽然不如易哲那般的有这令人艳羡的灵力与功夫,但对自己的心却半点不必易哲少,此刻她只觉得甜蜜异常,再怎么说,她还是个正值芳华的女孩,哪有不想被保护的道理。
苏瑛见他们两个这样,也有几分明白,微微一勾嘴角,自己躲到一边,不做电灯泡了。
片刻之后,苏瑛回来,脚步微微的有些散乱,只听他沉声道:“看来就是这没错了,我方才在草丛中见到了许多的白骨,看样子是人的。”
薛宝义和怜月不禁愕然,看来真的就是在这了,怜月赶忙敛目垂眸,又试着与式神联络,片刻之后,她遥遥头道:“没有联络到,咱们还是先去看看情况。”
一语毕,几人又匆忙的往小女孩指的方向奔去,又不知道走了多远,山路更加的崎岖,沿途的白骨更多,长长的草丛中,时不时就会有皑皑白骨浮现,有些看上去好像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时日,有些却还是新鲜的,而那些白骨,都骨节细小,看上去细细长长的,一看便知应该是女人和孩子的。
苏瑛心中忐忑,不知道月华还活着吗?他一急,脚下也就越发的快了,薛宝义和怜月也就越快的跟着。
暮色渐起,日头一偏西,山中便顿时雾气蒸腾渐渐的笼上了浓浓的雾气,雾气两侧的路也变得越来越窄,山道的下面,也越来越陡峭了起来,时不时有碎石滚落的隆隆回音响起。
“前面不远处就是了。”忽然薛宝义背后的小女孩说道,薛宝义将她放下来,只见那孩子用手指了指雾气中的一个方向,那里白茫茫的一片,一切都看出真切,她幽幽的说道,“就是前面不远了。”
第九十二章 三人争食
见她这么说,几人怕一会儿伤到她,想让他留下只是那孩子却道:“前面不好找,我怕你们找不到,还是我带你们去吧。大不了等会我在洞外等候,如今雾气太大,那地方又绕,我怕你们找不见。”
见她执意要去,三人也就应允,都是一般的想法,即是,等会这孩子在外等候,想必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也就没有强行让他留下。
这一路真的像是想小女孩说的一般,十分的不好找,山路盘根错节,条条羊肠小路蜿蜒,岔路多的出奇,此时雾气又大,要是稍不注意,真的就找不到路了,不小心掉进山洞里。
转弯抹角的,穿梭过密林浓雾,来到一个黑漆漆的洞前,山洞前有许多的白骨,而那些白骨居然是成一个个奇怪的图形拼接而成。
“白骨锁魂阵!”
怜月与苏瑛竟一同开口叫道。苏瑛沉声道:“难怪式神无法将消息放出来。这白骨锁魂阵尤其的阴毒,是用惨死的阴魂困在白骨上,再由这些白骨所带的怨气方才奇门遁甲的方位,专门用这些阴毒之气,来缚住人的神魂。”
“算你还有见识。”
一个有几分细弱的声音从几人身后幽幽响起,那声音透着阴毒,但分明是方才从那个小女孩嘴里发出的,他们不禁愕然,猛然回身,却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在浓的几乎不见人的浓雾中掠起,带起了层层的白茫茫的气流,直奔怜月而去。
“Duang~”地一声,苏瑛眼疾手快,挡在了怜月声旁,浓雾中视线不佳,本来就看不清楚再加上对方是身形过于小,速度又快,极其的不好掌握行踪,只能从被带起的气流中探寻一二,靠着浓雾的流动来判断出她的方向。
不知道这是个人还是妖是怪,想必她的任务便是去那里引诱附近的村民。
“嘻嘻嘻,你们为何不乖一点呢,这样受的罪也少一点。嗯?”又一个女子的声音从浓雾中幽幽的飘了过来。在满是阴煞之气的中,尤其显得可怖。
“呵呵呵。今日你弄得这些货色,看上去可不如以往那些好对付啊,阿九。”又有一个男子的声音从后面飘了出来,是个浑厚的男声,但那声音,听起来像是从一层层的棉花中发出的:“不过灵力强,主人说了,最近要找些有修为的来,说用的着。”
“阿九”显然是叫那个小女孩的,他们方才只顾着赶路,也还没问她叫什么,听他们的话,应该是他们抓人应该有些日子了,并且最近还在抓有些修为的人。
苏瑛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在此做这些恶事!”
随着他的问话,一阵怪异妖媚的笑声,从浓雾中传来,“嘻嘻嘻,呵呵呵呵。我们是什么人,也只有你们叫我们人。就连我们自己也不认为自己是人了。”
随着说话的声音,浓雾中三个身影慢慢的显现出来,其中一个是一个又瘦又高的女子,看不清长相,只觉得又高又瘦,一股嶙峋的样子,可浑身却透着一股煞气,似乎她的出现使得本来已经清冷的空气更加冷上了几分。
站在她旁边的是一个又矮又胖的身影,那个身影肚皮滚滚,似乎横着比竖着还长,他一只胳膊抬着,放在嘴边,隔着重重的雾帘瞧不清楚,那样子看上去,像是在不停的吮吸自己的大拇手指头,像是一个饿极的婴儿没有找到**,在自我安抚一般。
这个胖子的旁边,就是他们路上遇到的那个叫做阿九的小女孩,她微微低头,像是一个做了做错事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般,翻着一双剪水双瞳看着前面。
“你们是自己乖乖的到洞里去呢,还是让我们将你们打个半死,然后在仍到洞里呢,早晚都一样,你们逃不了了。我实话告诉你们,这满山的雾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这是满山的瘴气,哪怕你们是有修为之人,也受不了多久的。”那个子高高的女人说道。
紧接着,那个又矮又胖的人说道:“好饿啊,好想吃了他们,这个女的就留给主人,我吃了那个男的,白白嫩嫩的味道一定不错。”
他刚说完,阿九就啐了一口,骂道:“我呸,我才不吃那个老的,那肉又老有柴怎么吃啊,嗯......这个女的肯定是要给主人的,我就吃了那个大哥哥吧,这个哥哥可好了,他方才还给我好甜好甜的东西吃呢。”
她一番话出口,薛宝义险些一口血喷出来,他有些委屈道:“我好心背你半天,你还要吃我,不是恩将仇报吗?”
只听阿九说道:“大哥哥,你不知道,要是让他们两个吃你一定会更痛苦的,我要吃你就一口咬断你的喉咙,他们两个要是吃你的话,为了保证新鲜可不一定会先咬死你的,他们肯定有要一点点活活吃了你,你说我是不是对你好啊。”
薛宝义闻言不禁直打颤,深以为然的说道:“是,这么一比,你对我是要好一些的。”
听他这么一说,其余两人不服气起来,说道:“阿九好狡猾啊,每次都是你占便宜,这一次我们不依你,这个我要定了。”
“我问你们,可曾抓了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叫月华的,还有两个老太婆脸上涂脂抹粉的,见到没有。”苏瑛沉声问道。
“你是问那老太婆还是孩子,这里抓的孩子多了,吃掉的也不少,你要是问老太婆倒也真的有,不过没人有胃口罢了。”那个又瘦又高的女子缓缓说道,她仔细打量了苏瑛半晌又说道:“啧啧,别说,你跟那两个老太婆倒是象一对,都是又老又柴,又丑又怪。”
苏瑛面上微微带了愠色,自从在翡翠山庄里被蜘蛛精叫了老辣条,他如今最听不得的就是有人叫他老辣条,甚至有人说他老,什么柴的他都会立刻恼怒,只见他大叫了一声,便足下一点跃起身来,骂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趁早给我老老实实的把人交出来,不然我.......”
他话还未说完,便脚下一软,身子也没有方才那么灵活,只觉得身上似乎有铅块一般的,不知道为什么又软又重。
第九十三章 被俘虏
苏瑛自从在翡翠山庄里,被蜘蛛精叫了“老辣条。”之后,最听不得的,就是有人叫他老辣条,甚至,有人说他老,什么柴的,他都会立刻恼怒。
只见他大叫了一声,足下一点,跃起身来,骂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趁早给我老老实实的把人交出来,不然我.......”
可他要刚刚跃起身子,脚下就是一软,身子也如同坠了铅块一般。他原本想要飞身过去,将那三个猖狂未将他们放在眼里的人,一个个砸扁了,可身子去不知怎么一点力气也没有。
他手提着葫芦,身子软绵绵的,只觉得平日使得顺手的武器,此刻有千斤重,他拼尽了全力,堪堪将葫芦轮了过去,却被前面的人轻轻一躲,就躲了过去,他见旁边那胖子只是嬉笑着吮手指头,他便反手横扫过去,葫芦带起的阵阵气流,裹着狠厉的气流,直直的朝着那个胖子的肚子砸了过去。
本来这一下,应该是可以将面前的人砸个稀烂,可这一次,他一下掼下去,只觉得如同砸到了一团橡胶上一样,并且,猛然间只觉一股反冲过来的力气,猛地从受力方席卷而来,瞬息之间,就将他弹出老远。
“哐当——嗡嗡嗡——”
巨大的声响,打到耳朵中直叫人脑仁疼,苏瑛竟也站不住了,摔倒在山路上,山路上碎石多,这些碎石被撞的四散嘣去。
“啧啧啧,哎呦哟,没想到这老拉辣条子真是又老又辣,这么猛啊。”
苏瑛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虽然已经吸入了过多的瘴气,浑身无力,但还是一提葫芦冲了上去。
没料到的是,他刚起身迎面便扑来一张网,那张网不知什么材质做的,一万落到他身上便猛然紧缩,越来越金紧,直到成了一个团,将苏瑛紧紧的包裹。
苏瑛没有料到他居然会用暗器,不由破口打骂道:“你这个饿死鬼投胎,快点将爷爷放了,有本事就一对一的较量。你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
“哈哈哈。”阿九在笑,她一双大眼中,仍旧闪烁着天真的光,“啊布,我看他挺喜欢你的,不如把他留给你吧。”
原来,那个胖子叫“阿布。”只听他含糊的说道:“我才不要呢,我要那个年轻的…”他微微停顿片刻又说,“其实我想要那个漂亮的姐姐,我想将他们都吃了,我真的好饿好饿啊。”说罢,他多了跺跺脚,像是一个孩子闹脾气一般哼哼唧唧。
“哼,那个女的,那个女的好看吗?”浓浓雾气中,那声音好像裂冰一般的声音,冷的叫人直打颤,“哼,我看我还是先把她的连脸划花了再说。看你们还喜不喜欢她。”
阴毒的话语,缓缓的从她嘴里发出,她刚说完,阿九就嘻嘻笑着道:“阿梅,你就算划花她的脸,她还是比你好看啊。这是要留给主人的,你就别乱来了。”
只听那个叫做阿梅的女人冷哼了一声,刚要开口说什么薛宝仪道:“正所谓:梅虽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这世间的女子,风骨各异,就像是花一样,各花入各眼,我看阿梅姑娘就独有傲雪迎霜的风骨。”
薛宝仪嘴里说着,身子却装作孱弱不堪,倒地,手下却将那把匕首早慢慢的抽出,他将匕首偷偷塞到了怜月的手中,怜月会意,便接了匕首,一直按兵不动。
“哟,看看,这小嘴还挺会说的,就是身子骨差了点,我看你白白胖胖的,没想到身子这么差,等会进去,姐姐给你做肉汤吃。”
正说着,怜月猛然跃起,直扑过来,她用催动灵力幻化出了一把长剑,却因为也吸入了过多的瘴气,而全身变得绵软无力。
她这一击是冲着阿梅的,因为她已经了解了,胖子的功夫大概就是暗器与他那身似橡胶一般的皮肉。
阿九的本领便是利爪与速度。
如今还不知道阿梅的本领是什么,所以她这一下是冲着阿梅的,看她扑来,阿梅到是相当的镇定,她不躲不闪,就那么单手扶腰,眼看那柄长剑直奔面门而来,她猛然抬手,一股浓烟从她掌中催出,逼的怜月猛然被迫改变招式,躲避那扑面而来的浓烟,纵然是这样,还是被浓烟喷到,这么近距离被瘴气喷到,不由的脚底也没有了力气。
她半伏在道旁的山石上,一阵喘息,一时间花容惨淡。
阿布见状,埋怨道:“你干嘛这么狠啊,你看你都快把她毒死了,要是真死了没有好货色献给主人,看主人不要你好看。”
阿梅却道:“就是杀了她又怎么了,你心疼了啊,她最后还不送别处被吸干了魂魄。再好看也轮不到你喜欢。”
“谁说我喜欢了…”
阿布见他们吵道:“行了,行了,别吵了,快捆了拖进洞里吧。”
经她提醒,阿布道:“对,对。”话一落地,他便球一般弹到怜月跟前,掏出绳子将怜月反剪双手绑了。
怜月到并未挣扎反抗,而是由着他,将自己绑了,等阿布再去绑薛宝仪时,他故意做出一副病怏怏要死状,一面咳嗽一面捶胸口。
“咳咳,求求你们,别绑我了,我本就体弱,又受了这毒气,是必死无疑了,要死也做个舒服鬼,要怎么样凭你们安排了。”
他说完,阿梅跃了过来,抬手抓住了他的腕子,发现他身子绵软无力,连修行人身上那股充斥四肢百骸的奔涌之力也没有,道:“这个不用绑了,是个软脚虾。”她说罢,往前推了他一把。
薛宝仪故作脚软,踉跄两部扑倒在地,道:“在下不才,脚软的站不稳,还请姑娘扶一把。”
“呸。”苏瑛见他这般没骨气的样子不由啐一口,还行骂两句,可身上猛然剧痛,阿布已经提住了渔网一端将他拖着往前走去。
而薛宝仪,迈着踩棉花一般的步伐,跟在后面。阿梅推搡着怜月也跟着,阿九在最后,鱼贯而行,朝着洞口方向走去。
第九十四章 说个故事
前面阿布拖着苏瑛,随后跟着薛宝仪,最后面是阿梅和阿九推搡着怜月,几人来到了洞口。
一到洞口,那种极其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更加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虽然还未进洞,但洞内的腥臭却扑面而来。
阿布走到洞口,松开拉着绳子的手,一双肥胖混圆的手,快速的捻了几个手诀,随着他口中咒语喃喃咒语出口,笼罩在洞口的一股极其阴毒的戾气稍稍压低。
这股阴毒戾气结成的网一破,几人便加快脚步进洞。
薛宝仪脚下虽不稳,但眼却没没闲着,他见怜月未使出全力迎敌,再者自己已经将短剑偷偷的递与她,她却不用,就料想到她是有意为之。
再者,这里的瘴气吸了之后,着实的令人难耐,想必越是活动剧烈,越是吸的多,身子也就中毒越深。
所以他索性挣扎也不挣扎,酿跄着跟着,故意做出一副孱弱模样,引得阿梅一阵格格轻笑。
只是前面苏瑛,却似乎还未体谅到他们两人的用意,他见怜月也这么轻易就被俘心中微微失望,他原本以为怜月好歹能带他们两人脱身,却不想也这么轻易就被俘,再转念一想,这瘴气着实厉害,自己都受不住她受不住也难怪。
“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先看看洞中的情况。”怜月一面走着一面留心观察洞中情况。
她原本以为,洞中也如外面一般布满瘴气,却不料洞内却只有洞口渗透近来的一些,相当的稀薄。
刚一踏进空口,迎面便是扑面而来的腥臭,一同飘过来的还有阵阵低低哭泣声,洞中恍惚的幽光跳动,仔细看去,角落里都是一个个的铁笼子,里面是昏昏沉沉的歪在一起的人,洞内十分的宽敞,里面石桌石台,石椅石凳,一应俱全,最前面是用石头累起的一个高台,高台周围是一圈的人骨装饰,一层一层好似一座白骨山一般。
洞的周围是一个个牢房一般的房间,一间间的用碗口粗的栅栏顺着山洞的边缘搭建的像是一间间的牢房,被关在里面的人不知道是死是活都没精打采,七倒八歪的倒在地上好像牲畜一般。
里面的人颇多,大部分是女人,偶尔也有年轻的男子和孩子,这些房间一个个是分开的,女人一间,男人一间,老人孩子一间。
他们仔细的寻找着月华和金婆银婆还有云儿的身影,却由于光线过于昏暗分辨不出来。
怜月被关到了最中间的牢房,将她关进去之后,阿梅便将牢房前面又加了更多的禁制,苏瑛被关到了最后面的一间中,本来是要将薛宝义关在前面那个小牢房中。
他哎呀大叫一声,道:”几位行行好,我又跑不掉,何苦将我关进那又窄又小的、阴森恐怖的地方。”
“哼,你不想现在被吃就乖乖进去。”阿布像个充满了气的气球一样,一弹一弹的过来骂了一句,“不然,我正好饿了,就拿你填填肚子吧。”。
“别……”薛宝义刚要求饶,就听见阿梅刻薄的声音响起。
“你干嘛,我不是说了吗?这个人留给我,你要感现在动手,看我饶得了你!”
阿布显然是怕阿梅的,被她一骂阿布也就没了那股嚣张气焰,阿梅拧着纤细的腰肢,来到了薛宝义的面前,用右手的食指挑起了那个苍白无力的面颊,微微浅笑道:“啧啧,这个人我不是会交给你的,这么乖巧的一张嘴,可不能便宜了旁人,我还要留着多听他说两句好听的呢。”
薛宝义被强行扬起的脸,挤出一个谄媚的笑,抬眸望向对面的人,他第一次仔细的打量这个叫做阿梅女子,只见她长的面皮乌青,身上皮包骨头,颧骨高高,两只眼窝凹陷进去,瞳孔中撒发出的两道幽怨恶毒的光。
他只觉的掐着自己下颌的手又冰又冷,不像是人的手一般,他心中暗道:不知他们是不是人,还是也像金婆银婆一般,他唇瓣轻启道:“姑娘可是冷吗?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见他问起,阿梅眸中神色更冷,她轻轻掐着薛宝义下颌的手微微用力,道:“冷,你知道什么是冷吗?你知道什么是饿吗?”
说到这,似乎触到了阿梅内心的痛处,眸中神色好似冷的见不到底的深渊一般,她恶狠狠的话语从牙缝中挤出,“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是伤心吗?一个人,她爹娘娘从来不对她笑,对她非打即骂,这一切就只是因为她是女儿,她以后注定是别家人,养活她等于是赔本的买卖,她拼尽了全力想要取悦她的父母,可他们从来不会施舍给她一丝丝的笑容,只会对她呼来喝去,让她干活,还要伺候好她的哥哥,只要哥哥说她的坏话爹妈就对她一顿好打,有一年哥哥得了恶疾终于死了,她开始还天真的以为哥哥死了,自己爹妈以后终于可以对自己好一些了。”说道这她一把甩开了薛宝义下颌,转过身子去,薛宝义望着她那骨瘦嶙峋的背影,竟有些怜悯从心中生起。
阿梅背过身去,接着说,“可她太天真了,她爹爹骂她打她,说该死的是她,为什么她不去死,她娘骂她是扫把星,讨债鬼,说生她的时候就差点难产死了,捡回一条,如今却讨债讨到了儿子的身上。”
听到这,薛宝仪愤然道:“他们怎么能这么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们怎么可以将自己心中的不愤全部撒在自己女儿身上。”
“哈哈哈哈哈。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最后那个女孩子活生生被饿死了,直到主人找到了她,复活后她第一件事就是将她那对没心肝的爹娘活活咬死,吃了他们的肉,嚼了他们的骨头!哈哈哈哈哈哈。”
说道这,她又一阵抽抽搐的狂笑,薛宝义心中骇然,听了她的讲述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心中不知道什么滋味。
正当此时,阿九从后面清凌凌的声音响起,“阿梅,你别说故事了行不行。”
第九十五章 主人来了
听完阿梅的话,洞中的三人只觉心中凄然,一个不曾受到半点温暖的灵魂,也难怪她会如此诡异阴狠。
正当大家心有凄凄时,一旁的阿九,却打了个哈欠道:“阿梅,你别在说故事了好吗?尤其是.......不要说我的故事,我可不想让你说我的事。”
阿梅转过身,扬扬眉毛,道:“我不过是替你鸣不平。你的遭遇,几乎是每个女孩子遭遇嘛......”
阿九却有些不高兴的道:“你再说的话,我要生气了。”她生气的跺跺脚,一甩头,将头别过去,冷哼了一声,道:“哼,你自己比我也好不到哪去,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来说说你的事.......”
她跳到了薛宝义的面前,低声对薛宝义道:“大哥哥我来给你讲另一个故事吧。”
阿梅闻言转过头,扬扬眉毛道:“你敢?”
阿九反驳,道:“我有什么不敢,你能说我,为什么不能说你?你看不出来我也喜欢这个大哥哥吗?每个人,都想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留下美好的一面,只可惜......你已经率先打破了我的美好,那么,就不要怪我以牙还牙。”
阿九扬起一张满是稚嫩的脸,一对漆黑的眸子中,却闪烁着如同成人一般沧桑与悲凉,她喃喃道:“从前有一个女孩子,她从来没有穿过一件新衣裳,而她的傻弟弟却每年都有新衣服穿,要什么有什么,她的爹娘从来不把她当人,只把她当做一件能换钱的货物,可有一次,她娘却给她做了一件崭新的花衣裳......”
说到这,她负手踱到了薛宝义的跟前,仰起脸,眨巴着一对天真的大眼睛道,缓缓说道:“开始呢,她还开心呢,可后来,你知道吗大哥哥,她穿上了那件红色的新衣裳之后呢,就来了一顶轿子,那顶轿子是来接她的,她家里为了彩礼钱,把她嫁给了一个痨病鬼,那家想把她买过去,冲冲喜,可没想到的是,她嫁过去的第二天,那个痨病鬼死了,大哥哥,你说这个姐姐是不是个扫把星啊。”
“什么扫把星,生死有命,怎么能怪那个姑娘呢?那......”薛宝义忽然心中感觉有些刺刺的痛,须臾,他问道:“那后来呢?”
阿九天真的一笑,脸上露出如同明月一般纯洁的笑容,她刚想说话,旁边的阿梅就厉声喝道:“够了,你别再说了。”
阿梅恶狠狠的转过头,瞪了薛宝义一眼,恶狠狠的说道:“后来,后来我就每天被那些人不是打就是骂,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像一头牲口一样干活,牲口干了这么多的活,主人还会给一把干草吃,而我换来的却是一顿鞭子。”说道这,她的身子微微的抽搐:“就在他们要活活的把我打死的时候,我偷偷的跑回了家。”
“那.....”薛宝义哑声说道。
说道这,她肩膀又一阵抽搐,胸腔中,似乎压抑着不可名状的情绪,一阵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一阵抖动,目光中透着无奈与阴狠,接着,道:“我偷偷的跑回家,本以为我的亲爹亲娘会可怜可怜我,将我藏起来,或者给我点钱,让我跑了,却没想到,我回家之后我的亲爹亲娘却将我绑了,骂我是忘恩负义的东西,只会给家里惹麻烦,骂我,养我还不如养一条狗,没等到那家人还没找上门来,他们就将我送了回去。”
“好狠的爹娘啊!”这一声,却并不是薛宝义说的,而是来自于那边的怜月。她如今还不敢催动灵力呼唤式神,却实在被她们口中的故事吸引了。
阿梅闻声,脸色一沉,有些不悦,扬眉道:“有人就是天生命不好,不像有的人,一出生什么都有.....”她冷眼瞥一眼怜月,道:“不仅生就一副好皮囊,而且命还好!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苦,哼!不过.....也马上就会知道了......呵呵呵呵。”
正在这时候,洞口忽然猛地亮起了一道白光,这三人立刻都精神一震,在也不是那副随意懒散的模样。
“今日,又没有收获啊。再找不到有修为的可交不了差了。”
随着一个低沉的男声,一个全身裹着黑色斗篷,头戴风帽的男子从洞外走了进来。本来还放肆的三人忽然恭敬了起来。
阿梅来到了黑衣男子的身前,躬身道:“主人,今日抓了三个,有一个主人一定喜欢。”说着,她便带着黑衣男子来到了怜月的跟前,用手一指怜月,道:“就是她了,她是修行者。”
黑衣男子微微低头,整张脸隐藏在了巨大的风帽中,看不出神色,只能看到他嘴角微微的一勾,微微的点了点头,似乎很是满意。
“阿梅好狡猾啊,总是这样,将功劳全都抢了,这明明就是我出去将人引过来的。”阿九撅着嘴说道,那样子就像是一个在想父母撒娇的孩子。
“乖......”黑衣人用手轻轻的拍了拍阿九的头,像是一个长者对自己的晚辈的爱抚,阿九微微眯起眼睛,高高的仰起头,很是受用。
黑衣人接着问道:“另外的两个呢?”
这次不等阿梅说话,阿九抢先道:“这边,这边,还有这个大哥哥,他可好了,背了我一路,还给我很甜很甜的东西吃。”
黑衣人微微回头,风帽下犹如有一道锋利目光射来,薛宝义不由的一个寒颤,他瘫坐地上,更作出一副聂若之态,他嘴角抽动一下,朝这个阴郁魁梧的男子无声的干笑两声。
黑衣男子虽将目光隐没于风帽之下,却分明令人能感觉,他射出的两道阴毒的目光,他凝视了薛宝义片刻,冷冷问道:“另一个呢?”
“另一个在那边,是个老家伙。也是修行者,而且灵力似乎还不差。”这一次,是阿梅抢先答道。
她一说完,阿九就朝她做了一个鬼脸,说道:“是个修行者,不过是个老辣条,他可不好吃。嘻嘻。”
黑衣人踱步到了苏瑛面前,微微点头,目光似乎在苏瑛的身上逡巡,最后落到和他一起被网在一起的大葫芦上,便不可见的微微一颤,他冷冷的盯着苏瑛的背影好半天,而苏瑛似乎是感受到了他如芒在背的目光想要转过头来,却被锁魂网束缚的不能动分毫。
第九十六章 吃了他
黑衣人走过去,来到了关苏瑛的囚牢中,冷冷在他的身后,脚步不动,许久。
那些囚牢中的人,似乎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那些还有一丝丝理智的人,面对这个宛如地狱勾魂使者一般的存在,全都无声的沉默下去,生怕一不小心,发出半点声响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因为,他们知道,阿布饿了。
他马上又会如同一个贪得无厌的孩子一般,要填饱他的肚子。
“咕.......”
此时此刻,洞中的空气沉默的好似凝固了一般,打破这凝固的,却是一声肚子中发出的声响。阿布揉揉肚子,凄惨的说道:“主人,我饿了,今日已经捉了三个了,能否让我们.....”说道这,他吮吸了一下手指,抹去了口角边口涎。
随着那钉在苏瑛身后的双脚微微的一动,黑衣人转身,回头扫了一眼阿布,他嘴角微动,却将目光投向了薛宝义,随后伸出手,指了指薛宝义蜷缩的方向,“去吃他。”
阿布闻言,欢喜的一弹而起,拍手叫道:“好好好,太好了主人,我最想吃的就是他。”说罢,他就像一直饿疯了的狗一般要扑过去。
“啊.....”薛宝义心中不由一凛,他未想到厄运的降临会如此的快,他刚想伸手向靴筒中摸去,却又想到,自己的匕首早就塞给了怜月。他不由的抬眸望向怜月,而远方那个纯白的身影,也凝视着这边的状况,清丽俊俏的秀脸上满是焦急。
见她如此,薛宝义心间一暖,还未来得急和眼色交流,便觉一团黑云挡住了面前,原来是阿布弹了过来。
“阿布,大哥哥不能给你。大哥哥是我的,而且我喜欢这个大哥哥听我说故事,主人你看阿布,把大哥哥快吓死了。”
阿布刚要扑过来,就被阿九挡住,她鼓起嘴,气鼓鼓的说道。
“主人,这个人还有价值......而且,有几个,再不吃恐怕撑不住,不如先清理了那些。”阿梅略显刻薄的声音也瞬间响起。
黑衣人转过身子,那一双看不见的目光落到了远处,在薛宝义的身上打量,嘴角微微的抽动,没有发出声音的轻笑了一声,道:“那就按阿梅说的,先在那些快死的里面挑一个你们吃了。”
“遵命。”阿梅敛目道。
听见主人这么说,阿九欢喜的将阿布推到一旁,道:“阿布,你听见主人的话了吗?不许你打大哥哥的主意。”
阿布不服气的会挥拳头,骂道:“臭丫头!”说着,他就挥出了一拳,打在阿九的身上,阿九那瘦小的身子被他猛力的一锤,直直的飞了出去,直至撞上了身后的墙壁,才缓缓的滑下来。
“你没事吧?”薛宝义跑过去,扶起了她瘦小的身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似乎一急,就忘了那个看上去天真无邪的孩子,其实是一个吃人不眨眼的恶魔,或者是他真的感恩这个小丫头方才的援救。
阿布见状,飞身过来,挥拳还要再打,可薛宝义却死死的将阿九瘦小的身躯护在身下,阿布挥着猛烈的拳头,一拳拳的捶在薛宝义的背后,他只觉的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一般,而背后的拳头却停止了,阿布像是一个闹了脾气的孩子一般,发泄完便躲了躲脚,骂道:“我就是要吃,我就是要吃,为什么不给我吃,我偏要这个,我偏要这个,我不依,我不依!”
最终他还是忌惮于主人的发话,也只是骂了几句,终究不敢再怎么样。
薛宝义缓缓的松开了手,看着怀中那个弱小的身躯,方才阿梅说的那些话似乎萦绕耳边,他垂眸眼底漾起了水色,一想到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从小就受了诸多的虐待,就是一阵酸涩。
思绪到此,一滴滚烫的泪划过腮边滚落。
这一滴泪,滴答落在了阿九冰冷而又瘦小的脸颊上。
“大哥哥你别哭了,是我时候到了,主人会救我.....”怀中蜷缩的小小身躯,蠕动一下,抬眸,那双秋水般的眼眸,望向那个如黑塔般耸立的主人。
感受到了异常冰冷的目光射来,薛宝义心中一个寒颤,他怯怯的偷扫一眼身后的人,只觉得那道目光似乎更加的冷了。随着那黑色的衣襟飘扬,那一直沉默的男子渐渐的靠近,薛宝义不由自主将阿九轻轻的放在了地上,自顾自的缩回了角落里。
黑衣男子从高处冷冷的打量着阿九,片刻之后,他微微的回过头,朝牢房那边扫了一眼,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瓶子,那瓶子的形状像极了月华存于腹中的玉净瓶,他手中轻轻掠过瓶口,再将掌心张开,里面竟然是一团蓝色的好似一团火焰一般的东西。
他俯身,将这团淡蓝色的火焰轻轻靠近了阿九的身体,这团火焰慢慢的进入了阿九的身体,片刻之后,便完全的隐没在她的体内,转瞬阿九便跳了起来,她忽闪着那双大眼睛,道:“谢谢主人。”
正在这时,阿梅已经从关押牢房中拎出了一个妇人,那人看上去约摸三四十岁,身上是普通山民的粗布衣衫,整个人骨肉如柴,蓬头垢面,好像都已经被吓疯了,嘴里只能喃喃的梦呓出一串,“不要,不要,不要.......”含混的话语。
薛宝义不由得全身怔,他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切,这.....难道,难道这些怪物真的当着自己的面吃人,身为护玉一族的二公子,他本有义务为了护住苍生而奋起应战,可自己若出手,便是去白白的送死。
他心中暗道:“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他的内心中正在天人交战的时候,黑衣人却抬起手,指着薛宝义道:“慢着。”阿梅也愣在了原地,霎时间,洞中又一片死寂,只有阿梅手上拎着的妇人的低语。
薛宝义缩在角落,抬眸迎上了那冷冷的目光,只见黑色的风帽下那双薄薄的唇,微微的开阖,道:“先吃他,今日你们就先吃了这个,这是一个魔鬼,可以令我最锋利的刀生锈。”
第九十七章 吃吃吃,请你吃这个
昏暗的洞中,充斥着死亡的欢唱与腐朽的梦呓。
就在这几人争执的时候,怜月已经在拥挤的人群中,找到了月华和云儿,他们也晕沉沉的睡着,她悄悄的给苏瑛递了个眼色,苏瑛意会。
找到人后,怜月便偷偷的将藏在靴筒中的匕首抽了出来,一点点偷偷的割断了手中的绳索,方才她虽然也吸入了一些瘴气由于没有真的去动用灵力,所以中毒还不算深。
她偷偷的运转灵力调息片刻,尝试联系自己的式神,方才已经将牢房中的人尽数都看了个遍,并未发现金婆银婆的身影,想必她们的躯体已经毁了,正值此时,便听到一个森冷的声音冷冷的飘来。
是那个黑衣男子的声音,他冷峻而恶毒的声音带着丝丝的慵懒,在昏暗空旷的洞中响起,“先吃他,这是一个魔鬼,可以令我最锋利的刀生锈。”
没有料到这峰回路转的一幕,薛宝义愕然抬头,原本已经泄了气的阿布,听到主人发令又如鼓起了气的气球,一跃而起,扑了过来。
“主人......”阿梅手中拎着那个昏沉的妇人,愕然的望向如冰山一般伫立的男子。
那男子未置一词,只将身子微微的转向她,阿梅便闭了嘴,再不敢说什么。
“主人!”阿九仰起脸,一张小脸气鼓鼓的,她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迎上了那双隐没在风帽下面的不可见的双眼,片刻,她终于在那不动山般的压迫下,败下阵来,她负气般的说道:“好吧,主人,大哥哥留我和阿梅吧。阿布那个人总是将人咬的乱七八糟的,我不想和他一块......吃饭。”
黑衣男子伸出一只手,摩挲着阿九的头顶,紧抿的薄唇微微开合,道:“是什么让你改变?是他那一点点可笑的怜悯吗?虚伪的怜悯,卷了你锋利的刃,那一丝可怜的怜悯不过是他为了活命而说出来的谎言,我的孩子,想想这个世界是如何对你的?你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要活活被饿死,难道,你.......”说道这,他伸出了坚硬如同利爪一般的手指着阿梅,接着道:“还有你,对这个世上的人还有希冀吗?想想他们是怎样对你们的?除了我,谁还听见过你们痛苦的哀鸣,你们拥有最纯洁的灵魂,却从未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说道这,他静静的注视着阿梅那双满是痛苦的双眼,接着道:“难道,他们不该死吗?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该死,包括他,他不过和那些卑微、虚伪的人一样,他不过是在骗你们.....”
阿梅和阿九渐渐的垂下眸,再仰起脸来,都换上了一副冷漠阴枭的模样。
“那你呢?你也只是在利用她们?”薛宝义从角落中站起,他盯着面前地狱使者般的男子,看着他紧抿的唇,道:“若让一个人幸福,便是要让她忘记仇恨,而你,却让她们永远的记住仇恨,成为......啊.....”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阿布扑倒在地上,随着碰的一声巨响,他们两个翻滚着,撞到了石壁,
“去,一起吃了他,不要被他的妖言迷惑,是他让你看不清自己,让你们重新变成可怜虫,成为这个世上最卑微的人,去,吃了他,为了你们的尊严!”
一语毕,阿梅和阿九转过头来,目光渐渐变的笃定与阴狠。
“主人,将这个人,留给我和阿九吧。”阿梅将手中拎的妇人往旁边一扔,便也扑了过去。她足下一点,飞身掠过,反手一拍阿布的肩头,将阿布扔了出来,阿九也飞身去过,她推一把阿布,“主人说让你吃那个,这个是我阿梅的。”这一次,她语气中在没有了犹豫,而是换成一种欢快的声音,双眼中闪烁着喜悦。
“你.....”阿布不服气,反身要扑过去。
黑衣男子却喝住了他,“阿布,去吃那边的,这个留给阿梅与阿九。”
阿布听了,恨恨的跺了跺脚,无奈也只能去撕咬旁边的妇人,霎时间,洞内炸响了一声声凄惨的嚎叫。
薛宝义连退几步,堪堪站定,他毕竟也是修习过功夫的,闪转腾挪间,竟也躲过了阿梅的几次攻击,阿梅未料到他还有这等本事,再一想,他以往故意装出来的一副孱弱的样子,不过是在故意骗自己,眸中神色冷了冷,更阴狠的一抓直奔胸口而来。
“啊,大哥哥,原来你真的是骗我们的。”阿九天真的声音响起,她恶狠狠的接着道:“我最恨的就是有人骗我了,大哥哥你既然骗了我,可不要怪我不客气啊。”
一语毕,小小的阿九腾空掠起,双眼射出如野兽捕捉猎物一般犀利的光,她如一只离弦的小箭飞过,只是还未落下,便听见了“哐当~”一声,便是一道黄光掠来,紧接着,“啊.....”的一声,那道黄光将阿九小小的身躯撞飞。
众人不由都朝着黄光的望去,原来苏瑛已经脱困,还未分辨清楚,又一道白虹掠起,怜月手执短剑,飞掠过来。这柄短剑,在灵力的催动下幻化成了一柄与秋水型似的长剑,手腕翻转,猛地朝阿梅劈来,阿梅始料未及,还想放出瘴气,却不想怜月早有准备,不等她放出瘴气便横身而过,原来方才只是虚晃一招,她躲过这股烟雾,身子一拧,掠到了薛宝义的跟前,拉住了他伸出的手,将他一把拉起。
“月儿。”薛宝义低声唤了她一句。
“嗯。”怜月低低应声,这时阿布已经将人吃完,他满嘴是血的飞身过来,喝道:“你们想跑,一个也别想,我还没吃饱呢!”
“吃吃吃,请你吃这个。”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于此同时,一团东西“啪”的拍到了阿布的脸上,阿布踉跄两步,骂道:“谁啊,谁拍的老子。”他低头一眼,原来是一只又臭又脏的鞋子,吸了吸鼻子,随即,便呕了起来,接着骂道:“是谁?哪个王八犊子这么臭的鞋子拍我?”
第九十八章 逃出
苏瑛道:“王八犊子干嘛?”
“哼,干什么打你,我还要吃了你。”
“好王八犊子,我给你来个甲鱼汤。”
话音未落,苏瑛抬脚又踹了过来,那只光着的脚直奔阿布的面门而来,而阿布却正待大骂,猛的闻到了一股更加浓郁的酸臭、辛辣的味道,脸色一青,被这茅坑中石头一般,又臭又硬的一脚踹中了面门。
阿布往后弹了几步,还未站定,苏瑛已然将葫芦提了起来,他飞身跃起,横扫朝着黑衣人惯下,那黑衣人,足下轻点,闪身躲过。
一旁的阿九和阿梅,回过神来,见他们如此厉害,便知道了原来他们假装被俘,真是的意图恐怕便是要救薛宝义背着的那个孩子。
“别藏头露尾的,有种的像个爷们一样。”苏瑛手提葫芦,闪转腾挪,上下翻飞,与黑衣人斗在一处,而黑一人却似乎并不恋战,他不言不语,只是躲避这苏瑛一招快似一招的攻击。
阿九和阿梅一时心中气愤,她们原本还为薛宝义的言语打动,见到这番情况也知道他不过是真的在骗自己,两个便人下发力,猛地扑过来。
见她们扑过来,怜月从旁边掠来挡在了她们的前面,薛宝义已经背上了云儿,怜月掌中猛地甩出了两只淡蓝色的蝴蝶,她对薛宝义道:“跟着蝴蝶走。”说罢,反手便朝着门口一剑,直接将门口布下的结界劈开。
薛宝义也料到,这两只蝴蝶应当是怜月的式神,也就会金婆、银婆所化而来,他没有犹豫,背这云儿便随着那两只蝴蝶一路发足奔了出去。
怜月转身将月华背在肩上,虽与阿梅与阿九缠斗,她手中有那把灵力短剑,再加上她身手又好,虽然背后还背着一个,但只凭阿梅和阿布,还是不能将她如何,将《素问剑法》一时间使了个遍,她反手对着长剑横劈下来,却还是在那剑锋即将要将阿九的身子劈成两截时,微微一偏,咔的一声,只将她一只臂膀削下。
“啊。”阿九惨叫小小的身躯翻滚出去,她似不知疼痛一般,仍然拼了命的扑上来。
“苏兄,休要纠缠。”怜月沉声对苏瑛说了一句。随后猛然扫见了阿九这般模样,不禁愕然,难道......他们也是.......
此时,顾不得那么多,她反手剑光陡然掠起,直奔那个黑袍人,黑袍人开始还只是闪避,完全没有料到怜月的剑法会如此的凌厉,她一面与黑袍人交手,一面反手将弹过来的阿布横劈了出去,阿布应声而倒,那肥胖的身躯也没有流出血!
黑袍人手中凝幻出一把冰蓝色的长剑,他迎上了怜月凌厉的剑光,顿时洞内一片“叮,叮。”的兵刃相交之声。
苏瑛替怜月守住了背后,另苏瑛也万万想不到的是,那三个怪物真的似乎是杀不死般的,虽然已经中了剑,受了重伤,却好像丝毫不知道疼痛般的,行动竟丝毫不受影响。
而黑衣人手中冰蓝色的剑,剑招霸道,怜月连日来已经耗尽了灵力,还未好好的修养,又连日奔波操劳,再加上一入山,便吸入了大量的瘴气,更何况手中这把剑,本来并非一把真正的长剑,本来便是靠着灵力幻化出来,这柄靠着主人灵力幻化的剑被那把淡蓝色的剑,猛击之下,微微有些力不从心,更何况背后还背着一个人,多亏了她精妙的剑式,才不至战败。
她料到自己若长期下去,体力自然不支,便给苏瑛递了个眼色,苏瑛领会,两人边打边退,一直退到了洞口处,然后虚晃一招,翻身劈向空口,阿梅早看出了他们的意图,正待她转身之时,掌中猛的喷出一股毒气,怜月慌忙躲闪,却还是堪堪没有躲过。
苏瑛掌中葫芦猛然朝阿梅惯下,阿梅着了这猛烈的一击,被惯出去老远。
虽被毒气喷中,可洞门总算还是劈开了,怜月背着月华与苏瑛仓皇而逃,他们刚出洞口,便有一只冰蓝色的蝴蝶从山石缝隙中飞出,掠到前方,为他们引路。
洞内,挣扎起身的阿梅见他们逃了,正欲去追,黑衣男子却喝住了她,“不用追了。”阿梅凝眉不解,“噗”地一声,他一口血喷了出来,随即,那如黑色的山峰一般的男子猛然踉跄两步,单膝跪倒,黑色的风帽下,薄唇抿的更紧,嘴角腥红的鲜血滴答流淌下来,掌中握的冰蓝色的长剑也猛然消失。
“主人!”“主人!”“主人,你受伤了。”
阿梅、阿布、阿九慌忙扑了过来询问他的伤势,黑衣男子摇摇头,道:“无妨,那女子什么来历。”
这一问,三人都被问的一怔,摇摇头道:“这......还真并未知晓。”
怜月与苏瑛跟着前面那只冰蓝色的蝴蝶,一路掠了下去,没过多久,便赶上了背着云儿狂奔的薛宝义,他们又奔出去老远,直到了下了阴尸山,估摸着,他们一时半会是追不上来,才停下来休息。
一停下来,那两只蝴蝶便都落入了怜月的掌中,怜月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抚摸过它们的翅膀,似在与他们交流,片刻之后,这两只冰蓝色的蝴蝶居然隐没在了怜月的掌心。
薛宝义问道:“月儿,那.......”
怜月道:“那就金婆、银婆,她们两个就是我用自己的灵魄分离出来炼化而成的式神,躯体毁了,如今这两枚灵魄已经受了重创,只能回归本体了。”
“先别管这个了,快看看月华与云儿的情况吧。”苏瑛心中记挂着月华因说道。
“嗯。”薛宝义与怜月两人答应了一声,便各自将自己背后背的人轻轻的放在了地上,苏瑛抓起月华的手腕,探了探脉息,本来神色凝重的表情,渐渐的缓和了下来,道:“还好没事,吸入了瘴气,脉息有些紊乱,再加上惊惧与饥饿疲劳,昏死过去了。”
他又抓起了云儿的腕子,须臾,道:“他们两个一样,看来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了。”
第九十九章 光天化日败坏人伦
粗略诊断之后,苏瑛总算是放下了心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他们合计一番,月华与云儿虽无大碍,不过这荒山野岭也不是修养的地方。还是先回村子好一些,等月华与云儿转醒再问个究竟。
主意打定,怜月又背起月华,苏瑛本来想自己来背,不想总是劳烦怜月,可怎奈自己背后要背着铜葫芦,也就只能如此了。薛宝义也背起云儿,几人又乘着月色,朝山下奔去。
出了阴尸山,雾气便散了,月上中天,深蓝色的天际,透彻宛如蓝色绸缎,点缀着如璀璨宝石般的点点星光,群星簇拥着一轮明月,皎皎洁洁好似半片冰轮一般,月色如瀑洒落,满地清辉,落到了不知名的野花上,清冷的月光洒落更添了几分的娇羞,野花散发着阵阵幽香,入人心脾。
秋日的夜间虫鸣啾啾,被行路人匆匆的脚步惊扰,所过之处,全都屏声不吟,待几人走远才又欢唱不止,一路静谧的夜色中,终于在黎明之前,又回到了村长家。
村长大伯很是好客,此时,他已经将这几人当做了村中的恩人,热情的将他们又迎进了家中,又看几人都衣衫不整像是经过了一番激斗,再看他们背后背的人,几人只能说实话,村长一听大骇道。
“哎呀,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们这一带十里八乡的总是有人口失踪,还总是有人在山上发现白骨,没想到真的有妖物作祟。”
村长大嫂颇为贤惠,知道他们又折返回来,早已经起身,去为几人收拾饭食,他们几个刚刚把身上的收拾干净,村长大嫂也将热腾腾的白粥端了过来,虽然只配了几根腌萝卜条,但几人折腾一宿,都饿得紧,吃起来格外的香。
这一次不是为了村中除妖,纯粹打扰,苏瑛有些不好意思,他便将广云子给的二十两银子切下约摸有五六两给了村长,算是他们这几日的宿费和伙食,又拜托村长去集市上给自己打点酒来,这几日口里淡的难受。
村长可能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慌忙推脱,苏瑛道:“村长收着便好,劳烦你给我们几人,还有那两个孩子买几身衣裳,再给我买双鞋来。”
村长低头果然见苏瑛光着一只脚,心中自语:我说这一进屋怎么总有一股酱菜味,原来是这老道长的脚臭。随后他便越发的觉得这脚臭味难忍,便接了银子说了句:“这倒不难,只是村镇中的衣衫没什么好样式。”
苏瑛道:“无妨。”
没别的事村长逃一般的出了屋,原来不知道是他脚臭时还能忍耐,后来知道,便再也无法忍受,总有一种欲呕之状,只觉胃中翻滚。
见他落荒而逃,薛宝义与怜月相视一眼,也借口离开。苏瑛放心不下月华,便守着他们两个倚在床头休息。屋内只留月华与云儿三人,屋内一张床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正好躺下月华与云儿两个半大孩子,地方不够宽,苏瑛只好倚靠着床头休息,紧挨着的是月华,里面一点是云儿。
前几日早已在村长家歇息过几日,对这院落也熟悉了,此时天色泛青,微微有了些暖意,一排木门隔壁就是他们曾经休息过的房间,怜月伸手推开了一扇门,顿住了脚步,微微转头,道:“我去歇一会,薛公子你也歇一会吧。”
“我,我.....这怎么好呢,那我就不恭敬不如从命了。”薛宝义结巴着,便想跟着怜月进门。
怜月一怔,知道他是理解错了,转过身正要解释,不料却撞到了他迎上来的身子。两人一时都手足无措,薛宝义的心好似被猛地一捶,垂下头,看着她,只见她垂着眸,眼睫浓又密抖的厉害,小小的嘴紧抿了一下。而他那双手不知道怎么就揽住了她的双肩,门没有关,两人便一人在屋内一人在屋外,抱在了一起,薛宝义心口猛跳,感觉怀中的人明显的一僵。
薛宝义道:“你不喜欢吗?月儿。你不喜欢我吗?”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薛宝义只将怀中那个僵硬的身体搂的更紧,他这是第一次,在他和她都意识清醒的时候搂住对方,他轻轻在她耳边呢喃着:“可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那种,就算你要我的命也可以,就算要我像那位少城主一样,割臂盟誓你才能相信我也可以。”
听到这,怀中那个瘦削的身子微微一颤,浓密的睫毛抖的更加的厉害,远黛一般的眉尖微微蹙起,似乎在无声无息的叹了一口气,只见她微微开口,薛宝义心中不由一紧,不知道她要说什么,正想仔细听着。
“光天化日,就在人前做此苟且之事,狗东西,真是胆大妄为,败坏人伦.........”
屋外,猛然传来了一连串男子的怒喝,薛宝义保证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被骂的这么惨过、以往家中也没少被骂,不过是些什么“竖子。什么妖孽。什么灾星。”还真没被这么一顿骂的这么难听过。
他们两个猛地被这一声怒喝吓得松开,做贼心虚般的迅速的拉开距离,薛宝义心里骂了一声,骂自己也就罢了,这一下连月儿也骂了真是胆大包天,这一次,一定叫他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院外又响起了一个女声:“师兄,你消消气,消消气,只不过是两条狗在配对嘛。何必动怒,消消气吧。”
什么!
居然有人骂自己与月儿是两条狗!居然还骂的这么难听,这怎么能忍呢?
真是叔儿可忍婶儿也不可忍,薛宝义正要破口大骂,便听见门外两声凄惨狗叫,正在愣神之际,门口居然有一黄一白两只狗惨叫着落荒而逃,并且.....两只狗东西居然......还没完事,就这么一前一后,一上一下的,仓皇而逃.......
呃.......
竟然真的是两条狗东西,这么说,那人不是在骂自己与月儿,薛宝义庆幸,多亏自己还没来得及骂过去,不然不是自己捡骂了。
第一百章 再遇广云子
虽然知道并不是在骂自己,但也好奇是谁骂的这么有水准,居然能一百句不待重样的,正好奇间,只见两个蓝色的身影闪进了大门。
居然是广云子,和流云,这师兄妹二人!这可真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山水有相逢。
只见广云子抛出了手中的最后一块砖头,骂道:“狗东西,再敢人前做这苟且之事,有你好看!”
“师兄真乃人间正道,我对师兄的敬仰,真如天高地厚。师兄嫉恶如仇,在师兄面前估计连这狗东西以后也会收敛了。”
“恩。希望两个畜生以后知道检点些,莫在做这苟且之事。”
“师兄凛然正气,着实另师妹佩服。想必这两个以后也不敢再如此猖狂了。”
“嗯,师妹过誉了。”
“师兄何必过谦呢。”
“无量天尊。”
这......薛宝义胃中有一种要欲呕之感,心中暗道:“这不就是两只狗,要做一个天下的畜生都做的事嘛,亏得他们给搅和了人家的好事,却还大言不惭的说出这种话来。真当不要脸,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自己这一趟出门可真是值,就遇到的这些人,这些事,估计够自己以后吹上一辈子的牛了。”
薛宝义朝他们两个高声叫道:“广云子师叔,你怎么来了?”
广云子回身,见到了薛宝义,脸上一惊,赶忙上前几步,道:“阿义!我里这里给那边重修的庙宇做法事,你们不是已经上路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那妖不好降,向来搬救兵!”
他这几句话说的声音甚大,再加上他衣着整洁、身上装扮得体,配上他那义正言辞的动作与神态,真有几分大法师的气势,不禁引得早起下地的村民们都侧目称赞。
怜月也过来打了个招呼,几人也都见过,并不生疏。
只是开始都是单独见的他们两人,广云子吹牛还没有人捧场,说两句冷了场也就作罢了,如今有师妹捧场,两人一唱一真好似茶馆里说相声、唱曲的,真叫个一唱一和。
薛宝义见他如此做作,也不想再理,便随便胡说两句回了房间休息,怜月不想在再听二人胡说也回了房间休息。
薛宝义刚走到门口,便听广云子叫道:“阿义,我那师弟也来了吗?”
薛宝义回头见他满脸期待的样子,指了指苏瑛休息的房间,道:“那边,不过我师父可能不太想见到你。”
广云子拂袖道:“什么话,我倒认为你师父早就想我了。”
薛宝义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回房休息,折腾了这一晚上,一挨到床板就睡着了,顿时响起了震天的呼噜。此时的他和刚出来时的大少爷已经有了很多不同,若是以往他这么一通折腾早受不住了,如今他久经风霜,怜月又将她的灵力屡次的输给他,真好似脱胎换骨了一般。
广云子知道了苏瑛的房间之后,便低声对流云道:“咱们走江湖的,要紧的是多交朋友,少结冤家,尤其是一些有本事的人一定要结交,这师徒三个都身怀本领,结交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先去会会他们的师父,师妹你去不太方便,你先回屋去吧。”
流云闻言道:“师兄不愧是师兄,高实在是高。”说罢,她便一挑大拇哥。
广云子颔首微笑,道:“这叫世事洞明皆学问,师妹,这万事万物都能成为我们学习的榜样。”
流云道:“师妹受教了,师兄高,实在是高。”
广云子道:“哪里,哪里。”
流云回了自己屋子,广云子整了整直缀,便去敲苏瑛的门.......
怜月虽然早已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一颗心碰碰的跳个不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不忍心推开那个人,在薛宝义跟上来一把拦住她的时候,她本来是想推开他,可却不知道怎么也使不出半点力气,竟......
竟然,想让他就那么抱着自己,她依恋那个肩膀,她又忽然觉得自己对不住易哲对自己的一片真心,她只觉得自己实在是无可救药,怎么可以去投进别人的怀抱之中,她告诉自己不行,这样不等于自己背叛了自己的誓言了吗?
她心中呐喊了无数次,要推开他,他虽然长得像他,可他们毕竟不是一个人,可她就是觉得手没有半点力气,好像是一只断了线的木偶一般。那句“我们不该如此。”怎么也说不出来。
胡思乱想间她迷迷糊糊的也睡着了,她本就睡得极轻浅,只觉两只眼睛刚刚合上就被屋外的一声怒喝惊醒。
“滚!快滚!”
是苏瑛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通稀里哗啦的一阵响动,怜月起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这时候就听见薛宝义的声音,“我早说了,我师父是不想见你的。”
随后传来广云子哎呦着分辨的声音,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怜月推门出了屋。
“怎么回事?”怜月询问。
薛宝义见怜月出来,见她经过片刻的休息疲态以无,又恢复了那如娇美荷花一般的美态,不禁心头又生出怜爱之意,他展颜一笑,道:“没什么,你说这广云子,没事又去招惹苏兄,这不是苏兄正追着他打吗?”
苏瑛手中拿着扫把,追着广云子满院子跑,此时被打广云子也顾不得仪态了,大步往前抱头狂窜出去,一面跑一面喊:“我这都是好意,都会好意。师弟你息怒啊,你息怒啊。”
只听苏瑛边追边骂道:“谁用你管,谁是你师弟了,我脚臭不臭不用你管,你再叫说我是老辣条看我不打死你,你这大胆狂徒,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如今又阴魂不散的跟着我等。”
薛宝义和怜月相视一笑,顿时了然,这广云子想必又出了苏瑛的眉头,苏瑛最讨厌的便是被人叫做是“老辣条”,虽然这个称呼既贴切又形象,但谁都知道,骂人最令人生气的就是骂的贴切,若是骂的不贴切了,被骂的人可能还不太生气,一旦骂到了被骂者的痛处,恰好又贴切又合理,那么被骂者的心理防线就会是决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