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隐情
一提到村民嘴里的狐狸精,张家奶奶的脸上,瞬间便罩上了一种神秘中略带着鄙夷的神色,她又压了压嗓音,神神秘秘的说道:“我呸,什么狐狸精附身啊,要说狐狸精啊,我看就是小雪她娘!她才是个真真正正彻头彻尾的狐狸精,哪个男人,见了她那小模样,不被勾了魂去!”
实在没有料到张奶奶会这么说,众人不由一个愣怔。
张奶奶见状神秘莫测的瞥了薛宝义一眼,神秘兮兮的问道:“这位公子,你说是不是?”
薛宝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似乎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薛宝义心想:这个问题问的好生的犀利啊,若是说是,那么,不就证明我和那些人一个德行吗?若是说不是,又有故意装天真的嫌疑,还未等他想到怎么回答,张家奶奶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瞧给你吓的,又不是说你被够了魂去。”张奶奶一面放肆的笑着,一面眯起眼睛,道:“哼,虽然他们以为口风把的紧,可是这村子里的事啊,有什么能瞒得住我的?大壮他爹啊,以前经常去找小雪她娘,后来去多了,难免被出去采药的小雪她爹撞见。”
一说到这,村长大嫂长大了嘴,有些惊讶道:“啥,是真的啊?这么说,他们两个真有一腿啊?俺怎么没听别人说起过呢?”
张奶奶撇撇嘴,拍拍自己的满是沟壑的脸皮,道:“这事还能到处跟人去说吗?不要脸皮了吗?这种是说出去,还活不活。我也是有一次去小雪家去串门的时候知道的,那天小雪她娘坐在炕头直哭,我在门外听见就敲开了门,后来才看见,小雪她娘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后来,我问了多了才知道,是她男人打的。”
怜月与薛宝义只是静静的听着,对这种夫妻过日子的事,他们两个还根本不懂,可旁边的村长大嫂却开口问道:“要说两口子打架,急了动手也有可能,怎么见得就是因为那个事呢?”
“怎么见得?”听她反驳,张家奶奶立刻道:“这种事我能瞎说吗?小雪她爹我还不知道吗?人老实憨厚,几棒子都敲不出一个屁来,又娶了那么俏的一个媳妇儿,要不是有让他实在受不了的事,他怎么会动手,不光这样……”说到这,她似乎微微的得意,她笑笑,道:“不过我也不是光会空口说白话的人,光凭这些,也没办法断定我猜的就是对的,后来啊,我就有事没事的往小雪家周围转悠,后来,终于被我发现了秘密,小雪她爹刚走,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身影翻墙进去了,后来过了有一刻钟才出来,哎呦,你们想想,这能有好事吗,这么多年我什么没见过,那个男的出来后,就偷偷摸摸的跑了,我没有看清是谁,我就偷偷的在后面跟着,我这不想.......”
刚说到这,她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慌忙顿住了口,生硬的道:“我就想,要知道是谁了,也好有机会劝劝他,别总干这个缺德事。”可谁不知道,她其实不过是想知道了究竟是谁,也好敲上一笔,毕竟这种事,要是真的传扬出去,无论是男是女恐怕都不要再做人了,这吐沫星子也会给他们淹死的。
嗯,你更缺德。这时候薛宝义、怜月、就连村长大嫂,看见张家奶奶幸灾乐祸、事故圆滑的脸上,脑海中也只有五个大字“缺德带冒烟!”不过骂归骂,这事还要跟她打听,也就没有人真的开口说她。
“那你看清是谁了吗?”村长大嫂催问道。
张奶奶小脚往炕上一盘,冷哼一声,道:“这村里有什么事能瞒得住我?那个人翻墙出来后,我就偷偷的在后面跟着,见他七拐八拐的后来进了大壮家,你说不是大壮他爹是谁啊?”
说道这,张家奶奶似乎为了自己的聪明感到了微微的得意,她抿嘴笑笑,接着道:“后来,没过几日,小雪她爹就疯了,那天我明明看见,开始他只拿着菜刀追着大壮他爹的,那大壮他爹平日游手好闲身子骨也不行,他被砍了之后,后来,不知道在那个小雪她爹耳朵旁说了句什么。小雪他爹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后来就见人就砍,见人就追,那样子吓人的很啊。好几个大小伙子都拉不住,谁也不敢上前啊。”
说道这,就连张家奶奶也心有余悸的“啧啧”两声。
说到这,基本上和村长他们两口子说知道的就一样了,不过一般人只是知道表象,知道小雪她爹疯了,没有人知道小雪她爹为什么疯,想必不是什么狐狸精附身,定然是大壮他爹说的什么话激怒了他,至于说的什么话,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你老婆跟村里的男人都上过床”之类的,小雪他爹是个哑巴,只能听的见又说不出,再者说,这种是说出来,不就是承认自己是个活王八吗?不就等于自己成天到外面顶了个绿帽子吗?
“这........后来啊......”张家奶奶又接着开口道,“后来,不就是村里那个假道士,跟村子人说,小雪他爹是狐狸精附身吗?其实是不是他们两个比谁不清楚,大壮他爹那人记恨心最强,谁要是没事瞪他一眼,他都能找机会报复一顿,更别说被小雪他爹砍了,而且平日大壮他爹和富贵他爹两个平时就狼狈为奸的,这两家在村里霸道的很。他们两家挑的头,别人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小雪她爹又是个哑巴,说不出道不明的,也不会写字,你说这不是活活冤死了吗?”
说道这,屋内的气愤顿时凝重了起来,就连张家奶奶想起了小雪她爹爹死的惨状,神色也黯然了起来,微微的叹了口气,道:“哎,这都是命啊,其实他自己不说,谁知道他带绿帽子当王八......”一面说着又摇起了头来。
“就没有一个人替他说话吗?就看着他活活的被烧死吗?”闻言,薛宝义问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 老三他爹的秘密
听见薛宝义问起,张家奶奶嗤笑一声,道:“啧啧,谁去替他说话啊。如今这人啊,哪个不是各扫门前雪的,谁管啊?”
她说罢,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拍拍头,道:“对,有一个,还是真的有一个,就是那个跟他一块采药的......那个老三他爹。”
“他?”怜月闻言,问道。
“可不是他吗?他倒是去了,结果去了被人家打了一顿,有什么用?而且.......当时大壮他们,说小雪她爹被狐狸精附身,他要不死,村里人就要死,哼,这人啊,哪个不是为了自己着想,这叫宁肯抓错绝不放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死的又不是自己,谁会真的站出来,,替他主持公道,老三他爹想拦着被打了一顿,小雪她爹这苦命人呢,就活活被烧死了。”
闻言,村长大嫂重重叹口气,道:“哎,作孽啊。”这大嫂本来就心软,又听见,原来小雪她爹,是这么稀里糊涂的被人活活烧死,不禁又重重的叹了几口气。
说道这,怜月敛目,微微思索,道:“我听说,老三他爹死的时候,在屋内画满了符咒是吗?”
张奶奶稍微一寻思,道:“是啊,可吓人了,富贵儿他爹说这是招阴符,说是,用这个符咒以后还能吸引什么邪祟过来,具体的谁知道,反正......当时富贵他爹收拾过的。这不是村里太平了这么多年吗?”
“招阴的?”薛宝义闻言,不解道:“他这是何意?难道,他还气他们将小雪儿他爹报仇吗?”
听他这么说,张家奶奶嗤笑一声,道:“我说后生啊,你真的是什么也不懂啊,为了别人,挨一顿打也就是天大的义气了,哪有人,为了别人搭上性命的啊。他啊,是受不了别人的戳戳点点。”说罢,她神秘的一笑。
闻言,村长大嫂又重重叹口气,道:“是啊,你说做出了那样的事,哪还有脸活着啊?”
张家奶奶听到她这么说,不由撇撇嘴,冷哼一声,道:“哼,他要是真的干了这事,头死也做了个风流鬼,这一辈子倒也值了。就怕没干,做了个冤死鬼。”
冤死鬼,这三字一出,众人不由的眼光一亮,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只觉张奶奶这句话话中有话,又不由的都佩服起张家奶奶,不愧是做媒婆出身,果然是天上地下无所不知,业务能力果然强悍。
“咋的就做了个冤死鬼?那他没干过那种事吗?”村长大嫂问出了所有人要问的问题。
张家奶奶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道:“他,我还不知道吗?干那种事,他干不了。”边说着,她掩住了嘴,嘻嘻笑笑,道:“他啊,当年替小雪她爹去讲理,不是被打了吗?”
看着他们一副不解的神色,张家奶奶又神秘的笑笑,压低了声音,道:“他那命根子给打坏了,后来根本就不是男人了,跟个太监差不多,还能干哪种事?”
“啥?”村长闻言听见之后,不由的面露惊讶,问道:“不是都说.......难道.......这种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啊,这事谁会往外说啊?”
“虽然这事没有人会告诉别人,不过,就凭我什么问不出来,不过这话我说了,你可别跟别人说啊,不过也没什么了,这些人啊最近也死的死亡的亡了,也算是遭了报应了。要不说天地好轮回呢,这叫做.....”
“张奶奶,张奶奶,那你是怎么知道老三他爹,他爹......那啥的?”见她要嘚啵个没完,村长大嫂赶忙拦住了她的话茬,问道。
听她问,张奶奶嘻嘻一笑,道:“我有几次啊,我跟老三她娘去镇里抓药,后来,也没见到她家有生病的,我就打听,可她死活不说,她越不说,我越想知道,后来啊,我就偷偷的去问郎中,那郎中还有什么能瞒着的,跟我说那个女人抓的是治阳萎的药,还问我抓不抓,我呸,我没事要那个干吗?我爷们又没病,知道了是什么药之后,我就问他能不能治好,那郎中笑笑,说这是受了外伤兼惊吓,要好可不容易。”
怜月问:“这么说,说老三他爹做了那种见不得人的事,也是冤枉他了,难怪他死的时候要弄那些招阴的符咒了。”
村长大嫂叹口气,道:“是啊,那时候老三他爹一出门,就被人家戳戳点点的,真是祖宗的脸都丢尽了。”
薛宝义问道:“那他爹爹,怎么知道的那些招阴的东西,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东西啊?”
张奶奶摇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不过那些东西,谁知道有没有用呢,村里太平了这么多年,这不是刚出的事吗?也没准,是老三他爹爹来报仇了也说不准呢。”
说道这,众人点点头,看来,老三他爹的死,也不是那么单纯。
想知道的也知道的差不多,也就没有必要再听她啰嗦下去,便告辞出了张家,这聊来聊去的,一下午便过去,出门时,暮色初起,天空又变成了深蓝的颜色,夜色如一缕纱幔笼罩了山间。
山间的小路崎岖婉转,几人出来后,心情都有些沉重,也没有说什么,各自想着心事,只管一路往前走,路上遇到一队巡逻的人,正是按村长他们商量的方法在巡逻,打过了招呼后,不多时便回到了村长家。
一见他们回来,月华便跑了过来,问他们去情况,几人轻轻叹了口气,如今他们两个都已经知道月华是个姑娘,这种事绝对不能跟她说,怜月与薛宝义对视一眼,便让她去叫她师父,月华唤来了苏瑛。
月华陪着苏瑛出来,便想一同听听下午打听到的是什么情况,听她问起,怜月和薛宝义面露为难,苏瑛立马会意,将月华撵走,月华噘着嘴不乐意的到了旁边去。见她这样,薛宝义又想让她去找云儿玩,可忽然见发现回来没有发现云儿,不由叫住了月华。
“月华,云儿回来了吗?”
月华回头,道:“没有啊,云儿哥哥一直没有回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你侬我侬
一说到云儿还没回来,薛宝义的心里立刻咯噔了一下,望望天色,以往云儿再贪玩,这饭也是要吃的,往日,没等到开饭,云儿早就受不了的喊饿了,怎么今日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
他转头对怜月道:“月儿,云儿还没回来,我有些担心,我想出去找找。”
“我和你一同去。”
“好。”
说罢,两人就拔脚往外走,这时候,憋了一天的月华跑过来,也跟着出去了。
苏瑛只好找去找正在做饭的村长大嫂去打听,他们去张家听到的情况。
薛宝义、怜月带着月华出了门,就往大壮家的方向走去,那边地势高,并且他想着到那边去,看看云儿有没有玩够了又回到那里去,“咱们去大壮家那边看看吧,万一云儿玩了一圈,又在哪等着呢?”
“好。”怜月应了一声,便随着他一同往那边走。
这时,暮色渐浓,暮色朦胧下怜月容颜素美,宛若九天银河落下的仙女一般,只是头上没有了那朵珠花做装饰,云鬓上有些空落落的,他看了两眼,觉得那么好看的珠花送给了一个那样的人,真是暴殄天物。
怜月的脸上仍是一贯的淡然,借着暮色看过去,她脸颊光洁,眉目微敛,眼睫微微垂下是那么的长,好像两条蛾须一般,随着眉目流转微微的颤动,鼻子虽不算是很高挺,但却给她那微微有些冷的神色增添了几分可爱的感觉,两片唇瓣微微有些薄,不说话时总喜欢紧抿着,虽然身上穿的是普通的农家粗布衣衫,还是能让人马上感觉到,这个女子不仅有脱俗的美貌,更有不同寻常的气度。
一阵秋风拂过,乌黑的长发披散开,随风轻扬,似乎带着丝丝的甜香,微微划过了薛宝义的身侧,在他的手上偶尔蹭过,他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如丝般顺滑的发丝,在自己的肌肤摩擦的感觉,一时间,宛若身在云海一般。
他见旁边有一株不知名的紫色野花开的正好,暮色下,那原本殷红的颜色,却因为染上了夜慕靛蓝变作了紫色,他看这也花开的还算艳丽,便伸手折下,轻轻唤了一声,“月儿。”怜月回头,他伸出指节修长的手,轻轻的将野花戴在了怜月头上,那位置恰好就是原来那支珠花的位置。
怜月没有拒绝,任凭他轻轻的将那朵野花轻轻推入她的鬓间,她原本不想接受他的,可谁又会拒绝幸福呢?五百年前失去的爱,那时自己已经死了一次,那一段感情对自己来说虽然刻骨,可无论怎么说,总算也是完结了吧。虽然她也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他,他不仅没有骗自己,居然还跟灵芝娘娘要了驻颜丹,让自己可以肉身不腐。
前世他们身上都有太多的责任,今生她只想做一个普通人,不再为了别人而活,想要为自己活一次,而他.......或许,真的是易哲穿越了岁月,在人世的轮回中,一直在等待自己......
月色下,她的脸有些泛起了红霞,敛目低声问道:“好看么?”
薛宝义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么一句话,他原本还在忐忑,怕她不接受,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连忙道:“......好看,你带什么都好看,今天你那珠花给那么个势利之徒,当真可惜,等我回去后,一定买个更漂亮的珠花给你。”
怜月微微一笑,道:“珠花不过一个物件,能装点一下外表罢了,可人更重要的是要内心坦荡。无论什么东西,发心才是最重要的,这朵也野花也未必就比珠花差了。”
薛宝义听出了话中的情愫,他心头一喜,道:“不过,这野花毕竟不比珠花戴的长久.......人间最是留不住,人都愿意让好东西能更恒久一些嘛。”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边说便走,走的极慢。说的都是些月华不怎么听的懂的话,月华看着这两人,微微的感到了有点别扭,似乎感觉自己很多余。
“咳咳。”月华轻轻的咳嗽一声,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二人自己的存在。
二人忽然意识到了她的存在,微微有些尴尬,月华抱怨道:“也不知道云儿哥哥在哪?天都黑了跑哪去了,要是我自己偷着跑出去玩,非要被我师父打死的。”
“月华说的有理,就依你所说,云儿回来,我也会把他打死的。”薛宝义挥了挥手,做了一个打的动作。
月华赶忙摆手,道:“这可不是我说的啊,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薛宝义点点头道:“恩,好巧,我是这么想的,以前我对云儿是有些疏于管教了,做事也没个分寸,也不知道自己当做什么,不当做什么,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这副性子也不知道怎么养成的。等他回来,看我不好好教训他一顿。”
怜月听他一番抱怨,不由笑笑,心道:“恐怕,那个始作俑者就是你自己吧。”只觉得他一番义正言辞骂的,似乎每个字都是说的他自己,怕是这云儿平日跟着他,也学了他身上的那一身的坏毛病。
月华平日被师父管束惯了,平日挨打也是少不了的,一听到云儿回头也会挨打,心中竟然偷偷的有了一些恶意的喜悦,心中暗暗的希望宝义哥哥找到他之后,也噼里啪啦的打他一顿手板。
被月华打乱了气愤后,几人脚步也快了起来,转眼就到了大壮家门前,这时候大庄家门前已经换了看守,薛宝义到了近前,询问了下他们有没有看到云儿,可看着现场的人摇摇头,表示没有见着,薛宝义又问,“那......上一拨看守的人,有没有见着。”
“没有,我今天一直在这,没有见着那个孩子。”看守的人中一个粗壮的中年孩子道。
闻言,薛宝义心的一颗心又往下坠了坠,没有打听到,只能先回去了,正在这时,远处跑来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刚见着薛宝义心头一紧,还以为是云儿回来了,可离近了才知道原来是村长的老大——大芽子,他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道:“道长,俺娘叫你们去吃饭呢,做熟饭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云儿归家
见不是云儿,薛宝义的心又落了一空,应声道:“好。”
随后,三人又同大芽子一块原路返回,月华见他一脸着急,便劝道:“宝义哥哥,你也别担心了,云儿哥哥没准到了什么地方抓了野鸡之类的,烤着吃饱了,所以就不回来吃饭也说不定。”
怜月见他一副担心的模样,也劝道:“是啊,阿义你也别那么担心了,也没准.......一会就回去了呢?”
这是怜月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以往都是什么“薛公子”之类的,这一次她不经意间,竟然叫了他的名字,薛宝义心头甜甜的,心道:“这月儿想必是接受了我,连称呼都改了。”他心头一热,原本想去握一握怜月的手,可是怎奈一前一后,两个旁人在此碍眼,也只好作罢了。
这一次,走的快多了,大芽子在前面连窜带蹦的,跑的飞快,不多时,又回道了村长家,没想到,今天饭桌上只有村长家那个老二,村长大嫂正在一叠叠的将饭菜端上石桌。
见状,月华道:“婶婶,我师父他们呢,今日怎么只有咱们几人?”
村长大嫂道:“他们啊,都吃饱了,有去山里守着的,有出去巡夜的,他们都吃过了,别管他们了,咱们吃。”
“好。”月华答应一声,便去打水洗手。
正在这时,木门吱嘎一声,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少爷,少爷,我跟你说啊.......”
云儿!
薛宝义闻言,心里猛地又惊又喜循声望去,抬眼就看见一个泥猴跑进来,只见他满身的灰头土脸,不知道哪弄的满身都会泥巴,并且,身上还有些湿漉漉的,现在秋天湿气大露水重,想必是在草丛里被露水打湿的,纵然是这样,薛宝义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过了刚开始瞬间的喜悦,薛宝义一把揪住了云儿的耳朵,云儿吃痛大叫道:“少爷我跟你......哎呦,哎呦,少爷轻点疼。”
薛宝义性情温和,在家里又孤独没有什么朋友,只有云儿与他形影不离,陪伴在他的左右,所以他待云儿就像是弟弟一般,没有打骂过,今日气的急了,也是有意要给云儿一点教训,便扯着他的耳朵,到了院子里,叱喝道:“跪下!”
云儿没见过少爷发火,更没有挨过少爷的打,见少爷真的生气了,也就不敢说什么,跪在了少爷跟前。
月华见状不由的抿嘴一笑,她见云儿被打心中微微一喜,只觉上苍终于公平了一回,往日她跟在苏瑛身边,苏瑛要求又严格,平日做什么也一板一眼,动不动便要斥责她,再稍微拂逆了师父的意思,便要挨手板,最可恶的是师父教什么不好,偏偏要教她那些什么“之乎者也”的东西,还总是说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她是翻遍了书,也没见着有什么黄金的屋子,她将每本书都揉烂了,也没有见着半块玉出来。
虽然她最痛恨的,就是被师父叫住背这些东西,无论再怎么讨厌,若是背不出来,就会被师父责打,并且通常情况下,打完了还会罚抄书,用刚刚被打的馒头一样的手,抓着笔抄那些乱七八糟东西,这滋味可真不是好受的。
月华正想着,便听见薛宝义一声怒喝,“给我站住,敢自己起来了是吗?”只见前面的泥猴一样的云儿一面跑,一面回头道:“少爷,少爷你先消消气。”
薛宝义一面抓这扫把追,一面道:“我消气?你让我怎么消气,我跟你怎么说的,是不是让你在门口等着,你呢?不吭气,自己跑出去野了一整天,天黑了才回来,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客栈吗?”
云儿委屈道:“这虽然不是客栈,可.....咱们也不过是借宿在这啊,等事情了了,不就走了吗?这样算起来,也和客栈差不多啊。”
闻言,“你!你......”薛宝义抓着扫把的手,气的抖了抖。
说道这,旁边正在收拾饭菜的村长大嫂赶忙道:“这儿就当自己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别客气,别客气。”
云儿本来还以为她要劝少爷不要打他,结果,村长大嫂只是客套两句。这村中的村民都没什么文化,平日与孩子的交流,大多都是靠打出来的,根本不会觉得,打几下有什么值得拦着的。
“那就谢谢大嫂了,大嫂今晚这扫帚要被我用烂了,您可别心疼就行。”薛宝义言下之意很明显。
村长大嫂客气道:“一把破扫帚,有啥可心疼的,他爹打这两个崽子,经常几条几条的抽烂了,你别客气,尽管用。”
云儿闻言叫了一声苦,哀求着少爷不要打他,他往前跑,薛宝义便在后面追,云儿毕竟是个孩子,再加上出去了这一整天,早累了,薛宝义如今又是被怜月注入要灵力,又是沾了些妖丹的灵气,也和往日大不相同,他三两步便追上了云儿,正要一把推倒他打,这是怜月叫了一声,“阿义等等。”
说罢,怜月便足下轻轻一点,一把将云儿拉到了身旁,云儿感激涕零,道:“还是姑娘对我好,这些人,个个瞧着我挨打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他一面说,一面怨毒的瞥了月华两眼。
怜月将云儿拉到自己身旁,俯下身子在云儿的裤脚上摸了摸,弄下了一点泥来,又将云儿往薛宝义怀里一推,道“打吧。”
“啊啊啊啊!”云儿闻言,凄惨的大叫一声。
薛宝义没管别的,将云儿按在石桌上,抡圆了扫把,“啪啪啪啪”照着云儿的身后招呼,云儿吃痛,被打的直叫唤,他从来没被少爷这样打过,只觉得身后如同被什么野兽咬到了一般的生疼,又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大呼小叫,又怕真的激怒了少爷,毕竟主仆有别,万一真的惹恼了少爷万一少爷不要自己了,就麻烦了,所以只能咬牙忍着。
怜月轻轻用两根手指捻了一下那一小撮泥,果然,手指上赫然变成了红色!这红色微微有些像沙粒,在手中一捻便成了粉尘正是——朱砂!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这是朱砂
月凉如水,秋风清冷,晚归的鸦雀,在一阵高过一阵的嚎叫中,不敢归巢。那些已经归巢的鸟儿,在噼里啪啦的清脆响声拍打声中,惊得扑棱棱的一阵盘旋。
“少爷,少爷,轻点。我错了,我错了,您轻点轻点。哎呦,哎呦。”云儿不敢躲,只敢一阵高过一阵的嚎。
“你跑了一天,说一声也不知道,你知道这一天我们有多担心吗?我让你在外面等着,你去哪野去了?说!”往日温和的人,今日忽然变得如此严厉,云儿不敢顶嘴,只敢不住口的叫着少爷求饶。
随着,“啪!”的一声,手中的扫把,应声折断,碎屑纷飞,这把作为凶器的扫把,终于在一次又一次的敌我斗争中壮烈牺牲。
薛宝义将手中的半截扫把头扔到了地上,云儿见身后的扫把不再落下,才敢偷偷的转过头,见少爷差不多消了气,才敢怯怯的道:“少爷你别生气了。”
见他们停下,怜月走到薛宝义面前,将刚刚捻过泥的手轻轻伸到了薛宝义面前,“阿义,你看。”
薛宝义回头,见皎洁月光下,怜月白皙的面容,清丽绝尘,真好似九天落下的仙女一般,又见怜月翻手,将如春葱一般的玉指伸出,不经意间露出了一段雪白的皓腕,薛宝义见了不由心中微微一动,脸上微微一红,见怜月用左手似不经意的悄悄拉了一下袖口,将手臂盖住,又有些微微尴尬,忙道:“月儿,你的手上怎么弄了这么脏。”一面说转过脸,对着云儿喝道:“云儿你看你弄的!”随即,温声道:“月儿,我帮你擦掉。”说罢,便扯住了自己的衣袖要帮怜月去擦手上的泥。
怜月又将手轻轻往前一送,“阿义,你仔细看。”
“嗯?”
闻言,薛宝义又将眼睛凑近了一些,这时村长大嫂递过一盏油灯过来,“这乌漆墨黑的,怎么看的见呢?”一面说着,一面将油灯拨亮了些。
借着昏黄的灯光,薛宝义凑近了怜月的手,仔细见她如春葱一般的玉指上,那些深褐色的泥土,微微泛着红色,他猛然抬眼与怜月对视。
“这是什么?难道,这是朱砂吗?!”
“正是!”
“云儿!”怜月两个字出口,薛宝义喝道,“云儿,你今日往哪去玩了?说!”
云儿在旁边一面揉着身后,一面委屈的过来,道:“少爷,我刚才就想跟你说的,不过此事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
云儿一面揉着身后,蹭了过来,这时候村长大嫂也将饭菜收拾好了,张罗着几人落座,除了云儿都都坐了下来,云儿站在薛宝义面前不敢和往常一样,他站在薛宝义面前偷着觑了主人一眼,道:“我今天在外面等着的时候,本来没什么,事正无聊的很,这时候就看见老三家那个儿子,他鬼鬼祟祟的,后来我就偷偷跟着他,他在山里绕来绕去的,我就偷偷的跟着,后来他偷偷的钻进了一个山洞,那个山洞,又窄又深,我不敢跟太近了,后来,等了好一会儿,他出来我才敢偷着进去,又黑又窄,还难走,我走了两步就出来。”
说到这,怜月问道,“那,你身上的泥是哪弄的?”
云儿看看自己身上,道:“我身上的泥,就是在那个山洞里弄的,那里么路不好走,不小心摔了一跤。”
薛宝义道:“那,你看见洞里有什么了吗?”
说道这,云儿委屈道:“我往前走了一会,后来里面越来越黑,我不是怕......”说道这,他微微一顿,小眼睛偷偷一翻,觑了薛宝一眼,道:“我不是怕天黑了少爷见我老不回去,可能会着急吗?我就回来了。”
说道这,月华一面咬一口手中的菜饼子,问道:“那云儿哥哥,你怎么一去,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啊?”
说到这,云儿有些羞捻,道:“我回来的时候迷路了,去的时候跟着那个小子,后来,回来的时候,在山上转来转去的,好不容易才回来了。”
听他说道这,月华“噗呲”一笑道,“云儿哥哥这么大人还迷路,真笨。”
云儿闻言,不服气道:“那山里面七拐八拐的,到处都光秃秃的一个样子,哪那么好找啊。”
闻言,薛宝义给空位上云儿的碗里又添了不少菜,转头对云儿道:“去,把手洗干净了,回来吃饭。”
云儿本来就饿了一天了,饿得紧,他偷偷觑了一下薛宝义面色,见少爷好像已经不生气了,赶忙去洗了手回来,赶忙落座,刚刚一挨凳子,便龇牙咧嘴的低声叫疼。
薛宝义故意冷下脸来,道:“就是打的轻,看你还敢不敢不说话,就出去野。”
一见自家少爷又拉下了脸,云儿赶忙乖巧道:“我知道了少爷,我再也不敢了。”
“嗯。”薛宝义答应一声,递给他一个菜饼子,云儿赶忙接了,大口吃了起来。
怜月咽下一口饭后,低声对薛宝义道:“看来若想解开村里这秘密,非要去一趟云儿说的山洞才行。”边说着,她伸手示意了一下,薛宝义立刻会意,旁边的村长大嫂和月华都一头雾水,不解的看着他们。
怜月解释道:“云儿裤腿上染上了朱砂,只要能找到在哪沾上的朱砂,我相信一定会给我们一个答案,究竟是何人,才是这个剥皮凶手。”
一听说能找到凶手,村长大嫂道:“要是能找到凶手,那感情好。找到凶手村里就太平了,不然,这吓的人日子可怎么过啊。要是真能找到凶手,我替我们村里真是要谢谢你们啦。”
一面跟村长大嫂客气了几句,一面转头对薛宝义道:“阿义,事不宜迟,我们今晚就去。”
“好。”
见他们要去,月华、云儿也吵着要去。此次想必没有什么过于危险的,他们早已知晓这事不过是人为,也就答应了月华一同前去。
此事一商量定了,几人便匆匆的吃过了晚饭,四人一同出了门,由云儿带路,去往了山里的小路。
第一百三十六 这不是老三吗?
吃完饭,四人一同踏上了去往山里的路。
月上中天,姣姣明明,月色撩人,此时暮色苍茫一片,如深蓝色的纱幔笼住了山中一草一木,路旁野花娇艳,野草荡漾,长草随风荡漾,宛若波涛,更兼虫鸣啾啾。”此时,若是没有月华与云儿多好。”一面走着,薛宝义越发觉得这两个孩多'余。
若是没有这两个碍眼的小家伙',还能拉一拉月儿的小手,或者……也许还能……想到这,他面上一红微微发烫,多亏是夜里,也没有显出异常。
他们跟着云儿七拐八拐、上坡下坡的,翻过了一座又一座的梁,拐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弯,几人走的功夫着实的不短了,还没见到云儿所说的山洞。
月华一面走,一面举目四望道:“云儿哥哥,怎么还走不到,不会你记错了吧?”
云儿闻言,不服气的道:“没有啊,我记的是这么走啊。你就放心跟我走就好了,不会带错路的。”
月华道:“云儿哥哥,你可别带错了路,嘻嘻,不过你要敢带错了路,小心你家少爷还打你屁股。”
云儿一听,撇撇嘴偷偷翻月华一眼,小声嘟囔道:“哪都有你,我挨打你高兴什么,你师父打你的时候,我可没笑你。”
他嘟囔着,赶了两步路,跑到了薛宝义怜月的前面带路去了。
一路走着,他们一路拿云儿打着趣,脚下也就不是那么难走,有翻过了几座坡,到了一株歪脖树旁,云儿停下来,道:“就是这了,这颗歪脖树往前面不远就是了。”
顺着他的手,三人抬眼望去,只见树洞一旁,果然有一个不大的洞口在杂草丛中半掩着隐约可见。
几人见了,蹑手蹑脚偷偷的进洞了。
第二天,天色微明,村长大嫂就起了,往日她睡得沉,但今日心里有事,天微微一明,再也睡不着了,昨日不知道有没有出事,不过不管怎么说,自己家索性还没出事,昨日只有她自己带着两个孩子在家,心里总是不安稳,怕,万一那可怖的剥皮凶手来自己家行凶可怎么办。不过总算一夜无事。
左右睡不着了,起身在家中收拾一些杂物,等着他们回来,正叨念着,怎么去的这么久,门猛地被大力推开,只见村长搀扶着苏瑛回来,见苏瑛行动似乎不便,好像受了伤,她赶忙迎了过去,“咋样了,山里没啥事吧?”
村长大手一挥,“咋的没事,昨晚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厉害的很多亏了道长,不然准又出事了。不知道村里出没出事。”一面说,他一面将苏瑛搀扶过来,轻轻扶他坐在石凳上。
村长大嫂看着那原本精神矍铄、身子硬朗的老道人,此时手抚胸口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知道是遇到棘手的事。
“出啥事了?”
村长叹口气刚想说话,门猛地被推开,原来是薛宝义、怜月和月华、云儿回来,薛宝义手中还拎着一个人,他们近门,就将那人扔到了地上。
那人在地上打个滚,只见一个五短身材,长相丑陋的中年汉子抬起头,与他们夫妇微微对视一眼,待村长夫妇看清了,不由得都惊呼道。
“老三!怎么是你,你是人是鬼?”
地上那人瞧瞧他们,嘿嘿笑,道:“老子当然是人,我既然被你们捉住,也没什么可说了。”
就连苏瑛也面带惊诧,他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随后,怜月就将云儿如何发现的老三的儿子,她又怎么发现云儿身上的朱砂说了一遍。
正说着,只听门外广云子朗声道:“要不说我师妹足智多谋呢,若不是我师妹,又怎么能将凶手抓住。”
一面说着,广云子和流云抬腿进门。真是来的早不如来得巧,这个见便宜就占,就危险就躲,一贯蒙吃蒙喝,向来厚颜无耻的家伙又来抢功劳。
薛宝义冷冷的覷他们一眼,心里暗自骂娘。虽然他心里骂娘,可广云子却丝毫没有感觉,仍旧一副春风拂面、世外高人的状态。
其实他这么说,倒是也没什么错,他们发现异常,也确实是因为云儿身上的朱砂,所以,他这么说倒是没什么不对的。
这里其实薛宝义苏瑛怜月一行人都知道他究竟什么德行,是个光说不练的货色,。不过村长夫妇并不知晓,听他一翻言论直觉的有理,不由得再看广云子时,面上的钦佩更舔了几分。
村长大嫂问道:“这老三不是死吗?怎么又活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山里面日夜看着的那具尸体不是老三吗?”
薛宝义道:“怎么回事,恐怕只有他才能解开这个谜团。”
老三双手背在身后,他站起身昂首道:“哼,反正我也报仇了。告诉你们也无妨。”这个长相丑陋的中年汉子,扫视了众人一圈,眼神中尽是狂傲与轻蔑,带着稍稍的怨毒,他面色微微一沉,道:“你们要想知道这件事,先要知道三十年前的一桩事,听了那件事之后,你们自己说说这些人该不该死。”说到这,他神色更加的悲痛起来,缓缓开口道:“三十年前,本来我家里穷的吃不上饭,我那时候又体弱多病,经常生病,请不起医生,眼看我也要夭折,多亏了小雪她爹有祖传采药的本事,我是吃着小雪她爹采的药才活下来的。后来他爹不光送了药给我家,还让我爹和他一块采药,后来我家的日子才能慢慢的过起来的。可谁知道这原本好好的日子,却毁在了一个人的身上,那个人就是大壮他爹,有一次我爹和小雪他爹一同采药时就发现他爹爹不太正常,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大壮他爹经常去欺负小雪他娘,他娘又怕那个凶狠的大壮他爹,让他别声张先忍着,可这种事哪是忍得住的,有一次,小雪他爹把他赶了出去,以为他再也不敢了,结果,却捅了马蜂窝的,那个大壮他爹,比以前更嚣张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晨曦中,金鸡唱晓,晨曦中这个普通的小小院落,门户紧闭,这些人的心情却是不平静的,,院中那个长相丑陋、身材矮小的人,诉说着被封尘起来不为人知的种种,那些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好似一扇隐秘的门,被怦然敲开,往事如精灵一般冲破了牢笼,来到人前舞动。
虽然三十年前,小雪爹爹被狐狸精附身的事,是可以料定有隐情的,不过那血淋淋的事实被受害人说出口,仍然显得过于的悲凉.......
老三面色阴郁,开始讲述那一段往事:“有一次,小雪她爹爹李伯伯在家的时候,那个畜生竟然敢去当面调戏小雪她娘,这样的事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啊,那天李伯伯就拿了菜刀去砍人,那个畜生,竟然还说小雪她娘......她娘,和村里的每个男人都做过那些苟且之事.......”
言到此处,老三的丑陋的面庞上,又添了几分的狰狞,他恶狠狠的接着道:“这种事,哪个男人能忍,小雪的爹就拿着砍刀到处砍,也砍伤了几个同村来劝的人。本来以为给了那个畜生厉害看,他能安生一些,这日子还要过的啊。可谁想到,他居然伙同了村里人的那个假道士,说小雪他爹爹是被狐狸精俯身了,所以才拿着刀乱砍人。李伯伯本来就是个哑巴,就算不是哑巴,这种事怎么和外面的人乱讲。后来,那个畜生就和富贵他那个作孽的爹,跟村里人说,若是不把李伯伯烧死,那村里人都会被李伯伯害死的。”
众人听到这,不由骇然,暗道:有时候人心比这世上最邪,最恶的东西,还要邪恶上百倍千倍啊。
说道这,薛宝义还是忍不住的脱口,道:“难道,村里面,就没有人替他主持公道吗?难道就看着一个无辜的人,被他们活活的烧死!?”
老三听到这,不由仰面大笑,他笑中带泪,道:“主持公道?世上的人,哪个会为了一个无权无势,还是个哑巴的穷苦人出头?更何况,那个老畜生生性狠毒,他居然说要是李伯伯不死,全村人都会被他连累死,这个世上的人,哪一个不是贪生怕死的?!只有我爹爹去和他们争辩,可被那个两个畜生打了,后来我爹爹又去报官,可官府的人来了,说又没有出人命,就别没事麻烦官差老爷,说他们也管不了神神鬼鬼的事......”
说道这,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冷冷的笑了笑,道:“那两个畜生记恨我爹爹报官,后来居然诬陷我爹爹......诬陷我爹爹和小雪她娘,做了那些猪狗不如的事,.......”老三仰面哭泣,恶狠狠道:“我爹爹早就被那两个畜生打的男人都做不成,又怎么能做的了那种事,他们诚心让我爹爹在村里没脸见人,往后的日子,只要我爹出门,村里面那些人,就会戳着我爹爹的脊梁骨,说我爹爹没脸没皮........没脸没皮!我就让他们真的没脸没皮!随后,我爹爹实在没办法活下去了,终于在有一天,他在我家的堂屋自尽了。”
闻言,怜月忙问道:“那你爹爹死的时候,为什么要画满屋的符咒,那些是什么符?”
听见怜月问,老三道:“那些,不是他们说的什么招阴的符咒,我听我娘说,那些符咒是有一天我爹爹去山里一个高人教给他的,据说可以用这个方法长存世间,他虽然死了,但亡魂不会离开,这样死后,可以永恒留在这个世间,保佑着我和我娘,保佑我给他报仇雪恨。”
听他这么说,怜月点点头,心道:看来,那些符咒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想必他爹爹实在受不了那些流言蜚语之后,决定了解自己的一生,他怕自己的死,老婆孩子会过于伤心,才会编出这样一番话,为的是,让自己的亲人不至于过于悲伤。
还有一个疑问,就是林子里老三的尸体究竟是谁,思及此,村长问道:“哎,老三啊,三十年前,你家那事是他们的不是,这说起来,也不算是冤枉他们,不过,林子里你那个尸体又是谁呢?”
老三阴狠的笑笑,道:“那个人啊,我也不知道是谁?我和小雪本来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有办法报仇了,谁知道,我前一段清晨在村口路边,遇到个将死之人,我本来想救他,就将他背回了家中,可谁知道刚背回去,那人就咽了气,我们本来想将那人埋了就算了,可后来一打量,那人的容貌和身材都跟我很像,随后我和小雪,就生了这么一个报仇的念头。”
广云子道:“那这么说来,山里那个死尸,就是你有意布置好的,为的是洗清了自己的嫌疑了?”
老三朗声道:“正是,这只是第一步,我们原本想的是,我先布置好自己被杀的假象,回头再让小雪去找富贵,然后再将这一切推倒他的头上.......”
说道这,村长打断道:“那天不是本来该大壮看场子吗?”
老三道:“那天,是大壮看场子,可是我们等得起,那个死人却等不起,他已经死了几天了,这个计划再不开始就没有机会了,所以就让小雪给我送饭的时候多带了点,里面放了泻药,并且提前和富贵早就商量好了,只要大壮生病就让富贵替他,富贵以为小雪真的想跟了他,我让小雪骗他,说让他毒死我,然后小雪就暗地里跟了他,那个小畜生就真的上了,他如约替富贵来看场子了。来了之后,却发现了我在地上弄得那些东西,不由吓得失声大叫,我本来想上前去,将他打晕,在布置出他杀人的假象,可这时候,忽然一道红光闪现,后来就真的变成了一个红衣人,来了就把富贵吸干了,我在草堆里吓坏了,那个东西吸干了富贵之后正要来我这边,可庙里面猛然一道白光闪现,山神和那两个孩子出来,他出来后和红衣人打了起来,那个红衣人厉害的很,山神没几下就被打的站不起来,那个红衣人手里握着一把红色的剑.......”
“六天魔王!”说道这,怜月心头猛地一跳,脱口问道。
第一百三十八章 红衣人?
一听到红色的剑,怜月心头猛地一颤,脱口问道:“他那把剑什么样?那人又长得什么样?”
说道这,苏瑛也支起了耳朵仔细听着,只听老三略一寻思,道:“那把剑又薄又长,通体腥红,至于那个人吗?长得很俊俏,眉目之间和他.....”说着,他指了指薛宝义,“和他有点像,不过,我当时也没敢仔细看,而且那个人动作快的很,我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能隐约瞧见一些。”
果然!
苏瑛心中听他这么说,也不由的一震,他昨日夜里,也遇上了老三所说的那个人,并且,几个照面下来,他也算是看清了那人的长相了,那人长得分明就和如今护玉一族的小公子——薛宝义像的很,不过,虽然长相眉眼有七八分相似,可脸上的神色却相差甚远,那个人脸上是一种睥睨一切的狂傲,与漠视一切的冷酷!
这些疑问,苏瑛还是暂时放在了心里,并没有说出来,他知道这个场合,并不适合说这些。
他忽然想起了那两个一直没有找到的清风和明月,便问道:“山神的那两个童子呢?”
老三闻言,道:“那两个童子根本不是人,他们见山神被红衣人打败,便过来助阵,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猛然便成了两只山猫一样的野兽,只不过比山猫大得多,那两只山猫后来也打不过那个红衣人,又变成了两个童子的样子,被红衣人捉去了。”
原来如此,怜月微微点头,难怪,山神要说要去让他们去救清风和明月,原来他们真的被捉走了,若这两个童子并非是狸猫经岁修炼而成,那么他们又是什么,又有什么价值让六天梵王利用。
这时候村长道:“俺就说,发生的这个案子和山神没啥关系,山神爷爷是护着这片山的神仙,那些邪乎事怎么可能是山神爷爷做的。”他像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道:“那你怎么又去杀的大壮一家人,你恨大壮他爹,你去杀大壮他爹啊,干嘛非要把大壮一家子杀了,他们一家子又没有招你惹你,一家四口,还有两个娃,还那么小多可怜啊!”
老三阴冷的笑笑,道:“杀他爹,他爹现在不是出去到外边走亲戚去了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能等,可我的计划不能等,我必须要在他回来之前,结果了大壮一家人,让他尝尝,他当年他做下的恶果,杀他太便宜他了,我们就是要让他也尝尝,失去亲人,失去倚靠的痛苦。他们可怜,可当年谁又可怜小雪她爹和我爹,小雪他爹被活活烧死,那皮肉烧焦的味道在村子里久久不散,她爹爹死的时候虽然她还很小,可自从她爹死了她吃没吃过一顿饱饭,她娘更是连门都不敢出,她娘就那么又病又饿死了,她娘死的时候她只有七岁......她娘的尸身都臭在屋里了才被人发现,哈哈哈哈哈哈。”
说到这,老三发出了一阵抽搐的笑声,扭曲的脸仰天长啸,双眼不自觉的竟留下了两行泪来,让在场的人,看了无不心酸。
他一面流泪,一面道:“大壮他爹作孽多端,你当他当年,光是为了欺负小雪她娘吗?这个老畜生,还为了抢李伯伯把从山里挖的千年人参,后来他人参也弄到手了,还逼死李伯伯,真叫丧尽天良。你说大壮不该死,可养活大壮花的每一文钱,上面都沾满了李伯伯的血。逼死了李伯伯,小雪她娘又饿又病死后留下孤苦伶仃的小雪。我爹呢?本来已经被他们打的成了残废,可他们还是不能放过我爹爹,要不是他们造谣,说我爹爹和小雪她娘做了苟且之事,他也不会被人戳脊梁骨,直到实在活不下去了。你说我该不该杀他!老天没眼,天不作为我作为,我就是要替天行道,杀了这挨千刀的,当年他们骂我爹做了没脸没皮的事,我就是要让他们一个个都没有脸没有皮!我就是要把他们的皮剥下来,我这手绝活,可是当屠户不知道剥了多少畜生才练出来的。”。
说完,他又嚎啕大哭了起来,哭声中满是悲凉,虽然抓住了这穷凶极恶的剥皮凶手,可众人的心情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待不哭了,村长问道:“你这样不是害了你婆娘和孩子了吗?你被抓了,你婆娘和你那个娃他们的日子怎么过........”
一提到家人,老三脸上的狂傲与狠厉渐渐的收敛,他的脸上渐渐的变得柔和,半晌道:“我对不住我那儿子,他还那么小,我要死了就剩他娘和他,他又该像我小时候一样受罪了。”
哎.......
众人都重重的叹了口气,不知道如何去应对接下来的一切,村长就提议,先将老三绑了关在柴房里再做打算,等以后再商议怎么处置。
将老三打发了之后,月华见苏瑛一直捂着胸口咳嗽便过来询问,苏瑛还没说话,村长道:“昨天我们遇到那个东西了,想必就是老三说的那个,那东西太厉害了,道长被他打伤了,不过好像他今晚并不想杀人,我们才捡了一条命回来。”
村长大嫂听后,赶忙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四处拜。
广云子闻言,一振衣袖正色道:“这妖孽,是没有遇到我广云子,若是遇到我广云子定叫他有去无回。”
他说道这,薛宝义不服气道:“你是有去无回,还是他有去无回?还真是个问题呢。”
广云子见他如此拆台,冷哼了一声,道:“师弟,你这徒弟也不好生管管,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说罢,甩了甩袖子一副高冷的样子回屋去了,他师妹见薛宝义如此不尊重她心中的英雄,也冷哼了一声回屋去了。
此时,村长夫妇已经把广云子当做了这帮人的首脑,他言谈中称呼苏瑛师弟,而薛宝义和怜月又是苏瑛的徒弟,论起来,这个广云子道长一定是这几人中辈分最高的,既然辈分最高,那么本事也应该是最高的,况且,广云子总是一副世外高人的高冷模样,所以,他们认定这个广云子是这里面最厉害的人!
第一百三十九章 薛!
薛宝义“切”了一声,嘿然道:“哎哎,有本事别走!”
眼见互怼模式开启,这一次苏瑛没有和他一块做戏的心情,没有理会薛宝义和广云子的互怼,示意怜月有话说要说。
怜月会意,点点头,月华便搀扶着苏瑛往屋内去,怜月和薛宝义随后一同进屋,一进屋怜月便将门关上。
苏瑛见门被关好,道:“昨日夜间,那人......”一说到昨日,众人都紧张了起来,只听苏瑛接着道:“那人分明阿义长得十分的相像!”
什么!
“和阿义长得很像?”
“和我?”
此言一出,怜月和薛宝义都不由惊骇,云儿虽不知道其中的深意,但本能的感觉这肯定不是一件好事,他赶忙摆手道:“我家少爷昨日一晚上都和我们在一块,并且,姑娘和月华也能证明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我家少爷。”
苏瑛道:“我知道,他不是阿义,那个人........”说道这,他望向怜月,道:“那个人......难道是?”
怜月只觉得犹如被雷劈中,踉跄向后退去,直至撞到了身后的墙壁,才堪堪站定,那个人和面前的阿义很相像,难道.......难道是他?与阿义如此相像的人没有别人,只有一个人,就连自己开始不也是认错了吗?
苏瑛接着道:“若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日夜里,山神最后在留下的那个十字......便是......”说着,他在桌旁用手指沾了茶壶中的残茶,在桌子上写下了一个字——薛。
“薛.......”薛宝义无声的抽动一下嘴角,心中也想到了什么是的,身子一震犹如晴天霹雳,难道,五百年之前那位少城主也没有死?!他也如怜月一般靠着什么密术穿越了岁月,重新现世?
薛宝义的心直坠下去,如坠冰窟,月儿刚刚接受自己,却......却又发生这种狗血的事!
怜月道:“不对,你们分明说过的,那人.....那人手中握着的是一把通体腥红的长剑,那把剑,应当就是六天梵王的饮血剑!不可能,这绝对不是易哲。”
闻言,薛宝义道:“对对对,还没有确定,不能这么早就下结论的。是问,这天下长得像的又何止万千,也许.......作祟的那个东西,和我或者和少城主真的有点相像,可不能保证就是他,更何况我薛家一向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又怎么会做此要挟之事。”
怜月心内惶惶,目色茫然,道:“易哲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易哲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苏瑛见状,道:“也许正如阿义所言,这世间人相似的又何其多,也不能却定他就就是那位少城主,我也只是觉得他和阿义长得相像。不过,即使假定他是六天梵王的话?那么为什么会频繁的出现在村子里?而且老三他爹死的时候为什么画满身的血咒,难道真的只是在安慰他的妻儿这么简单吗?还有阴尸山上那些邪祟,我总感觉这一切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怜月点头,道:“对,还有阴尸山上那些邪祟的主人,难道他们捉了人,就是为了让这个所谓的主人吸食阳气吗?如今,难懂是主人脱困了,所以自己出来?”
苏瑛摇摇头,“这件事究竟是怎么样真是扑所迷离,红衣人究竟是不是六天梵王,要等以后姑娘有机会自己在看了就才能断定,毕竟我等都没有见过六天梵王,也不好随便判断。”
一听到饮血剑,月华眼前一亮,道:“饮血剑,师父,这一次出门,咱们接到的任务不就是要找到饮血剑吗?如今饮血剑重现江湖,咱们再不快些去取剑,恐怕误了规定的时间,怕是掌教要怪罪的。”
月华还不知道苏瑛他们在赤霞宫里发生的一切,也不知道饮血剑已经被白狐抢走,若这人真的是六天梵王的话,那......他们就算是拼上了性命,也没有办法将剑弄到手的。
月华说完这一切,抬起一双水灵而又单纯的眼睛望着苏瑛。
苏瑛喉头耸动两下,终究是没有将那一切说出来,当然这一切,也包括他已经托怜月照顾月华的事。虽说一开始,他感觉照顾小孩子感觉又烦又无聊,不过真的要分开了,打心里还真是舍不得。
怜月见此,知道苏瑛是舍不得月华的,她虽然很喜欢月华这个极富正义感,又有些冲动冒失的孩子,但毕竟自己以后也有自己的事要做,若非必要,最好是单独行动,但若是月华真的面临危难的话,那么她当然义不容辞,如今既然苏瑛不舍得,她也不想活活拆散人家师徒。
“这寻剑的事,不宜操之过急,若有机会,我一定助你们将剑找到。”怜月揉了揉月华的头发道。
月华听到怜月要帮她,十分开心的点点头,道:“大姐姐若肯帮忙,自然再好不过,我先谢过姐姐了,以后只要姐姐有需要我们帮忙的,我们一定在所不辞!是不是师父?”
说罢,她欣然的望着师父,苏瑛没有去看她,只是“嗯”了一声,点点头,算是答应了。见师父答应,月华开心的笑笑,顿时屋内的气氛煞时轻松了起来,再也不似方才那么沉重。
只有薛宝义的心中仍然惴惴,他不知道那个红衣人是谁?但他可以肯定的是,怜月对五百年前的少城主仍然用情很深,若那人真的是那位五百年前失踪的薛易哲的话,恐怕,自己将永远失去怜月,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会回到他的身边的,心中爱的自私,促使着他决定一定要早点离开这里才行,以免自己的爱人被抢........
正在这时候,院内忽然一阵嘈杂,只听村长大嫂喊道:“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随后,就一阵砸他之声传来,随后,便传来了一阵狂躁的砸门的声音,“道长,道长!”
紧接着,就是广云子高冷的音调传来,“昨日贫道一夜无睡,若无大事,不必来打扰贫道。”
他还未出门,怜月便已经一跃而出,问道:“大嫂,出了什么事?”
第一百四十章 杀人偿命
广云子话音未落,大嫂惊慌道:“老三,老三,出事了......”
一语未毕,怜月与苏瑛已经点足朝关着老三的柴房掠去,只听村长大嫂在他们身后传来:“......老三自杀了,快看看有救没救.......”
话音还未落,怜月和苏瑛已经到了屋内,屋内的男人如今倒在了血泊中,额角上的伤口还涓涓的往外流血,老三无力的靠在一个石砌的灶台旁,灶台上的尖角上还有鲜红的血迹。血泊中还有一只摔碎的粗瓷碗,想必,是村长大嫂给他送饭时,发现的老三居然碰头自尽,这才慌里慌张的去叫人。
这时候,村长也听见了异响出来,他见老三额角已经撞出个老大的血窟窿,还不断的往外咕嘟着血沫子。赶忙跑过去,扶住了老三的肩头,晃道:“老三,老三,你这是做什么?这是做什么啊?”
老三微微睁开眼,无力的抽动一下嘴角,笑笑,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没话可说。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我给他们偿命,可这不关小雪和孩子的事,你们放过他们娘俩儿。”
村长道:“你这是何苦呢?”他重重的叹口气,道,“你放心吧,小雪他们娘俩,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他们。”
老三嘴角又无力的抽动一下,像是要笑,可已经连动一动嘴角的力气也没有了,老三眼中慢慢的放空,眼中再没有了狰狞与怨毒,转而换上的是一片祥和,随即,村长只觉怀中人一沉。
“老三!老三!老三!”
怀中的人再没有人答应,无力的往下滑下去,村长心中了然,想必这人是死了,只是那一双眼还是那么睁着,直愣愣的看着前面。
村长重重叹口气,抬手将老三的眼帘合上,“老三死了。”
“哎呀,没想到,这凶手畏罪自尽了!”广云子高冷而又做作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是呀师兄。想不到他竟然......”
正此时间,怜月拨开人群,将手指上的戒指取下,随着一道灵光闪动,掌中灵魄跃跃而动,她将手轻轻的按在了老三的胸口,将一些灵魄避入了老三的体内,那原本死寂灰白的面容,片刻之后,渐渐的竟有了一丝的红晕,紧接着,他两片苍白的唇瓣抖动,轻轻哀鸣,“嘶......”
“快拿些伤药来,给他头上包扎一下。”怜月吩咐道。
村长大嫂一面答应着,便出了门,老三眼睫颤颤,微微睁开眼,不可思议的看看自己,又看看面前的人,“我.......怎么.......你们救了我?”
“不是俺们,是这位姑娘。”村长一面惊讶怜月居然有逆转生死的本事,一面对老三答道。
“你方才不过是失血过多,我输入了些内力给你固你的精元,你阳气生发自然又活了过来。头上的伤再养好愈合,就没事了。”她不想让他们知道的过多,只随口说了两句,这些村人虽然对这些本就不甚了解,也闻听过江湖上的练武的人都有内功,他们还以为这怜月只是将内力输给了老三。
“你救我又有什么用,我是个罪人,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还不如让我就那样死了。不然我的妻儿还要看着我去死,不更是煎熬吗?”老三有气无力的道。
这时,村长大嫂已经将前几日月华与云儿剩下的伤药拿来,又扯了一团白布条过来,村长接过,处理下伤口,用白布条一条条包扎起来。
听他这么说,怜月微微沉思道:“既然方才的老三,已经为了自己所做的一切,以性命相抵,那么现在,他已经死过一次,也算是一命赔一命......”说罢,她望向了正在给老三包扎伤口的村长,村长顿住了手,怜月言下之意他也明白,无非是想放老三一马。
他吧嗒两下嘴,微微皱眉,有些为难,道:“这个事......”
老三见那个美丽不似凡人的姑娘不仅仅救了他,并且还替他求情,双眼续满了感激的泪水。
“这个事,我看就按姑娘说的办吧。”村长大嫂闻言,搡了她爷们一把,村长被她搡的一歪,险些压倒老三的身上,他不乐意的嚷嚷道:“老娘们儿头发长见识短,瞎掺和什么啊?”
“什么头发长见识短,你忍心看着,小雪他们娘俩儿以后无依无靠的吗?死老头子......”村长大嫂给低声叱道。
一时间,村长也拿不定主意了,他微微蹙眉,眼中透出茫然,薛宝义道:“爱恨情仇,原本就是人的本能,试问谁的家中遭受了这般的事,还会泰然处之,不思报仇,再说,原本就是他们杀人在先。”
“嗯,此言有理。平日,我这师侄说十句有八句不靠谱的。可今日却还算有点道理。”广云子拂一拂衣袖,一副高深模样道。
“你.....”薛宝义虽然讨厌她,但至少他说的话还算是意见一致,也就没说什么。
村长拍了一把大腿,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也罢,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也觉得这冤有头债有主,这一切也都是夙愿纠缠,父债子偿,这些人也算死有余辜了。要是不予追究那如何向村中人交代呢?”
苏瑛道:“这个倒好办,就是不知将他带回来时,可否遇到了人,若是没有就好办了,既然老三已经死了,那么就可以永远的在这世上消失。老三,你原本是如何计划,这一切了结之后作何打算?”
老三见苏瑛问起,老三道:“我与小雪原本计划,此事过了之后,就偷偷的离开村子也就算了,我们早就偷偷的存了些银子。”
村长跺跺脚道:“也罢,既然你已经有此计划,那么还可以将此计划继续进行,你们三口今日晚间可以连夜逃出去,就当没有捉住你罢了。”
老三呆呆望着这些人,双眼中续满了泪,他抬眼望着这些给他一条生路的人,双眼中的泪再也停不住,决堤般的扑籁籁落下,他“噗通”跪下,“我老三代表我们全家谢谢各位恩公了。”说罢,他“噗通通”的磕起头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探病(一)
是夜,便差了村长大嫂去了老三家,见到了小雪儿娘俩,将一切告知了小雪儿。
闻言,小雪儿拉着孩子跪在地上连连道谢,随即,便趁着夜色将人送走。
自此,这个小小的山间村落,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安宁,这一起惨绝人寰的剥皮惨案,落下了帷幕。待一切安排完后,已几近黎明,这时候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冷雨纷纷,不知苍天之泪为何人所流,是喜?亦或是悲?
无论悲喜,总希望这一段恩怨,就此了结。
连日的操劳,总算是,随着这件事的落幕也算是能歇一歇了,既然薛宝玉丢失之物已经找到,也没有必要再去阴尸山去找那些邪祟。
接下来,便是去找那个红衣人的踪迹,这不仅仅,是帮月华他们去打探饮血剑的下落,更有怜月心中一直放不下东西,她十分想知道那人究竟是不是易哲,那个前世令她既爱的死去活来,又恨得临死前都不能闭眼的人。
是不是他也如自己一样又重回世间呢?!
他,既然有办法能让自己死而复生。难道,说他也早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的重生?可要是这样的话,他又怎么能和六天梵王联系起来,如果真的是易哲的话,他又怎么身着血衣,手持饮血剑?!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已入魔道!?
怜月曾听闻过上古密术,有一些也是可以逆转生死的,可那些东西都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或者,用薛家的玉萼符玦这件可以逆转生死的天生灵器,但他真的会用玉玦来做这种事吗?
不对,这又不对......薛宝义说过的,那块玉已经不完整,并且,听他说起过,那块玉不仅已经摔碎,并且已经受了邪气的侵袭........
邪气侵袭!难怪这件事和易哲有关系?
自从听闻了苏瑛所说之后,怜月不由忧思重重,心中有事,又加连日劳累,终于在淋淋秋雨中,她病倒,卧榻不起。
怜月只觉一股恶寒从体内而发,不知道怎么的,总是觉得冷,那感觉就像自己在黑暗的混沌中,度过了漫长的岁月,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一丝的光,四面八方除了黑还是黑,身上除了痛还是痛,宛如狂风中的随风飘荡的落叶,又像是没有根的浮萍一般。
门吱的一声开了,村长大嫂端了一个粗瓷碗进来,“姜汤做好了,你先喂些给她吧。这女人啊,身子骨本来就不如男的经得起折腾,又这么个时候,虚弱些也是正常的。”
边说着,她递过了一碗黑红的液体,散发着浓重的红糖的香气,碗中飘着两枚被煮烂的红枣和一丝丝被切的极细的姜丝。
“谢谢大嫂了。”
“客气啥,这些日子都是为了俺们这村子,她才累坏的。”
向大嫂道过了谢,他接过了那碗还冒着蒸汽的红枣姜汤水,坐在床边,用手轻轻的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只觉得微微有些高,似乎发烧了。
趁这个机会,他仔细打量起了怜月,往日,他不敢这么直愣愣的看她,如今她睡着,倒是可以仔细看了,只见她肤若羊脂,眉似远山,眼帘紧闭着,睫毛长如蛾须一般,此刻正微微的颤抖着,似乎在做梦,鼻子更是小巧而高挺,唯一美中不足之处,恐怕嘴唇有些薄了,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这两片唇瓣未免显得不够丰润,而怜月往日又是那副淡然的神色,倒是正配这样一张嘴。
“月儿,月儿。”
他轻轻的唤了他一声,想是睡得太沉没有叫醒,他又轻轻的摇一摇怜月肩头,轻唤了一声:“月儿。”
只见她眼界猛然颤了一下,像是听见了,薛宝义用白瓷勺盛了一勺姜糖水,轻轻刮下勺底,看着勺底的残液又重新回到红黑的碗中,他凑近了吹了吹勺里的液体。
“月儿,醒醒,大嫂给你弄了些姜汤水,你多少喝些。”
塌上的人眉头紧蹙两下,缓缓睁开了眼睛,瞬间的恍惚过后,怜月渐进看清了面前人,四目相望,恍惚间有种微微的失神,微微有些分不清是他还是他,以往他从来没有这么仔细的看过他,只见他和易哲相似,却从来没有真正的看过自己身边这个人。
只见清隽俊朗,眉目如画,双眸含情,样子看上去,要比昔年自己认识的易哲年轻些,仍然还是少年人的身型,微微透露出些青涩,丝毫没有久经世事的圆滑与事故,只见他眼中满是关切,他虽没有易哲潇洒从容的气度,但能带来另一种的踏实。
边看着,坐在床边的人,已经递过来一个白瓷勺,送到了嘴边,她略显苍白的两片薄唇轻启,喝下了那口不冷不热的黑红色的姜糖水。
轻轻坐起了身子,只觉一股热流从嘴里直流进了胃中,只觉微微一暖。
“再喝些。”薛宝义又轻轻吹冷了一勺姜糖水,又送到了嘴边。
她喝下,就这么一碗姜糖水不多时,便喂她喝完,她微微垂下眼眸,心中微微有些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拒绝他,若是不拒绝的话,那人真的是易哲的话,这一段感情又要如何处置,可任谁能拒绝这种好意,她在心中分明告诉自己,再没有弄清那人是不是易哲前,还是要和他保持距离,可却怎么也无法拂了他的好意,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一口接一口的,喝完了他喂的又暖又甜的姜糖水。
思及此,她微微蹙起了眉头,脸上的表情微微的有些痛苦。
“好些了吗?”见她蹙眉,还以为她难受的厉害,不由伸出手去探她的额头。
“薛公子......”
怜月用手轻轻的拦住那只探过来的手,微微有些发烫的手,碰到了那只指节修长冰凉的手,便僵在了半空,两人都微微的有些尴尬。
“.......”薛宝义张张嘴,哑着嗓子道:“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烧的又厉害了.......”
屋内一面沉默,怜月不知道如何应对,她难道要说,我知道,所以才拦住你,以后咱们还是如以前一般,若是红衣人真的是易哲的话,那么我会义不容辞的选择他的?
半晌,薛宝义轻轻站起身,端着碗出了门......
第一百四十二章 探病(二)
怜月看着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心中有些微微的失落,甚至是微微有些眷恋他带来的温暖。
屋外还淅沥下着雨,透过门,只能看见灰蒙蒙的一片,灰色的天空,淅沥的雨丝,地上湿漉漉的,满是被雨水砸出的一个个涟漪,看不出什么时辰,看着空空的屋内,她竟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清冷。
在她刚刚的醒来时,一个人从冰雪覆盖的极地,走了很久,寂寞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的如影随行,茫茫白雪,天地苍茫一片,雪地上只有一排脚印远远的伸向更远的远方,似永无尽头,那个孤单的背影,缓缓隐没在茫茫风雪间......
一个人,只有一个人......
此后,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人认识她,也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往,甚至,就连她自己,也都快忘了。
这种寂寞可以叫人发疯,发狂。
所以她用自己的分灵召唤出了金婆、银婆两个式神,不为别的,只为了能够解解闷,不至于每日活在痛苦的回忆中,一想到那些只让人觉得更加的寂寞。
直到又遇到了他,这一切难道真的是宿命的安排,那个人给了她太多的温暖,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心思,她都能感觉到,知道他的意图,这么长的时间也已经习惯了他给自己带来的心安。
可,这一切,又这么快便要失去了吗?
那一声“薛公子。”任谁都能明白,这便是又要划清了两人的界线。
门没有关,木门在带着湿气的冷风中,左右摇摆,那个身影已经不知道去了何处,想必他不会再来吧,任谁也不会再回来,明知自己不过被当做了替代品.......
静默......长久的静默。
只有雨声莎莎的轻响.......怜月垂下眼帘,眼睫轻颤,眉头微微蹙起,心中犹如有一只蛾子,吐出条条丝线,将她的一颗心层层缠绕,这乱七八糟的丝线理也理不清,好似一团乱麻般的。
许久,他再没来,这空荡荡的屋子只有自己一个人.....
冷,这般的冷,好似比那五百年前黑暗中的岁月还要寒冷。
“月儿,我看你被子有些薄,特意让大嫂又找了一床......”
是他!
那清脆的有些甘润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怜月猛然抬起头来,正好看见他抱着一团进门。顿时,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涌起,化作了苦涩便湿了眼帘。
一面说着,他三两步便进了门,将怀中的一团放在桌上,除去了罩着的白布,又抖了抖衣衫上细密的雨珠,随后,将刚刚抱过来的被子,仔细的盖在了怜月的床上.......
看着他仔细的替自己盖上,怜月眼中氤氲,强忍住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实在未想到他去而又返,或者说,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快的回来。
“阿义,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并未允你什么.......”怜月开口,声音有些发涩道。
“........”薛宝义手微微一顿,声音微微的有些凝滞,“我知道,你并未允我什么,但你也没有说,不让我再对你好,我可能在有些方面......是比不过他的,但我只想,现下能为你做我所能做的所有。哪怕有一天......他来了,我不会阻止你到他的身边,但在这之前,我希望,你不要提前为了一个还不知道结果的结果,把我就这么拒我千里之外。”
说完,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怜月,灼热的目光撞上了微微有些惊异的怜月,怜月垂下眼眸,泪水,终于再也没有办法蓄在眼眶里装鸵鸟,终于如开了闸的洪水,奔腾而出。每一滴泪水还都撕心裂肺的为了他这番话感慨。
这.......
怜月不知自己的一生,居然会遇到这样的人,没有想到的是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既如此,她又如何拒绝他呢?
薛宝义抬手将她腮边的泪拭掉,道:“过秋以后,天气转凉了,泪水别总流了。”
怜月没有说话,她忽然伸出了手,抓住了那人的手,低声道:“你我若今生无缘,那么来世我定还你这一番情义,就算当.......”
还未说完,只觉一只微微有些冰凉的手,抵在她的唇上,那只手指节修长,肤白如玉,她唇瓣微微一抖,只听那人又道:“我今生只要你幸福,便足以。”
怜月再也忍俊不住,轻声的抽泣起来,滚烫的热泪砸下来,滴答落在手上,任凭他将自己紧紧的抱住,只觉自己再也无力推开那人的胸膛......
“嘻嘻.....”
门外传来了一声孩子的笑声,紧接着,又是“嘻嘻嘻......”的笑声,随后,便是微微有些苍老的一声,“让我看看,闪开点我看看,还是我出的主意呢!”
完蛋!
薛宝义此时只觉心中一万匹草泥马狂奔而过,感觉怀中的人登时僵硬的身躯,随后,便是猛地一推,将他推倒一旁,他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月儿不是你想的那样.......”
薛宝义再想去拉她的手解释,可怜月已经躺下,转过了背。
广云子这个老东西,老子的好事,都坏在了你手里,他心中叫苦,这一切明明就会自己发乎情而做,方才说的每一个字,也都是自己的心里话.......怎么会这样.......只觉广云子这斯一定是故意的!
他三两步到了门口,拉门正好看见一群人都跑回了屋,他踩着广云子的点子急追了两步,正好在广云子关门前挤了进去,随后便传来了一声怒喝:“你这老贼是不是故意的,养头猪养肥了过年还能添道菜,你活这么大岁数了能做什么,专门为了拆我台是吗?你什么时候给我出的主意?”
“咳咳,斯文,斯文些。你看你这样像什么样子,翩翩公子哪有你这样的?注意仪态,仪态!无论怎么样,你还算是名门之后,祖上的脸都被你这幅样子丢尽了。”
“你........”这一句几乎是喊出来的。
随后,便是一阵脚步杂沓的声响,其中不乏广云子义正言辞的训话,处处招显他作为长辈的风范。
怜月听着,不由“噗呲”一笑,只觉这床新被盖上后真的很暖和了,再也不似那般的冷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临别赠物
一场秋雨,洗去了尘埃。
天一放晴,便是令人有些眩晕的蔚蓝,金色的阳光洒满了大地,好一派山河如画。往日,这一片山间尽是朦胧雾色,如今放晴,远山近景皆清晰可见。
放眼望去,阴尸山上也隐去了雾色,黛青色的远山清晰可见,山间道路,如一条条蜿蜒、曲折的白色缎带,弯弯转转。
一夜好眠后,怜月只觉通体舒畅,再不似昨日那般的难受。她下床,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衫,这几日和衣而卧,身上的衣服有些褶皱,伸手微微整理,还没出门,便听见薛宝义在门外轻唤。
“月儿,吃饭了。”
“好。”她应声出门,只见几碗白粥一碟咸菜以摆好在桌上。
院内冷冷清清,桌旁只有云儿和月华,再没有旁人,怜月问道:“人都哪去了,怎么今日这么清净?”
“哦,广云子和他师妹那两个老骗子,去陪着村长将那几具尸体掩埋,还说是要做法事,村长大嫂和他家那两个崽子,跟着一块去看热闹了。”薛宝义一面说着,将筷子递给她。
怜月点点头,见没有苏瑛,不禁问道:“苏兄也去了吗?”
薛宝义还未说话,月华便抢着道:“没有,我师父今天早上接到了教内的讯号,他去那边见信使了。”
几人边吃边聊,月华咽下一口粥,清凌凌的道:“我和师父可能要走了,信使来信召见,定有事找我们,恐怕就不能跟你们在一块了.......”
她一说要走,大家心里空落落的,毕竟在一块相处这么长的时间了,突然要分别,心中难免不舍,尤其是知道了降魔教中现在的情形,怜月和薛宝义更是担心他们的处境。
“月华,你们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这个送你吧!”云儿说着,从怀中掏出了弹弓,递到了月华手里。
月华接过,她见大家都如此动情,不禁鼻子一酸也留下了泪来,她常年跟着师父在外漂泊,过着人如朝露、身如浮萍的日子,从来没有过朋友,这一段日子和大家在一起,实在是没有感受过的,这种有同伴在一起的感觉真好。
只是这种美好,犹如朝露,但毕竟也不长久。
她也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自己的紫金弹弓,递到了云儿面前,“小哥哥我也没有别的,我这个弹弓也给你留个念想吧。”
云儿一见她将这么贵重的东西给自己,连忙摆手道:“这怎么行?!你这个太金贵了,再说了,这不是你的兵刃吗?你给了我,你用什么?”
“以后,我再让师父给我铸一把就是了,再说,我也该学用剑了,以后这个就不常用了。你收好吧。”云儿推脱不掉,也只好收下,月华又从贴身的衣袋里掏出了一个精巧的玉坠,捧到了怜月面前,道:“大姐姐,我也没有什么能送你的,这个玉坠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就送给您吧。”
说着,她便将一个通体晶莹的盘龙玉坠递到了怜月眼前。
怜月垂眸一看,不由身子微微一震,这块通体晶莹的盘龙玉坠,正是自己当年送给大祭司的那块,玉坠下面的绯红的丝绦,还是五百年前她亲手编成的,没想到,还这样好好的。
她一时身子一颤,道:“这.......”
“姐姐你拿着吧,我和师父多次蒙姐姐相救,无以报答,只能聊表心意,还希望姐姐还不要嫌弃。这个玉坠,虽不明贵,但听说还是我的祖上一位友人给她的.......”
她一面说,怜月一面接了过来,用手轻轻的摩挲着这块玉,昔日,友人的面庞瞬间浮现在眼前,她那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似乎活了过来,在怜月的脑海中栩栩如生,然而谶语又如幽冥的使者一般,响在耳旁:
你的一生终究不会得到爱,你,只是这世间的一件除魔兵器,你的一生终究是背叛与抛弃,你之所爱,无论你付出何等真心,终究还是会被抛弃!你的一生都要与魔为伴,与魔一同醒来,与魔一同睡去......纵然历尽了轮回,终究改不了命数!
那段话如珠翠落盘,声声入耳。当年,自己就是抱着这样的遗憾与怨恨死去的,可自己五百年之后,再次醒来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一场误判。虽然自己含恨而死,但那人并未抛弃自己,非但并未抛弃,并且,没有料到,他居然用定颜丹使得自己尸身不腐,并且还带着自己的尸身游历六合八荒.......
月华见她接了,仰起脸天真的脸上,浮现出干净无邪的笑容,“我记得以前我阿娘跟我说过,这块玉,是我祖上的一位好朋友送给她的,我还听说我的阿娘说过的,说这一块玉佩原来的主人,是我祖上的唯一对不起的人......”
“月华!”月华还未说完,门外便传来了一声低喝,月华循声望去,只见苏瑛已经夺门而入。
“师父!”
月华跑过去,苏瑛用手拂着月华的头,道:“信使传话,临时改变了主意,不用再寻饮血剑,要即刻回云豹岭,教中现在出了点事,让我立刻回去。”
“嗯。”月华点头,只是她没有注意到师父说的是‘我’而不是‘们’。
见他们要走,怜月、薛宝义、云儿都围拢了过来。苏瑛抱拳道:“这连日来多谢几位帮衬,苏瑛没齿难忘。”说罢,他又看了看怜月道:“教中既然不在让我们找那饮血剑,我......”
怜月会意,若是不用找饮血剑,苏瑛便不用怕受到教中的追责,也就是还能护月华周全,这便是还不用将月华留给怜月照顾,怜月又哪里是十分想要带着她,虽然还是十分的喜欢她,但毕竟自己此去带着她也不方便,更何况,自己不仅还要找红衣人的下落,并且还要去银山岛上去修补好秋水剑,如今这样是最好的结果了。
她将手中的玉坠细细用手擦拭,又重新郑重的放到了月华的手中,“你收着它,这是你祖上给你留下的,你好生的收着。”怜月实在不想每日睹物思人,又想起五百年那一段影响她一声的人。
第一百四十四章 看我不油炸了你
月华见怜月不收,月华脸上微微有些失望,瞪着两只水灵的大眼睛眼,氤氲似有泪花,还以为是自己的礼物她瞧不上眼。
怜月看出了她眉目间的神色,郑重的拉着她的手,道:“这件礼物过于珍贵了,既然,是祖上留下的,你应该将好好收着,以后,你再有东西可以送给我。”
“月华收好吧,姑娘并非是嫌你的礼物不够好,回头,你可以准备一个别的礼物,待他日,姑娘去了云豹峰,你再给她。”苏瑛摸摸月华头发道,他心中忐忑,希望月华尽快将玉坠收好,省的怜月睹物思人,想起她的祖上那位大祭司,因为.......若是月华再多说几句的话,恐怕会说出那件事来......
那,不仅是一件本应该早已封尘的往事,并且,还是一场骗局,一场善意的骗局,只是局中人,还不知道这一切.......
苏瑛不知道若是怜月知道了真相,会怎么样?会泰然处之,还是会怨恨那个毁了她幸福的人也说不定,毕竟月华是她的后人,她若是迁怒于月华的话,这就大大的不妙了,这件事还是不让她知道的好。
苏瑛原本想救这样将月华留下,自己独自会云豹峰。可目下看来,似乎时机还不算成熟,至少,要等月华知道了这件是的前因后果,并且,知道这件事的厉害关系才行,到那时候在将她托付给怜月吧,更何况月华还不到九岁,她是女子这件事,想必还能瞒些日子。
最主要的是,他相信怜月肯定会去云豹峰的,他能看的出来,此女子非同寻常,不会放任教中如此乌烟瘴气放任不管的。
“师父,以后他们真的会去云豹峰看咱们吗?”月华听师父说他们以后去云豹峰,开心的问道。
苏瑛正色道:“我相信会的,对吗?姑娘。”
怜月微微垂眸,她知道苏瑛的画外之音。那意思就是,要她去云豹峰,将那个天理不容、该挨千刀的现任掌教给除掉,肃清教中这一股妖风邪气。
半晌,怜月抬手笼一下月华的头发,道:“会去的。”
“真的吗?”
“.......嗯。”
“太好了,大哥哥和小哥哥也会去吗?”
闻言,云儿跑过来,道:“会去,会去。我们回去的,只要姑娘去,我家少爷一定会跟着去的,我也一定跟着去。”
“太好了,那我就在云豹峰等着你们了。”月华拍手道。
正在这时,院外传来了一阵脚步杂沓之声,脚步声中不乏夹杂高谈阔论的之音,偶尔还发出清脆、细微的的铜铃声,这一股异响骚扰这耳膜。
原来这一股恼人的噪音,是广云子和师妹流云带着人回来了,他们吵吵嚷嚷的,簇拥着广云子呼啦啦啦就进了门。
这!老东西又骗人了!!!
薛宝义心中暗骂一句,只见广云子左手持青钢宝剑,右手抓一把符咒与铜铃。一进门就摇动铜铃,口中念念有词,道:“妖邪现身,妖邪现身,何方妖孽快快现身。我乃天上玉皇大帝降世临凡,若尔等再不现身,定派来十万天兵,急急如律令......”
广云子边说边舞,手舞舞蹈,在这本来就不算很宽敞的院中,兜兜转转,百转千回,手中符咒撒的漫天飞扬,边扔着符咒,口中还念念有词,顿时,那些黄纸好似漫天的黄叶飘落,一时间气氛极其诡异。
他师妹流云,同样手持青钢宝剑,“大胆妖邪,快快现身,快快现身。我乃天上王母娘娘降世临凡,若尔等再不现身,定派来十万天兵,急急如律令......”二人一唱一和,真好似一出大戏一般。
薛宝义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他们两人,一个说自己是玉皇大帝,一个说自己是王母娘娘,这样的话.......两人不就是两口子吗?
呃......这两个.......
薛宝义只觉得一股无力感从心底涌来,实在也无力吐槽了。
哎,他虽然觉得他们这一番手舞足蹈、念念有词,实在滑稽可笑,却看见周围围观的村民一脸虔诚,不由叹道,难怪这年头骗子敢出来骗,主要是还真有傻子信!可悲,可叹!
猛然间,一个清凌凌的声音炸响在人群,“师父师父。这两人边舞边跳,好像耍猴戏的一样。嘻嘻嘻。”
广云子兄妹闻言,不由转身怒目相对,他们还未责难,那些围观的村民,就已经都指指点点的,目光中满是对月华的愤怒与鄙视,月华只好闭上了嘴。
好样的!
薛宝义心中赞道,眼中充满敬仰的看着月华,挑大指道:“月华说的好。”月华这孩子以后一定前途不可限量,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总结与判断的能力!真是好样的,最关键的是敢说出来。
他虽然称赞月华直言快语,却早已经忘了,月华最早可是也说过他:比过年杀的猪还沉的。
这时候,广云子似乎也察觉到了他们几人眼中的不屑,尤其是月华那句,师父他们好像耍猴戏的一样。
这句话在广云子的心中,伤害值绝对百分百。
他冷哼了一声,摇摇晃晃过来,手中摇铃道:“天灵灵,地灵灵,玉皇大帝快显灵,我看着作祟的小鬼就在这!”说着,他来到了月华面前,不住的边绕边念叨,他师妹见状立马跟了过来,两人就一左一右的围着月华舞了起来。
两人边抽搐般的抖动,边念叨:“天灵灵,地灵灵,玉皇、王母快显灵,你是何方邪祟快些显行,急急如律令!天灵灵,地灵灵,玉皇、王母快显灵,你是何方邪祟快些显行,急急如律令.......”
月华好奇的看着他们,忽然,心中生起来一股想要吓吓他们的念头,想到这,她猛地伸出手,“啊!!!”吼叫了一声。对面的广云子,果然如踩到钉子一般的猛然向后一跃,他师妹也吓得几乎喊出了娘来。
看热闹的人,更是吓得如同潮水般的退去。
见他们都害怕,月华“嘻嘻”一笑,道:“瞧把你们吓得!我要真是邪祟你们早都没命了。”
苏瑛不想生事就,低叱了月华一声,打算告辞,可广云子却上来一把拉住月华,喝道:“你这妖孽看我不油炸了你!”
第一百四十五章 油炸小鬼
月华刚想随师父走,便被广云子一把拉住。还没反应过来,流云撒出一把白灰,月华被呛的直咳嗽,白烟滚滚中,只见两个深蓝色的人影,团团将他围住舞蹈了起来,广云子手中引魂灵不住的发出轻响。
“大胆妖孽,你竟然敢附上人身,看本道不将你拿下!”
月华被叫做妖孽,倒也不恼,反而还觉得好玩,她瞧广云子哼哼唧唧,摇摇摆摆,藏蓝色长衣随风而摆,不由噗呲又是一笑。
广云子晃到了近前,一手高举青釭剑,另一只手啪的一拍月华肩头,月华一个踉跄还未站定,流云又一把白灰撒出,月华又被呛的一阵猛烈地咳嗽,在白烟朦胧中,围观的村民猛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人群顿时骚动了起来。
透过白雾朦胧,眼角瞥见几团鬼火幽幽发着绿光,还在不断的跳动,也不由得心内惊惧。
刚要跃上前去,身旁的广云子拉她一把,随即,广云子飞身上前!
月华原以为,广云子不过就是一个到处蒙吃蒙喝的骗子,没想到,他到了关键时刻还这么局气,真是刷新了月华对他的认知。
只见他跳将过去,大喝一声,“大胆妖邪,哪里逃!我乃玉皇大帝是也,尔等妖孽还不乖乖束手就擒!嗡嘛咪贝贝哄死你!”
紧接着,一张黄符过去,宝剑猛然一戳,只听“嘎巴”一声,黄纸被宝剑的罡风劈裂之后,剑尖下面,尽是刺破的一片片的碎瓷片。
“看来已经将你逼出了真身,看贫道怎么收拾你。”
此言一出,人群马上骚动起来,所有人都挑大指赞扬,不过也无甚新词,无非是那几句话:什么亏是玉皇临世。道长果然厉害。有的说,那当然了不光有玉皇,这不是还有王母娘娘吗?玉皇和王母都在场那肯定能将这小鬼捉了。有的又说了,这道长一看就仙风道骨的,看来咱们村子啊,有救了......
听着赞美之声云云,薛宝义再次无力吐槽,心想这帮没有文化的,玉皇和王母要是能来管你们这村里的破事,还至于有这一桩桩剥皮案吗?
从心底再次涌起了一种,对这些吃瓜群众的担忧感......
“师妹!”广云子高叫一声。
“师兄!”流云答应。
随即,广云子喝道:“师妹,支起油锅,烧开了油,我要油炸小鬼,哇呀呀呀呀呀。”边说着他又一阵遭雷劈一般的抖动。
“早准备好了,师兄,尽管将那小鬼带来就是了。”
循声望去,只见人群后面,流云道姑的方向,早已经有滚滚的浓烟生起,再仔细一看,原来流云早已经将一口油大锅架好,并且,里面热油翻滚,浓烟滚滚。
广云子见状,掏出一张黄纸,将地上的碎骨片包好,拎着“哇呀呀......”叫了一声,脚下踏着方步,便摇摆过来,身后如潮水般围观的人,挤来挤去,恐怕错过了精彩桥段,都推推搡搡的跟着。
来到近前,广云子一振衣袖,便来走到了冒着滚滚浓烟的油锅前,他高声道:“哇呀呀呀,贫道现在就来一个油炸小鬼,众位开眼啦。”说罢,他将用黄纸包好的碎骨片,托在手中,围观的众人,还以为他会将这一包直接扔在油锅里,没想到,他居然用手托着,直接将手和碎骨片一块下到了锅中。
哇!
这一招,实在是所料未到的,不仅是月华、云儿、还有薛宝义,也和围观的村民一样,也张大了嘴巴,下巴都快砸到了脚面上。
随着翻滚的热油,广云子手中的符咒竟然........竟然渐渐的有了图案!广云子抬手将这张黄纸从滚沸的油锅中捞出,他满脸得意的,将黄纸在众人面前高高举起,“哇......”这张黄纸一亮到了众人面前,围观的人群又一阵骚动,方才还什么也没有的黄纸,现在却分明的画着一个张牙舞爪的小鬼!
不仅如此,并且大家都注意到了广云子的手,他那双嫩如玉的手,竟然丝毫没有被伤到,村们的眼光中,又涌出了如绵绵江水一般的敬仰之情。
广云子眼中带着些许的蔑视、又有些许的傲然,并夹杂着满满的正义之气,他右手青釭剑一指,沉声大喝:“急急如律令!”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广云子‘噗’的一声,将那张画有小鬼的黄纸,刺的四分五裂!
霎时间,碎纸纷扬,围观的村民都纷纷的避让,如潮水般褪去,好像生怕是这小鬼沾到自己身上一般。
处理完了‘小鬼’,广云子将手又伸入了冒着浓烟滚滚的费油中,他捞出了里面的催瓷片,又在众人面前一亮,然后,又在众人双眼满是敬畏的眼光中“个蹦蹦”嚼了这刚刚从油锅里捞出来的碎瓷片!!
一片哗然!!!!本来就哗然的吃瓜群众,更加的哗然!!!!!!
一时间的哗然之声,犹如山呼海啸一般,呼啸来去,连绵不绝,久久不觉于耳。
薛宝义在哗然完后,一面鄙视了吃瓜群众的没出息,一面嘟囔道,“没想到,这广云子有两下子啊,居然手能在沸油中都毫发无伤。”
他一说完,怜月噗呲一笑,薛宝义转头看她,见脸上丝毫没有惊异之色,反而微微对他一笑,低声道:“等会我告诉你。”
难道这里面有猫腻,薛宝义暗自忖思,寻思道:“这个老东西很有可能在骗人,只可惜,这帮傻子一般的吃瓜群众还信以为真呢?哎,真是可悲、可叹。”
他一面满目鄙夷的看着面前的村民,一面很不厚道的忘了,方才自己也是吃瓜群众的一员,被这一手绝活惊艳的下巴差点掉到了地上。
只片刻功夫,广云子已经将油锅里的碎瓷片都吃进了肚子,看那样子还甘之如饴。
见状,众人不由的都挑大指称赞:“这可真是,牙好胃口就好,吃嘛嘛香啊。”
广云子抹一抹嘴上的油,向着一脸虔诚的围观群众摆摆手,一脸傲然,道:“这小鬼已经被我嚼碎,咽下了肚子,以后咱们这村子里就平安无事了。”
“好啊,真不愧是道法高深的道长!”
“看来以后日子就太平了,就再也没有这剥皮的妖孽了。”
“.......”
一浪高过一浪的山呼海啸般的欢呼,这一次绵绵江水直接如江水决堤,满脸敬仰的围观群众就差跪下来给他磕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