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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红鹊     大明第一神将txt下载     大明第一神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6章上铳刀

    佟松年的提议本身是没有问题的。

    这原本就是在开春之前,由皇太极极力要求的,对这伙不知势力的敌人的一次试探性的扫荡。

    实际上,后金对大明的蚕食永远都是如此的套路。

    先是小股部队袭扰外围,并且派奸细向着敌人内部进行渗透。紧接着,一旦有机会,就进攻坚城。而一旦城破,则迅速毁坏外围的城防建筑,掠夺所需的物资,以备下一次再行劫掠。

    若是能够守得住的坚城,那就更好了,可以屯兵,做长远的打算。

    而一旦不敌呢?自然也有这种情况,但毕竟是少数。一旦遇到这种情况,多半就是利用骑兵的优势,有多远就跑多远了。

    佟养真的部下,的确是装备精良。但那是因为他是比较铁杆的汉奸,所以才配备了如此优良的装备。

    可再装备精良的汉奸,也还是汉奸,而并非是自己人呐!

    所以,脑筋聪明的皇太极在打什么鬼主意,这就昭然若揭了!

    打的赢,自然好;打不赢,也根本就是无伤大雅的事情。

    可撤退虽然是早已有的预案,但并不代表佟养真现在真的可以跑。旁的都不提,就单说被对方拿火枪追着屁股后面打的人不是旁人,而是他的亲儿子!就这一点,他就万万不能转头就跑。

    “不能撤!”佟养真赤红了眼睛,命令道,“松年,你带人正面突袭!想必对方根本想不到,我们竟然会在这儿等着他!火枪兵准备!打他个措手不及!”

    佟松年惊愕地看着佟养真,心中暗骂:你怕不是个傻子吧?

    对方明显这么强大,居然还想着要打人家一个措手不及?那岂不是分分钟被对方教做人的节奏吗?

    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自己刚刚的失言!

    佟丰年还在被追击的途中,他们现在调头就走,那岂不是要放弃佟丰年吗?

    佟丰年可是佟养真的亲儿子,那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吗?

    佟松年在心中骂道:老东西!吃肉的时候你想不到老子们,好不容易老子才跟着你抢到一口汤喝!现在可好了!别说喝汤,连命都快要丢了,你居然还琢磨着你那个废物儿子!要不是他进攻不利,我们会如此被动吗?

    佟松年心里头越想越不舒服,可就在这时,佟养真转头骂道:“混账!没听到我的命令吗?还不快去!”

    佟松年到底还是怕他的,并不敢直接跟他顶撞。

    见他发火,连忙就连滚带爬的去指挥自己手下的火枪兵去了。

    “来人!御敌!御敌!”佟松年下达指令,手下的火枪兵们却并没有太多求战的心思。反而一个个的想要后退。

    佟松年发了狠,连砍了两个人的脑袋,还许诺了一堆的好处,总算是稳定住了军心。

    而此时,对方已经压了上来。

    “预备~~放!”

    随着一阵阵的命令,火枪喷对着敌人射出弹丸。

    然而,就在他们想着收割对方人头的时候,却发现,当面的步兵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突然全部趴倒在了地上。

    “他们这是干什么?”佟松年看着远处的成排成排在地上爬行的步兵,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当这个时候,佟丰年终于回到了己方的阵营之中。

    “快!进攻!”他简直是被气疯了,从未受过如此的奇耻大辱,以至于,丝毫顾及不上自己的部队现在正处于下风,对着堂弟命令道。

    佟松年有心阻拦他,却听他直接对佟养真说道:“爹!您看对面这些火枪兵!连个盾牌都没有,更没有人保护,在地上爬一爬,根本没有战斗力,八成是来送死的。他们的大炮现在绝不敢发射的!咱们只要顶住对面的骑兵,先收拾了这些步兵,然后再反过来收拾骑兵,到时候,还不是势如破竹?”

    理智告诉佟养真,不能听佟丰年这鬼话。

    可眼见为实!眼前看到的东西却都在提醒着他,现在如果不下定决心反击,他将失去最好的反击机会。而随之而来的,则是四贝勒皇太极的唾弃。

    说到底,他不过是四贝勒面前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如果失去了捕捉兔子的能力,那八成就要被主人遗弃了。

    心下如此思忱,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就按你说的做!”佟养真命令道。

    随着佟养真的命令,下面人迅速地动作起来。

    而在对面,唐望看着战局,心情实在是舒畅极了。

    对方固然是以为这些火枪兵在近战之中没有任何的战斗力,但他们到底有没有战斗力,唐望却是在清楚不过了。

    旁的不说,单说从年龄比例,一直到伙食标准。自从叶富接手这支部队之后,各种条件就尽皆优厚起来。更不用说,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整训,这些士兵对于战斗,都比对面的人更有经验一些。

    临敌不怯懦。

    在讲武学堂毕业生担任的见习幕僚们的鼓舞之下,一个个士兵此时都是充满了斗志的。虽然偶有伤亡,但比起往日的战阵上,那伤亡简直是小了太多了。

    近了,更近了。

    火枪兵在长枪兵的保护之下迅速向前冲击,两侧,是佟丰年带着仅有的骑兵,暂时迟滞住了明军骑兵的速度。

    “上铳刀!”随着一声声的命令,雪亮的铳刀套在枪头上。

    “冲啊!”步兵营的管带官一声令下,所有匍匐在地上的士兵迅速从地上跳起来,举着手中装了铳刀的火枪,对着对方就扑了上去。

    对方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在那眨眼的工夫里,已经陆续有几个士兵都被捅了个对穿。

    随后反应过来的士兵拼命运起长枪抵抗,甚至于,火枪兵还试图装填射击,抑或是直接用火枪当做棍子,朝着明军手士兵进行攻击。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见习幕僚们在学堂里头,是被靳一川用军棍劈头盖脸打会了近身格斗的本事的。他们在学堂的时候就很清楚,一个人表现得不好,连累的是整个小队的人。一个人临阵怯懦,稍稍退缩半点儿,整个小队都不要想有好日子过!

    他们在学堂是那么学的,到了部队上,就也协助哨官,如此教授自己的士兵。渐渐的,士兵们反而觉得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要因为表现不好而挨军棍。甚至,会因为一个小队之中有两个、三个,甚至数个表现不好的士兵,而使得军棍翻着倍的狠打。

第107章无可厚非

    他们都被打怕了的,宁肯被对方打死,也不肯退后半步。

    而战场上白刃相见,在敌我双方的实力差距并不悬殊的情况之下,最要紧的也偏偏就是这个气势!

    气势如虎的明军很快在付出了巨大伤亡的基础上获得了战斗的优势,鞑子的气势越来越低,以至于,哪怕是有人在后面拿着刀督战,也不能免了他们开始出现大批量退却的行为了。

    佟养真眼看着战局变化,心都凉了。

    而就在此时,更加绝望的事情却还是发生了。

    两侧的骑兵已经不知不觉的对他的部队形成了合围,战局之上,他俨然,已经没有了可以后退的路。

    “伯父!跑吧!快跑吧!”佟松年退到了佟养真身边,依旧劝了他一句。

    佟养真血红着眼睛四下看了看,不巧,他目光所及,恰巧就看到了佟丰年中刀狠狠地摔落马下。

    儿子重伤坠马,显然是凶多吉少。

    他这才算是彻底认清了现实,叹了口气道:“撤!撤!”

    可是现在才想起来撤退,到底还是太晚了些。

    就在他调头的时候,就发现,原本刚刚还在他身边请示的佟松年已经不见了影子!

    “冲啊!”明军的喊声阵阵入耳,听上去,也实在是太过于刺耳了一些。

    “撤!快撤!”佟养真此时真的是已经不可能再指望其他任何人了,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还有可能逃得出去。

    不管回到大营之后,要受到怎样的惩治。但总归,活着,就还有未来吧?

    他这么想着,随手扒了一件士兵的衣服匆匆裹在身上,飞也似的,在亲兵的保护之下,迅速逃命去了。

    身后,明军士兵已经如狼似虎的追逐了上来。

    在他们看来,任何一个人的脑袋都很重要!那可是自己升官发财的保障!

    对于这些明军士兵而言,轻易放走任何一个敌人,都是绝对不划算的事情。

    什么叫‘屋漏偏遭连夜雨,行船却遇打头风’?

    再倒霉的时候,也总是有人可以告诉你,你还可以更倒霉一些的!

    原本已经停滞的明军火炮在此时又发挥起了他的威力,就在鞑子兵撤退的路上,一片片火炮覆盖之下激起的硝烟,让所有人的信心顿时崩溃了。

    ~~

    “好!打得好!打得是真的不错!”

    险山,参将署二堂。

    叶富看着手中的军堡,不禁喜出望外。

    他原本也没有想到,会有如此之好的战果,而现在,他却可以说,这样的战绩,就算是做梦,他也能够笑得出来了。

    彼时许高卓并不在他身边,偏巧是王致过来向叶富汇报工作,恰巧遇到了这一幕。

    在弄清楚事情之后,王致苦着脸,对叶富说道:“大人,战果自然是好战果,可咱们的军库,怕是要因此而勒紧裤带了!下官近日已经组织算了一次,若是这仗再来一次,咱们或许就可以准备吃糠咽菜了!”

    叶富正兴奋着,却被他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偏道这冷水浇得虽然太不是时候,但却还偏偏无法反驳。

    他气得鼓眼睛,半晌,才说道:“王经历,你这也实在是太不解风情了啊!”

    “大人莫说是下官不解风情,不解风情的实在不是下官,而是对面的鞑子啊!”王致如是辩解道,“若不是鞑子突然进攻,我们又何尝需要耗费如此之多的人力物力?原本有多好的发展的机会,一夜之间,就打没了一半的家底。”

    “罢了罢了,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叶富摆摆手,不耐烦听他继续说下去。

    正巧此时,听到消息的许高卓匆匆赶来,才算是给两个尬聊之中的家伙解了围。

    许高卓问道:“大人,战报您已经看过了吧?唐统带那边打得不错!只动用了旅属的一个炮兵营,一个骑兵营,外加下属的两个满编的营。理论上来说,兵力远不如对方,可战绩上来开,却足以骄傲啊!”

    “没错!”叶富觉得,到底还是和许高卓说话有意思一些。起码,他不会懂不懂就给自己一盆冷水泼过来,让自己尝尝这冷水的滋味儿。他连忙转移了交流对象,和许高卓说道,“许先生,你也看到战报了吧?歼敌五百余人,活捉两百多。据说,敌酋佟养真和他那个倒霉儿子一块儿都被抓住了,只不过,他那个儿子伤得似乎是有些重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扛得到回来。”

    许高卓笑道:“大人放心,学生已经派遣了军医连夜赶过去,为佟丰年医治。不求治好,只求保住性命。”

    “嗯,这便好,这便好!”叶富点头赞许道,“这一次战果颇丰,算是一次大大的胜仗。而且,我听说,前面缴获了一批鞑子的火炮和辎重?不必说别的,这些东西自然是咱们留着!上头都几个月没有给过足额的饷银了?那些个老爷,还真的是抠门儿到家了呢!熊经略都不能从朝中抠出多一文钱来,那就别怪老子要自给自足!”

    他这么说,自然也是无可厚非的。

    虽然王致对他这种习性看不惯,管着荷包的他,却也知道叶富现在过得并不松快。

    堂堂的参将,很多人都可以三妻四妾、花天酒地了。偏就王致,还过得苦兮兮的。身边若说丫鬟,也只有马晓悦一个人而已。

    很多时候,都让人忍不下心思来管他。

    许高卓和叶富说了一会儿话,便又觉得,将王致这个同僚冷在一边当然是不好的。

    毕竟,现如今,叶富身边可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了。派系分得虽然比较含糊,但到底还是初漏端倪。尤其是那些葡国人,在许高卓看来,那就等同于是整天把叶富忽悠的团团转!

    尽管他们的某些想法是对的没错,但到底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反正许高卓是不相信,他们会是真心实意的来帮忙的。

    以叶富现在对特里尼达的宠信,许高卓还真的是没有多大的信心能够在叶富这里挣到更多的宠信。因此,他需要一个有力的伙伴。而这个人选,自然是王致。

    因此,他开口为王致解围道:“大人刚刚在跟王经历说什么?哦,对了,这一次作战,实在是耗费了不少的物力。也多亏是王经历从中斡旋,才不至于让我前线大军缺衣少食。吃饱了、穿暖了,战斗力都强劲了不少。大人,这次作战,您可不要忘记了王经历的功劳啊!”

第108章老子不稀罕

    听他这么一说,叶富也就顺坡下驴,“没错!王经历的确居功至伟。到时候,我自然会在捷报上面提上这么一笔的。王经历,我知道,你始终都有鸿鹄之志,若有一飞冲天的机会,我自然不会忘了你的!”

    什么一飞冲天之类的事情,王致倒是没有兴趣去想。

    只不过,叶富还能够记得他的好处,那自然就是好的了。

    当然,王致如果说话好听,他也就不是王致了。即便是叶富对他许以重利,他依旧是忍不住对对方说道:“大人,这一次是草草应战,下一次,可就要有充分的准备了。大人到底是对士兵太好了一些,下官以为,有些东西完全没有必要~~”

    “这个就不用再说了!”叶富听得头疼,对他摆手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嘛!平时不养兵,那用兵的时候,怎么用得上啊!再说了,这么点儿小事就给我哭穷?以后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不过,我总归会给你想个办法也就是了!”

    听了叶富这话,王致才勉强不再说什么。

    而与此同时,宽甸防线以外,始终游离在战场外围的耿仲明部却发现了大鱼。

    ~~

    “哥!哥!你看!”耿仲裕指着远处几乎是小黑点儿的人头,对着耿仲明说道:“哥,你看那是不是有人啊?像是当兵的!”

    “不止是当兵的,还是溃兵呢!”耿仲明手中拿着望远镜,趴在雪地里,看着远处的动静,嗤笑一声道:“早听说唐统带他们得手了,现如今看来,还不是一般的大胜仗。你瞧瞧!丢盔卸甲,这叫一个惨呢!”

    “哥,那咱们~~”耿仲裕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根据叶富的规矩,一般而言,这样的仗打下来,缴获之中,有一半都可以归属他们自己来分配。虽然一些军械、军衣什么的,必须要上交,但叶富多半会按照价格补给他们一半的钱,作为补偿。

    所以,打一次胜仗,实在是可以收获颇丰的。

    这也导致了有些时候,在战后,自己人的部队都会因为争夺战利品而打得不可开交。

    耿仲明自然知道耿仲裕的想法,实际上,他自己也是这么琢磨的!

    “有钱赚,为什么不赚?更何况,这钱赚了,功劳也可以赚到。这买卖,简直是稳赚不赔啊!”耿仲明眼中闪着精光,抬手吩咐道,“听我指挥!以箭为号!咱们端了这伙跟大人对着干的狗崽子!”

    下面人低声应和,片刻的工夫,雪地里,这伙浑身雪白装束的夜不收就不见了影子。

    到底还是真的被他们给等着了!

    这支溃退的敌军,正是先佟养真一步跑掉的佟松年,和他的几个部下。

    为了躲避唐望部队骑兵营的追击,他们特意钻进了山里。

    山中地形复杂,又是下雪的天气。他们的笃定,不会有人寻找到他们的踪迹。

    他们现在可没有别的可想,只想着赶快逃出去。免得被对方抓到,成了死得最惨的池鱼。

    可令佟松年等人绝对想象不到的是,就在他们自认为安全的山中,却埋伏着这样一支代表着死神的部队。

    “嗖——”

    一声箭响,佟丰年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顿住脚步。

    向着旁边一看,一名士兵就躺倒在自己的脚边,俨然,有出气没进气了。

    他身上顿时冒出了冷汗,还不待做出反应,又是一箭从林中射出来,跟在他另一侧的一个士兵当即同样倒地,眼看着是也救不回来了。

    “何~~何方神圣!”佟丰年眼中满是惊恐,警惕地看着周围,如同惊弓之鸟。

    然而,就在他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又是连续的数箭,从林中射出,结果了他身边又几名士兵的性命。

    眼看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被恐惧笼罩着的佟丰年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他仰天吼道:“他么的!到底是谁啊!敢不敢出来一战!”

    佟丰年原本以为这样不合理的要求,是绝对不会得到回应的。

    谁知道?就在他话音将落未落的时候,林子之间,突然传出一声嗤笑。

    声音倒是不算大,但听在佟丰年的耳朵里面,却着实有些刺耳了。

    “谁!”他色厉内荏,愤愤地喊道。

    林子间,一个身着白衣白甲的家伙站了起来,一脸邪笑,朝着他走了过来。

    “你是问我吗?”耿仲明朝着佟丰年走过来,彼时的佟丰年身边,已经只剩下两个活人了。

    随着耿仲明向前逼近,随同耿仲明埋伏的八名夜不收已经将这最后的三人包围起来。

    若是不出什么天大的差错,抑或是这伙人会上天遁地之类的,那基本上,这三人是绝对跑不掉了。

    “好汉是哪路人马?”佟丰年直到现在,心中还存着侥幸。若是能够说服对方,他或许就可以留下一条狗命。因此,虽然心中明知,对方极大的可能会是叶富的部下,却依旧在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只要你给我一条生路,我是一定不会亏待了你们的!金银珠宝,我有的是!只要你们放了我,我统统都可以给你们!”

    耿仲明听罢笑了笑,跟佟丰年开了句玩笑,“我若是不劫财,劫色呢?”

    佟丰年当即愣在当场,久久没有回过味儿来。

    反倒是耿仲明脸色一厉,对着佟丰年说道:“还想贿赂老子?看在你死到临头的份儿上,老子不妨告诉你小子!我们是险山参将叶大人麾下的夜不收,早些时候,才弃暗投明的!别想着能够说服老子跟你们重蹈覆辙!告诉你,老子现在,活得舒坦着呢!拿着大人的兵饷,就得给大人卖命,这叫规矩,懂不懂?哼,金银珠宝?别说你是不是真有,就算是真有,老子也不稀罕!”

    他这么说着,佟丰年不禁面上露出了浓浓的悲哀。

    心里头不禁在想着,若是最初自己就下定决心,要逃跑的话,那是不是现在就用不着被对方如此似乎老猫戏耍耗子一般的羞辱了?

    不过,即便是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耿仲明根本不看他的表情,对着后面一摆手道:“抓起来!把这三个家伙押送到险山去!好叫大人知道,咱们夜不收军的能耐大着呢!能给他分劳不少!”

    刚刚佟丰年的话,不仅是耿仲明自己听到了,下面有一些士兵,也是同样听到了的。只不过,耿仲明不可能因此而动摇信心,但下面的士兵却未必。

第109章大材小用

    他为了防止士兵们遭到蛊惑,因此,才补了一句道:“咱们大人对咱们,那可是恩重如山!想当初,有些弟兄是跟着我从鞑子那边儿回来的,就应该知道!鞑子对咱们到底是如何的畜生不如!现如今的好日子,那可全是大人一力栽培,给我们的恩典!替大人分忧,这是再应该不过的事情!就更别说,做好了大人吩咐的事情,必然会有不少的赏赐!这次大伙儿表现得都还不错!回去之后,我自会向大人给各位表功劳!但是,若是有谁,敢和这些俘虏暗通曲款,贪心那芝麻绿豆大点儿的小小利润。到时候,可别怪我耿仲明心狠手黑!大家兄弟没得做,反倒是要成仇人了!”

    他这一番话说完,所有人都赶忙应是。

    但即便如此,他却依旧是找到了机会,对着耿仲裕附耳交代,“这三个人重要得很,你可得帮我看好了,要是万一出了什么问题,甭说是任何人都不可能赔偿得起的!”

    就在下面人正如火如荼的打扫战场的时候,险山参将署,叶富的签押房内,却进来了一个算是风云人物的小人物。

    说他是风云人物,那是因为,整个险山讲武学堂,没有一个人不熟悉他的大名。

    学业总评排行第一,却因为某些评语不太好,而被生生从毕业生的第一名压到了第三名。

    为了褒奖他的学业水平,叶富甚至于不惜更改自己定下的规矩。

    原本只有综合评比第一的人,毕业仪式上是由叶富亲自授予特制的军刀。据说就因为他,叶富才决定,除了综合评比第一之外,还额外给他这个学业评比第一,以及一个素质评比第一的人,三个人,同时授刀。

    其实,若没有这么个小插曲,他一样是学堂内的风云人物。

    只不过,出了学堂之外,倒是极少有人认识他,所以才说,他是个算是风云人物的小人物。

    此时,这位算是风云人物的小人物,就笔直的站在叶富的桌案前面。

    他像是任何一个自讲武学堂毕业的毕业生一般,对叶富有着近乎病态的忠诚。

    这不仅仅体现在,无论他曾经在学堂得到了多少让人瞩目的荣誉,却在叶富面前仍然保持着绝对的谦逊恭敬。更不仅仅体现在,他和张福,和其他的同学一样,在提到叶富这个名字的时候,即便本人并不在那里,他也会下意识的绷直身子,昂首挺胸。

    这种忠诚,甚至不同于他的同学们,基本上是被教习每天从早到晚即便是睡觉的时候都不允许停歇的洗脑,而导致的从潜意识上的改变。

    可以说,他这种忠诚,是从当年他还不是士兵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追溯曾经,已经似乎是有些太远了。总之,在进入夜不收队之前,他只是被叶富从鞑子的铁蹄之下救下的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而已。那时候,叶富或许不记得他的样子了,但叶富的样子,他却是怎么都无法忘记的。

    他对叶富的忠诚,追溯太久,但却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沉淀、积累,直到现在,他终于可以站在叶富面前,让叶富知道,他现在,是有能力为叶富分忧的了。

    “是王经历向我推荐了你。”

    叶富从来不会向自己的下属隐瞒这方面的问题。

    比如之前想要招揽耿仲明的陆鼎,叶富让他好好的在耿仲明面前展示了一番他的救人之心。然而,耿仲明却并没有为陆鼎所用。反倒是,两人因此产生了极大的隔阂和矛盾。

    这一次也是一样。

    叶富笃定面前这个人只会听从他的吩咐,所以,才可以肆无忌惮的告诉他,到底是谁推荐了他。

    “卑职知道!”耿荣祥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回答叶富的话。

    他的确早就知道!

    早在当初叶富一句话,要王致给自己推荐一名情报处的主官的时候,耿荣祥就已经被王致告知,被他选中的人是自己了。

    他当时是耍了一些手段,才换来的这个机会。

    不过,现在看来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叶富或许是觉得,他已经可以用了。

    天知道,在学堂的这一年间,他过得有多难。拼命的隐藏起自己的真实身份,却又不能打乱了叶富的布置。

    他在这些学兵之中悄悄的安插下稳定的暗棋,悄悄的协助教习给同期的学生做洗脑工作,同时,甚至于后期,他还将自己的手,伸向了那些教官。

    他可以很骄傲的对叶富说,现如今的讲武学堂,不是任何其他人的讲武学堂。只要能从里面过一遍再站着走出来的人,能力之上,都是绝对的‘忠诚’二字。

    不过,这些,在叶富眼中,却似乎又不算什么。

    他捏着手中的一沓报告,看了耿荣祥两眼,摇了摇头,“学业水平很不错,可你的风评,未免太差了一些。和教官搞不好关系,和同学搞不好关系。这样的人~~荣祥啊,你跟了我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倒是跟我说,你这样的人,真的合适做情报工作吗?”

    耿荣祥明显感觉到了叶富目光中的不信任,他当即有些激动,但还是尽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对叶富说道:“大人,卑职就是在做您所需要的工作啊!请大人明察!”

    “哦?怎么讲?”叶富颇有些考较的意思,身子有些慵懒地向后靠了靠,仰着头倚在椅子的靠背上,看着耿荣祥,问他道。

    耿荣祥回答说:“卑职在学堂,一部分的时光自然是用来学习课业的。卑职以为,不管今后大人需要卑职做什么,卑职总要把您需要卑职学的东西先学好再说。而另一部分的时光,卑职则用来观察同学、教官,乃至走进学堂的任何一个人。卑职认为,这些人,无非是分成了两种。一种,是卑职可以拉拢,可以用于帮助大人您做好这个情报处的未来的人才。而另一种,则是卑职需要监控的对象。卑职知道大人要卑职做什么,所以,卑职才不能与任何人走得太亲密!当然,出于任务需要,卑职手下的人,却是需要和其他人打作一片的。但这绝不代表卑职也可以这样做!卑职以为,身处在卑职的位置上,对您忠诚,才是第一位的。”

    “唔,你说得倒是也不错。”叶富点点头,也就意味着耿荣祥暂时过了这一关了。他稍稍直了直身子,对耿荣祥说道,“好吧,第二个问题。你的学业测评很不错,就算综合评比不是头名,却也是前三。不献身疆场,反倒整日藏在阴影里,你不会觉得我大材小用了吗?”

第110章传达命令

    耿荣祥当即回答道:“卑职是大人一手栽培,连这条命,都是大人救的!要如何使用卑职,大人只管吩咐便是了。至于如何发挥所学,如何让自己符合您的需求,更好的为您做事,这是卑职需要思考的问题。不需要大人您劳心费神!”

    “唔,好吧,情报处,那我可就交给你了。荣祥,不要让我失望!”叶富站起身,怕了拍耿荣祥的肩膀,对他如是说道。

    “大人,好消息!当真是好消息啊!”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听到许高卓这喜出望外的声音,叶富就知道,他的的确确是给自己带来了个很好的消息。

    其实,这消息不用说,大概就也能够猜得到。

    熊廷弼自从上任以来,一直都在忙着整军经武,修缮堡垒,行的是缓兵之计。稳扎稳打之下,一年以来,竟未曾收复过任何一个城池,自然也是绝没有过这样的大胜仗。

    又由于他的脾气不好,素来与同僚交恶。因此,朝中多是上奏章骂他的人比较多,而替他说话的,却是绝无仅有。

    这一次叶富这里的捷报,实在是让他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这捷报传出去,原本质疑熊廷弼的声音顿时就全都哑了火。一时间,熊廷弼的压力骤减。

    再加上万历皇帝如今虽然有病在身,但好歹他还活着,还可以理事。对于这样的大捷,他自然不会吝啬任何的奖赏。因此,任何的好消息,都在叶富的料想之中。

    果然,许高卓急不可耐的闯进来,脸上笑容满满,就对着叶富说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宽叆一战,壮我辽东军威!朝廷特旨褒奖,擢升您为都指挥佥事,准予世袭,仍任险山参将。另外,还有些金银锦帛的赏赐。大人,咱们这次,可是出了大风头!”

    “我倒是宁可不出这个风头。”叶富看上去却没有许高卓想象之中的那么兴奋,真正的圣旨还并未来到险山,却是褒奖的内容,已经传遍了整个辽东,乃至是天下。

    叶富不仅知道,自己被连升两级,当上了正三品的都指挥佥事,获得了一大笔赏赐。连带着下属们也是水涨船高,一个个都是既升官又发财。

    而且,他还知道的是,熊廷弼要亲自返京,献俘阙下。这么一来,还不知道要招惹多少人的红眼呢!

    见叶富兴致缺缺,许高卓很快便也反应出来了他的意思。他不禁为自己刚刚的雀跃很是羞惭了一下,身为谋士,他本该比叶富更明白局势优劣才对。现在,却居然比叶富还容易被冲昏头脑。实在是不应该!太不应该了!

    整理了一下情绪,许高卓说道:“大人所言甚是,学生这里也琢磨过。熊经略本就是个不招人待见的,此次献俘阙下,又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艳羡功劳。若是听之任之,怕是要命犯小人,惨遭事端的。即便明里无法给咱们捣乱,但暗地里头,却说不准要下什么黑手!”

    叶富点点头,他也觉得这事情比较麻烦。但经由许高卓这么一提,他反倒是不太好继续泼冷水了。想了片刻,强露出笑容来,安慰许高卓道:“不过,我们倒是也真的不必就如此紧张。天高皇帝远嘛,咱们能打仗,难不成还有人撤了咱们不成?起码现如今,熊经略还稳稳当当的坐着那经略的位子,就能护咱们一时。找下家,还不用太过着急了。”

    许高卓听罢,也点了点头。他知道叶富是在宽慰他,便也顺势应承下来。

    紧接着,却又听叶富说道:“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前几日王经历说得也没错。这次一战,打光了咱们辛辛苦苦苦攒下来的大半家底,到底是个不得不解决的事情。勒紧腰带过日子?我可以,我手下的兵可不行!不过,这样的事情就不需要你们两位操心了。你们只管干好分内之事,其他的,自然有我出面解决。对你,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一切照旧!”

    一切照旧的意思,大概就是大家还是需要继续忙得脚不沾地。

    这其中不仅包括忙于战后恢复的王致,也不仅包括忙于各处操训的许高卓,更表现在叶富这个险山军的当家人身上。自从那日和许高卓交流过之后,他已经有连续十天的时间没有能够回府了。

    每天都奔波在外,风餐露宿,虽然说他此时做的,譬如巡视军队、检阅城防,就是他身为险山军的当家人必须要做的事情,但依旧是让叶富觉得叫苦不迭。

    更不用说,由于分工不够细致,每每有两相推脱的公文,必须要叶富亲自过目。每晚案头都堆满了要他过目签字的公文,实在是快把人折腾死了。

    如此持续将近半个月,叶富终于在压抑中爆发了。

    “什么都要拿给我看,我要你们干什么吃的!”叶富猛地一拍桌案,连带着桌上的砚台都跟着抖了一下,更遑论站在他面前的小小书吏,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按规矩办事做错了什么。平白无故受到波及,却又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敢说,只能一个个委委屈屈地低着头。

    叶富瞪了他们两眼,或许也觉得迁怒特别无趣,因此,目光转悠了一圈,最终还是又回到了面前的公文上。

    眼睛是回来了,可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事情上。

    扫了两眼,没能看懂如此冗长的文字到底是在说什么。他信手一推,手肘撑着桌案,捏了捏鼻翼两侧的穴位,叹了口气。

    “许先生今天在忙什么?”他突然问道。

    下面的见习书吏没一个敢开口,马登龙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回答道:“回禀大人,许先生今日上午去讲武学堂看了学兵演练,下午就新式武器的事情,与西洋顾问在军械处泡了一日。”

    “王经历呢?”叶富抬起头来,又问。

    马登龙见他看向自己,连忙回答道:“卑职听闻,王经历最近都是在忙换季军衣的事情。”

    “唔,都在瞎忙。”叶富如此评价了一句,声音不大也不小,恰巧可以让屋中所有人都听得清楚。马登龙一缩脖子,低垂着眼,假装没有听到这句是非。紧接着,便听叶富吩咐道:“请许先生、王经历过来一趟,另外,叫各处主官过来开会。”

    叶富吩咐下去,马登龙立马就行动起来。招呼过来手下的士兵,分头跑去督军署衙辖下各处,传达叶富的命令。

    参将署衙,二堂。

    打了大胜仗的余荫尚未过去,朝廷的封赏都远没有下发,所有的俘虏也还没有来得及被熊廷弼提走。

第111章大权独握

    在所有人的印象之中,起码是这段时间以来,已经是极少极少能够看到叶富如此阴沉着脸色了。

    即便偶有特别繁忙的时候,固然是他脸色会不太好看。但这种瞧一眼就知道,隐隐藏着雷雨的脸色,他们确实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在二堂开会,叶富高居上位,堂下左右两侧,许高卓、王致各有一把椅子坐。其余的人,就只好规规矩矩依照班次两边垂手恭立了。

    由于早打听到叶富心情不好,因此,倒是也没有谁胆敢胆大包天的迟到,所有人都最少提前了半刻钟进来,眼观鼻、鼻观心,等着叶富的吩咐。

    沉默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叶富在上首问道:“陆鼎来了没有?”

    陆鼎自然是来了的,别说他这个督战的功臣最近不忙,就算是忙,也不敢跟叶富这里拿架子。当即连忙出列,对着叶富行礼道:“卑职在。”

    叶富斜靠在太师椅里,坐姿虽不端正,却隐隐透着几分压人的霸气。

    他看了陆鼎一眼,问他道:“最近在忙些什么?”

    陆鼎支吾了片刻,回答不出。

    实话实说,他最近除了被各种各样的人拉着喝酒,互相恭维之外,几乎没有干什么正经事情。即便下去巡视,也多半并非公事。

    他说不出来,叶富倒是也不逼他一定要说,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口中说道:“我主管营务处的中军,每天闲的什么似的。花天酒地,胡吃海喝的,有你了!干正经事的时候,我怎么没见到你啊!还是打了场胜仗,了不得了!来,你若是真觉得自己了不得,我这椅子,让给你坐!”

    叶富说着就真的站起了身来。

    陆鼎哪里还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当即便被他吓得连忙跪地叩头,“卑职不敢,卑职不敢!是卑职狂妄自大,疏于公事,请大人重重责罚!”

    “责罚?”叶富哼了一声,坐回原处,倒是没有叫他起来,就这么居高临下的朝下面一瞥,冷笑道,“许先生、王经历,这两位是我请了掌总的!不是事无巨细都必须要他们出面,给你们收拾烂摊子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整天朝着案头上堆。你们是诚心找事儿呢?还是真的能力所限,什么都做不了啊?”

    叶富这话一出口,除了许高卓、王致二人之外的其他人连忙都跪了下来,口中连称‘不敢’!

    见其他人都跪了下来,许高卓、王致二人也不禁觉得有些如坐针毡的感觉。

    互相碰了个眼神,倒是王致先起身开口道:“大人容禀,下官受朝廷简拔之恩,竭力报效乃是本分。不过是多做些事情,并没有什么大不了。更何况,大人手下以武将居多,对文字类的事情,本就不擅长。还望大人不要责怪他们吧?”

    王致说到这里便停下了,许高卓适时起身接话道:“正是此意!大人,学生也以为,不必对他们苛责太过。只要把事情办好,自然就好了。”

    “哼,你们倒是会给他们开脱!”叶富哼了一声,却还是给了两人面子。吩咐跪在地上的众人全都起来,又请了两人坐下,这才继续说道:“到底是权责不清,才让这些混账有了可钻的空子。我打听了一下,两位先生最近的行程也实在是太过繁忙了一些。今天把大伙儿叫到一块儿来,也就是为了划分清楚权责,好让大家以后办事也可以有个章程。”

    的确,无论是内书房,还是经历司,实际的权责都不过是当初叶富一句话的事情。在具体行事的时候,总会出现权责相互交叉,以至于互相推诿的情况。

    有的事情,两人都管;有的事情,却又两人都不管。以至于,一切都是比较混乱的。

    先前凑合着使用倒还好,但现如今,战后事情一多起来,叶富可就觉出来,怎么用都不顺手了。

    “我知道,从前你们都是内书房、经历司的乱叫一通,对于各部权责,并不清楚。言之不预,是我的过失,这个不怪你们。但是,都给我听好了,自即日起,内书房、经历司之类的称呼不必再沿用了。内书房,本来就没这么一个部门。至于经历司,恐怕旁人的经历司,也没有我这里这么大的权力。以前乱叫就乱叫了,今后,一律称参军室、幕僚室。”

    下面人很想交头接耳,却没有这个胆子,只能四处以目示意。

    叶富并不理会他们,继续说道:“参军室由许先生负责,任参军长。下设三个处,第一处,由我的亲兵营第一哨改编成,具体职责不变,依旧由马登龙督理。第二处,负责情报的收集和汇总,这一处由孟石督理。第三处,由陆鼎督理,日后,不管是操练、指挥、交通运输、后勤补给、人事任命等等,凡是与军事贴边的事情,都由本处全权负责。”

    下面不禁骚动起来。

    原本可是许高卓和王致分庭抗礼的,可这么一来,不是让许高卓大权独握了吗?

    叶富不耐烦地敲敲桌子,下面顿时安静下来,只听叶富说道:“你们各位都听好了,我的要求!各处督理,都给我警醒着点儿!该管什么事情的,都给我管起来!尤其是你,陆鼎!”

    再一次被点到名字的陆鼎心情可谓是压抑到了极点,恨不得现场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也好过众目睽睽之下,一次又一次的被叶富单拎出来训斥。

    但他显然是没有那个能耐的,所以只得再一次出列,低头垂手听着。

    “我要你管营务处,你是不是觉得需要你亲自去跑的事情太多了?那好,你既然不愿意到处跑,把跑外的差事都往上推,让许先生天天替你跑外,那我就给你一个不需要怎么跑外的活儿。这一次,再办不好,我可绝不姑息!”

    陆鼎垂手低头听着叶富的吩咐,只听他说道:“今后,凡是该归属在军事一类的公文。事无巨细,无论轻重,只要报道参将署,就必须先由你这里过目。核实内容,拟写意见,排列主次,然后汇总到许先生那里去。许先生只负责解决你实在解决不了的问题,还有,就是复查你的工作。不要再指望着许先生可以把什么事情都帮你办了!”

    陆鼎平日里其实也不算懒惰,只是没有那么勤快罢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一次叶富弄出个‘参军室’来,实际上,是给陆鼎增加了权力。但在陆鼎这里,却注定是痛并快乐着,而且,痛的成分可能还更多一些。

    不过,叶富倒也不是诚心要逼死他,在大棒之后,也给了他一颗红枣吃。

    “我知道,你也不擅长于案牍。不过,没关系,不是有很多见习书吏吗?就都归到你那里使用吧!怎么用是你的事情,我只要结果。今后事无巨细,都给给我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再搞出那一团浆糊似的公文不分轻重缓急,就那么堆在我桌上,小心我扒了你这身官衣!”

第112章大功臣

    陆鼎连忙应是,退回队伍的时候,还忍不住给自己抹了把汗。

    说完了许高卓这边,叶富又转向了王致,“军事上的事情,我都托付给许先生了,王大人,你这边的事情,却也不轻啊!我知道,你们文人都想要‘致君尧舜上,但使风俗淳’。在我这小河沟里头,致君尧舜上那么大的理想就暂且不提,你还是先帮我实现实现后者吧!”

    王致轻轻点头。

    他本身对军事方面的事情并没有那么敏感,有了许高卓辅佐之后,叶富在很多事情上都不太需要他了。这会儿叶富让他管民政,正好是有了一个新的用武之地。

    他心中倒是很愿意的,因此便一脸郑重的,听叶富继续说下去。

    叶富说道:“自此次战后,不少逃难的百姓都愿意到险山来,寻求庇护。百姓多了,这自然是个好事情,无论是耕地、征兵,抑或是开河、修堡,都需要百姓,需要很多的百姓。王大人,你这个幕僚长,主要负责的就是这部分的事情!”

    说到这里,叶富顿了顿,挠挠头,才继续说道:“你这幕僚室的第一处,督理的人选你到时候推荐一个给我。具体负责的,就是与百姓民生息息相关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屯田、经商、婚丧、征兵等等,所有政策的制定和监督执行,都由这个处负责。”

    王致心中火热,脸上却不表现出来,只是轻轻点头。

    作为一个进士出身的文人,他其实很想能够主政一方。

    叶富这次虽然没能给他主政一方的名义,却给了他几乎相近的权力。有了这个权力,他也终于可以施展自己的抱负。

    因此,对于叶富的这个安排,他还是觉得很开心的。

    叶富没有给他多少琢磨的时间,接下去说道:“第二处,同样是情报机构,不过,侧重点不在军中,而是在民间。这一处,由耿荣祥督理。”

    这个名字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就都朝着新近得宠的耿荣祥看过去。

    无论是新人、老人,都对他艳羡不已。

    要知道,他同期的同学们,如今还挣扎在官位最底层,没有轮到飞黄腾达呢!同期生里头,也就只有他一个人,获得了这样一步登天的机会。

    耿荣祥站在队伍里,面无表情。

    对于周边的打量,他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其实,刚刚在任命参军室第二处的督理的时候,他脑子里就一直在盘算着。

    孟石这个人,从前的精力,大多都用在民间,这一次却反倒被派去清查军中的情报。而他呢?明明是从讲武学堂出来,优势在军中,却反倒是被安排侦查民间情报。

    两个人都是反着用,这让耿荣祥心中不禁起了竞争的意思。

    他知道,叶富要的就是两相竞争。

    虽然孟石的主要精力被安排在军中,但耿荣祥在军中同样有根基,可以对他达到监视的作用。而耿荣祥的主要精力被安排在民间,但孟石在民间却也有着不可小视的根基,反过来也可以对他达到监视的效果。

    对于旁人的目光,耿荣祥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他只在乎,要怎么样才能稳稳地把自己的对手压下去,获得叶富更多的青睐。

    下面人的小心思无法打乱叶富的布置,他继续说道:“第三处,也是最为要紧的一处,这个人选,王大人,我依旧给你留着。你觉得有合适的人选,推荐给我就是了。这一处,虽然事务并不庞杂,但却极为重要,我也希望,你可以认真对待。”

    王致当即起身道:“是,下官一定竭力报效。”

    叶富点点头,吩咐他道:“这第三处,我希望你们可以建立一个完善的用人档案。一来,是品一品自己人中有哪些没有唯才是举而失去了施展才华的机会的人,二来,也是看一看这险山军辖境之内,又有多少明珠蒙尘的能人志士。但凡有这样的人,就汇总上报,我会酌情选用。说白了,就是替我挖掘人才的地方。”

    王致觉得叶富真的是太过于谦虚了。

    这样的一个地方,难道还不是足够的实权部门吗?

    要知道,无论是什么闲杂人等,只要这个机构推荐,就会进入到叶富的视线范围之内。而只要叶富稍稍放放手,那差事可就到手了。

    以叶富现在的地位,虽然说他是个武将,但好歹人家也是正三品的武将了。距离副总兵也不过是浅浅的一步之遥而已。这样的人,手里头能够赏下去的实权位置实在是太多了!

    而设置像第三处这样的一个地方,难道不会成为卖官鬻爵的基地吗?

    王致对此觉得很是担忧!

    不过,既然叶富已经吩咐下来了,王致也知道,万万没有更改的机会。也只得低头躬身,老老实实地答应了下来。

    将部门调整过后,叶富明显感觉得到,自己的事情变得少了很多。

    许高卓和王致也不需要天天往外跑了,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频繁的穿梭于各部队及部门之间的那些见习书吏们。

    无形之中,他们获得了更多学习和实践的机会。与此同时,对于下面的事物,也越来越熟悉,处理得也越来越熟练。

    这就是叶富隐含的意思,这样的调整,不仅是给上面减压,同时也是给下面加压。这些刚刚从学堂毕业的学兵们,最需要的就是锻炼的机会。只有这会儿都锻炼到了,都学会弄懂了,以后才能够分发下去,干更多重要的事情。

    毕竟,这些学兵的舞台,到底并不是参将署,而是下面的作战部队,以及各级部门。

    而此时,终于腾出时间的叶富也总算是有时间亲自去一趟叆阳,关心一下前次作战的大功臣了。

    时间已经进入了大明万历四十八年的正月,天寒地冻是不假,然而,早早就等候在堡外接驾的唐望以下各级军官们脸上,却显不出半点儿冷的意思。反而一个个红光满面,看上去精气神十足。

    叶富看着这支自己起家的‘嫡系’队伍,也不禁心情大好。从马上下来,一把拉起兀自带头行礼的唐望,对他说道:“唐望啊,唐望,你小子不错嘛!兵带的蛮好!上一次是剿匪,这一次是对战鞑子,仗打的很不错!”

第113章潜移默化

    “卑职不敢懈怠!”虽是被叶富拉起来,但跟在叶富身侧时,唐望还是下意识地跟他错开了半个身位,恭敬地随在身侧,“宽叆一线是御敌的第一道防线,至关重要。大人当初还做守备的时候,就时时提点卑职,要卑职等人整军经武。卑职对大人的教诲,是片刻都不敢忘啊!”

    “总归是辛苦了!”叶富冲他笑笑,一边趟着雪朝前面走,一边问他道,“怎么样?兵源都已经补充上来了吧?军械、被服都足够吗?前几日,我还见王大人为了你们部队的被服,亲自去找那做军衣的厂子说理去了。多好脾气的人,都险些急的动了手。”

    唐望听叶富这么一说,自然是附和他道:“回大人的话,该补足的兵源都已经配齐了,虽然都是些不经事情的新兵蛋子,但只要多加训练,不日即可大用。更何况,大人,这一次作战,卑职算是晓得了这讲武学堂那些学兵的厉害了!”

    “哦?怎么说?”听了唐望这话,叶富免不了的起了兴趣,连忙追问。

    唐望见他果然感兴趣,也赶忙说道:“是这样的!大人,卑职从前,并不是很会训练士兵。自从有了那些见习幕僚之后,只要是听从他们的话训练,立马就可以做到事半功倍。他们本身技术过硬,士兵都服气他们!而且,在战场上,卑职看得出,他们才是稳定军心最重要的人!只要有他们在的地方,无论损失多惨重,士兵们都像是有依靠一样,不至于因为一时的不利而就此溃散。”

    叶富听着,缓缓点头。

    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事情了!

    花了那么多的工夫,教授出来的学兵自然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在稳定军心这一项上,他们在学堂里的时候,每天唱军歌、喊口号,莫说是宿舍、教室、食堂,就连茅房里头,都贴着各种各样的励志标语。

    ‘潜移默化’这四个字的能量,在任何情况下,可都是不容小觑的。

    现如今这些学兵,无论放哪一个出去,军事上行不行另算,但却绝对都是做思想工作的人才!那些大头兵一个两个的都是睁眼瞎,对于他们而言,读过书、认的字的这些见习幕僚们,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人物了!敬佩之余,靠着见习幕僚们的三寸不烂之舌,实在是不需要多久的工夫,就可以用在学堂学到的思想,将这些士兵拧在一起。

    当然,思想工作只是第一步,部队,还是用来打仗的。

    而唐望,显然还有话说。

    “大人,您是有所不知,这一次作战,卑职手下最为露脸的,不是那些久战宿将,反而是一个刚刚从学堂毕业的学兵!叫张福的,现在是卑职麾下炮营第一哨的见习幕僚。把握时机,把握得特别好!这次能够缴获对方那么多的完整火炮,他是功不可没啊!”

    唐望这话,自然是有依据的。但也不乏,其中有一些夸大其词的内容在。

    叶富听得出来,却不打算跟他这点儿小心思计较。只笑笑道:“我的学生嘛,有想法自然是应该的。今后,少不了他们表现的机会。唐望,我们就是要给他们这样的年轻人更多的机会嘛!”

    听了叶富这话,唐望顿时眼睛一亮。

    叶富这话,可是意有所指的。

    其中不仅说明了,他就是把讲武学堂这些学兵当做是自己的嫡系,日后要大用。更是给唐望打了一剂安神的药剂,让他放心。只要他能让这些学兵找到合适的位置,受到应有的重视。即便是对方再升官,也总是跟在他后面罢了。大功劳,总归会有他唐望的一份儿。

    心下欢喜,脸上就更是红光满面,他凑近了对叶富说道:“大人,您一路车马劳顿,怕是累了吧?卑职备下了酒宴给您接风洗尘。”

    叶富是不喜欢这些迎来送往的场面的,但对于这个时代的军人,实在是没有办法苛求太多。

    这顿饭,他当然可以摆脸色不吃,给下面人一个勤俭节约、与士兵同甘苦的榜样,但在大明的军队之中,这样的人却注定是难以立足的。

    大环境如此,他也不可能出淤泥而不染。

    更何况,不过是一桌小小的酒宴罢了,倒是也不需要他太过挂怀。

    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允诺了。

    唐望见状立刻喜上眉梢,连忙吩咐传令兵去吩咐准备。

    叶富自然看到了他的小动作,却也并不戳破,只淡淡的一笑,刻意的放满了脚下的速度。

    叶富一行人到唐望的守备衙门的时候,正好是饭点儿。

    唐望倒是很会安排,虽然是一桌子的菜,也有好酒,乍一看上去,还是比较丰盛的。但只要仔细看就能发觉,这些菜,无一例外的,都是大灶烧出来的。

    这样的安排就很巧妙了!

    若是叶富愿意接受他的宴请,那自然最好。这些菜,的确都是硬菜,有荤有素,算得上是丰盛。但若是叶富不愿意接受他的宴请,那他也有话说。只要说这是单独摆桌的大灶菜,叶富也没有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了。

    对于部下的这么一点儿小小的心眼儿,叶富也并不戳破。在唐望安排的主位上坐下来,满面笑容的,和周围的军官们聊天。

    席间,叶富还是透露了一些此行的目的。

    “今天就算了,真的是累了,要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唐望,你跟我去看一看城防和部队的训练情况。”

    唐望当即回答道:“是,卑职安排!”

    叶富喝了两口酒,眼神难免有些飘忽,闻言瞥了他一眼道:“安排什么?唐望,酒桌上你可以怎么跟我耍心眼儿都没有关系,但要是敢在城防、训练这种要命的事情上弄虚作假,我可跟你说,谁都保不下你!”

    唐望原本还想跟叶富套套话,起码要知道叶富明天想要巡视哪一部分的城防设施,又是打算去看哪一个营的训练情况。这会儿被叶富拿话一堵,顿时就不敢再说了。

    由于这么一句话的缘故,酒席上顿时就冷了场。

    唐望正绞尽脑汁的想着,该如何缓解气氛,却突然听到外面一片嘈杂的喧哗之声传进来。

    这里是守备衙门,防卫森严。更遑论叶富在此,外面还会有马登龙带着他参将署的亲兵防卫左右。

    因此,这嘈杂声一起,显然就惊到了唐望。

    他当即站起身来,朝着外面吼道:“吵什么!吵什么!怎么回事儿!”

    叶富也不禁抬眼看过去,却只见那么多的士兵,都拦不住一个衣着破破烂烂的老头儿。

第114章老头告状

    当然,倒不是那老头儿的身手有多好,恰恰相反的是,这老头儿看上去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若是稍有不慎,碰坏了哪里,怕是就能要了他的命。所以,能够闯到这里来,也实在是因为没有人敢碰他的缘故。

    叶富看了眼唐望。

    唐望此时也看清楚了来人,顿时火冒三丈,“你怎么又来了!”

    那老头儿颤颤巍巍的,被马登龙带部下拦在了阶前。

    眼看着马登龙不可能再让他向前半步,那老头儿索性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屋内就拼命地叩起头来。

    叶富见状,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他吩咐道:“登龙!让他进来说话!”

    马登龙回头看了叶富一眼,又看了看那老头儿,下令放行。

    随后,他按刀来到叶富身边,一双眼睛颇为警惕的看着那老头儿的动作,生怕他突然间就暴起伤人的样子。

    叶富倒是不觉得这老头儿有那么大的能耐。

    果然,在距离叶富还有七八步远的位置,老头儿又跪了下来。

    这会儿,叶富才算是看清楚了这老头儿的模样。

    身上穿得如同破布片一般的糟烂衣服,蓬头垢面。额头上一片青紫,许是刚刚在阶上叩头的时候,自己装出来的,还有些微微的泛着血色。

    叶富一见,就不禁起了怜悯之心。

    他说道:“老人家,有什么事情,你且坐下来慢慢说。登龙,给老人家看座。”

    马登龙领命搬了个凳子过来,扶着那老头儿站起身,坐到了凳子上。

    老头儿看样子很拘谨,手指头绞在一起,捏得指节微微发红。

    叶富倒是也不催他,还让人倒了杯水给他喝。

    老头儿手握着水杯,却没有喝,半晌,未曾开口,却先挤出了两滴眼泪来。

    唐望在一旁看得头疼,想要说些什么,叶富却不肯给他这个机会,因此,急得在原地站着,不觉间,汗都淌下来了。

    “大人,小民的儿子,死得冤枉啊!”那老头儿抹着眼泪,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叶富一听,便自然的看向唐望。

    唐望连忙道:“大人,您别听他血口喷人!这老头儿已然是惯犯了!不值得怜悯呐!”

    “惯犯?”叶富琢磨着这两个字,不知不觉间便念了出来。

    那老头儿的反应倒是真的冲动,听到叶富这么说,他当即又是跪在了地上,来不及脱手的水杯摔在地上,顿时七零八碎。

    他伏在地上,哭喊道:“大人!您相信小民啊!小民真的是有天大的冤屈!求大人给小民做主啊!”

    叶富听他嚎,也不禁听得烦了,但依旧是和颜悦色,先是吩咐马登龙将人扶起来,然后才问道:“老人家,你有什么冤枉,跟我说就是了。不用怕,有什么就说什么!”

    老头儿抽噎了两声,说道:“大人!小民自幼家境贫寒,日子过得苦。好不容易讨了一房媳妇,却又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小民的媳妇体弱多病,又跟着小民到处奔波,实在是熬不过,两年前过世了。自那以后,小民家中,就只有独子一人和小民相依为命。谁知?数月前张榜招兵,我家那小子为了给家里多添几口吃食,一时昏了头,就去当了兵。可怜我那儿子,今年才十五岁啊!好好的一个囫囵人出去,回来的时候,连尸骨都凑不齐全!大人呐!求您给小民做主啊!小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到老来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呐!”

    叶富这算是听明白了。

    这老头儿家里只有一个儿子,却为了安家费和高额的军饷,而跑去当了兵。结果正好遇上打仗,年纪轻轻就死在了战场上。

    倒是个挺可怜的老人~~

    叶富这么想着,和颜悦色的问那老头儿道:“老人家,你既然知道今天来闯府见我,就应当知道我是谁,对吧?那我来问你,按照我险山军的规矩,有一笔阵亡抚恤金,你可曾拿到手了吗?”

    叶富对手下的士兵,福利那是绝对没得说的。

    活着的时候,好吃好穿紧着他们先享用。虽然平时训练很累,打仗死人也确实是难以避免的事情,但还是有很多的小伙子愿意赌这一把。

    赌输了,大不了赔上一条贱命,总归是穷人家,也没有别的可以搭上的。可一旦要是赌赢了,那可就舒服了!日后升官发财,叶富是把路都给他们指明白了的。

    更何况,就算是死了,也还有一笔一次性的阵亡抚恤金可以拿到,相当于是三年的足额兵饷。这在任何一个百姓家庭之中,都算得上是巨款了。

    而且,像是老头儿这样的情况,独子阵亡,老无所依,还可以住进险山军专门用来供养这种亲属阵亡,老无所依、幼无所养的老人和少弱孩子的养济院里。不花一文钱,虽然不至于生活的多好,但好歹是可以生活下去的。

    然而,看这个老头儿的样子,显然,他大概是什么都没有的。

    果然,那老头儿听了叶富的话,像是反应了一会儿,才勉强弄明白他在说什么。犹豫着说道:“小民~~小民没拿什么~~什么金啊~~”

    “你还装!”唐望简直是怒不可遏,骂了一句之后,上前就要打人。

    叶富面前,哪里轮得到他动手?

    马登龙一个眼色,立马就有士兵过来辖制住他。

    唐望也知道自己在叶富面前失态了,但一双眼睛却还是死死地瞪着那老头儿不放。就好像是要从对方身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似的。

    这么痛恨?

    叶富不禁觉得有些迷茫了。

    若说老头儿说的是实话,唐望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吧?

    “好吧,就算你没有拿到抚恤金。”叶富对老头儿问道,“那养济院呢?老人家,您这样的情况,绝对符合标准啊!为什么不住进养济院呢?”

    老头儿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看上去似乎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

    叶富眉头皱得更紧了,半晌,他说道:“这样吧,老人家,你暂且在这衙门里头住下来。等我把事情弄清楚了,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怎么样?好不好?”

    老头儿看上去很不情愿的样子,但还是听从了叶富的安排。

    马登龙亲自派人将老头儿护送去空屋休息,倒是长了个心眼儿,让人在屋中盯着,这老头儿一时想不开,做了什么傻事。

    等到那老头儿走远了,马登龙的人才放开了唐望。

    唐望跪在地上,对叶富说道:“大人容禀!您可不能听信这老头儿的一面之词啊!”

第115章胆大包天

    “唔?这话怎么说?”叶富挑了下眉毛,轻推茶杯盖子,撇了撇茶叶末,就着新沏的茶水抿了一口,等着唐望的回答。

    唐望跪直了身子,对叶富解释道:“大人,卑职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您吩咐下的抚恤金,无论是伤了、残了、死了的士兵,卑职都不敢克扣他们和他们的家人哪怕一文钱的!谁都可能会有这么一天,卑职就算是再鬼迷心窍,也绝不可能干出贪墨这些银子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啊!那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

    “这么说,抚恤金,你是给了他的?”叶富放下茶杯,手指轻轻叩了叩椅子的扶手,追问他道。

    唐望的话,却让叶富不禁愣了一下,只听他说道:“大人,何止是发了?卑职糊涂,一前一后,总计发了他两笔全额的抚恤啊!”

    “什么?”叶富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要说下面贪墨,他倒是可以理解。什么时候都有人为了赚钱而铤而走险的,他手底下若是也有这样的硕鼠,倒也不是什么太稀奇的事情。抓住了,揪出来,掐死就是了。

    可若说同一个人的抚恤,居然还给两份儿?

    这若不是唐望和那老头儿有些什么关系的话,叶富就要觉得唐望这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了。

    唐望自然看出叶富不相信,当即给他解释道:“大人容禀!这老头儿的确是家中只有一个儿子。当初遴选新兵的时候,他儿子报的却是家中行二。倒也是征兵的人马虎,平时没有仔细核查,才让这个独子钻了空子,当上了兵。这回打鞑子的时候,他儿子被火炮炸死了。盘点人数,核对抚恤的时候,下面人才搞清楚,原来这个老头儿家中是一儿一女,儿子年岁小,上头是个姐姐。女儿嘛,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总不能指望着女儿给老人养老送终吧?所以,当时下头人给了抚恤金之后,就又劝这老头儿住进养济院。结果,是这老头儿自己拒绝了!”

    “那是为什么?”事情愈发不符合逻辑,叶富听得有些迷茫。

    只听唐望继续说道:“大人,您有所不知。当初卑职率军回返,战后混乱,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卑职去管。有一日在街上,就被这老头儿给拦了下来。他哭着喊着说是有冤枉要告状,一口咬定说没有拿到该有的抚恤。卑职也是一时糊涂!当时街上好些人都说他可怜,卑职就听信了他的一面之词,当众责罚了主管抚恤发放的那个把总,之后,又当场给了他抚恤金。这就让他拿到了两份儿!”

    这事情若是真的,倒也真是荒唐。

    叶富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唐望说道:“倒是那当众挨打的把总,是卑职的同乡,从小关系就还不错。当时为了给卑职面子,他也就强咬着牙没说实情。事后,才跟卑职把事情讲清楚。卑职听闻之后也是先不信,派人查过才知道,是这老头儿的女婿教他这么干的!他那个女婿说了,可以赡养老人,但却要老人给一大笔的赡养费用。老头儿年纪大了,还是想和女儿过,不想去养济院。就把所有的抚恤金都给了他们,可离人家要的数目,却还差着许多。然后,才起了骗抚恤的这么个办法!卑职看他可怜,也是卑职一时糊涂所致,多给的那部分,卑职从自己的兵饷里扣除了。谁想到?一次得计,他居然还敢来!”

    人嘛,大多都是贪婪的。

    后世类似碰瓷儿的人也不少,只不过,叶富是没有想到,居然有人碰瓷儿碰到他的头上来了!还真的是胆大包天!

    叶富用手指轻轻叩了叩椅子的扶手,吩咐道:“荣祥。”

    随同前来的耿荣祥当即上前半步,“卑职在。”

    “这事情,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听谁的,都只是一面之词。这样,你亲自安排,给我用最短的时间,查清楚事情的原委。”

    “是,卑职马上去办。”耿荣祥答应一声,退下去办事。

    本来是好好的酒席,被这老头儿一搅和,彻底是吃不成了。

    叶富吩咐了马登龙派人照看好老头儿,随后便借口不胜酒力,这就退席去唐望给他安排的住处休息。

    ~~

    次日清晨,叶富照常按照既定的计划,在唐望等人的陪同下,巡视城防,检阅部队。而检查的结果,总体而言,还是让他比较满意的。

    但若是说问题,也还是有不少的问题夹杂其中。

    “嗯,看着架子倒是不错。”叶富背着手,远远地看正在训练的士兵,他捻捻手指头,微微蹙了蹙眉头,“唐望啊,你这一战消耗不少是真的,但看起来,应该还不至于伤筋动骨吧?怎么样?抛开其他不谈,就补充进来的兵员,你觉得如何?能够跟得上正常的训练计划吗?”

    唐望侧身侍立在叶富身边以备咨询,闻言当即苦了脸,“大人,这兵员配齐倒是配齐了,可这些新兵毕竟底子太差,新训处那边,估计也教不了多少东西。而且,您看,这里面哪里的兵都有,有咱们辽东的,还有在直隶、山东招的,混在一起,交流都有些成问题。”

    “嗯?”叶富听他这么说,瞥了他一眼道,“具体说说。”

    唐望开了个话头,本身也只是为了试探而已。若是叶富表露出不满倒也就罢了,但若是叶富不无不满,那新训处这件事情,他就非得说一说了。

    此番见叶富给他机会说,他当即就说道:“大人容禀,如今我辽东军中多为募兵。在此之前,士兵都由主官来招募。这样,兵将之间比较了解,管理起来也容易些。更何况,若说训练,招募起来之后,立即就地训练,也更能够让士兵尽早的投入状态不是吗?所以~~”

    “所以,你觉得,新训处根本就是个鸡肋的部门。”叶富替他补上了后半句,看向他的时候,目光有些不善。

    唐望心中一震,恍然大悟自己说错了话。

    不管这新训处是不是鸡肋,但这个部门,它到底是叶富一手创建起来的。虽然存在感比较低,也一直不受下面待见,但那到底是代表了叶富的意思。

    可话已经说出去,他就是想要改口都来不及了。

    正愁着,却就听叶富说道:“这便回去吧。”

    唐望本以为叶富会发作,可在外头,他却始终没有发现叶富要发作的迹象。心中一时惴惴不安,直到回到了衙门,才听叶富吩咐,召集军官开会。

    唐望只得将心思压下来,先吩咐传令兵去传达命令。

第116章好事情

    不得不说,唐望的训练水平还是很不错的,传令兵分头跑出去没有多久,叆阳城内的下级军官就陆陆续续的到了。

    叶富高居上位,看着人都到齐了,这才开口道:“今天,我和唐统带一起,简单的视察了一下叆阳的城防状况,检阅了在训的部队。各位中的大部分人,今天应当都是见过我的,甚至于有的还跟我说过话、同桌吃过饭。不过,也就是在刚刚,我才听到了一个比较现实的意见。我听说,你们对自己手下补充的这批新兵,很不满意?”

    唐望低了头,不敢搭话。

    自他以下,自然就更没有人敢于去接叶富这个话茬儿了。

    叶富倒是也没有一定要他们说的意思,而是对坐在堂下小桌后面的笔录官说道:“下面我的话,一个字不差的,都给我记录在案。这些话,我只说一次,务必要让险山军上下都知道我这个意思。”

    笔录官连忙应下。

    叶富看了唐望一眼,眼神从下面恭立的部下身上扫过,“我知道,从前我辽东军募兵,都是各募各的,自出赀财,募兵为营,随军报效。萨尔浒的时候,有那募兵募得多的,甚至于一跃就能因此而坐上千总。在尔等看来,或许是应当应分的事情,为朝廷分忧解难,还应该予以褒奖。但在我看来,这简直是荒唐!”

    此言一出,下面很多人的脸色就不太对劲儿了。但慑于叶富的威望,并没有人敢于直接站出来说些什么。

    叶富也不管他们,只自顾自说道:“募兵,首要不在于募,而在于兵。募来的,首先他得是个兵才行啊!让你们自己去募兵,你们看看原先充斥各营的都是一群什么样的‘兵’?要么年纪老迈,要么羸弱不堪。整训的时候,往军前一站,好嘛,一大半的人,论年记喊他声爹都嫌他年纪大了。这样的兵,能打仗吗?或者说,这样的兵,他也配叫做兵吗?”

    说到这里,叶富又朝着唐望那边看了过去,继续说道:“还有什么,自己募来的兵,互相间知根知底。对,这个没错。但打仗的时候,顺风还好。若是不顺风的仗呢?一个人跑,一家人跑,一个村子的人全都跑。士兵都因乡土而抱团,到时候,你是不管也不行,管也管不了!我不问你这样的情况你想到过没有?唐望,我只问你,这样的情况,你遇到过没有。”

    若说没有,那干脆就是胡诌。

    唐望只得点头应是,多半个字都没有了。

    叶富笑了一声,“还有啊,我的规矩,新兵不许私自招募,全部由新训处统一分配。别以为我这个规矩是为了限制你们,更不是我不允许你们扩充自己的实力。大伙儿的实力如果都能上来了,这分明是个好事情啊!”

    叶富这话,算是说到了大多数人的心坎儿里头去了。

    由将领自行募兵,这说白了,兵是忠诚于某个将领,而并非是忠诚于某个朝代,抑或是皇帝的。兵为将有,自古如是。

    叶富不许下面私自招募新兵,所有兵员均由新训处统一调配,这无形之中,就是让所有人知道,这些新兵打从进入军队开始,忠诚的就不是旁人,而是叶富。

    很多人心中所想,我的兵忠于我,我忠于你,这是一个连带的关系,也是约定俗成默认的军中上下级关系。而不能是我的兵忠于你,跳过了一个环节,让这些人心里头觉得没底。

    但叶富显然不会给他们解决这个没底的问题,只是说道:“我知道约定俗成的做法,但设置新训处,也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决定的。至于原因,今天不妨讲给你们。”

    “这第一呢,就是兵员的整体素质。唐大人跟我提起,士兵来源范围太广,以至于互相之间交流在某些时候成问题。这的确是个亟需解决的问题,后续,我会要求新训处在进行新兵训练时普及京城官话,尽量减小语言不通的影响。但除了这一点之外,我觉得,统一招募的优势还是很明显的。设置统一的标准,而不是一个营一个标准,所有的士兵,都必须满足基本要求。这样一来,就绝不会再出现,士兵过于羸弱,抑或是非老即少的情况了。”

    当然,这一条说出来,还是有人觉得不服气的。

    毕竟,若是要定标准,大可以统一标准就是了嘛。何必一定要大包大揽,全都由新训处包办呢?

    只听叶富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中有很多人不服气,但我告诉你们,险山军辖下如今一共是三个旅,负责整个叆阳、凤凰城、青台峪这一大片的防卫,御敌一线,责任重大。旁的不提,就单说这一次,唐望,如果新训处不给你补充备兵,你需要多少时间来给我凑齐兵员上的缺额?同时,还要保证质量。”

    唐望低头盘算,一时间没有立即回答。

    叶富笑道:“回去慢慢算吧!还有你们,也都给自己算算这一笔账。若是没有新训处给你们补充备兵,你们怕是到现在还做不到满编。”

    没有人反驳,或者也可以说,没有人想好该如何反驳。

    “好吧,既然对这一点没有异议了,那我就接着说第二点。”叶富把身子朝后倚了倚,继续说道:“这第二点,就是基础训练。所有符合基本要求的士兵,需要在新训处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基础训练,然后才能下放到各个作战部队。也就说,比如,你宽叆一线,这一仗刚刚打完,损失了一大批兵员,紧接着,鞑子再次进犯。你说,你们一时之间,到哪里去找那么多合格的士兵去啊?是,的确,画一个标准出来,符合标准的普通人会有不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肯定也有愿意去当兵的。可是,上战场,口令、哨音、锣音都听不懂,令旗不会看,不知道怎么保护自己,甚至于对面一进攻,就抱头鼠窜,比老百姓还要慌张。这样的兵,即便拉上战场,你们谁敢用?”

    是啊,谁敢用?

    经过训练的士兵,和第一次摸枪的百姓,那到底战斗力是绝不对等的。

第117章听大人吩咐

    唐望固然嫌弃那些刚刚走出新训处的士兵跟不上大部队的训练节奏,明显是没有老兵好用。可是他也不能否认,用半成品去做成品,比起用材料去做成品,还是要简单很多的。

    注意到下面的表情变化,叶富又笑了一下,说道:“这第三点嘛,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我险山军明确编制、固定兵额,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我叶富自己可以省得下那仨瓜俩枣!而是为的,无论是发兵饷,还是配发武器、军衣,都有一个确定的数目。不至于浪费的同时,也确保每一个士兵都能拿得到自己应得的那一份儿。你们私自募兵,募少了,不够用,募多了,我也不相信你有那么多可用之人,总不能天天拉出来点数吧?所以,不许你们私自募兵,是有考虑的。今天,我算是把话讲清楚了,你们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我还是那句话,险山军一日是我叶富做将军,就得一日用我的规矩,不容违反。以后,不许再有人就这个问题给我胡搅蛮缠!”

    叶富这最后一句话,就算是给这件事情定下了调子。

    虽然还是有人对他这种强硬的态度有所不满,但碍于他的威望,也没有人敢于去做这出头的椽子。

    当然,叶富是很明白的,驯马,尤其是驯好马,决不能一味地挥鞭子。鞭子固然是得力的手段,可胡萝卜也是必不可少的。

    打了一棒子之后,他紧接着就扔了一颗红枣出去。

    他说道:“对了,前些日子,我又从葡国进购了一批新式的火枪、火炮。虽然说,东西还没到,但这东西毕竟已经是确定了会有的。再说了,军械厂如今也已经自成体系,自制的火枪、火炮的生产数量、质量,都还算是可以了。也就是说,接下来,会有一大批军械补充入部队。”

    他说到这里,已经有人闪亮着眼睛盯着他瞧了。

    叶富只假作没有看到,自顾自的说道:“之前,因为军械不足,也是因为险山军刚刚起步,需要把基础打劳一些,所以,我很是限制了各位手下的兵力。不过,现在看来,是时候可以稍稍铺张一些了。原有编制不动的基础之上,我有意在旅以上增设镇一级。这是我第一次清清楚楚的吧这话说出来,各位也是险山军中最先听到这个确凿消息的人。但至于在之后的扩编之中,各位是不是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那可就要各凭本事,看各位自己的了!”

    这一番话下来,所有人都不禁兴奋起来。

    扩编啊!大战之后,这可是升官发财的好机会!

    下面人如何去明争暗斗那个还虚无缥缈的扩编职位,就不是叶富应该操心的事情了。

    解决了新训处在下面素来不受重视的问题,也算是敲打了一下准备等他稍稍松口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越过新训处自行募兵的下属们,叶富回到唐望为他准备的院落的时候,离着老远,就看到耿仲明已经在院中等他了。

    见了他的面,立即跪下行礼,“卑职参见大人。”

    “免礼!免礼!”叶富摆摆手,示意他起身说话,面上带着笑容,接过马登龙递过来的手巾抹了把脸,随意找个地方坐下来,对耿仲明说道:“云台啊,你带的好兵啊!我听唐望夸了你,说这次作战,你的夜不收队是功不可没啊!”

    唐望才没有提过耿仲明的名字!

    他甚至是巴不得叶富不要想起这么个人来呢!

    耿仲明何等聪明?对此早已心知肚明,自然不会傻傻的说唐望什么好话。只躬身应道:“总归是大人调教有方,卑职也只不过是遵循大人的纲略,亦步亦趋,取得了一些微末小胜罢了。”

    “唔,你这个人,倒是真会讲话。”叶富随手将手巾递还给马登龙,指了指身旁的位子道,“来,坐,坐下说。登龙,给耿大人倒杯茶来!”

    耿仲明战兢兢坐下,看马登龙端过茶来,又赶忙起身去接,好一番感谢。

    等他重新坐下来,叶富才问他道:“怎么样?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耿仲明心里琢磨着叶富的问话,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大人的话,卑职自入大人麾下,已然是过得很好很好的了。拿着足额的兵饷,穿着暖和的军衣,用着趁手的军械,在此前为匪的时候,那实在是连想都不敢想啊!而且,兵员训练得熟了,很多事情都能以小队为单位去执行,看结果都还算是不错。卑职设想,暂时没有什么需要劳烦您帮忙解决的麻烦。”

    “你倒是会报喜不报忧。”叶富嗤笑一声,“不用瞒着我!我知道,你到底是游离在军队之外,给唐望那样的统带提供帮助,人家还要防着你。生怕你抢走了原本属于他们的功劳,更怕你得到的情报不准。你又有那么点儿曾经叛逃的黑历史在,总归,日子不会太好过也就是了。我说的对不对?”

    耿仲明没有说对,也没有说不对,只是笑道:“大人,卑职做夜不收,是您的希望。卑职只需要把分内的事情做好也就是了,至于旁的,应当是不需要思虑太多。”

    “好吧,你啊!”叶富摇摇头,“旁人的坏话,你是一句都不肯讲。倒也罢了!哦,对了,你刚刚说,让你做夜不收那是我的希望?那你自己呢?如果让你自己来选,你想干些什么?”

    这又是道送命题,耿仲明自觉冷汗都顺着脊骨淌下来了,他勉强笑道:“大人,卑职自投效您那天开始,就没有什么自己希望与不希望了,一切都听凭大人安排,卑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不敢有半点儿疏忽懈怠。”

    “我现在在问你!”叶富不肯就这么放过他,反盯住了他的眼睛,更为直接的问他道,“你倒是说说,若我现在要你去做回匪类,你觉得如何啊?”

    耿仲明半张着嘴,愣愣地看着叶富,半晌,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叶富的问话。

    说愿意吧,那估计就会被判定为匪性不改。

    说不愿意吧,刚刚才说过全都听凭叶富安排,这会儿又反口,明显是自打嘴巴的做法。

    耿仲明犹豫再三,却也只得选择了第一条路,“卑职听凭大人吩咐。”

第118章厄运降临

    不管怎么说,匪性不改也好,烈性难驯也罢,总归,耿仲明觉得自己不能跟叶富顶着干。服从,是他现如今唯一可以选择的做法。

    叶富点点头,算是对这个答案基本认可,随后,又问道:“那你觉得,如果你不做这个夜不收队的队长了,那我应该把这个队伍交给谁啊?哎,你觉得耿仲裕怎么样?”

    “万万不可!”耿仲明连忙阻拦,甚至忘记了礼节,脱口而出,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说道,“大人,这队长的权职是您赏给卑职的,您想替换成谁都可以,卑职绝不敢有二话。且夜不收上下对您唯命是从,只要是您派来的人,掌总都绝对不成问题。只是,大人,卑职的那个不成器的兄弟,可是万万用不得的!那小子是卑职从小看大,最是知道他是什么心性。有卑职从旁督促弹压倒还好些,若是没有,任凭他胡闹,是要出大事的!”

    “人家都说举贤不避亲,你倒好,把自己的亲弟弟贬得一无是处。”叶富就这么随口一说,便将这事情揭过去,正色对耿仲明道:“我倒是真的有任务要交给你!你知道,鞑子论人力、论物力,都不如大明,却屡屡能够战胜。而我大明,地大物博,却屡屡失利。究其根本,不外乎是鞑子善于利用敌人内部的矛盾,在堡垒内部将其击破。而对敌之法,彼无我有,彼有我强,方为上上之策。我现在所缺的,正是这样一支能进能退的队伍。我观察了你很长一段时间了,无论是能力、品性,我都信得过你。也知道,你必然是这支队伍首领的不二人选。”

    “大人是需要卑职~~”耿仲明犹豫,不知道该怎么措辞。

    叶富替他说道:“夜不收除了瞭望、探报之外,还有潜入的职能。我这次要你挖掘的,就是这部分潜入的职能。安插细作、破坏鞑子与内地黑心商人的交易、以流匪的名义劫富济贫、鼓动被鞑子欺压的百姓奋起反抗等等,你能够想得到的,所有暗地里搞破坏的办法,我都允许你使用。你考虑一下,无论成与不成,我都不会怪你。如果有需要什么帮助,你也可以直接来跟我说。”

    耿仲明听罢叶富的话,面色前所未有的纠结。偌大的权力,就摆在他的面前,唾手可得。但前行之路,也是可想而知的艰难。

    要打造一支属于自己的合格的情报部门,实在是任重而道远。叶富也知道,这个事情急不得。但时间慢慢流逝,距离最后可以和平发展的时间是越来越近了,他不得不急躁起来。

    耿仲明这个人,在历史上是很有名气的。

    当初,叶富就是因为历史书上的这个名字,而饶了他一命。

    但历史书上记载的事情距离叶富所生活的年代实在是相差太远,经由满清篡改,未必真实、全面。而且,不管因为什么,这个人在历史上是有叛徒的名声的。所以,叶富不得不对这个人慎重起来。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考验,他终于可以确定,这个人的确是可以大用的。因此,才有了这么一出。

    只不过,对于叶富的布置,他还需要考虑。

    这正是叶富放心的一点!

    如果他答应的太快,那极有可能是为了表忠心,而草率答应下来。并不能够代表他的真心实意,也会让叶富不放心。

    而现在则不同,经历深思熟虑之后,叶富认为,他一定能够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

    耿仲明走后不久,叶富就等来了耿荣祥。

    短短时间之中,整个事件已经被他查得清清楚楚了。

    事情果然就如同唐望说的那般,这个名叫崔义的老头儿果然是有个爱财如命又黑心眼儿的女婿。但所料有差的是,他那个女婿居然还小有资财!

    叶富听罢,沉吟良久,却没想出一个满意的主意来。转头恰巧瞧见耿荣祥正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便随口问道:“你有什么建议吗?”

    叶富原本也没有想着耿荣祥能够有什么建议,谁知?他倒像是想好了一般,立即对叶富说道:“卑职愿为大人分忧!”

    “哦?这么说,你有办法?”叶富倒是很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见他恭顺地点头,就更是意外。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他对耿仲明说道:“既然有主意的话,那你说说看吧!”

    耿荣祥说道:“卑职还在学堂时便了解到,大人现如今虽然有许品功这条路子,又有了熊经略鼎力支持。但近些时候,和葡国合作更密,先后投建了几个西洋厂子,又购置了一批枪炮,再再加上支付雇佣西洋顾问团的费用,还有需要消耗在咱们险山军之内的费用。估计会捉襟见肘,入不敷出吧?”

    叶富看了看他,冷笑道:“你敢监视我?”

    耿荣祥连忙躬身,对叶富笑道:“卑职并不敢,只是卑职知道,大人经营这一番事业有多么的艰难。卑职是大人一力提拔,连这条性命,都是大人赏给的。理所当然,应当报效大人。所以,在得知崔义的女婿小有资财的时候,卑职就想到了办法。”

    “你什么意思?”叶富挑了挑眉毛,问他道。

    耿荣祥回答:“卑职并不敢有什么自己的意思,所谓卑职的意思,也不过是秉承着大人的意思罢了。大人既然需要钱,卑职就要想方设法的给您弄到钱。所以,卑职是这么想的~~”

    他的言语声音变小,只有两个人能够听的清楚的稀碎言语。

    叶富的脸色寂静变换,最终却轻轻地笑了笑,“罢了,你既然这么说,他们也算是罪有应得,那这一次就由你了。去吧,办好了,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

    仅在堡内,一户小小的殷实之家中。

    其实,在这个时代,饿殍遍野,流民无数。能够在辽东称得上‘殷实’二字的,有何止是小富而已?耿荣祥并非是替他们遮掩,但也足够叶富根据这次的事情,合理想象这家人的钱财到底是来源于哪里了。

    而此时,居于家中的夫妻二人尚且不知,他们的厄运,马上就要来了。

第119章直接逮捕

    屋中,媳妇刘崔氏哭求丈夫刘贤富,“相公,求你想想办法吧!我爹年纪大了,在牢中若是吃了苦头,那可怎么办呢?要不,咱们去看看吧!”

    “看看看,看个鬼啊看!不是我说,你是个猪脑子吗?”刘贤富对着刘崔氏破口大骂,“我早先就瞧着你那老头儿不像是个好心眼儿的!这回到底是被抓了,还是去告状的,都不知道!他不是宠他儿子嘛!他不是看不起我,不认我这个女婿吗?好啊!这一次,若是他真的被抓,那就让他那个死鬼儿子救他去吧!要是没有被抓,反倒是去告状的,那就更好!让他来告告我试试!个老不死的东西,告不死我,我非弄死他!”

    刘崔氏本就是个弱女子,信奉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既然嫁到夫家,自然是夫家的人了,他不该有其他的想法。虽然心中担心老父亲,却又奈何是个女人家,丈夫蛮横,她自己又性格柔弱,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

    正在发愁,却听外面一阵孩子的叫声。

    “爹,娘!有官军来啦!”

    那少年约莫也就八九岁的样子,跑进屋来,就连着对刘贤富喊。

    刘贤富一听,当即就慌了。转头又骂刘崔氏,“都是你爹搞的鬼!老子被你们家害死啦!”

    一边骂着,一边就要逃跑,不敢出正门,便想着去翻窗户。

    可窗户刚一推开,他就听到了外面整整齐齐的脚步声传过来。愣个神的工夫,整个院子就已经被包围住了。

    刘贤富吓得从板凳上掉下来,连滚带爬的往前门跑,刚一到院中,就吓得险些再次跌倒。

    “这~~这~~”他冷汗刷刷直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院子大门口,一尊险山军械厂仿制的佛朗机炮正用黑洞洞的炮管对着院内。

    耿荣祥迈着方步走上前来,冷着脸来没有先开口。

    倒是刘贤富一眼便认出了耿荣祥!

    就在上午,他还见过此人。

    此人当时满面笑容,只是衣着破烂,像是个沿街乞讨的乞丐一般。在院外逗弄刘贤富的儿子的时候,被刘贤富发现,不仅对他恶语伤人,还顺手抡了他一棍子!

    没想到啊,没想到。

    报应有早晚,天道无私心!

    耿荣祥见他眼睛都直了,显然是认出了自己。倒是心中觉得这家伙记性还不错,连个乞丐的样子都记得清楚。

    不过,也有可能是今天才骂过、打过的人,总要记得稍稍清楚一些的。

    想想他的斑斑劣迹,耿荣祥不禁冷笑一声,“难得啊,刘员外还记得我。”

    刘贤富连忙点头哈腰,“对不住,对不住!实在是太失礼了!先前不知道您是军爷啊!若是知道,给小人几十个胆子,小人也不敢对您如此无礼啊!”

    “哦,这么说,还是我的错咯!”耿荣祥步步紧逼,目光如同一把把冷刀子似的,直插刘贤富最柔弱的地方。

    刘贤富得罪了人在先,实在是词穷。想要道歉,却又没得说,一时间愣在那里。

    倒是耿荣祥身后忽然探出个脑袋,朝着耿荣祥问了一句,“耿督理,要不,咱们先进去吧。外面,这怪冷的啊!”

    耿荣祥对此人倒是还有几分善意,点点头,看向刘贤富。

    刘贤富连忙引路,将几人请进屋中,吩咐刘崔氏道:“还不去给贵客倒水?”随后又骂儿子,“滚!滚出去!搅扰了贵客,有你好看!”

    先前和耿荣祥说话的那人揽过少年,揉揉他的脑袋,对他说道:“小子,先出去吧,让外面的叔叔啊,带你堆雪人去!”

    少年听罢,用力点了下头,这才跑出去。

    刘贤富看着诧异,却也没有时间追问了。

    耿荣祥进屋后就径自坐在了堂屋的牌匾下,刘贤富没他的吩咐不敢坐,只得站在一旁。

    看刘崔氏给两位贵客端上茶,这才说道:“两位军爷请用,寒舍太过破旧,茶叶也不是什么好茶叶,倒是让您二位委屈了。”

    “委屈倒是未必。”耿荣祥端起茶杯来,细细地闻了闻,对兀自在屋中转来转去闲看的同僚招手,“马督理,倒是你来尝一尝,刘夫人这茶比你泡得好!你可多学着些~~”

    他说到这里,与他同来的马登龙嗤笑一声,“好又如何?大人喝惯我泡的茶了!旁人的茶,未必喝得习惯,俗话说,千好不如一惯!”

    “歪理。”耿荣祥摇摇头,不再劝他,慢条斯理品了一口,才说道,“哦,怪不得!这茶叶怕是也比大人喝得要好许多啊!怪不得滋味儿更好。”

    听了他这话,刘贤富吓得腿都软了。他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两位军爷,在~~在哪里高就啊?”

    耿荣祥放下茶杯,目光依旧冷冷的,“高就不敢当,在我家大人麾下,做些小差事罢了。”

    “那敢问贵上司名讳~~”刘贤富问道。

    马登龙转头便是一巴掌拍在刘贤富的脑袋上,骂道:“你个混账东西!我家大人的名讳,也是你能知道的吗?我告诉你!惹上我家大人,算是你倒了大霉了!”

    耿荣祥无奈道:“马督理,莫要打人!若是留下伤来,他诬告刑讯可怎么是好?”

    马登龙愤愤地收手,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耿荣祥摇摇头道:“怎么?到现在,刘员外还不知,我们到此所为何事吗?”

    从在门口认出他来,耿荣祥心中就有所计较了。心中琢磨着,大概是因为上午打了他的事情,让他心中愤愤不平。所以,才带人来公报私仇的。

    这些当兵的素来如此,被人得罪了,是绝不会轻易罢手的。

    他心道‘真是倒霉’,口中却连忙说道:“知道知道,小的知道了。小的狗眼不识泰山,今日上午的时候,冲撞了大人您,惹您不高兴了。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求军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小人愿意略献薄财,求您给小人一个机会。”

    “略献薄财?”耿荣祥哼了一声,“些许薄财,怕是不能买命吧?再说了,上午的时候,我可是受了皮肉之苦。你就损失些银子,是不是太轻松了?”

    “那~~”刘贤富惜命,爱财,又怕疼,根本说不出‘那你打我一顿还回来’这种话,只得问道,“那~~大人,您觉得该当如何?”

    “这事情不是我觉得该如何!”耿荣祥纠正道,随即,站起身来,才继续说,“我都说过了,是我家大人!告诉你其实也无妨,上骑都尉、明威将军、世袭定辽右卫指挥佥事、现任险山参将,叆阳前任守备,叶大人,听说过吗?叶大人日前接到一名老汉的状告,老汉是殉国烈士之父,老迈无子,孤苦无依。他状告你们夫妻二人不侍奉老人,还教唆老人行骗!实属不孝至极!大人闻听震怒,立即命令逮捕你们二人。跟我走吧!”

第120章愿意指证

    “这~~绝无此事!绝无此事啊!”刘贤富连忙跪地求饶,“军爷,求您宽宏,求您宽宏!千万救救小的啊!小的冤枉,小的真的冤枉!只要您救救小的这一次,小的愿意~~愿意把全部家财都献给军爷您!求您给小人一的生路吧!”

    倒不是刘贤富故作姿态,实在是从北朝北齐时开始,一直沿用至大明律中,都有十种罪行,是皇帝大赦天下的时候都不予赦免,必须重判的。不孝,就是其中之一。

    刘贤富倒是不怕崔义到哪里去告状,反正他又没有证据,一些资财足够翻云覆雨。

    可偏偏来抓他的人是耿荣祥!上午刚刚被他打过一棍子,怕是记忆尤深。怎么肯为了些许银子放过他呢?听说险山军现在不缺军饷了,怕是银子给的少了是不可能的!他琢磨着,到时候给给银子的时候,自己还留有后手,那就不怕对方反悔,日后也有后路。等熬过这一局,他立马带着银子跑路。到时候,就算是叶富又能如何?谁都甭想找到他!

    不料,他此言一出,耿荣祥顿时拍案,“混账!你说的这是什么浑话!你以为我会在乎你那几个臭钱吗?告诉你!今天抓你,是大人亲自下的命令。乖乖束手,别让我们为难!不然的话,今天你这一关,怕是过不去了!”

    刘贤富兀自不信邪,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马登龙见耿荣祥意志坚定,不受贿赂,心中道,‘不愧是大人的老班底,果然作风刚硬,和靳一川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而对刘贤富的哀求,他则更是厌恶至极。

    只见他不耐地朝外喝了一句,“来人!”

    立马闯进来两个手持火枪的亲兵,火枪上,雪亮的铳刀闪着光,惊得刘贤富当即一声惨叫,险些被吓晕过去。

    耿荣祥上前两步,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身子摆正,对他说道:“耿荣祥,别说你我有仇,就算是无仇无怨,就凭你得罪了大人,我就救不了你,也不会救你!告诉你,这屋外头,看见了没有?那是险山军配属营一级的险山(丙型)步战炮。连火炮都动用了,你以为你还跑的掉吗?幼稚!”

    他一甩手,站起身来,两名亲兵上前,左右挟持住刘贤富,将他拉出屋外。

    耿荣祥一抬手,指了指刘崔氏,对门外的亲兵吩咐道:“把她也带走!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亲兵自然看向马登龙,等他的吩咐。

    马登龙看了眼刘崔氏,倒是起了恻隐之心。

    他凑近耿荣祥身边,对他说道:“耿督理,依我看,就算了吧。这一个弱女子,全凭相公做主。性子软,身子骨也柔弱,多半是受人胁迫的。”

    “受人胁迫就不是罪了吗?”耿荣祥不以为然,“大是大非之前,有什么中立可言?这种事情,不是对,那就是错!俗话说得好,见死不救枉为人!更何况,她要逼死的,还是她的生身父亲!”

    “可她毕竟是~~”或许是妹妹的缘故,马登龙比较容易相信女人的眼泪。他犹豫不决,到底还是不能够做出抓女人的事情。

    耿荣祥正色道:“马督理,大是大非的事情,你可不能行差就错啊!她今日嫁给刘贤富那等人,就是被逼不孝。那她明日若是嫁给了鞑酋,难道还能说她是被逼卖国吗?”

    “可~~”马登龙依旧想要为那正在默默垂泪的刘崔氏求情。

    耿荣祥却不肯听他的话了,只将手一背,头一拧,看也不看他,只冷冷地说道:“马督理,这件事情,回去面见大人的时候,我自会如实禀告。希望到时候,你对大人,也能似如对我一般,振振有词!”

    他说罢,抬步便出了门去。

    马登龙在他身后一顿脚,无奈地看向刘崔氏,叹了口气,“你这姑娘,莫要怪我啊!大人对马某也有大恩,马某不敢不听大人的吩咐。不过,到时候,马某自会给你求情,总要保你周全就是!”

    说完,他才对亲兵一摆手道:“来人!拿下吧!”

    他这么一吩咐,亲兵才赶忙上前,将刘崔氏控制住。但到底是碍于是女子,马登龙又有意放水,这才下手稍稍轻柔了一些,不似刚刚那两人按住刘贤富时的那般出手狠辣。

    ~~

    与此同时,独辟出软禁崔义的屋中。

    叶富坐在圆桌旁,对崔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老人家,时间也不早了。你若是再不说真话,我可就真的要不高兴了。要知道,我敬你,一是因为,你儿子是为大明死的,是我手下的兵,他现在为国捐躯,险山军就有这个义务替他善待你,给你养老送终,不至于让你老而孤苦,这本不是你该得的,而是你儿子用命换来的。可你若是借着这个来威胁我,以为我不敢动你。那到时候,莫说你的女儿、女婿我照样不会放过,于你,我也会略有薄惩。老人家,为了不孝的女儿女婿,你可切莫自误啊!”

    崔义坐在圆凳上,距离叶富很近。他极为紧张的样子,不停地搓手。

    “那~~”他犹豫了好久,才说道,“若小的愿意指正,您~~您能饶过他们吗?”

    “骗我的钱,我还要饶过他们?”叶富眯眯眼,眼中透出凶光。

    崔义瑟缩了一下,说道:“大人,小的年纪大了,不想落个没人送终的下场。女儿便算是泼出去的水,可也是从我崔家泼出去的,是我从小养大的。若不是女婿不孝,小的也不至于~~唉~~都是命,都是命啊!”

    “哦,这样啊~~”叶富略略点头,示意心中有数,他和崔义商量道,“那若是我饶过你的女儿,只惩治首恶,也就是你的女婿,你愿意吗?到时候,你住进养济院,我让你的女儿随侍照顾,直到你终老。照顾得好,我就也不亏带她。等你百年之后,若是愿意,她还可以继续在养济院工作。你知道的,养济院的工作特殊,需要姑娘家,细致一些,耐心一些。在那里工作的,并不是只有她一个姑娘,你大可以放心。”

    崔义抬头看着叶富,见他眼神真挚,当即大喜过望,他连忙从凳子上起来,跪落在地,对叶富说道:“多谢大人!小的多谢大人!大人!您当真是青天在世!若真是如此的话,小的愿意指证,愿意指证啊!”

    “那便好!”叶富点点头,脸色又恢复如常,扶起崔义,安抚他道:“虽说我不会真的责怪你女儿,可她毕竟是纵容首恶,便算是从犯,也需略有薄惩。到时候,你不要说话。我答应你的事情不会食言,即便惩戒,也不会伤及颜面。但若是你破坏我的计划,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我都绝不会姑息!到时候,答应的事情尽数作废,你可不要再怪我不讲人情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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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第一神将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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