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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红鹊     大明第一神将txt下载     大明第一神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1章愿意为您效劳

    见他这般模样,马登龙不觉露出点儿看好戏的笑容来。

    叶富淡淡地一眼瞥过去,马登龙吓得一缩脖子,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收敛了起来。

    叶富这才转过眼神,重新看向特里尼达。

    特里尼达抿了抿嘴角,对叶富说道:“多谢将军盛情款待!辽东毕竟太远了,如果不是感觉到将军的诚意,我们也不会轻易决定要走这一趟的。既然双方都抱有诚意,那么,有些问题上,我们需要进一步的探讨,以利于之后的合作。将军对这一点,认同吗?”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叶富点头道,“那么,有什么疑问,先生可以发问了。”

    提起正经事,特里尼达的神色更为严肃了一些。

    只听他说道:“将军先生,在京城的时候,您的部下曾经对我们许诺。我们这二十人,将组建为您私人的外籍军事顾问团,除了提供给我们基本的衣食住行保障之外,每一位顾问团成员,每年还可以领到六十两银子的薪饷。请问,确有此事吗?”

    “没错。”叶富点头,“不过,不是每个人都领六十两。顾问团分为团长和团员,团员是年薪六十两。而对于团长,也就是阁下,我给出的薪酬是年薪九十六两。”

    特里尼达点点头,并没有多少意外。

    显然,王行已经跟他探讨过这个问题了。

    叶富接着抛出福利,“考虑到各位的饮食习惯与我们不尽相同,我愿意再出每年三十两银子,为各位聘请一位葡萄牙籍的厨师。另外,如果在其他生活方面你们有自己的习惯,也可以跟我说。可以满足的地方,我尽量予以满足。”

    “哦,您真是太周到了,将军!”特里尼达抚掌赞叹。

    要知道,朝中那些自命不凡的大人们可是绝对不可能为他们酌量的这么细致的。特里尼达打心眼儿里认为,来到辽东,真的是正确的选择。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飘飘然,而是继续问道:“那么,将军先生,请问要获得这些,您具体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呢?”

    叶富说道:“其实也简单!既然是军事顾问团嘛,主要职责自然是在军事方面。第一,我需要你们替我整训部队。我知道,我的部队无论是战法、组织,还是兵员、军官的素质都非常低下。因此,在作战时总是占不到便宜。我需要你们帮我训练部队,并提出整训意见。对于你们的意见,我会认真考量,如果有必要,就会贯彻推行。”

    特里尼达点点头,听叶富继续说下去。

    “第二,你也一定发现了,我的部队,用的武器都很陈旧。有很多人,用的还是长枪、大刀。在战场上,对敌,由于敌人机动性太强,我们实在是太被动了。因此,我希望,可以通过你们,向你们的国家聘请一批武器技师,同时购买一批武器。我需要迅速武装我的军队,同时,也需要获得自己制造武器的能力。”

    听到这里,特里尼达皱了皱眉头,他问道:“将军具体需要什么样的武器呢?”

    叶富说道:“火炮,枪支。”

    “哦,如果没有特别具体的要求的话,那么,我们可以帮忙牵线。如果有满足将军需要的人才和武器,我们一定帮将军弄到。”

    听了这话,叶富便笑道:“好,既然先生如此乐于帮忙,那我自然也不能白白的让你们帮忙。这样吧,每介绍来一个我所需要的人,无论是军事顾问,还是武器技师,我都从其第一年的年薪之中抽取一成奖励给顾问团。至于购买到武器,按照具体订单数量的多少,我还会从中抽取一部分,作为顾问团的佣金。我想,先生应该可以接受这样的回馈?”

    “您真的是太慷慨了!”特里尼达大喜过望。

    不过,叶富的眼界远远不只是这些,只听他说道:“当然啦,我需要的也不仅仅是军事方面的。如果顾问团能够帮我请来其他方面我所需要的技师,我也同样会给与顾问团一定的报酬。另外,为了表示双方的友好,我允许顾问团在我的辖区之内设置商行,予以一定程度上的方便。同时,也允许贵国的其他商人在我的辖区内自由贸易。”

    身为这些葡萄牙人的头儿,特里尼达的见识自然不是其他人可以比拟的。

    和大明政府讨论军事顾问的事情,从本质上来讲,同样也是一种做生意的体现。

    在他看来,虽然辽东地广人稀,并不是最好的经营地点。但既然叶富允许他们往来经营,而这里又比较靠近大海,利于海运,而且,毗邻朝鲜,运输货物的途径较多。他们自然要牢牢地把握住这个机遇,决不能错过。

    因此,在叶富释放出好意之后,他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将军先生,如果您说的一切都可以兑现的话,那么,我和我的顾问团很愿意为您效劳。”

    叶富笑了笑道:“当然了,我们是朋友,答应朋友的事情,我一向很在意的。还有就是,虽然各位是我的军事顾问,不可避免的要深入各营,进行教导。但为了保证各位的人身安全考虑,我不需要各位替我管理军队。而且,在除非特别特殊的情况下之外,我不需要各位直接参战。辽东战事频仍,战争期间,我在哪里,各位就在哪里。我的亲兵营,会负责各位的平时与战时安全。”

    这就是贴身监视的一种了,同时,也是叶富为了保证这些夷人不染指自己的军队,提前做出的准备。

    不管怎么说,对待这些人,叶富还是不可能做到完全信任的。

    而且,这么一大堆的利益许诺下去,他可是要看到成果的。

    因此,他补充道:“还有就是,特里尼达先生真的知道,你们这是在为谁效劳吗?”

    特里尼达起身道:“自然知道,我们都是拿着将军您给的酬劳,自然是要为将军您效力的。对于雇主,我们一向是可以做到绝对的忠诚!我们明白您的意思,您和您的政府,是两个不同的对象,我们不会搞错的,也会将这样的思想教导给您的军队。”

第92章手下争锋

    “哦?就这么直白嘛?”叶富反问道。

    特里尼达笑道:“自然不会!不过,我们有我们的办法,还请将军放心就是。总之,我们会让您看到预期的结果,同时更不会让您为难。”

    “这就好。”叶富笑着点点头,同样站起身来,对马登龙说,“安排特里尼达先生他们去休息,晚饭准备得丰盛一些,我要陪先生们共进晚餐。另外,你现在就去找王经历,告诉他,从商行的利润里面提出一部分来,先将今年的酬劳给特里尼达先生他们发下去,不要耽搁了。”

    “是,卑职遵命。”马登龙答应一声,对特里尼达伸手道,“先生请。”

    特里尼达对马登龙报以一笑,回头对着叶富躬身行礼,得到示意之后,才跟着马登龙离开。

    对着对方的背影,叶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叶富的军队之中,多了一批每日指手画脚的洋人。而这些人的出现,很快便引起了叶富手下的种种不满。

    最开始的矛盾,就出现在编制和武器的再度改动上。

    要知道,叶富的部下整编不久,新的编制都是刚刚适应下来的。武器,又并非是一朝一夕说改就能改的。这会儿又要改,而且,居然还是大改动,这让任何人都有些接受不了。

    但叶富下定决心支持的事情,却又不是下面人可以随意反对的。因此,这股子邪火就一直压制在所有人的心中,暂时没有爆发出来。

    而这些火气的最终爆发,则是三个多月之后的事情了。

    时值十月,秋高气爽,一份由顾问团递交的申请,彻底捅穿了马蜂窝。

    ~~

    “大人!您不能再由着他们胡来了!”

    二堂,叶富的签押房内,许高卓很少如此怒气冲冲的直接对着叶富喊话,倒是让叶富不禁一愣。

    放下手中的笔,抬头问道:“怎么了?”

    许高卓没有答话,目光死死瞪着正站在叶富桌案前另一侧的军事顾问团团长特里尼达。似是若没有叶富在这儿,他恨不得扑上去活撕了这个家伙一般。

    叶富看了眼特里尼达,又回想了一下最近的提议,便明白了许高卓的来意。

    要知道,讲武学堂自从创办以来,就是许高卓的心尖子。

    当时耿仲明要从中挑人,他都来跟叶富大闹了一场,这会儿特里尼达刚刚提议要让第一期学兵提前毕业,他当然就又跑过来反对了。

    叶富有些无奈,对许高卓说道:“学兵的事情,是我的意思~~”

    “大人!”许高卓情绪激动,根本不想听叶富的解释,他说道,“您就不要再为这些夷人开脱了!依学生看,他们就没有安什么好心思!讲武堂的学兵那是大人的军中基石,课程安排都是有序的,怎么能说毕业就毕业!”

    特里尼达中文不错,当即明白了许高卓是冲他来的,站出来说道:“这位先生,您怕是误会了。根据这次的整编方案,我们缺乏大量的基层军官。所以~~”

    “总之不能动!”许高卓对叶富都开始嚷嚷了,对特里尼达就更加没有好脾气。没有破口大骂已经是他作为文人的修养体现,若是特里尼达再敢多说半句,他怕是都要动手了。

    叶富一见,连忙拉架,“好了,好了,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啊?都少说两句!”

    许高卓、特里尼达两人不得不闭了嘴,但两人间的气氛,却依旧是剑拔弩张。

    叶富对许高卓说道:“这次的整编计划,已经传给营务处了,许先生可看了没有?对于新的方案,也就是即将长期运用下去的方案,你有什么想法吗?”

    实际上,新的整编方案只是听起来改动颇大,实际执行起来,却真的没有太明显的变动。原本,许高卓对此是没有太多意见的。如果不是特里尼达要动学兵,他八成也就按照特里尼达的意思去做了。

    更何况,他也知道,为了这一次的整编,叶富是下了血本的。钱都花到位了,谁劝他都不可能劝得住。

    其中,最大的变动,就是基层的军备更新。

    原本小队之中的装备还比较原始,但这一次整顿,却引进了西洋先进的燧发枪。小队连同队长在内十三人,其中九名步兵全部改配新近引进的燧发枪,而剩下四名作为炮手,携带轻型小炮。

    队以上依旧设哨,包括哨部、三个小队,以及一个装备两门轻小炮的八人炮队。哨以上设营,包括营部、三个哨,以及一个配备两门佛朗机的十二人炮队。

    如此一来,光装备更新,教导士兵使用新装备,对于下面基层军官而言,就是个极大地挑战。

    但如果仅仅如此,反对的应该还只是下层军官,但实际上,虽然新编制中营以上依旧设旅,但旅这一级的变动却是最大的,也是缺额最多的。

    最为明显的一个区别就在于,旅除了直辖的十个营之外,还另外配属了很多不同功能的队伍。

    每个旅设旅部,其中军官包括:统带一员,副统带一员,督营官一员,总教习一员,下设督营处、教习处、文书处、军医处、粮饷处、军械处、军法处以及旅卫队。

    同时配属一个负责运输、伙头的民夫队,一个配备八门大口径佛朗机炮的炮队,一个传令兵队,还有一个战场救护队。除此之外,还配了一个二百人的直属骑兵侦查营、一个同样二百人的工程兵营。

    这样的改变,多兵种配合,是特里尼达在认真研究了如今叶富所购买的各式装备,再针对现有的战争状况,进行提议改进的。

    如此一来,确实是需要大批量的优秀的基层人才马上补充入部队。

    可让讲武学堂的学兵提前毕业,这却又是许高卓无法接受的。

    这可就难了~~

    叶富在这件事情上,必须要听从特里尼达的建议,却又不想在许高卓这里留下疙瘩,一时间,竟就难住了他。

    琢磨了好半天,突然,他灵光一现,说道:“这样吧,并不是说这批学兵一定要提前毕业。说好了是明年二月份毕业,学制一年嘛。现阶段,还差着四个多月。我建议,理论和实践要相结合,近期组织,将学兵下派到各基层岗位,进行为期四个月的实习。在此期间,他们依旧是学兵身份。具体的实习细则,就由学堂和顾问团共同安排吧。学堂这边,许先生,你来牵头。顾问团这边,特里尼达先生,我就交给你了。”

第93章今天废了他

    许高卓心中这边盘算着,实习和毕业的区别,那边,叶富却继续说道:“对了,许先生,第二期学兵的招考可以开始准备了,十二月底之前必须完成考核,一月一日第二期开学,以后就定为规矩。每期以一月一日为开学时间,学制三年,毕业前进行为期六个月的岗位实习,通过,才能毕业。”

    他这么一说,规矩就定下了,许高卓即便是有心跟他争辩实习和毕业的区别,也是插不上嘴,只得答应下来。

    好在,叶富允许他插手这件事情,让他心中到底是舒服了一些。

    许高卓和特里尼达来得快,去得也快。

    特里尼达如今新鲜劲儿还没有过去,至于许高卓,他则是忙着看着这位明显和他有利益冲突的外籍军事顾问团团长,以防‘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坏事发生。

    等他们两个走了,马晓悦才回到了屋中。

    吵闹的氛围刚刚褪去,二堂内显得有些寂静得过了头。

    叶富身子靠在椅背上,抬手揉了揉鼻梁,缓了口气。

    即便是来到这个时代很久了,他依旧不能习惯每日着甲,总觉得身上受束缚不舒服。这会儿也是一样,在府中就随意地穿了件常服,看上去倒是没有平素在军中的肃杀之气,反而多了几分儒雅。

    马晓悦轻轻走近屋中,他听到脚步声,一时间还以为是马登龙进来了。

    “还有什么事?”叶富问道,声音里难免透着一股疲惫。

    马晓悦浅浅一笑,“大概没什么事!刚刚进来的时候,我哥还说要我把厨房做的这碗清补凉汤给您端过来,许是总可以歇一歇了。”

    “嗯。”听到是马晓悦的声音,叶富也没有什么可意外的。他知道自己对这个姑娘的感觉称不上‘爱’,但总归是习惯了她的存在,大概可以算是‘喜欢’?他睁开眼睛,稍稍坐直了身子,“既是你端过来的,那就尝尝看吧。”

    马晓悦这才将手中端着的托盘放在桌上,舀了一碗汤端给叶富。

    “清热散暑的,您最近事务繁忙,怕是有些太过操心了。喝一些这种汤,总是会多少要舒服些吧?”马晓悦笑着道。

    叶富不置可否,只是端起了碗来。

    马晓悦站在旁边看着他喝了两口,似是还算喜欢,才放下心来。状似无意地跟叶富搭话,“爷,刚刚那个洋人,是叫特里尼达吗?听说是您请来的顾问?”

    “唔,怎么了?”叶富随口反问。

    马晓悦笑道:“只是看着稀奇罢了,红毛蓝眼睛,咱大明的百姓可没有长成那个样子的。晓悦还听说,他会得可多了,教大兵们打排枪、放火炮呢!”

    “怎么?你对这个也感兴趣?”叶富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若是后世的女孩子,喜欢刀枪剑戟,他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这古代温良贤淑的女孩子,也喜欢那些打打杀杀的东西吗?不过转念一想,花木兰还代父从军呢!这位马姑娘最初认识他的时候,就敢胆大包天自己往嘴边送,倒是也有可能喜欢那‘不爱红装爱武装’的路子。他想到这里,便也就没有多想什么,随口道,“正好,近日我要去讲武学堂检查一下葡国顾问的教学情况,你若是喜欢排枪、火炮,到时候叫你扮个男装,陪我一起去瞧瞧就是了。”

    说起来,叶富对女孩子还是极为宽容的,尤其是马晓悦这姑娘,他看着挺顺眼,跟在身边的时日又不短了,所以,见她喜欢,便也就随口这么哄她。

    虽然明知道,若是被许高卓晓得了事情,又要到他耳边聒噪。但他知道自己还尚有分寸,不至于被美色所误,应当也无伤大雅。

    更何况,这姑娘跟着他这么久了,没名没分,却还始终甘之如饴,倒是让他心里头总有些过意不去。

    马晓悦果然善解人意,连忙摇头道:“不必了,不必了。爷,晓悦知道,您身边的两位先生都不太喜欢晓悦掺和军务的,若是让他们知道,又要跟您说嘴了。晓悦不想您烦心,还是~~还是不看了吧~~”

    话虽这么说,但语气之中那委屈的语调却显露无疑。

    叶富一下子便心软了,放下手中喝了一半的汤碗,看向马晓悦,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哄她。

    正当叶富一筹莫展的时候,门外,突然闪过一个影子。

    叶富一愣,细看过去,才发现,正是马登龙那小子在探头探脑。

    穿越之前,叶富是个明白大学的历史学硕士,本身就对权谋感兴趣。再加上这么长时间在大明的历练,渐渐的,为上位者时间愈发长了,他的思维也不禁就随之改变了。

    原本就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小举动,但联系起之前马晓悦突然提到的事情,叶富却恍然大悟了其中暗藏的意思。

    他扭头看向马晓悦,果然,这姑娘眼神有片刻的躲闪。

    轻笑一声,叶富对这兄妹二人的小心思顿时了然于胸。

    “马登龙!给老子滚进来!”

    叶富一嗓子喊过去,马登龙吓得险些绊倒。连滚带爬的进了屋中,跪在门槛前前面,静候着叶富的吩咐。

    他太紧张了!应对突发事件的心理素质甚至不如他妹妹!

    叶富看着就气不打一处来,“来人!”

    他又喊了一声,门外进来两个值守的亲兵。

    叶富随手指了下马登龙,吩咐道:“拉下去,打二十军棍。”

    亲兵看看叶富,又看看自己的顶头上司,心里有些发懵。

    尽管不知道马登龙犯了什么错,突然惹得叶富发这么大的火儿。但到底这里是叶富说了算,这点儿小事亲兵们还是拎得清的。

    仅仅是顿了一瞬之后,两人当即领命,两边反架起马登龙,朝外头拖。

    马晓悦顿时慌了,连忙朝叶富求情,“爷!您~~您消消气,消消气,都是晓悦的错,您别怪我哥吧~~”

    叶富撩了她一眼,笑了一声,竖起一根手指对她点了点,轻声道:“丫头,别多话,你再求一句情,我今天废了他!”

    他自然是吓唬人的。

    好歹是他的亲兵哨官,到底还算是尽心、得用,哪能因为这么点儿小事,说废了就废了?

    不过,即便是马晓悦心里也清楚,叶富这话不过是吓唬人的,但她依旧只能选择闭嘴,不敢再多说半句话。

第94章耍小聪明

    否则,现在叶富只是吓唬人没错。但若是待会儿真的让他发了火儿,马晓悦可并不敢保证,他就真的不会把他吓唬人的话兑现。

    毕竟,叶富有这个权利!他真要废了马登龙,也只不过是一念之间,一句话的事情。

    “一!”

    “二!”

    “三!”

    ~~

    二堂门外的院子里,一声声清晰的报数,伴随着军棍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传入屋内,显得异常的响亮。

    马晓悦侧站在叶富桌案一侧,低着头,眼眶已经泛着潮红,湿哒哒的,好似马上就要下雨的模样,看上去极为无助,又楚楚可怜。

    有叶富先前的话,她不敢再求情。可门外隐隐约约传进来的极为压抑的喘息声却让她怎么都无法无视,两只手的手指搅在一起,生生捏得指节发白,尚不自知。

    叶富看着她的反应,更是知道自己没有怪错人。

    他当然不会跟小姑娘一般见识,但对马登龙,却是非严惩不可。

    堪堪打了十下,眼看着小姑娘指节都快掰断了,叶富才朝外面喊道:“慢着!”

    报数、打人的声音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马登龙怎么都无法忍耐住的剧烈喘息声。

    如此近的距离,叶富虽然不看,但声音都是切实听在耳朵里的。因此,即便是打顶头上司,这些亲兵也丝毫不敢防水。棍棍到肉,且每一棍都落得扎扎实实。虽不至于伤筋动骨,但皮开肉绽却还是无法避免的。

    疼,当然疼,光听声音都替他疼。

    马晓悦之前一直是强忍着,直到叶富喊停了外面的行刑,她却突然觉得心头一阵酸楚,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她竭力抬手去抹,却无奈是越抹越多,心里头越是越发的委屈。

    “你哭什么?我又没打你。”叶富歪着脑袋看她,好笑地问道。

    马晓悦抽噎了两声,许是看叶富心情似乎没有刚刚那么燥了,才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在叶富膝边跪下。一只手轻轻搭在叶富的膝头,抬起肿起来的泪眼,满怀希冀的看着叶富。虽然没有说话,但求情的意思已经不需要再明显了。

    叶富笑了一声,明知故问,“怎么?你好像有话要跟我说?”

    马晓悦低下头,满心委屈,轻轻摇了摇叶富的腿。随后抬起头来看看叶富,目光又飘向了门外的方向。

    “我不是不能饶了他。”叶富说道。

    马晓悦见他终于稍稍松口,又哪里肯放过这样的机会,连忙道:“爷,求您,只要您饶了我哥这一次,您要开什么条件,晓悦都答应您。”

    叶富只觉得好笑,“你觉得,我会开什么条件?”

    马晓悦抿抿嘴,脸颊却慢慢染成了一片绯红。

    叶富哼了一声,打破周身的粉红泡泡,“我没那么好的兴致,也没那么好的耐心。不要什么条件,你老实告诉我一件事,若是答得让我满意了,我可以饶他这一次。”

    马晓悦连忙点头。

    叶富问道:“今天这番话,可是他让你来跟我说的?”

    马晓悦先是条件反射的摇头,看看叶富骤然冷下来的脸色,又忙不迭的点头。

    “什么意思?”叶富冷着脸,“是,还是不是?说话!”

    记忆中,叶富真的极少和女孩子用这种口气说话,马晓悦被他吓到,小心翼翼地措辞片刻,才开口道:“爷,真的不是哥教晓悦说的。只是之前晓悦听哥提了几句,说是旁的队伍都换了好枪、好炮,唯独您自己每日随从侍卫的这一哨,还是用的老的军械。晓悦只是想帮帮哥罢了,这才跟您耍了心眼儿。”

    说到这里,她又轻轻晃了晃叶富的腿,仰头求道:“爷别怪他吧,真的不是哥他的主意。他是个老实人,没那么多心眼儿,不敢混弄您的。这事都是晓悦不好,您要是生气,责罚晓悦便是了,求您饶了我哥吧~~”

    “他没掺和?”叶富问道,显然是不信的。

    若是真的没掺和,刚刚探头探脑搞什么鬼?

    要不是他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叶富还没那么快反应过来这姑娘是在套路自己。

    就算不是主犯,可知情不报、推波助澜这些罪名,他也一样是跑不掉的。

    马晓悦看出叶富的不满,刚想开口再解释两句,却就听叶富朝外面道:“接着打!再不下力气,老子连你们一块儿收拾!”

    原本就没敢放水的亲兵们一听这话,苦味儿泛到了嘴里头。轻声对马登龙说了句‘得罪’,抡起棍子,猛地打下去,只一下,就打得马登龙惨叫一声,浑身猛地一绷,若不是两名控制住他的士兵按得紧,他是险些从凳子上摔下去。

    听到马登龙的惨叫,马晓悦是再也控制不住了。

    跪坐在叶富膝侧,当即哭出声来。

    叶富听得心里头自然也觉得难受,但为上位者如果心软,那只能是成为属下放纵自我的依仗。

    原本今天的事情并不算是什么大错,但他偏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敲打敲打下面。所以,也只能让马登龙、马晓悦兄妹两个委屈一下了。

    二十军棍,打得说快也快。

    马登龙再被两个亲兵拖进来的时候,却已经连跪都跪不稳当了。

    “知道为什么打你?”叶富问他道。

    马登龙疼得下半身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勉勉强强在桌前跪着,冷汗不要钱似的刷刷往下淌,听叶富发问,他连忙道:“是,卑职知错了,再不敢跟您耍小聪明~~”

    说到这里,他抬了抬头,隔着桌子的遮挡,看不清自己的妹妹,却也听得到那让人揪心的哭声,他试着求道:“大人,都是卑职的错,大人罚过,卑职记住了,再不敢犯。晓悦年纪还小,这次的事情也是卑职一时鬼迷心窍,教唆她做的。她不懂事,您别跟她计较吧~~”

    “你倒是还有个当哥哥的样子。”叶富点点头,对马登龙说道,“罢了,看在你平日奉职一向勤谨的份儿上,这次就这么算了。不过,马登龙,你今天承诺的事情,我可是听进去了、日后若是再让我抓住你敢跟我耍心眼儿,那可就不是一顿打能解决的问题了!批你十日伤假,下去休息吧!”

    马登龙当即谢恩,被亲兵扶着,慢吞吞挪出门去。

第95章马晓悦心思

    “我从葡国搞了一批燧发枪,还有一批各种型号的磅炮。原本优先配发给军校和靳一川手下的模范部队,然后紧着野战部队先装备。至于我身边这一哨样子兵,没打算让他们上战场,装备顺序倒是排得靠后了一些。没想到,前后差个十天半个月的,居然就给我耍起心眼儿来了。怎么?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们兄妹这是要利用职务之便,胁迫我咯?”

    马晓悦依旧沉浸在刚刚的情绪之中难以自拔,听到叶富说‘胁迫’,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慌乱地抬头道:“没有,没有的,晓悦不敢这么想~~”

    “还好你不敢!”叶富抬手给她抹了把眼泪,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道,“起来吧!胁迫我?你以为你们要是真的敢胁迫我,简简单单二十军棍,就可以这么揭过去了?”

    马晓悦站起身来,虽是心中依旧委屈,但此时也并不敢跟叶富撒娇。她这回算是知道了叶富的厉害,更知道,她若是惹到了叶富,叶富固然不会跟她一个小姑娘过不去,却说不准会怎么拿她哥哥出气呢!

    这么想着,她是连委屈都不敢了。挪到叶富身后,指尖轻柔的给他按揉肩颈,想着哄得叶富舒服些,总归能消消火,不至于再突然大发脾气。

    叶富眯着眼享受了片刻,才突然说道:“行了,不必在我这儿磨工夫了。知道你担心你哥哥,去看看他吧。”

    马晓悦拿不准他的脾气,却又着实担心马登龙的境况,犹豫了片刻,还是告退而去。

    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叶富想了想,随手抽出一张纸来,提笔刷刷的记录下几句话,盖上自己的私章,叫了亲兵去按条办事。

    ~~

    马晓悦出了屋子,本想直接就去看马登龙的。

    但一想到马登龙许是不想这么快就见到她,两人间难免尴尬。又想着他到底是伤的不轻,总归要补一补的。

    因此,走到半途中便折了个方向,到小厨房亲自生火给马登龙开了个小灶。

    折腾了好一番,拎着亲手做的东西,又到处找好用的伤药,都凑齐了,再跑去看马登龙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半个时辰过去了。

    身为哨官,马登龙自然可以拥有一间独立的房间,还算是宽敞舒适,也是他这个亲兵营哨官仅有的那么点儿特权之一。

    马晓悦进屋的时候,他已经由于伤痛难忍,烦躁地将毛手毛脚的部下统统轰了出去,独自趴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哼哼着。

    马晓悦提着东西走过来,将东西放下,又打了盆水回来,坐到床边,就去掀马登龙身上的被子。

    马登龙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按住,紧张地对马晓悦说道:“好妹妹,好妹妹,哥没事的没事的,伤都处理过了,不用~~不用再看了~~”

    “你胡说什么!”马晓悦急道,“我都问过外面的兵了,他们说你脾气大呢!怎么都不肯给人看伤。哥,我是你亲妹妹,跟我,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别别别!”马登龙急得往内侧靠,牵动伤口疼得直冒冷汗,说什么都不肯,“待会儿,待会儿,我待会儿叫他们收拾就是了,你别动手,别动手~~晓悦,哥真的没事儿,你别担心!”

    马晓悦见他坚持,也只得不再勉强。只是心中惦着马登龙的伤势,仗着这屋中此时只有兄妹二人,便不由得埋怨起叶富来,“爷也真是的,你跟了他这么久了,什么时候敢逆了他的意了?想那次守城,差点儿连命都丢了,这还不够忠心耿耿吗?可这才半点儿不顺心,至于下这么狠的手?也不知十天好不好得了~~”

    “别胡说八道!”马登龙皱眉,低声斥了马晓悦一句,“意图胁迫,总是我们不对。我之前就提醒过你,大人看上去脾气温和,内里却是个极有主见的人。除了王经历那本来就一肚子书生气的家伙,心眼儿太实,却没有什么定性,大人可以偶尔不跟他计较之外。就连许先生,你可曾见过他敢真的逼着大人做什么决定了吗?”

    “这怎么能一样?”马晓悦争辩。

    马登龙苦笑一声,“我的傻妹妹,这有什么不一样?哥知道你的心思,也拦不住你。但你记着,我早提醒过你了,你若是真的打心眼儿里想跟大人一辈子,就不能再起这种心思。枕边风?莫说你还不是大人的枕边人,就单说这风,你以为是谁都吹得起的吗?这次的事情就是个教训!你以为提个一两句无所谓,大人若不跟你计较当然也就算了,可他一旦认真起来~~自然,大人倒不会对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样。这次是罚我给你看,也倒是没什么。我是你哥哥,替你吃这点儿苦也无所谓,总是我没教好你也是咎由自取。可若是下次你连累了其他人,晓悦,王经历、许先生对你的态度你不是不知道,很多人盼着你出错好给他们显示忠心的机会呢!到时候,你怕是就再难在大人身边立足了,你知不知道?”

    马晓悦扭着手指,赌气的轻声道:“他也未必那么好~~”

    “别瞎想了。”马登龙叹了口气道,“大人刚刚传了令,给我这个哨换军械的事情已经批下去了,马上就可以凭令去军械处支领。我早跟你说过,大人处事滴水不漏,很多事情不是他没想到,也不是不讲情面,只是险山军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很多事情都要讲次序、守规矩。晓悦,你可不能再这么莽撞了!”

    马晓悦听了这番话,呆愣愣的看着马登龙,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她毕竟还是太嫩了些,完全无法理解叶富这样的做法。可仔细想来,却又觉得内里有些道理在。

    马登龙看着自己的妹妹这幅表情,心中默默叹气。自己这妹妹到底还是未经世事,太过单纯,也不想想,叶富看上去是人畜无害,可在短短数月之间,就能将整个险山军牢牢控制在手中的人,又岂是等闲之辈吗?

    跟他耍心眼儿?能跟得上人家的思路,都算是不错了!

    险山讲武学堂。

    尽管有叶富的命令在先,但这批学兵依旧没有能按照约定迅速分发下去。而是以‘集训’为名,继续集中在一起授课。

    对于许高卓的这种阳奉阴违的做法,叶富自然是知之甚详的,但因为新近需要他们掌握的新东西确实是不少,贸然分发下去,再想要统一教授,就有些难度。因此,便就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第96章改变武器

    而由此一来,许高卓和军事顾问团的矛盾顿时加剧,以至于叶富不得不经常出面调停双方的各种争端。

    许高卓设在学堂的签押房内,叶富揉着眉心,头疼地对着面前的两个人,问道:“这次又是为什么?”

    特里尼达上前一步,似是十分激愤的嚷嚷道:“将军!请见谅!作为一名军人,我并不希望每时每刻都要和这位先生产生莫名其妙的口角,让我的上司为难。但有些事情,确实是不可理喻极了!”

    对此,许高卓报以一声嗤笑。

    他是读书人,还是在意风度的。除非忍无可忍,否则,在叶富面前,他到底还是要极尽可能地表现得像一个下属一样,不至于在叶富面前失礼才好。

    特里尼达听到声音,转头便瞪了他一眼,捏着拳头吼道:“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

    许高卓瞥了他一眼,对叶富躬身道:“大人,特里尼达先生总是如此暴躁,学生实在是很难与其共事。”

    “但现实是,你必须与其共事。”叶富皱了皱眉头,对特里尼达说道,“有什么话,你说给我听听。不要总是一味地强调对方的不是!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到底是谁的不是?”

    特里尼达连忙对叶富解释道:“将军!是这样的!许先生对我们新近制定的步兵战术和武器配备很不满意,固执己见,认定火枪兵一定需要长枪兵的保护。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火枪兵相对于长枪兵要先进多少?在火枪兵面前,长枪兵迟早是要被淘汰的!怎么可能需要保护!”

    “怎么可能不需要保护?”许高卓挑了下眉毛,随后对叶富行礼,他说道,“大人容禀,学生虽是读书人,却也是学过兵法谋略的,尤其推崇当年戚帅的战术。所谓布阵,需长短配合,进可攻,退可守。火枪兵固然威力大,且易于操作。但每射一枪,从装填到发射,时间实在是太过于长。若是没有其他兵种的保护,敌人进到眼前,难道要用手里的火枪和敌人搏斗?简直是荒谬!”

    “又没说一定要用火枪近战肉搏!”特里尼达辩解道,“火枪兵可以配备近战刀~~”

    许高卓与其争论,“那直接设置佩刀的兵难道不好吗?就算不用长枪兵,但也需得有擅长于近战的刀兵才行!”

    特里尼达不服,“明明一人可以兼有两种战力,为什么非要分出一部分人来?画蛇添足!”

    “特里尼达先生,你中文学得不好,不怪你。但这不是画蛇添足,这叫术业专攻!”许高卓指正道,“火枪兵就该钻研火枪战法,刀盾兵、长枪兵就该钻研近战冷械的战术。这样才能做到学得精!更利于作战。”

    特里尼达还想要争辩。

    叶富一抬手道:“好了!不必说了!我清楚两位的分歧在哪里了。”

    说到这里,他招呼过暂时替代马登龙陪在身边的哨长董政,附耳吩咐了两句。

    董政得令,立马跑出去办事。

    叶富将两人请到面前坐下来,对两人说道:“不过是些许小小分歧,也至于闹得整个学堂沸沸扬扬吗?倒也是我的不是,之前就有些想法,却一直没有机会跟二位言明,倒是让你们白白吵了一架。”

    许高卓和特里尼达都想知道叶富所说的意思,叶富却不急着解释,直等到董政去而复返,手中拿着一把新出炉的仿制燧发枪。

    说是仿制,其实不仅仅是因为和欧洲本阶段的燧发枪有所区别,而且,还因为这把枪的出现,是融合了叶富很多后世理念的结果。

    他将枪握在手中,展示给两人看。

    “两位请看,这是即将推广的新式燧发枪,我叫它四七式步兵枪。”

    许高卓和特里尼达两人忍不住凑近一些,很快,便发现了其中的不同之处。

    只听叶富讲解道:“我们现在所配发的西洋燧发枪,比较起之前的火绳枪,其区别其实也仅仅在于,燧发枪是用火石打火。但点火几率,却可以从五成提高到八成。在实战之中,是有很大效用的,这一点,相信两位先生都没有异议。”

    许高卓和特里尼达纷纷点头,眼神始终停留在叶富手上的燧发枪上。

    叶富继续说道:“不过,无论是火绳枪也好,燧发枪也罢,刚刚两位都已经说过了,装填速度太慢,从装填到发射,人家也许已经来得及骑兵突击,直接冲到你面前来了。所以,针对这一点,军械处近日对西洋燧发枪进行仿制的时候,研究了一些前人留下的书籍经验,制作出了这种子药!”

    叶富将手中的子药拿起来,展示给两人看。

    “战场上瞬息万变,比起训练场上要紧张太多了。我们的士兵普遍心理素质并不算好,甚至是比较差。而一旦紧张,就容易犯错。偏偏以往的装填、发射流程极为繁琐,平素训练时还好,作战紧张起来,难免就丢东落西,伤己害人。所以,我们才想打了这个,事先制作出这种子药,来代替现场装填。”

    现成的子药,的的确确可以节省战场上的时间,也同时可以减少枪手犯错。特里尼达惊喜的盯着那子药看来看去,可许高卓却依旧摇头。

    “大人,学生以为,即便加快了速度,却依旧改变不了事实。火枪兵确实是需要保护的,否则,一旦子药用尽,或是来不及装填子药、点火射击,那么,火枪兵的安全,实在是特别的堪忧。这点是否也可以解决,还请大人明示。”

    许高卓问出这话来,原本是没有指望叶富可以给予自己回答的。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叶富却微微一笑,拿起了刚刚董政带进来的另一样极不显眼的东西。

    他将其拿在手中,展示给两人看。

    “各位,这种东西,我称它为铳刀。两位可以看一看!”

    叶富说着,将所谓的‘铳刀’向前推了推,任由两人过目。

    许高卓将其拿在手中反复看了两遍,不明所以,又递给特里尼达。

第97章针锋相对

    叶富笑道:“怎么?不明白?你们不是说,火枪兵缺乏自我保护的能力吗?你们看,我将铳刀,用套管安装在枪头的位置,这样,整只枪就是既有了火枪的作用,又有了长枪的作用。这样的话,火枪兵瞬间可以变为长枪兵,而又不影响前膛装填子药,怎么样?这样的想法,是否可行呢?”

    许高卓听罢,仔细思索了片刻,不得不点头道:“的确可行!”

    叶富笑道:“这不就行了?小小事情,何必争吵呢!更何况,你们看,我这个铳刀,比较起长枪来,还要好用一些!”

    许高卓和特里尼达两人仔细观察着那把铳刀,便听到叶富给他们讲解起来。

    “这其一呢,长枪术,和铳刀术,其实是互通的。相对而言,铳刀还是比长枪更易于掌握一些。更何况,长枪只是长枪,铳刀却可以做枪、做刀。既能够当做长兵器使用,也可以卸下来单独使用为短兵械。两全其美,还是比较占优势的。”

    两人听得不禁点头。

    既然能够两全其美,那自然是这个方法要好一些。

    当然,叶富这铳刀的理念来自于后世的白刃战,改变绝不仅仅是加上一把刺刀那么简单。

    他继续说道:“那其二呢,则是这铳刀本身的设计!无论是军衣,还是现在的军械,我都强调于伪装。这把铳刀也是一样,上面涂有暗色颜料,不易于被反光暴露位置。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保护我方士兵的安全。”

    “其三呢,则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被这个捅一下,可比被长枪刺一下的伤害要大得多了!你们看!”

    叶富说着站了起来,指着铳刀前段,对两人说道:“这铳刀名为刀,设计也和刀一样,刀身扁平。比起长枪,更容易刺入。而且,你们看,这两面的凹槽,我叫它放血槽!”

    相对于许高卓,特里尼达更加贴近于军人,对于叶富的讲解也明白得更快一些。

    见他恍然大悟的模样,叶富却依旧自己解释道:“你们看,为什么说被人捅一刀之后,最怕被拔刀?刀不拔出来,有可能活下去。但如果刀被拔出来,那死的几率就比较大?其实就是因为,那些刀也好,匕首也好,少了这么一个放血槽!一旦刀捅入体内,两侧的肌肉向内侧挤压,将刀严密的固定在体内,可以达到极好的止血的效果,起码,不会让血流得太快。而那样的刀,捅进去容易,拔出来,却很困难了。但你们看这个!”

    “正因为有了这个放血槽,肌肉即便向内挤压,也不可能将刀完美贴合。这样一来,挤压的力量不足,拔刀更容易。而且,不管拔不拔刀,血都会顺着血槽流失。”

    许高卓皱起了眉头,这样的杀器,是否有伤天和?

    但很快,他就被自己这荒唐的想法给弄得苦笑一声。替敌人担忧?他还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叶富见他反应古怪,却也不理他,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在实际训练的时候,我需要你们教导士兵,当铳刀捅入敌人体内之后,必须顺势旋转一下刀身。无论角度,但必须要进行这个旋转,很重要!”

    “大人,这是什么道理?”特里尼达追问道。

    叶富回答说:“特里尼达先生,你到底不是亲身上过战场的军人,恐怕无法理解。战场上,尤其是长兵器,伤到的往往是上三路,整个胸腹部位之内,脏器颇多。捅进去之后,再拧这么一下,很容易造成脏器大面积受损。即便是战场救护,缝合了表面的伤口,可内里都被搅烂了,缝合起来,又能有什么用呢?这样的伤势,很难做应急处理,所以,致死的几率,应该会很高。”

    “唔,这真的是个不错的办法。”特里尼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而就在许高卓以为,可能用处就此而已的时候,却再一次听到叶富继续说道:“其实,之前我说为了隐蔽而给刀械涂上黑漆,其实还有另外的一个想法。哦,对了,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见血封喉啊?”

    见血封喉!

    许高卓眼皮子一跳,心中升起一些异样的感觉。

    果然,下一刻,就看到叶富眉飞色舞的讲解道:“我虽然没有什么可以见血封喉的毒药,但要知道,伤口最怕的是什么?多恐怖的伤口,都不及一个感染的伤口来得更让人绝望!即便是华佗在世,遇上一条已经溃烂的腿,估计也只能用活剐这种方式处理的吧?而且,死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生不如死!我不需要他死,我甚至希望对方可以留一条命,但很大程度上,却会因为伤口感染成为残废。活着,却对战争不再有积极的作用。反倒是这些原本的战士,之后的残兵,不停地产生负面情绪,会感染很多人!一个军队的斗志,往往就是这样被消磨干净的。”

    许高卓轻轻摇头,不得不赞叹,“还是大人考虑得周全!倒是我和特里尼达先生过于狭隘了。若是真的能够像是大人所说的那般,那以我大明国力,何愁天下不定?”

    叶富倒是没有接他的这句话,抬手蹭了蹭脑门,假作根本没有听清他的话。

    许高卓早知道叶富心中的想法,只不过略一试探,便也就不再多说下去。反而是特里尼达,看着这把新式的燧发枪,兴奋到了极点。

    他愈发觉得,来到遥远的东方,实在是一个令人快乐的决定。

    叶富自然不可能真的是专门来当和事老的。

    即便来到此地的目的是要缓解双方的矛盾,解决问题,但到底不可能解决完了就立马拍拍屁股走人。

    在纾解了两人矛盾之后,他提出要看一期学兵的操练情况。

    说到操练,特里尼达又是一肚子的苦水要倒。

    军事顾问团其他成员大多都被派去训练野战部队,而唯有极少数如特里尼达之流,被安排在了讲武学堂,整天和许高卓为理念的问题争的是面红耳赤。

    原则性的问题,双方谁也不让谁,稍一点火,又是难免要炸。

第98章以前怎么教你的

    叶富听他们吵得头疼,索性谁也不搭理,自顾自的去训练场上观看。

    可转悠了一圈,却发现问题实在不是一般的大。

    “到现在为止,还在训练这些?”叶富指着不远处正在训练射击准头和单人格斗技术的学兵,皱紧了眉头,向身后的许高卓发问。

    许高卓回答道:“的确如此!”

    “这算什么?”叶富不满道,“你跟我说是集训,这也叫集训?许先生,你是不是对集训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啊?”

    叶富极少对许高卓说如此不中听的话,让许高卓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碍于有特里尼达在侧,许高卓到底还是要面子的,连忙辩解道:“大人,学生是认为,集训还是有必要的。毕竟,这种燧发枪刚刚配发,性能都还不了解,如何能够教授旁人呢?还是先集中起来,训练一下~~”

    “糊涂!”叶富斥道,“我说的是这个吗?我说的难道是不该训练枪法吗?再好的骑兵,三天不碰马,也变成步兵了。练枪,一天都不能耽搁!但我说的不是这个!我问你,这些学兵现如今除了每日训练射击和单人格斗之外,还有什么科目?”

    叶富太不给面子!

    许高卓被他训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但依旧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道:“回大人的话,学堂的科目安排,是学生和麻督理一并商量决定的。每日清晨进行队列、体能训练,日间训练枪械、格斗,是为三操。两讲,则是由您新近安排的教习和军事顾问团负责,其中,教习负责军令学习,军事顾问团负责理论科目。”

    “理论都讲些什么?”叶富看向特里尼达,却不待他回答,便自问自答道,“怕不又是枪械使用吧?”

    特里尼达没有说话,眼神却已经出卖了他的想法。

    叶富说的没错,他最近就是忙于教授学兵们关于枪械的理论知识。

    他认为,实践要安排在理论之后,还不懂得手里的枪是个什么玩意儿,就想要操纵它,实在是异想天开。

    叶富瞪了一眼,看向不远处的学兵们,不禁皱紧了眉头。

    “麻小六呢?”他转头问许高卓。

    许高卓连忙派人去叫,不多时,麻小六便跑到了叶富面前,单膝跪地行礼。

    叶富瞥了他一眼,让他起身,指着那群学兵,问他道:“你以为,他们的枪法练得如何?”

    麻小六还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因此,看上去倒是有些小小的兴奋。他说道:“大人,您还不知道吗?咱们讲武学堂训练一向严格!凡是平均不能达到七环的,统统是不合格,要受到很严厉的惩罚。所以,现在,准头都还不错~~”

    叶富不想听他的废话,打断他问道:“若是现在应战呢?”

    “这~~”麻小六犹豫了一下,看了许高卓一眼,还是回答道,“应当问题不大~~”

    “应当?问题不大?”叶富眯起眼睛看向他,目露凶光,吓得他不禁一哆嗦。对许高卓,叶富尚且有几分耐心在,对麻小六,他的老部下,他可是用不着有丝毫顾忌的。见他毫无悔改之意,抬腿就是一脚当胸踹过去,把麻小六踹了个跟头。

    这边儿动静有些大,引得一些人纷纷回头看过来。

    见是叶富教训麻小六,立马就又眼观鼻、鼻观心,生怕给自己惹上不该惹的是非。

    麻小六这回才算是知道,叶富心情这么不好。他不敢耽搁,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跪好,低着头,等着叶富训斥。

    叶富弯下腰,看着麻小六,问他道:“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麻小六抿嘴,不敢回话。

    “哑巴了你?”叶富不依不饶,见他不答话,索性又问了一遍,“我问你,若是这些学兵现在拉出去实战!不说跟鞑子,就跟原本咱们夜不收的骑兵对抗,你觉得谁的胜算大一些?”

    “这~~自然是~~”麻小六犹豫道,“自然是骑兵~~”

    “为什么?”叶富逼问。

    麻小六可怜兮兮瞄了眼许高卓,希望他可以救救自己。

    可还未等许高卓想好怎么开口,叶富手里一直攥着的马鞭便已经抽到了麻小六身上,“混账!你是真聋了还是在这儿给我装死?回话!”

    “缺~~缺乏实战经验~~”麻小六被逼无奈,只得如此回答。

    叶富朝他身上啐了一口,骂道:“胡说八道!我从前是如何教你的?你又是如何教这些学兵的?对着个死靶子开枪,打碎他八百次也练不出好枪法!更何况,早在这一轮整训改装的时候,我就跟你强调过。先进以步对骑,最重要的就是协同作战!协同作战!单纯的步兵,拿着这么缓慢的枪,永远都不可能是骑兵的对手!文人不懂,我不计较,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你也不懂吗?脑子喂了狗了!”

    麻小六被他骂得头都不敢抬,只是一个劲儿的认错。

    叶富又瞪了他两眼,才总算是稍稍压下了火气,马鞭点点他的肩头,警告道:“我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学兵和我亲兵营打一次对抗。别说我只知道罚,不知道赏!但凡是赢了,我必当重重有赏!可若是输了~~麻小六,不用我说,你也应当是知道后果的,嗯?”

    说到这里,叶富不再在学堂耽搁,当即摔袖走人。

    麻小六长长出了一口气,冷汗砸在地面上。

    叶富如今在险山军内威权日重,他说的话,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是很管用的。尤其是对麻小六这样自认是嫡系亲信的家伙,那就更是管用!

    而直接的表现,就是自从他在讲武堂发了一次飙之后,整整的一个月下来,这些学兵的日子都是很难过了。

    叶富说了要兵种配合,麻小六就照死里练兵种配合。练习的强度,甚至于让素来对军校训练压得很紧的许高卓都一度看不下去。

    “麻督理,不能再这么练了!近日因误伤,轻重伤忽略不计的情况下,学兵都已经是三死七残了!在这么下去,毕业的时候还能剩下几个?”午饭时间,许高卓特意拉着麻小六坐在一块儿,避开了其他人独倨一桌,低声劝告。

    “当兵的嘛,磕着碰着都吱哇乱叫,娘们儿唧唧的,那还怎么打仗?”麻小六心里头悬着之前叶富训斥他的事情,更记得一月之期,怎么敢不上心,“要我说,伤了死了,那都是命。现在就算不伤不死,日后到了战场上,那也极有可能是要伤要死的!自己技不如人,那还不活该吗?”

第99章演练

    “话是这样说!”许高卓对麻小六这幅态度有些不满,他也知道应该严格训练。但绝不是像现在这样,根本就不管学兵是否受得了,是否能够如此承受下去,就这么胡乱来,不计后果的,这怎么能行,“可是,麻督理,他们毕竟是大人精心关照,训练了整整一年的心血啊!你不考虑旁人,总要考虑大人的吧?”

    “咳!许先生,我懂你的意思!残了、死了,固然不是大人的意思。可协同作战、大练精兵,这是大人的意思啊!我这是照着大人的意思做事,难不成,还能有错了?”麻小六反将一军道,“许先生,要我说,您就别操心了。办好了差事,功劳自然有你一份的。”

    “难道我还需要跟你抢功劳不成?”许高卓有些着急,但也意识到了,叶富有言在先,他不可能说得通麻小六这里,想了想,他不禁发牢骚,“说起来,都是那些西洋人从中裹乱!若不是他们,何必练得如此仓促呢?”

    “许先生,慎言啊!”麻小六用筷子轻轻敲了敲碗边,提醒许高卓。他跟着叶富不是一天两天了,对这位爷的脾气、秉性,也算是极熟悉的。他知道这伙西洋人在叶富心中的地位不一般,所以,并不打算在人后议论,免得传到叶富耳中,惹他不快,“那些顾问先生,到底是大人花高价钱聘请来的,你们读书人怎么说来着?远来是客嘛!何必在背后议论人家?再说了,他们也并非是全无好处,最起码的,咱们的枪械,比起从前,可要好用不少了。”

    他这么说话,许高卓也没有办法了。只是觉得,在西洋人来了之后,自己的地位似乎有些岌岌可危的状态。

    但愿这一次可以让叶富满意吧,总能在他面前加点分,也算得上是个好处。

    ~~

    辽东的天气说冷就冷,在漫天大雪洒落之际,提前做好了防寒准备的险山军没有像往年一般,因为天气寒冷而造成太多不必要的减员。

    一月之期匆匆而过,叶富难得穿着一身戎装到学堂来。

    随身护卫的依旧是马登龙带领的第一哨,而随同前来的则是这一次演习的乙方——靳一川直辖的亲兵营第三哨。

    “这次演习,分为甲乙两方。甲方,麻督理指挥的学兵营;乙方,靳管带指挥的亲兵营第三哨。参将署以及学堂组成裁判团,对双方的临场表现,进行综合评定。”叶富站在草绘的地图前,对身边的军官们讲解演习需要注意的要点,“演习不是演戏,我这里没有具体的预案流程,也不需要你们向我呈交作战预案。仅有的要求,就两点,第一,甲方为防守方,乙方为攻击方,不设时限,打至其中一方丧失战斗力为止。第二,因为不可能真的朝着自己人开枪,所以,所有伤亡,均按照概率进行计算。你们两个,有问题没有?”

    靳一川看向麻小六。

    麻小六一挺胸脯,“回大人的话,卑职这边没有问题!”

    靳一川听罢点点头,朝叶富道:“大人,开始吧?”

    “那好,演戏开始!”

    叶富吩咐一句,麻小六和靳一川就各自朝着自己的部队跑去了。

    大雪铺满了地面,险山堡外,四周都是白皑皑一片。

    叶富立在山坡上,举起同为葡国进口的望远镜,朝着远处既定的演习地点看过去。

    双方都静悄悄的,显然,还在进行着布置。

    他倒是不急,可跟在身后的一群人,却已经开始叽叽喳喳的嘀咕个不停了。

    叶富倒是也不阻拦,只聚精会神的朝着那边望去。

    这一次演习,实际上就是模拟的明军与鞑子遭遇的场面。

    靳一川的亲兵营第三哨这次用的全为骑兵,装备配备与鞑子十分相近。而麻小六这边,则是叶富现在能够拿得出手的最好的装备,据说是步炮骑三个兵种配合作战,叶富对此,很是期待。

    “乙方开始进攻!”

    随着马登龙的解说,叶富的望远镜中已经看到了马队朝着对面飞驰而去。

    而反观另一边,麻小六部下的学兵们却还在忙着装填子药,繁琐的步骤、紧张的气氛,让他们无论如何看上去都觉得有些慌乱的意思。

    “还是不行啊!”许高卓摇摇头。

    火枪兵的战场表现太差,骑兵如此的速度之下,他们几乎只有受人宰割的结果。即便新配发的火枪上安装了刺刀,但是以刺刀阻挡骑兵,显然是很不可能的事情。

    这再一次印证了,骑兵面前,步兵几乎没有抵抗的能力。

    叶富见状,也略有些失望。

    他觉得自己当初说明白了吧?

    难不成,这一个月的时间是真的白白浪费掉了吗?还是麻小六那个憨货他根本就不明白,到底什么才叫做协同作战?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好似预料到结局的时候。

    场上,突然想起了隆隆的炮声。

    “怎么回事?”许高卓看不到具体的表现,只能瞪着眼睛发问。

    马登龙站在叶富身边,只见叶富笑了一下,他茫然的朝对面看过去,却听叶富说道:“把炮兵安排得这么近,这小子还真的是敢想敢*******兵,在很多时候,都是需要加强保护的部队。

    因为虽然其作用极为强大,但其实在近战中的自保能力,尚且不如火枪兵。

    毕竟,火枪兵手里还有杆可以当棍子使唤的枪,而炮兵,总不能拉着大炮去跟人家肉搏吧?更不能可能在近战的时候往自己的脑袋顶上扔炮弹。

    因此,将炮兵单独放置的距离如此之近,实在是一种不可思议地战法。

    叶富心里头这么琢磨着,手上的望远镜递给了身旁的许高卓。

    “记录,乙方减员三分之一。”他对着身旁的一名负责文书的儒士吩咐道。

    “三分之一都是给了面子的。”许高卓兀自嘟囔,心里头暂时安定下来。

    如此近距离的炮击,失误率要比远距离小得多。因此,猝不及防之下,对对方造成的损失自然也是不小的。

    但这也仅仅是在对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否则,如此孤立出来的炮兵阵地,一旦被对方偷袭,那别说伤敌多少,自损八千还是难以避免的。

第100章新式地雷

    当然,尽管是用兵过于行险了,但到底是能赢了这一局就好。许高卓对此比较看得开,但叶富更为关注的,却是下一步的行动。

    要知道,对面还有三分之二的骑兵,数量不在少数。

    对步兵的杀伤力,还是很大的。

    “嗯?这就进攻了?”

    炮声还没有停止,甲方的步兵已经随着炮火开始向前推进。

    他们推进的方式,在许高卓看起来,都是极为陌生的。但叶富看在眼中,却异常欣喜起来。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如此密切的协同作战几乎是不可能遇到的事情。

    但眼前的甲方部队,却明显已经开始探索新的协同战术了。

    “不是由炮火引导兵力,而是用兵力引导炮火。”叶富如是说道。

    虽然麻小六这边的步炮协同做得还很差劲,的确是已经有了要用兵力引导炮火的意识,但实际上,却并未真的产生什么质的改变。但能有这个想法,就已经属于是不错的了。

    随着步兵在炮火的协同之下节节推进,靳一川的骑兵基本上已经被压制地无法发挥出骑兵迅捷的速度优势了。而就在这个时候,配属甲方的骑兵从两侧包抄。明知不敌的乙方别无他选,只能掉头撤退。

    然而,撤退,往往就意味着失败。

    许高卓放下望远镜,觉得眼前的这一战,已经没有丝毫的悬念可言了。

    叶富背着手,望着已经几无悬念的战场,对站在他两侧的许高卓和特里尼达说道:“打仗是要讲究战术的,同样的武器装备条件之下,一个良好的战术,却足以给原本强大的对手,带来灭顶之灾。”

    许高卓点点头。

    特里尼达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所以,我为什么要把火力下放?”叶富转回头来,看向两人,“从小队开始,就必须要懂得战术,会制定战术、运用战术。同时,我们要保证其战术有所需的力量保证。决斗式的单兵相对,并不适于我们。相较于草原民族,我们不可能在骑射上绝对压制对方。就好像生来在水乡长大的孩子,同等条件下,不可能被训练得比从小生活在马背上的孩子骑射更好一样。我们要学会利用自己的优势!火力!装备!鞑子没有的,我们要有。他们是优势的地方,我们要扬长避短。这样,才能在战争正宗占据主动权。”

    “麻小六这个战术本身想法是不错的,但还有很多地方可以改进。所谓协同作战,不仅仅是步炮骑,三种兵种的配合。而是步兵、骑兵、炮兵、工程兵、辎重兵,甚至包括医护兵的配合。同时,也包括,各兵种内部的配合。”

    “大人的意思是~~”许高卓疑惑道。

    叶富看着他道:“没什么不明白的,想必第二期学兵的遴选工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吧?第一期是尝试,从第二期开始,很多事情,就都要立起规矩来了。之前我跟你提起过,你似乎没有太放在心上,还给我搞出一个‘集训’来?这一次不跟你计较,但这阳奉阴违的事情,可不准有第二次了。”

    许高卓低下头,不敢回话。

    叶富是他的上司,他可以钻空子,却不能为了这种事情,明里跟他顶撞。

    叶富血俨然不管这些,自顾自的说道:“之前算是我没有说清楚,这次,我就给你解释清,以后的学业布置,必须按照我的框框设置,再出格,我绝不姑息!以后,所有入学堂的学兵,分为两批。每年七月开始招生,九月新兵入学。进行为期三个月的预科学习,这三个月之内,学习军规、队列、体能。一月一日,正式开学,进行为期一年的基础科目学习。然后分步、骑、炮、工、辎五个兵种,按照所分兵种,安排入亲兵营第三哨,进行为期三个月的见习。见习期满合格者,回学堂进行为期一年半的专业科目学习。也就是说,每期学兵,学制整三年。多一天不行,少一天也不行。”

    许高卓满面茫然的听着,倒是特里尼达,不停地点头。

    叶富拍拍许高卓的肩膀道:“不要说我立山头!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儿,今后,只要我还在险山军一天,凡是要在险山军担任小旗官的,都必须是讲武学堂毕业生!凡是打算升副千户的,都必须在学堂有任教一年的经历!不是我逼着谁,而是文官都知道,要十年寒窗苦读,考上进士,还要观政、要学习。他们面临的是官场,一时失足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我们呢?我们面对的是第一线拿着屠刀的敌人!不学习行吗?只有一身血勇有用吗?难不成,睁眼瞎是什么好词来的!”

    军事学堂开展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另一边,更为重要的事情,叶富也并没有放下来。

    尽管他是刚刚才在学堂提出了所谓的‘工程兵’这一新式兵种,但实际运用的时候,却早已将工程兵以‘民夫队’的名义配备在了营一级的部队之中。而且,借助着修筑城堡、挖掘战壕的机会,他还训练出了一支比较专业的工程兵队伍。

    当然,工程兵这个称呼,现在还仅仅限于学堂之中,对外这支营级部队,被称作是‘土营’,除了连军衣都不穿之外,其余的地方,和民夫队其实也差不多。

    而这支部队里人员的来源,则就比较有意思了。尽皆是叶富下属险山辖境内各堡抓获的死囚!

    险山堡外。

    趁着晴天,土营正在忙着埋设铁壳的霹雳炮。

    实际上,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地雷。

    叶富骑马来到这儿的时候,正看到一颗颗地雷正按照布置埋设在地里。

    “大人,您来了?”负责看管土营的,也是叶富的自己人。

    这些人并不属于任何一支部队辖下,按照普通人的理解,大概可以算作是叶富的私兵。同样拿着大明的武器和军饷,却不为朝廷做事,而是单单为叶富一个人做事。

    当然,这种私兵在辽东实在是太多了,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成为了战场上的主力部队。所以,任何人都大概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人会去管这个闲事。

    上前搭话的人名叫冯参,是负责看管土营的这支私兵的管带。

    叶富看到他便问道:“怎么样?新式的地雷还好用吗?”

    冯参当即笑道:“大人,军械处是真的有本事!地雷里面加一点儿作料,伤到就不容易好,这想法,实在是太棒了!比起之前的地雷,好用多了!怕是戚帅当年,也没有这种好东西吧?”

第101章加强警戒

    叶富点点头,绕着看了一圈,问他道:“这些人最近还听话吗?”

    冯参回答说:“大人,他们可不敢不听话!不听话的,都不用开枪,饿着两顿,什么都解决了。”

    这倒是句实话!

    叶富当初问熊廷弼要人口,也确实是获得了不少的支持。这一年以来,自打开春,一直到秋收,有不少的流民,被叶富收拢起来。

    不管是从哪里逃难过来的,哪怕是像耿仲明那样,曾经是后金那一边的人,叶富也一视同仁,概不歧视。只要能够安心踏踏实实的垦荒种地,好日子总是有的他们过得!

    为了补充军粮的不足,叶富效仿古时候的办法,将这些百姓以户为单位,十户为一甲,十甲为一保,每地设若干保。每甲分若干土地,由甲长带头耕作,配给耕牛、农具。

    甲长要负责本甲的收成,百姓不能随意离开耕作的土地,否则也要施行连坐法。即,一户逃一人,全户连坐;一甲逃一户,则全甲连坐。全户连坐,甲长也要受罚;全甲连坐,保长也要受罚。一级看着一级,以起到监督的效果。

    每年的收成,五成纳为军粮,一成抵交租借耕牛、农具的费用。剩下的四成,由本甲支配,本甲百姓在同一口锅里吃饭。

    其实,就算是不监督,也没有几个人想要逃跑。毕竟,走到哪里,租子还是要交的,而且,叶富还算是守规矩的。该收的收了,没有什么额外的摊派。只要不愿意,也不需要他们额外服徭役。

    当然,无论是土营砌墙、挖战壕的这些工程兵,还是学堂里的学兵、日常守城的野战兵,都比他们过得日子要好得多。想要过好日子,自然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所以,叶富问起听不听话的时候,冯参才要笑。

    这些工程兵确实是不敢不听话,时至明末,活下去都不容易。若是能够好好活着,这些重刑犯里面有大半夜还都是明摆着不可能愿意去冒险作奸犯科的。如今只需要参加劳动,就会按时按点有饭吃,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哪里敢不听话?

    当然,也有一些人,既不种田,也不当兵。

    在险山军辖下,陆续已经出现了一批这样的人。

    他们之中,有人在经商,有人在商铺做工。自然,也有人在陆续建起的军械厂、军需厂做工。

    在商铺做工的人,叶富是不管他们的,吃饱与吃不饱,赚多还是赚少,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但经营商铺的人,每年却需要给叶富上缴一笔抵粮税,作为不缴纳粮食的报酬。

    明代商税极低,但在叶富这里,商铺却不禁叫苦不迭,因为税收虽然不算特别高昂,他们也的确是依旧有利可图。但舍弃一大块的利润,却是他们都不愿意的。

    不过,即便是损失了利润,也没有办法。他们之中不乏朝中有人的,但叶富近一年中也在不停地在京中经营人脉。大家都有人脉的情况下,叶富就不至于太被动。而你本身在人家的地盘上做生意,辽东这么乱,真的想要卡你一下,难道还不容易吗?

    当然,叶富也不是一味地只知道往回捞的。凡是愿意接受盘剥的商人,在起初被蚕食了利润的不满之后,渐渐的,就感觉到了和叶富合作的好处。尤其是利用葡国人搞跨国贸易,实在是太有利可图了。而且,只要听话,明显都可以感觉到叶富的照顾和某些政策的倾斜。对于这种暗中示好的行为,商人们到底还是很受用的。

    至于那些在军械厂、军需厂打工的人,工钱虽然拿的很少。但却可以做到,只要一人工作,就可以让三口之家得以温饱。更何况,他们也是不需要缴纳任何税款的。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

    有吃有喝,谁愿意提着脑袋去打天下啊?只要能够保持在温饱线上,百姓一般而言,就不会轻易起来闹事造反。

    因此,险山辖境内,这一年来,是愈发的安定。甚至于,就连熊廷弼,都特意来函夸奖了叶富的这个所谓的稳定之道。

    大雪之后,天气愈来愈冷。近几月来一直都比较安静的后金那边,又开始忍不住搞起小动作来。

    “近日以来,鞑子对我边境袭扰愈发频繁,小股探骑在宽甸至叆阳一线与我旅戍边各营屡次交手,各有胜负。沿线村庄多遭敌袭击,敌寇狡猾,我军防卫稍松,则损失无算。”

    参将署衙内,叶富皱着眉头坐在签押房里,听文书给他念刚刚收到的唐望所部命骑兵传回的军报。

    自入冬以来,这已经不是唐望第一次向参将署求援了,显然,损失已经到了一个不太容易控制的地步。

    叶富用手指轻轻叩击椅子的扶手,心下不禁觉得有些为难。

    讲武学堂的学兵刚刚分发到各作战部队,名为见习。根据学堂内的规定,所有毕业生根据历次考核及平时表现进行综合评定。然后按照评定结果,分发各处。

    其中有一半,被分配入参将署下设各处,担任见习书吏;而另外的一半则分配入各哨,担任见习幕僚。

    叶富打算向下推进类似于参谋系统的建制,首先拿他们来试水。所谓的幕僚,也就是参谋。见习幕僚,则就是见习参谋。而这批毕业生的去向,则也同时给后面打好了样子,同时,也是放出了一个信号。

    凡是要在作战部队,担任某一级别主官的,必须有在上一级别担任幕僚(幕僚长)的经历。否则,便不能很好的领会上一级的作战意图,自然不能做到完美执行、配合战略。

    叶富最近一直都在推进各种改革。

    这个时代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每一天都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时光飞速流逝。但他预计,怎么也能撑到熊廷弼离任才对,可现在看来,到底还是老天不肯再给他更多的时间了。

    “大人,依卑职所见,是否应该督责耿仲明部加强警戒?”

    参将署中军、营务处幕僚长陆鼎试探着向叶富询问,他始终觉得耿仲明那支部队有些游离在险山军之外的意思。这段时间下来,要枪、要饷的时候少不了他们,平时却并不见他们认真操练,甚至是连个影子都找不到。再加上之前陆鼎曾经想要招揽耿仲明,却被他羞辱了,以至于,陆鼎对这伙叛匪很有意见。

第102章归你统辖

    这会儿提到唐望那边袭扰的事情,他就想着,应该给耿仲明等人身上加加担子了。

    叶富闭上眼睛,仰靠在椅子上,手指轻敲着扶手,琢磨着陆鼎的提议。

    “大人,陆大人!”马登龙急匆匆走进来,将一份刚刚传至的紧急军情交到叶富的手上,简要说道,“是耿大人部夜不收队传回的消息,说是发现鞑子最近有大股部队西进的迹象。”

    叶富猛地睁眼,略略坐直身子,“还真是来了!”

    他的语气极为不善,陆鼎不禁问道:“大人,该不会是真的要打这一仗吧?”

    叶富哼了一声,灭有理睬他这句话。

    陆鼎便又看向了马登龙,“消息准确吗?耿仲明的人跟着回来没有?去叫进来,大人有事情要当面询问。”

    马登龙道:“回陆大人的话,军报送到,那人便走了,只说消息十万火急,不能耽误。”

    “这叫什么规矩!”陆鼎一时不禁发怒。

    他和耿仲明之间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叶富知道这矛盾的由来,却并不想从中缓颊。只抬头对马登龙摆摆手道:“去传我的令,要唐望过来一趟。”

    马登龙领命下去,陆鼎在叶富耳边吹风,“大人,消息是否属实都不知道,这会儿叫唐统带来,是否有些小题大做了?”

    “如此紧急的军情上开玩笑?”叶富瞪了他一眼道,“你啊,脑筋该往哪边儿动,自己心里头都没有点儿数吗?简直胡闹!”

    陆鼎被他训斥了两句,自觉无趣,默默闭上嘴,不敢再轻易给耿仲明使绊子。

    ~~

    受叶富传唤,唐望这个自认为是嫡系的家伙来得极快。和他几乎前后脚回来的,还有听到风声,得知自己的忠心遭到挑拨的耿仲明。

    “鞑子军此次西进,兵力大体为一千五百余人。装备精良,配属大量火器,且有精锐骑兵。指挥官佟养真,主要战将有其子佟丰年,其侄佟松年等。该部战斗力强劲,但军纪极差,所过之处,人畜几乎屠戮殆尽。”

    耿仲明的话到此告一段落,由于曾经投降后金的缘故,他对佟养真这个同为投降者的家伙,到底还是比较熟悉的。

    等到他的话告一段落,叶富嗤笑一声道:“好啊!我还当来的是群什么玩意儿呢!合着不仅是汉奸,还是畜生!现如今是老子混得不好还是怎么着?鞑子打老子的主意也就算了,连汉奸都敢来舀一勺汤喝!”

    下面没有人接他的话,只见他站起身来,原地背手转了两圈,随后继续说道:“一千五百余人~~老子一个营二百人,整个宽甸防线加在一块儿,刨除最近损失的兵额,大概也就刚刚是这个数字。更何况,该戍守的还要戍守,不能乱动。所以,这一次的仗,明显是以少对多!唐望!”

    听叶富叫到自己,唐望连忙站起身来。

    “大人,卑职在。”唐望躬身道。

    叶富看了他一眼,问道:“你的第一旅驻守宽叆一线,当之无愧是本次战役的一线指挥官,对当面之敌,你有什么看法吗?”

    唐望犹豫了一下。

    正如叶富所说,他现在兵力和人家对比起来,其实是占着劣势的。整个宽叆防线,只有不足两千人,且还有动不得的戍守兵力。这一仗不是不能打,但若是想要把这一仗打好,那可是不太容易的事情!

    他心中犹豫,其实主要是犹豫在,是否需要向叶富讨要一些资本。无论是武器,抑或是额外可以指挥的兵力,都好,总之,他是希望自己手中的筹码更多一些的。

    但如果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叶富是会答应他,还是不会答应他呢?

    叶富转了半圈,又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他倒是可以表现得不急不燥,但和唐望同出一脉的陆鼎却就坐不住了。

    等了片刻,见唐望依旧在犹豫,他便站起身来,对叶富说道:“大人容禀,根据耿大人刚刚的讲解可知,这是一支装备精良的鞑子部队,不仅战斗力强悍,而且,还很是残忍。更为重要的是,正因为其是叛逃入后金的,因此,对于我军的作战方式,应当比较了解。敌人占优势的情况下,若是不给唐统带些许的补充,恐怕难以应对。”

    唐望听了,感激地看了陆鼎一眼。

    许高卓注意到二人的眉来眼去,微皱了一下眉头,起身道:“大人,学生有些不同的看法。”

    叶富摆手示意陆鼎先坐下,对着许高卓示意。

    许高卓说道:“固然是敌众我寡,也固然降将比较了解我大明军队的作战方式,但就学生所知。攻城战,原本就不需要野战那么多的兵力。再加上,咱们刚刚配发了新式武器。敌寇了解先前的明军,却未必了解我如今的险山军。这是其一!”

    唐望有些不满,到嘴的肉,偏偏被许高卓揪出去,他自然不愿意。

    但他也知道,许高卓在叶富面前的地位非他可比。他只得强咽下一口气,没有发作。

    只听许高卓继续说道:“学生要说的其二,则是,我险山军如今整体兵源依旧处于一个不足的状态。任何一营,均有戍守镇守地的责任。一时之间,无法将任何一个营调离太远。否则,很难保证宽叆防线出事,而其他方向就不出事!因此,学生以为,此次迎敌,只能靠原本宽叆防线的兵力。陆中军所言的补充,实在是无处可调。”

    叶富点点头,示意他坐回去。

    看到唐望已经有些铁青的脸色,再加上陆鼎不善的目光,他心中微微一动,却按照习惯,并未劝解什么。

    他想了片刻,对唐望说道:“刚刚许先生的话,你是听到了的。不是我不想给你调遣额外的兵力,实在是没有什么地方的兵力可以随意调动~~”

    听叶富说到这里,唐望不禁心中有些失望。

    当然,许高卓这么说,他或许还敢当面顶撞,再不济,也可以黑脸。但叶富地位那是截然不同的,他这么说,唐望连半点儿不满都不敢表现出来。

    见他不说话,叶富挠了挠头,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嘛,敌众我寡,这是现实情况。而且,我们有火枪,对面也有火枪。我们有大炮,敌人也有大炮。军械上即便有优势,但到底还是不足的。这样吧,我的亲兵营第三哨暂时配属给你指挥,算是给你一部分援兵。另外,在战役结束之前,云台(耿仲明,字云台)所部的夜不收队,也一并归属你统辖。这样,总可以了吧?”

第103章发现敌军主力

    本来,唐望是觉得自己要不到什么东西了的。

    但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叶富非但没有吝啬,反倒是真的把他能拿得出手的东西统统都派给了自己。

    唐望顿时感动,连忙起身对叶富道谢,“卑职谢大人恩典,卑职定当竭尽全力,打好这一仗,以报效大人简拔之恩!”

    “嗯,有信心自然是好的。”叶富点头道。

    实际上,唐望对于此战的应对也并非是没有任何的想法。他手上的兵力,原本铺陈开来,也不过是勉强凑手,现在,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而在此基础之上,叶富又将陆鼎派了过去。

    “你们两人上次剿匪配合的不错,这一次,就也一块儿参详吧。”叶富吩咐道,“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唐望,我必须要提醒你。”

    见叶富脸色郑重起来,唐望连忙站直身子听着。

    只听叶富说道:“前些日子,我给下面每哨配属了一个见习幕僚。听说,有些人不当回事儿啊!这可不行啊!你这一次回去,就给我再次申明。主官和幕僚,那是同气连枝的。主官犯错,幕僚有劝说规避的责任。幕僚不称职,主官也一样有督导不力的责任。在作战方面,荣辱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叫他们都给我警醒着些!要知道,那可是我花了大价钱培养出来的,怎么到了他们手上,就都成了二百五了呢!”

    唐望本身也对那些学堂出来的见习幕僚没什么兴趣,但听叶富这么一说,怎么可能还不明白叶富的意思呢?

    要么说,讲武学堂那些学兵,都可以算作是叶富的门生,那才是一顶一的嫡系!他要扶持,也是谁都说不出什么的。

    现在还是跟下面商量着来!但若是把他惹急了,日后可就不太好说了。

    这么想着,唐望连忙答应下来,保证回去之后必然三令五申,对下属严加督导。

    叶富这才表示基本满意,放了他过。

    ~~

    大明万历四十七年的隆冬,一部鞑子汉军在伪游击将军佟养真的率领之下,大举向宽叆防线及镇朔关一线周边的村落发动进攻。与此同时,唐望和叶富派来协助外加督战的中军官陆鼎恰好也在这时,从险山返回了叆阳。

    由于兵力有限,早在数月之前,唐望就已经将自己的主要兵力布置在了手下的各个大小军堡之内。在村落之间,却分布较少。

    因此,两人刚回到叆阳,就听到了噩耗传来。

    由于夜不收队先前被叶富叫回,而唐望这个守备官之前又去了险山开会,几个村落在尚未来得及多加戍守的情况下,遭到敌寇佟养真所部的袭击,损失惨重。

    “老唐,情况可是不妙啊!”陆鼎摇头看着挂在墙上的地图,佟养真所部在外围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正一面劫掠,一面飞速向前开进,“大人对此役是抱有很大信心的,你这兜头一盆冷水下来,大人还不拆了你?”

    唐望心中自然也是着急的,但这种事情又急不来,一时间有些一筹莫展,“那你说,我怎么办?”

    陆鼎到底是一步一步跟着叶富走得极稳当的,近些时日以来,对于一些理论性的东西掌握得越来越充足。再加上之前也带过兵、打过仗,是有实践经验的。因此,对于现在这种场面,其实他心中并不慌乱,也早有应对的办法。

    只不过,此时看着唐望明显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很是有些不满。

    “你这样怎么行啊?”陆鼎顾不得老朋友的面子,斥责他道,“老唐,你可也知道,咱们险山军现如今可不止有你这么一个旅统带!相比之下,无论是新上来的胡海鹰,还是那个林耀冲,都不比你差嘛!你也就占了一个嫡系的名头!可论嫡系,你有那些新近补位的小崽子更像是大人的嫡系吗?知不知道人家怎么叫你啊?他们都说,像你我这样的,靉阳系,属于是老派,他们呢?新派!长江后浪推前浪,你若再不发威,可就要被后浪扑倒在沙滩上了!”

    唐望一听这话,心里自然是憋气,他说道:“你说这个我自然知道。何止是他们?大人宠信儒士,最近又信上了洋人。还有那个耿仲明,我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哎,话说回来啊!老陆,你就没想着,这一次,咱们可以~~”

    “你可别瞎想!”陆鼎不听他说完,却也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当即打断他道,“听我劝一句,你啊,趁早把那些小心思收起来!大人是什么人?你以为他看不出你心里头那些鬼打算?我可告诉你,耿仲明的夜不收队,咱们万万动不得!大人指望着他们做大事呢!争权夺利也得分时候,现在是起门户之见的时候吗?”

    唐望被陆鼎数落了一顿,有些悻悻的,自顾自琢磨战术,不再跟他讨论什么。

    ~~

    “嗖!”

    皑皑白雪和两侧山地枯木丛的掩护之下,一支夜不收小队匍匐在伏击地点,间歇性的朝着远处正在行进的鞑子军放冷箭。

    相对于不太好用的火枪,耿仲明还是更为信奉最原始的弓弩和短刀。

    而且,对于他们这些经常需要隐蔽、伏击,常常遇到遭遇战的人而言,火枪的弊端实在是暴露得太大了,以至于尚且没有他们手中的这些冷兵器好用。

    就在叆阳城中,两位指挥官一筹莫展的时候,耿仲明已经带着他的夜不收队开始执行自己的战场任务。

    除了探明佟养真所部的具体动向之外,更重要的责任,则是利用这种冷枪迟滞对方的脚步。

    果然,在相继数人被击中落马之后,对方停了下来,开始派出小股探马,希望找到藏匿的伏兵。

    撤!

    耿仲明做了个手势,所有人开始有序撤退。

    这是耿仲明亲自带的小队,一共八人。

    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虽然装备不如战斗部队,但论战斗力,确实是不算低了。

    这一次的战果也很不错,撤退的时候,耿仲明心中对自己还是很满意的。

    “给叆阳传讯!”撤退到安全地点,耿仲明对自己的手下吩咐道,“我部在五丰山左近发现敌军主力。”

    记录下来的命令很快便由人快马传去,耿仲明坐下来喝口水的工夫,一个容貌较他还要年轻一些的小伙子凑到了他跟前。

第104章绝对重视

    “哥,你说,姓唐的能抓住机会吗?”

    说话人正是耿仲明的亲弟弟,名叫耿仲裕。此人年纪不大,一身功夫却不错,尤其是骑射,那是他的看家本事,十分的出色。

    耿仲明听了他的话,看他一眼道:“你想说什么?”

    耿仲裕试探,“哥,不然,咱们还是另外传一份消息给险山那边吧!毕竟这险山军做主的还是大人!不是他姓唐的。不管你怎么看啊!我是觉得,那姓唐的一副小人面相,不像是个能容人的。为了不让咱们立这个功劳,他八成不会重视咱们的情报。即便明明知道是对的,或许都会压置不理。”

    耿仲明嗤笑一声,“就算唐大人小肚鸡肠,可我跟他又没有仇,他为什么一定要害我?更何况,仗打不好可与我无关,都是他指挥官的错误。他何必为了跟我过不去,白白搭上他自己的前程?”

    “可是,哥,你不是还说,你跟那中军有些过结吗?”耿仲裕大胆地问道,“听说这次协助指挥的是那中军啊!要是他故意坏你,那可就~~”

    “别扯淡!”耿仲明斥责他一声道,“我不说你,你就觉得你说的是对的?胡言乱语,你是欠打了?我可告诉你!再让我听到你这么胡说八道,小心我军法处置!”

    “哎,哥~~”耿仲裕苦了脸,“你这是干嘛?我这不是为你好嘛~~好好好,你不爱听,我不说了就是了!”

    耿仲明看他一脸委屈的模样,也不禁叹了口气。

    心中不禁说,自己这个弟弟,到底还是太过于天真了。什么事情都敢口无遮拦的说出来!

    要知道,这里一共八个人,除了他们兄弟两个之外,其余的六个,都不一定跟他耿仲明是一条心。

    隔墙有耳这种事情都不知道,还真的是够天真的!

    到底是自己的亲弟弟,耿仲明真的是狠不下心来。见他不开心,过了片刻,便碰了碰他,还是去安慰他道:“罢了罢了,你这没头没脑的也不是第一次,你当我真的跟你计较啊?不过,你刚刚说的那话,以后可真的是不许再说了。我可告诉你,咱们现在在险山军里头,就得好好的给大人卖命,日后才能有个好前程!至于其他人?他们会使绊子,你以为大人是聋的,还是瞎的?听不到也看不到吗?大人精明着呢!他们若真敢拿正经事来斗,那就是嫌命长!”

    说完这些,耿仲明也不再解释,招呼了手下上马。

    在唐望做出应有的应对举措之前,他们必须时刻注意鞑子兵的动向。否则,一旦开战,己方可就真的是会陷入被动的。更何况,他们的存在,至少可以让佟养真的进军没有那么顺利。

    耿仲明的情报刚刚传回叆阳,立即受到了重视。

    他想的没错!这种时候,天大的成见都要放下,否则,一旦战局有误,叶富是绝不会轻易饶过捣乱者的。

    有了情报指引,两军很快遭遇。

    而直到遇到了敌方,唐望才发觉了,自己原本的想法是有多么的愚蠢。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鞑子兵不过是骑兵精锐而已,并没有配备很多的火器。

    然而,在配发的望远镜中瞧向对方的时候,他才倒吸了一口凉气。

    “谁说鞑子没有火器的?这分明是不弱于我们啊!”唐望举着望远镜,口中啧啧有声。心中也实在是不知道,到底是应该先为自己一下子就遇到了敌军主力而感到庆幸,还是该先去为自己遇到了精锐敌兵而感到倒霉,“唉,火炮是真的不少啊!老陆,咱们这一仗,怕是不好打的!”

    “不好打怎么办?不好打,咱们硬着头皮,也得打啊!再说了,要是那仗都顺风顺水的,大人要你我做什么?一杆火枪,不就平灭了满洲鞑子了吗?”陆鼎不以为然的说道,向后招呼,吩咐炮营的管带上前来。

    传令兵匆匆跑去传令,对面,同样发现了敌人的鞑子军队原地停住。可想而知,这群鞑子兵平日里训练还算是用心的。在突然遇敌的时候,丝毫没有慌乱,而是率先布阵。没有多久,隆隆的炮声已经猛烈震响了起来。

    第一旅炮营管带是唐望提拔上来的亲信,名叫张德寿。顶着炮声跑过来对着两位长官行礼,“统带!陆中军!”

    唐望冲他点了下头,指指对面说道:“德寿,你看,对面的火炮已经响起来了。咱们是不是要顶上去?搞一下子?”

    专业的事情是需要问专业的人的,唐望在这一点上颇有自知之明。

    张德寿转头跟随他一块儿来的小伙子嘀咕了两句,那小伙子似是不同意的样子,一直在摇头。

    唐望见了,这才注意到那小伙子,不禁问道:“这是谁?你的部下吗?”

    张德寿连忙回答说:“回禀统带!这是卑职的侄子,名叫张福!现任第一旅炮营第一哨见习幕僚。”

    “见习幕僚?”唐望挑了挑眉毛,点点头。

    见习幕僚,这在险山军里头是个很新颖的名词。担任这一职位的,无一例外,全部都是险山讲武学堂第一期的毕业生。

    叶富对这些他的嫡系中的嫡系那是非常之重视的,将来必定会大用。

    不用旁的,仅这一条,就足以引起唐望的绝对重视了!

    他招手叫过张福,问他道:“你刚刚好像是有意见的样子?你怎么打算的?说来我听听。”

    张福显然是在军校见的多了这样的情况,一点儿都不怯场。闻听唐望问他,他便回答道:“回禀统带的话!在学堂时,许先生曾多次教导卑职等人,说起大人攒起这些家底有诸多不易。作战的时候,对手中之武器,要倍加珍惜。运用良好,则事半功倍。运用不好,则是白白浪费。卑职在学堂时曾被西洋教习教导过火炮战术,知道火炮之最大作用,固然在于对面摧毁,但更在于对我方其余兵力的掩护之上。因此,卑职以为,不能因为敌方开炮,我们就开炮,现在显然并非是开炮的最好时机。”

    唐望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目光重新转回战场,才发现,对方虽然是有火炮,但显然并不是十分懂得该如何使用这些火炮。

第105章咱们快跑

    杂乱无章的火炮虽然对己方造成了一系列的影响,但总体而言,影响却着实是不大的。

    甚至于,一些部队,在讲武学堂毕业生的指引之下,在敌方火炮发射的第一瞬间,就选择了退避。因此,竟然是零伤亡。

    炮幕覆盖之下,四处燃起火光,冒着烟雾。

    皑皑白雪上面不可避免的洒落了星星点点斑驳的血迹。

    对面,一片炮幕之后,佟养真的脸上,露出了嗜血的笑容。

    “果然还是如此狼狈。”他骑在马上,看着面前被炮火覆盖之后的战场,笑着对儿子说道,“看到了吗?大明的军队?哼,这也能叫做军队?还是四贝勒英明!没有被这些家伙的表象瞒骗住!若是早一些发动进攻,怕是这道防线,早就是我后金的囊中之物了!”

    “爹,您说得一点儿都没错!”佟丰年同样露出得意的笑容,看了看火炮已经扫平的战场,他决定主动请缨,对佟丰年说道:“爹!火炮打得差不多了,让我去吧!看我为您扫清剩下的障碍!”

    先是炮火猛攻,然后骑兵收割,最后步兵占领。

    这样的战法不能够说落伍,因为实际上还算是比较有效用的。

    佟养真早已熟悉了这样的战法,对于儿子主动请缨的做法也比较赞同,当即命令道:“那好!去吧!丰年,打出我后金男儿的风采来!松年,准备!等丰年切断了对方的阵线,马上率领步兵进攻!”

    佟丰年、佟松年堂兄弟两个口中应声遵命。

    佟丰年挥起马刀,纵马向前,“弟兄们!大人有令!冲锋!”

    在明军手中几乎未尝败绩的佟养真部的士兵,在炮火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自信心极强。在佟丰年的煽动之下,迅速随着佟丰年发动了进攻。

    骑兵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般,迅速朝着明军没有任何长枪兵保护的火枪兵席卷而来,速度极快,夹着呼啸着的北风,卷起一地雪尘。

    明军阵地上,刚刚还翘脚看戏的张福此时已经进入了临战状态。

    “当真是欺负我大明无人呢!准备!”他咬牙切齿,下达了命令。

    说到底,这会儿幕僚在军中的作用还完全没有发挥出来。若不是因为他是张德寿的亲侄子,怕是也不会得到如此的重视。但这些都并不重要了,在他的呼喝之下,整个炮营都迅速动作起来。

    所有的火炮,均已经对准了己方步兵阵地的前沿。

    “预备——放!”

    一排从欧洲进口的重磅火炮在同一时间引燃了引线,炮弹如雨般,向着预定地点发射过去。几乎只是眨眼的工夫,就将速度最快的几排骑兵炸得人仰马翻。

    几乎是死里逃生的佟丰年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敢于在距离己方步兵阵地如此之近的距离之下放火炮进攻。甚至于,受到炮火的波及,对方也产生了一小部分的战斗减员。

    但对方显然是训练有素的!

    要知道,这段时间在讲武学堂这些见习幕僚的参与之下,整个军队的训练水平都有所上升。尤其是多兵种协同作战,所有人都看出叶富的重视,因此,也更是成为了这段时间训练的重中之重。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对方的步兵竟然丝毫不乱。哪怕是有所减员,也很快便控制住了形势。

    可反观己方,却已经被这炮火吓到了。

    冲得太快的骑兵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炮火掀翻在地。偶有那么几个幸运的,也或是惊了马,难以控制得直接扎进对方的战阵之中,被对方的火枪兵不知用什么兵器,瞬间就捅成了筛子。剩下的人,几乎是连反应时间都没有,下意识的调转马头就要跑。

    “嘿嘿,痛快痛快,真痛快!”一击得逞,唐望喜出望外,拍着张福的肩膀对他说道,“你小子不错!在学堂没有白学!真不愧是咱们大人的学生!放心,跟着我,以后有你的用武之地!”

    张福并未表现得太过激动,只是在听唐望提起叶富的时候,才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昂首挺胸回应道:“卑职既是大人的学生,自然愿为大人效死!请统带放心,卑职必当竭尽全力!”

    这一番话,听得唐望耳中觉得怪怪的。

    倒是陆鼎瞥了那张福一眼,心下缓缓点头。

    要知道,叶富的那些什么搞宣传的教习,还远没有铺到这些军队之中。而是仅仅以军校为试点,做的,大体就是给这些学兵洗脑的事情。

    现如今看来,这成效真的不是一般的好!

    就只看张福的表现便可以知道,他们心里头哪里有什么朝廷?让他们吃饱穿暖的是叶富,让他们学到东西的是叶富,给他们用武之地的是叶富,让他们得以从大头兵混上官衔的同样是叶富。都是叶富,朝廷又做了什么呢?也难怪他们愿意效死的对象会是叶富了。

    不过,陆鼎即便就查出其中的异常,却也并未表现出来。

    毕竟,他自己也是叶富的部下,给叶富效力的心思,也是和这些小伙子一样的。

    就在陆鼎愣神儿的空档,那边,没有想清楚的唐望已经放弃了思索,眼前的战局也不允许他作为最高指挥官如此愣神下去。

    他当即命令道:“命令!骑兵营从两侧包抄!火枪兵从中正面进攻!吩咐下去,活捉敌酋者,大人重重有赏!”

    随着他的命令,早已埋伏下的旅直属骑兵营迅速从两侧对敌人进行包抄。而正面对地的火枪兵则照着对方骑兵的后辈‘啪啪啪’的响起了排枪。

    不停地有骑兵落马,侥幸逃生的佟丰年心中,满是绝望。

    远处,佟养真也早已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他心中同样是惊愕难当!

    可以这么说,他原本也并非是什么特别有定性的人物,否则,怎么可能说投降就投降呢?还不是看着对方比较强大,失去了抵抗的信心吗?

    在面对不堪一击的明军的时候,他是信心十足的。可这会儿明显是遭遇了滑铁卢,他的心境顿时从即将胜利的喜悦变成了一片灰败。

    “怎么会这样~~”他口中喃喃道。

    就在他盯着对面不知所措的时候,只听佟松年在耳边说道:“伯父!敌人势大,咱们快跑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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