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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红鹊     大明第一神将txt下载     大明第一神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25章主持公道

    “去,马上去一趟军法局,把杜衡给我叫过来。”

    曾经的民事科提调,如今并未随着刑房的成立而被调入巡抚衙门。虽然身为儒士,但杜衡的功名心却注定了,他不愿意放开叶富这条好不容易抱紧的大腿。自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如今的他,已经是身居高位,替代原本的主事人,做了军法局的总办,新官上任,实在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叶富传召,杜衡自然来得很快。

    到了巡抚衙门,一进门,倒是也很有礼貌的先向纪逢春行礼问好。之后才转向叶富,单膝跪地道:“卑职军法局总办杜衡,拜见大帅!”

    叶富也不叫他起来,只抬手一指巧儿,问道:“这个姑娘,你认识吗?”

    杜衡随着叶富手指的方向转头,看了巧儿两眼,复又将头转回来,“回大帅,卑职并不认识这位姑娘!”

    “嗯,不认识,正好,现在认识认识。”叶富说着,哼了一声,把身子靠向椅背,闭上眼,“问吧,随便你去问谁,给我尽快搞清楚怎么回事儿,我要你一个交代!”

    杜衡听叶富的语气,就知道事情严重了。他如今是跪着,没有叶富的吩咐不敢随意起身,只得放下蹲立的一条腿,踏踏实实跪着,转头询问大概。了解到事情的经过之后,他顿时大惊失色,小心翼翼地察看了下叶富的脸色之后,才让马登龙代劳,帮他叫几个可能主管此事的下属过来,当堂质询。

    闹腾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事情才总算是弄清楚。杜衡对叶富道:“此事是卑职疏忽,下面闹成这副样子,卑职自然是有失察之罪,还请大帅责罚。”

    “我罚你有什么用?”叶富猛地睁开眼睛,两道凌厉的眼神将杜衡吓得一抖。叶富道,“我暂且不罚你自然有我的道理,先说说,你打算怎么处置?”

    怎么处置?杜衡心中苦笑。

    恰巧撞到枪口上的两个都是他的老部下了,他手下得用的总共就那么几个,随随便便的就折了两个,他当然不情愿。

    但叶富面前,他也不能为任何人遮掩什么,只说道:“是,卑职以为,军法局位置如此重要,任何人都应该秉公执法。既然徇私情、推脱麻烦,那就不再适合现今的位置了。所以,卑职以为,涉事的两名提调都应该以革职处理。涉事军人一律重申重判,从重处理,以为军中表率。至于刘全,他已不是军人,或许,应该由巡抚衙门来判定罪责。”

    叶富这才稍稍满意,看向纪逢春道:“纪中丞觉得呢?”

    纪逢春对这个处理结果不满,相当的不满!

    如果只是这样的处理结果的话,那在他这儿,就跟没有处理没有什么区别了。他需要的是从叶富手中抠出权力来,而不是借助叶富,来处理他想要处理的事情,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否则的话,这一次自然可以如此,下一次还是要如此。他有多少精力?又能够笃定叶富有多少的耐心?一次次陪着他这么玩儿,怕是就算叶富脾气再好也要发火的吧?

    纪逢春琢磨着措辞,想了好半天,才开了口。

    “叶总镇,此事事关重大,闹得街巷之间沸沸扬扬,若不公开判决,怕是无法服众。不如~~”

    叶富听到这里,即便之前他还有些恍惚,但这会儿,怎么可能还想不明白纪逢春到底是打得是什么算盘。

    他笑了一声,对纪逢春道:“自然是听凭中丞大人处断。”

    纪逢春有些喜出望外,他吩咐道:“那好!韩哨官!就由你,去将被告尽数带来!”

    说是哨官,实际上,此人是属于那一小撮不属于险山军的巡防营里头的军官。按照部门设定来说,这个机构是直属巡抚衙门指挥。但由于叶富早就凭借军政局,将手伸了进去,因此,实际上,这支名义上属于巡抚衙门的部队,到底还是听从叶富这边儿的吩咐多一些。

    此时,当着叶富的面,韩哨官不太敢直接处断,而是先瞧了叶富一眼。

    叶富闭目养神,不去看他。

    韩哨官顿时嘴里发苦,自知是被两尊大神给夹在了中间,却没有一点办法。

    他幽幽的在心中无声叹了口气,对着纪逢春行礼后,很快便出去办事。

    不多时,一干人等都被带了进来,除了被告之外,甚至还有巧儿的父亲。

    老头儿看上去真是可怜,用担架抬着,完全动弹不得。

    叶富就算是离着老远,也能够看得到,这老头儿伤得是着实不轻。一见之下,心中也不禁起了恻隐的意思。

    当然,也是因为动弹不得,所以,他才显得安分一些。

    除了他以外,其余人等,都是叶富手下的兵勇,一个个眼高过顶,除了叶富,不把旁人放在眼中。就连那已经因伤残退役的刘全,都把腰杆子拔得笔直。

    走进堂来,朝着纪逢春稍躬身便算行礼,目光辗转之下,却不觉发现了侧坐在堂下的叶富。

    他们都是底层的军官,极少有机会见到叶富。

    但作为险山讲武学堂的学兵出身,自己的堂长到底长什么样子,他们还是忘不了的。稍稍愣怔之后,几人一块儿跪地行礼。

    “卑职参见大帅!”

    叶富歪着头,一只手撑着下巴,对着几人眨巴眨巴眼睛。

    他似是没什么气力似的,低声道:“他们称我一声大帅,自称一声卑职,尚且是应当的事情。刘全,你既然已经不是险山军的一员了,何以还自称卑职啊?”

    刘全独眼之中闪过一抹愧色,心中极为不甘。他朝着叶富猛叩头,说道:“卑职虽已不是险山军中的一员,但依旧是大帅的学生。大帅但有所命,卑职便算是粉身碎骨,也莫敢不从!还请大帅明鉴!”

    叶富哼了一声,翘起一条腿来,对他道:“可不敢提这个话吧?你口口声声说,是我的学生,那我问你,喝醉了酒打老婆,一言不合连丈人都难以幸免,这也是我教的咯?转头,看看你丈人,叶某不才,可也没有你这样的本事!”

    刘全伏地不语。

    其实,他的心情,大家也都能够理解。不过是刚刚从战场下来,一时间成了废人,自觉地无地自容,心理落差太大。所以才搞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醉酒打老婆,连老丈人都惨遭毒手。说白了,还是心理问题。他本身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想当初战场上,那也是一员不错的军官来着!

第226章无法制止

    叶富转头看向纪逢春,意思是,人已经来了,看你怎么审判?

    纪逢春心里头囧得不行。

    要知道,他的目的,到现在,还并未实现不说,反而是叶富似是隐隐地压制住了他。这么下去,非但他想要的权力不可能得到,就连本该属于他的权力,怕是都会被叶富一点儿一点儿的蚕食掉。

    这会儿,纪逢春才总算是真真正正的感觉到了叶富的可怕。

    他看似是不温不火,实则却极有成算。

    就如同现在这样,他没有一句话正面反对纪逢春的意思,却就凭借着自身的威望将纪逢春压制地死死的。

    下面人只会听他叶富的吩咐,至于纪逢春?谁要管他是谁?

    但事已至此,纪逢春骑虎难下,唯有硬拼一途。

    他敲了下惊堂木,喝问道:“刘全,巧儿状告你殴打发妻与岳丈一案,你可有解释?”

    刘全直起身子,虽是跪着,但能感觉到,他那一身骨头却依旧是立着的。他说道:“并无解释!”

    纪逢春道:“那好!身边的几位,你需要认一认,当日陪同你一块儿殴打岳丈的,是否就是这几位呢?”

    刘全道:“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做错了,我认!千刀万剐也认了!莫要连累旁人!此事与他们无关!”

    刘全话音一落,旁边的同袍就不干了,“莫要胡说!一起做的事情,有什么不敢担当的!要杀要剐,一起就是了!”

    大明以孝治天下,女婿是半子,殴打岳父与殴打亲生父亲的罪责差不多,不孝,这个罪名,基本上可以定死罪,而且还是不得好死。

    叶富心头恼怒,只觉得这刘全太不晓事。不过,既然是他的人,他自会回护。即便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依旧觉得,自己的士兵是做错了事,而不是做了坏事。

    士兵们的反应正中纪逢春的下怀,他要的就是激怒这些大兵,随后,他就可以就坡下驴,顺理成章的宣判。

    他又抬起了惊堂木,‘啪’的一声,砸在桌案上。

    “肃静!”纪逢春沉着脸道,“既然尔等对此事供认不讳,且人证物证俱在,想来,也没有什么可以分辨的。那本官就直接宣判了!刘全,你虽然身有战功,但这并非是你枉顾国法的理由!按照大明律,凡子孙殴父母者,皆斩。本官就判你,秋后问斩!至于其他人,是为从犯,殴打长辈,同样是罪不容赦,但念在你们都是行伍中人,日后还要上阵杀敌,因此,从轻发落,本官就判你们~~”

    “大人且慢!”一直未曾言语的杜衡突然叫道。

    纪逢春正要判决,却被杜衡给拦下了。

    他心中着实不快,却也只得将接下去的话暂且按下。

    他皱眉道:“杜总办,本官知道你是军法局总办,但现在是在我巡抚衙门。你若干扰本官断案,本官可是会依律处置你的!到时候,莫说本官不给总镇面子!”

    杜衡仰头道:“大人明鉴!卑职自然知晓法不容情,但这几个军官、士兵,尽皆是我险山军的军人,按理,应当由军法局审判。卑职不敢冲撞大人,但也同样不敢玩忽职守,因此,请大人将这些人交付给卑职处置,有冒犯之处,还请大人见谅!”

    事情顿时又被推回了原点。

    纪逢春心里头憋着一口气!

    其实,只要他拿出巡抚的款儿来,叶富真的是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但骨子里的懦弱,却让纪逢春并不敢直接跟叶富对上。

    他自从来到险山,一直以来,采取的策略,就都是躲着叶富走的。

    这固然有他自己的策略的问题,但更多的,却还是他本性的懦弱。他不敢跟已经在险山扎根的叶富正面相对,也不觉得自己会在这种形势之下还会有什么胜算。只单纯的想着,管好自己文人的这一摊子,而尽量不去碰触叶富的逆鳞。

    然而,人性本身就都是贪婪无度的。他获得了自己想要获得的东西之后,自然就会有更进一步的需求,譬如,现在这种,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已经在试图在试探叶富的底线,在试着朝叶富的险山军动手了。

    他对杜衡的不识时务感觉到很恼火,看着老神在在的叶富,他却又一时间没有了办法。

    退这一步,他自然是不甘心。可不退的话~~

    就在纪逢春犹豫不决的时候,叶富突然说道:“中丞,依末将之见,杜总办的说法,是话糙理不糙。险山军的事情,一向都是自行处理的。之前,还没有交付给其他人管理的先例。所以,这件事情,还是我险山军内部解决一下吧。”

    纪逢春自然是不情愿的,可叶富既然已经如此说了,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只得说道:“好吧,那这几名军人,就交由军法局处置。至于刘全,那就~~”

    “大帅!”一声突兀的喊声,将纪逢春的话再一次打断。

    纪逢春极为不满地瞪向声源,却发现,正是叶富的卫队长,名叫马登龙的。

    此人虽然级别不算高,但在叶富身边却是近身的信臣,地位非比寻常。

    纪逢春不得不耐着性子,看向他,却听他对叶富说道:“大帅,您忘记了?日前公布的法令~~”

    叶富顿时如同是恍然大悟一般,拍了下扶手,喊道:“还好你提醒!”他站起身来,朝着纪逢春一拱手,“中丞,日前,险山军颁布了新的补充条令。由于和鞑子之间的战事紧迫,险山讲武学堂一时间又无法补充如此之多的下层军官,因此,有能力甚至是打过仗的军官,是险山军现在最为稀缺的资源。所以,新的补充条令,将伤残军官分成几档。其中,一只眼睛失明,是属于可以继续服役范畴的。此前因此而退役的军官,只要自己愿意重新归队,一律官复原职。今后,这种伤势,将不再作为退役标准实施。所以,末将还需要问刘全一句话。”

    纪逢春心中大呼不妙,可又无法制止。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叶富对刘全问道:“刘全,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自己说,是否愿意归队?是否还愿意为保护大明疆土抛洒热血?是否即便再损失一只眼,甚至是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第227章轻易动气

    刘全本就是因为伤残退役而郁郁寡欢,此时听了叶富要将他再重新纳入军队,一方面喜不自胜,另一方面,却是满心满眼的感激。他知道叶富根本没有制定过这样的法令,起码,他自己就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法令颁布。这是叶富为了救他这条命,而信口胡诌的!

    堂堂一军之帅,能够为他这个虾米大小的卒子做到如此的程度,不能不让他心怀感激。

    “卑职愿意!”刘全叩头道,“只要大帅还要卑职,卑职愿为大帅肝脑涂地!”

    叶富哼了一声,不置可否,转向纪逢春的时候,又换上了另外的一副脸色。

    他说道:“中丞,您看,这事情,是不是就~~”

    纪逢春心底里常常叹了口气,一场声势浩大的审判,就这么草草收场了。

    当真是‘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

    走出巡抚衙门,一拐就进了自家的院子。

    叶富在前面疾步而行,突然转身,毫无预兆的,一脚踹在刘全的胸腹部。

    刘全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叶富一脚踹得跌飞在地上,摔出去好远不说,还翻了两圈方才落地。

    他喘息着,艰难地爬起身子跪着。

    叶富劈手夺过马登龙手中的鞭子,对着刘全劈头盖脸的抽了过去。

    若是旁人这般打,刘全早就还手了,可面前是叶富,他就连躲闪、遮挡的胆子都没有,只得直挺挺跪在那儿,撑着鞭子上身,不敢擅动。

    叶富抽了不知多少下,累狠了才把手一甩,将鞭子直接甩飞出去。

    刘全险些跪不住,摇摇晃晃在面前。

    叶富一手撑在腰间,另一手指着刘全,对身旁的杜衡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哪怕明天一早拉到前街一刀砍了,也不用再来禀报我!个王八蛋!你能耐大发了!打了老婆不算,还打岳老子,怎么?全天下都欠你的?我险山军的军人,到哪儿不是站着一根柱、躺下一条梁,硬铮铮的汉子!欺负老幼妇孺,窝里横,你也配叫爷们儿了?告诉你听好了!你丈人这次要是挺不过来,老子非把你跟他埋一个坑里去,你信不信!滚!都给老子滚!天大的热闹都出在这儿了,你们一个个的,是真本事!”

    叶富骂够了,转身就走。留下一种部下,面面相觑。

    夜静三更,总兵府内宅主屋的屋外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宅门内,难得的聚了一大批的军官,人数虽多,也都在窃窃私语,可总的音量却依旧小得很,尽量不影响到屋内的人。

    过了不知道多久,屋中终于有人走了出来。

    为首的许高卓连忙迎上前去,急切地问道:“怎么样?大帅不碍的吧?”

    那被拦住的人,是叶富身旁惯用的军医之一,他听罢许高卓的话,便先是摇头,随后道:“小人观大帅脉象,左脉沉细,右脉弦硬而长,于左脉数倍。是肝气郁结,冲气上冲,致使胃气不降。因此,胃内满闷,胸间燥热,肋下涨疼,间或呕吐。小人已经拟了方子,请大人过目。”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大多都懂一些歧黄之术。

    许高卓接过军医递上的方子,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见没有什么对冲的药剂,和他刚刚所说的情况也基本做到了稳和对症,因此,便点头首肯,“就照这个方子抓药吧!今夜大帅身子不适,服过药还不知会如何,就辛苦你一些,暂且就住在客房。若是有问题,也好就近处理。”

    “是,小人自当遵命,这便去给大帅熬药。”

    许高卓点点头,将方子递给一名卫兵,示意他陪着军医去抓药。

    目光看向窗户,许高卓幽幽的叹了口气。

    ~~

    叶富自从在前院发了那一通脾气之后,回到后院,便看上去很不舒服。到晚上吃饭的时候,胃口不好,吃了几口,没过几个时辰,就全吐了出来。只说胸闷心烦,胃里头也不舒服。马登龙连忙去喊郎中过来帮他瞧瞧,就惊动了许高卓,也连带着来了这么多望风的军官。

    有卫兵督促,那药抓的快,煎得自然也不慢。

    热气腾腾端回来,总共也没有费太多的时间。

    那军医将药碗递给马登龙,马登龙端着,轻手轻脚的进屋,递给马晓悦。

    马晓悦怀着身孕,好在时间不算长,还能照顾得了叶富。

    她端着碗到床前,轻唤道:“老爷,且醒醒,晓悦伺候您把药喝了可好吗?”

    叶富紧皱眉头,闻着那股子药味儿又是阵阵的范呕。他扭过头去,不肯张口,马晓悦无奈地叹口气,勺子轻轻搅动着药汁,细细地吹到温热。

    纵使再不想吃,可药总归还是要吃的,马晓悦哄了半天,才好不容易哄他喝了半碗,剩下的半碗,却是如何都哄不进去了。

    叶富挣扎着要起身,马晓悦赶忙放下碗去扶他,口中低声嗔怪道:“您这又是折腾什么?吃了药好好歇一歇,这是郎中嘱咐的,您也不听吗?这大晚上的,您是要见谁?总归等到明天也不急的。”

    马晓悦的话是如此说,叶富却是不耐烦了,直接对马登龙道:“许先生是不是在外头,请他进来说话。”

    马登龙犹豫的看向妹妹。

    马晓悦道:“老爷,郎中叫您休息的~~”

    叶富顿时发了脾气,马登龙见状不敢不听,连忙跑出去叫救兵。

    叶富传唤,许高卓进来的极快。

    他上前来,见叶富正闭目倚着床头的枕头,面白如纸,额上微微泛着虚汗,不禁担心道:“大帅,您身子好些了吗?听郎中说,大概是不碍的吧?这些日子可要好好休息了,需得节劳,莫要再轻易动气才是的。”

    许高卓这话一出,坐在床边的马晓悦顿时帮腔。

    “老爷,您瞧瞧,连许先生都叫您休息的。咱们还是躺回去,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情,明天一早再处理,也都是来得及的!”

    叶富拍拍她的手道:“我没事,别听郎中瞎说。不就是胃口不好,心里烦吗?没什么大事,别胡思乱想。”说罢,他看向许高卓道:“许先生,今天又是我给你找事情了。今天在巡抚衙门,我扬言已经有了一个新的法令,大概你也听到差不多的内容了吧?就照着那个内容,给我在最短时间内,补一个法令出来。”

第228章逞英雄

    “大帅当真要用那些伤残军人?”许高卓惊讶道,“我们明明可以有很好的兵员,他们既然已经为了大明疆土因伤残疾,就不该再逼迫他们上战场了吧?”

    叶富对此,却有不同的看法。

    “一个士兵,若是伤残,别说是残了条胳膊,就算是残了一只眼,我也不会再用他打仗。否则,做炮灰都不合格,即便是死了,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多此一举。但若是军官,譬如刘全之流。我能培养出一个合格的军官多不容易?我们军官不足,就只能靠着这种办法来补足。更何况,你也是清楚的。军官品级越高,个人的武勇越是占次要地位,真正管用的,是他的战场经验,是他的脑子,而不是身体。所以,类似刘全这样的人,还是能够为我所用的。更何况,他们退到乡间,又能做什么?做惯了军人,一旦脱离战场,一旦脱离军营,就好比是烈马松了笼头,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惹是生非。我不愿意看到我昔日的部下,曾经的英雄好汉,都变成刘全这样的一副模样,你懂吗?”

    “是,学生明白。”许高卓回答道,“学生明白大帅的一片良苦用心,学生以为,大帅似是应该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叶富笑道:“果然是瞒不住你!当然,我也从未想过要瞒你!纪逢春到底是个文官,又是督理军务的巡抚。他若是能够老老实实的只管他文官的一亩三分地,我倒就真的是看错了他了。现在他踏出这一步,我才算是踏实了。没有人没有权欲,只是能不能拿得到而已。若是他觉得自己能拿到、应该拿到,那他自然就会动手,这没有什么可说的。而我,不可能让他得逞。”

    许高卓道:“是,学生知晓,大帅谋划甚大,自然不会被这一点点阻碍挡住了脚步。只是不知,大帅是否要就此与巡抚衙门~~”

    “不,静观其变吧。”叶富说道,“能不翻脸,还是维持现状的好。”

    叶富绝不是一个可以任人宰割的人。

    尤其是如今他风头正盛,想要强压他一头,没有绝对的实力是不行的。

    纪逢春如从前那般听话便好,若是不然,那叶富也有的是办法可以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只不过,这样一个听话的文官并不好找,叶富还希望拉他的虎皮去扯大旗,怎么都不可能将其随意放弃。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真是应了那一句老话,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叶富这肝火郁结得的毛病,一直拖拖拉拉的半个月还没好利索,本来好好的身子骨儿竟然就这么眼见地瘦削下去。

    再一次出现在公开会议上的时候,他从阶下走上来,都好似脚下发飘,没什么力气似的。

    马登龙扶了他一把,将他扶到案后的太师椅上坐下来,手按着腰刀,就站在他身侧。

    下面按照品阶或站或坐的,正是他手下的军官们。

    叶富坐定后,下面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他一个眼神扫过去,军情局总办孟石站出来,对叶富躬身道:“大帅,据探子回报,孙老大人行至中路,匆匆折反了。”

    叶富点点头,他今日聚将,为的就是这一件事情。

    “是哪里走漏了风声?这老大人为何来而复去?哪一位能给我个解释?”

    自然没有人能够给他解释,孙承宗这来而复去,让所有人都摸不清头脑。究其原因,或许是鞑子被叶富袭扰得烦了,这阵子正琢磨着往旁处泻火。这老大人不知道是在哪里听到了风声,便急匆匆地回山海关去了。

    下面冷场,叶富接过马登龙从后面端上来的药,闻着那股子让人作呕的苦味儿,心里头一个劲儿的犯膈应。

    马登龙躬身在他耳边轻声道:“大帅,小夫人亲自熬的药,您好歹喝了吧?不然,小夫人又要担心您了。”

    因着叶富这场病,本就怀有身孕在身,需要休息的小夫人马晓悦算是彻底失去了休息时间。整日恨不得衣不解带的伺候叶富,眼见着也虚弱下去。叶富哪里忍心看着她吃苦?因此,这些日子,即便是再苦口的药,只要以小夫人为名劝他,他就没有不老老实实喝的时候。

    马登龙于此方屡试不爽,这会儿搬出来倒是用熟了的。

    叶富瞥了他一眼,鼻子里哼哼一声,却还将药碗接到手中,捏着鼻子灌了下去。

    马登龙从他手里把空碗接过来,回手递给身后的卫兵。

    叶富皱着眉用清水漱口,不论怎么漱,都觉得嘴里头仿佛还有那股子难闻的味道。

    许高卓起身道:“大帅,学生以为,不管孙老大人是如何作想的,总归我们的策略不能变!不停地袭扰鞑子,让鞑子疲于奔命,无力集中精力发展。不能他们想什么时候打咱们就什么时候打咱们,而必须是咱们握住主动权,逼得鞑子不敢他顾。”

    叶富点点头,随即却又摇了摇头。

    从万历四十七年的正月,到如今,天启元年十月,叶富穿越到这个时代,已经有了整整两年多的时间。

    穿越过来这么久,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名牌大学的高材生,而是已经融入了这个时代。

    如果说曾经的他,还有可能为谁而心软的话,那么现在,作为险山军的最高统治者,作为日后隐隐可以逐鹿中原的霸主,叶富却绝不可能再对可能成为自己敌人的人心软了。

    许高卓的话,固然是有道理的。

    但叶富知道大明朝廷是个什么脾性!

    若是让他们有机会、有时间,朝着险山这边儿看一看的话。那估计叶富早就被他嚼得骨头渣滓都不剩了。

    他们那群人,对敌或许没有多大的能耐,但对付自己人,那绝对各个都是行家里手!

    想到这里,叶富忍不住嗤笑一声。

    许高卓被叶富这一连串的反应弄得有些发懵。他是怎么都想不明白,叶富为何会突然如此。

    叶富说道:“鞑子自然是要打的。但也不可盲目!否则,前车之鉴多了!想之前几座坚城失守,究其根源,都在于盲目的逞英雄。不知道利用现有资源,不知道要守望互助!这世上的事情,都大概是如此。既然逞英雄,不互帮互助,这已经成为了习性,那有的时候,咱们其实也是不得不藏拙守隐,给自己换得几分的生机啊!”

第229章满意答复

    听得叶富此语,许高卓顿时就明白过来。

    “是,大帅说得甚是,学生受教了。”许高卓躬身拱手道:“学生以为,按照大帅的意图,现如今最紧要的,莫过于是将祸水东引。而后,便是积蓄力量,发展自己。当然,对敌袭扰也不能停滞。一则唇亡齿寒,若是再失其地,怕是敌人气焰愈发嚣张,连我们自己也会不妙。二则也不能放任敌人坐大,否则,尾大不掉,必然会成后患!三则自陛下登基以来,粮饷倒是补足了不少,总算是解了我险山军凡事都需自给自足的困境,我们离不开朝廷的支持。”

    叶富轻轻点头,眼神慢慢地扫过面前一张张的脸庞。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但其中,最为相似的,就是那一双双充满着希望的眼睛!

    叶富心中很满意!

    其实,许高卓早已知道他的心思,只是一向引而不发。

    但此时,他装作不经意间,将叶富的心思点了出来。却就在这状似不经意之间,试探出了很多的东西!

    比如说,叶富的这一众部下,确确实实是对险山军这个集体有认同感的。至于那个鬼朝廷?没吃他一口饱饭,没拿他一文足银,凭什么给他卖命?

    大兵们是很现实的,谁给饱饭吃,谁给银子花,谁对他们好,他们自然就给谁卖命。再加上叶富的政训机构的作用,这些人莫不是对叶富俯首帖耳。

    可以说,割据一方做诸侯,没有问题!当然,至于做皇帝?改朝换代?这个理想还是太远了一些!很多事情急不得,非得徐徐图之不可!

    “祸水东引简单!”叶富对这前一条,几乎是不需要操什么心的。鞑子东进无望,自然是朝着西边继续开拓。只是由于东边有叶富牵制,他一时间还抽调不出太大的兵力,不可能对下一座坚城造成像样的危机罢了。只不过,这第二条嘛~~他仰头想了想,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的扶手,“不过,说起扩充~~我倒是想起来了!”

    他说到这里,突然好似是来了精神似的,猛地坐直了身子,对身边的马登龙说道:“你去,把我桌子上那份我拟定好的计划书给我拿过来。”

    马登龙赶忙答应,小跑着去办事。

    叶富就这么坐在那儿冥想,倒是也没有谁敢打搅他的思绪。

    马登龙去得快,来得也快,不多时,手捧着一份公文到了叶富面前。

    叶富随手接过,粗略的翻了一遍,大概回忆了一下自己写过的内容,这才说道:“之前,咱们军中的军马,总是不足使用。这一次,我想办法弄到了一批。不过,数量也是有限。我辽东历次作战,与鞑子相对,多是以炮火占据优势,压制住敌人。这是占了对方不重视火器的便宜!但与我们为敌,经历了几次损失之后,鞑子必然已经有人会幡然醒悟,重视起火器来。到时候,没有了这个优势,做起事情来,实在是不容易。所以,未雨绸缪,现在,我们就必须把如何处理这一点提上日程!不能总是想着有一技之长,就能一招鲜吃遍天,也得适时的往敌人的强项上靠一靠。”

    许高卓听罢,当即道:“是,大帅所言甚是。现如今,三个师所属的骑兵部队依旧是太少了。而且,多半是用于侦查,而非用于作战。实际上,在作战的这个方面,骑兵的优势,到底还是步兵所无法比拟的。如果可以,我们还是要将这支骑兵早日筹建起来。”

    “嗯,许先生说的正是我要说的。”叶富点头道,“在我这儿看来,要么不动,要动,就动个大的!以前没有条件,现在勉强有了,就不能含糊!所以,我命令,自即日起,险山军原夜不收部队,原地整顿扩编,成立独立第一骑兵旅。”

    叶富这话一出,简直是语惊四座。

    谁都没有想到,病病怏怏的叶富,竟然一出手就是这样一个大动作。

    耿仲明的夜不收游离在险山军内外,不里不外的这么长时间了,居然是通过这一次的整顿,一举跃升了旅建制!而且,还是个独立旅,说白了,他这个旅统带,就跟三个镇的镇统制可以平起平坐的。

    叶富不管他们的小心思,只自顾自的说道:“这个独立第一骑兵旅,定为镇级机构。由原夜不收统领耿仲明出任旅统制,原帅府卫队副队长杭凯出任旅副统制,原保安总队机动大队大队副李国保出任旅参军官。下属参军处、政训处、文书处、军医处、粮饷处、军械处、宪兵处、兽医处,就由参军室牵头组建,名单拟好了我来签字用印,任命即可。”

    许高卓连忙答应道:“是,大帅,学生会尽快主持商议,拟定好给您过目。”

    叶富点点头,继续说道:“既然是骑兵旅,那该用的马匹就都给他配足。旅直属队伍,配给一个直属马炮营,一个直属战车营,一个直属工程哨,一个直属传令排,外加一个兼任旅卫队的直属骑兵侦察营。本旅因情况特殊,旅以下设团,团以下为营。施行二团八营制,旅以下设两个骑兵团,每个骑兵团辖下四个骑兵营。至于具体的编制,我这儿有个粗略的大纲,参军室完善一下,便下发吧。”

    叶富说着,将手中的公文递给马登龙。

    马登龙接过来,下阶捧给许高卓。

    许高卓连忙接过来,对叶富道:“是,卑职一定加紧研究,尽快给大帅一个满意的答复。”

    叶富点头,刚想再说什么,门外,一个卫兵探头探脑。

    叶富恰巧看到,便叫他道:“什么事?进来说!”

    卫兵连忙进来,“大帅,鞑子西进,袭扰诸多村落,据闻损失惨重。孙老大人命令您,立即出兵解围。”

    “这是孙老大人的意思?”叶富挑了下眉毛,“一声不吭,转身说走就走了。回过头来,竟还晓得要命令我?真是有意思,有意思了!西边大人们的意思呢?是否真的需要我险山军插一杠子?”

    新任军令局总办项宝廷出列道:“大帅,不管他们是否需要我们协助,卑职以为,我们都应该按照自己的情况行事才对!决不能被牵着鼻子走,否则的话,后患无穷啊!”

    他的意思很明确了,人家打生打死,与险山军实在是关系不大。

    总归,被袭扰的不是叶富自己的地盘,也不是险山治下的百姓,这些人的主意正着呢!不是大伙儿的事情想要大伙儿出力?没那么容易。

第230章读书人

    叶富脸色有些不快,他皱起眉头,自己琢磨。

    许高卓看到他的脸色,便知道项宝廷大概是弄巧成拙了,连忙道:“项总办此言,固然有道理,但还有些偏颇。无论哪里的百姓,总归是我大明治下的百姓嘛,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遭殃。学生倒是觉得,这或许是个不错的机会。正好利用鞑子西进的机会,夺下几个有利的地方。不怕他们不回援,但即便回援,怕也是无用的。”

    “对!还是许先生说得在理!”叶富这才点头道,“既然上官要咱们出兵,咱们是出也要出,不出也要出。但无论是谁,想要全占便宜,自然都是不可能的。就这样,参军室牵头,军令局、军情局、军政局及有关部门都动起来,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制定这次的作战计划。行了,就到这儿吧,都散了去!”

    他说罢,马登龙便上前,扶着他起身。

    他站起身来,慢吞吞的朝后面走,状似不经意之间,朝着许高卓那边儿瞄了一眼。

    许高卓自知叶富找他有事,散会后,便又绕去了内宅。

    叶富回到后面就换了便服,躺椅里一靠,闭目养神。

    马登龙走进来禀报的时候,他险些昏昏入睡。

    “大帅!许先生来了,您是否是现在要见?”

    叶富大病未愈,身体状况虽然日益好起来,但照旧是虚弱,需要多休息。以至于最近在内宅的时候,马晓悦盯他盯得是十分紧的,马登龙怕得罪了妹妹,并不敢往他这儿频繁带人。但见许高卓是叶富的意思,他也就并不敢阻拦。

    “许先生?”叶富猛地被马登龙惊醒过来,凝眉缓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哦,请他进来吧。”

    许高卓被马登龙带进来的时候,叶富已经坐正了,肩头披着件衣服,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虚弱。

    许高卓躬身道:“大帅,学生没有打搅您休息吧?”

    叶富笑道:“这有什么打搅不打搅的?总归都是正经事情。来吧,坐!坐下来慢慢说。”

    许高卓便在他身侧坐下,眼睛看着叶富,等着他的反应。

    叶富道:“刚刚在会议上,我提到的,组建骑兵第一旅的事情,你怎么看?”

    许高卓笑道:“大帅深谋远虑,做什么都是自有定计,学生自然是觉得,这件事情当办,而且必须要办,要加紧办。更何况~~”

    叶富顿时摇头,“我不要听这些虚话,许先生,现在这屋中只有你我,你没有必要跟我打官腔儿。就实话实说吧,从各种角度上,你是如何想的?”

    许高卓这才仔细琢磨了一番,对叶富说道:“大帅,其实,依学生之见,大帅此举,或许是有些操之过急了。咱们现在虽然刚刚购置了军马,但骑兵培训本身就比步兵困难。合格的兵源很不好补充,军官就更是缺少,再加上,除了军马,还需要装备马鞍、马刀、弩箭等等骑兵专用的军械,这些都是大笔的开销。咱们近来本就入不敷出,又要贴补巡抚衙门那边儿的民政,虽然朝廷按时给咱们发放粮饷,但到底是捉襟见肘。”

    “许先生,记住我一句话。”叶富比出一根手指头,对许高卓说道,“这世上所有的事情就分两种,一种是可以用钱解决的,一种是不能用钱解决的。前者,当然是要易于后者。也就是说,凡是可以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不能用钱解决的,那才是大问题!”

    许高卓琢磨了一下,问道:“大帅的意思是否是,您可以解决银钱短缺的问题?”

    “解决自然是可以解决的。”叶富道,“大不了嘛,拆了东墙补西墙。重要的先办,不重要的后办。”

    “那么,什么是不重要的呢?”许高卓虚心求教。

    叶富道:“自然是~~”

    叶富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他想了想,问道:“我听说,最近,王致在跟你接触?又是在跟你要什么呐?”

    王致和许高卓份数同僚,但早年在叶富身边的时候,两人属于竞争关系,互相之间的关系并不算好。也是王致跟了纪逢春之后,才渐渐的缓和了关系,但也只是形同陌路。走在大街上遇到,大概会点个头算是招呼,然后便擦肩而过的那种。

    分道扬镳之后,许高卓在叶富身边的地位水涨船高,自然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求到王致头上,但王致就不一样了。自从跟了纪逢春,王致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事情难做。一文钱憋死英雄汉的事情,他最近是遇到了太多了。

    有些事情,非要用到这边儿,纪逢春总是交给他去处理。他为人好面子,又自视甚高,不愿意自然也不好意思向叶富开口。可有的事情,不开口也不行。没办法,他只得退而求其次,找到了许高卓。

    据说许高卓可以替叶富做一些决定,他也就是在许高卓这里碰碰运气。

    他这次求的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隐秘事情,叶富应该也是早就听到过的了。许高卓这边儿便也就大大方方把事情给叶富说了一遍。

    实际上,叶富既然知道王致在接触许高卓,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所为何事?说句实在话,就早在王致还没有找到许高卓的时候,叶富就已经知道了他要求的内容。

    说白了,纪逢春上一次在叶富这边儿没有讨到好,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自然,他就想着,要从其他的地方找补回来。而找补的这个出处,不是别处,正是叶富的钱袋子。

    “大帅,看起来,纪中丞是想要开设商铺。但又不能以巡抚衙门的名义,也不知道到底是应该做什么生意,这才派王大人过来取经。顺便看看,是否有空子可钻,是否有便宜可占。”

    “哼,还真当老子这是救济所?谁想要插一脚就插一脚?谁想要拿一把就拿一把?既然他想自己弄钱,不就是要摆脱老子这个阴影、大麻烦吗?好啊!可以!我听说他最近在建学校?是想要在这方面也另起炉灶吧?好!告诉他,之前答应给他的款项,现在出了点儿问题,出什么为是你们的事,总归,老子不愿意给他掏钱了。他要是有能耐,自己赚去!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碗就砸锅,谁教他的?读书人?什么样子!”

第231章巡防营

    叶富这边儿一发火,许高卓便知道,纪逢春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险山这地界,山高皇帝远。似是纪逢春这种在朝中背景不够硬的人,跟叶富斗,那是根本没有胜算的。莫说是处处就该当落在下风,但凡真把叶富惹恼了,他怕是连性命都未必能够保得住!

    现在才只是掐断财路,已经是叶富给他面子,没有撕破脸皮了。

    而这么一来,就听叶富说道:“巡抚衙门的拨款最近一律给我押下来,一切花销,暂时以骑一旅的筹建为重!我希望,最短时间内,这支部队可以派上用场。我还指望着他给我攻城略地呢!慢了可怎么行?”

    茶楼,险山堡内算是比较平常的一家。

    茶叶未必有多好,茶艺也不可能太强,甚至连雅致的环境都没有一个。可偏偏是这些茶楼里面,比较清静的一个。

    王致囊中羞涩,请人喝茶也只能挑选这种冷清的地方。

    许高卓倒是来得比他还要早,在订好的包厢内等他。见王致来了,便起身跟他打招呼,“王大人,这么有空?请我出来喝茶?”

    王致满面愁容,吩咐伙计上了茶,又将人赶下去,两人坐定,各自续上茶,这才说道:“不是王某有空,实在是有事相求,不得不如此啊!”

    想从前,他何曾真的将许高卓放在眼中?可如今,却是风水轮流转。他求着人家,语气上也不禁有些畏缩。

    许高卓笑道:“好吧,可我要先把话说在前头,王大人您即便是请我喝茶,可事情该能办还是能办,该办不了也是办不了的,这个,不因您请我还是不请我而有所变动,还望你可以理解。”

    王致一听这话便急了,“怎么?事情不顺利吗?”

    许高卓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低头吹了吹茶水。

    王致急道:“许大人,你倒是说句话啊!不求你可以牵线搭桥,就指条路,难道也这么难吗?”

    “咳,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许高卓说道,“王大人,不是许某人不肯帮你,实在是许某是旁人的门人走狗,主人怎么说,我便要怎么办。按理来说,别说只是指条路,便算是在汇通票号给您参上一股,那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上头要是不高兴,这事儿,怎么都办不了。”

    王致顿时面如土色。

    让他去求叶富,还不如让他去死,他是无论如何不可能一次又一次豁出面子的。而且,就这么看来,这一次,基本上不可能是最后一次。

    正当他愁眉不展的时候,却听得许高卓又说道:“哦,对了有件事情,是我从上头探出了口风来,特意跟你提这么一句的。上一次,你们纪大人算计我们大帅,大帅回家之后,肝火郁结,竟是生了一场大病,到现在都未能痊愈。大帅不高兴了,那整个险山军都别想舒服。下面人揣摩上意,怕还是要给你们点儿亏吃的。”

    “这是什么意思!”王致顿时惊得跳起来,“许大人,我知道你是懂得内情的人,就请不要打哑谜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你就跟我直说算了!”

    许高卓却只笑道:“王大人,您与其在这里逼迫许某说后果,为何不尽早回去找前因呢?大帅不是不讲理的人,也不会无缘无故的给谁使绊子。只要找出前因,把问题从根源上处理了,那不就一切都解决了?”

    王致为难道:“可很多事情,也不是可以随随便便说处理就处理的啊!”

    许高卓摊手道:“那就没办法了,许某实在是爱莫能助。王大人,你的意思,我是很清楚的。你们巡抚衙门没有钱,处处都要借助我总兵府。按理来说,之前我总兵府也没有为难过你们嘛!是掏空了家底,给你们堵窟窿。可你们是怎么做的?算计我们大帅!这总是你们的错吧?”

    王致一时间哑口无言。

    巡抚当成这样,他都替纪逢春觉得憋得慌。

    可无论看朝廷,还是看辽东的局势,纪逢春无论如何都是被叶富给压制地死死地。

    要知道,叶富可是魏忠贤的人!随着魏忠贤势力越来越大,叶富的名声基本上是臭了,跟阉党混在一起,总归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纪逢春的靠山别说不硬,就算是硬,可也比不过九千岁。

    跟叶富较劲?连王致都觉得,这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想了想,王致说道:“许大人,上次的事情,的确是纪大人操之过急了,是巡抚衙门做错了。我知道,你是大帅身边的人,大帅是最为相信你的!还请你千万在大帅面前帮我们大人说项说项。”

    “说项?怎么说项?”许高卓摇头道,“旁的事情或许还可以,但这件事情,你们算是犯了众怒了。若是不给大帅一个满意的交代的话,大帅怕是心病难医,以后卡你们的款子,那绝对会是常事。”

    “可~~”王致想说,纪逢春是个比较有主见的人,他怎么可能轻易被自己劝动?纪逢春要如何,他本来就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若是因此而不能求得总兵府的原谅,以后的事情可都要如何去办呢?

    “哦,对了。”正当王致愁眉不展的时候,许高卓却突然又说道,“这话倒不是大帅的意思,但酌情猜测,我觉得很有可能会是真的。在这儿,也提点你一句。你我二人毕竟是同僚一场,看你落个没下场,也不是我的本意,是吧?”

    王致有些奇怪,“你到底想说什么?”

    许高卓叹了口气道:“倒也不是特别大的事情,只是多嘴,提这么一句罢了。你若是觉得真,那就听进去。若是觉得假,那就直接左耳进右耳出,只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也就是了。”

    他这么一说,王致就更加不明所以了。

    “到底什么意思?”他问道。

    许高卓说道:“我要说的很简单,其实,你也早就应该猜到了不是吗?巡防营啊!”

第232章恨得牙痒

    王致听到这三个字,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如今,巡抚衙门无论做什么事情,一个,是要靠银子堆起来。钱不到位,什么都是瞎扯淡。另一个,就是要靠巡防营压下去。

    巡防营是巡抚衙门用于弹压地方的武力,一切的政策要落实,都离不开巡防营。可以这么说,切断了钱袋子,又把住巡防营,那根本就是掐死了巡抚衙门的脖子。

    巡抚衙门现在是进退两难,被总兵府卡得动弹不得。

    现如今,别说是眼前的事情了,就算是之前已经推行下去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变数。至于今后的事情,那就更加的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了。

    王致长长地叹了口气,真是不该蹚这摊浑水。

    “大帅,这是骑一旅拟要抽调的各部军官名单,请您过目。”

    有了叶富的大力支持,骑一旅组建的事情在日程上排的十分靠前。短短几日之内,一份全面的名单已经摆在了叶富的面前。

    叶富拿起来,粗略看了一遍,就签字用印,口中说道:“这些抽调的军官要尽快安排到任,另外,递补的名单也尽快给我拿一份过来。还有,参军室要弄一套晋升的规章制度出来,不能总是乱糟糟的调动,日后,一切调动都必须遵循一定的制度。”

    “是!”参军室前来送文件的小参谋冲叶富躬身,应了一句,随后便退了出去。

    “大帅!”军情局总办孟石亲自进来禀报,“西线被鞑子压制地太厉害,孙老大人那边儿着急了,要求我们尽早出兵呢!卑职探听到的情况,大致与此相符,只是还听说,孙老大人着力在筹建一支部队。”

    “嗯。”叶富轻轻点了点头,“他着急是应该的!他若不急,我们的用处在哪儿啊?这样,你给我去军令局~~”他说到这里才意识到不对劲儿,便改口道,“罢了,登龙!你跑一趟,去军令局,传我的命令,就说,命令第一镇率先出击,先给鞑子点儿颜色瞧瞧再说!”

    他这么一说,基本上就已经是给不知道哪里驻扎的倒霉鞑子们宣判了死刑。

    险山军如今因为配备火炮多种多样,且受到了西洋教官的倾力教学的缘故,因此,战斗力是很强的,即便是正面面对鞑子,在某种情况下,也有一拼之力。

    等到孟石退下去,叶富仰面想着事情,却突然听到马登龙走进门来,对他说道:“大帅!巡抚衙门纪大人来了,您现在要见他吗?”

    “这叫什么话!”叶富当即从椅子上站起来,经过这一阵子的休养,他身子算是好得差不多了,现在窜起来,就觉得浑身是劲儿。他瞪了马登龙一眼,对他说道:“什么人你也敢拦在门外,还不快带我去请!”

    马登龙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头前带路。

    叶富快步跟在他身后,不多时便到了一扇门前。

    纪逢春此时穿着一身的便服,就站在那里,笑盈盈的看着叶富,与之前的火气劲儿倒是判若两人。

    叶富一看见他,就连忙急急忙忙地上前,对纪逢春点头哈腰,“唉哟,中丞,中丞,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下面人不长脑子,居然敢拦住您的路!真是欠收拾!您放心!过会儿我亲自收拾他,一定要您满意就是了!”

    纪逢春知道他是客套,又哪里敢让他拿自己的卫队长开刀?连忙对他说道:“不碍的不碍的!奉公职守原本就是美德,又何谈要惩罚?”

    叶富见他不追究,便也就打个哈哈混弄过去,请了纪逢春进去。

    纪逢春跟着他进到屋中,就看见瓜果茶水都已经备齐了,俨然就是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样子,倒是让纪逢春有些脸红。

    身为一个文官,居然要向武官低头?这在大明,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可奈何如今人家势大,根本就是等着你上门赔礼,让你好生按照他的意思做事的。纪逢春即便是有天大的不情愿,可也没有办法。

    两人分宾主落座,只听叶富说道:“寒舍简陋,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还望纪中丞多多提点就是!我是个大老粗,本身没有什么天大的本事,很多东西,都不过是混弄罢了。”

    纪逢春笑道:“若是大帅都是混弄,那老夫的日子还如何过啊?总镇是青年才俊,年纪轻轻的,就给自己攒到一个一品的前程,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换了旁人,是绝没有大帅这么好的运气和这么硬的实力的。总镇,你说是吧?”

    叶富听着却觉得并不顺耳,他说都:“中丞有什么话,但可以坦言无妨。你我之间,就不必拐弯抹角的过于吹捧了吧?”

    纪逢春听他这么说,才淡淡地笑了一下,说道:“其实,今日老夫的来意,想必大帅也是知道了的。近来,我巡抚衙门的日子不太好过,所以,才想到跟总镇个人情,是不是可以稍稍松松手?让我巡抚衙门宽绰一些?”

    “怎么?是人少,还是院子少了?”叶富状似很认真的发问,“有什么需求,纪中丞你尽管说!就算是您看中了我的这个宅子,我都可以让给您,本也不是大事的。”

    叶富这么一说,纪逢春立马就冷了脸,“总镇,何必明知故问呢?老夫此来,不问房子,不问地,只问那一桩一件的事情!总镇到底要何时,才肯向我巡抚衙门拨款?学堂正在修建,百年大计,教育为本,这个耽误不得的。”

    叶富这才好似是恍然大悟一般,对纪逢春说道:“纪大人,您这话可就有失偏颇了啊!您是巡抚,末将是总兵。向来都是只有总兵没有饷械,朝着巡抚要钱的,何时反过来,却是您问末将要钱呐?末将手中有钱吗?除了朝廷给的军饷之外,再没有旁的了啊!”

    纪逢春听了这话,顿时气得牙根儿痒痒。

    “总镇,这么说话,就没有意思了吧?”纪逢春不悦地说道,“旁的地方,那是旁的地方,险山自是险山,那区别还是很大的!老夫今日前来,不是以巡抚的身份要求你什么,而是以即将达成的姻亲来请总镇帮这个忙啊!现如今险山发展,确实是需要这笔银子,更需要总镇的鼎力支持。你我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又何必为了些许小事弄得彼此之间都如此不快活呢?”

第233章无计可施

    叶富一听这话,顿时就笑了,“合着您是想开啦?我还以为,您要想开,怎么也得花个~~额~~罢了罢了,甭管多长时间,只要是真的想开了,那就是好事情!只要想通就好嘛,想通了,什么事情,咱们都好商量啊!”

    听叶富这么一说,纪逢春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叶富虽然已经开始准备要好好说话了,但事情到底还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毕竟,纪逢春之前夺权的想法是非常明确的。叶富感觉到了危机感,这才掐住了对方的喉咙。而现在,对方却又想着要利用还没有结成的姻亲关系,来跟叶富讲条件了。

    在这场交易之中,叶富不可能任由自己吃亏,那么吃亏的,自然也必须是纪逢春了。

    叶富问道:“那么,纪中丞是有什么困难,需要末将协助的吗?”

    纪逢春道:“一个是银钱,一个是巡防营的调度,总镇,你是个大度的人,想来,也不会故意这一点上卡我吧?”

    “唉哟,这个啊~~”叶富眼看着似乎是表现得蛮发愁的,他说道,“巡防营的事情,讲道理,跟我其实没有什么关系。指挥部队,这个,是谁的部队,就听谁的,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下属这么多部队,不都是如此吗?巡防营理应听巡抚衙门的调动,这一点也是毋庸置疑。不知道为什么,连调动巡防营这种事情,也需要我总兵府出人出力了吗?”

    听到这话,纪逢春心中恼火。

    他心说,巡防营还不是听你叶富的话吗?平日里配合得倒是还不错,现如今倒好,各行其是,竟是怎么都说不动了。这还了得?

    但叶富说这话,他也没有办法。只得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想了想,他说道:“巡防营按理来说,也是军队。既然是险山境内的军队,就应当服从总兵府的调度才是。之前一直以来,这个权责划分都不是很清楚。这一次就一次搞搞清楚!今后,险山范围内,所有军人,甚至是持有军械的普通人,都要服从总兵府的辖管。但是,我这儿也有一条,需要跟你商量一下。”

    叶富道:“那自然是您说了算,尽管吩咐便是了。”

    纪逢春道:“巡抚衙门很多事情,都需要巡防营协助。所以,还请总镇下个命令,要他们听话一些。总归是险山建设好了,大家都有甜头儿。总镇,你说呢?”

    “哦,配合,自然是配合的。”叶富连忙点头道,“既然是巡抚衙门有需要,那咱们配合自然是再应该不过的事情啊!配合,一定配合!”

    听叶富答应得这么爽快,纪逢春却没有半点儿高兴的意思。

    要知道,原本巡防营是巡抚衙门的治安机构。如今,却是名正言顺的成了险山军序列之中的一员。那就意味着,他的权力小了。

    可他却知道,事到如今,他没有别的选择。

    而且,就像他说的那样,大家马上就是姻亲了,何必要把关系搞得这么僵硬呢?

    除此之外,他还知道的是,这只是答应了兵上的事情,钱上的问题还没有开始解决呢!

    可谁知?提起钱来,叶富却是大摇其头。

    “纪中丞,不是我不想帮您啊!实在是,这钱上的问题,我一时半会儿还帮不上您!叶富道,“之前,我手头的确是有一些余钱,可现在,是一文钱的富余都没有,反而是欠了一屁股的债啊!”

    “怎么会?”纪逢春一个字都不信。

    叶富道:“这个我骗您做什么?纪中丞,我之前有余钱,是因为军队还没有用上。但现在不同了。鞑子气焰过于嚣张,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了,唯有扩军一途。这不是嘛,刚刚好,要扩充一个骑兵旅出来。人吃马嚼,装裹配具,哪一样不是花钱来的?您倒是算算看,看我手里可还有什么余钱?”

    “可是,建学校更是大事啊!”纪逢春急了,他说道,“我知道,你手头也不宽裕。但既然是一家人,你就权当是借给我的,日后我还会还啊!”

    “这个啊,还真的不是还不还的问题!”叶富说道,“这银子花出去就是花出去了,谁都没有办法。给到人家手中,我也追不回来。纪中丞,但凡有办法,我能不想吗?你刚刚也说了,大伙儿互相帮帮忙,这么简单的事情,只要拿的出,我肯定给啊!问题是拿不出!”

    “你~~”纪逢春要被叶富气疯了,他强压住火气,对叶富说道:“那我看,这样吧,总镇,你不是暂时没有钱吗?但我听说,你做买卖赚到不少银子?能否让老夫也参一股?”

    连参股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足以见得,纪逢春已经彻底的到了无计可施的时候。

    叶富在心中笑,脸上却是一副为难的样子。

    过了半晌,只听纪逢春又退了一步,说道:“那不如这样吧,什么买卖来钱快,你就指一条给我,不就行了吗?钱,我自己去赚!”

    听纪逢春这么说,叶富心道,我若是给你发财的办法,让你知道了怎么赚钱,那还了得吗?以后,还怎么拿捏住你啊!

    他妆模作样的想了一阵,才对纪逢春说道:“这样吧,虽然说我这儿现在没有什么散钱,但是,过了这一阵子,也就好了。我的汇通票号,你可以参股,到时候分红就是了。只不过,我想跟您要一样东西。”

    纪逢春问道:“什么东西?只要我给得了,当然就会给你。”

    叶富摇摇头道:“这个您无需担心,肯定是给的起的。之前,那个案子,您还记得吗?您也是知道的,我险山军的军人犯事情,一向是由军法局处置的。可是上一次,末将的部下,却是险些被您判了斩立决啊!他们都是为国戍边,流过血,流过汗的,要是窝窝囊囊的以这样的一种死法死在众人面前,那确确实实也就太惨了一些吧?。”

    听他这么一说,纪逢春立马就明白了,叶富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原本是他向叶富手中揪出权力来的,这会可好了正正经经的倒过来。反而是叶富从他的手中获得了原本是他想要的一切,而他想要的,却是一个都没有得到。

第234章成立督查署

    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禁着实苦闷起来,不由得觉得,叶富果然不是他纪逢春抗衡的了的。

    叶富和纪逢春的交锋之中,自然是叶富获得了绝对的胜利。

    纪逢春黯然落败,紧接着,就听到了新机构成立的消息。

    原险山镇总兵府军法局总办杜衡,短时间内再一次升职,担任险山法务署署长。

    而此时,新任法务署署长就站在叶富的面前。

    杜衡不是第一次面见叶富了,他从事法务以来,工作做得一直都不错。整个军法局被他搞得有条有理,除了这一次和巡抚衙门的事情之外,就几乎没有出过什么乱子。

    而且,他为人比较擅长于察言观色,对叶富的心意,总是能够很好地理解到位。对于叶富而言,他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下属。

    不过,以叶富如今的身份,就算是再亲近的属下,依旧会对他产生畏惧。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叶富必须做到这一点,否则,完全无法控制这样的一支恐怖的战争机器。

    杜衡竭尽全力让自己看上去更为恭顺一些,但实则,却也在偷偷思量着自己最近的行事方式,是否会有某些点上,招惹到叶富的脾气?

    直到叶富开口的时候,杜衡已经差不多是‘吾日三省吾身’了。

    “杜衡啊,别那么拘束嘛。”叶富说道,“来,坐下!我就是找你来聊一聊,没什么特别严肃的事情。”

    杜衡连道不敢,叶富皱起了眉头,“让你坐下你就坐下,哪儿来的那么多客套?仰头说话我也累得很,来,坐下,坐下说!”

    叶富的话说得重了,杜衡不敢再推辞,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叶富这才满意,点头道:“这就对了嘛!都是自己人,这么拘束干什么?哦,对了,今天找你来,也真的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随便问问,新换了职司,事务可都忙得过来吗?”

    杜衡道:“大帅派的人,自然都是能干的。只是巡抚衙门那边儿不是很配合,所以,交接的时候,难免会有些麻烦。不过,也都是些小麻烦罢了,卑职会尽快处理妥当,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嗯,那就好。”既然杜衡说他自己可以处理,叶富便也就不再追问,他说道,“法务署,按照我和巡抚衙门谈好的条件,是两方谁都不能够干涉。无论是人员、经费、事务等等,都是独立的!你统管着民事、军事两方的法务事件,可谓是责任重大。以后,什么事情都要你自己去做决断。这个不容易,但我既然是推举了你来担任这个署长,就是信任你的能力,你可莫要让我失望啊!”

    杜衡道:“是,大帅,卑职知道该如何做的。”

    名义上,法务署自然是独立于巡抚衙门和总兵府之外的,但熟知府衙纷争的人都知道,这一局,巡抚衙门那是惨败!

    杜衡是什么人?叶富门下的一条好狗!

    那是叶富叫他往西,他绝不敢往东看一眼。叶富叫他咬谁,他半点儿都不含糊,扑上去咬住了就绝不会松口的。

    巡抚衙门对于法务署的影响力约等于零,甚至于其中的人员,无论是民事厅还是军事厅,两边的人马都是从原本的军法局抽调补充进去的。而不足的人员,也尽数来源于险山崇文学堂。

    可以说,法务署上下,都是叶富的嫡系。无论是判什么样的案子,都只会以叶富的意思为转移。

    而由之而来的,险山巡抚衙门的兵房、刑房,便已经算是名存实亡了。

    纪逢春对此或许也已经算是认命,根本就没有丝毫反对的意思。

    叶富行事一向遵循制衡的原则,自然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有所例外。因此,随着法务署的建立,紧随其后还即将成立一个督查署。

    “杜衡啊,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但凡事都需要互帮互助,一个机构,难免有些忙不过来。所以,我即将新成立一个督查署,专门为法务署查漏补缺。这个署长,你是否有合适的人选推荐呐?”

    杜衡心中一凛。

    他知道,叶富这就是对他忠诚度的考验了。

    叶富手下做事,其实是不太好做的。叶富这个人迷信制衡之道,任何人在任何位置都会受到相应的制衡。但与此同时,当然也会得到应该有的信任。

    因为知道叶富的用意所在,杜衡并不敢小视这个问题,开动脑筋思考,顿时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回大帅,卑职手下倒是真的有个合适的人选,只是不知大帅是否愿意任用他?”

    杜衡说罢,便看着叶富。

    叶富笑道:“是你的部下,自然就也是我的部下。怎么?我还能有不愿意任用的部下?来,说来听听吧。”

    杜衡当即说道:“回大帅的话,卑职要推举的是现任法务署军事厅厅长顾鹤皋。”

    “顾鹤皋?”叶富皱眉沉思了片刻,顿时明白了杜衡的想法。

    顾鹤皋,现任法务署军事厅厅长,曾经是杜衡军法局的帮办之一。

    他为人比较孤傲,又是一身军人的冷硬脾气,和同僚之间关系并不算好。

    尤其是和杜衡之间,两人几乎是势同水火。当初叶富把他放在军法局总办这个位置上,就是为了制衡杜衡的。这回好了,杜衡推荐的是叶富曾经的制衡人选,那自然是最妥当不过。

    说杜衡善解人意,还真的不是胡说八道。

    叶富倒是也不介意他的小心思,做部下的嘛!心里头不琢磨点儿小心思,那就不正常了。更遑论,杜衡原本就是个很擅长于揣摩上意的人,如今能够做到这些,实际上原本也是应该的。

    叶富只是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便放过了他,说道:“好吧,既然是你推荐的人选,那自然没的说,就他吧!我即日便拟调令,推荐他出任督查署的署长。另外,军事厅不是空出了一个位子吗?这个位子你别着急,慢慢的把人选给我考虑清楚。这个位置,是我把控军队的重要位置,你可要仔细地考虑,切莫有什么差错!等有了人选,报给我批复就是。”

    叶富这边儿,府衙之争基本收场的时候,另一边,第一镇宋汝良部却发生了大事情。

第235章自做决定

    由于新仇旧恨太多,再加上之前的游击战颇为让人记恨,因此,在出兵之后不久,宋汝良的镇部,就与鞑子将领索诺木带领的精锐骑兵狭路相逢。

    由于只是拖延地方兵力,并未想着打硬仗。因此,宋汝良全镇在战中是打散了,分散使用,以达到袭扰拖延的目的。猛然遭遇敌军精锐,数目又很大,宋汝良生怕吃亏,不敢应战。一边暂时规避锋芒,集结队伍,等待战机,一边写报告给叶富,请求下一步的行动指示。

    作战会议上,许高卓率先分析道:“鞑子既然敢打,咱们没有什么不敢应战的。论武器装备,咱们要远优于敌方。而且,在历次与鞑子对战的时候,咱们都没有吃过什么亏。这一次,遇到差不多的对手,自然也应该能够取胜才对。只不过,这次出兵,我们原本是打算保存实力,而并非是与敌硬碰硬。若是此战告捷,是否会令孙老大人那边儿知晓我们的根底啊?”

    叶富自立的心思已经不能太明显,如此诛心之言,在险山也着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总归,大伙儿都觉得叶富不过是想要的做乱世军阀,至于皇帝?这个时候,还有谁关心谁是皇帝?

    许高卓话音刚落,下面便有人附和,最先站出来的,自然是军令局总办项宝廷。他说道:“许先生所言甚是!大帅,若是此战我们尽了全力,那到时候,朝廷忌惮起来,咱们可是没法收场。卑职也觉得,应当藏拙守隐,徐徐图之。”

    藏拙守隐?

    徐徐图之?

    不就是当缩头王八吗?

    叶富一听这话,心里头就顿时不痛快起来。

    他久居上位,脸色没有那么容易被人看出来了。但他的脾气,大伙儿都心里是明镜一样。不用看脸色,单单感觉他身上的气场,就能分辨出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了。

    许高卓自然是最先感觉到气氛不对的,他看了看叶富的反应,连忙改了口,“大帅,其实,还是有另外一种办法的。”

    听他这么一说,叶富当即眉毛一挑。

    “嗯?什么办法?”叶富追问道,“说,快说说看。”

    许高卓道:“其实,战果如何,还不是看我们如何上报?不论仗是如何打的,只要上报的时候打打折扣,又有谁会知道,咱们到底又怎样的战绩,战况又到底是如何呢?”

    听着这话,叶富陷入了沉思。

    这么做,未尝不可,可若是让鞑子知道了,未免会加以利用。

    不过,暂时出了眼前这一口恶气也好,省得被人追得跟孙子似的。明明能靠实力吃饭,凭什么要靠腿啊?

    “好吧。”叶富勉强道,“暂时也就只能是这样了。告诉宋汝良,这一仗,必须给我打漂亮了!”

    ~~

    叶富的军令很快便传到了第一线,宋汝良接到命令之后,久久不语。

    明明是立了功,却无法得到封赏,这是不情愿的事情。但转念一想,朝廷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叶富心里头清楚也就是了。

    叶富从不会亏待忠心耿耿的下属,哪怕他宋汝良能力稍弱,但忠心可鉴,这官儿不是也升的飞快吗?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忠诚度的问题。

    这么一想,他心里头也就想开了。

    “统制,各旅主官和营管带们都已经到齐了。”

    传令兵禀报的声音让宋汝良回过神儿来,他表情严肃的点头道:“好,让他们都进来吧。”

    这些军官都是宋汝良带过不短时间的老部下了,一起打了几仗之后,互相之间的关系已经比较亲密。又知道宋汝良为人油滑,不是什么特别喜欢摆架子的人。

    因此,一进得屋子来,便有管带嚷嚷道:“统制,您说怎么打吧!鞑子也太欺负人,这几日下来,把咱们撵得跟小鸡崽子似的!咱们算是吃了大亏了!这一次,非得给他们点儿颜色瞧一瞧不可!”

    宋汝良听罢,把脸色一冷,“固然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事情却还是要认认真真的做才行。大帅面前,军法无情!打得好了,自然是加官进爵。若是打得不好,哼,莫说大帅不饶你们,就连我,也断断不会姑息!”

    刚刚说话的管带显然是了解宋汝良的,听了他的话,浑然不怕,反而是笑了一声,对宋汝良道:“统制,您可别吓唬人!论武器,咱们占着优势,论人数,咱们也占着优势。凭什么会输啊!赢下这一局,还不是时间问题?”

    说到底,宋汝良和这里绝大多数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自险山军与鞑子交锋以来,向来都是赢多输少。谁也不会有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居然会觉得险山军能失败?

    想了想,宋汝良也不再吓唬人玩儿了,他说道:“当然啦,大伙儿有信心也是好事情,大帅养兵是为了什么?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还不是为的咱们在这种时候效命疆场?赢,那是应该的!我这次的布置是,不分主攻部队与辅助部队。第一旅、第二旅同时进攻。谁先拿下鞑子将领的人头,到时候,我必然会为他向大帅请功!”

    下面人一片起哄的欢呼,宋汝良眼中流露出欣慰的神色。

    这不是他第一次与鞑子交手,上一次,同样也是一个胜仗。

    作战会议交给参军长去开,他自己背着手走出营帐,望着远处的山林,轻轻眯起眼睛。心中作想:这么好的河山,理所当然是归属大明所有,鞑子?小小弹丸之地,居然也想要与皓月争辉,当真是不自量力!

    尤其是面前的这一支,怕是真的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想想叶富之前派人送来的军令,宋汝良心情着实是不错的。大帅的信任让他心里头开心极了,不管怎么说,他都必须要先漂漂亮亮的拿下这一城,再说其他。

    而与此同时,鞑子一方的的营帐内,这支三千人的精锐骑兵部队的将领索诺木同样心情极好。

    他是老将了,打过多年的仗。无论是对于自己,还是自己手下的士兵们,他都有着极大的信心。

    “明朝的军队?那难道也能够称得上是军队吗?”曾与明军交手过数次的索诺木如今并非是得到了命令而行事,反而是在擅自做决定。

第236章精锐尽失

    实际上,早在之前,努尔哈赤就已经放弃了在战场上打败险山军的想法,一直以来,他都是靠着间谍,希望给叶富添麻烦,让朝廷不再信重这个有能力的大帅,转而换个脓包软蛋过来。甚至于,一旦剜掉叶富这块险山军的主心骨,估计险山军怕是只要三言两语的工夫,自己也就散了架子了。

    因此,努尔哈赤是勒令下属,在此之前,要尽量避开险山军的锋芒的。

    即便遇到了,不是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也是不允许轻易发动攻击的。想要发动攻击,必须先取得命令。

    然而,索诺木却依仗着自己老将的身份,对此不屑一顾。

    什么神话?什么不可战胜?不过是懦夫给他们冠上的名字罢了!

    险山军有遇到过真正的满洲勇士吗?根本不可能遇到过!他们的战绩,显然是经不起推敲的!索诺木要的,就是利用眼前即将到来的一场战斗,来证明自己的看法是对的。而撺掇着大汗放弃在战场上击溃对手的那些人,统统都是别有用心的懦夫!

    “首领!险山军在集结了!看上去人数很多。”

    麾下的谋士,一个从明朝叛变过来的书生,急匆匆地跑进屋子,对着索诺木便喊道。语气中满是慌急的意思,让索诺木听了不禁皱眉。

    “什么大事了?”索诺木嗤笑一声道,“早一点集结,早一点克敌制胜!躲躲藏藏的,一个个跟懦夫一样!没有半点儿勇士应该有的血气!还有你!慌什么?若是你们明朝的军队那么厉害,你还有必要跑到我们满洲来嘛?说到底,都是一样的懦夫!”

    不客气的话,让谋士十分的不悦。

    但寄人篱下,他是决计不敢在脸上显现出来的。

    只得赔笑道:“是,将军所言甚是,我满洲勇士很快便能将对面的小小一口吞掉。还望将军早日出兵,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啊!”

    ~~

    当日,就在宋汝良的第一镇原地布防的时候,索诺木便已经作做出了进攻的架势。

    可惜,一整天的炮火覆盖,顿时打得索诺木找不到北了。

    “这是否过于浪费了?”参军官看着对面几乎被夷为平地的山头,心里头犯嘀咕,嘴上忍不住对着宋汝良劝谏道,“统制,这炮弹虽然是军械局自己造的,比较方便。且战后也会得到一次性的补充。可到底还是应该节省一些吧?若是让大帅知道了~~”

    宋汝良被他嘀咕得烦了,不禁说道:“仗打赢了,大帅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不就是几门炮,一批炮弹而已嘛?我们有这个优势,凭什么不能使用?难道要拿起马刀,和敌人对砍去吗?以己之长,攻彼之短。这才是上上策!至于你的那套节省?还是你省省吧!”

    参军官被宋汝良说得灰头土脸,好不尴尬。

    眼看着整个镇所有的炮弹都即将告罄,参军官一阵头疼。

    宋汝良拿着望远镜,对着对面的山头望过去。一片一片的硝烟下,已经看不到半个人影子。

    “哼,想跑?哪儿那么容易?”宋汝良低声哼哼。

    他可是知道的,被炮弹吓到的马,哪里有可能跑得快?

    再说了,他早就在外围布满了埋伏。

    小看他的这群鞑子兵,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准备进攻!”宋汝良一声令下,传令兵跑着去传令,两个旅的步兵顿时操起枪来,严阵以待。

    而随着进攻的喇叭声吹响,大兵们在各自的官长指挥之下,飞快地扑向早已被吓住的敌军。

    索诺木从军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密集的炮弹进攻,是真的被吓傻了。

    眼看着敌军扑过来,他又已经失去了可以依仗的战马,连胳膊都被摔断了一条。没奈何,英勇的满洲勇士索诺木将军只得一头躺倒在地上,假装起死尸来。

    横七竖八的尸体,被按在地上捆作一团的俘虏。

    宋汝良看着眼前的战场,心情极好的对参军官吹嘘。

    “怎么样?我说能打赢就是能打赢!人数是对方三倍多,凭什么不赢啊?来人!打扫战场!”

    参军官叹了口气,正在兴头上的宋汝良能够听得进去劝还就怪了!

    他只得吩咐传令兵道:“命令下去,认真打扫战场!切莫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的活口!”

    传令兵匆匆跑下去传令。

    而随着命令的下达,拿着火枪的步兵们穿梭在战场内,不时对着还没有死透的敌人补上一铳刀。战场上一片狼藉,战利品被归拢起来。

    没有人注意到,在一个低矮的水沟下面,烂泥之中,躺着一个微微睁着眼睛的鞑子将军。

    他只有口鼻露在上面,整个人全身泡在烂泥巴之中,如同一具真正的死尸一般。

    一个认真负责的小士兵本来已经从他身边经过,好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突然回头。愣了愣,却又折返。继而,便发现了藏在泥巴里面的索诺木。索诺木连忙闭上眼睛,心跳的极快。

    小士兵抬起铳刀,对着他的大腿就是狠狠地一刀。索诺木吃痛,几乎就要喊出声音来。可脑子却比反应还要再快一些。他强忍住腿上传来的剧痛,稳稳当当地躺在地上。

    而与此同时,那小士兵抽出刀来,随着部队慢慢走远了。

    日上中天,烂泥之中慢慢地钻出个人来。

    三千人的精锐,就这么损失殆尽。

    索诺木看着现场的狼藉,恨不能当场去死!

    但是很可惜,他不能!即便是做懦夫,做罪人,他也必须要活下去。要活到回到汗帐,向大汗禀报此事。

    险山军这样的对手,实在是可怕到不能坐视其发展起来。

    宋汝良的捷报还在路上,叶富已经通过其他的形势,得知了战争的经过和结果。

    确实是碾压,也打得的确是太快了一些。

    但如此正好,叶富起码可以知道,在现阶段,人数占优势的情况下,他对付鞑子,还是可以比较顺手的。

    而此时,险山镇总兵府内,叶富正面对着一个在后世闻名已久的重要人物。

    若非研习明末历史,怕是不会知道此人。但只要是了解过明末毛文龙一派人马的,几乎都绕不开这个书生。

    叶富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真的有见他的这么一个机会。

第237章大惊失色

    “龚先生,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来自后世的叶富的确是对龚正祥久仰大名,但此时的叶富,却着实是不应该听过龚正祥的名字的。

    因此,听到叶富这么说,龚正祥一愣,心中只觉得叶富是在说客气话罢了,他连忙回答道:“小人不过是家丁出身,没什么名气,这次前来投奔,也实在是因为主人新丧,无力安葬。主人对小人有大恩,若是大帅不嫌弃,肯帮小人安葬主人,小人这百十斤肉,就此卖与大人!”

    “咳,那本都是小事。”叶富对于自己想要招揽的人,自然是极为照顾的。只不过,历史上看来,龚正祥的治军能力并不强,叶富心中琢磨着该如何使用他,想着想着,便问道,“龚先生,我听说,你原本是湖南人,怎么跑到这辽东来了?”

    龚正祥叹了口气道:“小人原本的确是湖南人,但家底薄,又遇上了灾年,实在是揭不开锅。这才无奈,卖身为奴。只是小人的主人对小人很不错,见小人对诗书礼易之类的感兴趣,便倾囊相授。我此番本是随主人到辽东赴任,谁想到?路上遭遇了鞑子兵,主人身丧,小人遇报仇,也是为了安葬主人,这才无奈,卖身投靠。”

    “哦,原来如此!”叶富又问道,“你刚刚说,你家主人是来辽东赴任?是任何职呢?”

    龚正祥回答道:“回大帅的话!小人的主人原任兵部侍郎,早年间曾做过知县、知府,后因政绩颇丰而奉诏入朝。来辽东之前,已是兵部侍郎。”

    “哦,这样啊~~”叶富心中一动,脑子里头已经有了想法,“你说你是跟着你家主人到处跑,那想必对于治理地方,也是有所心得的咯!毕竟,没吃过猪肉,谁还没见过猪跑啊!”

    龚正祥不是个甘于寂寞的人。

    他不甘于一辈子都做一个家丁,否则,本可在街头卖身,又何故要千里迢迢、费尽周折,偏要跑到叶富的面前来卖身葬主呢?

    要知道,叶富现在身份不一样了,龚正祥能够顺利从大门走进来,已经是一种能耐!

    他既然是心中有志,自然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放弃了眼前的肥肉。

    因此,他琢磨了一通,说道:“大帅!您是谬赞了。虽然小人经年跟着主人到处跑,但能力还是没有多少的。只是有些微末的浅见,大帅若是不嫌弃小人胡思乱想,小人倒是可以试着说说看。”

    叶富自然没有什么异议,当即便让他直说。

    龚正祥便说道:“小人知道,如今险山的民政,大多是归于巡抚衙门,而军政是归于大帅。按照朝廷体制,大帅尚且要位居巡抚之下,受其差遣。只不过,小人却是认为,在险山,这一条是行不通的。一来,纪大人,小人是知道他的,曾听主人评价,知道此人确实能干,但也着实是胆小怕事又好占便宜之徒。若是在别处自然另当别论,但就在此时此处,他是绝对没有胆子真的去跟大帅争短长的。二来,没有大帅的支持,他纪大人无论是做什么,都别想做成。险山军这摊子买卖,换个旁人,根本就管不起来。所以,说是军政、民政分开,但实则,这就是一体而论的!”

    “龚先生这话倒是说的没错。”叶富听得直点头,当然,若是龚正祥不同意叶富这一套,也是应该进不到总兵府里头的。既然进来了,就说明他本身与险山的观念相同。叶富说道,“只不过,最近因为一些小事,纪中丞在跟我闹别扭。双方若是不配合,事情就有些难办了。如今我险山的军粮,多半是出自民产,这眼看着秋收时节,民政上跟不上趟,收不上来粮食,这可怎么是好?哦,对了,正好龚先生来了,若是不嫌麻烦的话,就帮我跑这一趟?催催那边儿,看这军粮,到底要什么时候才收上来?”

    龚正祥一听,便知道叶富是向内拉拢自己,他连忙道:“是,小人当然愿意,请大帅放心,小人一定不辱使命。”

    ~~

    天启元年秋,险山军出兵伐金。

    随着几场胜利传回,后金的脚步顿时被拖住。

    努尔哈赤对此烦不胜烦,他意识到,只要有叶富在身后搞鬼,他堂堂的后金大汗,就连寸步都不敢乱动。

    更让他心烦的是,叶富虽然暂时不可能对后金形成压倒性的抑制,但后金同时却也拿叶富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险山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假以时日必成大敌。可偏偏努尔哈赤现在就算是集中所有的兵力,跟叶富打这一仗,却也未必能够把他消灭干净。再加上努尔哈赤所图甚大,好不容易取得了这样的成果,又怎么可能为了险山军而轻易全盘放弃呢?

    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如鲠在喉,这种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

    努尔哈赤看着自己进攻遭到迟滞的部队形势地图,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却又觉得实在是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一时间,不由得陷入沉思。

    如果谈和的话~~

    他甚至于都已经开始从这方面寻找突破口了。

    可惜,他并不觉得自己的策略有可能取得什么成果。

    叶富明显是有野心的人,身处的地方又让他的野心可以得到发展。谈和对于后金而言有利,对于叶富则未必。

    而正当努尔哈赤的思考陷入僵局的时候,便听到下面禀报说索诺木老将军回来了。

    努尔哈赤对这位老将还是比较重视的,否则,也不可能给他三千精锐骑兵,全权交给他统帅。此次进攻,他是指望着这位老将给他带来一些好消息的。

    听说索诺木回来,他虽然心里头也有些犯嘀咕,但还是说道:“快请!”

    索诺木很快便被‘请进来’了。

    不过,与其说他是被‘请’进来,倒是还莫不如说是被‘抬’进来的。

    索诺木伤得实在是太重了,尤其是腿上的那一道伤,伤到了筋骨,而且,救治又不及时,已经开始溃烂,眼看着,别说是那一处伤处,便算是整条腿,或许都已经是抱不住了的。

    努尔哈赤见状,实在是大惊失色。

第238章打铁还需自身硬

    他问道:“索诺木,到底是谁,把你伤成了这样!”

    索诺木一见到努尔哈赤,顿时就大哭起来。他哭得太伤心,以至于连努尔哈赤的几声追问他都没有听到!

    直等到他的哭声渐渐小了,努尔哈赤才只得又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索诺木,你快说!”

    索诺木哭嚎道:“大汗!索诺木对不起您啊!三千,三千的满洲勇士,都已经效死疆场。只有索诺木一人苟且偷生,回来禀报。若非是为了把实情告知大汗,索诺木绝不会弃兄弟于不顾,独自苟活至今呐!”

    眼看着他狼狈至极的样子,努尔哈赤摇头道:“不要说这些,既然活着回来,就要好好的活下去。现在,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索诺木这才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跟努尔哈赤说了一通。

    努尔哈赤听罢,不禁大惊失色。

    “什么?炮火连轰了一天?!”在这个时代,如此密集的炮群,是几乎不可能在战场上见到的。努尔哈赤的惊讶,也不是没有道理。他皱起眉头,在原地踱着步子,口中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确实是在这个时代很难理解的事情。

    这个时代的火炮,还仅仅是处于一个起步阶段。

    装填慢,射程近,威力有限,速度更是惊人的差劲。

    但依旧是利器,只不过,多数用于守城。

    而只有叶富以后世人的眼光来安排,才知道要将火炮分成不同的等级,配发给不同的部队。打炮的时候不是你打我也打的乱打一气,而是有层次,有顺序,有主次,按照一定的规矩,渐次打出。

    这样,不仅可以保证炮火的连贯性,而且,造成的威力也着实是惊人的。

    索诺木显然深受其害,而他的叙述,更是让努尔哈赤毛骨悚然。

    作为一名统治者,努尔哈赤在不寒而栗的同时,却也在想着,如果这样的炮火属于他,那将如何?如果这样的炮火有朝一日,真的认真地对准了他,又该当如何?

    不知道过了多久,努尔哈赤总算又想起了索诺木。

    他走上前来,蹲下身子,拍了拍索诺木的肩膀道:“好,好样的!不愧是我满洲的勇士!要知道,死,只需要一时的勇气,活着,却需要更大的勇气。汉人有一个词语,叫做‘忍辱负重’,你就是这样的勇士!好好休息!索诺木!不久的将来,我还有很多用得到你的时候!”

    索诺木注定残废了,但是邀买人心的话,还是要说一说的。

    努尔哈赤看着卫兵将人抬出去,幽深的目光弥漫着浓浓的异样情绪。

    ~~

    后金的会议上。

    提起险山军,遭受了很多次损失和失败的皇太极依旧是那个比较活跃的分子。

    他攥着拳头,嚷嚷道:“我就说过!我就说过!绝对不能坐视其坐大,否则后患无穷!父汗!给儿子一次机会吧!这一次,就让我带着精锐,踏平险山!趁着他还没有发展到太厉害的时候,一举将其消灭掉!”

    他的意见带了很大程度的个人情绪问题。

    要知道,他曾数次败在险山军的手上,对险山军有着浓浓的仇视情绪。任何时候,只要有机会,他就想要置险山军于死地。

    他只是下属,自然可以有冲动的条件。但努尔哈赤却不行!

    他是一军之主,是整个后金的大汗,他必须要冷静地面对眼前的一切。

    哪怕,他的确是很想要将叶富置之死地。但到底,却还是不能这么做的。

    毕竟,他没有万全的把握。

    思来想去,努尔哈赤最终还是摇头否定了皇太极的决定。

    “不能操之过急。”面对一众下属,努尔哈赤沉稳冷静地如是说道,“当初险山军弱小的时候,如果我们一口吃掉它,自然是容易的。但现如今,却是不同了。他眼看着已经是坐大了,若是此时此刻再去跟他硬碰硬,那除了两败俱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结果。既然如此,那就不能操之过急!来人!”

    他说着,就招来了下属的一个投降过来的汉人文官,对他说道:“你马上去一趟险山,带我的亲笔信过去,跟险山的叶帅商量一下。就说,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们大家商量着解决,都好说。请他接纳我们的好意!如果他肯退兵~~不,只要他肯暂缓攻击,无论什么事情,都好坐下来谈一谈的!”

    汉官连忙跑去办事,屋内,皇太极一脸的不快。

    “父汗,如此,难道不是在助长险山军的气焰吗?”皇太极起身道,“原本对方已经是势大了,即便我们不如此做,也不太好遏制他。现在竟然要跟他谈和,这~~这怎么行啊?”

    “稳住他,再徐徐图之!”努尔哈赤皱眉,冷言冷语的说道,“并非是任何事情都需要在战场上得到结果!记住了,如果在战场上得不到,那就要学会在战场以外得到!不能靠马刀得到的东西,或许用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更为实用。”

    努尔哈赤已经这样说了,皇太极虽然觉得不对,但还是低下了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作为下属和儿子,他没有逼迫努尔哈赤的立场。

    险山镇总兵府,签押房。

    叶富坐在位子上,看着手上的密信,嗤笑一声。

    “怎么样?我说什么来着?”他摇着手上的纸页,对坐在一旁的许高卓说道:“许先生,所谓鞑虏,惹不起他,他是鞑虏。但要是惹得起他,他就是孙子!还是咱们老祖宗的那句老话,打铁还需自身硬!”

    许高卓笑道:“那大帅希望如何回他?这信使还在府上等候,大帅是否要见?”

    “见?不!”叶富摇头道,“当然不见!一个叛降的罪人,凭什么跟老子充使节?小小鞑虏,不过弹丸之地,仗着我大明武备空虚,方才被他欺压到头上来。想当年李帅在世之时,那努尔哈赤也不过是一名小小马夫罢了!谁曾想,他竟还有今天?说白了,若不是这困龙打了个瞌睡,又几时轮得到他嚣张跋扈?不见!这样吧,你替我去见一下。跟他谈一谈,看他想要什么,再把咱们的决定透给他也就是了。”

    “是。”许高卓应道,“只是不知,大帅对此到底是作何想法?”

    叶富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问道:“许先生觉得呢?”

    许高卓道:“大帅既是替朝廷镇守边关,学生以为,自然不该与鞑虏私相授受才是。只是,一则,鞑虏递过来了示好的信函,也有服软的意思,咱们无法一口吞并,还需徐徐图之,也需要喘息的时间;二则,咱们也确实在鞑虏那边儿有所需求,若是应下,日后也好周转。”

第239章硬碰硬

    “也就是说,你是赞同的?”叶富问道。

    “是,学生是这样想。”许高卓说道。

    叶富仰头想了想,却依旧是摇了摇头,“许先生,有些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的。努尔哈赤此僚非常的奸诈狡猾!他能从一个小小马夫走到如今的地位,绝不是偶然。我听闻他擅长兵法,苦读兵书,自然应该也知道离间之计!若是我这边儿稍稍透一点儿答应的口风,怕是那边儿就要传出我与其私相授受的消息了。到时候,朝廷听风就是雨,我就算是满身是嘴,又能讲清楚几句道理?”

    听了这话,许高卓才惊讶道:“还有这一折!却是学生少思量了。”

    叶富道:“既然明白了,就请许先生替我走这一道吧!人我就不见了,至于后续的事情,也由许先生全权做主。需要我的大印你只管拿,需要我签字的拿过来给我就是。我只要一个结果!许先生,鞑子是想岔了,但我们要清楚这件事情。记住了,公理永远在大炮的射程之内!战场上拿不到的东西,也休想在谈判桌上获得。”

    ~~

    “许大人!”

    来自南京的汉人名叫汪禄,在大明的时候不是什么大官儿,去了后金那边儿,虽然深受信重,但依旧不是设么大官儿,跑跑腿、传传话的本事是有的,再大的能耐,可就没有了。

    他来到险山是第二日了,到现在,还没有见到叶富,又如何能够完成任务?

    眼看着时日再拖是拖不得了,即便他这里拖得,可战场上,险山军还在给后金掣肘,阻挠后金的行动,那边儿是无论如何不能再拖下去。

    他只得一改之前的谦恭,对着许高卓便发了火。

    “许大人!我是金国使节,理应得到优待!可叶大帅如此跋扈,想来,是不把我金国放在眼中了!”

    “哦?你说什么?”许高卓用茶碗盖子撇了撇茶叶末子,他说道,“金国?我没听错吧?金国是什么鬼东西?我们这儿向来只称鞑子,没有什么金国。”

    汪禄顿时脸色一黑,“那看起来,就没得谈了?”

    许高卓抿了口茶,轻轻摇头。

    汪禄道:“许大人!不管成与不成!我是金国使节,应该可以与叶大帅平等见面!若是叶大帅说出此等话来,那我自然是无话可说。但许大人,你可以替你们大帅做主吗?若是此次谈不拢,我金国大军转瞬即至!到时候,再要后悔,可就来不及了!我劝你还是回去跟叶大帅好生说一说利害关系,莫要自误!”

    “哼,好个伶牙俐齿!”许高卓啪的将茶杯拍在桌上,冷笑一声道:“可惜啊,我可不是你!你是金国养的一条狗,我却是大帅最看中的谋臣!你说,是你的分量大,还是我的分量大?大帅可会为了一条敌国的狗,对他自己的谋臣如何吗?莫说我今天只是否决了你的要求,便是杀了你,又当如何?”

    汪禄瞪眼道:“你敢!”

    “你说对了!我敢!”许高卓站起身来,一甩袍袖,哼了一声,向门外喝道,“来人呐!”

    门外,叶富总兵府的卫兵当即冲进屋内。

    许高卓一指汪禄,命令道:“将这条好狗给我拖出去砍喽!头颅悬起来就挂在城门上!让金国大汗给我好好看看!下一次,可要派个会说人话的来谈判,否则的话,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就杀一双!”

    卫兵当然听从许高卓的吩咐,不待汪禄反应过来,人便已经被拖着行出去好远。

    汪禄嘶嚎道:“我是金国使节,你不能杀我!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许高卓还是不是读书人!”

    “哼,读书人?”许高卓冷哼一声,独自嘟囔道:“许某年少时曾饱读诗书,却奈何老天不睁眼,白白蹉跎半世!朝廷不要我,曾经的主公也不是值得辅佐的材料,如今好不容易才得遇明主。莫说是只是替大帅砍上这一刀,便算是搭上许某的一条性命,又如何?”

    不多时,门外卫兵回来禀报,“回大人,汪禄已杀,是否真的要把头颅挂在~~额~~”

    见卫兵犹豫,许高卓自然知道他在犹豫什么。

    叶富让他们听从自己的吩咐,可却应该也没有想到,许高卓一介书生手会如此之狠。人杀了便杀了,还要把头挂在城墙上,这显然已经超出了卫兵的职权范围。

    许高卓笑道:“照我说的做就是了,大帅那边儿我这就去解释,你不必担心什么。”

    自古以来,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许高卓这一介书生,却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汪禄被杀,叶富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把人头悬挂在城墙上,不是叶富首肯,光有许高卓的命令也不可能做到。

    因此,基本上是叶富借着许高卓手中的刀,杀死了汪禄。

    许高卓对此心知肚明,但表面上的表示还是要做的。

    吩咐罢了,得知人头已经挂上,许高卓便转去了叶富的签押房。

    签押房内,叶富正仰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许高卓一进屋,不待马登龙从后掩门,便已经跪倒在地。

    “大帅,学生愧对大帅!”

    叶富眼珠微微转了转,“什么?”

    许高卓叩头道:“学生擅作主张,一时义愤,斩杀来使,悬头曝尸,怕是必定会给大帅添麻烦的。”

    叶富淡淡地哼了一声,“罢了,许先生,且起身吧。你若是不小心做错了事,来我这儿请罪认错倒是情有可原。可你许先生不会!你做错事,都是故意的。既然是故意,又何谈做错呢?想必有你的道理吧?”

    许高卓听了叶富的话,也知道他是确实不想计较,当即一笑,起身坐了下来,对叶富说道:“早知道大帅宽宏,必定不会与学生计较。否则,学生怎敢擅作主张?”

    叶富只挑眉一笑,问道:“说说吧,你心中是如何设想的?”

    许高卓这才解释,“回大帅的话,以学生之见,正如大帅所说,公理永远在大炮的射程之内。鞑子在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却希求在谈判桌上弄到手,自然是不可能的!别说我险山镇如今兵强马壮,便算是之前,却也不会叫他白白的占了便宜去。杀他个来使又如何?难道鞑酋努尔哈赤还真的敢跟咱们硬碰硬不成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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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第一神将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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