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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红鹊     大明第一神将txt下载     大明第一神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1章炮火连天

    “嗯,倒是不慢。”叶富点点头道,“鞑酋此次对广宁势在必得,且蛰伏了这么久,必定是压着火气的。一旦广宁城破,接下去几个堡城不足以抵抗鞑子,势必会使得大批的百姓死于敌手。若是鞑酋再残忍一些,一旦破城,当即将百姓屠戮殆尽,也不是没有过的事情,这个,务必要重视起来。咱们的部队,速度能快尽量要快。比起手无寸铁的百姓,到底是咱们这些军人更容易从鞑子的手下逃生。”

    “可是,不带重型火炮的话,真的没什么问题吗?”值班管事问道。

    对于此次作战,要求放弃重型火炮这样的事情,下面人到底是颇有微词的,他们认为,这是从本质上放弃己方优势的表现。

    但叶富在这件事情上却是极为固执,坚持不开任何口子。

    “我知道,抛弃重型火炮,等于损失了一个制胜的筹码。但是,携带重型火炮,速度上就跟不上了。更何况,带着那么多的百姓,已经是增加了累赘。再带上火炮,我们到底是去救人,还是给鞑子送礼啊?你可知道,一旦那些新型火炮落到鞑子的手中,会发生什么?”

    “这~~卑职不知。”值班管事说道,“大概,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吧?毕竟,鞑子并不重视火炮,而且,也并没有这方面的相关人才。就算是想要使用,也是不容易的。”

    “没有人?那不是问题!对于鞑子而言,随时都可以通过金钱,来征召合格的火炮人才。这在他们那儿又不是第一次了。至于不重视这个问题,吃过几次大亏,想不重视都不可能。我不是第一次警告你们了,不要对敌人掉以轻心!这次的事情就这样办,以后也给我记住,如果战事极为不利,不管火炮的价值如何,都必须当场毁掉。我不希望我险山的任何一样火炮,被鞑子完好无损的捡了去,掉过头,就用来打我们自己人!”

    广宁战事果然如历史所写的一般,甚至于,比之历史上所写的还要不堪。

    在内奸孙得功的算计之下,举全城之力,直面后金的雷霆一击。然而,早已投降的孙得功怎么会对自己的主子动手?刚遇到敌军,就诈败回逃。奉熊廷弼之命前来增援的参将刘渠阵亡,镇武、闾阳、沙岭、西平相继落于敌手。

    自此,驻扎辽西的明军也宣告全军覆没。

    整个辽东及辽西走廊地区,只剩下叶富在险山镇的孤军一支。大可用于牵制敌后战场,却根本无力再屏翼京师。

    “汝良啊,接下来可要看咱们的了。”一个小山坡上,唐望举着手中险山军统一配发给军官的望远镜,对着对面的平原瞭望了一圈,对身侧的第一镇统制官宋汝良说道,“此一战后,辽东遍地焦土,可战之兵损失殆尽。好在还有大帅,还有咱们,只要咱们险山军还在,大明在辽东就还有翻身之力。”

    宋汝良有些为难道:“大帅给咱们的军令,是回护逃难的百姓,收拢那些打了败仗的溃兵。并未有主动出击的命令!若是咱们贸然主动出击,是否会打乱大帅的布置?”

    唐望哼了一声,“你还真当那是大帅的军令?咱们接到的命令上,可有总兵府机要处的字样?可有大帅的签章?”

    “可,大帅也说过,参军室作战处指挥全军作战行动~~”

    “是辅助!”唐望纠正道,“大帅默许了这次作战行动,依我看,只是欲盖弥彰。用堂而皇之的行动,来掩饰其下潜藏的真正的目的。”

    宋汝良还想再说,唐望却摆了摆手道,“不必多言了,如果事后大帅怪罪下来,我唐望一人承担就是了!你无需多虑,照我说的做就是了。记着,咱们是险山军叶大帅手下的兵,无论何时,但凡出手,都必须打出我险山军的威风!”

    ~~

    一路推进的鞑子兵们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的抵抗,望着面前的坚城,努尔哈赤陷入了沉思。

    “大汗,还不进城吗?”和硕贝勒济尔哈朗看着近在咫尺的广宁城,垂涎三尺,快要淌出口水来。

    努尔哈赤摇头道:“你们难道都不觉得,太过顺利了吗?”

    的确,一路走来,几乎未曾遭遇实质性的抵抗。对于广宁这样的战略意义极为重要的城池而言,实在是太过不可想象了。

    “原地驻扎,先看一看。”努尔哈赤最终还是选择了比较稳妥的方式。

    而与此同时,此前化整为零,生生将一个镇拆成了若干哨,一直吊在努尔哈赤后金军的屁股后面收拢溃兵和逃窜百姓的险山军第一镇,在距离后金军稍远的地方悄悄集结起来。

    是夜,月明星稀。

    第一镇将镇部选择在有利地形,远远地占据了极为方便的指挥点。

    此时,第一镇各独立特殊兵种、第一镇所辖两个旅,以及每旅辖下营级以上军官齐聚于此。始终被总部认为并没有带出来的各式火炮,从最开始,就被胆大包天的唐望命令,由第一镇独立特殊兵种携带,而此时,在宋汝良的同意之下,也已经配发到了各级作战部队。

    大战,眼看是一触即发。

    “诸位。”站在主位上的并非是随军起到差不多监军性质的唐望,而是本次战斗的指挥官、第一镇统制官宋汝良,他腰杆笔直,在火光映照下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红。以往在所有人眼中似乎只知道钻研生财之道的他,此时看上去,才终于像是一镇统制的模样,“今夜,是我第一镇在成军以来,所经历的第一次大战。此战若成,则我险山军威风可立!此战若败,则诸君与宋某,都将是整个险山军的千古罪人!诸位,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大帅平日里让我等吃饱喝足,享受着之前不曾享受过的优待。此时,就是我等勠力同心、效命疆场之时!我命令!现在是亥时正,各位回去好生准备!子时正,准时按照计划发动进攻!”

    睡梦之中的后金军尚不知大难临头,黑暗里,一个个乌黑的炮管默默对准了敌方的阵地。

    子时正,随着一声声口令,第一镇独立炮兵营及所辖两个旅下属的独立炮兵部队一齐开火,一时间,炮声震天而响,夜空瞬间被火焰染得通红。

第182章有埋伏

    后金军的官兵们在睡梦中被陡然袭来的炮声惊醒,很多人,甚至还没有从帐篷里跑出来,就已然命丧黄泉。

    “弟兄们!冲啊!”

    以哨为单位的险山军第一镇的官兵们在各自哨官的指挥之下,趁着后金军被炮火砸蒙了的空档,飞快地急突而进。

    冲在最前面的士兵们手中的火枪并不放响,一股脑的冲到敌人近前,直接用铳刀和敌人进行肉搏。而被安排在后面的部队,则架起火枪,在炮火的掩护之下,手上稳稳地收割着当面之敌的脑袋。

    只不过,号称‘满人不过万,过万不可敌’的后金军俨然也不是吃素的。

    在最初的惊愕过后,他们很快便找到了自己的官长,并在官长的指挥之下,向着突如其来的明军发动了反击。

    马刀挥过之处,闪过一片的血光。

    当然,论起白刃格斗,整日在校场上被官长们锤炼打磨的后金军士兵们也一样不弱。或许体格上无法和健硕的后金官兵相比,但熟悉了小组作战的险山军士兵们三人一组,以多对少,倒是让后金士兵们一时间也占不到便宜。

    广宁城外喊杀声惊得震天响,努尔哈赤望着死伤无算的己方精锐双目赤红一片。

    “果然有埋伏!果然!有埋伏!”他咬牙切齿,却也终究一时间没有办法。

    黑暗,是最好的遮蔽物。

    选择在这个时间发动进攻,就是不给努尔哈赤任何反应的时间。

    望着近在咫尺的坚城,努尔哈赤犹豫再三,还是不得不下达了暂时撤退的命令。

    敌人不弱,但也仅仅是不弱罢了。努尔哈赤相信,自己精锐尽处的情况下,一旦到了天明,敌人将再没有任何的优势可言。

    “大人,鞑子退了!”

    宋汝良兴奋地快要蹦起来,俨然一副得志之相。

    唐望浅浅一笑道:“广宁近在眼前,趁着鞑子暂退,我们悄悄入城。”

    宋汝良道:“对,据城坚守,杀他个人仰马翻。”

    此言一出,唐望当即看了他一眼,目光充满着疑惑,“据城?”

    宋汝良道:“怎么?不对吗?”

    唐望笑了一声道:“据称坚守,那是死路一条!城中军队溃散,早早便被鞑子围困。想来,有很多百姓被困在其中。我们趁夜进城,将百姓带走,赶在天明前,必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哦?这是为何?”宋汝良惊讶的问道,“鞑子明明已经退走,此时不是夺回广宁的好机会嘛?”

    唐望摇头道:“唉哟,你啊,你啊!刚刚指挥作战的时候不是挺像样子的吗?怎么?这才多久,一转头的工夫,你这脑子怎么还就不好用了啊?我问你啊,广宁距离险山,有多远?”

    “这~~具体怎么好说?是太远了。”宋汝良回答道。

    化整为零,追着后金军一路疾袭,还奔波了这么多日才摸到了城边上。

    唐望摊开双手,“这就对了吧?这里距离险山这么远,且不说守不守得住,就算是夺下了,你能待在这儿吗?不回险山了?”

    宋汝良一拍脑袋,“咳!光顾着想好处了。你说得对,你说得对,就听你的。”

    唐望笑眯眯一点头,眼看着宋汝良飞快地嘱咐下属去传达命令。

    ~~

    险山镇总兵府。

    叶富坐在自己的签押房内,对着大捷的战报,哭笑不得。

    “大帅,还是您高瞻远瞩。”许高卓恭维道,“学生等之前都被您给哄住了,原以为此次不过是解救流离失所的百姓而已,谁知道?您竟然是玩儿了一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将鞑子杀了个人仰马翻!想第一镇杀了鞑子多达三千精锐,一把火烧掉广宁城,让其变为一片废墟,即便抢到手,也是一时半刻无法用得上。这实在是让学生佩服之至啊!”

    叶富摇头道:“不是我授意,是唐望这小子,错解了我的意思。这一次倒好,我险山镇,舒爽一时,怕是很快,就要大祸临头了!”

    “这怎么说?”许高卓有些不明白。

    叶富叹了口气,不想多费口舌去讲。

    这一次,他其实是真的没有想要去画蛇添足的援救广宁的。只不过是想起历史上辽西百姓被鞑子赶到辽河以东,屠戮殆尽,鲜血将辽河水都染红了。因此,他便觉得应该帮上一把。这才派出了第一镇,前去解救流离失所的百姓,使他们免遭屠戮。

    哪知道?

    部下太能干也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

    唐望擅作主张,自以为是,反倒是打乱了叶富的全盘布置。

    经此一役,即便是根本不知道叶富的真实实力,也从未将叶富放在眼中的努尔哈赤,算是彻底看清楚了叶富麾下险山军的可怖实力。

    虽然是偷袭,但能给他造成这样的损伤也是实属不易。

    努尔哈赤如果调转头来,直接进攻险山,那到时候,叶富可就必须要放弃安宁的生活,转而逃窜到朝鲜去了。

    或者,之前毛文龙的那个基地就很不错。

    叶富想着想着,不禁出了神,连许高卓叫他,他都没有听到。

    许高卓叫他几声都不见他答应,只得提高了声音,“大帅?大帅!”

    叶富‘啊’了一声,被他喊得回过神来,“怎么?怎么了?”

    “您这是怎么了?”许高卓无奈道,“您想什么,竟是如此出神?”

    叶富道:“哦,没什么。你要是忙,就先去休息吧。”

    许高卓听得一愣。

    什么叫做‘你要是忙,就先去休息’?

    这么古怪的句子,从叶富口中说出来,竟让他觉得有些无法招架了。

    叶富却是魂不守舍,一副掉了魂儿的样子。

    许高卓只得摇摇头,缓步退了出去。

    退到屋外正碰见值守的马登龙。

    马登龙冲他躬身行礼,许高卓说道:“马督理,大帅近来睡得可还好吗?怎么这么魂不守舍的样子?连话都说不清、听不明了?”

    马登龙道:“大帅近来休息得都还不错,并未有听大帅提起过,有什么不舒爽的事情啊?是不是今日有什么事情不快?这个卑职真的是不清楚的。”

    “唔,不是身子不舒爽,那就应当是~~”许高卓眉头紧皱。

第183章请大帅明鉴!

    想起之前他跟叶富讨论的,关于唐望自作主张大获全胜的消息,不禁心中再仔细思索起来。

    这一想之下,他不禁一拍脑门道:“哎呀!我怎么连这个都想不到啊?”

    他这么一急不要紧,可把马登龙给吓了一大跳,马登龙道:“先生,您这是干什么呢?莫不是您有什么不舒爽的地方?可要卑职给您叫医官过来瞧瞧?”

    “哎,不必不必!哪有那么麻烦?”许高卓摆手道,“不过是想通了一件事情罢了,你快去忙吧,不用理我。我就在旁边略略的休息一下,过上一时片刻的,大帅必然还会叫到我,若是我跑得远了,反而不好交代。你且忙去,不必理我。”

    他这话说得马登龙一头的雾水,怎么都闹不明白,到底是叶富怎么了,还是许高卓怎么了。正在犹豫着,无论是谁怎么了,他都应该先去找医官来,给他们分别瞧瞧此是的。

    只不过,刚刚许高卓提到,过会儿叶富可能会有吩咐,这便让他不太敢肆意走开了。

    就在他犹豫的空档,里屋却已然是传来了叶富的声音,“登龙!”

    马登龙不敢耽搁,连忙走进屋中,却听到叶富劈头问道:“我记得,窦向光几日前来险山了?怎么?他还在吗?”

    马登龙回答道:“回大帅的话,暂时还在,只是,听说军中事务繁忙,窦统制官他明天一早就要回去了。”

    “唔,这样啊~~”叶富琢磨片刻,轻轻地点了点头,对马登龙吩咐道,“去,叫他来,我有事情跟他说。”

    险山镇总兵府,二堂。

    叶富翘脚倚靠在躺椅里,手中把玩着一把由军械局新近打制的指挥刀。

    窦向光被马登龙带进来,在门槛处停住了脚步,单膝跪地向叶富行礼。

    “卑职,定辽右卫指挥佥事,第一镇统制官窦向光,参见大帅!”

    叶富摆摆手,却并未叫起。马登龙缓步退出去,留窦向光独自跪在原处。

    房门被轻轻掩起来,叶富翻来覆去看着手中的指挥刀,口中道:“向光啊,我记得我近日来并没有召集开会啊,这个时节,你不在西路帮上官守卫,跑到我这儿来干什么?”

    窦向光听出他语气之中似是不快,悄悄抬了抬头,瞧了眼叶富的脸色,想了一想,将蹲立的腿缓缓放了下来,双膝跪地,脑袋低得几乎要贴在地上。

    叶富把刀抬了抬,瞥了他一眼。

    “怎么不说话?”叶富问道,“你是觉得我小题大做,还是心里头有什么怨言,你说出来,我听听。”

    “卑职并不敢!”窦向光以额触地,“卑职不敢欺瞒大帅,是听说第一镇去了广宁,卑职才过来看看,是否有需要卑职出力的地方。”

    叶富嗤笑一声,那笑声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冷飕飕的,窦向光伏跪在地上,身子情不自禁地打了寒战。

    见他发抖,叶富说道:“你跟陆大人要战功的时候,也是这幅样子吗?”

    窦向光小心翼翼地说道:“作战处秉承大帅意志办事,卑职并不敢有所不服,更不敢肆意讨要功劳。卑职实在是没有这等该死的念头,还望大帅明鉴!”

    叶富笑道:“那倒是我冤枉了你了?你若是来险山这么多天,没有去找过作战处的麻烦,那你如今就站起来。若是不然,今天的话你就尽管跪着回吧。”

    窦向光无需犹豫,并不敢起身。

    叶富见状道:“既是没冤枉你就好!其实啊,当兵的嘛,所谓,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男儿功名马上取!对于咱们这些人来说,这句话尤其的适用。想要功劳,这不是什么错,只是方式不对,下次记得不准这样了,知道吗?人人都学着到作战处去闹,那我还如何全盘布置?便算是天大的公正,也总要有主次之分吧?就算是挑大梁的名角儿,那也不能回回站当间儿啊,你说是不是?”

    窦向光原以为要挨骂,甚至搞不好还要挨打,却没想到叶富如此循循善诱。

    他当即回答道:“是,大帅教训得是,卑职知道错了,卑职再不敢了。多谢大帅宽责!多谢大帅体恤!”

    随着他表忠心,叶富便又是一声浅笑。

    “体谅是体谅你,宽责则是未必。”叶富将指挥刀横在腿上,手指轻抚着刀刃,让窦向光不禁毛骨悚然,只听叶富说道,“行了,你也不必猜疑,我也不想瞒你。你不是要功劳吗?我就给你个功劳赚!如今,我是有件事情要交给你去办,办好了,我才相信你真的是用心改过。若是办砸了,那就别怪咱们新账老账一块儿算了!”

    窦向光连忙磕头,赌咒发誓的保证一定能把事情办好。

    叶富信他才叫有鬼,随手一甩,一份公文正正好好的摔在窦向光眼前。

    “看看这个。”

    随着叶富的话,窦向光半爬起来,捡到那份公文,展开来看。才知道,惹得叶富这么大火气的事情,原来是一场未经预料的胜仗。他心中不禁琢磨开来,想着嫡系就是嫡系,当真是胆子大的能吞天。叶富下达的军令,他们都敢以‘形势’为由干出阳奉阴违的事情。真真的是一个个都活够了吧!

    窦向光揣摩叶富的意思,轻声道:“大帅的意思,可是事有不谐,需要卑职去帮衬着唐大人他们?数万黎民不是小数目,唐大人骤然立此殊功,怕是很难有所兼顾。”

    叶富从躺椅上坐起来,手中指挥刀拄着地,低头看着窦向光道:“你的意思,救一批逃难的流民,收拢些许溃兵,我出动了整整万余人的部队还不够吗?那到底我得扔进去多少人才够用?”

    窦向光支支吾吾,眼见叶富眼中有火,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该怎么答这句话了。

    叶富看着他,他却不敢抬头。

    叶富没来由的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连这都想不出来?”叶富歪着脑袋看他,“你说你想要功劳,功劳就摆在你眼前,你都不知道往哪儿伸手,你还要个鬼的功劳啊?”

    窦向光原本就不是什么军事才能突出的人,一时间被叶富说得无地自容。

第184章前去增援

    屋中寂静无声,窦向光浑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

    叶富挠挠头,说道:“罢了,给你提个醒儿。鞑酋努尔哈赤这次尽出精兵六万,如今大军就在广宁城外,我问你,这种时候,你就想不到些别的什么?”

    “别的~~”窦向光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不多时,竟突然灵光一现,“大帅的意思,是不是咱们从背后~~”

    “你啊!终于是开窍了!”叶富用剑鞘敲了他一下,说道,“行啦,甭跪着了,起来吧。”

    窦向光谢过,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躬身垂手站在叶富面前。

    叶富从躺椅上站起来,对窦向光吩咐道:“这世上的道理,就是这么说的,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胆大的吃不了,胆小的吃不着。针对鞑子,咱们以往对敌,都是固守得多,进攻得少。策略上,也实在是显得是过于稳妥了。稳妥自然不是不对,但有的时候,若是真的需要冒险,那就非得放手一搏不行!唐望、宋汝良那边儿是抗命行事,此风不可助长,事后我自然会罚他们。但不可否认,这一仗,打的还不错。战果,到底是很喜人的。也同时给我们看到了,咱们有机会在鞑子手上占便宜。那这样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天予不取,那是会自己招灾的,懂不懂啊?”

    窦向光连忙道:“请大帅尽管吩咐!”

    “此次鞑子倾巢而出,伪东京辽阳必然防卫空虚。”

    叶富缓缓沉吟着,说道:“鞑子从赫图阿拉城迁都辽阳,不过旬月,想来,占据坚城,也并非是十分的有把握守卫。这一次,咱们就是要打他个措手不及!他不是打老子的重镇广宁吗?好!老子就跟他玩儿一个围魏救赵!我且要看看,他倒是退是不退!”

    窦向光猛然间便来了精神。

    打辽阳啊!

    当初辽阳、沈阳失守的那会儿,他率领第一镇前去增援。

    万万想不到,日后居然还真的有反攻的机会!

    他猛地一扬头,对叶富抱拳行礼道:“大帅将此事交给我们第三镇办,我们必定竭尽全力,给大帅一个好战绩!”

    默默点点头,叶富反握着指挥刀,把双手背到身后去。

    窦向光看着他,不敢轻易开口。

    叶富说道:“努尔哈赤,一代人杰。非是旷世之才,凭什么十三副遗甲起兵,把我大明杀得丢了半壁江山?此次他虽是倾巢而出,我们还是不能小视。”

    窦向光忙不迭的点头称是。

    叶富转头道:“打仗,是要看对手的。对手如果强大,那便是要加倍的专心注意,使出浑身解数,以保证在争斗中,可以尽量占去先机,尽量给自己找到取胜之路。可如果对手比较弱,那更是应当加倍再加倍的专心注意,以雄狮扑兔的架势,力保将敌人一击毙命。懂吗?”

    “是,卑职会注意小心谨慎,相机行事。绝不敢轻忽大意,请您尽管放心!”窦向光说道,“卑职回去,立刻点检兵马,听卑职的参军长谋划计策,火速出兵。绝不给敌人以反应的机会!”

    叶富缓缓点头,似是对他的反应比较满意,他说道:“这便好,这便好。”

    点头罢,他回转过身子,把手里的指挥刀递给窦向光。

    窦向光将信将疑的双手接过,看着叶富,不明所以。

    叶富当即说道:“这是军械局最新打制的指挥刀,我本意是配给正旅级以上军官的。现在,还没来得及。这是样品,军械局送给我做模型把玩的。这次出征,我没什么好勉励你的,这把刀,就先借给你玩玩儿吧。等回来,我就给你换一把新的。”

    窦向光听得双眼发亮。

    叶富并不是皇帝,可在险山镇,那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把交椅。

    他的指挥刀啊!

    拿在手里头,窦向光觉得沉甸甸的,没来由的,就觉得双眼发酸。

    “卑职必定效死力!”他当即如此保证,叶富不置可否。

    ~~

    窦向光的速度实在是不慢。

    出了总兵府,紧接着,便乘快马回去调兵。

    等赶回了西路路城,窦向光甚至是来不及向西路翼长林耀冲讲一句,便就先召集手下,参军长温文山、副统制莫河以及下属营以上军官,开了一个第三镇内部的军事会议。

    “大帅的希冀,各位都清楚了。”

    窦向光坐在主位上,对下属们说道。

    “刚刚我已经说了很多,这会儿,就不再赘述。下面,让温参军长跟咱们讲讲,具体的作战计划。”

    温文山站起身来,看着下属们说道:“根据大帅的意图,以及当面之敌的实际情况。现在,参军处制定如下作战计划~~”

    第三镇整军出征,以第一旅、第二旅分东西两翼,以镇部及直属的特种兵力为南翼。三面包抄辽阳城。

    辽阳城外,三面环绕坚城的第三镇各部按照制定好的作战计划各自繁忙准备。

    上一次作战,孔有德指挥的炮兵很是大出了风头。

    甚至于,连叶富都曾经亲口褒奖他。

    因此,这一次作战,尤其还是攻城战,无论是精通军事的温文山,还是不太懂得军事的叶富,都认定了要孔有德指挥炮兵开路,撕开一条口子。

    孔有德站在己方阵地上,对着辽阳城左右为难。

    “这城池这么坚固,几炮过去,怕是也就能震飞些土坯罢了。总不见得,要炸到下个月才把大门炸开的吧?”

    “管带!”手下凑上前来,“统制、参军长在后面催了,咱们是不是快点儿?”

    “快快快,快你个球啊!”孔有德手反撑着肋骨处,对着下属发脾气,“我难道不想快一点儿吗?难道你能给我把大炮架到城墙上去?”

    “管带,您开什么玩笑?”手下讪笑道,“我若是能顺着沟子爬进去,那我就帮您把那炮搬到城墙上。”

    手下这一句话,让孔有德眼前一亮。

    “凭什么不能顺着沟子爬进去?”孔有德说道,“似是辽阳这样的城池,周围必定有排水用的沟子,都去给我找!只需要进去那么一个小队,悄悄地打开城门,那咱们就随时随地能把这坚城轰成废纸!”

    孔有德也是个敢想敢干的。

    想出了办法之后,就立马禀报上去。

    温文山思量一番,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当即就拍板同意了他的策略。

第185章查看伤势

    偌大的辽阳城,此时,实际上真的没有太多的守军力量。

    尤其是很快便已经是太阳落山,入夜以后,城上尚未发现危险的守军,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管带,找到了!”

    孔有德亲自带队的敢死队很快便找到了辽阳城的一处可以通向城内的水沟。

    他们几个,都是再水边长大的,极为熟悉水性。

    更何况,这水沟里头,现在其实也没有太多的积水。

    孔有德带队,从发现的洞口,悄悄地摸进了城内。

    “轻点儿!”孔有德低斥一个动作稍大的士兵。

    一行人尽量伏低了身子,用极为轻微的速度,悄悄地摸向城内。

    不多时,城中,一处暗沟的尽头,孔有德悄悄地探出头来,抹了把脸上的汗和水,对着身后比了一个手势。

    手下立即临近找地方藏身,悄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好在,此时的辽阳城内,千家万户都已经悄然休息,大街上没有一个往来的行人,连守城的驻军都暂时没有巡逻到这处较为偏僻的地段。

    “嗖——噗!”

    刀子入肉,发出一声轻响。

    孔有德脸上露出嗜血的笑容。

    ~~

    辽东,险山镇总兵府。

    叶富对着远道而归的功臣,大发雷霆,“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儿!谁让你善作主张的?”

    唐望、宋汝良两人在他面前并肩站着。

    宋汝良悄咪咪地偷眼去看叶富,唐望则是小心翼翼地抬抬眼皮,去观察叶富的脸色。

    唐望硬着头皮道:“这仗到底是打胜了。”

    “我让你邀功了?我让你请赏啦?”叶富瞪眼骂道,“违抗军令,擅自做主,是谁允许你们,不把作战处放在眼中的!那是老子的军令!你们连老子的军令都不顾吗?”

    唐望吓得一哆嗦,“卑职不敢,卑职万万不敢。”

    叶富道:“怎么?你不敢?宋汝良!你是第一镇的直接指挥官,这既然不是你们翼长的问题,那就是你的事情咯!”

    宋汝良吓了一大跳,“我~~卑职不敢,卑职并不敢违抗您的军令,只是~~”

    他犹犹豫豫,不知道这话到底该怎么说才好,眼神不住的往唐望那边瞥,希望唐望可以站出来救救他。

    唐望无奈,截口道:“大帅息怒,这是卑职的主意!大帅若要责罚,便请责罚唐望一人吧。还请大帅暂息雷霆之怒,为险山军民保重身体。”

    “呵,你倒是有骨气!”叶富怒极反笑,对外面吆喝道,“来人!给我把这位有骨气的将军拖出去,打四十军棍!”

    马登龙走进来,悄悄看看叶富的脸色。

    一摆手,让卫兵先将唐望带下去。

    “大帅~~”马登龙道。

    叶富瞪他一眼,“怎么?连你都要跟老子对着干?还是想配他一块儿挨板子?”

    马登龙大惊,连忙闭嘴,退后半步,不敢再吭声言语。

    不多时,门口一五一十响起了板子声。

    叶富冷着脸坐在屋内。

    宋汝良随着门口传来的响声,一阵阵地打哆嗦。

    “大帅~~”他终究是忍不住,上前跪地,对叶富道,“大帅息怒!虽然提意见的是唐大人,但实际执行的是卑职。若是唐大人该罚,那卑职就更该罚了。望大帅看在结果还算是不错的份儿上,暂且饶了唐大人这一次吧。唐大人他一片忠心,都是为了大帅您啊!”

    “怎么着?你这是跟我讨价还价呢?他一片忠心,天地可鉴。那是我瞎了眼睛,错冤枉好人咯!”叶富瞪他一眼道,“皮痒了滚一边儿候着去!拾掇完了他,自然轮到你!”

    宋汝良吓得不敢吭声。

    只听着外面一声一声的脆响和报数的声音,攥起拳头,死死抠着掌心。

    终于,他忍耐不住了。

    跪爬两步上前,在叶富面前求道:“大帅!您打我!您打我!千错万错都是卑职的错,您饶了唐大人吧!”

    叶富看他两眼,哼了一声,问马登龙道:“多少了?”

    马登龙连忙道:“二十八了,大帅。”

    叶富道:“罢了,停手吧。让他滚进来!”

    马登龙连忙跑出去传令,外面正打到三十整。

    唐望被两个卫兵架着进来,在叶富面前跪了。

    叶富道:“今儿这一出,给你们提个醒儿!日后行事、做事,该怎么办,不该怎么办,相机而动也得顾及着规矩。我不是不通事理的人,行军打仗,难免会有些预料不到的地方。你们一个是我的东路翼长,一个是我的统兵大将,自然有临机处断的权力。但这次的行事却是不同!别说当时完全有时间请示,就算是没有时间请示,事情发生之后,没有时间来补上汇报吗?谁教你们的,想如何便如何?学堂里头的孩子都知道要令行禁止,你们难道连半大孩子都不如吗?”

    两人低着头,直等到叶富骂够了,方才顿首称是。

    “大帅息怒,卑职等再不敢了。”

    叶富不耐地摆摆手,他们这才敢退了出去。

    ~~

    屋外,宋汝良扶着唐望的一边胳膊,另一边是特意将二人送回来的马登龙。

    宋汝良道:“实在是对不住,唐大人,是我连累你了。”

    “咳,还说这个干什么?”唐望被打得皮肉开绽,患处淤青发紫,几处破皮流血,此时疼得直起腰都要倒吸几口凉气,饶是如此,却还安危宋汝良道:“到底是我猜错了上意,自作主张,才酿成大祸,怨不得旁人。大帅看在你的面子上,已经是宽责了,少打了十板子呢!”

    话虽是这么说,可毕竟是打了胜仗的!

    这一仗打得极为漂亮,尤其是最后的那把火,真的是什么都没有给鞑子留下。

    攻下一座城池又如何?用不了啊!城墙崩塌,城内一片废墟,连根草怕是都烧焦了的。

    可就是这么漂亮的一场仗打下来,回来还不是要先跪下挨骂,然后趴下挨打?

    说起来,这仗,打得真的是没意思极了。

    宋汝良和马登龙将唐望扶到床上俯卧下,马登龙跑去喊郎中,宋汝良服侍唐望除去衣衫,查看伤势。

    一看不要紧,整个人便又被吓了一跳。

第186章不辜负大帅期望

    “大帅怎么的~~怎么打得这么狠辣?”都是当兵的,谁没挨过打?又是谁没打过旁人?这样的伤势,若不是和马登龙有仇,他是绝不会如此示意的。怕就是叶富心中有火,特意暗示下要下狠手打。下面的卫兵哪里敢阳奉阴违,说要狠打,那就是一棍都不能放水的。

    郎中跑过来的时候,宋汝良已经服侍着唐望稍作处理了。

    伤势极为可怖,但好在没有伤筋动骨。郎中给开了药,有外敷的,也有内服的,按时服用,说是半月即可痊愈。

    宋汝良听着,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儿,待到郎中退出去,屋中只剩下他们二人。

    他左右看看没有旁人,便忍不住发起牢骚来。

    “大帅也真是的,至于教训得这么狠吗?记得了不就成了?这可是生生揭了一层皮下去。唐大人,您且好生忍忍,我给您煎药去。”

    唐望撇撇嘴,他不喜欢那苦兮兮的东西。

    唐望喝了药就犯困,疼痛倒是因为瞌睡而变得稍稍轻了一些。

    他昏昏沉沉的迷糊着,就听到耳边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眯着眼睛看去,却见床边站了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他想要看清,却怎么都看不真切。身旁嗡嗡的如同蚊子叫的声音,让他变得极为烦躁。伤口又叫嚣着疼了起来,他不禁哼哼出声。

    “大人没睡啊?”宋汝良凑过来道,“没睡便先清醒清醒吧?大人,马大人来传大人的军令的。”

    听到‘军令’二字,唐望便觉得身后剧烈的一阵抽痛。

    刚刚因为违背军令而遭受的惨罚,让他大概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绝不会忘得了这一次教训得了。

    他撑着身子要起来,却只听马登龙道:“唐大人,您且趴着就好,趴着就好。”

    说完,又似是怕唐望不肯依从似的,连忙又加了一句,“是大帅吩咐的,您放心吧。”

    唐望这才趴回去,动作却坚硬极了。

    只听马登龙说道:“大帅有令,此次的仗,虽然是违抗军令在先。但唐大人作为最高官阶的临阵指挥官,能够相机而动,心中想着险山军。这出发点是好的,大帅也知道,你是个忠心可嘉的。只不过,有错不能不罚,否则,大帅何以治理三军?何以面对其余的官兵?当然,有过不能不罚,有功同样也不能不赏。大帅说了,这次的事情不足以让大伙儿效仿,这赏赐给您的一些小玩意儿,您就莫要拿出来示人了。”

    马登龙说着,指了指身旁已经打开盖的两口箱子,对唐望说道:“唐大人,这可是军械局制造的最新式的枪械,连咱们卫兵队都没有。先给您配上二十杆,拿着玩玩儿。另外,大帅知道今天委屈了您,这可是大帅亲口吩咐做的伤药,说是治疗外伤,效果特别好,只是其中几味药极为名贵,特意让卑职拿来给您的。大帅说了,让您好好养伤,日后,还要对您多加重用呢!”

    唐望本是对叶富有怨言的,但此时听了这一番话之后,便算是天大的委屈,却也难以说得出口了。只觉得自己真的像是叶富所说的那样,不懂得上下尊卑,别说事前请示,就连事后报备都没有做到!

    这也实在不是一个部下应该做的,叶富打他打得没错,事后却怕他委屈,还让马登龙拿这些物件过来哄他。

    他实在是觉得无地自容!

    看他这幅表情,马登龙稍稍放下心来,转向了宋汝良道:“宋大人,大帅也有军令给您。”

    宋汝良连忙答应一声,躬身听令。

    马登龙道:“这次的事情,总指挥官,委的是唐统带,战略上有错误,是唐统带一个人的错误,与你无干。你服从官长的命令,一心也是为了险山,并没有什么错。大帅已经将您的功绩整理报上去,自即日起,大人请兼任险山军东路副翼长的职务,算是大人提前给您一些奖励。日后作战,还需像是此次一样!”

    宋汝良连忙道:“是,卑职明白,卑职必定不辜负大帅的期望。”

    ~~

    叶富这边儿,刚刚处理过了唐望和宋汝良两个德胜而来的功臣。

    另一头,鞑酋努尔哈赤那边,却是一片哀鸿遍野。

    原本是大好的局势,眼看着坚城就在眼前,然而,却被一群不知死活的家伙打乱了他全部的布置。等到他终于思清想明了,却已经是大势已去。

    自从起兵以来,他还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

    “大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咱们已经夺下广宁城,这就是一件大喜事啊!大汗,您请息怒准备准备,我们进城吧?”

    济尔哈朗的话停在努尔哈赤耳中,虽然也没有舒服到哪里去,却也只能如此。

    他从石头上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坐的有些酸麻的骨头。

    却冷不防被人叫住,“大汗,东京城急报!”

    所谓东京,就是后金迁都之后辽阳的称呼。

    努尔哈赤心中一惊,连忙从对方手中拿过军报。

    上面的一字一句,都让他不禁双目充斥着不敢置信的目光。

    济尔哈朗看着他的表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头便已经是一突突。

    努尔哈赤看了半天,突然间暴走。

    他猛地将手中的军报撕得粉碎,狠狠地摔在地上。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努尔哈赤喘着粗气,大骂道:“这贼小子!原以为他不怎么成气候,上一次战败就没有放在心中,谁知道,养虎为患!养虎为患!竟真的是一语成箴!这个王八蛋!敢偷袭我后金都城,胆子真的是能吞天了!”

    “啊?偷袭都城?”济尔哈朗大惊失色。

    努尔哈赤道:“趁着我们兵力空虚,趁虚而入,一把火将东京城烧了个干干净净!简直是不可理喻,不可理喻!混账东西!”

    他骂得厉害,却实际上没有办法。

    过了片刻,一个声音从旁道:“父汗,给儿子一部分兵马,儿子去为您荡平那贼小子!”

    努尔哈赤一时心动,刚刚想要就此答应下来。

    济尔哈朗连忙拦住他,“大汗,三思啊!那叶富固然可恨,可他凭借坚城利炮,只要闭起来城门死死守着,那就没有人能把他怎么样了!咱们因此已经吃过大亏,这一次,势必不能再如此草率!大帅,还请忍一时半刻,留待将来吧!”

第187章投桃报李

    “哼,将来?”努尔哈赤眯眯眼睛,眼中闪过一抹血色,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那怎么能行!既然敢欺负我大金国无人!那现在,就必须要付出代价!不过,不是在战场上!”

    努尔哈赤眼中流露着凶光,心中已经是在不停地盘算着,该动用潜藏在大明朝廷的哪一颗棋子,才能给叶富以致命的一击了。

    他太了解那些汉人朝廷中的官老爷了,他们不信任武官,对于他们而言,武官简直是可以随意骑在胯下的马匹一般。如若能够挑唆得动他们,那势必就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这一劲敌。

    京城。

    在叶富险山军的两次奇袭之下,广宁失而复得。

    但由于努尔哈赤含怒回击,完全没有准备再加上城中被焚烧一空的明军不战自溃,广宁城遂得而复失。

    从失守,到失而复得,再到得而复失。

    从辽东传至京城的每一封军报,都让朝廷的心思经历一场难以言表的大起大落。

    小皇帝最近也很不开心。

    他本来也不是什么治国的材料,却偏偏因为是死去皇帝的嫡长子,因此得以毫无争议的继任大统。对国事并不感兴趣的他,被赶鸭子上架,整天听着周遭的大臣们叽里呱啦的争来吵去,实在是烦不胜烦。

    “皇爷,这奏章~~”

    魏忠贤捧着一沓奏本过来。

    小皇帝一看,便心生恼意。

    “看什么?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朕最近看的奏章够多了,怎么就从没见过什么真正的好消息啊?也就那个叫什么~~叶什么来着?”

    “皇爷,叫叶富。”魏忠贤提醒道。

    小皇帝敲敲手里的锯子,扬眉道:“对了!就是那个叶富!也就他还像个样子。”

    魏忠贤听罢笑道:“皇爷英明!那叶富倒是真真是个妙人!您怕是还不知晓吧?他不仅打仗有两把刷子,对这木工活,也感兴趣。只是,可惜没有皇爷这般好的手艺,不能自己打制精巧的木工品,只能让手下的匠人做了,给他饱饱眼福罢了。这不,刚刚搞了个新玩意儿,就巴巴的送来给您过目。”

    “哦?是吗?”小皇帝惊讶道,“竟有这种事情?快快快!快拿上来,给朕看看。”

    小皇帝朱由校对朝政并不感兴趣,反而是对那木工活,感兴趣得不得了。

    一听魏忠贤说有新玩意儿看,哪里还坐得住,连忙就要魏忠贤去拿东西来看。

    魏忠贤连忙命手下的小宦官拿那木工品过来。

    说起来,这一点上,叶富也是投其所好。

    琢磨了一番后世的木工玩具,吩咐下面的工匠好生做了几个。

    小皇帝一见那精巧的玩具,顿时就被吸引了。

    任是魏忠贤说什么,他也只知道点头,不耐地摆手让他赶快下去,“有什么事情你们不会看着办嘛?难道这天下的事情就都需要朕来过目?去去去,莫打扰朕!”

    魏忠贤唯唯诺诺退下去,实际上,心中却是乐得像是要开了花一般。

    皇帝不管,正是他这样的宦官威风的时候!

    大明朝就是这般,皇帝懒得管事,是又轮到他这个太监做主的时候了!

    这种时候,他又不禁想起叶富的好处来。

    想当初,他没落的时候,就是叶富手下的那个名叫王行的混混儿,唯独一个人,没有看不起他。反倒是哄着他,到处带着他去玩儿,恨不得要把他供起来。

    那时候,看得起他魏忠贤的人,简直是凤毛麟角、寥寥无几,而王行和他背后的叶富,那就是其中唯二最突出的两人。

    这个情,魏忠贤是记在心中的。

    至于如今,靠着叶富时不时进献过来的奇技淫巧,一些精巧的木工品,小皇帝连‘你们看着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倒也真的是一点儿事情都不打算理会。

    魏忠贤就是凭借着这个,断章取义,夺得朝中的大权。

    在他看来,叶富,那叫朋友!和那些这种时候,看他魏忠贤已然得志,才知道要靠上来,加紧巴结,恨不得认干爹、干爷爷的家伙们,那可绝对不同!

    对于叶富,他自然要投桃报李。

    “干爹,这奏章怎么办呐?”他新收的干儿子,以品级稍高的宦官,就跟在他身后,问他今日奏章的事情。

    魏忠贤想起那些虽然言语不同,但无一例外,矛头都直指叶富的弹劾奏章,脸上露出来一抹冷笑。

    “那些混账!整天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叶帅,那是怎样好的一员虎将啊!你看看,整个辽东这几年的胜仗,基本上都是人家打得。即便不是人家打得,也是沾着关系!这样的一员虎将,他们说污蔑就污蔑,说拿下就要拿下,这还了得?就在刚刚,连陛下都夸赞了叶帅!这些酸儒,真是一肚子的不合时宜!”

    他这么一说,那干儿子不敢多言语,只默默低着头,等着魏忠贤的吩咐。

    只听魏忠贤说道:“罢了,咱家今天心情好!暂且不与他们多做计较。不过,叶帅立了那样的功劳,自然不能让他受了委屈的。到底,还是要靠咱们,给他多多的撑腰,免得他吃了委屈!”

    ~~

    与此同时,京城。

    王行在屋中不停地转着圈子,焦急地等待着结果。

    许品功冲他说道:“你能不能好好的坐下来歇一会儿?整天转来转去的,你自己脑袋都不晕吗?我跟你讲啊,这事情呢,就是这样。该送的东西都送出去了,该递的话也都已经递到了。你就是再转圈子,就算是磨出豆浆来,那都没有一丁点儿的用处!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坐下来,好好等着呢!”

    “哎呀,您不懂这个!”王行说道,“我不急行吗?我不急能行吗?这可是事关咱们大帅能否更进一步的关键所在!若是那太监靠不住又怎么办?我能不急嘛?唉,说真的啊,这事情也真是让人担心。朝中那么多人,给咱们大帅身上头泼脏水,大帅不在意,咱们都要气炸了啊!要说这辽东是谁在撑着?还不是咱们大帅吗?真不知道他们那些人的脑子是怎么长得!莫说旁的,就现在,若是咱们大帅这会儿被人顶下来。险山军,就得炸了庙!你到哪儿去,一时间还能找到可以约束得住这群骄兵悍将的人呐?到时候,若是险山镇真的是出了事情,大明原本就内忧外患,经得起这么折腾吗?咳,真是不知道,他们的脑子是怎么长得!”

第188章会错意了

    听了他这一番话,许品功也不禁点了点头,“你说得倒是没错,要不是大帅还拥兵占据着那一隅之地,怕是整个山海关往北,早就被鞑子打光了。”

    险山镇,新修葺完善的城墙旁。

    叶富骑在马上,信马由缰,慢吞吞的走马观花。

    头也不回的,朝着身旁紧跟着的部下问道:“瑞图啊,回到险山这阵,日子还过得好吗?怎么样?有没有不习惯的地方?”

    叶富此次出行,是为了巡视险山新近修缮的城墙和各式大小的城防炮台的。随身并没有太多的卫兵,连随从都只带了那么有数的几个,而刚刚从前线被他调回来的原第三镇独立炮兵营管带孔有德便是这为数不多的几个的其中之一。

    “自是在总部有在总部的好处,在第三镇,也有在第三镇的好处。咱是个军人,是大帅手下的兵。大帅觉得哪里需要咱,咱填补上便是了。并没有什么习惯不习惯可言。”

    孔有德弓着身子,冲叶富回答道。

    他从第三镇被叶富调回来,已经有几日了,却始终没有得到什么新的任命,只说是叶富要用他,一时间却也没有人知道,到底是要怎么用。孔有德整天提心吊胆,生怕叶富是觉得自己在上一次的作战之中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把他从前线调回来,就是为了雪藏起来,一段时间再不会任用了。

    就这么患得患失之间,他自然日子很不好过,可叶富问到,他又不能不说,因此,这一句话回的,是极为纠结。

    孔有德这模棱两可的话,自然不可能让叶富觉得满意。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叶富不相信孔有德真的是这样品德高尚的人!否则,在历史上,他何故做了汉奸,被万人唾骂为最遭人痛恨的卖国贼呢?

    不过,这会儿,叶富倒是也没有多问他什么。

    叶富最近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因为他自己部下比较争气,两边的仗都打得很不错。再加上京中有王行帮他打通关系,重要的几个枢纽人物都默许了他的发展壮大。因此,朝廷的旨意很快便颁布下来,叶富这个险山镇总兵官的位子不动,左军都督佥事却一举晋升为了左军都督同知,真真正正的一品大员,位极人臣。设若不是强敌压境,这等待遇怕是绝不可能会有的!

    ~~

    “翼长,大帅已经到了喇叭村,约莫还有半日的路程,就到咱们这儿了。”第三镇统制官窦向光和西路翼长林耀冲并肩坐着,将最新的动向说给林耀冲听,“大帅此来,是专门检查城防的,以您看来,咱们不会有麻烦吧?”

    “怕什么?难不成修城防的款子,进了你一个人的腰包里头了?”林耀冲瞥了一眼窦向光问他道,“城防设施,该用的款子,从上头拨下来,咱们可是一文钱都不少的,全都用在了刀刃儿上。至于验收标准,那更是没话讲,事情如此,大帅又不是个吹毛求疵的人。只要能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做到最好,那大帅就自然没话说。”

    听了林耀冲这话,窦向光还是有些担心的,“这大帅眼看就要到了,我看,咱们是不是先准备一番接风的喜宴呢?请几个歌姬来唱唱歌,助助兴,怕是也很不错吧?”

    “这个嘛?倒是无可无不可。”林耀冲说道:“事情若是没办好,那就算是送再多的东西,请再好的酒,怕是大帅还是不会放过我们。但这一次,我们事情办得还算是不错吧?些许小节,大帅自然不可能在乎!再说了,这也是咱们的一片敬意嘛,总不好推辞的。”

    一番商量下来的最终结果,自然是接风宴还是要好好准备的。

    于是,当叶富来到西路路城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整齐迎接的队伍,以及等着他的接风酒宴、妩媚歌姬,以及酒足饭饱之后备下的沐浴香汤。

    “搞这么奢靡做什么?有钱闲的是吧?要不要我让桂大队长好好的查查你们呢?”叶富半开玩笑的对手下的将军们说道,“罢了,这备都已经是备下了,我总不好拂你们的面子!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哈。国家未定,身为军人,如此享受,不觉得对不起那些嗷嗷待哺的百姓吗?”

    林耀冲和窦向光两人连忙同时点头应是,“是,卑职等谨记大帅教诲。”

    叶富点点头,随着指引去赴宴。

    他刚到此地之时,第一件事情,就是巡视各处城防,突击检查,想到哪儿就走到哪儿,得到的结果自然是让他比较满意的。

    面前的两人,无论是林耀冲,还是窦向光,都并不敢在这种事情上偷工减料。

    “大帅小心下马!”窦向光过来给叶富牵马,林耀冲伸手,虚扶着叶富从马上下来。

    叶富甩了甩马鞭子道:“我这身体好得很呢!哪里就需要你们一个两个的小题大做了?怎么?难不成,是有事情要求我?那也好办!等到我清醒过来之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该怎么办说就怎么说。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在头里,我不耐烦在酒桌上讨论公事,所以,既是喝酒,那就纯纯粹粹的喝酒,别有什么其他的东西,掺杂在其中。”

    他这一句话,等于堵死了两人想要说的所有的话。

    可人都到了,再加上,酒菜都已经备好了,不入席是不可能的。于是,也只得答应了叶富的话,小心翼翼地伺候他坐下,自己二人则待叶富坐好了,吩咐了上菜之后,才终于坐了下来。

    林耀冲主动给叶富倒了一杯酒,还不及提起杯子说上点儿什么,却就见叶富的眼睛正对着房间一角。

    在那里,坐着一老一少,似是一对父女。

    叶富也不知道是出神了多久,才总算反应过来,对他说道:“这小丫头,可是辽东人士?可惜了一副好嗓子,整天就在这里卖唱。”

    林耀冲眼神滴溜溜一转,对叶富说道:“大帅可是对她有兴趣?若是真的有兴趣的话,那今天,便由她服侍您了,您看可好吗?”

    叶富略略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林耀冲在说什么。顿时,他哭笑不得。

    “我在你眼中,那就是色中饿鬼吗?”

    叶富并非是看谁都新鲜。

    看那小丫头一副好嗓子,觉得卖唱有些可惜,也并非是想要纳入房中的意思。

    林耀冲显然是会错了意。

第189章这是在打仗啊

    “卑职不敢这么想。”林耀冲连忙替自己解释道,他是知道的,叶富到现在为止,从一品的武职,年纪轻轻,只有一房侍妾,可以说,这就是典型的钻石王老五。功成名就,什么都有,唯独只缺内宅管事的夫人罢了。

    只不过,林耀冲也知道,自己是万万没有那个脸面,能够让叶富看上自己举荐的人,娶回家中为妻的。他所希冀的,只是叶富对这个丫头能稍稍有些兴趣,若是能够纳为侍妾,也算是这小丫头的福分,日后总归不用再为生计奔波了。而且,自己还能有一笔丰厚的报酬可拿,何乐而不为呢?

    被叶富看穿了心事,林耀冲干咳两声,掩饰自己内心之中出来的尴尬。

    叶富对于林耀冲的表现,却并不显得有多么意外。

    下面人想要巴结他,自然是各凭本事。他们能想到的不多,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劝人向善的事情。

    叶富虽然对此颇有微词,但并不直言提醒。

    林耀冲摆摆手,唱曲子的自然向后退了出去。

    “大帅。”林耀冲说道:“卑职等知道您的意思,可卑职等也的确是没有什么恶意的。近日来,听闻您得以再升高官,卑职也是真的高兴。这不是见到您就有些忘形,这才险些做错了事情吗?也是您太过清苦了,为了险山镇,几乎得不到休息,这可怎么行啊?您的身体,是整个险山的事情啊!”

    他这么说,叶富不否认,也只是笑了笑而已。

    酒酣饭饱,叶富才总算被部下们‘放过’,可以回去休息了。可是,刚刚一出包间的门,叶富就听到极不合时宜的笑声。

    “你们怕是都不知道吧?我告诉你们!我表叔在京中,那是做御史的,最是清贵,从来都不说瞎话。跟你们说,你们还别不信,总兵府里的那位,当真是要倒大霉了!京城里头的朝官们都议论纷纷,说是啊,没几日,他就要被押解进京了。”

    “你这是什么话!”当即,就有人不高兴了,站起身来,趁着酒劲儿,昂首挺胸,据理力争,“大帅有错没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怎么可能打了胜仗,还要被押解进京啊?这不是纯属是在胡言乱语吗?”

    周遭很多人都附和着!

    叶富在这边,到底还是极有威望的。

    不仅仅是在军队中,一言九鼎,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连在民间,威望那其实也是极高的。

    在这里说叶富的不是,轻了就如同现在这样,被人围攻,重了则往往会惹怒更多的人,一言不慎,实在是后国际为严重的。

    有这么一段对话在,叶富就站在二楼朝下面看,一时间并未直接下去。

    跟在他身后的林耀冲自然把那话听的个清清楚楚,眼见着叶富驻足,便以为他是心中不快呢!他自己这心里头,也不禁不舒服起来。

    叶富难得来巡视他的防区,可在路城之内,居然有人给他上眼药?这难道还有的忍耐吗?

    不过,既然叶富就站在这儿,林耀冲总是不好越过他做什么的。眼见着叶富站在二楼凭栏处,看着下面叫嚣得最厉害的人,他不禁咬牙切齿。

    “耀冲。”叶富突然叫道。

    “是,卑职在的。”林耀冲连忙答应一声,却不知道叶富叫自己究竟是是什么事情。

    叶富问他道:“我听那个家伙说起,说我马上就要遭殃了,你怎么看呢?”

    林耀冲说道:“大帅刚刚得志,如何就会倒霉了?朝廷可是还褒奖过大帅呢!大帅,您别听他们胡乱说话,卑职下去后一定严肃在整顿纪律。切记,绝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人了。”

    叶富摇头道;“不,既然他想说,那还是让他说罢。否则的话,憋在心里头,怕是也挺难受的。更何况,咱们治理下面的小民,总要允许人家有些自己的想法吧?倒不是说今天他们议论我就如何如何。即便是议论我,日后也要像今日这样的处理。只是动动嘴皮子,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不了的。”

    林耀冲听着叶富的话,大大的不以为然。

    要知道,叶富是整个险山镇的象征,代表的,那是险山镇的脸面!那岂能是随随便便的就可以在背后乱嚼舌头的?

    他嘴上答应得好,暗地里却早就恨上了刚刚说闲话的那个人。

    叶富看出他的意思,对他说道:“偌大的险山镇,不合群的人多了。你难道但凡见到发一句牢骚的,都要狠狠地整治人家嘛?罢了罢了,不过是些升斗小民,平日里吃饱了撑的,总会有很多的牢骚。发牢骚,那总比起兵造反要强吧?随他去吧。”

    叶富这么说,林耀冲不敢不答应,但心中总是十分不快的。

    叶富见状,便是笑道:“怎么?说你还不服气?刚刚之前我就说起,那小姑娘唱曲子真不错,一把好嗓子,就在这儿唱,岂不是可惜了?我且问你,那些百姓,之所以茶余饭后聚在这里,闲谈是非,是因为什么?总不会是因为我叶富刨过谁的祖坟,让他们心里头这么不痛快了吧?说白了,还不是闲的?若是给他们找些乐子,还有这种事情吗?”

    “可是,这毕竟是在打仗啊!”林耀冲说道,“市井里头的风气,会不会带坏了咱们的兵啊?”

    叶富说道:“若是随随便便谁都能把我的兵带坏了风气,那我还要政训官做什么?当兵的,该打仗的时候打仗,该休息的时候,也得有自己的乐子。当然,我说的乐子可不是和鞑子那群畜生一般的。偶尔听听曲子,尤其是一些比较激扬的曲子,那也是不错的嘛!不仅可以丰富业余生活,还可以激发斗志。这不是很好嘛?百姓要有乐子,当兵的也要有乐子。有的事情可以去做,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再这么嘀嘀咕咕了。”

    “自这里以西,就是鞑子的地界了。”第三镇地处与鞑子交界处,林耀冲陪着叶富走上城墙,给他指点位置。

    此时正是夏季,即便是辽东,也极为酷热。叶富抬头望着远处,只觉得热浪滚滚而来,他忍不住用胳膊抹了一把汗,林耀冲连忙递过帕子来。

    “你不热吗?”叶富看向林耀冲。

    林耀冲浅笑,“怎的不热?只是,当兵嘛,顶盔掼甲是难免的。再说,大帅您设计的军服,都已经比旁的甲胄轻便许多、凉快许多了。卑职等素日值守,并不敢有抱怨。”

第190章天助我也

    “说是不敢,不是没有。”

    叶富不由得,琢磨着自己的心事。这个时代,不戴甲胄,几乎是绝无可能的,那么戴了甲胄,如何还能降降温呢?总是这么热,还没开打就中暑了,这可怎么好?

    叶富既是心中有事,就自然是一副忧心忡忡地样子,背着手,几无意识的在城墙边踱步。

    林耀冲不知道他在烦心什么,并不敢多嘴去问。

    只小心翼翼地探查着叶富的脸色,不时和站在身侧的一干部下们眉来眼去,交换着眼神儿。

    军服,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叶富就为身上穿的这一身衣服操碎了心。

    弄轻了怕不好用,弄重了又怕不好穿。这衣裳的颜色,他也是千挑万选,好不容易才选定的。

    可归根结底,在这个兵种还是很不足,无论枪炮都难以与后世媲美的时代,甲胄又是万万必不可少的东西。

    他琢磨了许久不见动静,林耀冲在心里头琢磨,是不是应该说两句话,把叶富的魂儿给叫回来,也好知道,他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林耀冲终于忍不住要开口,后面却突然传来声音。

    “报告!”一个身背着公文袋的传令兵小跑过来,到稍远的位置,便跪下来,取出公文双手奉上。

    马登龙看了刚刚回过神的叶富一眼,快步过去,接过公文,转到叶富身旁,将其奉上。

    叶富接了公文,破开火漆,微皱着眉头,快速浏览了一遍。

    “咳!天助我也!当真是天助我也啊!”

    看他骤然开心的样子,林耀冲好奇地不得了,抻着脖子,就差和叶富肩并肩去看公文的内容了。

    叶富发觉他的小动作,随手便将那份公文甩给他看。

    林耀冲连忙双手接了,还未及展开,就看到眼前一阵风卷过,惊得他忙不迭抬头。

    “走!我们回去!”叶富一摆手,马登龙当即命令手下的卫兵赶忙跟上,林耀冲反应过来,带着西路路城的军官们紧随其后。

    ~~

    “朝廷这一次,算是做了个大好事!这位新任的辽东督师孙大人,各位,你们可有人知道他的故事啊?”叶富坐在往日林耀冲的位置上,堂下除了林耀冲、窦向光两人有个凳子坐之外,其余人等都规规矩矩垂手站着。

    叶富有理由开心,并不是因为孙承宗在历史上的辽东起过什么特别好的作用,也不是因为他最终领着全家殉国那股子血气让人敬仰。

    而是因为,孙承宗在辽东所采取的一系列的策略,实际上是对叶富很有好处的。

    历史上,孙承宗对毛文龙向来是比较宽宏的,与其后的袁崇焕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样子。再加上,他对朝鲜的政策,也是和叶富不谋而合。

    眼见着下面人听了问话,一个个的都不回答,叶富倒是也不恼。

    他径自说道:“这位孙老大人,可是帝师!身受陛下的信任。又是个知道情理的,只要我们好好的办好手中的事情,他是绝不会故意找茬儿的。这么一来,咱们的自由度,不就更高了吗?”

    武将们最不喜欢的,就是处处指手画脚却一点儿真本事都没有的文人。

    此时听叶富把话一说,意识到这新来的督师竟是这样一般脾气,也不禁都开心起来。

    林耀冲道:“大帅!那孙老大人既是督师,又是陛下的帝师,这样的人坐镇辽东,咱们的军饷、军械、被服之类,是不是朝廷就能给得更加利落一些了?如此一来,大帅也就少了些压力。”

    他说这话,叶富自然是爱听。他也希望,事情朝着他愿望的那个方向发展。只是,凡事并不能尽皆如意,朝朝廷伸手太过,怕也是不可能的。

    他说道:“这军饷、军械、被服之类的东西,只要孙老大人在辽东一日,朝廷自然会尽力供应。只不过,凡事都是有主有次。孙老大人自有其嫡系,更有宁远、山海关一线需要更多的物资供应。咱们这里,现在只能靠着水陆,从山东那边接济,怕是即便孙老大人有心,远水一时间也解不了近渴。这个,咱们到底还是要靠自己的多一些。不过,聊胜于无,有就比没有好嘛!”

    林耀冲连忙附和,“是,大帅说得极是,这些,有总比没有好。能多从朝廷抠出一文钱来,大帅总也少费一文钱的脑筋不是?”

    叶富点点头,算是接受了他拍的马屁,把身子朝后面靠了一靠。

    如今大旗商行的生意覆盖面越来越广,甚至是借着葡国人的手,开始往海外伸手。

    再加上有汇通票号,利用入股的形势,控制着险山的经济命脉。现如今,票号发行的兑票甚至都可以在险山市面上当做金钱花用。

    这可就是相当于,是自己发行纸币啊!叶富对此很是得意,想着再过一段时间,等市面上推行银票稳定了,就禁止再在险山范围内使用其他的货币,让银票彻底成为法定的交易钱币。

    以自己的力量养兵,叶富凭借着超过这个时代的见识,再加上一些好用的人手。

    大家勠力同心,互相帮衬之下,用自己的力量,再加上朝廷本就该发的一部分,叶富倒是也把这边儿搞得红红火火得,很是不错。

    不过,谁会嫌弃银子多呢?若是孙承宗的到来,能让自己剩下一笔银子,用于做旁的事情,叶富倒也是很欢迎的。

    不过,叶富的想法如果只是孙承宗来了可以省钱的话,那他也没本事爬这么高了。

    他用手指头轻轻悄悄椅子的扶手,微微仰起头来,琢磨道:“这位孙老大人,说是个知兵的,既然如此便好,我们日后行事,总是少一些掣肘的。再者说了,知不知兵不是最要紧的。那最要紧的事情还是不懂的莫要装懂,凡事由着咱们去做,他等着领赏就是,这便就自在了。”

    叶富这么一说,林耀冲当即道:“是,大帅说得甚是!不过,不论如何,险山军只听大帅的吩咐。旁人,休想越过大帅调得动一兵一卒也就是了!”

    叶富并没有要他表忠心的意思,这家伙却着实是误解了叶富的意思。不过,叶富也懒得就这么件事情多做解释。下属忠心可鉴,他总不见得打消人家的积极性?

    “兵马到底还是朝廷的兵马,不过,既然是当了兵,那服从命令就是天职。听上官的吩咐,那总是没有错的也就是了。”

    叶富说着,端起面前的茶杯来,抿了一口。

第191章前往域外

    放下茶杯,他若有所思了片刻,叫了声耿仲明的名字,问他道:“云台啊,朝鲜那边的事情,你办得如何了?”

    耿仲明这一次也随叶富一块儿巡视各处城防,随时随地把自己该打理的一应事情都在脑子里头一遍一遍的过,生怕什么时候叶富要问,他却答不出来。

    这会儿听叶富终于点到他,他忙不迭连忙说道:“回大帅的话,朝鲜国那边,李倧现在是很听话的。咱们这边儿,有汇通票号参股的工厂、商号,总部基本上都已经迁移过去。部队上,包括水陆新兵训练基地、讲武与崇文学堂总校的新校址,以及指挥枢纽,基本上都已经在朝鲜国靠海的地方选定位置,开始筹建。最快的已经基本完工,马上就可以开始运作了。李倧对咱们是言听计从,一时间绝不会有什么问题。”

    叶富点点头,说道:“之前没有跟你们言明,但这事情,早晚是要言明的。咱们所处的地方,距离鞑子实在是太近,这种地方,鞑子如果是新生歹意,全力集结,合力进攻。抑或是,整日袭扰。那我们干脆就什么都不用干了。整日疲于奔命,早晚有一天,要吃大亏。所以,我才考虑到了朝鲜国。”

    他说到这里,已经有随从的参谋布置好了沙盘。

    叶富远远看着,示意下属们都过去瞧一瞧,他说道:“朝鲜国距离鞑子有比较远的一段距离。我们的优势在哪儿?距离朝鲜国比较近,如果一旦险山镇的出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情,那退守朝鲜国,未必不是一个上上之策。再者说了,除了距离这一道之外,还有另外的考量。那就是,鞑子本身人数稀少。如果裹挟不到百姓,也没有人继续带兵叛逃过去的话,那以他现有的兵力,布置在这么多的军堡之内,直接导致的就是,他的战线被拉的很长。任何两个地方,都不能有效的相互呼应。他们需要守卫的地方越多,战线拉得越长,能够腾出来的兵力就会越少。兵力捉襟见肘,攻不能攻,守不能守,到头来,他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此番却是窦向光站了起来,“大帅所言甚是,鞑子正面作战,力量实在是不容小觑。既然如此的话,迂回不失为是一个极好的办法。让鞑子占领更多的城池,即便他们占领,也无法分兵防守。到时候,我们反过来抢夺,那就是鞑子疲于奔命了!”

    叶富笑道:“不错嘛,最近于兵事上也是有所进益。你啊,看得出,最近是没有少和温参军长请教吧?”

    温文山脸皮薄,听叶富提起他,有些夸奖的意思,当即就低下头,脸上微红了一片。

    倒是窦向光,听叶富这么一问,当即便兴致勃勃地回答道:“大帅,您怕是不甚知晓。文山这人,平日里话不多,但真到用的时候,那点子,实在是多得很呢!卑职整日和他待在一块儿,听他排兵布阵,见他指挥若定。算是耳濡目染!若是再不能有所进益,那怕就是卑职天性愚蠢,不值得大帅栽培了。”

    “呵,你倒是会说话!”叶富点了点头,冲他道,“多学学总是没错的!之前你跟我说,要我给你配个会打仗的参军长。我当时便想到了文山!文山这小子,确实是如你所说,是个极有脑子,却又有些内向的人呢。把你们两个放在一块儿,除了让你多学学文山这股子稳当劲儿,也好有所增益。打仗的时候,总也多一个人可以指点指点你,给你出出主意。但文山啊,我这么安排,也是有让你多跟向光学学的意思啊!你可知晓?”

    温文山原本是不知的,但听叶富说了这么多,他总也对此有些想法了。

    他说道:“是,卑职明白大帅的一番苦心。卑职素日来,并不是太爱讲话,和同僚的关系也是处的不太好的。交际上,怕是让大帅费心思了。大帅叫卑职和窦大人相处,也是要卑职向窦大人学学,多学学如何与人交往,切莫到了今后依旧是个闷葫芦。”

    叶富听了他的话,这才满意地点头道:“对咯!这就多咯!取长补短,查漏补缺,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你能这么想,就很好嘛!我早就说过了。主官和参军长,那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两个蚂蚱。有功劳,那是一起赚到。有过错,也是大家一样的分担。你们两个人,那是必须要做到‘相辅相成’的!如若不然,把你们两个人捏到一块儿去又能有什么用嘛?整日里勾心斗角,吵来吵去,我还不如让你们单独领军,好扩编出三个镇来呢!而且,我说的,也不只是你们两个人,还有你们大家伙儿,也都给我记着。打仗不是一个人的事情,通力合作!要通力合作!”

    孙承宗绝对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

    他很清楚,在了辽东打仗,不是在朝堂上费唾沫的时候了。

    这种时候,文人往往才靠不住,真正靠得住的,还是要数那些个武官们。

    他们尽管有的贪婪,有的暴虐,但说一千道一万,归根结底,他们还是值得信任的大明的将领。带兵打仗,还是要仰仗他们。

    也正是因为如此,尽管叶富在险山的所作所为,看在熊廷弼的眼中,似是极为危险的,但对于孙承宗而言,那些,都不过是小节。真正要紧的,不是叶富为人如何如何,而是他能打仗,能打胜仗!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因此,在到达山海关之后,孙承宗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最先就给叶富这边修书一封。

    早在京城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想好了,该当如何布置这边的事情。此时,正好利用叶富,去完成他对于一些事情的布置。

    ~~

    “要我去一趟朝鲜?”

    叶富看着孙老大人派人送过来的命令,觉得有些意外。

    无论如何,在他看来,这种时候,都不应该是他去完成这个命令。

    但既然是孙老大人的吩咐,叶富又不能不去完成。

    因此,这才在磨蹭了几天之后,慢吞吞的起程,去朝鲜国。

    路上,自然还是带上他没能说通的孔有德。

    为了交谈方便,叶富让人单独布置了马车,而没有骑马。

    车厢中,叶富和孔有德四目相对,叶富问道:“上一次我跟你讲的事情,你还记得吗?回去的时候,有没有琢磨过?”

    孔有德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帅指的是您将卑职从第三镇调回来的事情吗?卑职有琢磨过,但没有能够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卑职当日,说得都是真心话,若大帅不相信的话,那~~”

第192章可用之人

    叶富笑道:“你啊,总是喜欢想太多。我问你的是什么?你答得又是什么?答非所问嘛!罢了,问你个明确一点儿的问题吧。我这次把你从第三镇调回来,不是为了把你冷藏起来的。我险山军正值是用人之际,能用的人,那自然要好生用着。这次把你调回来,实则是为了要成立兵种局的事情!”

    “这~~”孔有德犹豫道,“大帅,兵种局是什么?”

    他心中其实是有些小激动的,因为在叶富的布置里面,凡是可以称作是‘局’的,如今都是叶富手下位高权重的部门。他这个‘兵种局’,应当也不例外。

    叶富却说道:“特殊兵种不好训练!从一无所长,到精通一门学问,实则是太过困难了。我要培养出一个扛枪的大兵,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出炉,就可以上战场,甚至于,几场仗下来,只要不死,那就是老兵了。老兵,可是步兵里头的宝贝疙瘩。可是,我要培养一个骑兵,那所需要的时间,就是成倍成倍的增长!炮兵,更加是技术兵种。还有辎重兵、工程兵,别看那好像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随便找个百姓过来,都能干好。其实不然,那都是学问!可以说,所有技术兵种的士兵,都是合格的步兵。但合格的步兵,距离你们这些技术兵种,距离还是太过于大了些。所以啊,我需要这个兵种局,专门就给我研究,技术兵种要怎么训练!怎么作战!”

    这话听起来,自然就是看重的意思了。

    孔有德心里头很清楚。

    叶富,那不是个好商量的人。他很独断,并非是什么事情都喜欢和其他人商量一番。

    虽然现在他好像好脾气的跟自己商量着来,实际上,若是自己不答应的话,那他可是会随时随地翻脸的。

    人家是险山军的最高指挥官,这个地界上,随随便便想要捏死谁都是简单的事情。

    孔有德心里头盘算,到底是做基层炮营的指挥官好,还是做总部那个兵种局里头的人好呢?

    他拿不定主意,目光有些闪烁,却又并不敢贸然的拒绝。

    “怎么?有难处?”叶富问道,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但眼神之中,已经弥漫出了不悦来。

    孔有德一惊,连忙道:“不不,卑职并无此意,并无此意,自然是全凭大帅的吩咐。那个兵种局,卑职愿意去。”

    “既是愿意的,那便做一任炮兵总监吧。”叶富如此命令道,“兵种局下属自然是各兵种总监,今后,无论是军校、训导队,抑或是新兵训练基地,凡是与教育相关的,你都要插手。甚至于,军械局那边儿,如果你这里有什么新的想法,也要及时跟人家沟通。若是军械局那边儿有了什么新鲜想法,产出什么好炮来,你也要第一时间给人家参详参详。毕竟,他们是铸炮的专业,你呢,倒是用炮的专业。”

    “是,卑职一定尽力。”孔有德连忙答应道。

    听了叶富这一番说辞,他心里头依旧还是在盘算着。

    要说,这炮兵总监,听起来那倒是挺威风的。

    虽然说,没有领兵的权力了。但是,叶富这里,领兵、练兵,一向是分得极为清楚的。

    要想当兵,就得先过他这一手,然后才是分到各个部队去。这样的话,想要在这里面埋下自己的人手,那也是极为容易的。可带兵,想一想就觉得更加过瘾的样子啊~~

    他这儿犹豫着,叶富看着便不耐烦地皱了眉毛。

    “怎么?道理给你讲了一箩筐,说是说着答应,这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是给谁看了?你若是不愿意便也就算了,我这夹带里头,也不是就独独只有你这么一个可用之人!”

    叶富越说越来气,说到后来,竟是将孔有德独自扔在车上,下了车换马了。

    孔有德当即不知所措,急得在后面直喊。

    可奈何,马车慢,单单的马却是极快。

    叶富只留给他一个车夫赶车,那车慢的,不过须臾,就连叶富的人影都看不到了。

    孔有德当即懊悔不已,一时间急得嘴角起泡,却也是没有半点儿的办法可想。只怪他年纪不大,喜怒先行于色。

    “大帅,前面就是朝鲜国的汉城了!”

    探马回报的时候,叶富又回到了自己的马车里头休息。

    他想开了。

    既然是自己的马车,凭什么自己要气得从里面跑出来,反倒让孔有德这个反骨仔躺在里面呼呼大睡啊?

    这事情,想起来就觉得万分不舒服!

    叶大帅不舒服了,当机立断,把孔有德赶下车,让人在马车后面拽条绳子,拴着走。

    叶富躺在车厢里头,马车慢悠悠捡着平缓的地方走。

    孔有德可怜巴巴被拴在后面,倒是没有被拖得五体投地那么惨烈,只是他勉强走着跟得住的速度。

    只不过,从半途中被赶下车拖着走,一步一步的一路用脚量到朝鲜国。

    没走多远的路,他两只脚上面穿的一双鞋子都被生生的磨得烂透了。

    叶富倒是也不刻薄下面,鞋子烂透了,叶富就给他换新的,继续磨。

    一路走下来,鞋子磨烂了几双,脚上起了血泡,打破了又起。一起一破之下,越到后面,他这每一步的路都变得愈发的艰难。

    马登龙骑在马上随扈马车左右,看着都觉得这家伙够可怜的。

    他这个跟孔有德没什么交情的人都这般觉得,那就更不用提,叶富带着一块儿去朝鲜国的耿仲明,他跟孔有德是老乡,是好朋友,看着对方吃这么大的苦头,自然是心里头刀搅和一般的不舒服。

    不过,耿仲明是个有脑子的人,他很知道,叶富看上去好相处,实则是个驴脾气。而且,退一步讲,那就算是他脾气好,你能这么惹吗?

    现在好了,把人惹得发了脾气,想要描补,非得有个亲近的人不可。

    耿仲明四下里一瞧一看,当即就找准了叶富的贴身人。

    只不过,汉城就在眼前,要计较什么,都要等到进城之后了。

    且不说耿仲明心中是如何算计。

    叶富这边儿,听到外面马登龙的声音,伸着胳膊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从梦里头醒过来。、

第193章可怜巴巴

    撩起车帘看看外头,只觉得这前世没有来过的旅游胜地似乎也就那个样子罢了,没什么太好看的东西。

    他随意“嗯”了一声,“直接进城吧。”

    马登龙连忙跟他解释道:“大帅,朝鲜国的国王李倧如今率领朝鲜国的文武百官在此恭候,您不见见吗?”

    叶富困乏着,心中大为不耐。

    但朝鲜,这个地方他是要大用的,因此,即便再不耐,该全的礼数总还是要全的。

    他吩咐道:“到近前下车吧。”

    马登龙答应一声,指挥着卫队,随扈车子朝着汉城的城门处走去。

    对于叶富,朝鲜国自然有一种超出对宗主国使者的敬意。

    就拿眼前来说,即便是天朝上使驾到,明知道对方是带着亲和的心思而来,那就也完全无需如此之大的排场。就单从今时今日来说,整个汉城,朝鲜国从国王李倧之下,能点得到官职的,基本上都已经在这里了。

    李倧站在队伍的最前列,低头垂手,即便还没有见到叶富,却依旧是连头都不敢稍稍抬一抬的。

    直到叶富的卫队护卫着马车到了近前。

    赶车的卫兵刹住马车,从车上下来,将脚凳子摆在车下,随后撩起车帘。

    叶富从车里头探出头来,马登龙伸手虚扶着他下车。

    眼见叶富下了车,以李倧为首,一众朝鲜国的官员们当即大礼参拜。

    李倧口中道:“臣朝鲜国王,恭迎天朝上使!”

    叶富摆手道:“都免了,起来吧。咱今日,是奉了我辽东督师孙承宗孙老大人的令,前来友好交流的。不是什么天朝上使,也不是皇帝派来的钦差。说破大天,咱们是盟友啊,今儿我这一来,就是为了日后双方可以相互帮衬着,多多沟通沟通。你啊,国王,你也是一国之主,对我,无需如此的客气。”

    李倧站在那里,垂手躬身,听了叶富的一番话。

    看那副样子,唯唯诺诺的,生生就像是被叶富训斥的险山军下属一般。

    “是,大帅谦虚,大帅太谦虚了些。”李倧赔笑着,对叶富说道,“大帅,咱们进城吧?外面日头大,怕晒到您。”

    叶富也懒得在太阳底下跟他虚与委蛇,当即便答应下来,“好,这便进城吧!”

    李倧连忙指挥着下属官员们让开一条道路给叶富通过,叶富懒得骑马颠簸,照旧是上了马车。

    而马车后面挂着的已经被生生耗掉了半条命的孔有德此时即便是半死不活,却也无奈被继续拖着往前走。

    穿行在朝鲜国的街面上,叶富一眼都没有往外看。

    反倒是孔有德,就好似是被挂在后面游街示众的一般。但他如今太过虚弱了,就算是被当做游街的罪囚,却也没有了半分的力气做些什么。甚至是连脸红一下,都觉得实在是太耗费生命的事情了。

    为了让叶富住的舒适一些,自从知道他要来,李倧就大费周章的派人准备。

    如今,朝鲜国的王宫内,最大、最舒服的院子已经被李倧让出来。里里外外打扫得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李倧引着叶富和他的卫队住进去,看着叶富点头表示还算满意,这才放下心来。随即,又小心翼翼地凑上前道:“大帅,小王准备了些许的可口饭食,还有上好的美酒,以及服侍的歌姬,就想要给您接风洗尘一般。却不知道,大帅是否肯赏光啊?”

    叶富一听李倧说要请客吃饭,他这心里头就烦。他来自后世,早就听惯了,这朝鲜国,可是真没什么好吃的。这会儿他坐了这么久的车,脑子还晕晕乎乎的,更是听到他说吃的,就顿时觉得很没有胃口。

    李倧见了,还以为是自己的哪句话说的不好,招惹了叶富的脾气。他当即就慌了,连忙求救似的看向稍靠后站的耿仲明。

    耿仲明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说。

    李倧只得道:“大帅一路车马劳顿,若是乏了,便先休息。酒宴,晚上再用也是来得及的。”

    叶富是真的累了。

    和李倧别过之后,便进了屋子,说是要泡个澡舒服一下。

    李倧哪里会落了一样可以享受的东西?早早的就给叶富准备齐全了。

    室内挖出的温泉浴池,叶富赤条条泡在热汤里头,只觉得一时间筋骨都松散了。

    伴着那温热稍烫的浴汤泡着,没有多一会儿,他便在池中打起小呼噜来。

    眼看着叶富睡熟了,马登龙才得以从屋中出去透透气。

    这屋里头温度太高,他一身戎甲,可是受不了。

    出得门外,刚刚透出了一口气,便听到有人喊叫。

    他连忙朝着声源处看过去,却见是耿仲明,正冲着自己勾手指。

    马登龙快步走过去,皱眉道:“耿大人,你吵什么?大帅一路奔波,累极了,这才刚刚睡着。若是再惊动了,我要吃板子的。”

    耿仲明道:“知道,知道,这个我岂会不知道?马大人,实在是有件事情,很需要跟您讨个面子。若是小事,我自然不敢乱说,可这件事情却是极要紧的,还是要跟您说一句才行!也就只有您,能替我办咯。”

    马登龙听得诧异。

    “到底是什么事情?”他问道,“若真是要紧事,你说就是了啊!只不过,我也没把握一定能办的成就是了。”

    耿仲明小声道:“咳,还不是为了我那不争气的结义兄弟吗?”

    “孔有德?”马登龙惊讶,连连摆手,“不成!不成!旁的事情,我或许还能言语上一二。可唯独这个孔有德是事情,我是一点儿主意都帮不上的!他犯了大帅的脾气,大帅正在火头上,你又不是不知道!”

    耿仲明道:“这我自然知道的!只不过,他现如今还在车后拴着,两只脚都磨烂了的。虽说随军有郎中,每日给他整治包扎,可这苦头,他倒是要吃多少才够啊!依我看,他也是知悔了的。成不成的,就请您帮忙托一句话罢了。若是成了,自然有谢仪给您,可设若不成,也谢了您帮过忙啊!求您了,就帮忙托句话。”

    马登龙不是个心硬的人,听耿仲明这么一说,再看院中那车架子后面拴着的孔有德。

    近日奔波下来,莫说是一双脚生生磨烂了,便算是那人,也是瘦的脱了像。给他吃,他也吃不进几口。看着,倒也是可怜巴巴的。

第194章明日来见我

    他心中正在犹豫,却听耿仲明继续说道:“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何来的招惹大帅发这么大的脾气呢?自是孔有德不对!大人若是要骂,那就跪下来好好听着。大人若是要打,那自是扎扎实实的受了。可大帅这有火气憋在心里头,这几日,看着他也不痛快不是吗?您就算是不看孔有德,不看我,可也看看大帅吧!火气总是憋着藏着,对身子那是万万的不好啊!您看~~”

    他这么一说,马登龙才总算是被他给说动了。

    “那我去求一句。”马登龙说道,“若是依了,便是依了,我也不要你报答。可若是不依,你也别再跟我多说什么。大帅向来说一不二,这脾气,你自是知晓。我虽然是大帅的卫队长,可有些事情,总归还是言语上插不上话的。”

    “那就多谢马大人了。”耿仲明连忙说道。

    马登龙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朝着那浴池的方向走过去。

    叶富在一觉,一直睡到了傍晚天擦黑。

    马登龙虽是答应了人家要说几句求情的话,却也不敢因此而贸然打扰他,只得躬身立在一旁,静悄悄等着。

    却说耿仲明,看人进去了半天还没个动静,也大体猜到了些大概。

    他心里埋怨孔有德没事儿找事儿干,却也不得不先跑过去看他一看。免得他一个不好,怕就是连求情都可以省了。

    那边儿,依旧被绑在车上的孔有德此时跌坐在地上,泪光闪乎闪乎的,看上去可是可怜极了的。

    耿仲明凑过去,蹲下,探了探他的脑袋,又摸摸自己的,察觉似乎没有发烧,这才稍稍的放下心来。

    “你啊,真是没事儿闲的,吃饱了撑的。你是天大的胆子,敢去招惹那位爷的不痛快?给你什么职位,你就坐着便是了。炮营管带是个官儿,那大帅身旁的炮兵总监,不是更大的官儿吗?你说你这脑子,就瞧你这模样,还能做些什么了?现在好!大帅的脾气却不知几时才能消,要是时日长些,你还不废在这儿啊!”

    孔有德听了这番话,心下极为不快,“我也没说不干啊!是他太过凉薄。”

    “你~~住口!”耿仲明急得拍了他脑门一巴掌道,“你想死是吧?你想死,不要拖累了我!我告诉你啊,现如今辽东,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得罪了大帅,也就绝了你在辽东的活路,你知不知道啊?”

    孔有德是心寒了,因此,对耿仲明的话极是不以为然,“若实在是不成,不是还有北边呢吗?”

    “混账!”耿仲明站起身来,等着孔有德道,“你混说什么?混说什么?我可告诉你!这种事情,别说是说出来,就是想,都不能想,你懂不懂?北面?北面那是什么东西?茹毛饮血,非我族类!占着我大好江山,杀掠我妻儿老小!你可不要忘了,我们当初是为什么才被逼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如今你竟是有这种念头,那岂不是认贼作父?我告诉你,孔有德,你听好了!刚刚的话,我只当做你是疼得狠了,胡言乱语。我跟你是把兄弟,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但你记着,若再有下次让我听见,我亲手割了你的舌头,打断你的腿!我让你身在汉营心在曹!到了那会儿,莫说兄弟没得做,这仇,咱们是结定了!”

    孔有德自是没有什么真切的想法,也不过就是太过伤心,也是身上的伤疼得紧了,实在是口无遮拦,这才一不留神说错了话。

    他叹了口气,眼神麻木的看着远处,一时之间,即便是对着耿仲明,也不再说什么了。

    叶富睁眼的时候,却是并不知道天时几何。

    见他动了动,要起身,马登龙连忙凑过来服侍,对他道:“大帅且慢着些吧?这池汤到底是太热,贸然起身,小心要着凉的。”

    “哪就那么容易会着凉了?”叶富不以为然,披上了衣服,出来的时候,却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马登龙连忙给他加衣服,又待吩咐卫兵,去通知李倧取消晚宴,却被叶富拦下了。

    “罢了,人家备都备下了,总不去,倒是也不好。显得,不给人家面子似的。罢了,去便去吧。”叶富这么一吩咐,马登龙自然不敢多言语什么,只老老实实地答应下来,却又不见他当即去办。

    他跟在叶富身边的时间长了,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叶富便也就知道,这小子到底是如何做想的了。眼看着他心中有事儿,叶富笑道:“有话说,那便说也就是了,吞吞吐吐的成什么样子啊?”

    马登龙这才小心翼翼道:“原本也就是有件事情的,只是怕您不高兴,所以不太敢说。”

    叶富道:“哟,什么事情,连你都不敢说了?”

    说完这句,叶富又仔细的打量了马登龙一番,方才说道:“怎么?到底是哪一家的请托,让你如此难以推却?我记得,你可是几乎不给谁当说客的吧?说罢,到底是谁?什么事儿?就凭你不常提起,这次我没听,便先允了你。只要不过分,就不驳你的面子了。”

    他这么一说,马登龙反倒是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支吾了一阵子,直等到叶富那边儿都极不耐烦了,马登龙才说道:“卑职本不愿替他说的,只是觉得他说得倒还是有些~~有些道理的。大帅,您看,咱们如今住在朝鲜国,好歹是王宫。若是让国王看到您如此苛待下人,怕是会有非议的。”

    “下人?苛待?”叶富嗤笑一声,“你倒是说说,我苛待了哪个了?对你们,我算是不错的了吧?再说了,你们也不是下人呐!”

    他明知道马登龙说的是什么,却偏偏把话题往其他的路子上引。

    马登龙急道:“大帅,卑职说的是孔大人啊!”

    叶富顿时脸色一沉,把马登龙吓了一跳,连忙哄劝道:“大帅息怒,大帅息怒。卑职也觉得那孔有德着实是狗肉上不了正席,您身旁的位子,多少人挤破了脑袋,争着抢着想要博一个位置。他倒好,不识抬举啊!您不待见他,如何责罚都是应当的。只一桩,您不该拿自己的身子跟他较劲啊!他为人粗鄙,不识教化,您莫跟他一般见识吧?”

    这番话倒是说得挺顺耳的,叶富知道,马登龙还是在给外面那位说情,只不过,用的言语稍稍显得有些反着来也就是了。

    叶富道:“你这小子,怎么?老子做什么,还需要你教吗?罢了,这话既是这么说,我跟他较劲,又着实是没意思,你去吧,且叫他起来。我今天没工夫料理他,让他收拾停当了,明日一早再来见我。”

第195章商谈合作

    “是,谢大帅,卑职这就去吩咐。”

    马登龙退出去,不过片刻,就传了命令。

    下面的卫兵得了令,当即上前给孔有德松绑。

    孔有德的手都快被绑废了,这会儿解绳子的时候,也是不禁丝丝的倒吸冷气。

    “你啊,看看你吃的这个苦,可是该吃的?”耿仲明一边帮他活动着麻木的筋脉,一边数落他道,“大帅明日清晨召见,你可早些起来候着,千万莫要大帅等。这一分一毫的错处,都能毁了前程、要了命。莫说是你了,便算是许先生,你可见他敢跟大帅撂脸子的?这次便罢了,下一次,我不见得还找得到人,救得了你。”

    孔有德道:“好了好了,知道了。快别啰嗦!”

    他这边儿不耐,耿仲明其实也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他。

    叶富那边儿,晚宴的时候,缺了谁,都不能缺了他这个叶富在朝鲜国的全权代理人。

    紧赶慢赶等在门口,正遇到叶富从里面出来。

    不知是不是心里头有鬼,产生的错觉,叶富出门的时候,竟是瞥了他一眼。

    耿仲明心里头一个哆嗦,只怪自己耐不住兄弟受苦,不由得多嘴多舌。听到叶富的声音时才注意到,他已然是走出去老远了,回头看着他问道:“我说,你躲我那么远干嘛?”

    耿仲明连忙小跑过来跟上,对叶富赔笑道:“卑职走神了,大帅莫怪吧?”

    叶富道:“一个个的都恍惚着,那咱到底是去,还是不去?赶路也确实是累到了,不然的话,今晚咱先休息?”

    “别别别啊!”耿仲明连忙摆手道,“大帅,都跟人家约定好的事情,怎么好说推就推呢?卑职无事的,无事的。”

    “唔,那便好。”叶富道,“没有你陪着的话,还真的是什么都做不了。”

    ~~

    对于李倧而言,帮他夺得皇位的叶富,就跟他头顶上的太上皇一样。

    他如今吃穿用度,全都是靠着叶富这边贴补。手下所用的兵丁,也都是由耿仲明替他训练,帮他管束,说破大天,那都是按照叶富的法子训出来的兵丁,自然都听叶富的吆喝。

    财政大权在人家手里头攥着,连兵也不是自己的。他这个国王,实际上,就是叶富在朝鲜国的傀儡罢了。

    不过,他对这种感觉却并不厌恶。

    之前他那位兄长做皇帝的时候,他可是险些就死在人家的手中。

    而现在,起码他有做国王的威仪,也有做国王该有的享受。

    不需要操心,就可以活得很好。这在李倧看来,已经是不错的生活了。

    他并不在乎自己是否是个傀儡,反正,只要拥有现在的生活,他已经觉得日子是很好过的了。

    一群人站在桌旁等着,连李倧自己都带头站着。直等到宴会开始的时间都过去了半个时辰,叶富终于带着卫队从分给他居住的院子姗姗来迟。

    李倧见状,连忙迎上前去。

    “大帅,小王在此迎候多时了。”

    李倧上前给叶富施礼。

    叶富这会儿倒是也没有太拿架子,对李倧回了半礼,对他说道:“劳烦了,有些许的小事,耽搁了一些。”

    李倧连忙道:“不敢,不敢,大帅日理万机,事务庞杂。便算是没有身在险山,大概也是有很多事务需要您处理的。小王等候片刻是应该的,大帅,时间不早了,这就请入席吧。”

    叶富道:“好,客随主便,你来安排吧。”

    李倧引着叶富进屋。

    宴会用的大堂屋已经收拾得很是齐整,即便摆了十几张圆桌,却依旧没有显得拥挤的样子。

    叶富被理所当然被李倧让到了主位,李倧敬陪下首,另一边则是陪同叶富过来的耿仲明,其余人等按照亲疏和级别分列位次。

    等所有人都坐定,李倧亲自给叶富倒了酒,起身举杯道:“大帅此次前来,一路车马奔波,实在是累到了。小王略备薄酒,给您接风洗尘。今夜大帅可一定要尽兴!吃饱喝足了,好好的睡一觉。”

    叶富笑着举杯回敬,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弟兄们,都听到国王是如何说的了吧?尽管敞开了吃!敞开了喝!”

    大伙儿一阵笑声,举杯共饮。

    李倧坐下来,指了指桌上的菜,对叶富说道:“大帅,这些都是我们朝鲜的特色,您尝尝?”

    说是特色,其实就是盘子碟子多一点儿而已。

    论吃,朝鲜还是无法跟大明相比。

    叶富却也是比较给面子的,挑着看着顺眼的,吃了两口,随后才朝着李倧说道:“国王,你可知道,我此来的目的?”

    李倧连忙坐直身子,细想了下,对叶富说道:“大帅,小王知道,您此来大概是受了贵国皇帝陛下的指派,前来与朝鲜修好的,是吗?”

    叶富摇头道:“来修好倒是真的,但并不是受了陛下的指派。我此次来,是受了我辽东督师孙老大人的指派,前来跟朝鲜谈合作事宜的。”

    李倧道:“合作?不知道大帅的意思是,如何合作呢?”

    在他看来,连他自己这个朝鲜国王,都是叶富一手扶持起来的,那说起合作,还不是叶富想要如何合作,他就要如何答应吗?

    只不过,该有的场面流程却也还是要有的。

    他眨巴着一双小眼睛,冲着叶富发问。

    叶富抿了口酒,回答道:“是这样的!现如今,不是正在跟鞑子打仗嘛!我辽东赤地千里,被鞑子屡屡欺辱。朝鲜与我大明,是藩属关系。从情理上来讲,一方有难,应当予以支援,这没有什么好说的。再说了,自古以来,皮之不存,毛之焉附?唇亡齿寒的道理,国王应该是懂得的。所以,我们督师大人的意思呢,就是希望,日后在与鞑子作战的时候,可以得到朝鲜方面的支持。”

    “啊?”李倧顿时大惊失色,“大帅,您是知道的,我朝鲜,本来就是地多人少。再加上,现如今,有很大一部分百姓,都跟着大帅您险山来的商人,办工厂、办商号、做学徒去了,当兵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怕是即便我们出兵协助,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啊。”

    叶富道:“你的兵力如何,我自是知道的。”

    他说这话,轻轻瞥了眼耿仲明。

    朝鲜的兵力为何这么少,跟他手下唐伦的汇通票号关系很大,但和耿仲明也是分不开联系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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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第一神将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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