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战书
盛京城努尔哈赤皇宫,楚流风在引导官的带领下,进了大政殿。
正中的椅子上,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鹰鼻狮眼,长方脸,头戴红顶毡帽,身着金黄色龙服,脸色阴沉,盯着进来的楚流风。
两侧文臣武将精气神十足,浑然不像大明紫禁城那班人,一副死气沉沉的景象。
左侧班列第一个人,五十余岁,相貌雄奇,身材高大,目光深邃,一派宗师气度,那天在风陵渡口,远远的看到完颜洪金,依稀就是这人。
楚流风转过了头,不再去看完颜洪金,昂然自若捧着国书,又向前走了几步。
这时,离努尔哈赤的龙椅只有十几步远了,努尔哈赤身边侍立一人,做了个手势不让楚流风再往前走了。
楚流风已经停下来站在那里,手托国书举过头顶,朗声说到:
“大明使臣楚流风,受我皇天命,特送国书于大汗阁下,关外沃野千里,自古为我朝附属之地,女真各个部族也一直听命于大明朝廷。
万历年间以来,阁下以非常之手段统一了女真各部落,自主建立后金汗国,时至今日,我朝都未予承认,更过分的是,汗王阁下多次纵兵侵我边城,杀我将士,掠夺我臣民和财物,如此以往,生灵涂炭,国家苦难。
故此,我大明天启皇帝陛下邀请汗王阁下明春之际,双方会兵于锦西大凌河宁远一线,你我双方多年恩怨,一并清算。”
楚流风朗朗道来,不卑不亢,右手班列一个汉人模样的文臣接了国书,走上台阶呈交给了努尔哈赤。
两旁班列的文武大臣也都用满语说着,有几人用手指着楚流风,看过来的眼神都似要杀人一般。
努尔哈赤扫了一眼国书,又放到了身侧的案板上,随即摆了摆手,下面一片肃静。
“大明与我女真人恩怨情仇,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只是记得我幼时,你们杀我全家,占了我世世代代的家园,那时候我颠簸流离,苦不堪言。
好在天助我团结统一了女真各个部落,如今我后金,铁骑数十万,牛羊上百万,人民团结,国力富足,再也不怕你们南人的欺侮了,这战书我接了就是,明春正月,国仇家恨我要一起雪耻。”
老罕王努尔哈赤说完,纵声长笑,凄厉激昂。
楚流风浑身是胆,也不禁汗流浃背,转过身快步出了盛京皇宫。
仙客来客栈内,众人都是急得在院子里面走来走去,看到楚流风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大家都是松了口气。
“客栈四周都是金人的探子,我们的人出去,都有人跟着,看来我们的一举一动,怎么也逃不过他们的掌控了。”
左乾坤说到。
“无论下一步是死是活,也要去了五女山铁壁峰再说,金人设了陷阱,我们也将计就计,那十几万斤鱼这两天就到了,左大哥去联络和老板就是了。”
洞庭帮主种九嶷一脸焦急,又看向楚流风。
“看来是大家早就有所准备了,我已经完成使命,在盛京自是和各位生死相依,共同进退。”
楚流风豪气干云,胆气冲天。
客栈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众人都是脸色微变,常有火已经拿起熟铜棍,大步向着客栈门口奔去。
大门开了,几匹快马跳下来几人,为首一个躬身行礼道:“请问哪位是楚流风大人!”
楚流风走了过来。
那人又是躬身说到:“家主四贝勒爷,吩咐小人送些关外的特产给楚大人,为感谢楚大人那日帮着两位娘娘出手对敌。”
那人说完,后面几人已经从外面的马车上搬进来一堆东西,都是关外的人参,鹿皮,虎骨上等物品。
楚流风正要拒绝,左乾坤已经说着道谢的话。
“你们四贝勒爷是哪一位?”
“回楚大人!四贝勒爷是老汗王的四子皇太极,他也说了,等着他从蒙古喀尔喀部回兵了,如果楚大人还在盛京,就请大人到府上喝一杯酒,四贝勒爷豪情天下,等您见过了他,和他会成为朋友的。”
皇太极的人已经走了出去,常有火关好了客栈的大门。
左乾坤把众人拉进了客房低声说到:“流风公子无意之中,结交了四贝勒皇太极,此人在努尔哈赤的众多皇子中,最为杰出,努尔哈赤年事已高,将来的后金大汗,我看非皇太极莫属,我们和女真人连年征战,劳民伤财,最苦的不过是我们老百姓,这层关系,将来也许会有用处的。”
楚流风和松骨众人,都是暗暗称道,左乾坤在关外多年,大势还是看的远些。
“还有个好消息,皇太极后日就会领兵出征,金清帮中的和他关系最近的副帮主纳兰狐也会随他前往,另外一个副帮主乌苏海好像也是离开了盛京,金清帮总舵只剩下耶律无戈和铁木辛克两位副帮主,只要完颜洪金不在五女山铁壁峰,我们就成算甚大,我门内的十二灵官使之龙使也带了金雕到了五女山,她已经守在了山上,有了金雕我们就是事半功倍。”
楚流风很是欣慰,卓玛妹子果然召来了龙姐姐和金雕。
忽然心里很是想念永宁和卓玛央金来,楚流风不禁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第七章 铁壁峰
满载着十几万斤鲜鱼的两条大船,停靠在了盛京城外浑河的码头上。
和老板满脸堆笑着竖起来大拇指道:“这江南的两船鱼啊,就能让我们赚个钵满盆满。”说完了还是笑个不停。
洞庭帮主种九嶷不动声色,陪着和老板在两条船上转来转去。
“我琢磨着啊,明天我先送一千斤鲜鱼到宫里给老汗王吃,顺便和帮主定好日子,到时再送两万斤鲜鱼到五女山总坛。”
和老板说完,狡诈的看着种九嶷的反应。
“那就太好了,早点出手也好,这十几万斤鱼,光是每天喂饲料也要几百两银子呢,晚卖一天就亏一天啊。”
种九嶷装的很像。
看到种九嶷已经上了钩,和老板又说到:“事不宜迟,我和完颜帮主说过了,就送鱼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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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辆马车拉着两万斤鲜鱼,顶着毛毛细雨进了五女山,山路泥泞,赶车的都谨慎的拉着缰绳,生怕一不小心车子就滑到了山崖下面。
和老板、种九嶷两个人骑着马,披着油布,走在了车队最前头。
和老板一脸奸笑,心里正盘算着一会进了总坛,让金清帮把你们全部拿下,剩下的两船鱼都归了我,你种帮主是赔了鱼又折兵,哈哈,这就是自投罗网啊。
五女山铁壁峰下,金清帮总坛内,上百号金清帮众围着送鱼的马车,等着帮中的富总管发话,再把鲜鱼转到半山上的水池之中。
“和老板辛苦了!您先到上面客房休息休息,其他送鱼过来的人,就到旁边的院子里了等候,马车卸完了鱼你们再出总坛。”
富总管说到。
几十个大汉早就准备好了,走到马车前抢过了缰绳,就往山上驱赶马车。
扮做车夫的常有火,看着大汉过来抢了自己的缰绳,忍不住就要发火,后面的松骨道人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襟,常有火只好作罢。
众人被带到了一个院子里面,金清帮的人出去之后,又把大门上的挂锁在外面拧上了。
院落内空荡荡,几乎没有什么,四周的高墙都有两丈多高。
“金人早就有所准备,他们诱我们进来,我们将计就计,一会大家伙还是要小心行事。”
左乾坤低声和种九嶷松骨商量着。
常有火听到了这句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扯开嗓门向外面喊到:
“狗鞑子!有种就进来杀个你死我活,常爷爷的手已经痒的狠了。”
常有火话音还没落,院墙之上不知道何时站了一个黑衣人,面色黑黄,双目神光湛湛,盯着常有火道:“你又是手痒了吗?铁副帮主没打服你,我再陪陪你。”
黑衣人说完,如神鹰扑食,手中长剑自上而下,向常有火袭来。
常有火撩起熟铜棍,就和黑衣人斗到了一块,众人纷纷后退。
剑棍相接,和天空飘下来的毛毛细雨搅和在一起,竟然起了雾气,雾气中,常有火举棍大开大合,涨红着脸,凸起的眼珠随着棍去剑来,不停的大声呼喝着。
黑衣人剑势刚猛十足,精奇辛辣。
常有火至刚至强的外家功夫,也没占到半点便宜。
二人又是斗了一会,黑衣人忽的一声长啸,手上长剑在常有火熟铜棍上接连击出十几剑,一下激起常有火的斗志,常有火拼了命的抢攻,黑衣人有些抵挡不住了,不禁连着后退了几步,
忽然一片树叶飞了过来,荡开了常有火的熟铜棍,黑衣人趁势一剑刺来,割破了常有火的手臂上的外衣,血已经溅了出来。
左乾坤和众人抢了上去,护住了常有火。
黑衣人已经跃上了院墙走了。
又被金清帮的人打败了,常有火气鼓鼓的坐到地上,松骨拿了些创伤药帮他敷好止住了血。
左乾坤看到常有火也只是皮外之伤,没什么事,低声说到:
“金人强盛如斯,刚刚来这人,也是金清帮副帮主,他叫耶律无戈,还有前几日见过的铁木辛克,这二人今天都在五女山,金清帮总坛内还有上千帮众,刚刚飞花击开了常大侠熟铜棍的,除了完颜洪金,金清帮无人有此功力,今日我们想要救出人,还要全身而退,确实艰险万分。”
种九嶷和松骨,还有扮做其他人的神衣门人,看起来面色甚是紧张。
常有火忽的站起身又是喝道:“既然来了,就别怕死,我们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完颜洪金来了,我们就都吓得尿了裤子,还不如乖乖被擒算了。”
众人听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气氛倒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我们先休息好,等着流风公子那里先得手了,我们再冲将出去。”
说完,左乾坤拉着常有火坐了下来。
楚流风沿着五女山铁壁峰后面的悬崖峭壁往上爬着,已经快到了峰顶。
湿滑的岩石要抓了几遍才感觉牢靠,下面就是万丈深渊,一个不小心摔下去,再好的功夫也会成为肉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阴雨天黑的也格外早一些,楚流风这时隐隐约约的听到上面说话的声音了。
山顶上的守卫,做梦也想不到,有人会从这么高的山崖爬了上来,看到有人冲了过来,几个守卫没来得及呼喊,就被楚流风点了穴道。
从铁壁峰山顶往下走,一样的崎岖难行,楚流风走了小半个时辰。
半山腰处,一座亮着灯光的房屋,透过房檐下面的缝隙,里面是大大小小的几十个灶台,灶台旁上百个人都在忙活着,原来这是个厨房。
离着较近的灶台,一个瘦长汉子,一边倒腾着锅里面的菜,一遍说道:
“这么两个漂亮妞,闲在那里几个月了,也不知道帮主打的什么主意?这么闲着,倒还不如发给我们兄弟解解馋。”
蹲在地上往灶坑里面添柴的一个胖子,听到瘦长汉子这么一说,起身拍了一下瘦长汉子哈哈笑道:
“你就整日做着白日梦,赖蛤蟆想吃天鹅肉吧,这事还能轮到你啊?刚刚富总管过来说到,铁副帮主传话下来,让我们今晚给那两个妞送几条鱼吃,你快把鱼烧好了,我就送过去。”
瘦长汉子骂道:“你小子专门找好事做,等会看到那两个小妞,帮我多看几眼。”
胖子提着食盒,哼着听不清楚的曲子在前面走着,楚流风远远的跟在后面,绕着山谷走了一会,几个守卫的帮众拦住了胖子的去路。
“老子接富总管通知,这是去给山洞里面的两个小妞送饭去,看什么看。”
胖子挺着大肚子骂到。
几个守卫揭开食盒看了一眼,让开了路。
楚流风只好从那几人头顶飞过,悄悄的落在了胖子后面。
夜里的五女山甚是寂静,楚流风还是惊动了树上的鸟儿。
几人抬起头来,看见鸟从树上飞起,不禁骂到:“死鸟,过两天那大黑和二黑回来了,就吃了你们,看你们还能飞腾几天。”
这时,胖子已经走到了一个山洞前面停了下来,暗处走出来几个人又是喝问着。
过了一会,一人拿了钥匙,把山洞大铁门上面的一个小门打了开来,将食盒放了进去,那人正要锁上小门。
胖子伸着脖子往里面看,一边看去一边说到:“等等,让我看两眼就走。”
后面一个人过来就是一巴掌打过去,胖子捂着嘴巴,狠狠看了打他的人一眼,就往回跑去。
那人锁好了铁门之上的小门,几个人又藏身到了暗处。
看到胖子走远了,楚流风也摸到了暗处,随手击出,那几个人闷哼了一下,都倒了下去。
楚流风快速的从刚才开门的那人身上摸到了钥匙,打开了大铁门上的小门伸头看去,墙角处正是阳西真,和一个少女靠在一起,睁大了眼睛也在看着他。
“你是谁?”阳西真问到。
“楚流风来救你了。”
阳西真飞了过来,双手抓住了楚流风喃喃道:“楚流风,是你,真是你啊!”
真真说完喜不自禁,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楚流风试着看能不能拉出来真真,折腾了半天,还是那小门太小了,只好作罢。
这会远处又传来了夜巡的马蹄声,楚流风只好锁上了那小门,躲到了暗处。
过了一会,夜巡的骑手已经走远,楚流风又走到大铁门前,运功试了试铁门,六七成功力下去,两扇铁门接口处纹丝未动,再加力下去,肯定会惊动来人,心里不禁焦急起来。
楚流风看着躺在暗处的那几个人心想:“只有想办法拿到大门的钥匙了,先把他们叫醒一个,问清楚钥匙在哪里了。”
“大门钥匙在谁手上,不说我就杀了你。”
楚流风喊醒了一个,这人正好是个贪生怕死之流,赶紧跪下小声求饶道:“好汉饶命,不要杀我,钥匙在富总管那里。”
“富总管是谁,住在哪里?”楚流风追问着。
“富总管就在上面的风雨楼。”
那人指着远处一个亮着灯火的房子说到。
铁壁峰下风雨楼内,富总管端着酒杯向和老板敬着酒:
“和老板一出手,就让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好一个将计就计啊,耶律副帮主已经给他们来个下马威了,现在他们被困在那小院子里面,出来又找不到人,就是找到了人吗,也跑不出去我这铜墙铁壁的铁壁峰,不出来吗,在那里又是如坐针毡,这叫求生不得,求死又不能。来来来,我们哥俩再喝一杯。”
和老板也是哈哈大笑,摸了摸滚圆的肚皮,干掉了杯里面的酒。
楚流风站在了富总管身后,旁边的和老板瞪大了眼珠子惊恐的望着楚流风,正要喊叫,楚流风凌空一指,和老板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地上。
富总管没有做声,也没有抬头,忽然身子下沉,下面的椅子变得稀烂,身子下沉的同时,左右双肘发出了十足的力道向身后的楚流风击去,肥胖的身子这时也泥鳅一样滑溜的朝桌下钻去。
富总管的双肘碰到了楚流风的身上,却是一点力道也发不出去,他知道身后这人的功力已经到了很高的境界了,等他人刚到了桌子下面,上等楠木的桌子就变成了两半。
楚流风把富总管从地上面抓了起来,顺手点了他穴道。
钥匙插进了大门,稍微用了点力,门锁咔嚓一声清脆的响起。
大门开启,里面的阳西真像出了笼的小鸟一样,泪眼婆娑,冲过来就紧紧的抱住了楚流风。
“我们现在还是在铜墙铁壁之中,金清帮总坛千军万马,高手如云,你俩顺着这里上了后山,龙金娇在那里带你们出去,我去接应左前辈和种帮主他们,再想尽办法引开人就来。”
二人向山上走着,阳西真还不时回头看着黑暗中的楚流风,万语千言,却是说不出来。
第八章 意料之中
站在风雨楼最高处,铁壁峰下的谷底,大部分都在视野之内。
金清帮总舵内,寂静无比的夜,这时雨也停了,偶尔的夜莺鸣叫,才打破这可怕的黑暗。
完颜洪金难道不在五女山铁壁峰?
这么多人进了金清帮总舵,又救了人出去,哪有这样容易的事。
完颜洪金!一代宗师,金清帮中,几位副帮主都是人中之龙,他们有这样愚笨吗?不可能,楚流风越想越是不对劲,还在惦记着阳西真二人这时候也应该出了五女山。
这时,几声清越激昂的鸟叫声从山顶传了过来,夜空中,金雕从铁壁峰峰顶飞了下来,上面坐着一个人,却是龙金娇。
龙金娇和金雕所到之处,漫天的飞火流星射下,金清帮总舵的房子和山林瞬间燃起大火。
谷底的大钟也响了起来,无数金清帮帮众纷纷从着火房内逃了出来,弯弓搭箭射向空中的金雕。
金雕高傲的挥舞着翅膀,早已经在山下众人的追赶声中,极速飞起,越过铁壁峰不见了踪迹。
外面火光冲天,左乾坤知道是楚流风已经是救走了真真二人,大喝一声喊着杀将出去。
常有火一马当先,抡起熟铜棍朝大门劈下,轰的一声,大门向外倒去的时候还砸死了几个金清帮众。
左乾坤和十几个神衣门高手在中间呼应,松骨道人和洞庭帮主种九嶷断后。
众人所向披靡,一直往后山杀去。
四处燃起的熊熊大火,让金清帮众惊慌失措。不知道外面来了多少强敌,看着左乾坤众人杀向了后山,金清帮众只有几百人拿着兵刃在后面吆喝着,远远的跟着。
这时的金清帮副帮主铁木辛克还有耶律无戈等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楚流风混在金清帮人群里面,远远的跟在后面,他是在寻找完颜洪金,只要金清帮主在这五女山铁壁峰,现在没有脱身的人,一个都走不了。
左乾坤众人很快就到了后山,顺着楚流风上来的悬崖峭壁处,正要缒绳而下。
一声长啸惊破了夜空,火光映照之下,悬崖处出现几十个黑衣人,黑衣人后面已经走过来几人,却是金清帮副帮主铁木辛克,耶律无戈,还有黑水老怪索无常,索无常身边还有一下灰衣人,蒙着面部,正是楚流风等人几次见过的那个使剑高手。
左乾坤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道:“看来今日还是难出此山啊,楚流风这会又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们以为五女山铁壁峰是集市,想来就来说走就走吗?金清帮想要留下你们这些人,还是容易的很。”
常有火闻言大怒,抄起熟铜棒就打向了还在说话的铁木辛克。
“手下败将,又来送死,今天我就成全了你。”
铁木辛克冷笑道,二人已经打在了一处。
其他众人都是二话不说,各找对手厮杀起来。
左乾坤迎向了黑水老怪索无常,种九嶷对上了耶律无戈。
松骨道人已经向那蒙面灰衣剑客走去,那人忽然越过了松骨,出剑如风,一瞬间就杀伤了两个神衣门高手。
松骨道人看那人背影有些熟悉,正在奇怪着,金清帮的几个黑衣人已经围住了他。
常有火和铁木辛克斗了四五十招,渐渐感到不支,看到左乾坤等人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常有火索性拼了命的打法,全不顾受伤了,棍棍下去都是以命相搏,铁木辛克冷笑着,手下的剑却一点都不留情,又在常有火的腿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洞庭帮主种九嶷和老对手耶律无戈斗了个旗鼓相当,这时堪堪躲过了耶律无戈一掌,后面一阵急促的劲风袭来,种九嶷赶紧侧身想避开,还是没有躲过袭来的致命一剑,蒙面灰衣剑客的宝剑已经穿透了他的左胸。
种九嶷大吼纵出一丈开外,用手按住伤口,还是挡不住汩汩流出来的鲜血。
看到种九嶷倒在山崖旁边,松骨道看了一眼灰衣剑客的背影,心中大乱。
常有火已经几处剑伤,被铁木辛克迫的不住的后退。
看到十几个神衣门高手和种九嶷一样,都倒在了地上,铁木辛克不禁仰天长啸,铁壁峰下的金清帮众听到啸声,知道是铁副帮主,也都跟着呼喊起来,啸声和上千人的呼喊声在群山中来回震荡,左乾坤和松骨等人脸上顿时变了颜色。
忽然间,一阵更为高亢的啸声从半山腰传了上来,瞬间就压过了铁木辛克的长啸和帮众们的呼喊声。
啸声越来越是高亢,打斗中的铁木辛克面色大变,一个锦衣青年眨眼间就到了,来人双掌同时击向了铁木辛克,仓促间,铁木辛克几乎没来得及做出来反应,腾腾腾的倒退了几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锦衣青年转身又攻向了耶律无戈,耶律无戈回身来挡,十几招过后,耶律无戈一口鲜血喷在地上,也是受了内伤。
锦衣青年正是楚流风。
耶律无戈之所以能够抵挡楚流风十几招,而铁木辛克一招就受了重伤,原因在于铁木辛克长啸之后大耗真元,听到楚流风的啸声,自己也是正在换气,震惊之余楚流风就到了跟前,攻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所以铁木辛克是吃了个暗亏。
凭着深厚的内功,铁木辛克这时调息完毕,已经恢复了六七成功力,走上前来看着见过一面的楚流风喝道:“你是何人?”
“大明使节楚流风,特来五女山铁壁峰拜山。”
楚流风神态自若,意气风发。
“卓清流,你勾结金人,卖国求荣,还有何颜面回到大明土地?掌门师兄一直都在怀疑你,果真你现在是连脸都不要了。”
松骨道人已经在骂向那个蒙面灰衣剑客。
左乾坤等人都是惊愕失色。
灰衣剑客卓清流阴沉着脸,没有理会师兄松骨道人,和铁木辛克联手向楚流风攻去。
楚流风已经拾起了地上的一把宝剑对敌,在两大高手的合击之下,也不敢大意,三人打的极快,瞬间就打了一百多招,却是旗鼓相当。
这时山下呼喊声又大了起来,而且越来越近,这是之前山下的金清帮众听到了铁木辛克的长啸,得知铁副帮主在上面,都是往上顶奔来。
若是这上千帮众冲上来了,这里能有几个逃的出去,楚流风三人还是斗得险象环生,那边左乾坤和索无常也是打的不可开交。
松骨道人拉了一把看傻了似的常有火:“随我来。”
种九嶷已经面如金纸,身下是一大堆血。
松骨道人握住仲九嶷的手,一股真气送了过去,常有火撕下来了衣襟把他伤口塞住不再流血了。
种九嶷感激的眼神望着松骨二人,有气无力的说到:
“为了救女,我千里迢迢赶到盛京,又拖累大家陪我赴难,我九泉之下仲九嶷感激不尽。
小女已被流风公子安全救出去了,松骨道兄,你要代我向流风公子转达我的谢意,他的恩情只能来生再做报答了。
还有一事,你回到关内,帮我到洞庭湖君山走一趟,让我的上万帮众全部投军,明年春天到关外战场和金人决一死战,如此我在地下也瞑目九泉了。”
种九嶷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瞪大双眼,赫然逝去。
松骨和常有火大恸,这时左乾坤已经站在旁边说到:“故人已去,我们这些人还得活着为他复仇,抓紧时间从绳索下去,一会上千帮众上来了,就没人能走的掉了。”
看着松骨和常有火拖着种九嶷的尸首,消失在悬崖边上,铁木辛克向那些黑衣人喝道:“还不快去拦着,他们都跑掉了。”
十几个黑衣人围了过来,左乾坤衣袖击出,一下子就伤了几个,剩下的也都退了回去,坐在地上的黑水老怪索无常,还在捂着身子,不停怪叫着。
左乾坤举手投足之间,就击退了众多帮中高手,铁木辛克心中大骇,一错神的间隙,楚流风就击飞了铁木辛克的宝剑,宝剑下划又割破了铁木辛克的肩胛骨,骨裂痛彻心扉,铁木辛克呻吟了一声,倒纵两丈退出了打斗。
卓清流看到铁木辛克跑开,心中发慌,凌厉至极的剑法大打折扣,楚流风恨他卖国求荣,再也不客气,龙吟虎啸之声大作,卓清流在啸声中晕头转向,左臂瞬间就被楚流风的宝剑击中,卓清流大痛之下,右手持剑护住了胸前,而此时楚流风已经跃到了他的身后,起脚处,卓清流连滚带爬被踢下了半山。
铁木辛克和耶律无戈索无常等人也被楚流风左乾坤的气势吓到,这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楚流风和左乾坤二人哈哈大笑,正要携手下山而去。
一个冷冷的声音忽然说到:“他们走就走了,楚流风要留下来陪陪我。”
火光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了楚流风和左乾坤面前。
“金清帮主!”
“完颜洪金?”
楚流风和左乾坤异口同声说了出来,二人也出手了。
不到百招,左乾坤被完颜洪金一掌推下了山崖,又顺手点了楚流风的穴道。
这时,上千金清帮众已经奔上了山顶,和现身出来的铁木辛克等人,齐刷刷的跪了下去。
不停的高呼着“金清帮主,天下无敌!”
第九章 图谋
楚流风已经醒了过来,试着运了运内气,似乎还有一两成功力,心里不禁暗喜,连忙试着用弘虚大师传授的心法运功。
不到一个时辰,楚流风感觉内力就增加了一些,试着引导内力,去冲击完颜洪金所封的穴道,还是没有丝毫作用。
黑暗中,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楚流风知道这应该是一座地牢,完颜洪金不取我的性命,抓我回来却是为何?
楚流风很是困惑。
连着有几天不吃不喝,楚流风已经提不起精神来运功了,腹内饥肠辘辘,人已经是饿的渴的头晕眼花。
好在真真和大家都出了五女山铁壁峰,楚流风还是非常欣慰。
迷迷糊糊中,楚流风被惊醒了。
哐当一声,像是一块极重的石门被推开了,一束光线射了进来,楚流风赶紧又闭上了眼睛。
“我已经关了你五天,你这几天都在想写什么?知道我为什么抓你回来?”
走进来的正是金清帮主完颜洪金。
“你们无非是为了脸面而已,抓住了我这个大明使节,也是为你们增光,为你金清帮主增色吗。”
“小子还是很聪明的,难怪大明皇帝派了你下战书。”
“去年长松带回了阳昆仑的女儿,我把她关了起来,也是为了阳昆仑到关外来,可是他一直没有来,却是楚流风来了。”
完颜洪金坐在了石凳上,慢慢说着。
“阳宗师来了,你就有把握赢了他?”
“我是想和他成为朋友,他不来我就没有办法,他来了我才有办法的。神衣门主阳昆仑还是让我欣赏的人物。”
“你的目的是神衣飞甲吧?说的这样冠冕堂皇。”
楚流风的声音有气无力,却是冷冰冰的,黑暗中,完颜洪金脸色微变。
过了半晌,完颜洪金才又问到:“你也知道神衣飞甲?谁告诉你的。”
“我是听真真酒醉了之后,说过的。看来这世上真有这神奇的宝贝,就像传说中的慕容江山一样,应该都是真的,却又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楚流风的话,让完颜洪金有些吃惊。
“你的内功心法,都是谁传授你的?茅一天可没有这样高明。”
“我只有一个师父,剩下的应该就是无师自通了。”
楚流风的话,让完颜洪金很是无奈。
“你继续好好反省吧,什么时候把内功心法说给我了,我就放你回大明京师。”
完颜洪金站起身来,走了出去,忽然又走了回来,站在石门那里,向楚流风弹出一指。
过了一会,一人送进来食盒还有水袋。
“我怎么吃?”
楚流风想说话,却是说不出来,完颜洪金临走前又点了他的哑穴。
楚流风闻到了饭香,激起了食欲。
“帮主已经帮你解了两只手臂的穴道。”
那人关好了石门,走了出去。
地牢内暗无天日,楚流风除了运功冲来穴道,整日里也是胡思乱想。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是月余时间过去了,楚流风已经恢复八九成的功力,弘虚大师的内功心法确实厉害,但还是没有冲开完颜洪金封住的穴道。
这天,地牢里面传来了哗哗的水声,过了一会来了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将楚流风抬了出去,越往上走,水汽越多,几乎都看不清一丈以外。
难道这是水牢?楚流风看着光线越来越亮,水声却是更大了。
已经有很多水向下面流着,一阵风吹过来,飘进了更多的水汽,不是,应该是雨水了。
外面下着瓢泼大雨,一定是完颜洪金怕在地牢中的楚流风有危险,才将他移了上来。
楚流风忽然觉得有些感谢完颜洪金了,金清帮主,长松的爹爹,他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堂堂金清帮主,他也在觊觎神衣飞甲,还有我的内功心法?
他的武功如此之高,难道还不够吗?
楚流风忽然想到了科尔沁草原遇上的那个蒙面人,那人的武功一定就在完颜洪金之上,还有极乐宫主,更不用说天下第一高手慕容江山了。
欲望是无止境的,金清帮主完颜洪金身为大金国左翼辅王,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他也还有更高的欲望?
就像京师的信王一样,楚流风脑海中,又浮现出来信王朱由检跪在那里不停叩首的场景。
住在了上面,每天能看到透过缝隙射进来的光线,楚流风已经心满意足很多了。
每每有人送了食物和水进来,都是隆隆作响,楚流风猜到这地方应该是一座塔,而那地牢,就在这它的最下面。
时间过得慢又快,好像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完颜洪金一直没有来,楚流风的内力几乎完全恢复了,还是没有冲开穴道。
现在应该是八月初了,马上就是中秋佳节,楚流风想起了离开京师时候,永宁嘱托的话,心里不禁黯然神伤。
“小完颜!你这偷着跑下了长白山,不怕你师父再捉你回去吗?”
说话的是阳西真的声音,她怎么又回来了,楚流风有些吃惊。
“你为了去找我,也吃了那么多的苦,我还怕什么,大不了让师父废了我的武功就是了。”
完颜长松说完,楚流风忽然心里一热,又有些失落,说不出来的感觉。
“还是早点想办法找到楚流风吧,他不是为了救我,也不会被你爹爹抓了回来的。”
真真悠悠的说到。
“这几天,我一直在到处找,盛京城都翻遍了,趁着爹爹没回来之前,找到了他送他出了盛京城,你别忘了,楚流风也是我的朋友。”
完颜长松一边说着,声音越来越低,二人已经走的远了。
楚流风急得大汗淋漓,却是毫无办法。
“师父,师父!你怎么又是不舒服了?”
塔内忽然又传来了一个小男孩的声音,过了一会,小男孩又是呜呜的哭了起来。
楚流风把耳朵贴在地上,隐约听到一个人重重的喘息声音。
又过了一会,忽的那人大叫了一声,接着又是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塔都在晃动。
这人内力之强,也是海内的一流高手,楚流风还在听着。
“师父,你总算是好了,我这就去河里捉鱼给你煮着吃。”
小男孩已经跑了下去。
这对师徒又是什么人,他们和完颜洪金又是什么关系,楚流风甚是纳闷。
夜晚,一阵鱼香传了上来,楚流风几乎流出了口水,好在刚才有人送了吃的上来。
“师父!这塔上面关着的那个人,已经两个多月了,也是可怜。”
小男孩忽然说到。
“他是大明王朝使节,完颜洪金想从他身上取到一个高人的内功心法,我看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那人冷冷的说到。
一阵笛音传了过来。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笛音深沉,歌声清丽,却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楚流风听起来甚是熟悉,却是想不起来是谁。
“燕妹!你来了。”
那人说到,有些激动。
“你在盛京这些年了,为什么还是无动于衷,每天看着我们的仇人,难道你心安理得吗?”
女子有些气氛的说到。
“我一直在寻找机会下手,这两年我练功又是走火入魔了,时而犯病,不是云儿在我身边照顾我,我早就看不到你了。”
那人低沉的声音,隐约还有说不出来的无奈。
“我来盛京来看你,也是找一个人。”
女子又是说到。
“燕妹找谁?”
“我师门的一个人。”
“是常有火吗?听说他几个月前在盛京,后来和神衣门的人在五女山铁壁峰闹了一场,人也走了。”
那人竟然什么都知道,楚流风已经想起来了,这女子就是在京师那个夜晚,喊走了二师兄常有火,后来又在什刹海的楼船上,自称是师姐的那个红衣女子。
楚流风激动起来,用手敲打着地上,无奈用不上力气,几乎没有一点声响。
“不是常有火,是楚流风,他被完颜洪金抓住了,几个月了,生死未卜,常有火让人通知了我,我这才赶了过来。”
女子说完叹了口气。
这女子竟然如此关心自己,他真的是我的师姐,楚流风有些兴奋了。
“楚流风是谁?这塔上面倒是被完颜洪金关了个人,说是大明的使节。”
“就是他,他就是楚流风。”
女子激动的几乎喊出来了。
楚流风的穴道解开了,说不出来的舒坦,看着红衣女子,楚流风一下子又是腼腆起来了。
“谢谢你!”
“谢什么,我是你师姐,来了盛京就是为了救你出去,还好完颜洪金没在这里。”
女子还是一身红衣。
“师父老人家,从来没说过我有个师姐的。”
楚流风想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你师姐萧灵燕去明月山之前,她的启蒙恩师病死了,茅一天为了尊重你师姐的恩师,一直不肯认她这个徒儿,虽然你师姐的大部分武功都是茅一天所传授。这点看来,白莲教主却是值得称颂。”
那人慢慢说到。
“师姐就是和青阳门主陈青阳,白阳门主欧阳雄齐名的红阳门主,我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楚流风一脸惊喜,感激的看着萧灵燕。
“你功力看来是恢复了,我也听说了,是弘虚大师在风陵渡救了你。”
红阳门主萧灵燕很是欣慰。
“是我拖累了大师兄,他还在大牢里面。”
“无水已经出狱了。”
“师姐怎么知道,这太好了。”
“上个月我又去了京师才知道的,后来我到了宁远城,常有火说起你被完颜洪金擒了,我这才又赶了过来。”
“人都到齐了,我也赶了回来,是你们三个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的来。”
洪亮的声音,从塔下面传了上来,接着又是霸气无比的笑声。
“完颜洪金来了!”
叫做云儿的小男孩,脸色苍白,坐在窗口,向下看着。
萧灵燕这时已经从窗口飞出,楚流风也跟了下去。
第十章 图谋
楚流风已经醒了过来,试着运了运内气,似乎还有一两成功力,心里不禁暗喜,连忙试着用弘虚大师传授的心法运功。
不到一个时辰,楚流风感觉内力就增加了一些,试着引导内力,去冲击完颜洪金所封的穴道,还是没有丝毫作用。
黑暗中,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楚流风知道这应该是一座地牢,完颜洪金不取我的性命,抓我回来却是为何?
楚流风很是困惑。
连着有几天不吃不喝,楚流风已经提不起精神来运功了,腹内饥肠辘辘,人已经是饿的渴的头晕眼花。
好在真真和大家都出了五女山铁壁峰,楚流风还是非常欣慰。
迷迷糊糊中,楚流风被惊醒了。
哐当一声,像是一块极重的石门被推开了,一束光线射了进来,楚流风赶紧又闭上了眼睛。
“我已经关了你五天,你这几天都在想写什么?知道我为什么抓你回来?”
走进来的正是金清帮主完颜洪金。
“你们无非是为了脸面而已,抓住了我这个大明使节,也是为你们增光,为你金清帮主增色吗。”
“小子还是很聪明的,难怪大明皇帝派了你下战书。”
“去年长松带回了阳昆仑的女儿,我把她关了起来,也是为了阳昆仑到关外来,可是他一直没有来,却是楚流风来了。”
完颜洪金坐在了石凳上,慢慢说着。
“阳宗师来了,你就有把握赢了他?”
“我是想和他成为朋友,他不来我就没有办法,他来了我才有办法的。神衣门主阳昆仑还是让我欣赏的人物。”
“你的目的是神衣飞甲吧?说的这样冠冕堂皇。”
楚流风的声音有气无力,却是冷冰冰的,黑暗中,完颜洪金脸色微变。
过了半晌,完颜洪金才又问到:“你也知道神衣飞甲?谁告诉你的。”
“我是听真真酒醉了之后,说过的。看来这世上真有这神奇的宝贝,就像传说中的慕容江山一样,应该都是真的,却又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楚流风的话,让完颜洪金有些吃惊。
“你的内功心法,都是谁传授你的?茅一天可没有这样高明。”
“我只有一个师父,剩下的应该就是无师自通了。”
楚流风的话,让完颜洪金很是无奈。
“你继续好好反省吧,什么时候把内功心法说给我了,我就放你回大明京师。”
完颜洪金站起身来,走了出去,忽然又走了回来,站在石门那里,向楚流风弹出一指。
过了一会,一人送进来食盒还有水袋。
“我怎么吃?”
楚流风想说话,却是说不出来,完颜洪金临走前又点了他的哑穴。
楚流风闻到了饭香,激起了食欲。
“帮主已经帮你解了两只手臂的穴道。”
那人关好了石门,走了出去。
地牢内暗无天日,楚流风除了运功冲来穴道,整日里也是胡思乱想。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是月余时间过去了,楚流风已经恢复八九成的功力,弘虚大师的内功心法确实厉害,但还是没有冲开完颜洪金封住的穴道。
这天,地牢里面传来了哗哗的水声,过了一会来了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将楚流风抬了出去,越往上走,水汽越多,几乎都看不清一丈以外。
难道这是水牢?楚流风看着光线越来越亮,水声却是更大了。
已经有很多水向下面流着,一阵风吹过来,飘进了更多的水汽,不是,应该是雨水了。
外面下着瓢泼大雨,一定是完颜洪金怕在地牢中的楚流风有危险,才将他移了上来。
楚流风忽然觉得有些感谢完颜洪金了,金清帮主,长松的爹爹,他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堂堂金清帮主,他也在觊觎神衣飞甲,还有我的内功心法?
他的武功如此之高,难道还不够吗?
楚流风忽然想到了科尔沁草原遇上的那个蒙面人,那人的武功一定就在完颜洪金之上,还有极乐宫主,更不用说天下第一高手慕容江山了。
欲望是无止境的,金清帮主完颜洪金身为大金国左翼辅王,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他也还有更高的欲望?
就像京师的信王一样,楚流风脑海中,又浮现出来信王朱由检跪在那里不停叩首的场景。
住在了上面,每天能看到透过缝隙射进来的光线,楚流风已经心满意足很多了。
每每有人送了食物和水进来,都是隆隆作响,楚流风猜到这地方应该是一座塔,而那地牢,就在这它的最下面。
时间过得慢又快,好像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完颜洪金一直没有来,楚流风的内力几乎完全恢复了,还是没有冲开穴道。
现在应该是八月初了,马上就是中秋佳节,楚流风想起了离开京师时候,永宁嘱托的话,心里不禁黯然神伤。
“小完颜!你这偷着跑下了长白山,不怕你师父再捉你回去吗?”
说话的是阳西真的声音,她怎么又回来了,楚流风有些吃惊。
“你为了去找我,也吃了那么多的苦,我还怕什么,大不了让师父废了我的武功就是了。”
完颜长松说完,楚流风忽然心里一热,又有些失落,说不出来的感觉。
“还是早点想办法找到楚流风吧,他不是为了救我,也不会被你爹爹抓了回来的。”
真真悠悠的说到。
“这几天,我一直都在到处找,盛京城都翻遍了,趁着爹爹没回来之前,找到了他送他出了盛京城,你别忘了,楚流风也是我的朋友。”
完颜长松一边说着,声音越来越低,二人已经走的远了。
楚流风急得大汗淋漓,却是毫无办法。
“师父,师父!你怎么又是不舒服了?”
塔内忽然又传来了一个小男孩的声音,过了一会,小男孩又是呜呜的哭了起来。
楚流风把耳朵贴在地上,隐约听到一个人重重的喘息声音。
又过了一会,忽的那人大叫了一声,接着又是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塔都在晃动。
这人内力之强,也是海内的一流高手,楚流风还在听着。
“师父,你总算是好了,我这就去河里捉鱼给你煮着吃。”
小男孩已经跑了下去。
这对师徒又是什么人,他们和完颜洪金又是什么关系,楚流风甚是纳闷。
夜晚,一阵鱼香传了上来,楚流风几乎流出了口水,好在有人刚好也送了吃的上来。
“师父!这塔上面关着的那个人,已经两个多月了,也是可怜。”
小男孩忽然说到。
“他是大明王朝使节,完颜洪金想从他身上取到一个高人的内功心法,我看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那人冷冷的说到。
一阵笛音传了过来。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笛音深沉,歌声清丽,却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楚流风听起来甚是熟悉,却是想不起来是谁。
“燕妹!你来了。”
那人说到,有些激动。
“你在盛京这些年了,为什么还是无动于衷,每天看着我们的仇人,难道你心安理得吗?”
女子有些气氛的说到。
“我一直在寻找机会下手,这两年我练功又是走火入魔了,时而犯病,不是云儿在我身边照顾我,我早就看不到你了。”
那人低沉的声音,隐约还有说不出来的无奈。
“我来盛京来看你,也是找一个人。”
女子又是说到。
“燕妹找谁?”
“我师门的一个人。”
“是常有火吗?听说他几个月前在盛京,后来和神衣门的人在五女山铁壁峰闹了一场,人也走了。”
那人竟然什么都知道,楚流风忽然想起来了,这女子就是在京师那个夜晚,喊走了二师兄常有火,后来又在什刹海的楼船上,自称是师姐的那个红衣女子。
楚流风已经激动起来,用手敲打着地上,无奈用不上力气,几乎没有一点声响。
“不是常有火,是楚流风,他被完颜洪金抓住了,几个月了,生死未卜,常有火让人通知了我,我这才赶了过来。”
女子说完叹了口气。
这女子竟然如此关心自己,他真的是我的师姐,楚流风有些兴奋了。
“楚流风是谁?这塔上面倒是被完颜洪金关了个人,说是大明的使节。”
“就是他,他就是楚流风。”
女子激动的几乎喊出来了。
楚流风的穴道解开了,说不出来的舒坦,看着红衣女子,楚流风一下子又是腼腆起来了。
“谢谢你!”
“谢什么,我是你师姐,来了盛京就是为了救你出去,还好完颜洪金没在这里。”
女子还是一身红衣。
“师父老人家,从来没说过我有个师姐的。”
楚流风想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你师姐萧灵燕去明月山之前,她的启蒙恩师病死了,茅一天为了尊重你师姐,一直不肯认她这个徒儿,虽然你师姐的大部分武功都是茅一天所传授。这点看来,白莲教主却是值得称颂。”
那人慢慢说到。
“师姐就是和青阳门主陈青阳,白阳门主欧阳雄齐名的红阳门主,我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楚流风一脸惊喜,感激的看着萧灵燕。
“你功力看来是恢复了,我也听说了,是弘虚大师在风陵渡救了你。”
红阳门主萧灵燕很是欣慰。
“也是我拖累了大师兄,他还在大牢里面。”
“无水已经出狱了。”
“师姐怎么知道,这太好了。”
“上个月我去京师才知道,后来我在东厂大牢又救出了陈大哥,到了宁远城,常有火说起你被完颜洪金擒了,我这才又赶了过来。”
“人都到齐了,我也赶了回来,是你们三个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的来。”
洪亮的声音,从塔下面传了上来,接着又是霸气无比的笑声。
“完颜洪金来了!”
叫做云儿的小男孩,脸色苍白,坐在窗口,向下看着。
萧灵燕这时已经从窗口飞了下去,楚流风随即也跟了下去。
第十章 笛在月明楼
楚流风站在下面,看到自己被关着的地方,果然是一座石塔。
盛京城外,浑河岸边的一座石塔,旁边数排栅栏围起来的,一眼看不到尽头,里面无数的战马,在往来奔走着。
红阳门主萧灵燕的笛音响了,罡气十足,吹向了金清帮主。
啸声骤起,惊跑了悠闲的战马。完颜洪金拂袖挥出,笛音中的罡气已经消失了。
完颜洪金又是拍出一掌,楚流风迎着掌风而上,人不禁气血上涌,向后退去。
剑气如虹,那人的招式和南海真人神似,却是更为凌厉,比武当剑客不知要高明多少。
那人还是个道士,却不像汉人,他难道是龙虎山传人?
三人围着完颜洪金。
笛音,掌风,剑气,无一不是天下最出色的!
完颜洪金衣袖飘飘,举手投足间随意而为,楚流风三人几乎近身不得。
四人几乎打了半个时辰,坐在石塔窗户边上的小男孩脸色越来越是难看。
楚流风的压力也是越来越大了。
忽然看见师姐萧灵燕脸上有些红晕,像是已经受了内伤?楚流风连忙抢身向前,挡住萧灵燕双掌十成内力发出。
完颜洪金人却是不见了,楚流风心里一惊,瞥见身后的萧灵燕无恙,遂放下心来。
——————
石塔上面这时传开了声音。
完颜洪金已经站在了石塔之上,旁边还有二人,却是阳西真和完颜长松。
“真真,使不得啊。”
楚流风一声惊叫。
阳西真的宝剑,抵住了完颜长松的咽喉,他禁闭着双眼,脸上却是没有半点惊慌失措。
“两个娃儿,又来上演苦肉计,这回真要把你们关上几年再说。”
完颜洪金脸色铁青,手指弹出,真真的宝剑飞上了半空,人和完颜长松已经被点了穴道,抛进了石塔之内,正是楚流风住了几个月的那间。
“哒哒哒”
一阵清脆的蹄音传了过来,有些悦耳。
“师叔,是您老人家啊!”
那道士已经跪了下去,楚流风看过去,正是前几个月在娘子关外遇到的那老道士。
还是那只毛驴,过了浑河,毛驴身上没有半点水珠。
毋庸置疑,老道士一定是天下绝顶高人之一,楚流风人也跪了下去。
老道士已经飘下了毛驴,天下没有几人能让他从这毛驴背上下来,完颜洪金应该能做到。
这时,萧灵燕呻吟了一声,脸上红晕不见,已是苍白无力。楚流风连忙站起来扶住了师姐。
“燕妹!你受伤了?”
那道士一脸关切。
萧灵燕摇了摇头,苍白的脸上,又浮现出红晕,还有欣慰。
——————
“紫阳真人!您老来了盛京,不去我府上喝茶,却来这野外寻我晦气。”
二人的动作已经慢下来了,完颜洪金这才说到。
“大金国左辅翼王,金清帮主厉兵秣马,随时准备入关南侵,老道士不会和你套什么交情的。”
紫阳真人淡淡说着,脸上紫皮大盛,完颜洪金人晃了一下,脚下的流沙四溅飞起,刚刚走进来的一些军马已经被打中了,马儿负痛嘶鸣惊走,还有几匹马儿已经瘫倒在地上了。
楚流风大惊失色,飞起来的流沙,是紫阳真人内力所致?还是完颜洪金的力道使然?
忽然,又是万马奔腾的声音,浑河对面的荒原之上,无数精骑涌了过来,随着熟悉的啸声。
冲在前面的数百骑,风一般的淌过了浑河,围住了楚流风众人。
“师父!师父!”
铁木辛克下了马,走向了还在僵持不下的二人,楚流风已经迎了上去。
“你这是胡闹,完颜洪金纵横天下,难道只是靠铁蹄和武力吗?”
完颜洪金脸色铁青,骂向了铁木辛克。
数百精骑已经回到了浑河对岸,楚流风心中涌起来的,不仅仅只是叹服了。
“紫阳真人大驾光临,我完颜洪金还是要给足面子,你们走吧。”
“还有阳昆仑的女孩呢?”
紫阳真人上了毛驴,人还在看着石塔。
“你们不用管我,紫阳真人爷爷,楚流风!我要和小完颜同甘共苦。”
阳西真喊着,哪里有半点的惶恐和不悦。
紫阳真人摇了摇头,毛驴飘在水上,已是过了浑河。
楚流风扶着师姐萧灵燕,心里却是涌起一丝伤感,却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楚流风,师父吩咐过了,这次就不为难你们了,下次你来了关外还是如此嚣张,铁木辛克却是不客气了。”
铁木辛克说完,啸声大作,又是万马齐鸣。
那道士背上的小男孩一脸鄙夷不屑,没有半点惊慌。
铁木辛克马队中间几辆马车,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这时,一个马车的车窗忽然推开了。
又是一副凄美的画面,阿茹娜忧伤的眼神,带着几许期待,看着远处的楚流风。
恍惚间,阿茹娜的马车已经随着铁骑,奔腾消失在了荒原深处。
——————
医巫闾山主峰,白云观。
三重进落的殿宇,除了那道士,就是小男孩。
“他是我的表哥耶律和,我们的祖上是大辽国后裔,国破家亡几百年了,先祖一路流浪到了大明京师雾灵山,在那里我们总算有了自己的家园。可是好景不长,二十多年前,先祖们回到关外祖居之地祭扫先人,却是被金人杀光了,下手的正是老汗王努尔哈赤和完颜洪金。”
萧灵燕眼睛通红,看着大殿正中的一排神像。
耶律和还有那小男孩正在给那些神像上香。
“祖上以铁骑纵横四海,几百年后后来还不是被这后金国的祖上金国所灭。
先祖国破后为了活命南迁,安居了十几世,思念故土为了祭奠先人,回到了这里,却是又被金人灭门,这一切难道是轮回吗?”
耶律和转过身来,满脸杀气大吼着,此时的他,已经不是一个道士了。
“那时我在龙虎山跟随恩师张老天师学艺,侥幸躲过劫难。燕妹在她受业恩师的拼死保护下,冲了出去,他的受业恩师把她送到了江南明月山,托付给了白莲教主,人也撒手西去了。”
萧灵燕已是泣不成声,跪在了那排神像前面。
小男孩懂事的拿过来手帕,擦拭着萧灵燕的泪雨。
“姑姑不哭,等我长大了,我给姑姑和师父报仇雪恨。”
“云儿长大了,姑姑不哭不哭,姑姑不要你去报仇,你学好了武艺就好,将来你也会和流风哥哥一样出色的。”
云儿甚是高兴,又是走过来牵着楚流风的手。
——————
一轮圆月挂在夜空,隔着窗户,照在楚流风的脸上。
人已经憔悴了,他还这样年轻,一年的时间,却是经历了这么多的人和事。
很多人一辈子,却是在悠哉悠哉,甚至是稀里糊涂,醉生梦死中度过的。
什么样的人,就会面对什么样的人生,这是宿命吗?
一阵笛声传了过来。
“闲梦远,南国正清秋。千里江山寒色远,芦花深处泊孤舟,笛在月明楼!”
萧灵燕一袭红衣,月光下深情茫然。
“我知道你要去救她的,我的伤不碍事,在这里养伤很好,有他们在,你放心吧。”
“师姐!”
楚流风已经跪了下去,他知道师姐的恩情,但是有些事,他还是要去做的。
“去吧,早去早回,你二师兄在宁远等着你。”
第十一章 暖意
关外的九月,秋高气爽,原野枯黄一片。
铁木辛克的军兵们,早就征服了科尔沁草原,实际上没待金人的铁蹄到来,四贝勒皇太极的几位娘娘家族,早就心向后金汗国了。
有这样一位英勇无敌,豪气冲天的贝勒爷做姑爷,更是科尔沁草原的骄傲和自豪。
皇太极从漠北蒙古喀尔喀部落征战归来,路过科尔沁草原,停留了两个晚上,美酒和亲情让皇太极深深的感动了一场。
临走前,他又吩咐铁木辛克,能不杀人就不杀,安抚为主,科尔沁草原毕竟是他几个美貌妻子的娘家。
但是科尔沁草原的一些男人们,却是没有这样想,尤其是被抢走了心爱的女人,谁也咽不下这口气的。
铁木辛克的中军大帐,灯火通明,十几个年轻漂亮的蒙古女子,舞动着曼妙身躯,唱着悠扬的牧歌,人们都是大口喝着酒,这样的夜晚,谁都会醉的。
铁木辛克更不例外,冲动在血液里面流淌着,脚下是熟悉的高山和草原,看着同族人的谦恭,又是有些害怕的看着自己,铁木辛克也有了功成名就的感觉。
“把阿茹娜带进来。”
十几个舞女,没有一个能让铁木辛克多看几眼。
一会功夫,阿茹娜一脸冰霜进了中军大帐。
“喝点酒吧,你就会忘记了乌兰布统草原的,在我身边,你会是天下最幸福的一个女人。”
铁木辛克递过了满满的酒碗。
“为了富贵,不惜杀害自己的族人,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当年草原上的少年英雄,早已经变成了豺狼,只可惜了额尔古纳河的水,把你养大了。”
阿茹娜一把推开了酒碗,酒碗掉在地上,碎成片片,她的心也是一样。
舞女们停了下来,人们怔怔的看着阿茹娜,实际上更多的是在看铁木辛克的脸色,他才是这片草原上现在的主人。
“你这又是何必呢,乌鸦只会守在枯树之上,天鹅才能遨游于四海天地之间,铁木辛克也是铁骨铮铮的男儿,我就配不上你吗?”
铁木辛克显然是喝多了,大帐内还有很多将领和客人,更不用说那些舞女了。
酒是好东西,也是坏东西,很多人喝多了之后,会忘乎所以,会忘记他的初衷,忘记他的使命。
铁木辛克也不例外。
“这样的话语,我只感觉到厌恶和憎恨,你杀了我吧。”
阿茹娜昂然说到,大帐内更是鸦雀无声。
“我怎么舍得杀了你呢,我要把你带回盛京,养在府里,总有一天我会让你顺从我的。”
铁木辛克脸色涨红,说完端起了酒碗大口喝下,又是哈哈大笑。
——————
“皇太极人呢?”
一把宝剑已经抵住了铁木辛克的后背,来人进了中军大帐,谁也不知道,是来人功力太高了,还是铁木辛克众人酒喝的太多了?
阿茹娜回头看向来人,一人蒙着脸,露出的眼睛尽是仇恨和杀气。
不是他,阿茹娜叹了口气,心里依然难过。
来人也不是之前在科尔沁草原楚流风见过的那个绝世高手,来人又是谁?
“四贝勒爷回盛京了,你有胆量去盛京找他,趁这会我酒醉了你赶快走吧,我也不想为难与你。”
铁木辛克依然往酒碗里面倒着酒,一边喝着一边说到。
大帐内的众多将领已经站起身来,刀剑也都握在了手上。
“铁副帮主!果然名不虚传,虽说做了金人的走狗,胆气还是有几分的。”
蒙面人扫视了大帐一周,忽然看到了坐在铁木辛克身边的阿茹娜。
“皇太极不在这里,我就带走你的心上人,去了盛京之后,我再把她交还于你,也让你们尝尝自己女人被掠走的滋味。”
蒙面人说完,铁木辛克已经出手了。
男人就是这样,你杀他可以,但是你不能侮辱他,尤其是抢了他心爱的女人。
剑光闪动,一片金戈交接之声,冲过来的将领们几乎都倒在了地上,铁木辛克背上一条长长的剑痕,血也涌了出来。
大帐内的蒙面人和阿茹娜已经不见了。
——————
“阿茹娜人呢?”
铁木辛克刚刚敷好了金疮药,闭上眼坐在那里平复着心情,楚流风已经走了进来。
“阿茹娜她走了,楚流风你既然来了,这回就别想走了。”
铁木辛克正要寻人出气,被蒙面人刺了一剑,酒也刚好醒了。
大帐外面喊声震天,无数军兵们已经围了起来。
楚流风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首,镇定自若,却是坐了下来。
涌进来大帐的数十个军兵看到了楚流风一身汉装,挥着兵刃指着他。
铁木辛克哈哈大笑,端起酒碗又是喝了一大口。
这时,旁边一人忽的说到:“铁副帮主!楚流风是我科尔沁草原的恩人,听说前些时日完颜帮主在盛京也没有为难于他,还请高抬贵手,他来军中也是为了讨要个人而已,并无其他恶意,礼之用,和为贵。”
楚流风透过众军兵,看到说话之人三十余岁,一身蒙古族人服饰,这是何人,楚流风有些纳闷。
“既然您贝勒爷说了话,这是科尔沁之地,贝勒爷的话自然是说的算,放了他就是。”
铁木辛克对那人甚是客气。
楚流风忽然想起来救了皇太极的两个娘娘,难道这人是布木布泰和海兰珠的族人。
军兵们已经散开了,还是守在铁木辛克这边,冷眼看着楚流风。
“送客!”
铁木辛克已经站了起来,那人也站起身来和楚流风拱了拱手。
“阁下何人?楚流风谢过了。”
“布木布泰和海兰珠是我的妹妹,吴克善感谢流风公子的援手之恩,还望流风公子他日再来科尔沁草原,吴克善和族人必当好酒相待!”
科尔沁草原贝勒爷吴克善,一脸真诚,又是拱手说到。
楚流风点了点头,人已经出了中军大帐,夜风袭来,有些冷,楚流风的心里却是有些暖意。
人和人之间,其实很简单,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可是很多人却是做不到,甚至是恩将仇报,落井下石。
阿茹娜去了哪里,茫茫的大草原,是谁救走了她?
第十二章 宁远城
从科尔沁草原到明金边境,有千里之遥,楚流风一人一骑走了五六天。
远远看到了城墙上飘扬的明字旗帜,楚流风几乎流下了热泪。
无论何时,你走的再远,心底深处,故国的热土最为踏实,那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最永恒的记忆。
宁远城外,金人的连营数里,依着大山,虎视眈眈。
楚流风从山上居高临下,看着如此阵势,心中也是一惊,四贝勒皇太极和金清帮主完颜洪金还在盛京,铁木辛克也在科尔沁草原,这里领兵的将领又是何人?
宁远城东边的大海,海潮阵阵,涛声如雷,让这看起来有些宁静的边关,暗含杀机。
楚流风催着马儿正要下山,一阵炮声从北面传了过来,瞬间,宁远城墙上几处火光和烟雾弥漫开来。
喊杀之声随之大作,北面金营冲出几千骑兵,骑兵后面是几十辆大车,大车拖着攻城用的云梯等工具,后面还有上千步兵跟着,向宁远城涌了过来。
烟雾弥漫,遮天蔽日,几千骑兵很快就冲到了离宁远不到一里远的地方。
楚流风正焦急着,宁远城墙上突然鼓声大作,垛口处现出六七尊黑黝黝的炮口,火光带着烟尘,又是惊天动地的炮声响起来,比刚才金人打过来的炮火响声高过何止几倍,冲在前面的骑兵被打下来的炮火,一下子炸的人仰马翻,跟在后面的拉着云梯的十几辆大车,有几辆也是都着了火,没有被炸到的金兵还在向前冲着。
金人骑兵有几百骑,已经到了宁远城护城河边上了,这时城墙上出现了无数明军兵士,弯弓搭箭射向了下面,金人骑兵纷纷中箭倒落马下,后面的纷纷调转马头,向北面退去,却是退而不乱。
金兵退出去有两三里远,宁远城护城河的吊桥这时放了下来,北面城门大开,一队明军骑兵冲过了护城河,为首一个大汉,连盔甲也没有穿戴,光着膀子,手舞者熟铜棍大喊道:“狗日的别跑,你常爷爷来了。”
正是常有火带着两千精骑杀出城来,追向了往回奔逃的金兵,金兵看到追兵到了身后,又调转头和明军骑兵厮杀到了一处。
常有火杀得兴起,已经冲杀到了山脚下金营辕门之前,这时金营里面忽然冲出来十几骑,为首一个金人,弯弓搭箭连续射过来十几箭,跑在最前面的常有火骑兵,被他瞬间射杀了十来人。
常有火大怒,舞着熟铜棍冲向了来人,二人在马上你来我往,四五十招过后,常有火渐渐不敌,这时金营冲出来的人马越来越多,常有火的两千精骑已是死伤大半。
看到身边只剩下了几百骑,常有火连续打出几棍,那人缓了一缓,趁这间隙,常有火和剩下的军兵们调转了马头,向宁远城奔去。
众人已经到了护城河了,这时那人带着上千骑兵也追到了常有火身后。
看到剩下的几百骑兵,大部分都过了护城河吊桥,常有火领着身边的几十个亲兵忽的调转马头,回身又向那人和追兵冲了过去。
这时,宁远城护城河上的吊桥已经拉了起来,城门随即也关上了。
那人和上千骑兵把常有火几十人,围在了中间。
一会功夫,几十亲兵就死伤殆尽,只剩下常有火一人浑身是血,背上和腿上也中了几只箭。
常有火犹自哈哈大笑,舞起熟铜棍疯了一样胡乱打着,那人和金兵都是围着,也不去最后一击,像是在看着里面的常有火耍猴一般。
忽然,一阵龙吟虎啸之声大作,楚流风已经冲进了金兵的包围圈。
“小师弟,你来了,师姐救了你太好了。”常有火还是哈哈笑着,声音却是越来越微弱了,脸色也是惨白如纸。
“我带你冲出去,二师兄。”
楚流风纵身跃起,凌空挥掌击出,挡在常有火前面的十几个金兵纷纷跌落马下。
楚流风正待拉起常有火,再冲将出去,身后一股剑气已经袭来,楚流风只好转身,才看到一个道士的剑到了胸前。
楚流风左掌击出,剑锋偏出了尺许,人这时也落在了地上。
金兵们的几十条长枪一齐刺来,楚流风又是骤然飞起,人已经抢了一条大枪,击向了那人。
枪剑相交,二人都是看着对方,那道士竟然有些面熟,楚流风忽的想起,这道士正是几个月之前在科尔沁草原,和纳兰狐白教法王一起围攻蒙面人的那个。
“楚流风!果然不一样,五女山铁壁峰被你们闹的天翻地覆,乌苏海早就要一挫你的锋芒了。”
道士已经说话了,剑气满天弥漫。
楚流风大枪横空击出,满天剑气没有了杀气和锋芒,楚流风再回头看向二师兄常有火。
这时候一人冲进了重围,背着常有火纵身飞起,就越过了金兵头顶,出了包围圈沿着护城河向东南方向跑去。
来人却是神衣门的左乾坤,几十骑金兵纵马追在后面,还是追不上背着常有火奔跑的左乾坤,马上金兵纷纷弯弓搭箭,射向前面的左乾坤二人,左乾坤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一手托着常有火,一手拨着背后的箭,众金兵又追了一会,眼睁睁的看着左乾坤二人越来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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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苏海的剑气又到了,楚流风看到左乾坤背着二师兄已经跃过了护城河,心中一块石头落地,枪势如龙,冲开了剑气。
乌苏海惊愕失色中,楚流风跃出了金兵的包围圈。
看到西向金兵人少,楚流风先往南边护城河方向冲去,金兵以为楚流风要过护城河,都是纷纷堵在河边,忽然楚流风猛的转身向西杀去,马上和地下的金兵不断倒了下去,楚流风沿着护城河向西奔了一两里远,后面的金兵被他远远的抛下了,乌苏海也是心里底气不足,跟在几十丈后。
这时,楚流风纵身跃起,手上大枪一点飞过了护城河,城墙上明军士兵们看到楚流风过了护城河,纷纷高声喝彩。
后面的金兵射来箭雨,楚流风铁枪舞动,几乎风雨不透,人已经到了宁远城墙下面。
这时城楼上明军又是万箭齐发,金兵纷纷后退,只有乌苏海一人,站在护城河边上,拉起弓箭对准了楚流风。
楚流风已经纵身上了城墙,一跃就到了四丈多高,离城墙顶端还有不到两丈高,乌苏海射来的连珠三箭也到了。
三箭分别对准了楚流风的上中下三路,楚流风正在换气时候,准备一蹴而就上了城楼,看到三箭飞来,不敢大意,楚流风双足蹬住,后背贴住城墙,双掌内力发出,三支箭没等到了近前,都掉了下去。
趁着乌苏海还没有射来第四支箭的功夫,楚流风头下脚上飞起,落在了宁远城楼上面,城上的明军和下面的金兵见到如此高明的武功,都是大声呐喊喝彩。
护城河边上,乌苏海扔掉了手上的弓箭,阴沉着脸向北去了。
第十三章 七彩人
夜幕时分,宁远城袁崇焕中军大帐,常有火的外伤已经清洗包扎完毕,坐在那里还是大呼小叫,好像刚才没打够了似的。
宁远总兵袁崇焕目光中含着杀气:“常有火不听军令,为图痛快妄自打斗,致使我军损失一千余人,来人,把常有火给我推出去,砍了。”
常有火面色大变,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红,涨红了脸支支吾吾道:“大人!我都被敌人伤成这样了,你也忍心砍我脑袋,我还不是想把金人打回到大凌河北面去。”
袁崇焕怒道:“十万关宁铁骑如果都像你这样,不听将令擅自主张,这个仗还怎么打?拉出去。”
大帐外冲进来七八个彪形大汉,把常有火五花大绑后,推出了中军大帐,向辕门外走去。
这时祖大寿和满桂等将领跪倒道:“大战之前先杀大将,有恐动摇军心,何况朝廷特使楚流风公子也到了,念在常有火屡立战功的份上,还请大人刀下留人啊。”
袁崇焕本来也没真想杀常有火,只是想树立一下军威,看到大家给常有火求情,阴着脸沉吟了半晌道:“来人,常有火触犯军纪,本总兵念在他多年征战沙场,死罪饶过活罪难免,重打三十军棍,以观后效。”
楚流风和左乾坤过了辕门,常有火五花大绑正被打着军棍。
看到小师弟楚流风来了,常有火如遇大赦。
“小师弟,快帮我求情,我受了伤,袁崇焕还打我军棍,这个书呆子太没人情味了。”
楚流风正要搭话,松骨道人从帅帐里面走出来喝道:“你这蛮夫,还敢叫嚷,不是各位大将求情,袁大人顾及流风公子情面,你的脑袋早就搬家了,再喊就多打你一百军棍。”
楚流风呵呵笑着走了过去,不再搭理常有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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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崇焕看到楚流风走了进来,急忙从帅座上起身。
“公子一来,胜过一万铁骑啊,崇焕守卫宁远更是胸有成足了。”
“大人过奖了,楚流风有幸不辱使命归来,路过宁远,见到各位效命边关,我也不急于回返京师,即日起就在宁远助战,金人再强,我等自当浴血疆场,尽忠报国!”
中军大帐,都是群情激昂。
聊了一会,左乾坤忽然说到:“我从凌源城探听得到,金人已经打算潜入宁远,刺杀袁大人,乌苏海和黑水老怪还有那个卓清流已经在准备中了。”
旁边的松骨道人不禁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金人也是太看得起我了,关宁铁骑十万之众,杀了我一个人就破了大明宁锦防线,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对了,流风公子,你和左前辈都是赶路归来,在城下还打了一场,要不就先下去休息,宁远城小,二位暂且就住在我的帅府。”
楚流风心想,和袁崇焕住在一起也是好事,乌苏海等人要是进了宁远,有自己和左乾坤在,他们也难成事。
袁崇焕的书房藏书甚多,楚流风选了一本王阳明的《传习录》读了一会,觉得眼睛有些干涩,索性放下了书。
左乾坤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楚流风出了帅府,走到了大街上。
深夜的寒风带着尖利的呼啸声,更显一片肃杀之气,街上除了往来巡逻的军兵,几乎没有什么人。
楚流风沿着街道向北门走去,快到北城门了,旁边一个院子却是通火通明。
楚流风有些纳闷,于是走了进去。
院子内黑压压的站着百十号人,看样子都是本地的百姓人家。
众人围住的一座高台,高台上一个头戴红面獠牙面具,身穿七彩衣裳的人,赤着脚在一圈炭火盆上跳跃,七彩人嘴里还念念有词,说着什么一句却也听不懂。
碳火盆中间是一个老者,面色安详躺在一副竹床上,看样子似乎是死去了。
楚流风很是奇怪,不知道台上的七彩人到底是在做什么,这时身边的两个人小声说到:“这个巫师来了宁远几天,听说是救活了救治好了十几个人了,要是今天这个王员外的爹爹也能起死回生,我就服了他了。”
另一个道:“这个巫师到底是哪里来的,他的神通难道比江南天师府的张天师还厉害些吗。”
之前说话的人又道:“从来没人看到过他的真实面目,他每次来给人治病啥的,都是头戴面具突然出现,治好了忽然之间就消失了,谁也没看到他从哪里来,又去了哪里。”
听着两个人说话,楚流风一惊,此人能在炭火盘上行走,靠的不仅是轻功和对炭火的耐热能力,肯定还有其他异能,如果能把死人救活了,那就更是天下奇闻了。
这时台上的七彩人越转越快,几乎都看不到七彩人的面具了,众人只是看到一团人影在炭火盘上飞跃,忽然间,七彩人念着像是咒语的声音大起来了,声音中带着似乎能穿透每个人心神的力量,楚流风听起来也都有一些不舒服,急忙运功抵御。
过了一会,七彩人忽然又慢下来,用手直指炭火盘中间的老人,楚流风知道,七彩人正在用内力打通死去老人已经凝滞了的经脉。
忽然间,竹床上的老人啊呀一声,手脚动了一下,台下的众人齐声高呼鼓掌喝彩。
七彩人做了个手势,喧哗的众人又安静下来,七彩人还在加着内力,只见竹床上老人面部动了一动,像是有了知觉,一会功夫老人竟然慢慢睁开了眼睛,看了看七彩人,又向四处看着,像是寻找家人。
这时,一个四十余岁的胖子从高台后面爬了上去,跳过炭火盘,握着竹床上老人的手,激动地眼含泪花,跪下去,不停的给七彩人磕着头。
七彩人看着胖子磕完头,环顾高台下面众人,看到楚流风的时候,七彩人似乎怔了一怔,马上又恢复自然,转过头去说道:
“众位乡亲,我来宁远几日,看到大家都有各种苦难,我就借天力帮助一下大家,可是天下苦难大众多如天上星辰,以我一人之能是救不过来的,那怎么办,我想他年以后,会有人来拯救大家的。”
台下的一人问到:“请问大师,来拯救我们的人来自哪里啊,您又是何方高人?”
七彩人道:“关外龙虎之地,早晚会有明君南下进关入主中原的,我是关外萨满教的,我先走了。”
下面众人闻言,都是愤恨道:“原来是金人,请你快走吧。”
这时七彩人从高台跃起,一晃身就上了旁边的房顶。
楚流风看到七彩人身形有些熟悉,忽然想起娘子关那个夜晚,紫阳真人出手惊走的,就是这身形,急忙纵身追了过去。
七彩人轻功极好,一下子就到了城墙下面,又飞身就上了城墙,不见了影子。
楚流风大急,急忙上了城墙向外看去,一个人影已经过了护城河,楚流风不再多想,人也跃下了城墙。
这时的楚流风,功力已近大成,除了完颜洪金这样的宗师级人物,天下鲜有对手,艺高人胆大,更是不怕七彩人什么神通的。
二人一前一后,很快就穿过了金营,到了山上。
忽然间,七彩人失去了踪迹,楚流风跃上了树梢,四野漆黑一片,哪来半个人影。
“我在这里,有胆量你就来。”七彩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楚流风循声追了过去,若隐若现的人影又不见了,楚流风只好停了下来,四处张望着。
忽然间,旁边的树木都在移动,树木是越转越快,楚流风前后左右试着冲出去,树木好像有着极大的力量挡住,楚流风根本冲出不去了。
情急之下,楚流风纵身飞起,人到了半空,上面一股极大的力量向下击来,楚流风急忙运足内力,两股大力相接,楚流风已经被震了下来。
那人惊讶了一声,楚流风有些头晕,这时四周的树木已经不再转了,一片片哗啦哗啦的声音响起,树木四周和上面空中,已经被一副巨型铁网罩住,铁网看起来有几根手指粗细。
楚流风不禁叹了口气,喟然坐在地上。
第十五章 神衣门主
一轮红日喷薄而出,黎明前的灰暗一下子就变成朝霞满天。
几天来,楚流风彻夜难眠。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他的心里,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诗。
壮志未酬,是每一个有着家国天下情怀的英雄之悲歌!
楚流风不畏生死,这样窝囊的被人关在了铁笼子里面,还不如杀了他。
山下的炮声惊天动地的响了起来,烟尘遮蔽了美丽的朝霞,大战开始了吗?
一定是金主努尔哈赤的十万铁骑到了,金人重兵围城,宁远还守得住吗?
楚流风越想越是急躁,情急之下,挥掌向几乎手腕粗细的铁网击去,天罡地网在大力作用之下,只是晃了一晃,没有一丝变形,铁网外面的大树,却都被楚流风的内力震断了。
左乾坤看到外面的大树断了,树下的泥土也飞溅起来,心里不禁一动。
“我俩试试挖通地道,看能不能从下面出去。”
楚流风从铁网之外,抓来几根树枝,二人用力挖了下去。
一会功夫就挖了两三尺深,又挖了半尺,再也挖不下去了,左乾坤指着泥土里面黑黝黝的铁网道:“下面也是,都是和外面连在一起的,难怪老巫师说他的是天罡地网,看来我们是难出此网了。”
楚流风心灰意冷,坐在了地上。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山下的炮火声在午后开始,就稀稀落落的很少了,二人心里略有安慰。
这时,空中一阵鸟鸣之声响起,楚流风看到,一只金色的大鸟盘旋在半空,金色大鸟背上,好像还坐着一个人,在向下面寻找什么。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金娇!龙金娇!”
左乾坤已经跳了起来,大声喊着。
“这是库伦哥,阳门主的金雕在找我们,一定是阳门主到了宁远,我们有救了。”
左乾坤又是抓着楚流风的手,高兴的说着。
金雕已经发现了二人,俯冲着飞向了地面。
“这是门主带来的流星剑,门主说了,以流风公子的内力加上这流星剑,一定能破了这天罡地网的。”
龙金娇和金雕站在铁网外面,从铁网缝隙递过来一把短剑。
楚流风接过流星剑,短剑很短,却很沉重。
左乾坤笑道:“流风公子,这是阳门主的宝物之一流星剑,用的是昆仑山中的万年玄铁打造而成,可以说是世上最锋利的器物,你快试一试。”
楚流风运足十成真力,举起流星剑向天罡地网上挥去,一阵清脆的咔嚓声音响过,几乎碗口粗细的天罡地网被割开了。
金雕跳了过来,兴奋地用嘴巴叼着楚流风二人的衣角,甚是亲昵。
“我和阳门主前天到了宁远城,昨夜阳门主夜探金人大营,知道你们被萨满教的老巫师困住了,我和金雕已找了一天,好在是找到你们了。这会阳门主还在金人大营呢,他是去和金主努尔哈赤谈判了。”
楚流风心下大惊,努尔哈赤大军果然是到了,完颜洪金一定在军中,神衣门主阳昆仑竟然一个人深入虎穴之中,这是何等气魄!何等自信!
左乾坤沉吟了一下说到:“金娇,你和库伦哥藏在半山等着接应,我和流风公子去金人大营,接应一下阳门主就来会合。”
“我来之前,阳门主就交代了要是找到你们,就让我们快回宁远城,不让你们再去犯险,金人不会把他怎么样,即使金人翻脸,阳门主自有脱身之法。”
没等龙金娇说完,左乾坤急着说到:“不管这么多了,你守在这里。”
——————
楚流风和左乾坤趁着夜色摸进了金兵大营,夜幕中金兵的营帐横竖排成几列,一眼看不到尽头,营帐中间的路上,每隔一会就有夜巡的骑兵跑过。
二人在暗处寻了很久也没找到努尔哈赤的大帐,所有的营帐几乎熄了灯,军兵们应该都睡了。
左乾坤寻思抓个金兵问一下,又怕打草惊蛇索性作罢,这时楚流风看到半里之外好像有些灯火,二人纵身向灯火之处奔去。
到了近前才看到,一座搭建起来的高台,高台上面三座帐篷,两边靠后是小一些的帐篷,居中一座帐篷极其硕大,大帐内灯火通明,不时传来阵阵的语声。
高台四周和帐篷外面俱是身材彪悍的金兵,楚流风知道这一定是努尔哈赤的中军大帐了,阳门主应该就在这里了。
二人绕到中军大帐后面,先上了大帐旁边的一个帐篷顶端,趁着大帐周围的金兵背过身去看别处的功夫,二人跃上了中间一个支撑帐篷的巨杆之上,楚流风知道大帐内有完颜洪金等绝顶高人,小心翼翼不敢造次,俯身透过帐篷顶端的通气孔向内看去。
中军大帐内摆放着四张桌子,每张桌子上是热气腾腾的烤全羊,烤乳猪,葱烧海参,清炖燕窝等几样关外菜品。
居中而坐的正是在盛京皇宫见过的金主老汗王努尔哈赤,努尔哈赤后面站着铁木辛克和黑水老怪索无常,这会努尔哈赤神情专注,正在听着帐内的人说话。
努尔哈赤左边坐着的却是金清帮主完颜洪金,对面还有两张桌子,一张桌子是长白真人的师弟乌苏海,乌苏海身后站着武当剑客卓清流,大帐内没有看到萨满教巫师萨独异。
正对着努尔哈赤的一张桌子,端坐一人,身如山岳,一袭白衣,面带寒霜,目光如电的五十岁左右长者,相貌看起来和阳西真卓玛央金很是相像,楚流风知道这一定就是名震天下的神衣门主阳昆仑了。
这时,努尔哈赤举起酒杯道:“虽然两国兵戈相见,但阳宗师远来是客,我在关外多年,也是久闻阳先生大名,虽未谋面却是神交已久,我们再干一杯。”
对面的阳昆仑神情淡然,举杯一饮而尽。
努尔哈赤又道:“刚才阳宗师所言有些道理,毕竟人各为其主吗,我纵马关外这些年来,和你们大明也是有着数不清的恩怨情仇,从李成梁到李如松,再到孙承宗和现在对面宁远城的袁崇焕,有的我们原来是朋友,后来又成了敌人,有的原来是敌人现在却成为了朋友。
可见啊,人生变数太大,有时我都感到难以理解,这往下走,说不上哪天阳宗师又会成为我的朋友呢。”
努尔哈赤说完看了看阳昆仑和完颜洪金,纵声大笑。
众人都是盯着阳昆仑,看他有何反应。
阳昆仑面无表情,淡淡回道:“不是人生变数太大,是你老汗王利欲熏心,内心膨胀的越来越厉害了,才至于今天的提兵十几万,打到宁远城。
人啊,忘本才是最可怕的。至于我阳昆仑个人,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你的朋友,你们女真人忘恩负义,抢占我大明辽东土地,杀死我大明几十万将士,致使辽东辽西无数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你只能是我阳昆仑永远的敌人。”
阳昆仑说罢,将酒杯摔得粉碎。
完颜洪金站起身来就要发作,努尔哈赤摆了摆手制止了完颜洪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半天才说道:
“阳宗师一片赤诚丹心,我很是欣赏,但是自古以来朝代更迭,有德者居之,像你们汉人中的才子范文程,不是早就归顺与我了吗,范文程还是你们北宋明相范仲淹的十七世孙,也是在座的武当剑客卓清流的表兄,我想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汉人归顺我们的,直至全天下,我可以想象到那一天的。”
帐篷外巨杆上的楚流风,这才知道卓清流竟然是范文程的表弟,难怪此人会给金人效力,原来是和他表兄范文程一样卖国求荣,真的亏为范文正公之后。
阳昆仑闻言喝道:“贪生怕死,卖国求荣之辈,祖宗的脸都被他们这些软骨头丢光了。”
说完手上筷子先后激射而出,径直飞向了站在乌苏海身后的卓清流。阳昆仑痛恨卓清流卖国求荣,怕完颜洪金或乌苏海出手解救卓清流,所以先后向卓清流射出两根筷子。
果不其然,第一根筷子刚刚飞出,完颜洪金手上的酒杯就已经到了第一根筷子的前面,筷子之势不减,竟然直透酒杯变了一点方向,插在了帐篷的横梁上。
这时阳昆仑发出的第二根筷子已经到了卓清流胸前,卓清流大骇,急忙侧身想避开筷子,无奈阳昆仑这一根筷子的劲力比第一根筷子还强劲,筷子已经插到了卓清流的左胸,忽然一股大力从上而下击到了筷子之上,筷子力道一下就弱了许多,偏出心脏从左胸外侧进入了卓清流身体,卓清流大叫一声倒了下去,不是坐在下面的乌苏海发力,帮卓清流缓冲了第二根筷子大部分力道,卓清流此时应该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完颜洪金看在眼里,知道阳昆仑的功力已不在神州三奇之下了,心道神衣门主盛名之下,名副其实的大明第一高手。
努尔哈赤看到自己话还没说完,阳昆仑就在自己面前出手伤人,脸上无光,不禁气道:“亏你为一代宗师,也是气量小的很啊。”
完颜洪金知道努尔哈赤很是不高兴了,左右两手上扬,分别击向了帐篷上空,正是桌子上用来切肉的刀叉,刀叉穿破帐篷,直向巨杆上的楚流风和左乾坤袭来。
楚流风看到刀势极其迅猛,急忙运足真力纵身越下,饶是楚流风反应快还是被完颜洪金的刀割开衣服,刮破了左臂。
那边的左乾坤就惨了很多,叉子从他的小腿后面穿过,一大块肉飞溅出去,腿上血肉模糊,几乎伤到了骨头,人从巨杆上掉落下来,穿破帐篷直接掉到了大帐之内。
这时候完颜洪金才端起酒杯,和努尔哈赤笑道:“家主不要气恼,你看偷窥我们的两个人下来了,让你看看他们的狼狈样。”
努尔哈赤看到跌进来的左乾坤腿肉模糊,转气为笑,举着酒杯说到:“来就来吗,别偷偷摸摸的。我有的是好酒好菜招待你们。”
阳昆仑拉过左乾坤坐在了身旁,递过来了几片布条,左乾坤缠住了伤口,低头不语。
完颜洪金看到只有左乾坤一人掉进了大帐,向帐篷外喝道:“还有一个小贼在哪里,请你出来。”
这时楚流风推开了大帐的帘子,昂然而入。
楚流风先走到了阳昆仑面前深施一礼道:“楚流风见过阳宗师,阳宗师单身敢入金人虎穴,豪气冲天,后辈们当一如既往,以阳宗师为楷模,为国尽忠,死而后已。”
阳昆仑微微欠了欠身,满含笑意看了看楚流风说到:“看来你的内伤已经痊愈了,卓玛还惦记着你的伤呢”。
楚流风又鞠躬道:“谢谢前辈和卓玛妹子挂念。”
和阳昆仑寒暄过后,楚流风转身来到努尔哈赤面前。
“老汗王别来无恙啊,楚流风这厢有礼了,您花甲之年带兵亲赴宁远,战场上刀剑不长眼睛,还请您多加小心才是。”
努尔哈赤气的站起身来,摔碎了手上的酒杯喝道:“小子无礼,小子无礼。”
旁边的乌苏海再也忍不住了,起身运功向楚流风击去,楚流风也没转身,左手推过去,乌苏海在楚流风的神力之下,晃了两晃,面色一变只好又坐了下去。
楚流风这才转身向阳昆仑那边而去,完颜洪金看楚流风狂妄无礼,进了大帐大出风头,等楚流风到了面前左手发出十成真力,一股气墙隔在了自己和阳昆仑中间,楚流风抬起脚,再也走不出来第二步,楚流风心里想到,完颜洪金果然名不虚传,单只这份内力而言,还是远在我之上,看来真是学无止境,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阳昆仑看楚流风站在原地走不过来,知道是完颜洪金的原因,拉一下左乾坤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们走吧。”
阳昆仑说完站起身来,人往外面走,右手十成的内力击向了完颜洪金,完颜洪金知道厉害,急忙撤了那道气墙,接了阳昆仑这一掌。二人俱是海内顶尖角色,功力相近,内力一相接就都撤了回去。
努尔哈赤脸色有些难看,一言不发,中军大帐内的众人都是看着完颜洪金,完颜洪金也是满脸不悦站起身来说到:“阳宗师好走,你的女儿和我的儿子最近一直在一起,还请你留心一些。”
阳昆仑微微一怔:“年轻人自有他们年轻人的想法,你的公子也请你多多加强管教,没事少到关内来。”
说完阳昆仑又是吟唱道:
“早岁那知世事艰,中原北望气如山。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塞上长城空自许,镜中衰鬓已先斑。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
阳昆仑以宋代爱国诗人陆游的一首诗,算作是和努尔哈赤完颜洪金的告别,诗中所写的正是几百年前宋人收复金兵侵占北方中原的激昂决心,也是今天阳昆仑和大明军民们同仇敌忾,坚定收复河山的勇气和信心。
努尔哈赤等人听了,内心却也都是别样滋味。
阳昆仑吟唱完,三人出了努尔哈赤的中军大帐,飞身越过几片帐篷,出了金营,向宁远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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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完颜洪金和金兵没有追来,左乾坤纳闷道:“这金人没有追我们啊。”
阳昆仑道:“努尔哈赤一代人杰,精明睿智,对人以攻心为上,用人也是人尽其才,此人如果不是已年迈,有可能会更有作为的,如果他的儿孙们再出来一两个他这样的,我们大明王朝现在的朱家子孙,真的是难以和女真爱新觉罗家族匹敌了,这是定数还是天意啊!”阳昆仑说完一声长叹。
阳昆仑三人沿着山坡边上的密林向宁远城走着,一边走一边发了几支火箭信号给守在半山坡的龙金娇,一直都没看见龙金娇和金雕的影子,想到刚才没有在努尔哈赤大帐看到萨满教巫师萨独异,楚流风心里掠过一丝不安。
这时一阵鸟叫的哀鸣声传了过来,左乾坤急道:“是库伦哥的叫声,不过听声音好像似乎是受了伤。”
三人停了下来,金雕库伦哥晃晃悠悠的从夜空半跌下来了,左乾坤抢上去扶着金雕,金雕有半个翅膀都是血,另外一个翅膀还穿了两个血洞,眼神凄惨的样子望着阳昆仑三人,嘴里衔着像是龙金娇的一块衣襟,还坚持着一边叫着,一边用头指向山顶。
阳昆仑三人大急,左乾坤抱着金雕,三人飞速向山顶纵去,阳昆仑知道一定是龙金娇遇到强敌了,也没等楚流风二人,几个起落就到了山顶,等楚流风和左乾坤到了,阳昆仑站在原来拘禁流楚风和左乾坤的铁网外面一动不动。
楚流风没敢做声,看到铁网上一堆龙金娇的衣物,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左乾坤也是满脸愤恨。
这时阳昆仑摘下了几个松枝,走到山崖边把松枝扔了下去悲戚着说到:
“金娇,是我们没有照顾好你,金人这一年已经害了你和马使候车,加上前些年不明不白死在关外的鼠使高白斩,神衣门十二灵官使有三个死于了金人之手,血债必须要血来还,我阳昆仑和金人势不两立,萨独异老巫师老混蛋,你等着。”
阳昆仑说完,一掌击出,几丈远的松树倒下了一片。
“你们早些回宁远城,我还要去寻小女,她从京师赶过来说是给你送御寒的冬衣,人却失踪了。”
楚流风看着阳昆仑疲惫不堪的眼神,人几乎站立不稳。
“卓玛妹子!卓玛妹子!”
左乾坤扶住了他,此时阳昆仑已经不见了。
第十六章 大战
大明天启六年,正月二十四,清晨。
宁远城内外,惊天动地的炮声和呐喊声,惊醒了刚刚睡着的楚流风。
外面传来金兵的呐喊声越来越大,楚流风知道努尔哈赤的大军已经开始攻城了,急忙出了袁崇焕的帅府,往北面城墙奔去。
雪还在下着,比昨夜更大,地上到处白茫茫一片,和弥漫在半空中的黑色烟雾,一黑一白仿佛两个世界。
街上的百姓拿着一些工具,也在奔向北面,都是一样的大气凛然,浑然不惧生死。
宁远城北门,楚流风奔上了城墙,看到几万金人骑兵,纵马如飞,呐喊着向这边冲杀过来,几万骑兵后面是几百辆大车拉着的云梯和推楯车,还有上万准备攻上城墙的步兵,跟在骑兵后面向宁远城冲来。
打过来的炮火,早就引燃了城墙上的城楼,军民们拎着水桶往来忙着灭火,还有一些在往城上搬着棉被桐油等易燃的物品。
宁远总兵袁崇焕镇定自若,藏身在垛口后面,这时金兵已快冲到了护城河边上了。
“大家别动,让金人先冲过来,待他气竭了,我们出击再是。”
袁崇焕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搬上来的东西,堆放在城楼垛口边上。
楚流风从未见过如此惊心动魄的场面,心里亦是紧张,忽然想起了卓玛央金,又是一阵难过。
大队金兵已经到了护城河边上,不停的往几丈宽深的护城河,扔放着成捆的稻草。
有些地方很快就堆放平了,金兵又在稻草上面铺好了木板,藏在推楯车后面,拉着云梯冲向了宁远城墙。
一身赤膊的常有火看到金兵开始攻城了,目呲欲裂,急得不住的大吼。
“大人!金兵都开始往城墙上爬了,我们还不打啊。”
常有火实在是憋不住了,跑过去和袁崇焕说到,
袁崇焕狠狠瞪了一眼常有火,俯身向城墙下面看到向上爬着的金兵,回身大声喝道:
“儿郎们,先向护城河外金兵放箭,再往城墙下面扔棉被倒油,再放火箭烧。”
瞬间,无数明军士兵从宁远城墙探出身子,引弓搭箭射向护城河外的金兵,金兵看到漫天箭雨,抵挡不住纷纷后退,这时候城墙下面的攻城金兵,也被扔下去着了火的棉被烧的惨不忍睹,剩下没烧死的拼着命爬过护城河,往回逃去。
金兵一边退着,一边往城墙上放箭,城楼上的军兵也是死伤众多,金兵退了已经有一两里远,袁崇焕又是喝道:“炮手点炮,给我狠狠地打。”
北面城墙的五门红衣大炮,震天的响了起来,飞过去的炮弹炸在了退兵之中,金兵算是彻底乱将起来了。
努尔哈赤站在十六匹马拉的大车上,看到退兵惨状,急着和完颜洪金说到:“真是败兵如山倒,赶紧想想办法啊。”
完颜洪金脸色铁灰,应了一声,向旁边喝道:“铁木辛克,你带两万人绕过宁远城正面,西边明军守卫肯定有漏洞,你去给我攻宁远西城门,人要是上不去,就推火药过去轰塌城墙。”
铁木辛克应了一声,引兵向北到了山脚之下,又向西面冲去。
城楼上的袁崇焕看到金兵退到了两三里外后,没过一会又是呼喊着向宁远城杀了过来,皱了皱眉捋着胡子轻蔑的说到:“还是刚才的办法,让他们进来再打,我看努尔哈赤有多少人不怕死的。”
双方从清晨一直打到正午,宁远城下和护城河里面已是尸骨如山,死伤的金兵流出来的血,甚至都融化了河面的冰。
宁远城墙上也是伤病无数,哭喊之声连绵不绝。
楚流风看的是毛骨悚然,旁边的二师兄常有火一边射着箭,一边哈哈大笑。
战争最是残酷无情,你杀我来我杀你,死的都是普通人家子弟,到头来吃亏的还不是老百姓,楚流风心里想着,不觉更是黯然难过。
这时,一骑快马在城墙上的马道,由西边疾驰而来,到了近前,一个军兵滚下马来就急着喊到:“大人不好了,西南城墙那边金人攻的很猛烈,金兵已经把城墙根炸了个缺口了。”
袁崇焕怒道:“祖大寿呢?他怎么给我守的城。”
“祖大人在城墙上呢,他也受了伤。”
军兵吓得脸色苍白,都不敢去看袁崇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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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远城西南城墙,铁木辛克的两万人马几乎都蜂拥在城墙下面,墙根处已被炸开了一丈余宽的大洞,洞口外面,左乾坤松骨道人和几百脱光了上身的军兵,在和金兵拼死打斗着。
楚流风和袁崇焕带着三千军兵到了,看到是这样一副场景。
眼看这几百号人就抵挡不住了,这时赶来的援军从洞口冲了出去。
金兵慢慢的被逼退过了护城河,左乾坤已经是杀红了眼,带着那光着膀子的几百军兵冲过了护城河。
铁木辛克久攻不下,心里堵着一口气,看到左乾坤冲杀过来了,舞着大枪就向左乾坤刺去,左乾坤长刀在手,举手撩天,就隔开了刺过来的大枪。
二人一个在马上,一个在地上,枪来刀往,瞬间就打了四五十招,左乾坤战铁木辛克不下,心里不禁有些焦躁,他却是不知道,马上铁木辛克比他更急。
二人又打了十几个回合,铁木辛克一枪刺来有些破绽,左乾坤大刀交到了左手,右掌击开铁木辛克的大枪,纵身飞起,右手变掌为指,就点向了铁木辛克左胸,铁木辛克大惊失色,扔掉手上大枪,一个后仰就从战马滚落下去,左乾坤跟着左手刀就向地上的铁木辛克劈了下去。
眼看铁木辛克就要被左乾坤的刀斩为两段,这时一股凌厉的剑气到了后背几尺之处。
左乾坤只好收回刀势,刀柄后击,两股大力相交,左乾坤晃了一晃,向前走了两三步才稳住了身形,一个道士也站在了面前。
“看来手底下还是有些能耐的,难怪敢去老汗王的中军大帐。”
左乾坤看到偷袭自己的,竟然是长白真人的师弟乌苏海,自己也险些吃了亏。
黑水老怪这时奔了过来,哈哈怪笑道:“神衣门的左乾坤,和乌苏先生是棋逢对手啊,你们可以好好切磋一下。”
索无常有些幸灾乐祸,心想先看着你俩打,我再坐收渔翁之利。
刀剑纵横,乌苏海和左乾坤都是海内一流高手,功力也是相差不多,二人打了几十招,左乾坤的刀势越来越是刚猛,楚流风站在不远处看着,眉头紧锁。
四周的明军士兵和金兵混战作一团,松骨道人和铁木辛克又斗在了一处。
没过多久,左乾坤和松骨道人都露出了败相,这边的左乾坤面色凝重,在乌苏海剑气的笼罩下,手上的长刀越来越是沉重,人也不住的后退,松骨道人呼吸急促,腿上像是中了一剑。
这时候啸声骤起,楚流风从铁木辛克上方越过,右掌掌力带走了铁木辛克的宝剑,先解了松骨道人的围,人已到了乌苏海身前,左掌大力击出。
乌苏海知道楚流风内力不在自己之下,不敢大意,急忙撤回宝剑,攻向了楚流风。
攻过来的楚流风掌风甚是霸气,啸声更是高亢,乌苏海已经先自心怯了几分。
前几日二人刚刚打了一场,楚流风手上凭着大枪,优势也没有今日多,乌苏海有些不解,他哪里知道楚流风就是以内力见长,习了弘虚大师的内功心法,加上服了千年菩提,楚流风的内力已经超越了海内绝大多数一流高手。
转眼五六十招过去了,楚流风空手对敌,掌力愈来愈是雄浑,乌苏海已经渐渐不支。
左乾坤铁木辛克和松骨等人都在一旁看着,黑水老怪索无常脸上神情却是有些恍惚,他想不到一年时间,楚流风已经到了如此境界,心里一样的是忐忑不安。
“我还打什么,再打下去就会败在楚流风掌下了,索无常这些人都是喜欢看别人好事。”
此时的乌苏海想到这里,一边收了剑气,一边说到:“流风公子内力深厚,乌苏海又领教过了,他日我们有机会继续切磋就是。”
乌苏海这么一说,楚流风想到乌苏海毕竟是长白真人的师弟,还是留些面子给他,于是也撤了掌力。
“乌苏先生既然这么谦虚,我们今日点到为止。”
铁木辛克和索无常都是有些不知所措,怔怔的站在那里。
“铁木辛克,你还不撤兵吗?”
楚流风已经喊了过来。
看到明军几千援兵到了,破城的希望已经不复存在,两万军兵又死伤了几千人,铁木辛克面色阴沉,悻悻然调转了马头,众多金兵打了半天多了,早就是精疲力竭,都是一窝蜂的向东北方向退去。
当晚,除了留守城墙之上的将领们,袁崇焕召集众人聚在了中军帅帐。
灯火下,袁崇焕命人杀了几只公鸡,把鸡血倒进了一排酒碗里面,帅帐众人都是捧起了酒碗。
袁崇焕神色凛然,慷慨激昂。
“今日血战,承蒙众将士和各位江湖朋友齐心协力,宁远城得以安然无恙,山海关方面,高第督师的援兵迟迟不来,宁远左右各军又在原地待命,城中现有的两万人马就是我们的全部力量,明日再战会更加凶险,希望大家一心杀敌,人在宁远城在,城破除非人死。”
说完,袁崇焕率先喝掉了碗里面的鸡血酒,众人也是纷纷干掉。
袁崇焕又刺破了手指,在一块白布上面用血写到:“誓与宁远共存亡”。
众人看到后,几乎都是泪流满面。
此时,楚流风想到失踪了的卓玛央金,还有孤身犯险的阳昆仑,心情更加沉重不已。
第十七章 生死
正月二十五和二十六两天,金兵还是每天清晨就开始攻城,结果了到护城河边上,就被城楼上的漫天箭雨射了回去,金兵只好后退,退到一两里,宁远城城墙上的红衣大炮,又是打了过来。
后面督战的铁木辛克,组织两千人挥舞着鬼头大刀,不让退兵再往后退,不到两天时间,金兵就死伤无数,到最后连督战的铁木辛克,都阻止不了潮水一般的退兵。
宁远城上万众一心,加上明军的红衣大炮实在厉害,以至于后来只要听到炮响,一向善战无敌的金兵,就吓得没命的往回跑。
金兵从上到下,都是疲惫不堪,回到营寨,天寒地冻,绝大部分帐篷内又不能生火取暖,很多金兵累的甚至连晚饭都没吃,就抱做一团睡去了。
看到军中士气低落,完颜洪金和努尔哈赤二人相对无言,仗打成这样,努尔哈赤神情落寞,面前的酒菜几乎没有动一下,完颜洪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身心俱疲也只好起身离坐,回到自己帐篷休息去了。
金主努尔哈赤,已经是六十八岁的老人了,连日征战加上金兵死伤甚多,身体疲劳和心理压力巨大,看到亲兵又送进来两个美女侍寝,勃然大怒骂到:“滚滚滚!都给我滚远点。”吓得亲兵和两个美女面无人色的跑出了中军大帐。
大帐内只有他一个人,努尔哈赤气急败坏的来回走着,走了一会感觉有些累了,心情还是平静不下来,努尔哈赤索性躺倒床榻上,翻出来随身携带《三国演义》看了起来。
当时,努尔哈赤对汉文化极其推崇,他不仅自己学,还让身边的将官大臣们也多读汉人们各个时期的著作,在盛京的时候,还时不时的让范文程等人给大家讲书。
努尔哈赤自己更是喜爱看《三国演义》,以至于出征在外,都是随身带着。
看了一会《三国演义》,有亲兵在大帐外轻声喊到:“大汗!大汗!萨先生求见。”
努尔哈赤心想,这老巫师几天没见了,打仗的时候没看到他人,这么晚又来捉神弄鬼,虽然感觉很是累了,不想见却又不好,只好说到:“请他进来吧。”
努尔哈赤披了件衣服下了床榻,走到炭火炉旁边坐下,萨独异进了大帐,也坐了下来。
“大汗,胜败乃兵家之常事,你也不必过度急躁,以我看来,这次宁远城即使能挡得住大汗的铁骑,也挡不住下次的,大明气数已尽,现在只不过是在苟延残喘而已。”
努尔哈赤听了萨独异的话,心里高兴了一些,拨了拨炉里的炭火,又看向萨独异。
“战场上没看到你人,这几天你去了哪里,我正想让你帮着我问问天机呢。”
萨独异翻了翻怪眼,伸出来皮包着骨头的手臂,指了指东南面说到:
“我是去了大海边上,帮着大汗去看天相和地相了,这两天我到了山海关,关城内人心惶惶,新来的大明蓟辽督师高第连援兵都不敢发,分明是在给自己留后路呢,长城最东端的老龙头在关城入海之处,那是大明龙脉的龙头啊,我看那老龙头分明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了,以我看来,大明朝挺不过二十年。”
努尔哈赤心中大喜,心想这天命真的轮到我女真人,是要感谢列祖列宗在天之灵的护佑啊,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萨独异知道老汗王努尔哈赤已经高兴起来,还要说下去,忽然一把宝剑抵在了他的后背之上,大帐内不知道何时进来一个人,以萨独异之能,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这时,努尔哈赤在看着萨独异身后之人,面色大变惊道:
“阳先生!你这是干什么啊,那天我放你走了,你又来我的大帐干什么,快来人啊,快去喊左翼辅王。”
外面钟声这时急促地响了起来,瞬间中军大帐冲进来十几个黑衣武士,努尔哈赤也急忙起身向黑衣武士们跑去。
阳昆仑知道完颜洪金到了,自己也难脱身,左手衣袖一挥,一股劲风袭向了努尔哈赤的背心,右手的剑已向萨独异的背心刺了下去。
看到阳昆仑出手,最前面的几个武士冲过来就扑在了努尔哈赤身上,阳昆仑冠绝天下的流星手打到了几个武士身上,武士们大叫一声,气绝身亡,下面的努尔哈赤则是跌倒在地,满口鲜血昏死了过去,又冲过来的十几个武士,都是扑倒在了努尔哈赤身上,拼死把努尔哈赤护在了里面。
萨独异在阳昆仑宝剑刺进身体那一刻,双手向后大力回击阳昆仑,阳昆仑也不敢托大,侧身避了开来,手上宝剑又是加力,却是刺不进去了。
好在萨独异一身骨头,几乎没有肉,阳昆仑一个躲闪,本来是对准他背心大穴的,结果偏出几寸刺到了旁边的肋骨,萨独异还是凭借着极其深厚的内力,硬是把阳昆仑的宝剑从骨头里面弹了出来。
阳昆仑心里不禁一惊。
这时候大帐外人声吵杂,像是有许多军兵围了过来,阳昆仑看到努尔哈赤倒在地上,知道这老汗王不死也是重伤,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金兵能退兵,先把宁远城之围解了,剩下的老巫师萨独异,留作他日再找机会除了他,一会完颜洪金到了,在这大军之中就难以脱身了。
想到这,阳昆仑纵身飞起,人已穿透了大帐的顶端,转眼间消失不见了。
正月二十七清晨,天刚蒙蒙亮,宁远城北面城楼上的军兵们,就看到几里之外金兵大营,按次序的收起营帐,向北去了。
袁崇焕听到禀报,急忙爬上了城墙,看到金兵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又怕金人有诈,袁崇焕守在城楼上待了半天,又放出探马回报,说金兵过了大凌河北去了,袁崇焕这才仰天大笑,一时涕泪交加。
楚流风站在城墙之上,望着北去的烟尘,心里复杂至极,是悲还是喜,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卓玛妹子,你在哪里呢?”
第十八章 断臂
金兵过了大凌河后,努尔哈赤慢慢苏醒过来了。
时值寒冬,路上是坚硬的冰,人坐在车上也是遭罪,努尔哈赤下面铺了几床被子,马车的起起伏伏,仍然是颠的痛上加痛。
完颜洪金吩咐让马车停了下来。
努尔哈赤侧过头来,双眼无神,微弱的声音说到:
“吾自二十五岁起兵,统一女真各部落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几乎没打过败仗,四十多年了,从未有如此惨败,刚才在梦中,仿佛看见了死去的两万多将士在怨恨于我。
阳昆仑这一掌很不好受,加上多年征战积累的伤病,我想我也会不久于人世了,四大贝勒中,皇太极端庄稳健,聪明伶俐,文武双全,希望我死之后,你能尽力辅佐他,以全我们女真族的万世之功。十四贝勒多尔衮心高气傲,还需多多引导。”
说完,努尔哈赤又是大口吐着鲜血,脸上浮现出来痛苦的表情,只好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完颜洪金握着努尔哈赤的手,急忙一股内力送了过去。
过了一会,努尔哈赤才悠悠醒转过来。
“原以为孙承宗之后,大明再无人可以抵挡我的铁骑。没想到袁崇焕更加厉害,此人诡计多端,以后和他交手,还是多用谋略,《三国演义》你也要多看一看。”
完颜洪金点了点头,心里涌起一阵难过。
“大汗天纵英才,上乘天命,下护庶民,几十年来建了不世之功,您身体坚朗,回到盛京好好调理一段就会好了,也不要有太多顾虑才是。”
“我知道自己的,刚才这些话,我早晚都要和你说的,你记下就是,还有宁远的战事我还是咽不下口气,你派人到觉华岛,把岛上的粮草辎重抢一些回来,带不走的就全部烧掉,岛上的人一个不留,给我全部杀掉,这样方能解我心头恶气。”
说完了努尔哈赤才闭上了眼睛,灰白的脸上喘着粗气,看起来甚是不舒服。
完颜洪金已经有了一丝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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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华岛旁的海上,辛铁丹坐在船头,看着远处宁远城的战火已经变成了袅袅炊烟,心里甚是高兴,喝了一大口酒问到:“这船走的慢啊,天快黑下来了,我还要赶到宁远城参加庆功宴呢。”
“公子,海面浮冰太多,又是坚硬异常,怕伤了船体就走的慢些,好在也没多远了,岸边几里和觉华岛周围一样,都结了很厚的冰,上面都可以行车跑马了,到那里公子和小姐下了船换乘马去宁远城就很快了。”
一个随从说到。
怜怜这时候端着两碟小菜,从船舱走了出来,一边向西北面的觉华岛看着。
“这死冷寒天的,你却坐在外面喝酒。”
忽然,哐啷一声,怜怜手上的菜盘都掉到了甲板上,怜怜指着觉华岛大惊失色的喊到:“岛上起火了,铁丹你快看啊。”
辛铁丹霍的扔掉了酒壶,转过来看到三十里外的觉华岛上火光冲天,隐约可见,无数骑兵正在追砍着岛上的军兵和百姓。
“掉转方向,马上回觉华岛。”
辛铁丹大吼一声,冲向了下面的甲板。
船行了一个多时辰,离觉华岛岸边还有几里远,海面都是冻住了,船已经不能再走了。
辛铁丹拉着马下了船,冰面上还有着薄薄的一层清雪,没跑几步,坐骑就滑倒在冰面上了,后面赶上来的怜怜等人也是一样,人马摔做了一团。
辛铁丹再也不敢多想,纵身飞起,展开轻功向觉华岛奔去。
岛上到处都是死去的军兵和百姓,房子和剩下的粮草,都被大火烧的一片片倒了下去。
辛铁丹穿过烟火,冲到了觉华岛北岸,海岸边被冻住的上千条船已经都烧的差不多了。
透过烟雾,只看到远处的金兵拉着上百辆大车的粮食物品,穿过冰面向北去了。
辛铁丹心里充满了郁闷、愤恨和自责之情,人一下子就没了半点精神,辛铁丹深一脚浅一脚的沿着岸边走着,脑袋都是嗡嗡作响,这时看到地上躺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已是死去了,胸口被戳了一个大洞,她的小手还抓着一根木棍,瞪着怨恨的眼神看着天空。
辛铁丹再也控制不住,扔下了手上的宝刀,抱起了小女孩,捂住小女孩胸口的血洞,嚎啕大哭起来。
哭了好一阵子,辛铁丹又跪了下去,用手挖了一个土坑把小女孩放了进去。
没一会,辛铁丹的手上已经都抓破了,指甲盖脱落了几片,还有土里面的石块也割开了手掌和手臂,他全然不顾这些,当土快要盖到小女孩脸上的时候,辛铁丹看到小女孩怨恨的眼神,心中大恸,捶足顿胸仰天又是哭到:“辛铁丹,你是个蠢货,你是个懦夫,死了的怎么不是你辛铁丹呢?万大哥让你来守着觉华岛,你寸功未立,岛上却被金人杀光烧光了。”
蓦的,辛铁丹右手忽的拿起地上的宝刀,向左臂砍去,一条臂膀滚进了小女孩的墓坑。
怜怜和众人找到了辛铁丹时,看到他左臂已经齐根没了,左臂断处流出来的血已经冻成了血块,辛铁丹右手稀烂,撑着身子面色苍白跪在地上,前面是一座刚刚堆好的坟茔。
怜怜失声哭道:“铁丹!你这是怎么了?岛上死了这么多人,也不能全怪你,再怎么样你也不能自残啊?”
怜怜搂着辛铁丹僵硬了的身体,几乎哭晕了过去。
——————
袁崇焕率领宁远城文武官员和数千军兵,在觉华岛上清理安葬好了死难官兵和百姓遗体后,袁崇焕满含热泪读完了祭文。
这时,楚流风心事重重,走过来说到:
“大人!宁远战事已过,我还有事情,咱们就此别过。”
“公子即是回京师,也不急这一两天,休息一下再赶路也不迟。”
袁崇焕有些惊讶,脸上还是一片愁容。
楚流风忽然泪流满面。
“金人睚眦必报,觉华岛上一万四千多条人命,血债也要血来还,这次带兵到觉华岛来的索无常和耶律无戈,我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还有卓玛妹子失踪几天了,我要去盛京那边寻她,但愿她人能平安就好。”
楚流风说完,已经跃上马背向东北方向疾驰而去。
辛铁丹在怜怜的搀扶下,看着楚流风远去的背影,喉咙里面呜呜作响,就是说不出话来,眼泪却是已经流了下来。
“铁丹这是急怒攻心,心火上涌神经有些错乱,以至于伤了三焦经脉,他内功深厚,不至于伤到心脾,你也别担心,过了几天就会好的。”
左乾坤和松骨道人走过来,安慰着高怜怜。
一旁的常有火怒目圆睁,恨的咬牙切齿,看着师弟楚流风已经走的远了,兀自急得不知道说些什么。
————第四卷完,明日起,继续更新第五卷《长使英雄泪满襟》!
第一章 英雄红颜知己
盛京还是天高云淡,人们脸上的从容淡定,几乎看不到宁远战败后的伤痛。
一个忍辱负重的民族,一个坚强不屈的民族,必然有着伟大的灵魂!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生于忧患,反之就会死于安乐,范仲淹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说过了。
谁安于现状不思进取,谁整日里隔江犹唱,谁沉醉于所谓的一点功成名就,谁就会面对更加强大的对手,无论是神衣门,还是曾经强大的明帝国!
楚流风已是一身蒙古族服饰装扮,脸上也做了易容,再入虎穴,楚流风绝不可能像几个月之前那样了,金清帮和金人也不会再和他客气有加了。
邻桌的几人,也是一身蒙古衣着,一整只烤全羊吃了下去,几坛酒也喝完了。
“我们明晚就去他府里,先找到了海兰珠,再给他一些难堪。”
为首的汉子用传音入密说到,看起来二十六七岁的样子。
“我们和大师兄来了盛京,就不怕他什么金清帮,银清帮的,只不过大师兄带来的那个女子,也不是皇太极的人,那人说不定也是铁木辛克抢来的,她也是我们族人,不知道大师兄带她来又有何意义?”
“喝酒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那个叫做大师兄的,又是喊着伙计上酒。
“阿茹娜在他们手上?这些蒙古汉子又是什么人,他们明晚要去四贝勒皇太极府里,也好,卓玛妹子还没半点消息,索性先救下阿茹娜,再顺便探听一下消息。”
楚流风喝了一口,脸红了半边,蒙古人哪有不喝酒的。
异乡的酒喝下去了,是有些苦的,楚流风不知不觉中,已经醉了。
其实这不完全算是异乡了,第二次来了盛京,何况卓玛妹子说不上就在这附近呢,对了,还有阳宗师呢,他也一定就在盛京。
楚流风想了想,苦笑了一下,又是喝了一口。
“你又来了,这个时候来到关外,可是有些不妙。”
旁边那桌的几个蒙古汉子已经走了,说话的又是谁?
一个蓝衣儒生坐在了楚流风对面。
又加了酒碗,还有酒。
两碗酒喝了下去,楚流风醉眼蒙松看着对面的纳兰千羽笑了笑,依然没有做声。
“刚才那几人就是科尔沁部落的云海山师兄弟,他们来了盛京,我们就知道了,四贝勒府,岂是他们撒野之地,我想这热闹你不去看也是好事。”
纳兰千羽只好先说话了。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难道不呼喊人来,捉我去五女山铁壁峰。”
楚流风醉眼朦胧。
“你说过了,我算是你一个朋友,看在长松师弟的面上,你也算是我纳兰千羽的朋友。”
二人已经端起酒碗喝了下去。
男人之间很简单,一两句肺腑之言,就能让你感动。
反之,遍地的谎话和欺骗,走到哪里,你永远都是孤家寡人。
“谢谢你!我是来找卓玛妹子的!”
楚流风却是没有说出要去杀索无常和耶律无戈,这个话也不能说出去。
“明金虽说目前正是敌国,宁远之战也刚刚打完,但是我们一样可以成为朋友的,所以你也不用在意。
天下很多事,也不是你我所能左右的,我们连这棋盘上的走卒甚至都算不上半个。”
纳兰千羽语出惊人,楚流风心中有些惭愧,更多的是感慨!
“平阳府一见,纳兰千羽就识得流风公子和卓玛妹子,乃天下英雄红颜,却是我不算得知己,这也是人生憾事!”
纳兰千羽忽然叹道。
“你唆使李自成结盟,分裂我大明,却不是知己所为。”
“我刚刚说过了,我们连半个走卒都算不上,又有自己的自由主张想法吗?长松师弟不也不是一样吗,他根本不想去江南天师府,却是不得不去。就是恩师老人家,他一样也是身不由己。”
“楚流风敬你!我相信你说的话。”
酒楼只剩下这两个人了,暗处却是十几个黑衣人,在盯着他们。
“那些人是你带来的吗?”
“有些是帮里的人,有些却不是。
卓玛妹子在一个神秘的人手上,这人武功极高,甚至还在师父之上,你救不出来的。”
纳兰千羽已经压低了声音,楚流风面色突变。
“神秘人是谁?你怎么知道的?”
“师父回到了盛京,和我说起过的,那人是为了神衣飞甲才抓了卓玛妹子,说不上这会那人也来了盛京,他和四贝勒爷还有大仇,具体怎么回事,我也只是听到这些。”
又是神衣飞甲?真真所说的是真的,江湖确实很是复杂!
“长松和真真呢?”
楚流风又是问到。
“他们又去了长白山,长白真人把他们带走了,不知道还要几年才能再见到师弟了,他是一块纯洁无瑕的白玉,更是天底下难得的好人。”
纳兰千羽悠悠说着。
好人就有好报吗?不见得,很多坏人自得其乐,临死了还是做着坏事,却是没有看到有何报应,世间百态,太多的事更是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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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阿茹娜受着欺侮吗?”
楚流风沉思中,酒碗里面的酒,已经撒了一多半。
“你别喝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纳兰千羽喝干了自己碗里的酒,抢过来楚流风剩下的半碗,大口喝下。
“她不会有事的,蒙古人和金人如今就快要结盟成一家亲了,何况要是他们去了四贝勒府上,阿茹娜还会留下来的。
他们又是同族人,蒙古男儿顶天立地,更不会欺负一个本族的弱女子。”
铁木辛克却不是这样吧。
“云海山失去了海兰珠,心里空虚的很,这个时候,有阿茹娜陪在他身边,更是一件好事。”
“你这是乱点鸳鸯谱。”
楚流风还是有些兴趣听下去。
“关外之地,包括漠南漠北蒙古,年青一代俊杰,当属云海山为第一人,也只有他才可堪与你流风公子相提并论。”
楚流风有些惊讶了。
“云海山难道是极乐门的人?”
此时的楚流风,又一次想到了那个蒙面人,他才是这关外真正的王者。
“他的师承有些神秘,我也不知道是谁,不过他绝不是极乐门的人,而且他师门和极乐门还有仇怨的,这里面的是是非非复杂的很。”
“你也是道听途说吧,呵呵,谢谢你。”
楚流风有些高兴,这样他就更能腾出全部,来找寻回卓玛妹子,还有报了觉华岛之仇。
“你是一个坦荡的人,我敬你。”
楚流风又是倒满了酒。
“汉人的书,我读的很多,所以你看我人,哪像金人。”
纳兰千羽心情大好,更是自豪起来了。
“我们不要学杜甫,更要学诗仙李太白。人生要豁达,才更有意义的,这人世间,你我皆苦,众生皆苦,学着杜甫,说不上哪天你我和他一样,会客死在一条小舟之上的。”
纳兰千羽更像一个智者。
关外这样的人物,即使放眼大明,又有几人,何况又是他这样的年纪!
楚流风不知不觉中,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第二章 卓玛央金
“姐姐!姐姐!那边有耍猴卖艺的,可好看了,我要去看看。”
一个高挑少女,腰挎长剑,背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走在盛京街上,一副奇特的景象。
还有一个人远远的跟在后面,那人脸上蒙着黑布,几年了,没有人见过他的真正容貌,除了那高挑少女背上的小女孩之外。
高挑少女背着小女孩走了过去,站到高处向人群中看去,一个十四五岁的红衣少女,正在一条细细的绳子上下翻越,姿态曼妙,惹来围观的人们阵阵的叫好声。
高挑少女仔细去看那红衣少女,竟然和自己很是相像,只是矮了一点而已,看样子年纪也要小上半岁左右。
高挑少女忽然对红衣少女产生了亲切感。
背上的小女孩也是看的笑了起来,不停的摇着小手。
红衣少女这时从绳子上跳了下来,端起盘子走到了围观的人们面前,边走边道:
“小女江湖人称红娘子,大明归德府人,家乡连年大旱,庄稼颗粒无收,为求温饱,沦落关外,请父老乡亲们有钱就捧个钱场,手头不方便的捧个人场也行,红娘子感激不尽。”
红娘子端着盘子走了两圈,盘子里面还是只有十几个铜钱。
高挑少女有些心酸,低头去口袋里面翻出一块银子,扔了过去。
背上的小女孩呵呵笑道:“姐姐给她银子,让她再去绳子上跳舞给我看。”
银子越过人群,轻轻地落到了红娘子手上的盘子中,这么远掷了过来,几乎没有一点声响。
红娘子抬眼看到了高挑少女,知道是她给的,退到人群中央躬身谢道:”姐姐援助之手和高义大德,红娘子记下了。”
高挑少女正要背着小女孩离去。
这时一阵阴恻恻的声音说到:“小女娃这流星手功夫好棒啊,你是阳昆仑的女儿吗?水嫩嫩的又长得这么俊,老夫看着都有些心动了。”
说话的是一个红发老人,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人群之外,四匹高头大马拉着一辆黑漆漆的铁车上,红发老人正骑坐在车厢顶上,色眯眯的看向这边。
高挑少女正是失踪了多日的卓玛央金。
红发老人却是黑水老怪索无常,他看到卓玛央金掷银子的手法,就猜到了卓玛的身份。
“老匹夫一把年纪,为老不尊,真是丢人。”
卓玛央金一脸寒霜,背上的小女孩也哭了起来。
围观的虽然大多是女真族人,也不识得黑水老怪,却都在骂向索无常。
卓玛央金正要寻求脱身之策,岂能错过这个机会。
腰上的宝剑已经出鞘,黑水老怪索无常冷笑着跃下了铁车。
红娘子和一帮戏班子家人们,也纷纷抄起了家伙,打向了黑水老怪索无常。
在小女孩的哇哇大哭声中,索无常已经把戏班子的人几乎都打伤了,卓玛央金和红娘子还在拼着,那个蒙面人却是一直没有出手,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只有卓玛央金背上的小女孩时不时的哭声中喊到:“师父!你去了哪里,姐姐被人欺负了,你还不来,我再也不理你了。”
这是一副奇怪的景象。
又是凌厉的剑气到了,来的却不是那个蒙面人。
“柳星月!雁门关悬崖掉下去没有摔死你,你却是跑到盛京来了。”
索无常的掌力,这时候才开始认真起来了。
“柳大哥!又见到你了,真是让人高兴。”
红娘子笑颜如花。
卓玛央金也是喊了一声“柳大哥!”
红娘子更是惊喜万分,这个姐姐难道也是认得柳大哥?
“你们退后,我来对付老怪。”
柳星月已经挡在了卓玛央金和红娘子面前。
索无常嘿嘿怪笑着,想着就要到手的卓玛央金,被突如其来的柳星月给搅和了,心中大气,打过来的掌风,红娘子站立不稳,卓玛央金连忙拉住了红娘子,向后退去。
卓玛央金背上的小女孩还是不停的喊着:“师父!师父!”
柳星月半年来功力大进,索无常几十招内,竟然没有半点便宜,脸上更加难看,掌力又是加了两分,柳星月剑光霍霍,也不敢大意,身后的红娘子还有卓玛,都要指望自己,何况这里又是盛京。
二人又打了几十招过去,柳星月还是稍逊一筹,渐渐落了下风,这时已经有金兵和一些黑衣人围了过来。
卓玛央金心里焦急,自己脱身不得,柳大哥和红娘子也要惹上麻烦,正想把背上的小女孩交到红娘子手上,自己去助柳星月一臂之力。
这时,打斗中的柳星月二人,却是已经见了分晓。
黑水老怪索无常臂上一处剑伤,人已经躺在了那铁车顶上。
柳星月手持宝剑,四处去看,脸里尽是迷惑神色。
四周的军兵和黑衣人,显然是认得黑水老怪索无常,已经抄起兵刃冲了过来。
“快跑啊,你们快跑吧,这里有绝顶高人现身。”
索无常一边喊着,铁车已经奔出去很远了,地上躺下了一片,都是那些军兵和黑衣人,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场内的卓玛央金柳星月红娘子几人,也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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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里的楚流风,头疼欲裂,昨夜的酒让他真的醉了。
卓玛失踪,一点头绪都没有,除了纳兰千羽说到是那人控制了卓玛之外,可是,盛京之大,又去哪里找她。
心情压抑加上担心卓玛,不胜酒力的他,喝上一点酒就醉了也是难免的。
阳光已经洒进来了,关外的阳光更是热烈,就像这里的人们一样,无论你来自哪里,熟识与否,遇上了你,都会拉着你聊上很久。
这样的地方,很容易让你爱上的,对于一个远方的游子,更容易找到家的感觉。
床头桌子上,一封信笺摆在上面,很是显眼。
楚流风有些吃惊,谁放进来的,自己确实一点也不知道。再去看窗户,上面已经破了一条缝隙,宽窄和那信笺刚刚好。
“盛京城外,浑河岸边石塔,故人相逢!”
字迹遒劲,却不熟悉。
楚流风人一下子就出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