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断褏
接下来便意料之中的事,吴贵妃勃然大怒,情绪失控地拍桌而起,大步走到他身边一把掀开了正欲求情的宋昭仪,一字一句从牙关锉出:“难道我儿的命还比不过那两只畜牲的命?!”
然沈卓的回答差点没把吴贵妃直接气昏死过去。
“不过是一个傻子罢了,又怎么抵得过我的两只猫儿?”
叶轻轻抿朱唇,垂眸思忖。
这沈卓怎么看都像是在刻意去惹恼吴贵妃。
可让叶轻晚想不明白的是,他非但不为自己辩解,还惹得吴贵妃大怒,让这件事彻底扣在了他头上,致使最后必死的人是他,沈卓应当很清楚这一点才对,但为何在知晓自己会有此结局的情况下,他仍选择去激怒吴贵妃而不是为自己辩解?
“即刻将沈卓收押大牢!!”
吴贵妃忿然拂袖离去,留下满是惊惑的几人面面相觑,宋昭仪更是被震愕得瘫软在地,纤细的身形颤抖着,眼睁睁看着侍卫将自己的儿子从身边架走带出帐篷。
她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悉心教导十几年的儿子,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今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叶轻晚怎么被沈珩带来的最后就是被沈珩怎么带走的。
沈珩抱着叶轻晚往自己的帐篷里走去,叶轻晚摸着下巴回味着方才沈卓那一席认罪的话,也算是默认了沈珩这个将她带回去的方式。
沉默几许,沈珩垂目看向叶轻晚,见她乖乖的不再挣扎,眼神逐渐变得柔和,即便是不看路,心思飞到了天外,脚下的步子也是极稳的。
若是换了任何一个人看到沈珩这样的眼神都会觉得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见了鬼,唯独叶轻晚好似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回视沈珩,朱唇轻启:“我总觉没那么简单。”
沈珩歪了歪头,表示此话怎讲。
叶轻晚复又低下头,说出心中猜测:“我觉得,真凶并非是沈卓。”
沈珩嗯了一声,目光看向远方:“刺杀沈铭的人是沈逸,沈卓只是个替罪羊罢了。”
叶轻晚淡淡地:“理由。”
“在他提及他那两只猫儿的时候,虽语气平静,眼眶却是泛红的,也没人注意到他的手一直在发抖,似乎是在极力抑制着心中的某种仇恨。”
叶轻晚微微沉吟,心中颇为欣慰沈珩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随后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或许沈铭吓到的不是猫儿,而是人。”
沈珩略微感到震惊,不曾想到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居然能将事情想得如此通透。
好一会儿后,沈珩叹了口气,才继续说:“没有证据。”
忽然路边闯入一直活蹦乱跳的野猫,叶轻晚眼前一亮,顷刻间便明白了一些事情,她道:“适才在帐中,不论怎么去看沈卓,他都是在变着法地激怒贵妃,想要将罪责都揽到他一人身上,为另一个人开脱。”
“有没有一个可能......”
叶轻晚想着,打算说出心中那个有点荒唐的念头,同时沈珩也开了口,所以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
“龙阳之癖。”
叶轻晚微微一怔,沈珩看向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起来。突然他停下脚步,转了方向:“走,去看看。”
叶轻晚知道他准备带自己去看什么,点了点头应下,旋即又不自在地在他怀里挣扎了两下。
沈珩眉目一凝,冷面上刚浮起的一点笑意尽数消散。
叶轻晚颇为无奈地笑了笑,道:“将我放下来吧,去偷听墙角这件事可不能太引人注目了。”
一抹无意的笑容却是看得沈珩怔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随后便听话地将叶轻晚放了下来,带着她一道朝沈逸的帐篷走去。
两人找了个还算隐蔽的地方,刚定点落了脚便听到帐篷里传来阵阵瓷器摔碎的声响,伴随着沈逸的怒吼在耳边猛然炸开。
“都滚开!放本王出去!凭什么软禁本王!”
叶轻晚皱了皱眉,沈珩从腿侧拔出一把匕首将帐篷划开了一个口子,使里面的景象一览无遗。
沈卓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在帐篷里看到什么便砸什么,就连狩猎时获得的玉带都抓过来摔在地上,似乎觉得还不够解气,便抓到什么都往地上扔。
侍卫走上前去,垂首低目,语气不曾有半分动容:“昭仪娘娘说了,没有命令,不能放您出去。”
沈逸忿然扭头见那侍卫便直接上手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双目通红,嘶声吼道:“沈卓呢!让他来见我!”
侍卫不说话了,任由沈逸拽着自己的领子撒气。
沈卓突然安静下来,只不过也就安静了那么片刻,便开始在帐篷里四处翻找起来,床上,行囊,衣袍里,到处都找遍了,似乎都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东西。
那侍卫看不下去了,准备上前询问他在找什么,看自己能不能帮上忙,毕竟也是个主子,得罪了一次想着看能不能弥补一下,免得日后这位主子爷因此记恨上自己。
帐篷外,叶轻晚低声道:“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沈珩道:“大概是与沈卓有关的东西。”
叶轻晚摇摇头:“看这个样子,大抵是找不到了。”
沈珩面无表情道:“应当是被沈卓带走了罢。”
而帐篷中,那侍卫刚走近问沈逸要找什么,自己帮忙一起找,却看到沈逸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的失魂落魄。
下一秒,沈逸的举动让帐篷内和帐篷外的人都是大吃一惊。
沈卓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滚出去啊!都给我滚出去!”
沈逸指着那名刚走近自己的侍卫,失声大叫道。
侍卫愣了愣,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一抽,最终选择转身出帐。
待侍卫走后,沈逸将头埋在臂弯之中,坐在地上茫然得像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哭得也是愈发撕心裂肺。
直到帐篷外传来一道闷声,是守在外面那两个侍卫的倒地声。
闻声沈逸立马收了声,他抬起头,擦去脸上的泪水,急忙站起身来,直冲冲地便往帐篷外面跑,破涕为笑道:“是文余吗!”
第122章:相似
然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个蒙面的黑衣人,见此沈逸刚挤出来的笑僵立时在了脸上,失望在转瞬之间占据了整个眸子,似乎随时都会溢出来。
帐篷外,叶轻晚不解,难道此人是来杀沈卓灭口的不成?
沈珩看出她的困惑,低声解释道:“那是沈卓的人。”
“是一生都只认准,只追求一个主子的死士。”
叶轻晚颇为震惊:“既是死士,为何现在沈卓出了事,不去救沈卓来找沈逸做什么?”
沈珩没再说话,示意她继续看下去,叶轻晚便也收了声,查看帐内里所发生的事。
沈卓怒然,推开了那死士背过身去怒吼道:“为什么是你!!!”
刚背过身的沈逸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转过身来一把抓住了死士的两个胳膊,眼中闪烁着疯狂:“他人呢?你告诉我他人呢!”
死士也是低着头,选择沉默。
沈逸悲怆地退了两步,刚暗淡下去的眸子复又一亮,他再次惊道:“你是文余的死士,他出事了你也活不了,所以他没出事,对不对,你告诉我,他在那里,或者你带我去见他好不好。”
说着,沈逸双腿一弯竟是给那死士跪了下来,他抱住了死士的腿,更咽道:“就一眼,我看一眼就够了,看完我就回来。”
叶轻晚在外面看得不禁睁大了眼。
若是不是亲眼瞧见,谁能想到素来色字当头,纨绔浪荡的舒王沈逸会有此一面,就为了再见心爱之人最后一眼,不惜放下尊贵身段,对着一个下属屈膝跪地,当真是卑微到了骨子里。
思及此,叶轻晚嘴角扯起一抹苦笑。
她有什么资格说别人,自己以前不也是这个样吗。
正想着,帐篷内的人已临近崩溃。
看着跟前一再选择沉默的死士,沈逸不得不接受沈卓已经出事了的事实,他抱头呜咽着,良久爆发出了一阵牢笼困兽般的哀嚎,眉宇间流露出刻骨的哀伤之意。
叶轻晚紧咬着唇瓣,像是被烫到一般连忙挪开过了眼睛。
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沈逸此刻这般无助的模样,像极了当初大火漫天的凤仪宫里,看到了自己尸首的沈珩。
茫然、凄怆、绝望、不知所措......
许是没眼再看沈逸的那副可怜样儿,死士终于再度开口:“今后便由属下来辅佐您。”
叶轻晚竖起了耳朵。
她大抵明白了为何这个死士会弃沈卓于不顾,从而选择来到这里的目的了。
如若没错的话,沈卓应当是为了沈逸,临时改了对死士的规矩,让自己的死士去追随沈逸。
沈卓闻言抓过一边的碎片就对着死士扔了过去以发泄自己失控的情绪,只是死士没伤着,倒是把自己的手划了一道不小的口子,鲜血汩汩从掌心留出,而沈逸就像没知觉一样,站起身摇摇晃晃地绕开了死士,嘴里喃喃着:“我不要你...我不要....不要你啊!”
连声音都嘶哑得不像话:“我要我哥......我要沈卓.....我要沈文余啊!”
沈逸披头散发,面上布满泪痕,一双眸子猩红,是完全疯魔了的样子。
那死士暗骂一声咬了咬牙,走上前一脚便把沈逸踹得跌坐在了地上,这回换他抓起沈逸的衣领,换他朝沈逸怒吼:“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沈逸忽而大笑起来,转瞬又将脸色一沉,怒道:“到底是谁在胡闹!”
“他是替我顶罪去了是吧?”
“为什么他不同我说?”
“这他妈是在拿命在胡闹啊!”
他失声大吼着,眼泪止不住从眼眶流出。
似是这些话同样也刺激到了那个死士,他死盯着沈逸,字句磨得粉碎:“还不都是为了你!”
死士这一句怒斥,如一语道醒梦中人,使得沈逸立时安静下来,嘴角弯起一个苦涩的弧度。
帐篷里又陷入了沉寂,那死士忽然一扭头,低喝了一句:“有人!”
三人皆是一愣。
沈逸立马打起精神来,赶忙起身去抽出了一边的长剑向外跑去,回过头对死士吩咐道:“抓住他们!直接杀了!”
不及叶轻晚反应过来,便已经被沈珩抱起离开了那处窥探之地。
等她再缓过神来时,沈珩已经带着她来到了一片杂草丛生的荒野,好在此处的荒草繁密,随便找个地趴着躲起来也不易被发现。
脚步声渐渐逼近,沈珩一个翻身将叶轻晚压在身下,男人身上泠泠檀香扑鼻而来,一瞬间只觉呼吸都凝滞了。
“必须找出来将她们杀了!不然他的牺牲就白费了!”
沈逸含着怒气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叶轻晚紧绷着身子不敢发出一点动静,因为她怀疑刚刚让死士所察觉到他们存在的,极有可能就是那会她动了动蹲得有些麻了的腿。
“去那儿看看!”
沈逸的声音再次响起,而他所指的方向正是叶轻晚与沈珩藏身之处。
听着离得越发近的脚步声,叶轻晚心里“咯噔”一下,心道难道自己又发出什么动静让他们给发现了?而抱着他的沈珩则是已经做好了随时迎战的准备。
叶轻晚倒是不担心自己会被他们二人发现杀死,毕竟那死士武功再高强也打不过沈珩,只不过要是让沈逸看到了他跟沈珩孤男寡女的出现在此处,还以那么暧昧的姿态躲在这里,届时让他添油加醋地给一传出去,又要生出一堆甩也甩不掉的流言蜚语。
思及此,叶轻晚狠狠地剜了一眼沈珩。
沈珩的长眉微微蹙起了那么一点,不明白叶轻晚这又是什么意思。
叶轻晚干脆阖了眸子,心中已经做好了迎接事实的准备,下一秒却听到那个死士说道:“是风罢了,那人应当没什么胆子藏在这里,太容易被发现了,换个地方找找吧,那边帐篷多,说不准他躲在了那些帐篷里。”
沈逸也没再说什么,点点头同死士一起离开了这里。
没了声儿后,沈珩率先起身查看情况,在确定沈逸他们二人离去后才小心将叶轻晚扶起。
叶轻晚拍了拍衣上的尘土,二话不说转身就拖着伤腿打算走,却忽然被沈珩拉住了手。
第123章:逃避
沈珩问:“去哪儿。”
叶轻晚道:“现下她们已经抓到真凶了,我应当是可以回府了的吧?”
沈珩也不多问,直接说道:“那我送你。”
叶轻晚叹了口气,自知一旦被沈珩粘上就没那么好脱身,只好先顺了他,让他送自己回去。
马车上,叶轻晚坐立不安,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今日定会出什么事端,而这种错觉在她醒来之后便一直萦绕于脑海之中,无论如何都无法使它消散而去。
掀开小帘,眼见天色昏沉,空中浓云翻墨,小摊小贩们争先恐后地取油布遮盖住用以谋生的各种器具物品,推着小车去找一个可以躲避这场即将来临的暴风雨的地方。
这番场景使叶轻晚心里愈发不安,好似心中那个想法不久便会证实,她暗骂自己太过敏感,不过变个天下个雨罢了,不安什么呢,真是自己吓自己。
“怎么了?”
叶轻晚蓦然回首,不偏不倚对上那双狭长黑眸,里面早已没了昔日的冰冷疏离,有的只剩点点温柔。
她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烫了一下,忙不迭别过了烧得厉害的脸,不敢再去看对方的眼睛,有些不自在地答道:“......没事。”
叶轻晚觉得这样的沈珩有点不真实,好像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因为在她对他的印象里,这个人从来都是高冷淡漠的,或是阴鸷狠戾的,温柔这两个字出现在他身上只能用奢侈来形容。
但好像又不是这样......
“叶音。”
低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思绪被忽然打断,叶轻晚的心蓦地收紧。
见她不曾再回头,也没有回应自己,沈珩伸出修长分明的手指,握住了叶轻晚的手腕。
叶轻晚愣了一下,试图暗自发力将手抽回,却只换来对方更用力的桎梏。
叶轻晚缓了呼吸,尽力让自己看起来跟往日一般,她没好气地瞪了沈珩一眼,“干嘛?!”
沈珩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语气平静道:“有事想跟你说。”
叶轻晚嘴角一抽,有些发虚地垂下眼睫,心跳忽然没来由地跳得极快,手心也渗出不少湿濡。
他要说什么?
不会是要同她表明心意吧......
似乎是感知到了叶轻晚的紧张,沈珩松开了手,极淡地说:“之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来翊王府找我,或是找人传书过来,我见到了会亲自来找你的,”
闻言叶轻晚心下一松,适才悬在心头的那块石头也倏然落了下来。她抬起眸子,见他嘴唇嗫嚅,仿佛还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未说出来,这不由地再次让她紧张起来,那块石头也又悬了回去。
兜兜转转的不会还是准备对她表白吧?!
那她该怎么回应?
说只把他当成朋友,无意于他?
还是说连朋友都不是,劝他对自己放手?
......
恐怕除了答应之外,无论怎么说,沈珩这个人对她都不会善罢甘休吧?
于是在叶轻晚极度紧张的情况下,沈珩从容不迫地开了口。
“别再找姜朔了。”沈珩道,“他能帮上的,我也可以,知道吗?”
叶轻晚:“......”
心里那块石头彻底落下了,躺得平平的。
她还当是什么,原来不过是这个。
叶轻晚如释重负地掀起眼帘,却发现那对凝视着她的黑眸中,闪烁着浓重杀意,哪还有适才的半点温柔。
她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口水,上次她去七星阁时,虽然那个不太对劲的姜朔浑身都挂满了危险二字,但眼下看来,如果现在自己不答应沈珩,只怕这个人会比姜朔更危险......
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危,叶轻晚最终选择应下。
沈珩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但叶轻晚却是越来越坐不住身子。
“对了,”静默半晌后,沈珩再次开口“还有件事想同你说。”
叶轻晚一惊,甚至已经猜想到了沈珩即将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她猛地别过脑袋,微微颤抖的手再次撩起帘子,发现再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抵达将军府了。所以不等沈珩把话说话,她就直接叫停了马车,在沈珩还未反应过来时便强忍下创口传来的疼痛,跳下马车,头也不回地冲进雨幕直奔将军府而去。
她感到身后有一道炽热的目光追随着自己,便不顾剧痛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豆大的雨滴无情地打在叶轻晚的脸上,她跟没感觉似的继续在雨中疾行,唯恐沈珩跟上来把她抓回去。
头一次她觉得自己拖着条伤腿也能跑那么快。
天地间都被大雨冲刷成雾蒙蒙的一片,两根颀长的骨指支起帘子,沈珩望着那融入进雨景的娇小身影,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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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回到落晴院,坐到了椅子上,叶轻晚的一颗心才慢慢平复下来,随之而来的便是腿伤恶化所传来的阵阵抽痛。
看着窗外,叶轻晚攥紧了湿透的衣衫,慢慢闭上了眼。
真是丢人啊......
谁能想到在外一贯目中无人,嚣张跋扈,面对阴晴不定的崇恩帝都能面不改色的恶女叶轻晚,会因为一个男人未说出口的话吓得落荒而逃。
知乐赶忙走了过来,用干燥的帕子为叶轻晚擦着头发,焦急道:“姑娘您怎么冒着雨就回来了,要不要先去洗......您的腿是怎么回事?!”
叶轻晚被她一声惊呼唤回了思绪,目光下移,这才见湿漉漉的下摆染上了大块骇人的鲜红。
她蹙起眉心,问道:“难道府里不知我在围场中受了伤的事?”
知乐惊恐地睁大眼睛,呆呆地摇了摇头。
叶轻晚默默拧了拧还在滴水的裙摆问:“那南苑那边怎么说?”
知乐迟疑了一会:“南苑那边好像没说什么......”
叶轻晚很快便察觉到不对,问:“你们收到的消息是什么?”
“啊,”知乐认真地想了想说:“说是狩猎时六皇子突然出了事,所有人被留了下来,并未提及姑娘您腿受了伤的事。”
叶轻晚垂下眸子想了一会儿,忽而又转头望向窗外的雨景。
秋雨淅沥沥地下着,天空阴沉得有些不像话,替叶轻晚擦完头发后知乐又端来一杯热茶,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姑娘,您的腿......”真的不用找个大夫来看看吗。
叶轻晚接过热茶,缓缓喝了一口后道:“无事,不打紧。”
第124章:挽回
又看了许久雨景后,叶轻晚抿着唇,柔软的睫羽低垂着,在眼睑处投落淡淡的光影。
她总觉得今天落晴院里少了点什么。
想着,叶轻晚收回目光在屋子里打量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又落到了知乐身上。
沉默一会儿后,她倏地想起来了,少的是那个叽叽喳喳的小丫头!
叶轻晚问:“知意呢?”
知乐道:“今日发了月钱,知意便带上钱回去看她的养母了。”
养母?
叶轻晚皱起眉头,微感诧异。
她细细回想,记起来知意好像的确有个养母。
据说当年闹饥荒饿死了不少人,知意便被她那个所谓的养母卖到了人贩子手里,然后又被叶夫人从人贩子手里买了回来。
而知意是个极为孝顺的孩子,非但不计较她养母将她卖了换粮食这一事,每隔一年都会回去看望她那位养母,用自己攒下来的钱补给她那养母。
思及此,叶轻晚无奈地摇了摇头,端着手中的茶盏复又看向窗外,一阵凉风掠过带进来些许雨水,凉丝丝的雨滴打在脸上,沁了几分寒意,使人清醒不少。
叶轻晚放下茶盏准备起身来把窗户合上,脑海中却忽然闪过一张苍白的人脸,与一对充满悲伤与绝望的含泪杏眸。
抬着茶盏的手蓦地一松,茶盏掉在地上瞬间摔了个七零八碎。
知乐惊叫道:“怎么了姑娘!”
叶轻晚如遭雷殁,整个人好似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一张小脸瞬间血色尽褪,惨白如纸,眼中满是惊愕。
下一秒,叶轻晚猛然转身,抽腿便走,只剩下不明所以的知乐呆愣在屋内。
叶轻晚闯进大雨之中,四处张望着,最后又低下头紧紧咬着牙站在雨里,知乐赶忙撑开伞为她遮雨。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姑娘,您别吓知乐!”
叶轻晚缓缓抬起头,看着满院子目露讶异的奴仆,一颗心渐渐地沉了下去。
难怪,难怪她总有种不安的感觉,原来今日知意会出事。
她想起来了......这次知意的探亲将会是她人生中一个重大的转折点。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知意在探望完她的养母后,回到府上整个人便是一副失魂落魄,浑浑噩噩的模样,任凭叶轻晚如何询问发生了什么,知意都是守口如瓶只字不提。
直到后来叶轻晚才得知,知意是在去的途中被一个地痞流氓给盯上了,然后无力反抗,最终失去了清白之身。
虽然当时知意并没有想不开寻短见,却整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再也不见当初那个活泼爱笑的她,叶轻晚甚至还怀疑,这也是后来知意决意选择赴死的原因之一。
她怎能......她怎能将那么重要的事情忘了!
如果没记错,知意应当在她回来不久前出去,现在赶过去应该是来得及的。可她身为女子不一定能打得过那个歹人,何况现在又还伤了腿,更是希望渺茫。
本来她想找一个小厮同自己一道去,或许能多几分胜算,可看着这一院子南苑的人,她又能叫谁!
思及此,叶轻晚恨得咬牙。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知乐,怒声道:“备车!”
知乐猝不及防被她这个样子吓到,不敢多说直接把伞塞给了叶轻晚,自己冲进雨里去招呼人备车。
知乐的办事效率还算得上快,很快便安排好了马车。
叶轻晚带上知乐上了马车,朝着城外赶去。好在知意曾经与她说过自己回家的那条必经之路,也所幸她还记得,二人一路循着知意回家的那条路找过去,只盼一切都还来得及。
叶轻晚把头探出窗外,顶着大雨在雨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生怕一个不留神便与知意错过。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还未出城她们便在一处巷子里看到了那一抹鹅黄色的身影,叶轻晚立马吩咐车夫停车,还不等知乐上前搀扶她,叶轻晚便急急忙忙地跃下了马车,却因为腿上的伤踩了个空,摔在了地上。
叶轻晚疼得抱住了小腿,知乐大惊失色不容多想赶忙下来将叶轻晚扶起,只见她那一尘不染的白衣瞬间被泥污染脏,脸上也都是脏兮兮的雨水,整个人狼狈不堪。
叶轻晚缓过劲来后拖着受伤的腿便往那巷子赶去,走近了些便能看到知意在角落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身前站着的是一名高大的黑衣男子,正手忙脚乱地解着自己身上的外袍。
情势危急,顾不上太多,叶轻晚失声大喊道:“住手!!”
那男子闻声回首,是一张极其俊朗的面孔,只不过此刻那张俊容上的表情略有些尴尬。
男子连忙摆手解释:“姑、姑娘,你误会了。”
蜷缩着的知意听到叶轻晚的声音,连忙抬起头来,一张苍白清丽的小脸上还有着明显的泪痕。
知意更咽道:“姑娘,是这位公子救了我。”
叶轻晚不语,眯起眼眸看那男人,越瞧越眼熟。
这不是今日在帐篷外看守她的许故还能是谁?!
正当叶轻晚思索为何许故会出现在此处还救了知意的时候,许故的声音再次传来。
“既然知意姑娘的朋友来了,那在下便先行一步告辞了。”
许故说罢,就将外袍脱了下来盖在了衣衫不整的知意身上,还未等叶轻晚几人道谢,便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叶轻晚叹了口气也不再管离去的许故,兀自拖着腿走上前,看着惊魂未定的知意,心里一阵抽疼。
还好,还好有人救下了她。
叶轻晚实在是不敢再一次看见知意变成曾经的那个样子,那样让她生不如死的活着简直比死还难受。
不再多想,叶轻晚与知乐二人合力将知意扶上马车,知意也是一眼便注意到了叶轻晚的满身污泥还有那条导致她行动不便的伤腿。
知意红着眼眶,啜泣道:“姑娘您不会是为了来找我,把自己的腿给摔成这样了吧。”
叶轻晚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又问:“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知意低下头神色黯然下来,声音越来越小:“知意本想回家去看看一年未见的母亲,半路上突然下起了大雨,便找了个地方想先躲雨,等雨小些了再赶路,可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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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还没被放出来t^t......怎么改都不对,我觉得内容挺正常的(挠头)
再次谢谢傲娇的小朋友提醒我的失误~已经进行修改啦
第125章:混账
说到最后,知意捏紧了拳头,嘴唇上下打着颤,欲言又止。
叶轻晚拧紧了眉心,知道知意是在那会遇到了歹人,难以启齿,刚想同知意说不想说可以不用再说,下一秒知意却突然抱住了她大哭起来,说道:“结果喜乐突然出现在了奴婢身前!”
叶轻晚蓦地睁大了双眼。
知意继续说了下去:“喜乐说他看上我是我的福气,还说让我从了他,不要告诉姑娘你,不然就要我好看,然后我就反抗他,结果却不敌他,差点,差点就......还好遇到了刚刚那个公子。”
说到这里时,知意早已泣不成声。
叶轻晚垂下头咬紧牙关,银牙都快咬碎,抱着知意的手气得止不住地发抖。
喜乐......居然是喜乐!!!
她原以为是什么地痞流氓将知意给轻薄了,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喜乐那个家伙。
如此一说那上辈子必然也是喜乐轻薄了知意,末了还威胁知意不许告诉她,难怪那个时候知意见了喜乐跟见了鬼似的,原来是那么个原因。
当真是个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
看来,这次再不收拾收拾府里的一些牛鬼蛇神,身边的人迟早都得被她们害死。
然而天公不作美,叶轻晚因腿上伤势恶化,又加上淋了一场大雨,一回落晴院便昏了过去。
昏昏沉沉之间,叶轻晚模糊地感觉到自己一会儿躺在榻上,有大夫诊治自己的伤腿,两个丫头神情疲倦的守在她身边。
一会儿又好像看到了沈珩出现在自己的身边,满是担忧地握住了她的手,而她也想起一些曾经零零散散的记忆碎片,大多都是她跟一个并没有什么印象的少年的记忆。
有时是她站在一袭风雪之中,风和雪都很大,那个少年毫无防备地躺在雪地里,长长的睫毛和墨色的长发上都落了不少雪白,但一片雪白之中有一点极其刺眼的红。
“你冷不冷呀?怎么不回家哇?”
有时是她爬上一棵高高的榕树,那个少年站在榕树下,仰望着她。虽然他的眼神很冷,但她能看得出来,那双冰冷的眸子下隐藏着的忧虑。
“本小姐知道你担心,别冷着张脸啦!”
有时又是她坐在屋檐上,身边依旧是那个看不清脸的少年,她们一起数星星,一起吹晚风,一起看夜景,一起从天黑坐到了天亮。
“别老叶音叶音的叫了,多生分!”
“那该怎么叫你?”
“叫我......”
眼前蓦地一黑,年幼的自己与少年再度消失在无边黑夜之中。
叶轻晚在漆黑无尽的梦境中奔跑着,试图追上那已经消失了的自己和那个少年,奔跑间,脚下突然出现一块无形的石头将她绊倒,她跌跪在地,抱着自己的头,始终记不起自己曾亲口说出的话来。
叫她什么?叫她什么啊?!
为什么不让她听见?
她到底......她到底说了什么......
忽然,她看到在前方不是很远的地方亮起了一道浅淡的白光。
叶轻晚艰难地爬了起来,朝那道白光狂奔而去,仿佛抵达了那里,一切真相都会浮出水面,她说过什么,她做过什么,她忘了什么,都会在那里得到解答。
“别去。”
一个飘渺轻柔的声音落入耳中,叶轻晚瞬间僵在原地。
“往前走,你会见到你想见的人。”
另一个完全相似的声音在另一只耳朵边响起,叶轻晚心中陡地一跳,只觉周身的血液都凝冻成冰,脸上的颜色更是比死人都还白上几分。
因为......
那两个声音都是她自己的声音啊!
她立时就茫然了。
提醒她“别去”的那个声音极轻,轻到几乎无法捕捉,有些许凄切。
让她“往前走”的那个声音极媚,像一只魅惑人心的妖,诱蛊她朝那白光走去。
正在叶轻晚不知到底该如何抉择时,好像有谁握住了她的手,仿佛要将她拉出这无尽的黑暗中。
叶轻晚微微一怔,当下明了了自己该怎么办,虚弱的“她”只劝诫她别去,娇媚的“她”只说可以见到想见的人。
她淡然一笑,倏地回握住那只手,潜意识告诉她,只有它能带自己离开黑暗。
如此,叶轻晚这才从浑浑噩噩的梦中苏醒。
她睁开眸子,发现此刻已是深夜,安静的屋中只她一人。
叶轻晚抬起手腕,清淡的檀香钻入鼻中刺激着她回忆起自己做过的梦,那只指骨分明的手,与泠泠檀香,有力地证明了带她从黑暗中脱身的那个人的身份--
沈珩。
他难道来过?
夜风吹过扬起轻纱帷幔,格外入目的是那半开半合着的窗户。
叶轻晚呆呆地望向那个方向,仿佛可以看到不久前一个熟悉的人影小心地从那翻进来,安抚好被魇住的自己,又在她将醒之际从那里小心地翻出去。
除了手腕上那似有若无地清香,好像根本没有什么能够证明他曾经来过。
后半夜再难入眠。
天光破晓,叶轻晚独自一人前往了七星阁。
比起自己缺失的记忆,当下更为重要的是先将喜乐这个混账给解决掉,不然每每她不在时,总是会有那么一把无形的刀子,随时都会刺伤身边之人。
七星阁中。
姜朔慵懒恣意地靠在椅子上,一手撑着自己的脸颊,一手执黑玉棋子,在从容地与自己对弈。听到动静,他懒洋洋地掀开眼皮,一双明亮的眸子带着几分饶有兴致的笑意。
看着怒气冲冲的来人,姜朔放下手中的棋伸了个懒腰,笑着打趣她道:“不过一日未见,你就这般急着来找我,看来我的魅力还是蛮大的嘛。”
叶轻晚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欲同他废话,直接道明来意:“我来找你替我寻两样东西。”
闻言姜朔的脸瞬间垮下来,他就知道这没心没肺的美人儿无事不登三宝殿,能主动来找自己指定是有事相求。
“说罢,什么?”
叶轻晚走近他,俯下身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
“......”姜朔双眸微微一眯,眼神变得暗沉了些。他笑了笑,说道:“你要那玩意儿干什么?用来毒谁?不会是毒我吧?”
叶轻晚柳眉轻蹙,神色微冷,没有一点心思跟他开玩笑:“能不能找到。”
第126章:看穿
“能。”姜朔甜腻腻的笑着:“当然能,只是报酬嘛......”
叶轻晚恨他这副样子恨得牙痒痒,犹豫片刻后,将手上戴着的那只银镯褪了下来拍在了桌上。
她出门太过匆忙,根本没带什么值钱的物件,全身上下也就这个从沈珩那换回来的镯子值点钱了。
但她还是不舍,便继续说道:“这镯子届时我会来你这儿赎回来,还劳烦替我保管好。”
听到这儿姜朔唇角的笑容加深,将镯子拿起来把玩,“方才我还觉得这个平平无奇的镯子根本没什么价值在我这换到你想要的,但是听你那么一说,这镯子看起来似乎还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东西,那么这样的话,小爷便觉得他值了。”
叶轻晚不耐烦道:“最快什么时候能弄到。”
“你可以永远相信七星阁的办事效率。”
“少说废话。”
姜朔垂眸回答:“天黑前我会派人送到你的府上。”
叶轻晚颔首,转身便打算离开,姜朔紧跟了上来,一手拽住了她:“你就这样走啦?”
叶轻晚闭了闭眼,叹了口气:“姜小公子,我现在没时间跟你闲谈,待我将此事办成再来找你....”
说着叶轻晚睁开眸子,目光落到了那玲珑棋盘上,轻笑道:“待我将此事办成再来找你对弈如何?”
看着少女清澈的双眼姜朔愣了须臾,旋即粲然道:“行。”
叶轻晚告辞了他,往将军府赶回。
一路上,叶轻晚有些后悔刚刚答应姜朔的事。她那样说不就等于下次把自己送上门来任他处置么。
倏地一声马鸣声响起,马车猛地停下,叶轻晚猝不及防的撞上了车壁,她揉了揉被撞到的额角,掀开帘子问驾车的车夫:“出什么事了?”
车夫一脸惶然,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好像撞到人了。”
叶轻晚眉头轻蹙,不急不慢地下了马车走到马儿前面来,只见一个身着布衣的老和尚坐在地上扶着自己的腰,面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痛苦。
叶轻晚忙不迭上前与随后赶来的车夫一道将老和尚扶了起来。
“你、你没事吧”车夫焦急询问道。
叶轻晚眉头皱得更紧,“实在是对不住,要不我带你去医馆看看吧。”
老和尚摇了摇头,回绝了叶轻晚的好意:“无需,贫僧无事,缓一缓便好。”
叶轻晚也是个不客气的,既然人家都那么说了,她也打算甩甩袖子直接走人,谁知刚转过身没两步那老和尚便又叫住了她。
“这位女施主,请留步。”
“可是有哪不舒服?”叶轻晚缓缓回过身,郑重道:“上车吧,我带你去医馆瞧瞧。”
老和尚走了过来,白眉已经长到遮住了眼睛,混浊的眼里藏着认真和严肃:“恕贫僧无礼,还请女施主借一步说话。”
叶轻晚迟疑了一会,让车夫先回去等着自己,然后才跟那老和尚走到了一边。
老和尚将叶轻晚全身上下都仔细地打量了一边后捋了捋雪白的胡子,悠悠开口:“女施主应该不是当世之人吧?”
叶轻晚瞳孔蓦地一缩,诧异地看向那老和尚。
他怎么可能知道?!
随即她摇头否认了老和尚的言辞。
老和尚的声音逐渐变沉:“而且贫僧瞧女施主你浑身都透着一股邪气。”
叶轻晚嘴角狠狠一抽,只听他说得越来越离谱。她敛去脸上的震惊之色,眼神复杂难明,沉默许久后才背过身去,对着那老和尚漠然说道:“或许是您眼花罢,我先走了,您自己多保重。”
说罢,她快步朝马车走去。
叶轻晚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有些慌了。她不知道这老和尚是怎么看出来自己是重新活过的人,并且那老和尚看着她的时候,目光是那样的直白,就好像不管你有什么秘密,他都能一一看穿然后向你道明。
这种感觉让人不舒服极了。
“贫僧并无恶意,只是......”那老和尚也没有跟上来,仍站在原地淡淡地对着叶轻晚说道:“只是女施主难道就不想知道你身上的邪气是怎么一回事吗?”
叶轻晚僵硬了一瞬。
哦,他刚刚好像是有说过她浑身都透着邪气。
叶轻晚忽然又有种被这老和尚当成妖精来看了的感受。
不欲再与这奇怪的和尚纠缠下去,叶轻晚不再理会他的任何怪言怪语,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吩咐车夫赶紧朝府里赶。
看着远去的马车,老和尚古怪地笑了笑,缓慢地离去。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回府后,叶轻晚将路上遇到那老和尚一事全然抛到了脑后。她坐在窗边,托着下巴,神情有些许凝重,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而姜朔那头办事效率也的确极快,叶轻晚起身倒个茶的功夫,再回头时窗边的小桌上多了一株草一张纸和一小块香饼。
知意看着桌上凭空多出来的三样东西,不由感到好奇:“姑娘,这些是......”
叶轻晚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别问,随后拿起那张纸仔细端详起来。
失魂草,半株忘吾,整株失魂。
叶轻晚笑了笑,把纸张收入怀中,又拿起那株紫色的草看了看,清透的眼眸深处闪烁着凌厉的光芒。
原来这就是失魂草么,当真是个不错的宝贝。
她放下失魂草,叫来两个丫头:“知意,知乐。”
“奴婢在。”
“知乐去把喜乐给我叫来,”叶轻晚看向桌上那块香饼,道:“然后知意拿个香炉,趁喜乐不在把这香在他屋子里不易被发现的地方点燃。”
知意愣了愣,迟疑道:“可......就算是放在隐蔽的角落,这熏香飘出来的烟雾还是很容易被他发现的。”
这一点叶轻晚自是想到了,她道:“我会将他暂时先遣出府去。”
知意紧抿着唇,又道:“还有香味.....”
叶轻晚不甚在意道:“无事,你无需顾虑这些,只管照做便是。”
至于香味,这一点她也早就想到了,所以她找姜朔要的软骨香是无味的。
都交代完过后,两个丫头一前一后出了门,叶轻晚则是将那失魂草收好,悠然自在的喝起茶来。
第133章:警告
紧接着又是一鞭抽到身上,喜乐疼得抱头打滚,叶轻晚微微笑着,丝毫不给他喘气的机会,立时接上了第三鞭。
知意好整以暇地站在旁边,冷冷地向她们述说喜乐被打的原因。
“大家应当都好奇为何喜乐都已经落得那么个狼狈不堪的下场,为何还会被姑娘如此对待吧?”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凝神屏息认真地听。
“这狗奴才心是黑的。”知意看向被抽得满地打滚的喜乐,眼里的恨意仿佛化为实质,她咬着牙,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柔嫩的掌心,继续说着:“姑娘曾经待他有多好,想必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可就是在待他这般好的情况下,这狗东西竟然吃里爬外地与跟别人联合起来设计姑娘,给姑娘下毒,若不是姑娘发现得及时,恐怕早已遭了他们的毒手!”
叶轻晚手持长鞭对着喜乐狂抽不止,脸上的笑容伴随着喜乐的长声惨叫愈发加深,瞳孔中隐隐闪烁着星点疯狂,看得一众奴仆冷汗连连。
这样大快人心的场景就连知乐见了都忍不住嘲讽说道:“这狗奴才心肠如此恶毒,毒害主子被发现,以为装疯卖傻就可以瞒天过海,逃之悠悠了?姑娘只是抽他已经算是留情面的了。”
而再去看那喜乐,已经被叶轻晚抽得半死不活,大小便都已失禁,身上的衣衫尽数被抽得稀烂,露出来一道又一道狰狞的鞭痕,极为恶心骇人。
又过了片刻,叶轻晚终于是停了手,她那白嫩的掌心也因为过于用力而留下道道红印。
叶轻晚再次对着知乐使了个眼色,知乐会意提起其中一桶水直接往喜乐身上泼,喜乐立马便失声大叫起来。
当即就有人辨认出了那是什么,捂着嘴,指着喜乐声音颤抖地说道:“那、那是辣椒水!”
“被抽成这样还浇上辣椒水,这感觉光是想想都......生不如死啊。”
“这也太磨人了,这要是换成我,还不如直接一刀了结死得痛快些。”
叶轻晚冷冷笑着,又抽了喜乐几鞭子,仍不觉得解气,不过她也没了兴趣,叫知意搬来一个凳子,将鞭子交给知意,自己则坐下翘着腿,悠悠道:“去吧,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别把人玩死了就行。”
知意瞬间想起昨夜叶轻晚的话,知道这是姑娘许诺她的机会,道过谢后就用鞭子抽起喜乐来,虽力道不及叶轻晚那般狠辣,却也是不容小觑,抽得喜乐鲜血横流。
眼见差折磨得不多了,叶轻晚抬了抬手指,知乐颔首,将另外一桶水又尽数泼到了喜乐身上,本来已经疼得麻木了的喜乐再次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而站在院子里看戏的一众奴仆早已没了最初的兴奋与激动,取而代之的是惊惧惶然,头皮发麻。他们纷纷想逃,可腿上好似灌了铅,怎么也动不了。
叶轻晚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接过知意手中的鞭子抽了最后一鞭,这一鞭用了她的浑身力气,鞭子落到喜乐身上瞬间鲜血飞溅,溅到了叶轻晚宛若白玉的脸上,顿时让所有人感到森寒透骨。
她将鞭子随手一扔,双手抱臂斜睨着眼,森然笑道:“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全都给我记好了。”
众人一阵觳觫。
他们算是知道了,为何知乐会把他们都叫来这里看热闹。
同时心中对落晴院这位主子的惧怕升到了新的高度。
......
回屋后,知意用干净的帕子替叶轻晚擦去了脸上的血污,略微担心的问道:“姑娘,您说咱们这样真的好么。”
虽说今天的确是解气,但这事要是被那群下人传了出去,不知道实情的人定会认为叶轻晚是个手段变态,心狠毒辣的女人。
叶轻晚浑不在意地一笑,道:“有什么不好的。”
“是,”知意颔首道:“但是,这样姑娘您的名声......”
“名声?”
叶轻晚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名声能值几个钱?我早就不在乎那东西了。”
“姑娘您......”知意语塞。
叶轻晚挥了挥手,不欲多说:“好了我乏了,让我休息一下吧。”
她刚抽完喜乐的手到现在都还有些疼呢。
但知意却还是没有离开,嘴唇微抿,眼神飘忽不定,看上去心事重重。
叶轻晚垂眸,淡淡一笑道:“还有什么要说的跟我就直接说吧,没事。”
知意点了点头,道:“姑娘您可记得喜乐还有个爹?您说她爹要是来府上闹咱们办?”
叶轻晚嗤笑一声,眼中流露出鄙夷和不屑:“那又如何,不也还是只不自量力的蝼蚁?来一个我收拾一个。”
知意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家姑娘,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她本该是备受宠爱,无忧无虑的千金小姐,却因为二房一家的屡次为难与算计,不得不把自己变得冰冷无情,坚强自立,甚至还要保护她跟知乐......
看着叶轻晚颇为疲倦的神情,知意也不好再说什么,默默退了出去。
南苑中,
今日落晴院发生的事一字不差的全都落到了宁秀雅的耳朵里。
“你说什么?”
在听闻叶轻晚的所作所为之后,宁秀雅端着的茶杯一时间没能握住摔碎在了地上,滚烫的茶水洒在了脚上都没能引起她的注意。她难以置信的问:“她竟然那样对喜乐?”
从落晴院里回来的小丫鬟颤颤巍巍地应道:“是......是!”
宁秀雅原先还以为那丫头兴许是于心不忍,留下喜乐是想将他好好安置在别处或者送回老家蜀州,但现在出了那么一档子事......
看来她还是将那个丫头想得太过纯善了。
而在一边听闻此事的叶凝雨早已冷汗直流,浸湿了贴着脊背的薄裳。她今日路过落晴院的时候,恰巧看到了被人抬出去的喜乐,那时候的喜乐奄奄一息,浑身血淋淋的,被抽得不成人样。可想而知叶轻晚下手到底是有多狠毒。
宁秀雅忽然拍桌而起,怒道:“这是那死丫头的警告!”
叶凝雨被吓了一激灵,哆嗦道:“什、什么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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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名声?名声能值几个钱?我才不在乎(摆烂.jpg)
阿珩:?你上次跟我可不是那么说的
第127章:收拾
片刻后,喜乐听闻叶轻晚主动传唤他,当即就咧着个嘴满面谄媚地来到她的跟前。
“音儿姐叫小的前来可是有事要吩咐?”
叶轻晚看着这张笑得油腻的脸心里直犯恶心,她皮笑肉不笑地道:“自然是有事找你的。”
“前些日子不过是因为你太久未回来,我生你的气才那样对你。”叶轻晚垂下眸子与他对视,姣好面容上神色莫辩,“你是我最信赖的人之一,所以我有个极为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
喜乐一怔,随即喜出望外道:“真的么?!”
叶轻晚微微一笑:“当然是真的,我何曾骗过你。”
见有机会重新获取叶轻晚的信任,喜乐激动道:“音儿姐尽管吩咐,小的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是么。”
叶轻晚嘴角一扬,无声而笑,清澈的眸低泛起嘲讽的冷光。
喜乐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说话因为心虚而变得结巴起来“是、是啊。”
“我近日身子不好,需要一味药来调理,你去给我买来我就不生你的气了。”
“好、好好!小的这就去!”喜乐松了口气,连忙起身就准备往外跑。
他还当是什么天大的难题呢,不过是抓味药。
忽然叶轻晚又笑道:“我还没说是哪味药呢。”
喜乐僵硬地回过头,干笑了两声复又问道:“什么药?”
“天山雪莲。”
“......”喜乐瞬间笑不出来了,他苦着张脸道:“音儿姐你这不是难为我嘛。”
那玩意儿普通药铺怎么可能会有!除非是去黑市,而且有价无市,叶轻晚这明摆着就是在难为他!
叶轻晚小抿了一口茶挪开了眸子,看也不看他,淡淡地道:“找不到就别来见我。”
“小的......”
喜乐还想说什么,叶轻晚瞥他一眼,猛然拍桌,神色陡然变得凌厉起来:“还不快去!”
喜乐立时汗毛倒竖,夺门而出。
知乐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走上前来问:“姑娘您这是?”
明知道他不会去找,或者随便找朵莲花回来敷衍了事。
叶轻晚恹恹倦怠地阖了眸子,“我知道,反正只是将他支出去随意找的一个借口罢了。”
知乐颔首。
这个时候知意也恰好办完了事回来复命,看着叶轻晚,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姑娘您这是打算做什么?”
叶轻晚掀起眼帘,神情渐冷。
“将军府太脏了,得收拾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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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临时,喜乐垂头丧气地来到了落晴院,心里虚得厉害。
本想随便找朵莲花冒充一下,可这都十一月了,哪里还有莲花开!
他颤颤巍巍地推开门走到叶轻晚跟前,已经做好了承受她滔天怒火的准备,可等了半晌,坐着的人依旧一声未吭。
喜乐抬头对上那双没有一丝情绪的漂亮眸子,心里是越来越虚,最后干脆跪了下来,砰砰磕了两个响头。
“小的办事不利!没、没能找到雪莲......还请音儿姐降罪!”
叶轻晚收敛眸中寒光,轻笑一声:“没事,找不到就找不到,反正我气也已经消了,你且先回去歇着吧。”
喜乐怔然一愣,错愕地抬眸看向叶轻晚,见她微敛着眸光,神情淡淡,全然没有一点要动怒的意思。
不过他还是不能确定,毕竟叶轻晚发怒大多数都是毫无征兆的。
叶轻晚弯了弯眉眼,笑道:“愣着干什么,等我来送你回去?”
喜乐感到脊背一凉,应了声是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看着连滚带爬跑出去的喜乐,知意皱了皱眉,面露恶色,毫不遮掩自己对此人的厌恶。
“姑娘,他房里的香已经燃尽,咱们接下来要做什么?”知意道。
叶轻晚冷冷地吐出一个字:“等。”
深夜,月色朦胧,天无繁星,树影婆娑,秋风恣意。将军府亮着灯的屋子一个接一个地暗了下去,黑夜无声地笼罩了整个府邸,月亮藏在迷雾一般的云层之中,泛出诡异的光晕。
知乐趴在窗户边,看向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禁不住喃喃:“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叶轻晚忍俊不禁,没想到这样的天,就连知乐那样话少淡漠的人,都忍不住由衷地发出感叹。
“姑娘,都那么晚了,”知乐回过头来,怔忡地问:“您是让知意去干嘛了?怎么到现在都还未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叶轻晚起身满不在乎地打了个哈欠,朝着屋外走去,并吩咐道:“去小厨房找知意,然后一会儿把她熬好的药给我送到喜乐房里来。”
不等知乐询问何意,叶轻晚便已经离开了屋子,她只好先按照叶轻晚说的去做。
黑夜里,叶轻晚用黑巾掩住口鼻,悄无声息地潜入喜乐房中,看着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人,叶轻晚眼中掠过一丝杀意,下一秒便直接伸手扼住了喜乐的脖子,睡梦中的喜乐被那么一掐顿时惊醒,他睁大了眼满是震愕地看向神情冷漠的叶轻晚,如同看到了索命恶鬼,想惊叫出声,却因为被扼住了脖颈而叫不出来。
半晌,他才艰难的从喉咙中挤出一句支离破碎的话:“音儿姐......您在做......什么...”
叶轻晚冷笑一声,从身侧抽出匕首抵在了他脖子上,顺便松开了那只掐住他命门的手,低声警告道:“你最好别叫出声来,不然我随时都能要了你的命。”
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喜乐惶恐不已,只得先顺从地点了点头。
表面上假装答应,喜乐实则想动手抢过叶轻晚手中的匕首,毕竟叶轻晚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力气又怎么可能大过他一个男子。
但很快他便发现一个问题--
他居然动不了!!
叶轻晚看穿了他的心思,反手将匕首刺在了喜乐的胸口处,刀尖没入肌肤,渗出来的星点鲜血在洁白的单衣上染出一朵妖冶的红花,让喜乐瞬间慌了神。
此刻,叶轻晚再也不用刻意掩饰对自己这个“小跟班”的恨,恨意好似毒蛇一般从心底一点一点地爬出,浮于面上。
“省省吧,你自诩了解我,而我又何尝不了解你呢。”
第128章:舍得
叶轻晚扬唇一笑露出森白的齿,绽出的笑颜却是让喜乐不寒而栗,头皮发麻,比那顶在胸口上的刀子更叫他觉得悚然。
她森然道:“其实呀,我早就知道你在给宁秀雅做事了。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背叛我......”
叶轻晚抬眸,澄澈的眼中倒映着喜乐惊恐万分的脸。
她一字一顿,近乎切齿地--
“是我待你不好吗?”
叶轻晚每说一个字,喜乐的脸就更白一分,他努力地使自己镇定下来,寻找着应对的说辞,忽而他挤出两滴眼泪,压着嗓子道:“音儿姐不是的,我没有,是......是二夫人她逼我这样做的。”
“你相信我啊音儿姐,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你!!”
叶轻晚讽刺一笑,又将刀尖没入一分。
清晰的痛感使喜乐真的哭了起来,他脑子里瞬间乱成一团,几乎是慌不择言地说:“是!音儿姐我知错了......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求您了......求求您别要我的命,只要饶了我,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叶轻晚饶有兴趣的看他,却没有把匕首收回来。
喜乐见这套说辞有用,便继续道:“音儿姐你先把刀收起来,你听我说......我、我可以帮你对付二夫人!”
闻言叶轻晚柳眉微挑,如他所愿地把匕首收了起来。
喜乐心头一跳,狂喜不已,以为叶轻晚真的信他所说。
叶轻晚望向窗外,外头又开始下起了大雨,随之而来的还有阵阵闷雷,这场突如其来的雨不由地使屋子里气氛更加压抑沉重,她缓缓开口道:“我凭什么信你?”
喜乐的心又蓦地一沉,嘴唇嗫嚅了几下,吞吞吐吐地:“我.....我...”
叶轻晚神情冷淡,眸若寒星,再次将匕首抽出抵上对方命门:“什么时候了还打算糊弄我?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喜乐大惊,慌张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骗你的音儿姐!我说,我说!”
叶轻晚眸色渐冷,嘴角研出一丝浅淡的笑意,不过这次她可没有了再把匕首收回去的打算,就这样等喜乐继续说下去。
喜乐见这招没用了,为了保命只好拿出杀手锏:“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对付宁秀雅,但是我可以帮你对付戴姨娘!”
叶轻晚冷冷地看着他,面上带笑心中却毫无波澜,这正是不直接杀了喜乐的原因。
“说来看看,怎么个对付法。”叶轻晚将匕首挪开,拿在手中把玩起来,随后又抵了回去,看似漫不经心地道:“没准把我说开心了,我就放了你呢。”
喜乐如抓到了救命稻草般,忙地将戴氏的秘密对叶轻晚抖了个遍,就连戴氏腰侧有颗黑痣的事都说了出来,生怕漏了一段叶轻晚就会立马要了自己的性命。
叶轻晚对哪里有痣哪里有胎记这类事并没什么兴趣,主要听的还得是戴氏的身世。
原来......便是因为这个原因戴姨娘才那么仇视喜乐么。
当真是有意思极了。
喜乐眼珠滚动,时刻注意着叶轻晚的反应,见她半天仍是没动静,试探性地问:“音儿姐......现在可以把刀收起来了吗?快疼死了......”
还不等叶轻晚说什么做什么,门外忽然就响起了几下极轻的敲门声。
喜乐闻声立马大声呼救:“快进来救我!”
叶轻晚收回了匕首,双手抱臂冷冷地望了他一眼。
喜乐见叶轻晚丝毫不慌顿时心下一沉,亦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叶轻晚冲着门外不轻不重地说了声:“进吧。”
看着推门而入的人喜乐吓得几乎快昏厥过去。
来的人是谁都好,偏偏是他上次没得手,恨极了自己的知意!
叶轻晚似乎也有点惊讶,她叫的人分明是知乐,怎么来的人会是知意。
知意端着冒着热气的汤药走了过来,对叶轻晚解释道:“姑娘,知意想亲手杀了他。”
叶轻晚微一怔愣,没料到这个年纪还没自己大的丫头居然有这种魄力。
一旁的喜乐忽然又哭了起来,鼻涕眼泪糊了满脸,他将叶轻晚先抛到了脑后,开始向知意求饶:“知意,是我鬼迷心窍才会起了那种龌龊心思,我不求你能原谅我......能不能、能不能绕我一命!”
知意不语,冷着张脸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叶轻晚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知意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失望,叶轻晚见状轻笑一声,道:“但是你放心,会给你机会的。”
知意喜出望外,喜乐叫苦不迭。
叶轻晚彻底将匕首收回怀中,喜乐不知是福是祸,提到嗓子眼的心却也落下去了那么一点。
随后,叶轻晚接过知意手中的汤药,端到了喜乐的眼前,笑盈盈地问:“你可知这是何物?”
喜乐先是愣了须臾,旋即大骇。
叶轻晚垂着的长睫闪了闪,用手拍了拍喜乐的脸颊,慢悠悠道:“这可是你在蜀州给我买的大补汤呢,我好不容易才叫人找来药材,当真是比那天山雪莲还难寻,也亏得你一片苦心。”
喜乐顿时脸色惨白,即便是软骨香让他失了浑身力气,这具身子仍跟条件反射一般,剧烈地颤抖起来,显然是对叶轻晚手里的那碗药恐惧到了极致。
他再清楚不过这个所谓的大补汤里面的药材是什么东西,他不解地是叶轻晚怎么知道失魂草的存在,然后又是怎么把这个东西弄到手做成了和他一模一样的药,还送到了自己跟前来。
叶轻晚睥睨着他,眼神极度冷漠,看他就好像是在看一块石头,一根杂草一般,不含任何感情:“既然你对我那么好,我无以回报,就只好用同样的方式回报你了。”
喜乐一阵觳觫,面色煞白地看向叶轻晚:“不...不要。音儿姐,这太贵重了......”
“贵重?”叶轻晚一手捏住喜乐的下巴,眯着眼睛讥讽笑道:“无事,对你我最舍得了。”
捏着下巴的手狠一用力,喜乐吃痛迫不得已张开了嘴,他难以置信,哪怕祸到临头了,他怀疑的却是,一个姑娘是哪来那么大手劲?
第129章:以牙还牙
震惊过后喜乐又惊慌起来,那句“不要”还没来得及喊出口,叶轻晚便已经冷笑着将药汁对准他的嘴里灌下,滚烫的药汁涌入喉咙疼得喜乐霎时瞪大了眼,想痛叫出声,却被叶轻晚一手捂住了嘴,他终于得了些力气,拼命挣扎着,却导致叶轻晚拿碗的手不稳,烫极的药洒在了他的脸上和叶轻晚的手上。
白皙细腻的手背顿时被烫红了一块,叶轻晚眼中寒意未褪,如同没知觉一般,继续捏开他的嘴灌药。
知意忧心地看着叶轻晚的手:“姑娘,您的手......”
叶轻晚充耳不闻。
直到将一整碗药汁尽数灌入喜乐口中,叶轻晚才松开了对喜乐的钳制,看着自己被烫的发红的手,叶轻晚不为所动。
叶轻晚清冽的双眸弯了弯,笑意填满了冰冷的眸子,她将碗随手放在一边,讽刺道:“怎么样喜乐,这大补汤的滋味如何?”
喜乐一手摸着自己的脖颈,一手指着叶轻晚。
他艰难地张合着嘴,发出来的声音哑得根本听不清。
知意愣愣地看着他,心中震撼不已。那滚烫的药汁灌下去,估摸着是给喜乐直接烫失声了。
叶轻晚贴心地为喜乐盖上被子,在他惊惧愤恨的目光下,绽出笑颜:“做个好梦,喜乐。”
说罢,便带上知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屋子,独留喜乐一人在无尽的黑暗中垂死挣扎。
回去后,知意立马取来冰块,替叶轻晚冷敷着烫伤处。
看着担心自己的知意,叶轻晚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你们受了委屈一定要及时给我说。”
“有我在,没人敢动你们分毫。”
知意听着,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砸在叶轻晚的手背上。
叶轻晚笑着看她:“哭什么,不许哭,哭了变难看了以后谁就嫁不出去了。”
听到叶轻晚的话知意哭得更厉害:“不嫁就不嫁,知意愿意服侍您一辈子,生是您的人,死也是您的人。”
知乐则是默默取来药膏替叶轻晚上药,冰冰凉凉的药膏敷在手上带来舒适。
“姑娘,好些了吗?”
叶轻晚点了点头。
知意擦去了泪,整理好情绪后,恨声道:“姑娘为何不直接杀了那家伙,何苦如此大动干戈。”
叶轻晚看向窗外,眼神阴冷得好似淬了毒,里面无穷无尽的怨恨正在不受控制地破土而出。
“这不是给二房送一份大礼嘛。”
翌日,南苑中。
翠瑶急急忙忙的跑到宁秀雅身边,宁秀雅见状不由得皱起眉头教训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翠瑶一脸惶恐,惊叫道:“夫人,喜乐疯了!”
宁秀雅扶着椅子的手狠狠一紧,面色亦在顷刻之间凝滞。
坐在一旁吃着花糕的叶凝雨眉心紧蹙,问:“怎么一回事?”
翠瑶擦了擦额间的汗,慌忙道:“今日奴婢一直没看到喜乐,便想去他的房间叫叫他,可谁知刚走到房门口便听到一阵嘶哑极了的傻笑,奴婢叫人推门进去一看,只见喜乐坐在地上傻笑,谁都不认得了!”
叶凝雨不敢相信地张大了嘴,刚吃进去的花糕掉了下来,缓过神后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残渣,复而又问:“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人怎么说疯就疯?”
但毫不知情的翠瑶又怎么会知道?只有一边久久缓不过劲来的宁秀雅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人给喜乐喂了失魂草。
而那个人除了落晴院那鬼丫头还能有谁?
宁秀雅沉思片刻,似是自顾自地喃喃:“等不得了......”
叶凝雨扭头看向自己的母亲:“什么?”
宁秀雅拉过翠瑶,沉声问道:“叶音人呢?”
翠瑶道:“刚出门了。”
宁秀雅闭了闭眼,拿过桌上的一封信笺说道:“把这个送到落晴院。”
“是,”翠瑶嘴角一抽,又道:“那喜乐呢?”
宁秀雅捏着疼得厉害的眉心,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一会儿把他丢出府去。没用的东西。”
翠瑶低头应是,带着信离开了南苑。
叶凝雨走上前来抱住宁秀雅的胳膊问道:“娘,到底发生了什么?”
宁秀雅缓缓摇头,抚慰性地揉了揉她的发丝,“无事。”随即她脸色一变,继而又道:“千万别用那死丫头送过来的任何东西。”
叶凝雨蓦地瞪大了眼,讷讷道:“难道喜乐是被她弄成那个鬼样子的......?”
宁秀雅看了她一眼,叶凝雨当即心下了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眼底深处浮出点点恐惧。
叶轻晚是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一个人弄傻的?
会不会下一个就轮到她了?
叶凝雨颤颤巍巍地看了看自己胸有成竹的娘亲,顿时松了口气。
有宁秀雅在定然会平安无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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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中,知乐低头看了眼自己奇怪的衣着打扮,迷惑得不行。
今日叶轻晚一大清早便着手打扮她和知乐,却并未告知她们去哪儿,说只管跟着她就便,其余的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说。
实在是想不明白,知意还是忍不住了地问道:“姑娘,我们为什么要做这一番打扮啊?又是要去哪里啊?”
说完,她看向了作男子打扮的叶轻晚。
叶轻晚一头如瀑的青丝高束成了马尾,秀美绝俗的面上施了层薄薄的脂粉,一对柳眉被描得粗了些,朱唇未点胭脂,颜色浅淡而又润泽,裁剪过的白袍将她纤细的身形衬得挺拔,褪去了平日里的明媚而多了几分英气,若是不仔细瞧,还真看不出她原是女儿身。
叶轻晚玉手支颐,闭目养神,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没听见,并没有回答。
一直到马车停了下来,叶轻晚才睁开眼睛,却仍是一言未发。
带着满心疑惑,两个丫头将叶轻晚扶下马车,三人一前一后在一个人来人往的建筑前站住了脚。知意抬头看向头顶上的那块牌匾,牌匾金边红框,中央挂上了一朵红花,红花下的三个大字瞬间让知意红了脸。
春惜楼。
知意往后踉跄了两步,嘴角狠狠一抽,惊道:“姑姑姑、姑娘,这不是青楼嘛!您来这里做什么?!”
第130章:游戏
知乐亦是一惊,却是没有知意那般夸张的反应,她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管姑娘做什么,咱们跟着就好。”
叶轻晚颇为赞许地看了眼知乐,终于从容开口:“一会儿你们跟着我进去,记得别再称我姑娘,叫公子便好,不该说话时候就不要说,或是随机应变,知意,你脑子转得快,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知意从巨大的惊愕中缓过神来,愣愣地点点头。
如此,三人面无表情地走进了春惜楼。
刚走进春惜楼,一个老鸨便迎了上来。老鸨自认为妩媚地甩了甩手中的帕子,先是打量了一番叶轻晚,见她看起来是富贵人家的公子,立马热络地粘了上来。
老鸨挽住叶轻晚的手臂,热络地问:“不知这位俊俏的公子,今个是来找哪位姑娘的?”
老鸨话音刚落,不少衣着暴露,妆容妖艳的妓儿便望了过来,一瞧叶轻晚是那种难得一见的俊俏清冷的富家公子,个个都两眼放光,朝叶轻晚抛着媚眼。
叶轻晚轻咳一声,压低了嗓音:“燕姒可在?”
闻言,老鸨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又重新打量了一番叶轻晚,随后转过身子靠在墙上,接过妓儿递过来的水烟,不急不慢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大团白雾,眼神迷离地说:“公子应当知道,燕姒是我们这儿的四大花魁之一吧。”
叶轻晚不自在地别开脑袋,闷闷的嗯了一声。
老鸨眯了眯眼睛,又道:“那公子可是燕姒的相好?”
叶轻晚当然不是,所以立时否认了这一说。
老鸨笑了起来:“公子既然知道燕姒是花魁,又不是她的相好,那公子应当知道,她们不是那么容易见的吧?”
话毕,老鸨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有钱也不行。”
叶轻晚嘴角一抽,不等她说话,一边绷着个脸的知意先开了口:“那要如何才能见?”
老鸨神神秘秘的一笑,道:“只有一个方法。”
叶轻晚有点受不了她这副故弄玄虚的模样,当即不耐起来:“直说。”
“公子可以晚上卯时再来。”老鸨架起手臂,饶有兴致地看着叶轻晚,慢慢将春惜楼的规律向她道明:“每日的卯时会有一个“娶娇娘”的游戏,届时春惜楼大堂中会有七个盖着盖头的“娇娘”任客人们挑选,而七位中只有一位花魁,至于是哪位花魁,就要看她们的心情咯。”
叶轻晚眉心一拧,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老鸨继续解释道:“就比如说,燕姒今天要是心情好,那么她便会参加这个游戏,若是她心情不好,那么便会由另外三个心情好的花魁来。”
“至于能不能选中燕姒......”老鸨看了一眼叶轻晚,嘴角的笑带了些讥讽的味道:“就全凭运气与速度了。”
叶轻晚又是大大的不解,运气她知道,那么速度是什么?
老鸨看出叶轻晚的困惑,笑道:“毕竟不止公子你一人想同春惜楼的四大花魁一度春宵呢。”
叶轻晚微微颔首,直接问了重点:“多少两可以挑选一次?”
老鸨伸出一根手指。
知意愣了愣:“十两?”
差点没让老鸨笑出声来。
叶轻晚道:“一百两是吗。”
“没错。”
叶轻晚点头,准备带着两个丫头先离开春惜楼,心想等晚上再来。谁知还没走出大门,老鸨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四大花魁不接小姑娘的活,不管你是什么目的,你有多少银两。”
此话一出大堂瞬间炸开了锅,不管是妓儿还是客人,都将视线转移到了叶轻晚与她的两个丫头身上。
有人大为震撼:“什么?女的??!”
有人咯咯的笑了起来:“想不到这年头竟然还有女子会女扮男装来春惜楼寻欢作乐。”
有人义愤填膺地指责:“当真是不知羞耻!”
有人提出了关键性的问题:“是谁家的小姐那么大的兴致......”
叶轻晚心下一凛,防止被别人认出来,连忙拉上两个丫头掉头便跑。
老鸨再怎么说也是老鸨,什么女人没见过,哪怕叶轻晚都打扮成了这样,还是能看出她是女儿身。
叶轻晚心中默想,看来女扮男装进青楼这法子是行不通了,只得找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来。
至于找谁......她打算先回府从长计议。
然后就有了三个女扮男装的女子鬼鬼祟祟地翻墙回家这一怪异场景。
毕竟她们三人穿成这样进出将军府,很难不让人猜出她们三个就是那女扮男装去逛青楼的女子,同时也极容易引起宁秀雅的怀疑。
回到落晴院后叶轻晚换回原来的装束,刚坐下来准备喝一口热茶缓缓,却看到了桌上放着一封信笺,她放下茶盏,拿过信笺端详起来。
片刻后,叶轻晚拿着信笺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知意走过来见了不由地发问:“怎么了姑娘,这是谁寄来的信?”
叶轻晚叹了口气,随手将信揉作一团扔出了窗户,道:“老夫人的。”
知意眨了眨眼,沉吟道:“是因为老夫人的生辰快到了吗?算起来的话,老夫人今年好像都七十了呢。”
叶轻晚不做声。
信上大致说的是,明日是她七十大寿,让二房一家带上叶轻晚去看望看望她老人家。
叶轻晚对叶老夫人的印象并不是很好,而远在归鸣寺的叶老夫人同样也是不怎么喜欢她。
并且叶老夫人不是叶老将军的原配,而是叶盛的生母,就在叶老将军死后没多久,这位与她毫无血缘关系的祖母便自请去了归鸣寺,余生同青灯古佛作伴。
每年叶老夫人的生辰,都会特地捎信回来叫二房和她去归鸣寺中看望她,而每次去,被冷落的都是她。
正想着,知乐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唤道:“姑娘,”
看着知乐气喘吁吁的模样,叶轻晚问道:“出什么事了?”
“喜乐......她们准备将喜乐逐出将军府。”
叶轻晚眉梢微微挑了挑,站起身朝南苑走去。
不过还没等她走到南苑,便看到了准备将喜乐拖出府的两个家丁,一边跟着的则是宁秀雅的大丫鬟翠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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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经过三次修改终于放出来了:(,原因是bg文里不让出现bl,大改抹了沈卓离开前跟沈逸做过什么的一些细节,与主线无关不是很重要~
第131章:失魂
叶轻晚制止了他们的动作,而适才还在傻笑着的喜乐在看见叶轻晚后直接挣脱了那两个家丁的束缚,四处张望着,最后找到一个小花丛躲到了后面,然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眼中的惊恐几乎都要漫了出来。
“三小姐这是做什么?”翠瑶疑惑道。
叶轻晚笑了笑,淡漠的语气中含满警告:“喜乐本就是我落晴院的人,不知为何突然变成了傻子。况且,就算他变成了傻子也应当是我来处理,你们就这样把他赶出去了,有问过我的意见吗?就一点也儿也不怕我生气?”
翠瑶紧抿着唇,哪里会相信叶轻晚的鬼话。但她不信又能怎么样,叶轻晚是主她是奴,宁秀雅不在,叶轻晚一旦撒起泼来倒霉得不还得是她。
无奈之下,翠瑶只好将喜乐先交给叶轻晚,自己回南苑向宁秀雅通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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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的小花园中,两个修剪枝叶的小丫鬟细声八卦着,时不时环顾周围看看有没有主子路过,没有便继续偷懒闲聊。
“哎,你记不记得,之前那个在三小姐手底下那个最得意的小跟班,”
黄衣丫鬟放下手中的剪子,低声与身边另一个绿衣丫鬟说道。
绿衣丫鬟皱起眉,点头道:“知道,叫什么.....喜乐是吧?他怎么了?不会是又把三小姐哄开心了,然后赏给了他什么宝贝到处炫耀吧?”
说着,绿衣丫鬟的眼中流露出厌恶之色。
黄衣丫鬟摇摇头道:“不是,他疯了!”
“怎么回事?”
不远处浇花的一个丫鬟听见她们的对话也凑了过来,说道:“我不是听说她被二夫人赶出府上了吗,是又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
“你还真说对了!”黄衣丫鬟扔了剪子,激动地一拍手掌,越说越起劲:“就在喜乐要被赶出去的时候,三小姐跑过来,说喜乐是她的人不应该就任凭二夫人她们处置。然后把人截了下来,带回了落晴院。”
绿衣丫鬟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旋即嘴角掀起一抹讽刺至极的笑:“还真是主仆情深啊,喜乐都已经疯了,三小姐居然还将他留下来,也不知准备做什么。”
那浇花丫鬟也是个大胆的,将心中荒唐的猜测直说了出来:“你们说,喜乐会不会跟三小姐有一腿啊?毕竟她们之前走得那么近......现在喜乐人傻了啥用都没有,三小姐竟然还把他带回了落晴院,这......”
忽然身边的人打断了她,面色严肃起来:“慎言!”
正当她们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落晴院里的一个扫地丫鬟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她停下来扶着膝盖喘了两口气,说道:“你们还在这儿说什么呢!”
绿衣丫鬟脑子比较笨,把她的话理解成了字面意思,道:“在说三姑娘跟喜乐的事呢。”
黄衣丫鬟无语地撇了撇嘴,问道:“你怎么了,那么急,可是府里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那扫地丫头先是摇摇头,但觉得好像不对,然后又点点头。
弄得她们三个都迷糊了。
这到底事有事还是没事!
扫地丫鬟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只道:“赶紧跟我去看热闹你们就明白啦!”
说完撒丫子就朝落晴院跑,三人的好奇心被勾起,干脆活都不做了,一起跟了上去。
几个看热闹的小丫鬟飞快地赶往落晴院,生怕晚一会儿那场“好戏”便会谢幕。
而落晴院中已经围了不少同样前来凑热闹的奴仆,后赶来的几个小丫鬟奋力地挤出人堆,在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后,无一不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
那个原本在落晴院作威作福的喜乐此刻正好似条狗趴在地上东张西望着,瞳孔涣散无光,见了谁都是嘿嘿傻笑,嘴角流出的口水滴滴答答地全淌在了地上,活脱脱一副失了魂的样子。
所有人都不解这昨个看起来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一晚上说疯就疯了。
就如同之前落晴院的主人叶轻晚一样,仅仅一个夜晚,便让不学无术,头脑蠢笨的草包变成了风华绝代惊艳四座的才女。
这不禁让她们怀疑,这落晴院中是不是有什么邪祟怪物,才致使如今这个院子里的主仆,都在一夜之间产生了巨大变化。
其中一个落晴院的仆从恶心到不行,在一脚将凑过来的喜乐踹开后,对着身边的人问道:“三小姐把他带回来做什么?就放他在这儿不管了吗?”
有曾经看不惯喜乐的人说道:“可能是喜乐真的没什么用了,用他来当看门狗吧。还别说,要是真有小偷来看见这条狗,估计会吓得不轻。”
有人听了他的话惊呼道:“什么?!不会吧,三小姐怎么可能用活人当狗啊,更何况这不是以前她最信任的那个小跟班吗?”
“好啦别说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等待会三小姐从屋子里出来了不就知道了。”
有个没有存在感的奴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幽幽地道出了一个被众人遗忘的严重问题:“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不用干活吗,一会三小姐出来看到我们都在这儿看热闹,怪罪下来该怎么办。”
有人挥了挥手不甚在意:“哎呀没事没事,现在落晴院的管事不是知意知乐么,我们来这都是知乐叫来的,听她说是三小姐今个准我们休息一天,不用干活。”
“啊,居然是这样的吗......这么一说,三小姐岂不是故意让我们来看喜乐的这副模样?!”
“好啦别说了别说了,三小姐好像出来了!”一个小丫鬟用胳膊肘拐了一下身边还在议论的奴仆,其他人一个传一个,原本吵闹无比的落晴院瞬间安静下来。
房门被慢慢推开,初冬的暖阳下,细碎温和的阳光洒在了少女姣好的面容之上,为其镀上了一层浅淡的金光,使得一对含情流波的桃花眼灿若星辰,叫人看了直直挪不开眼。
叶轻晚双手抱臂倚靠在门框上,面上慵懒的笑容透露出一丝残忍的味道。趴在门前的喜乐只看到眼前出现一抹干净的雪白,想也不想地直接扑上去,一把抱住了叶轻晚的小腿。
第132章:极致的恨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得露出了厌恶嫌弃的神色。
当真是条连疯了都不忘抱大腿的狗东西。
叶轻晚微一挑眉,知意知乐见状准备将喜乐给拉开,叶轻晚却忽然抬手阻止了她们,自己蹲下身来,一双微凉纤细的手摸上了喜乐的脑袋,那样的动作像极了真的在摸一只狗。
“喜乐,”她眯起眼睛,清丽的脸庞满是鄙薄“松开,好不好?”
在看清自己到底抱的是谁的腿之后,喜乐立时神色大变,如见鬼一般,脸色煞白地赶忙松开了抱住叶轻晚的手,连滚带爬地往后面缩去,恰好发现身边有根柱子,便爬起来缩躲到了那后面。
所有人都被喜乐的反应吓得一愣,不知他为何见了昔日的主子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但他现在已经疯了,所以在他们看来,喜乐不管做出什么似乎都已不足为奇。
反观一边的叶轻晚倒是对此没什么表情变化,平静得很。
仿佛早就知道喜乐会有这样的反应。
她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尘埃,对着一旁的知意和知乐低声吩咐了几句话,而后两个丫头便各自离开不知道干嘛去了。
叶轻晚又倚在门框边,唇角勾起,有些冷漠又有些玩味。她的视线又落回一众奴仆身上,薄唇启合:“都是我落晴院的人对吧?”
静默几许,有个胆子稍大的丫鬟走出人群:“回三小姐,奴婢们还有几个是南苑的。”
“哦。”叶轻晚满不在乎地轻笑一声,指向柱子后藏着的喜乐:“那你们可认识那个人?”
大多数人不解她问这话的意思。
她们有的人可能不认识叶轻晚的乳娘王奶娘,可能不认识宁秀雅身边的大丫鬟翠瑶,但她们绝对不可能不认识倚仗着这位小主在落晴院只手遮天的喜乐。
往严重了点说,就算喜乐化成灰她们都认识。
叶轻晚百无聊赖地拨弄起自己的一双纤纤玉指起来,淡漠凛然的目光扫过一众奴才,漫不经心地道:“来,你们都给我评价评价,此人如何。”
半晌都没人敢说话,叶轻晚知晓她们的顾虑,冷笑道:“无需顾虑,有话说话。”
此话一出,即刻有人跃跃欲试,其中一个生得水灵的小丫鬟站出来打头阵,她道:“喜乐此人极为好色,他不但对知意姐姐虎视眈眈,就连对我们也是,但我们......”
说到这里那个小丫鬟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有点害怕地看了一眼喜乐最后又将视线转回叶轻晚身上。
叶轻晚淡淡笑了,那笑意不达眼底,她继续道:“直说,我不会怪罪于你,更不会偏袒于他。”
听到叶轻晚那么一说,那小丫鬟才彻底放下心来,道:“他仗着有您撑腰便常常欺负我们,还揩过我们好几个姐妹的油,说是如果得罪了他就向您告状把我们赶出落晴院,”
叶轻晚挑了挑眉,不语,等她继续说下去。
“本来我们是想找您做主的,可是......可是您当时那么偏袒他,不用想都知道在我们和他之间您一定会更信他的话,所以我们便只能都忍着。”
叶轻晚心中冷笑,找她?恐怕她们当时就知道了找她也没用,然后去找宁秀雅,而宁秀雅懒得搭理她们才对吧!
等这小丫鬟说完后,其他人也不再顾忌,争先恐后地向叶轻晚吐起了苦水。
有说喜乐私底下抢她们东西的,有说喜乐私底下殴打她们的,还有说喜乐偷看她们更衣沐浴的。听起来,似乎喜乐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背着她在落晴院中无恶不作,而他作恶的资本表面上看起来是倚仗着叶轻晚对他的放纵,实则不然,除了曾经那个傻傻的她,所有人都知道他真正的靠山是掌家人宁秀雅。
所以她们知道,就算告诉了叶轻晚喜乐的所作所为,就算叶轻晚真的信她们,也是没什么用的,那时的叶轻晚不过也是宁秀雅手中的一个提线木偶罢了。
但现在不一样,她们发现曾经那个任人摆布的叶轻晚变了,完全脱离了宁秀雅的掌控,甚至,甚至变得比宁秀雅还要恐怖......
此时,知意与知乐回到了落晴院中,只见知意手里多了一条黑光油亮的长鞭,知意则是略有些吃力地提来了两大桶不明液体。
叶轻晚伸手接过长鞭,嘴角勾起了似笑非笑的弯弧,看得众人心中一紧。她对知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把喜乐从柱子后边给拽出来。
到底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是疯了,知乐的力气还是大不过喜乐,当即就被甩了开来。
喜乐感知到危险,死死抱住了柱子不肯撒手,警惕地环顾四周,嘴里发出阵阵怪异难听的呜呜声。
倒还真像只受惊了的狗。
叶轻晚微一扬眉,将目光转向了看戏的奴才们身上,高声问道:“可有人去将他给我扒下来?”
无人敢动,无人敢言。
叶轻晚面色渐沉,眸中幽光泛寒,切齿再道:“我再问一遍,有没有人去.....”
话音未落,便立马有个奴才主动跑上前去,二话不说地要去扒拉喜乐,奈何喜乐抱得着实太紧,他一人无法将其拉下。
叶轻晚冷眼一望,其他人再也站不住脚,赶忙上前帮忙,费了好大一番劲儿才将喜乐给扒下来。
他们合力架起喜乐来到叶轻晚跟前,问道:“三小姐,该当如何?”
叶轻晚掀了掀眼皮:“将他扔下。”
她故意将扔这个字咬得极重,几个奴才对视一眼瞬间会意,用足了力气把喜乐如同扔垃圾似的一扔。
喜乐狠狠地摔在地上,还没等他挣扎爬起身来,叶轻晚便扬起长鞭对准他的脊背就是一鞭子,抽得他皮开肉绽,刚支起的身子立马又被抽得趴回了地上,嘴里吐出一口血来。
那几个奴才忙不迭地跑开,生怕叶轻晚抽上头了误伤到他们。
其余人都难以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谁都没想到今日叶轻晚会亲自动手鞭打喜乐,而且那十成十的力道看起来也不像是在做戏。
更没想到的是,叶轻晚一个小姑娘哪儿来的那么大力气。
他们当然不会懂,如果一个人的恨意达到了极致,于那个人来说,便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
第134章:过渡章
“她这是在杀鸡儆猴。”宁秀雅一手撑着桌面稳住气得发抖的身形,一手狠狠地揉着疼得厉害的眉心,咬牙道:“警告我们安插在落晴院里的眼线,警告落晴院里所有的奴才,一旦有人动摇,等到叶城回府,将此事告知了他,我们很难再对她下手了。”
一听到再也动不得叶轻晚,叶凝雨顿时慌了神,忙道:“那怎么办啊娘!可不能就这样放过她!”
宁秀雅撑着桌面的那只手骤然握紧捏成拳头。
“明日......”宁秀雅深深吸了一口气,面上阴鸷十足。她用力地砸了一拳四方桌,尖锐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怒意:“我定叫她有去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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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宸王府书房中,黑衣侍卫单膝跪于地上。
“主子。”
沈洵正襟危坐于书案前手执狼毫,落笔沉缓,字迹端正,微翘的睫毛在如玉的面庞上投下淡淡阴影。
沈洵一直不语,那名侍卫便一直单跪在地上。又过了片刻,沈洵手下的动作仍是没有要停的意思,他不冷不热地开了口,道:“什么事。”
侍卫松了口气,道:“密信来报,归鸣寺那边出了点问题。”
闻言沈洵手中动作一顿,浓重的黑墨在宣纸上晕染开来,看着毁于一旦的满篇字幅,沈洵执笔的手微一用力,那支笔瞬间断成两截。
吓得那侍卫汗毛倒竖,大气都不敢再喘一声。
沈洵将断笔扔在书案上,抬眸面无表情地望向那侍卫,冷然道:“明日本王亲自前去查看一番。”
那名侍卫应了声是赶忙起身,一滴冷汗受不住地从脸颊滑落。
世人只知宸王沈洵是一位温润如玉,光风霁月的翩翩公子,但只有他们这些人知道,此人两面三刀,善于伪装,再温柔的笑里都是藏着刀子的!
就好比他上一秒还跟你笑盈盈的有说有笑,下一秒他就已经用尖刀刺入了你的命门。
在心中吐槽完自己的主子后侍卫便准备推门离去,忽然沈洵的声音再次响起。
“对了。”
侍卫冷不丁打了个寒战,顿了顿,转过身来,听候差遣。
“解决掉沈卓。”
侍卫颔首,复又问道:“那沈逸?”
沈洵的脸隐没在阴影之下,他轻嗤一声,靠在椅子上,淡淡说道:“他没脑子,且先不管。”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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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无天日的牢房中,沈卓狼狈地坐地上,眼睁睁地看着跟前明目张胆蹿过的老鼠,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
他在想,他到底是栽到了沈铭手上,还是栽到了沈逸手上。
算了,想那么多也是无用,起码保住了他就好。
忽然一阵脚步传来,沈卓警惕地抬头循声望去,昏暗的灯火之下,慢慢走出两个熟悉的身影,沈卓瞳孔骤缩,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来人。
不及他出言斥责,沈逸便已经跑了过来,扑通一下跌跪在脏兮兮的地上。
沈卓脸色骤变,肃然低吼:“胡闹!”
沈逸不顾他的警告,更咽道:“为什么不同我商量,为什么要替我顶罪?!”
沈卓没有立刻回答,先是看了看周围,在确定没人的情况下,他才再次沉声提醒沈逸注意言辞。
沈逸红着眼眶垂下头来,他死命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到最后嘴唇都咬破皮,冒出血,还是没能锁住那脆弱的呜咽。
“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太任性太冲动,是我不考虑后果,是我害了你,
后面的话因为他更咽得厉害,终是没能说出来。
沈卓瞧见他这副自责的模样,一颗心如刀割般的疼。他想伸手最后再为他擦一次眼泪,当手即将触碰到他的面颊时,他停了下来,蓦地收回了手。
太脏了,他的手实在太脏了。
他狠下心来,漠然道:“此事已成定局,回去吧。”
他不说还好,一这样说沈逸竟是直接哭出了声来。
沈卓的心犹如刀绞,他极力隐忍着,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努力一些,待日后登上皇位......”
“我不要皇位!”
沈逸哭着打断了他,几乎是歇斯底里地:“我只要你跟我回去,我继续做我的舒王,你继续做你的栎王......”
沈卓又何尝不想,却是无可奈何,只好温声劝他:“你听话。”
而沈逸不停地摇头,无论沈卓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沈卓长叹了口气,说道:“你答应我一件事。”
沈逸抹了一把眼泪,穿过栅栏一把拽住他的手:“你说,我可以答应,但前提是你必须给我好好活着!”
沈卓略过了他提的要求,苦笑道:“替我照顾好母亲,还有,照顾好你自己。”
沈逸怔然一愣,即便是他再笨也听得出来沈卓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崇恩帝明明只是单纯地将沈卓关了起来,但眼下他这个态度分明就是决心赴死的态度,那就说明,他知道有人会想办法让他再也走不出这大牢。
既然如此,那这一回就换他来救沈卓,哪怕最后崇恩帝震怒,也有他陪他一起面对。
只要能跟他一起就好。
就在沈逸准备想办法将沈卓给救出来时,一边望风的死士低声警告道:“快走,有人来了!”
沈逸大惊,却是说什么也不肯走,紧紧地拽着沈卓不肯撒手。
再给他点时间,很快,很快他就会想到办法救他的四哥出来了!
沈卓听出了那颇为熟悉的脚步声,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连忙抽回手也提醒他快走,可这次沈逸的力气大得出奇,任凭他怎么使力都抽不回来。
无奈之下,沈卓只得对一边的死士使了个眼色,死士当即会意,走过来拽上沈逸就要走,但亦是毫无作用。
死士快被沈逸给急死了,恨不能直接扛上他就跑。他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沈卓,似乎在向他征求某种许可。
“得罪了。”
话音刚落,死士咬着牙心下一狠,捂住沈逸的嘴,将他的胳膊用力一拧,“咔哒”一声就给人家的胳膊给卸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死士恶狠狠地瞪了沈逸一眼,看来走是先走不掉了,只得带上这拖油瓶暂且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两人躲在暗处死死地盯住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慢慢地,一个跟死士作一模一样打扮的黑衣人出现在他们眼前。
第135章:做绝
黑衣人环顾了一圈四周,随后用钥匙打开牢门,沈卓皱着眉动了动唇准备问他要做什么,而那黑衣人却并没有打算给他开口的机会,迅速冲上前一手掐住了沈卓的脖子。
藏在暗处的沈逸惊恐地瞪圆了眼,若不是死士一直捂着他的嘴,恐怕他已经惊叫出声来。
让黑衣人感到惊讶的是,沈卓没有挣扎,就安静地躺在脏兮兮的地上,神情平静如水,没有一点儿将死之人的惊慌恐惧,淡淡地看着他把自己慢慢掐死。
他看起来极其释然。
即便如此,黑衣人照杀不误,不过须臾沈卓便断了气,那双淡漠的眸子已然失焦,依旧睁着。
暗里的主仆二人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沈卓被黑衣人掐死在牢里,看着那黑衣人弄破他的手指在地面留下认罪血字,看着黑衣人解下他的腰带,把他吊起来,伪造成畏罪自杀的假象。
一切都处理妥当后,黑衣人满意地眯了眯眼,关上牢门消失在了二人的视线中。
“不......不...”
沈逸蜷在地上早已泣不成声,死士见那黑衣人离开便松开了对沈逸的钳制,沈逸哭着爬了过去,爬到将他与沈卓隔开的栅栏面前,他不住的摇头,涕泗纵横狼狈不堪,彻底崩溃。
死士走上前拍了拍沈逸的肩,示意他该走了。
沈怡抬手一把甩掉了他的手,扭过头来哀嚎道:“你刚刚为什么不救他!”
死士给出的理由很简单:“打不过。”
沈逸恼羞成怒地撞开他,死士猝不及防被他撞了个踉跄。
沈逸怒骂道:“废物!”
死士不为所动,站着冷眼望他。
沈逸复又看向牢里死去的沈卓,实在是难以接受他已经死了的事实,再次失声痛哭起来,对着那具已经听不见他声音的尸体,不住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一切都怪他,若不是他心急地去杀沈铭灭口,又怎么会引来杀身之祸。
是他,是他捅了那么大的篓子,害得沈卓要用命来替他来填。
沈逸紧握着拳头,五指用力地掐入掌心,指甲里染上了丝丝血迹,以此来发泄心中巨大的恨意。
他其实也知道,杀死沈卓的那人是沈洵的下属,可他又能怎么办,他不能报复沈洵,一旦沈洵将他与沈卓的秘密公之于众,沈卓就真的白白为他牺牲了。
若想为沈卓报仇,除了按照他说的那样抢得皇位,才能真正为他报仇雪恨。
可在那之前,必须得有个人来承受他满腔的怒火与悲愤。
沈珩,沈铭还有沈洵现在他都动不得,那么一来,沈逸只能将所有的仇恨转移到了这次事情的开端--
那个白衣少女。
对,叶轻晚,这一切都是因叶轻晚而起!
若不是叶轻晚非要凑这个热闹参加狩猎,救下了沈铭,这一切原本是天衣无缝的,后来也不会有这些事。
思及此,沈逸决定,一定要用最恶毒的手段折磨这个少女,让她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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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卓死于大牢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崇恩帝的耳朵里,崇恩帝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仿佛死的不是自己的儿子,不过是一个与之不相干的奴才。
沈铭遇刺的事也告于段落,吴贵妃在从沈铭口中得知那个救了自己儿子的仙女姐姐是叶轻晚后,对叶轻晚又生出了几分好感,随后派人送出帖子邀请叶轻晚入宫,想亲自答谢她一番。
叶轻晚将帖子还了回去,以近日太忙,加之大病未愈,不便面见贵妃娘娘为由婉拒了吴贵妃的邀约答谢。
在送走宫人后,叶轻晚拉住知意,问道:“你们把喜乐扔到了哪里?”
知意愣了愣答道:“本来是扔在附近让他自生自灭的,但是二夫人知道了后又叫人把他扔到了其他地方去,说是喜乐如果死在将军府附近,让人见了难免会生出些对将军府不好的流言。”
叶轻晚蹙起眉头,脸色骤然一冷。宁秀雅竟没直接杀了喜乐,倒是不像她的作风。
“可知在哪?”叶轻晚道。
知意挠着头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答道:“听说好像是在不远处的一个破作坊里。”
叶轻晚垂眸沉思片刻,转过身走到衣柜旁,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什么。
看着叶轻晚有些莫名的行为,知意猜她大概是要出门,便问道:“都那么晚了,姑娘打算去哪儿?”
叶轻晚不答,半晌后在衣柜里找出来一套夜行衣,却是傻了眼。
她原只是试着在衣柜里找找看,没抱多大希望,却没想到竟然真的有这种衣服,而且她也不记得自己曾买过这种衣服,而之前为她置办衣裳的王奶娘更不可能给她置办这个!
那这套夜行衣是哪来的?
而且看起来,这套衣服似乎还不合身,有些小了。
叶轻晚想了一会儿无果,便也懒得再去想了,拿起黑衣去屏风后面换了起来。
看着叶轻晚穿着一身黑衣出现在眼前知意又是大大的不解,与她对视片刻后,嗫嚅道:“姑娘你....”这又是做什么。
之前总是穿一身白,怎么突然又改成一身黑了???
叶轻晚笑笑不答话,知意细细回想她们方才的对话,立马知道了叶轻晚是要去哪里,便又问道:“姑娘要去做什么?”
叶轻晚眉眼弯弯,扯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答道:“我这人呢,做事向来都比较绝。”
说完便留下知意一人在房中深思不解,所幸她脑子聪明,没过多久就反应了过来,知道叶轻晚这是要去做什么了。
院中,身着夜行衣的叶轻晚与黑夜完全融为一体,她悄悄绕过了偷懒打盹的丫鬟,向只有她与那两个丫头知道的一方矮墙走去。
在叶轻晚身后的一棵树上,许故看着叶轻晚眉心紧拧。
他本来在屋檐上躺得好好的,忽然听到了开关门的动静,起身找了半天都没看到走出来的人,好在他眼睛尖,在仔细寻找了半晌后发现了一身黑的叶轻晚。
身为暗卫的许故一眼便认出叶轻晚身上穿的是夜行衣,也知道这种衣服一般只有刺客或者盗贼才会穿,所以他想都没想,拉上蒙面黑巾,直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