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恶鬼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叶轻晚今天做那么一身打扮是打算去搞什么东西。
叶轻晚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后,走到一边的花丛,从里抱出来一块垫脚的石头,有了那块石头正好能让她够上那面矮墙,她强忍着腿上的疼痛,用力一跃便扒上了墙头。
这一番动作被许故尽收眼底,再次刷新了他对叶轻晚的认知。他愕然地眨了眨眼,用手揉揉眼睛确定是否是自己眼花看错。
这当真是个寻常姑娘家?翻起墙来竟比一些小贼还熟练!
许故暗暗感叹,不愧是他们主子看上的女人,果真是不一般,大半夜的不睡觉,穿着夜行衣翻墙出府玩儿呢。
叶轻晚骑在墙头后喘了两口气,随后撑着墙双腿一扬,一个落地,却因为腿伤没能落稳,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许故见了惶恐不已,这要是让主子知道自己眼睁睁看着叶轻晚摔了个屁股墩,不得剥自己一层皮下来。
但叶轻晚跟没感觉似的,很快便又站了起来,拍了拍衣上的灰尘,若无其事地走了。
许故抿了抿唇,小心地跟上去。
伸手不见五指的破作坊里,漆黑中时常有细细碎碎的怪声,混浊的空气里弥漫着古怪的气味,是雨后的潮湿加上已经干涸的血的味道。
临近初冬的夜里是极冷的,喜乐蜷着身子缩在角落,消瘦的身子在破衣烂衫下微微发抖,满头黑发纠结成乱糟糟的一团,发间混杂着不少泥土和血块,他的嘴角不时地蠕动几下,似是在痴痴傻笑,又像是在低低啜泣,看样子疯是真疯了,狼狈也是真狼狈。
自诩聪明一世的喜乐大概到死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落得那么个下场。
门忽然被推开,喜乐浑身一僵,眼底渐渐爬上恐惧,嘴角却还挂着不受控制地痴笑。
隐隐的月色下,一名少女赫然出现在跟前,月光洒在来人的面庞上,让喜乐看清了那张脸。
破烂作坊里,叶轻晚一身黑衣而来,面上含笑,明媚娇艳的面庞在昏沉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诡异。
就是这样一个美人,此刻在喜乐眼中却胜似鬼魅修罗,即便是他疯了,也永远忘不了前天那个雨夜,眼前这位美人对自己残忍至极的所作所为。
叶轻晚从容不迫地朝喜乐走近,每走近他一步,他便会往后缩上一缩,直到脊背抵住了墙角,喜乐发现没了退路忽然就哭了起来,然后又笑了起来,脸色变化万千,而从头到尾没变的只有那眼中的恐惧。
叶轻晚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莞尔道:“那么怕我?”
喜乐啊啊了两声,不知是想表达什么。
“你曾经待我那般好,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叫我看了好生心疼呢。”叶轻晚蹲下身来笑着与他对视,“这不,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愧疚得整宿睡不着,便翻墙出来看你了。”
喜乐发疯似的摇着脑袋,眼泪不住地从眼眶里蹿出。
叶轻晚扬起手掌,如往常那样对着喜乐的脸拍了拍,轻声道:“这样活着很痛苦吧?”
而她这个动作似乎唤起了喜乐被失魂草泯灭的记忆,他目光倏地亮了一瞬,旋即又涣散开来,眼底深处的恐惧又多了几分。
看着疯癫说不出话的喜乐,叶轻晚敛了笑容,觉得有些没劲,从怀中从抽出匕首,扒开刀鞘,匕首闪着森寒银光,映出一对充满惊恐的眼。
“永别了,喜乐。”
正在此时,跟过来的许故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门口,万分小心地探出半个头往里看去。
在看清作坊里面所发生的事后,许故骇然地缩回了脑袋,忙地转身,轻功掠起,跃上屋顶。
叶轻晚似有所察觉,缓缓回过头朝外面看去。
空无一人。
月色下,少女的神情淡漠凛然,白净的小脸上沾染上了肮脏的污血,像极了从炼狱中爬出来的索命恶鬼。
许故在屋顶上缓了好一会儿都没缓过劲来,脑海中全是叶轻晚手起刀落了结他人性命的模样。
他起先认为叶轻晚大晚上不睡觉翻墙出来是去见什么人,或者处理什么事,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竟是跑出来杀人。
且下手极狠,一刀毙命,仿佛已经做惯了这种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叶轻晚是个披着女人皮,杀人如麻的恶魔。
许故阖了眸子,呼出一口气,心中感慨万分。当初他第一次杀人时,下手恐怕都没有如今的叶轻晚狠决果断。
片刻过后,下方传来一轻一重的脚步声,许故缓过神来,知道叶轻晚是已经出来了,他探头看向少女离去的纤瘦背影,有些犹豫要不要现在就回去将此事禀报给沈珩,但是看着一瘸一拐的叶轻晚,还是不太放心,决定先跟着她回去再说。
毕竟保护叶轻晚的安危才是他的头等任务。
即便......她看起来似乎不需要保护。
叶轻晚离开作坊后并未直接回到将军府,而是来到一处河边,她用河水清洗着脸上和手上的大片血迹,好在周围没人,不然定是会被当成杀人魔头给抓起来的。
清理干净后,叶轻晚才不急不忙地赶回了将军府,用出来的方式又翻了回去,而在下面迎接她的是早就知道她会从此处回来的知意。
知意说,姑娘的腿不好,怕她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摔到腿,便一直在这儿等她翻墙回来,自己在下面接住她。
但这次叶轻晚落地极稳,看着一脸担忧的知意,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几年前的知意,也是这般神色的在这里等她回来。
几年前叶轻晚经常会去找沈洵,但每次从正门走都会被叶凝雨百般阻挠,她索性不走正门了,找到了这处矮墙,练就了一套行云流水的翻墙功夫,避免被叶凝雨发现又来阻拦她,她也就没有将这里告诉喜乐和那两个丫头,直到有一天她翻墙回来的时候被知意给看见了,她惶恐知意会将此事告诉宁秀雅,一紧张脚一滑便掉了下去,知意立马跑过来接自己,却因为二人体型都差不多,又是女子,便没有接住,被她压在身下,替她分担了不少皮肉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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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暗卫们的变态义父,2.神秘の高人,3.女儿出事,4.阿珩和女儿约会遇刺
第137章:愫起
叶轻晚爬起来准备警告知意不许将此事说出去,只是警告的话还没说出来,便听到知意关心的话语。
知意趴在地上满脸泥土,分明自己疼得都站不起来了,却还是忧心地问叶轻晚有没有伤到哪儿。
从那之后,每次叶轻晚翻墙回来都能看到知意在墙角下等着自己,叶轻晚问,她从什么时候开始等自己的,她不答,叶轻晚说,若是她不回来呢?她说,那她便一直等,等到叶轻晚回来。
叶轻晚又问,为何要等她?她说,怕叶轻晚像第一次那样从墙上掉下来,若是她不在的话,就没人能接住她,会摔伤,会痛。
那时的叶轻晚觉得这小丫头真是傻得可以。
见叶轻晚在发呆,知意走上前试探地唤道:“姑娘?”
叶轻晚猝然回神,冲她笑了笑:“没事,走吧。”
知意的目光又落在了叶轻晚的头发上,她伸手摸了摸,确认自己没看错后问道:“姑娘是去做什么回来,怎么这几缕头发还湿了。”未及叶轻晚回答,她又皱了皱鼻子,道:“姑娘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血腥味?”
叶轻晚微微一怔,旋即笑道:“没有,你鼻子出问题了吧。”
知意哼了哼,“才没有呢!”
二人有说有笑地朝落晴院走回。
而后边跟上来的许故心道,叶轻晚穿的是黑衣,血溅到了黑衣上本就不明显的,加之又是夜里,知意当然只能闻到味儿而看不到叶轻晚的满身血污。
想着,许故准备跳下树悄悄跟上去,却忽然发现前面的人停了下来,直勾勾地看着他,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知意。
许故怔然一愣,连忙拉上黑巾,冲上前不由分说地就捂住了她的嘴防止她惊叫出声暴露自己,又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叶轻晚,似乎并没有发觉到不对。
知意对着许故眨了眨眼,指了指他捂着自己的手,又摇了摇头,许故对她这奇怪的动作视而不见,将她拉到了一棵树后边,低声警告她别乱叫。
知意点点头,许故这才把她放了开来。
谁知知意的第一句话便是:“恩公哥哥!”
许故嘴角狠狠一抽,心道这小姑娘眼神怎么那么好,隔着那么远都能看到他的脸。
“你怎么在这里呀?”知意小声地问着。
许故不擅长撒谎,被她那么一问却又不能实话实说的告诉她我在监视你主子吧。沉思片刻后,他给出了一个极为蹩脚的理由:“路过歇个脚。”
知意对许故不疑有他:“哦......这样么。”
许故嗯了一声,看着一脸天真的知意,默默别开了脸。
许故觉得有点尴尬,不知所措。他道:“你别将见到我的事说出去,明白么?”
知意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忽然前面又传来了叶轻晚的声音:“知意,你在跟谁说话。”
许故一惊,打算抽身离去,但又怕暴露在叶轻晚的面前,正当他犹豫之际,知意走了出去,说道:“没谁呀。”
叶轻晚狐疑地看着知意,问道:“那你在那里做什么?”
听着渐近的脚步声许故心跳如鼓,越来越站不住脚。
知意指着藏在树后的许故说:“方才我有东西落在这儿了,就回来找了找。”
叶轻晚打消了疑虑停下步子,问:“哦,找到了么,”
知意粲然道:“嘿嘿找着了!”
叶轻晚不再问话,转过身继续朝落晴院走去。
知意立时松了口气,头一次骗了姑娘其实心里很不好受,但是许故有恩于她,那就破这一次例吧。
而后她转过头对许故笑了笑,向他道别后便去跟叶轻晚了。
树后边的许故微微一愣,耳根悄然爬上一抹浅淡的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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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因为解决掉喜乐这个祸害,叶轻晚倍感轻松,所以昨夜睡得格外香甜,难得做了一个美梦,只不过才感受到片刻这种美好,便被两个人咋咋呼呼的给吵醒了。
叶轻晚揉着惺忪的睡眼,根本没听进去两个丫头在跟自己说什么,任由她们手忙脚乱地为自己穿衣洗漱,收拾打扮,直到走出屋子后,听到知乐在身后大声的提醒道:“姑娘,寿礼!”
迷糊的叶轻晚这才猛地一激灵清醒了不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今天是要去给那老夫人过寿辰,还差点忘了给她准备寿礼。虽说每次她准备的寿礼无论多精致多贵重,那老家伙都看不上,但还是要走个过场送一送的。
知意面色不虞,眼底几不可查地划过一丝厌恶。她双手叉着腰抱怨道:“送什么送,反正老夫人又不要,送了也是浪费姑娘的一片真心。”
叶轻晚有些好笑地看着知意,现在这丫头仗着自己,说话是越发的口无遮拦了,不过对她这个主子倒是毕恭毕敬从无冒犯。
这样倒还挺好。
毕竟是寿辰,还是七十大寿,总归是不能像知乐说的那样因为老夫人不喜便真空着手去的。叶轻晚吩咐知乐道:“去把之前喜乐带回来的那串佛珠找个盒子装上,送给她老人家,反正她不是喜欢吃斋念佛么,送这东西她估计会喜欢吧。”
话虽是这样说,却是叫她们听出了满满一股子嘲弄味儿来。
磨蹭了小半个时辰,叶轻晚才带着两个丫头来到将军府门前,门前前后停了两辆马车,但只有前头那辆的马车有随行的护卫,叶轻晚顿时心生疑惑。
见叶轻晚一行人总算是来了,翠瑶站在马车边幽怨地盯着她们,切齿道:“三姑娘,大家都等你很久了。”
叶轻晚懒得理她,两个丫头更是看都未看她一眼,跟着叶轻晚径自走向后面那辆马车。
这个时候前面那辆马车的帘子被掀开,宁秀雅露出头笑着问道:“你那马车一下坐三个人会不会太挤?要不跟我们一起吧?”
叶轻晚嗤笑出声,她实在是不理解,为什么都到了这种地步宁秀雅还要跟她虚以委蛇。
“怎的?”她呵呵笑着,“二婶和姐姐们还没被我气够啊?若是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叶轻晚便转了方向朝宁秀雅那辆马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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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恐惧
叶轻晚冷漠地笑了笑,不欲同这无脑的女人争吵,转了方向携着两个丫头上了马车。而宁秀雅这边的马车中,叶凝雪把叶凝雨拉了回来,低眉顺目地说道:“姐姐算了......何必同她计较呢。”
“哟,”叶凝雨当即就打开了她的手,嘴角牵起一抹讽刺的笑容道:“既然你那么好心帮她说话,那你去跟她同乘啊,还跟我们挤一辆马车干什么。”
宁秀雅看着自己咄咄逼人的女儿,脸色蓦地沉下来,训道:“雨儿,差不多就行了。”
叶凝雨不屑地“切”了一声,瞥了眼脸色微微涨红的叶凝雪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装模做样。”
叶凝雪垂下眉睫掩盖住眸中阴霾,语气极为温和:“我的确是为姐姐着想,难道姐姐忘了之前我们在她那儿吃的亏了?”
说起这个叶凝雪就更来气,不顾宁秀雅的告诫,继续说道:“那又如何?等过了今日我看她还怎么嚣张!”
叶凝雪见了面无表情,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悦色,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感到开心,还是该可怜叶轻晚。
站在房檐上的许故看着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将军府后,立时抽身赶回翊王府准备将此事禀报给沈珩。
许故刚走进府,一个独臂少年便走上前来同他打招呼:“头儿,你可算回来了,好久都没看到你了。”
许故边走边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许陌苦笑着摇头道:“不打紧,头儿可是要去找主子?”
“嗯。”
许陌停在院子里,指着边上的厢房面色不虞地说道:“主子刚进去,说没什么重要的事不要去打搅他。”
一个小孩忽然从房顶上翻身而下,落到了二人跟前,他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笑得颇为促狭:“对啊对啊,自打前两天主子从外边回来后,心情都不是很好,所以头儿,你要是没什么大事的话还是不要去打扰他老人家清净了。”
许故的脸蓦地一黑,沈珩不过二十出头就被许言这个毛头小子叫做老人家,要是让老人家本人听到,估计要没一层皮。
所以许故二话不说地抬手便扯住了他的耳朵,替沈珩先教训教训这没大没小的臭小子。
许故恨他一眼:“再胡乱叫就把你扔到暗阁里面去。”
“别揪了疼疼疼!”许言忙地去扒拉揪住耳朵的那只大手。
就连断臂之后很少再笑了的许陌都被这番滑稽的场景给逗笑了。
许言瘪着个嘴,“人家说的可是实话,如果又惹得主子爷不高兴,到时候被丢到暗阁里边的可是你呀头儿。”
许故绷着脸无语地撇了撇嘴角,没好气儿地说:“我不是有要事禀报难不成还是去找主子喝茶闲谈的吗?”
话音刚落,三人边上的门倏地被人从里面打开,面色霜冷眼神如刀的沈珩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喝什么茶?”
三人脸色骤变,许言吞了吞唾沫,不怕死地冒出来一句:“主子,头儿说要找你喝茶闲谈。”
说罢便从许故手臂底下钻了出去,轻功一展跃上房顶,笑嘻嘻地看着即将独自承受沈珩怒火的倒霉蛋许故。
许故恨恨地瞪了一眼许言,转而低下头来,浑身冷汗涔涔,不敢直视沈珩的眼睛,低声说道:“不是的主子,你别听那臭小子瞎说。”
沈珩没心思听他解释,冷然吩咐:“进来。”
说完负手回了屋里。
随即许故一脸生无可恋地跟进去,合上门之前只见许言又跳了下来,幸灾乐祸地朝他做了个鬼脸挑衅于他。
当真是没规没矩!
许故咬紧牙关,心中暗暗发誓,一会儿出去了定要把这小王八蛋的屁股打开花。
门一合上,许故缓缓转身,在看到屋里坐着的另一个人后,顿时犹遭雷殁,整个人定在了原地。
“好久不见,许故。”
听到那人的声音后,许故又觉身处冰窖,彻骨冰寒。缓了须臾后,他佯装镇定地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嘴唇僵硬地翕动:“义....”下一秒在看见一边阴着个脸的沈珩又赶忙将那个称呼咽了回去,改口道:“大人。”
“多日不见,故儿看起来仿佛并没有想念为父啊。”许烨竹吹了吹茶盏,小啜一口后掀起眼皮,一双锐利的眸子直直地向许故刺去。
“好似还更怕了些?”
“......”许故收紧了手掌,惶恐不安地吞咽着唾沫,费了好些劲才再次开口:“大人您看错了,许故对您......甚是想念。”
“呵呵,是么。”
许故看着眼前眯缝着眼的许烨竹,阵阵觳觫,心中恐慌到了极致。
其实,徐烨竹不止是沈珩的义父,同时亦是许故,许陌还有许言的义父。他们三人都是早些年前,从外面捡回来或者是买回来的,从小他们便受着非人的训练,被许烨竹培养成他的暗卫,让他们听从他这个首领的命令保护沈珩,替沈珩做事。
对于许故来言,若想找出这世上除了沈珩,第二个能让他又敬又惧的人的话,那此人必定是许烨竹。亦可以说,许烨竹比沈珩更能让他感到恐惧。
至于许故为何那么怕他......
也只有他们这一行人知道。
别看这许烨竹生得慈眉善目,仙风道骨,实际上此人是个变态到了骨子里的家伙!
许烨竹每隔三年便会带回来一堆孩子,把他们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牢里面,饿上个几天几夜只给水喝,最后他会带来唯一的一份食物,他让孩子们互相厮杀,说只有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才有资格得到食物,成为他的人。
在他们厮杀的过程中,许烨竹就会坐在一边,眯着眼睛笑吟吟地看他们为了争夺生存的机会,像疯狗一样打作一团。
而那时候从众多孩子尸体中爬出来的许故看着许烨竹笑着给自己吃的,只觉这个人和蔼可亲,看起来也相当面善,肯给他吃的,肯教他习武,应当是个好人。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许故发现一切其实并不是他曾想的那样,但他也没有把许烨竹想得很坏,毕竟这个人再怎么样也算得上是他的再生父母了。
第139章:阴影
所以起先许故认为许烨竹让年幼的孩子们这样做只是为了挑出最适合做暗卫的孩子,其实不然,是他想得复杂了。
后来的某一天,许故问了沈珩,为什么许烨竹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只让一个孩子活下来,若是为了挑选暗卫,何不把他们都留下来,毕竟......他看中的每个孩子都是极有潜力的。
沈珩则告诉他,许烨竹只是单纯地喜好看别人互相残杀,养暗卫也是觉得好玩,帮他只是顺手的事罢了。
一切都是满足许烨竹自己的喜好而已。
而他的喜好则要用他人的鲜血来满足。
至此许烨竹在幼年许故心中的圣人形象彻底崩塌。
每每想起许烨竹那张笑脸,许故不再觉得仁慈和善,相反令他几欲作呕。直到他长大了明白了,许烨竹那个时候的笑不是对他们的认可,而是对从尸体中爬出来的他身上的那满身鲜血,感到兴奋,感到餍足,从而露出来几近扭曲的笑。
由此,许烨竹的那种笑容忽然就成了他这一生都挥之不去的阴影。
再后来,许故还从沈珩口中得知了,其实沈珩自己亦是参与过这样的争斗,许故顿时不解,也不敢相信,明明沈珩也与他们有过同样的经历,为何沈珩非但不怕许烨竹,还经常甩脸色给他看?
难道就因为他贵为皇子?
并不是的。
是因为当时沈珩的处境比他们更为恶劣!
没有喝的,没有吃的,只有无穷尽的杀戮,想要活下来就得杀了对方,渴了就喝别人的血,饿了就吃别人的肉。
而在这种恶劣至极绝境中看见许烨竹那张笑眯眯的脸,只会有两种情况,要么就像许故那样,视许烨竹为永生的噩梦活在他的阴影之下,要么就是,心底深处被许烨竹所影响受染,致使心理变得扭曲。
显然,沈珩是后者。
“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阴恻恻的笑倏地在耳际想起,许故冷不防地打了个寒颤,他忙地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没什么没什么。”
“哦。”许烨竹笑得亲昵,眼神里却闪着阴森的光:“我还当你又想起小时候的事了呢。”
“!”
许故悚然。
“行了。”
沈珩冷冷地乜视许烨竹:“别吓他了,说正事。”
许烨竹感到扫兴地挥挥手:“你总是这样,好生无趣。”
“那我便来说说,此次去歧南发生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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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辆马车在山间缓缓行驶着,马车内,叶轻晚闭眼浅睡,倏地一个颠簸使她不悦地睁开眼来。
她垂下眸子看着自己的双腿,没来由地烦躁起来。近日不知是不是因为腿伤的缘故,困意犯得越发频繁,昨日好不容易得了个好觉睡,却大清早的就被叫起来,起床气到现在都还未消去。
她们自清晨出发,到现在已然是下午,那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她们一行人都还未抵达那归鸣寺中。
不过最让叶轻晚感到心烦的不是这又臭又长的路程,而是这有病一样的山路!她想在马车中美美地补个觉,但这山路就好像在同叶轻晚作对一般,每每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这条路就变得奇陡无比,时不时就是一阵颠簸,让她根本无法入睡。
叶轻晚索性不睡了,掀起帘子看起了风景。
看了一会叶轻晚觉得没劲,放下帘子不耐烦地问驾车的车夫:“还有多久到?”
车夫答道:“回小姐,大概还有一柱香的功夫就到了。”
叶轻晚哦了一声干脆阖目养神起来。
片刻后,马车停了下来,叶轻晚在两个丫头的搀扶下不急不慢地下了马车。
下车后,叶轻晚懒懒地伸了个腰,又打了个哈欠,毫无大家闺秀该有的端庄仪态可言。此时前面马车下来的叶凝雨看到了叶轻晚这个样子,鄙夷地翻了个白眼。
归鸣寺前扫地的小沙弥见到叶轻晚一行人的到来,立马放下手中的扫帚上前相迎。
小沙弥恭敬道:“几位女施主可是来找叶老夫人的?”
宁秀雅应了声是,小沙弥颔首,领着她们走进了归鸣寺。
阵阵深沉悠扬的钟声回荡在耳边,归鸣寺整体不大,小沙弥很快便将她们带到了一处偏殿之中,而后双手合十行了个礼,默默退了出去。
叶轻晚眉梢微挑,一眼就看到了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妇人,老妇人背对着她们跪坐在佛像下,在听到动静后缓缓起身,站在门口的叶凝雪见状连忙上去搀扶住了那老妇人,随后转过身来。
老妇人穿着的是有些陈旧了的华服,一张爬满皱纹的老脸略微消瘦,两只深陷于眼眶中的三角眼中浑浊不清,生得是一副尖酸刻薄样,看起来已年近古稀,这便是她们三姐妹的祖母,叶老夫人。
叶老夫人先是摸了摸叶凝雪的头,笑道:“好孩子。”
见此状,叶凝雨也不甘落后地迎了上去,甜腻腻的唤了一声:“祖母!”
叶老夫人乐此不彼,干脆一手摸一个小脑袋,蜡黄的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但当她抬头看到了叶轻晚后,那笑容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
面对老夫人飞快地态度转变,叶轻晚只是双手抱臂靠在一边的柱子上冷冷地看着,仿佛早就习以为常。
片刻后,老夫人又低下头,看着两姐妹又换回了一张笑脸:“难得你们有心跑那么大老远的来看老身,赶紧去歇息歇息,一会儿一道用膳吧。”叶老夫人说着,却是未再多看叶轻晚一眼,似乎只是在对叶凝雨和叶凝雪姐妹二人说着,将叶轻晚和她的两个丫头全然视作空气。
“这有什么的!”叶凝雨笑道,“祖母七十大寿是说什么我们都要来的,本来一年就只能见着一回,哪怕是打雷下雨,我们都要来看您。”
叶凝雪跟着说道:“对呀,若是可以我还想祖母跟我们回府里去,那样我们就能天天看到祖母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老夫人哄得不亦乐乎。
叶轻晚实在是没眼再看下去她们那令人作呕的做作模样,忍不住不冷不热的唤了老夫人一声:“祖母。”
第140章:祖母
老夫人闻声这才慢慢地抬眼看她。
少女今日并未着以往那些花花绿绿的刺眼长裙,穿的是一袭裁改过的贴身白袍,不但没有一点不适,反倒衬得娇小的身形比平日里高了不少,愈发显得气质沉稳。而那张神情冷漠淡然的面庞上再没了那些奇怪的妆容遮去她原本的美貌,在夕阳的映照下更加明媚动人。
半晌后,老夫人嘴唇启合:“不过一年未见,老三的变化还真大,特别是这个性子,竟比从前礼貌了不少。”
听起来像是在夸叶轻晚,但言语之间却叫人能听出一股淡淡的轻嘲刻薄来。
不过她说得倒也不错,毕竟叶轻晚以前从来不会恭敬地唤这个她及其讨厌的人一声祖母。
只是如今的叶轻晚并不是因为转了性子才唤她祖母,而是看在今个是她寿辰,懒得再气她罢了。但老夫人方才那句话叫叶轻晚很是不满,当即就回道:“祖母这是什么话?似乎对我现在叫你的称呼很不满意啊?”
叶老夫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十足的阴阳怪气:“哪有啊,你是高高在上的大将军嫡女,憋了几年才舍得屈身叫老身一声祖母,老身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不满意?”
叶轻晚柳眉一挑,美目微眯,心中冷笑,暗道这老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贱骨头,听不得好的。她嗤笑道:“老东西,非要我这么叫你,你才舒服是吧?”
“老东西”三个字入耳气得老夫人差点直接昏迷过去,好在有叶凝雨叶凝雪二人扶着,才不至于一脑袋栽在地上,她缓了口气,随后破口大骂道:“孽女!老身刚还夸你性格有了好转,没想到还不如以前!叶家怎么会出了你那么个女儿,丢人现眼!”
宁秀雅倒是习惯了如此顽劣的叶轻晚,不过在老夫人面前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便立马垮下一张脸来,装模作样地指责道:“怎么回事你!到了老夫人这里就收收你那劣性,别没大没小的,老夫人年岁大了要是万一被你气出个好歹来,你担当得起吗?!”
叶轻晚没有丝毫动容,讥讽道:“我不也是在二婶你的管教下变成如今这个模样的么?现在二婶又在她面前装什么好人啊,当真是可笑至极。”
“你!!”宁秀雅吃了个瘪。
叶老夫人听了更是气得将手里的佛珠脱下来猛地朝叶轻晚砸去,叶轻晚侧身一避,佛珠砸在地上七零八落地洒了一地。叶凝雨忍不住想上前教训叶轻晚一通,却被宁秀雅的一个眼神制止住了,而叶凝雪则是装瞎子般选择沉默不语。
叶老夫人甩开扶着自己的两姐妹,扬起被气得发抖的手,指着叶轻晚厉声斥道:“老身七十大寿,叶城那个不孝子不来探望就算了,还叫你来气我,你们大房一家是要翻了天了不成?!”
听叶老夫人提及叶城,叶轻晚脸色蓦地一沉,冷笑道:“七十大寿又如何?”她睥睨着老夫人:“凭什么是你七十大寿我爹就一定要回来?他回来了谁去镇守北疆?你去么?少倚老卖老了,祖母。”
她最后这一声祖母咬得极重,带着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出来的嘲弄味儿。
老夫人顿时被她这话说得一张蜡黄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煞是好看。叶轻晚笑了笑,不依不饶地继续说:“我爹本就脱不开身,况且北疆离上京有多远您不会不知道吧?先不提这个,我们来说说,为何祖母你只单单的说我远在北疆的父亲不来看你,怎么不说就在上京城离得近的二叔呢?二叔平日里也没那么忙碌吧?他还是您亲儿子呢怎么不见您怪他不来看你?”
叶轻晚这席话将叶老夫人堵得无话可说,一直你了半天也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叶老夫人气得直喘大气,指着外面怒吼道:“滚出去!老身不想再看到你!”
叶轻晚求之不得,她还怕自己再说下去,会直接把她这位祖母气得驾鹤西去,生辰都省得过了。
她拿过知乐手里装着佛珠的盒子扔到了老夫人面前,懒懒散散地朝她福了福身子,祝福道:“祝祖母生辰快乐,长命百岁。”
宁秀雅厉声道:“还祝什么祝!赶紧出去,你真要气死老夫人不成?!”
然后叶轻晚便如他们所愿地滚了出去。
出来后,知乐小声道:“姑娘,奴婢瞧那老夫人被您气得不轻,今日又是她的生辰,您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还没等叶轻晚说话,知意便先开了口,她没好气地反驳知乐道:“你没看到是那老夫人先出言阴阳姑娘的啊?再算算这些年来姑娘受了她多少冷眼?姑娘曾经欢欢喜喜地认她这个祖母的时候,老夫人又是怎么做的?”
知意显然被知乐这话给气到了,歇了两口气继续说道:“姑娘曾经待她的一片赤诚之心你我都有目共睹,老夫人非但不领情还嫌弃姑娘。”说着,知意的眼尾都开始泛红,剩下的话近乎是咬着后槽牙从牙关里挤出来的:“......你知道老夫人是怎么跟二夫人她们说姑娘的吗?她说姑娘在她眼里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说她是蠢笨的草包,是跳梁的小丑,是蹩脚的笑话,说她根本不配做她的孙女。要换作是我,我今日非要给那老家伙气死才罢休!”
说到最后知意眼泪都被气出来了,甚至不再恭敬地唤她老夫人,直接称之其为老家伙,估计要是叶轻晚不再,她还能再骂得更难听些。
叶轻晚蓦地一惊。她叹了口气,揉了揉知意的脑袋,温声道:“反正我又不在乎她们说我什么,知乐想来是怕她们将此事告知父亲,父亲来责怪我而已,先不哭了,听话。”
再看知乐那边,知乐已然被知意说得羞愧地低下了头,嘴里一直小声地喃喃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知道老夫人是样......我、我...”
知乐断断续续地道着歉,声音逐渐更咽,竟是也快哭了出来。
“我......我对不起,对不起知意......对不起...姑娘......”
叶轻晚顿时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这边还没哄好呢,那边又哭上了。
第141章:再见
正当她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身后忽然有人唤了她一声。叶轻晚不耐烦地回过头,只见是适才为她们领路的那个小沙弥。
小沙弥走上前来先是行了个礼,而后就笑盈盈地盯着叶轻晚看,也不解释为何要突然叫住叶轻晚。
叶轻晚警惕地看他,问:“干嘛?”
小沙弥回道:“我们主持想见你。”
叶轻晚嘴角一抽,断然道:“不见。”
她这边都快头疼死了,还见什么劳什子的主持。
原先还在哭的两个丫头在听闻小沙弥的来意后,一致地抬起头来互相对视着,一番眼神交流后,二人默契地挡在了叶轻晚身前。
知意先道:“你们主持又是何人?”
知乐后道:“为何要见我家姑娘?”
看着拦在自己前面的两个丫头叶轻晚哭笑不得。
小沙弥收起笑容,面露难色,极为诚恳地说:“主持说有要事与你们身后这位女施主相谈,小僧也只是个传话的,还请几位......不要难为小僧。”
知意很不给面子地说:“我们姑娘与你们主持素不相识,无缘无故地有什么要紧事说?”
知乐接上她的话:“没错,我们虽然年年都来这儿,但却从来没见过你们主持,还有你,你该不会......是叶老夫人她们派过来的吧?”
知乐的话瞬间点醒了叶轻晚。
她倏地想起来出府的时候,只有二房一家有随行护卫,她们却没有,难不成真被知意说中了,这小沙弥是二房派过来想把她带到没人的地方杀了灭口?
“小僧不是!小、小僧没有!”小沙弥被她们二人说得不知所措地又是摆手又是摇头。
知意冷哼道:“怎么着,心虚了?”
知乐附和道:“我看他就是心虚!”
小沙弥叫苦不迭:“要怎么说你们才肯相信小僧......”
叶轻晚好笑地看着他,“看吧,就算我答应跟你去见你口中所说的那主持,我这两个丫头也不允许啊。”
“他的确是贫僧叫来的。”
苍老而温和的声音忽然传来。
小沙弥一扫满面苦色,喜出望外地唤道:“主持!”
叶轻晚柳眉蹙起,三人一道循声望去,只见是一名身着褚红长袍,白须飘飘的老僧,正朝他们踱步而来。
在看清那老僧后叶轻晚蓦地一惊。
“是你?”
老僧在几人跟前站定,双手合十,略低下头,行了一礼。
“阿弥陀佛,贫僧归鸣寺主持,如悲是也。”他道。
叶轻晚眼眸微微睁大,有些不可置信。
难怪她方才远远看到他的时候,便觉得此人格外眼熟,这不就是当初她从七星阁回来的路上撞到的那老和尚么?!
他居然会是归鸣寺的主持?真是见鬼。
与之前有所不同的是,老和尚换下了那身青灰布衣,长袍外披着的是象征着主持身份的大红袈裟,眉宇间透着一丝淡淡的威严,浑身上下比上次看起来多了一股子超尘脱俗的独特气质。
如悲眼睫垂落,神色莫测:“我们又见面了,女施主。”
叶轻晚紧盯着如悲的脸,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有预感,这次如悲找她,一定是想同她谈说上次那个敏感的话题。
“姑娘,您认识他?”知意在一边小声问道。
叶轻晚抿唇不答。
如悲看向了自己派来的那个小沙弥,对他再次吩咐道:“将旁边这两位女施主先带到客房去罢。”
“主持又如何?!”知意立时反应过来如悲所说的两位是她跟知乐,当即就不答应了,推开准备把她们带走的沙弥,把叶轻晚紧紧护在身后,敌视着如悲道:“你准备支开我们对姑娘做什么?”
这次还没等如悲给她们先解释,叶轻晚却先开了口。
叶轻晚莞尔道:“你们先回去吧,我确实想跟如悲大师聊聊。”
“啊??”知意迷惑不解地回头看她,“姑娘您......”话还未说完,她看着那张使人安心的笑颜,顿时明了,便没有再说下去。
毕竟再说下去也无用,叶轻晚决定的事哪是她们能劝得动的。
于是在叶轻晚地注视下,两个丫头听话地跟着小沙弥去了客房。
目送她们安然离去后,叶轻晚敛去笑容,眉梢微挑,以审视的目光看着如悲,片刻才道:“敢问大师是如何知晓与确认今日来归鸣寺的一行人中有我?”
可别像话本子里头那些得道高僧流浪道士那样说什么,是掐指一算算出来的吧。
好在如悲并没有说出这种话,而是道:“贫僧说过,与女施主你还会再见面的,”
叶轻晚皱了皱眉:“什么时候说过?”
她清楚地记得上次跟如悲说过的话好像加起来都不超过十句,怎么会不记得他说过这话?
如悲笑着摇头:“这并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叶轻晚眼眸微眯,单刀直入:“大师是想继续说上次的事吧?那就不必弯弯绕绕了,直接说吧。”
如悲颔首,嘴唇张合,只是话还没说出来便被打断。叶轻晚冷笑说道:“不过先说好,大师您别又说什么我身上有邪气,我觉得我没有。”
“非也。”如悲道,“贫僧只是想说,既然女施主你并非当世之人,便需要知道,现下你所做的任何一件事,所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影响到未来的很多事情。”
叶轻晚若有所思地点头:“嗯,然后呢?”
她当然知道会有所改变,不然她重来一世的意义是什么,再次重蹈前世的覆辙么?
如悲的目光似鹰般直勾勾的看向叶轻晚,似要把她看穿。静默良久,他才继续说道:“还望女施主莫要试图去改变未来。”
叶轻晚闻言掩唇笑了起来。
凭什么?凭什么不能改?
苍天有眼让她带着往昔的记忆重头来过,不就是默认给了她复仇与改变前世死局的机会么?
可笑的是现在这老和尚居然来劝她不要改。
如悲并没有因为叶轻晚的嗤笑而不悦愠怒,面上仍然挂着温和的微笑,安静地看她,仿佛试图用他那和蔼可亲的笑容,来感化早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少女。
第142章:劝说
“这就是您想跟我说的话么,”叶轻晚笑够了,不屑地看着如悲,“还有没有别的?没有我就回去啦。”
如悲轻叹一声,似是有些无奈。他道:“女施主,既你执意如此,那贫僧便再告知你一事。”
叶轻晚收了笑容,双手抱臂而立,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或许你可以改变微不足道的事,但最终的结局是不可逆转的,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徒劳而已,若是想强行逆转已成定局的未来,你可能会......”
话说到这儿如悲就没再说下去,不过从他忽然变得凝肃的神情可以看出,后果应该是相当严重的。
叶轻晚唇角紧抿,再没了适才那般轻松的心情。
最终如悲双手归合,语重心长地:“放下你心中的仇和恨吧,多多珍惜眼前人才是对的选择。”
“回头是岸。”
放下仇和恨?
回头是岸?
呵......
可笑,当真可笑。
叶轻晚神情渐冷,就连眸中那点虚假的笑意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多日压抑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恨意,如决堤洪水般在此刻尽数涌出。
“放下?”叶轻晚抬眸凝视着对方的眼睛,将字句碾得粉碎,从牙关里锉出:“你要我怎么放得下?又有什么资格叫我放下?!”
“你这话说得倒是轻轻松松的。”叶轻晚厉声道,“是不是那些事没发生在你的身上,你就不知道有多令人生恨切齿,有多令人痛不欲生,有多令人难以释怀?”
“哦,也对,你当然不知道。”叶轻晚微微一笑,叫人胆寒。她问道:“那你为何又能说出这种让我发笑的话来?”
如悲嘴唇微张,想说什么,叶轻晚却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丝毫不给他开口言说的机会。
“当然是因为--”
“被欺骗的,被辜负的,被夺去双目的,被挚爱之人抛弃的......最终还落得个众叛亲离,家破人亡的下场的人不是你,你一个一无所知的人,当然可以像个圣人一样,冠冕堂皇的叫别人去放下仇恨。”
如悲面无表情,端的还是一派从容淡定,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了她身上所发生过的一切。他平静地道出了叶轻晚执意选择复仇的后果:“那样你会死。”
“死有何惧?”叶轻晚眉梢一扬,浑不在意:“哪怕最后是灰飞烟灭,不得好死的下场,也阻止不了我将他们一起拖下地狱。”
如悲道:“若有人阻拦于你呢?”
叶轻晚冷冷笑道:“谁拦杀谁,即便是大师你,我也照杀不误。”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如悲无奈摇头。
“......”叶轻晚不欲再同这臭和尚对峙,转身就走。
她今日因情绪失控已经说出太多不该说的话了。
“贫僧自知是劝不回你了。”如悲看着叶轻晚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难言,他高声道:“但贫僧还有一句别的忠告。”
叶轻晚不为所动,继续前行。
“贫僧算到你今日恐有血光之灾,回去后最好是别再出来了。”
叶轻晚顿了顿,迟疑片刻后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哼,装神弄鬼,一派胡言。
她倒要看看好端端能有什么血光之灾!
归鸣寺虽小,但奈何叶轻晚并不记路,在转转悠悠大半天才寻到去往客房的路,一路上,回想着如悲所说的话她就忍不住气得发笑。
不能改变么?她不信。
她今世存在的意义就是去全力去改变与阻止所有事情往坏的方面发展。
要真让她放下仇恨,什么都不做,那么让她重生回来干什么?
再次重蹈覆辙,再次体会一次剜心之痛么。
正想着,叶轻晚倏地停了下来。
她忽然有种被窥伺的感觉,好像有谁在暗处盯着自己。
那种感觉来自身后,叶轻晚转身寻找是谁在偷窥自己,可就在她转身之际,她的头猝不及防地挨了一棒,打得她脑瓜子嗡嗡作响,眼前一黑,意识顿失,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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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王府中,此时天已经彻底暗下,房间中也点上了灯烛,蹲在门边偷听的许言已然睡着,只剩屋内的三人仍在谈及上次救济银丢失一事。
“至于那丢了的救济银,暂且只查到他曾在某人的手中停留过一阵子。”徐烨竹搁下茶盏,神情恹恹的。
沈珩压低剑眉,沉声问道:“谁?”
徐烨竹忽然想到了什么,卖起关子来:“你应当知道叶盛这个人吧?”
听他忽然提及叶家的人,沈珩稍感不妙地皱起眉毛。
“知道,叶城同父异母的弟弟。”
许烨竹:“他......”
许故顿感疑惑,“那不是个断了手的废人么,况且他在上京,又怎会接触到歧南的事。”他刻意不去看许烨竹,心中便也没那么强烈的惶然了,所以不由自主地吐槽起来:“而且他好像也不是什么那种能掀得起风浪的大官吧,若说他有问题我宁可相信叶城有问题。”
话音刚落,他就感受到两道骇人的目光朝自己投来,瞬间惊起一身冷汗,忙地闭了嘴。
“这件事自然不是叶盛做的。”许烨竹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低着脑袋的许故再道:“下次再打断我的话,就跟我回去住几日如何?”
许故干笑了两声:“不、不了。”
许烨竹哼了哼,收回目光继续道:“我要说的,是他的长子,叶凝风。”
沈珩心下一松,随即表示没听说过此人。
“奇怪的点便在这里,沈珩,你应当知晓叶盛是沈洵手底下的人吧?”
沈珩不置可否。
“那你可知他的儿子是谁的人么?”
沈珩有点不耐:“你似乎越扯越远了。”
徐烨竹神秘一笑,捧起茶盏喝了一口茶,说道:“并没有。看来你也是不知的。”
沈珩:“......”
他连叶凝风这个人都没听说过,又怎么可能知道他是谁的人。
“他是沈瑞的人。”许烨竹忽然严肃起来,“此次我去调查,发现叶凝风有极大的是问题,救济银快马加鞭送到歧南时,就是他去接应的,也是经他之手送到了太守那儿,现在两百万两不翼而飞,定是少不了他们二人的一份功劳。”
第143章:心尖
“可谓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许烨竹道,“我们一直都以为沈瑞不会蠢到在自己的地盘上动手脚,实际上他还真就是那么蠢,或者是说他快坐不住了。眼下看来那批救济银应当是到了沈瑞的手里,至于他为何需要那么多的钱财,想必你我都心知肚明。”
沈珩望向窗外黑沉沉的夜色若有所思,压下眼底的阴霾,随后问道:“他人呢?”
徐烨竹道:“应当还在歧南。”
沈珩轻叩着桌面,一个淡淡的眼风对着许故甩了过去:“派人去将他带回来。”
跟两个此生最怕的人待在同一个屋子的许故也早就坐不住屁股了,连声应下就准备出门。
“等等。”
许故骇然,
他僵硬地回过身问道:“怎么了主子?”
沈珩狐疑地看着他,刚欲开口却又用余光瞥见了边上的徐烨竹。
他侧过头用不容抗拒的语气道:“你,出去。”
徐烨竹扬了扬眉心,倏地笑了。他轻叩着桌面,笑眯眯地看着沈珩,“好说歹说我也是你的义父,能不能别用使唤下人的口吻来同我说话?”
沈珩冷扫他一眼,不悦地重复道:“出去,”
这要是换作许故早就被骇得头皮僵硬,双腿发软了,哪儿还敢像沈珩这样淡定的说话。不过他此刻就在屋内,看着不是对自己说话的许烨竹是这副样子仍是不住轻微战栗起来。
许烨竹像个受了气却又不恼的仁善老父亲一般摇头道:“你简直比沈洵待我还不客气。”
“......”沈珩微微眯起眼睛,丹凤眼中流动着危险的光泽,他极其不耐地说了第三遍:“出去。”
许故看着他们二人紧张得眉尖直抽,只怕许烨竹若是再不出去,沈珩可能就要掀桌动手了。
“行行行,我走我走。”许烨竹缓慢起身,经过沈珩身边时停下拍了拍他的肩,垂眸叹息,颇为无奈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诡异的宠溺:“真是拿你没办法,谁叫你是我最得意的孩子呢。”
说罢,便顶着沈珩十足阴鸷的目光悠悠然退出了房间。
出门后许烨竹看到了倚在门边偷听得睡着了的许言后露出了一个促狭的笑,随后对着他踢了一脚,“好心”的提醒道:“要睡回屋睡,着凉可就不好了。”全然没有责怪他偷听一事。
许言捂着被踢得生疼的手臂,怒气冲冲地抬起眼,在看到笑吟吟的许烨竹后神色骤变,如见鬼一般。
“......义义义义、义父!!”
看他一脸惊恐至极的表情许烨竹笑得更盛,随后丢下走了两个字后便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看起来心情很是愉悦。
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许言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一颗心仍是狂跳不已,心中余悸久久消散不去。
屋外的人惊魂未定,屋内的人同样如此。
许烨竹走后,沈珩沉着张脸问:“你不是该在将军府?怎的突然回来,可是叶音出事了?”
许故顿了顿,身子猛地一颤,仿佛刚爬完了刀山下一秒又被踹到了火海里头去,心中直呼完蛋。
忘什么不好偏偏把这事儿给忘了!
随后许故在沈珩那能杀死人的眼神下将叶轻晚的行踪说了出来。
沈珩闻言颅内顿时疼得厉害,他凤眸阖实,咬牙骂道:“怎么不把你自己的脑子给忘了?!”
许故惊恐万分:“请主子恕罪!”
“备马!”沈珩猛然睁眼,目光锐如覆雪刺刀,扫过单膝跪地的许故,忿然拂袖踹门而出。
若是说刚刚徐烨竹出来把许言吓丢了半个魂,那么这次沈珩出来则直接是把他剩下半个魂给吓没了。
缓过神后许言见出来的许故满脸土色,忍不住拉下他问道:“发生什么大事了?我看主子走得很匆忙啊。”
许故垮着个脸下意识地回他:“心尖尖都不在眼皮子底下了能不急吗。”
一听到心尖尖这三个字许言顿时两眼放光,跟打了鸡血似的,这消息可太刺激了,谁能想到在一众暗卫下被称作冷情修罗的主子爷竟然会有心上人呢!他拽着许故的手又晃了晃,迫切地问:“谁啊谁啊?”
许故这才意识到跟自己说话的是许言,当即脸色就变得更难看了,把胳膊从他手里抽了回来,恶狠狠地道:“小孩子瞎打听什么个劲儿?没听到刚刚主子吩咐的吗,还不快去备马?!再磨磨蹭蹭咱俩今晚就可以在暗阁里面睡了!”
许言无语地撇了撇嘴角,明明是主子吩咐给他的事他自己不做,总能理直气壮地让他们去做。好在许言头铁跑得又快,每次都能成功地在许故眼皮子底下开溜,让他不得不找别人或自己去做。
不过这次,许言不打算溜,他的好奇心彻底被勾了起来,既是要备马的话那就说明主子这是要出门,而现在这个点出门,可不就是去找许故口中所说的那个心尖尖么!
许言心想,这次说什么他都要跟着许故一起去看看,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绝色天仙,能让素来冷静沉稳的主子爷慌忙成这般模样。
想着,许言原本比苦瓜还苦的脸立刻绽开笑颜,屁颠屁颠地牵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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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轻晚渐渐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随后缓慢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岌岌可危的烂土墙和堆满灰尘残破得不像样的破木具,混浊的空气中弥散着难以入鼻的臭气。叶轻晚自稻草堆上坐了起来,环顾了一圈周围,发现这是在一个破落的泥巴屋子里。
后脑勺隐隐作痛,叶轻晚伸手去揉按,却摸到一片粘腻湿濡,把手收回来一看赫然是一手的红。她这才慢慢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歹人打昏带到了这里来,只是眼下屋子里除了她再无别人。
绑架她的人为何把她独自关在屋子里?又为何不现身?而且,似乎,好像......都没有把她绑起来?
正当叶轻晚困惑时,屋外忽然响起一阵低低的交谈声,替她解答了疑惑。
“大哥,为何不绑着那小娘们啊?”
男人粗矿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叶轻晚闭上了眼仔细聆听,才能勉强听懂话里的意思。
第144章:遇险
被唤作大哥的男人不耐烦答道:“绑她做什么,一个娇弱丫头,又是个跛子,还能从我们两个大男人眼皮子底下跑了不成?!”
叶轻晚:“......”
小弟刚想再说什么却被大哥突然打断:“而且,绑着也不好玩。”
小弟立时痴痴地笑了两声,说道:“大哥说的是,还是大哥懂!不像俺,至今都还是个雏儿呢。”
大哥笑道:“哼,今个就让你破了,还是这般美的大美人,可美死你了。”
“这钱还真好赚呀,睡个那么漂亮的姑娘就能那一大笔......哎哟--!大哥你打我干嘛?!”
大哥啐了一口:“好赚个屁你个猪脑子,你可知道要是那丫头跑了,你那老母和老子弟弟,全都得死!”
.....
叶轻晚睁开双眸,算是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看来是有人找人来绑架她,且目的是让她失去清白之身,最后再杀了她抛尸荒野。
叶轻晚心中冷笑,能想出这种腌臜法子的除了二房那几个,还能有谁。
看来她们还是因为喜乐一事,准备先下手为强了。
叶轻晚试图站起身来寻找可以逃离这个破屋的其他出口,岂料刚动了动身,腿部立马传来剧痛,她朝小腿看去,雪白的裤腿上渗出大块大块鲜艳刺眼的红,竟是恶化了。
只不过好端端的又怎会恶化,那便只能是外面那两个人搞的鬼了,不想将她绑着,又担心她逃跑,把腿伤弄得更严重是个不错的法子,这样届时她无论是反抗还是逃跑,都不方便。
看来也不是蠢贼嘛。
沉思间,叶轻晚伸手探入怀中,在摸到那寸冰凉后心下一松。
还好那两人未搜她身,沈珩给她的匕首还在。
叶轻晚把匕首抽了出来,将刀鞘与刀刃都藏在了身后的稻草里面,一双手死死地握住刀柄。
门被推开,两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走在前头的男人脸上有一道骇人的刀疤,后面跟着的男人壮是壮,就是挺矮,没刀疤男有气势。
叶轻晚觉得自己一眼就认出了谁是大哥谁是小弟。
但其实不然。
“哟,这小娘们醒了,睁开眼睛的小娘们更好看了呢!”刀疤男搓着手色眯眯地笑了笑朝叶轻晚走近。
矮墩儿把他拦了下来,骂道:“你猴急什么,蠢东西。”
刀疤男露出极其不符合他那张杀气腾腾的笑,点头哈腰地对着矮墩儿说:“是,大哥教训的是,应该大哥先来!”
叶轻晚:“......”
真真是没眼看。
叶轻晚眯着眼看跟前的两个不怀好意的壮汉,看来硬拼是拼不过,暂且只能先想办法拖延时间,看能不能拖到知意知乐她们发现自己不在然后派人来寻自己。
随后她看向过半开半合着的窗户,天已然黑了。叶轻晚算了算,这应当是过去了一两个时辰,那么久不见她回去,想必知意她们该是察觉了的。
思及此叶轻晚换上一副盈盈笑脸,甜腻腻的喊道:“二位哥哥。”
刀疤男一脸懵逼,矮墩儿亦是满面震惊。
原以为叶轻晚醒了会被吓得哭爹喊娘,他们甚至都准备好了毛巾随时堵住她的嘴,但她这是个什么反应......??
就算不哭不喊,起码也要害怕吧?
可非但不是那样,这小姑娘反倒还笑意盈盈地唤他们唤得如此亲昵,仿佛完全不知自己如同砧板上的肉,随时都会被他们吃干抹净。
在两人惊愕的目光下,叶轻晚温声细语地继续说着:“小女子也不知二位哥哥为何要将我绑到此处,不过二位哥哥既然没有绑住我的手脚,就说明有一颗对女人的怜爱之心,这样一想,二位哥哥应当是好人才对。”
刀疤男已经完全傻了眼。
作为大哥的矮墩儿倒还算是没那么容易就被糊弄过去,但却也被惊得不轻。
但叶轻晚的那双眸子太过澄澈,眼神太过真挚,表情太过无邪,实在是很难让人怀疑她这是装出来的。
他们始终不是什么好人,惊讶归惊讶,惊讶过后,矮墩儿嗤笑着不屑地打击面前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道:“可惜了小妹妹,哥哥我们不是什么好人。”
叶轻晚不明觉厉地眨了眨眼,说道:“既然如此,那二位哥哥,你们应当是被请来绑架我的吧?”
刀疤男发自内心地感叹道:“大哥,这小娘们不仅嘴甜,还好聪明啊!”
闻言,他那大哥黑着张脸蹦起对着他脑袋上来了一拳头,那场面属实是滑稽,叶轻晚险些没憋住笑出来。
矮墩儿教训完小弟后又对叶轻晚冷笑道:“是又如何?”
叶轻晚倏地弯了眉眼,笑容甜丝丝得挠的人心痒痒。她顶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忽悠人的话语:“那哥哥可以告诉是谁请叫你们来绑我的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出双倍的价钱,只要二位哥哥放我回去便好,我一定不会将二位哥哥的事说出去的,我嘴可严啦。”
矮墩儿不吃这套,很无情地说:“不可以。”
见大哥发话,刀疤脸也跟着说:“俺、俺们看起来很好忽悠吗?不要以为你娇滴滴地撒娇,就以为我们会放了你,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吧!”
看自己的小弟终于不再说蠢话,矮墩儿欣慰地点了点头,认同他所说。
叶轻晚嘴角微不可察地一抽,旋即又撒起娇来:“二位哥哥发发善心嘛,如果放了我,我什么都答应你们。”
胖墩儿还算沉得住气不为所动,但那小弟是个纯纯的色胚子,逐渐迷失在叶轻晚一声又一声甜甜的哥哥里,小心脏简直都要被叫化了。他再不顾自己大哥的警告,搓手就要朝叶轻晚走去,却又被胖墩儿拦了下来。
小弟的心简直都要被叶轻晚叫化了,顾不上大哥的警告搓手就要往前面走去,却又被一手拦了下来,
胖墩儿沉声道:“小心有诈。”
叶轻晚眉心微蹙,心道这壮矮如木墩的男人确实是个不好对付的。
结果就见那胖墩儿走上前来,上一秒还板着个脸,下一秒忽然扯出来的笑简直比他那小弟还猥琐,更贴切他这张油腻的面孔。他语气轻浮,调侃道:“瞧这小模样,换了哪个男人能忍得住啊。”
“......”
第145章:绝境
“告诉你是谁那是必然不可能的。”矮墩儿摸着下巴故意不把话说全:“不过嘛......”
叶轻晚一忍再忍,紧咬着牙关,僵硬地笑着:“哥哥快说嘛,不要钓人家胃口啦。”
说完只觉心里阵阵翻江倒海,快被自己给恶心吐了,还好这里没有其他人看到她这副样子,不然她真的可以去死算了。
叶轻晚这一番撒娇对这两个男人颇为受用,矮墩儿惬意地眯缝着眼,心满意足地继续说了下去:“不过嘛......我们可以不划你的脸,让你死得漂漂亮亮的。”
叶轻晚顿了顿,杀了她她可以理解是宁秀雅怕她,但要将她杀了还划烂她的脸?竟是恨她恨到这个地步了么。
她忽而又想起晕倒前和无尘的对话,原来他口中所说的血光之灾便是如此么。
旋即,叶轻晚故作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继续与他们二人周旋,“什么?!到底是谁这般狠心...要我的命还要划烂我的脸......”说的同时叶轻晚还不忘朝那刀疤脸投去可怜兮兮的眼神,希望那个蠢货能无意地暴露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见他们二人仍是没什么反应,叶轻晚干脆哭了起来。
但这哭好像也是无用的,还惹得那刀疤脸污言秽语层层而出。
“哭,你哭!你越哭俺就越激动,嘿嘿,再哭大点声!”
“一会儿哥哥让你哭得更厉害!”
“大哥,别跟她废话了,俺憋不住了。”那刀疤男说着就开始扯裤腰走上前来。
然后.....又被矮墩儿给拦了下来,刀疤男不解地看向自己的大哥。
矮墩儿瞪了他一眼:“我是大哥,我先来。”
刀疤男的嘴瞬间瘪了下来,没办法只得听话让开。
叶轻晚垂眸收声,眼神复杂难明。如果是这矮墩儿先来,便又少了几成把握,他虽好色,但他对自己的警惕心从一开始就没放下过。
眼看着那矮墩儿离自己越来越近,叶轻晚悄悄往后挪了又挪,藏在身后握着匕首的手紧了又紧,掌心已然汗湿。
叶轻晚神经紧绷,不敢有任何松懈,她盯住那矮墩儿的脖颈,打算等他离得差不多近了,试图能否一刀抹了他的脖子。那样只剩另外一个看起来蠢头蠢脑的小弟也没那么难缠。
矮墩儿的脸凑了过来,粗黑肥胖得看不见喉结的脖颈近在咫尺。
就是这个时候!
叶轻晚猛地抽出身后的匕首直逼那矮墩儿的脖子,不料那刀疤脸有所防备,迅速地往后一靠,那匕首狠狠掠过,却只划开一条细微的红痕,随后渗出颗颗细密的血珠,不及叶轻晚再次发起攻击,矮墩儿就直接用手握住了锋利的刀刃。
“大哥!!”
胖墩儿勃然大怒,神情陡然变得凶戾,反手夺下匕首扣住叶轻晚的那只手腕,怒吼道:“老子就知道你藏了一手,没想到藏的居然还是刀!”
叶轻晚眯起眸子,用另一只手飞快地从头上拔下簪子,将尖锐狠厉地刺入了矮墩儿扣着她的那只胳膊上,矮墩儿即刻吃痛,松开了对叶轻晚的钳制去拔手臂上的簪子。叶轻晚想将匕首给抢回来,却忽然被狠狠捏住了手腕。
叶轻晚愕然抬头,正好对上了那张凶神恶煞的面孔,未及等她反应过来,对方一个巴掌便招呼了过来。
那刀疤男的这巴掌用足了力道,叶轻晚只觉脑子被扇得嗡嗡作响,脸上火辣辣的疼,口中顿时一股腥甜涌出。
“你这个骗人的臭娘们!竟然敢伤俺大哥!看俺不打死你!”
说完刀疤男对着叶轻晚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没了武器的叶轻晚又哪里是他的对手,加之腿还受了重创,只能硬生生地受着刀疤男的毒打。
打完过后刀疤男似乎仍不觉得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俺看这张脸也不用给你留了!”
眼睁睁见那刀尖即将刺上自己的脸庞,叶轻晚心脏一阵紧缩,下意识阖了眸子屏住呼吸,却忽闻那被她伤了的矮墩儿发声制止住了刀疤男的行为。
“现在划做什么?”矮墩儿已经将簪子拔下,简单地止了血,走到他身边来,没好气地道:“划得丑得要死一会你下的去手我可下不去。”
刀疤男不知所措地:“那、那大哥的意思是,完事了再划?”
矮墩儿懒得再和他多说,恶狠狠地瞥了他一眼,随后夺过他手里的匕首,屈膝蹲到叶轻晚身前,扬起匕首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晃了晃。
“你还挺能装的啊臭娘们。”
叶轻晚别开头抿唇不语。
矮墩儿咧嘴笑了,露出一口黄牙:“那就别怪我心狠,毕竟你刚刚可是扎得我疼死了。”
叶轻晚漠然置之,忽而小腿一阵刺痛,叶轻晚蓦然回首,眼见是那矮墩儿一手握住了她受伤的小腿,正用匕首抵着受伤那处。
叶轻晚心道不妙,立时知晓了此人准备干嘛,看着矮墩儿面上阴恻恻的冷笑,心慌被无限放大。
胖墩儿手起刀落,将那匕首猛地扎进那片血红,叶轻晚闷哼一声,紧咬下唇,双手用尽了力气抓着身下的干枯稻草,试图借此冲缓腿上的阵阵剧痛。
矮墩儿见叶轻晚忍着疼不叫出声又是一惊,随即嘴角的那丝冷笑更深,加重了手上的力气,握着刀柄转圈,血肉中的刀刃也跟着动了起来,如此,叶轻晚哪怕再能忍,
蓦地睁大了眸子,只听得见那刀疤脸冷笑一声,将那匕首直直地扎入了伤口之处。
叶轻晚一声闷哼,一双手死死的抓住一旁的稻草,那刀疤脸见叶轻晚忍着疼不叫出声,便用更进一步,然后转着刀柄,叶轻晚一双眼睛瞬间睁到了极致,腿疼得快要让她发疯,随即再也忍受不住地痛呼出声。
听到她及其痛苦的哀嚎惨叫,胖墩儿这才满意地笑了笑,猛地把匕首抽了出来,痛得叶轻晚又是一声尖叫。刀尖拔了出去,可疼痛却并没有随之而去,仿佛如蚀骨小虫,一点一点地在啃噬她的意识。
叶轻晚脱力地躺在稻草上大口地喘着气,眼前一片雾气朦胧,视线也模糊得不行,适才腿上的疼痛差点让她生生疼晕过去。
第146章:逢生
矮墩儿把匕首扔到了一边,伸手过来就开始扯叶轻晚的衣裳,她咬着牙,通红的双目愤恨不甘地瞪着矮墩儿,想尝试反抗,却发现自己已经连握拳的力气都没有了。
叶轻晚绝望地阖实了眸子,不想再去看那两张丑恶嘴脸。
难不成她今日当真要殒命于此吗。
就在最后一层衣衫即将被剥落时,门被猛然破开,叶轻晚猝然睁眸看向屋外,却并不见人,模糊地视线中只映出一点青色,似乎是那人的衣袂。
叶轻晚如释重负,嘴角勾起一点浅淡苦涩的笑意。
看来她运气也不是一直都那么差。
有人来救她了。
矮墩儿啐了一口,头也不回地吩咐刀疤脸去看,自己则继续手里的动作,看着叶轻晚淡然的神情胖墩儿也忽然意识到不对,还没等他回头观望,便见自己的小弟被来人给一脚踹到了旁边的土墙上,土墙瞬间迸开几丝裂痕,刀疤脸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吐出一口血,昏死过去。
见来人如此生猛,矮墩儿也慌了神,匆忙起身去应付那人。
叶轻晚被他肥硕的身躯挡住了视线,下一秒只见那矮墩儿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后跪了下来,倒地不起,竟是死了。
矮墩儿倒地才叫叶轻晚彻底看清了来救自己的人。
那张温和俊逸的面庞上再也不见和煦笑意,清透的眼眸凝上冰霜,没有一点儿情绪,天青色的衣袂在吹进来的夜风中轻微摆动,浑身杀气毕显。
是沈洵。
看着眼前与平日完全不一的沈洵叶轻晚怔然愣住,她实在是难以相信。
她觉得谁出现在这里来救她都有可能,唯独沈洵,最不可能。
要想这里可是离上京遥远至极的荒郊野外,从那赶过来最少也得两三个时辰,加之沈洵每日事务繁忙,又是教书授课又是密谋大计,是鲜少得空的大忙人。
但面前这个人实打实的就是沈洵,叶轻晚不得不信。
沈洵解下自己的外袍,盖在了叶轻晚身上,他蹲下身来查看叶轻晚的受伤情况。
而此刻的叶轻晚狼狈不已,发髻散落,衣衫凌乱,小脸苍白如纸,左脸有一大个红红的五指印,额角,嘴角皆挂着血迹,一身的白袍早已被拖拽得脏污不堪,小腿创口处的鲜血更是不住地往外冒着。
沈洵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目光沉沉。
“怎么?”叶轻晚缓缓坐起身来,艰难地扯出一个冷笑:“殿下就喜欢看我这般狼狈的模样吗?”
沈洵神色如寒霜,嗓音却依旧温和:“你还好吧?”
叶轻晚尝试站起来向沈洵证明自己没事,结果刚一动身,浑身顿时传来抽抽的酸疼,一阵接着一阵,源源不断。
上次在围场中身体原本就受了重创还未痊愈,今个又挨了一顿毒打,腿伤就更不用说了,全身上下皆是伤上加伤。
叶轻晚强忍着疼痛没哼出声,却也没了力气再问他为何会出现在此,最终只垂目应他一句:“我没事。”
沈洵自是不信,他道:“本王带你离开。”
“去哪?”叶轻晚问。
“宸王府。”
叶轻晚想都没想直断然拒绝:“不了。”
沈洵皱起眉心,目光落到了她受伤的腿上,“难道你的腿不想要了么?”他顿了顿,继而又道:“放心,本王知你担忧,会尽可能不让人看到你,待先回去把伤口处理好,再送你回将军府也不迟。”
叶轻晚抿唇沉吟。
随他去宸王府的确是现下最好的选择,若她这一身狼狈回归鸣寺,叫宁秀雅她们看到了,定然还会不死心地想法子整她。
只是......
叶轻晚复又看向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
待在他身边真的会比回归鸣寺还安全吗?
未及叶轻晚再想下去,她便感到脑袋昏沉,视线愈来愈模糊,再也支撑不住地昏了。
沈洵眼疾手快地将人接住,看着已经晕死过去的叶轻晚,清明的眸色逐渐暗了下来。
待他们二人走远后,与他们相反的方向,一行人马匆匆朝破屋赶来。
“头儿,”疾驰的马背上,许言扭头问同行之人:“你说这深更半夜的,主子又来这里做什么啊。”
困惑填满许言的心间,他实在不理解,就算主子是来找那位心尖尖上的姑娘,也应该是继续在刚刚那寺庙里头找才对,怎么分头找了不过一会儿,便又下山跑到这荒郊野岭来了。
“不该问的别问,准许你跟着就不错了。”许故恨他一眼,面色严肃说道:“眼下要是再找不到主子要找的人,回去你我都要完蛋。”
闻言许言嘴角狠狠一抽,心中叫苦不迭,早知就不跟来了,现在好了,找不到人他还得跟着许故受罚,受罚倒还好说,若是主子爷因为找不到人而生气,他俩更惨!
果然是好奇心害死猫。
三人很快便抵达了那座破土屋,沈珩连忙翻身下马,疾步走进破屋。
刚进屋子,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迎风扑来,沈珩长眉紧拧,一眼便看到地上两具男人的尸体和稻草堆上的一片血迹。
许故和许言紧跟进来,看到这番场景不由地心头一跳,这不妥妥的杀人现场?
在确认屋子里只有那两个男人的尸体后,二人又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主子要找的人没躺在这儿,就说明应当是没事的。
沈珩站在原地也不知在想什么,紧握的手背青筋凸起,一张脸更是阴沉的更怕。
“主子,你过来看这个!”
许故蹲在稻草边招呼沈珩过来。
沈珩走过去从许故手中接过一把带血的匕首,眼神一点点冷了下去。
这不就是他送给叶轻晚防身的匕首么。
现在被丢在这里,就能说明叶轻晚一定来过这里。
那么现在叶轻晚人又到哪去了?刀刃上未干的血迹又是谁的?
沈珩斜乜过眸,看着倒地气绝的矮墩儿,眼眸焚着炽焰,他抬手覆额,仿佛在压下即将暴走的情绪。此时许言忽然喊到:“主子!这个人还没死!”
沈珩立刻把匕首收好走了过去。走近一看是个满眼恐慌的刀疤脸,之前也只是被打晕过去了而已。
为了防止刀疤男咬舌自尽,许言用力地掐住了他的下巴。
第147章:起疑
沈珩微抬手指,寒声问道:“人呢?”
得到许可,许言抽回了手。
刀疤脸一个劲儿地摇头,上下唇不住颤抖,在看到一边已经死了的矮墩儿后更是惶恐万分,双腿直打摆子。
见他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沈珩面色更沉,耐心亦殆尽。
“本王问你--”
他一拳对准刀疤男脑袋打过去,刀疤男忙地低下脑袋,导致那极有力的拳头打在了土墙上。
沈珩恼得银牙咬碎,一字一顿。
“她人呢?”
土墙上的裂缝以肉眼可见地速度迅速扩散开来,几秒后土墙轰然倒塌!
许故同许言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互相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听着土墙坍塌的声响,刀疤男抖着身子,双腿一阵哆嗦后****一片,竟是被吓尿了,他不敢想,要是那一拳刚刚没避开,他脑袋岂不是已经跟身后的土墙一般被打得四分五裂?
他结结巴巴求饶:“大大、大爷!俺说,俺说!别打俺!!”
“是......是一个穿、穿青色的,男、男男人,一定,一定是他!!是...是他带,带带带走了那个......那个妮子!”
许故许言:“......”
他们很佩服这位兄台。
居然敢把沈珩的女人叫做小妮子。
沈珩一听便知晓了叶轻晚的去处,柳絮般纤长浓密的睫翼下,一对冰冷的黑眸杀意骤深。
许言刚准备问怎么处置这家伙,便见沈珩倏地抬手扼住了男人的脖颈,随后那只修长的手略一收紧,刀疤男立时瞪大了眼睛,脑袋一歪,断了气。
余下二人骇然。
沈珩缓缓侧过头来,盯上许故。
许故头皮发凉,毕竟事因他而起,惶恐沈珩会像掐死那刀疤男一样掐死自己。他唯恐不及地单膝跪地,抱拳自荐:“属下这就去宸王府将叶姑娘带回来将功赎罪!”
沈珩冷冷瞥他一眼:“无需,你去将军府候着。”
许言打了个寒颤,知道下一个便轮到他了,看着已经断气的刀疤男,眼前一亮,他道:“主子,属下......”
话还没说完,果然沈珩看向了他,吓得许言顿时把说了一半的话咽了回去,等沈珩发话。
沈珩道:“你去查他们到底是谁派来的。”
许言应下,而后问道:“那主子你呢?”
沈珩不答,起身朝屋外走去。
许言心下一松,脑袋忽然挨了一下,他愤愤然抬头,只见是许故报起了上午的私仇。
“还敢问,赶紧办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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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宸王府内
装饰得清贵雅致的厢房中,叶轻晚静静躺在软榻上,额头上的血迹已经被擦拭干净,缠了一圈绷带,脏污的衣物也被换成了洁白的单衣。她半梦半醒地蹙着眉头,一双纤手紧紧攥着只盖了上半身的锦被,似是在隐忍着巨大的痛苦。
迷糊之间叶轻晚感到腿上倏地如火烧般疼起来,她猝然睁眸,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浅色纱幔。
她这是在哪儿......
叶轻晚费力地回想。
哦,她好像是被沈洵带回上京了。
叶轻晚微微偏过脑袋,果不其然的看到了站在榻前的沈洵。
沈洵负手而立,淡漠的目光望向她下身,面色有些凝重,英俊的眉眼之间透出一丝浅浅的忧色,他似乎在看什么看得极为认真,以至于叶轻晚醒了都全然没察觉到。
叶轻晚复又向自己身下看去,原是一个小老头在为她处理腿上的伤口。
“......嘶。”
创口忽然又剧烈地痛了起来,叶轻晚猝不及防地轻轻哼出了声。
沈洵敏锐的捕捉到了这声轻微的闷哼,他立刻转头朝她走近。
沈洵俯下身子,眉眼间的忧色在面庞上蔓延开来,他温柔询问:“可是疼?”
叶轻晚抬眸,看着身前表现得担忧极了的男人只觉反胃恶心。她干脆别过了头,选择默不作声。
也不知那给她治腿的老头到底在对着她的小腿做什么,非但没觉得疼痛减轻,反而愈来愈疼,叶轻晚收紧了攥着被褥的手,微微颤抖着,骨节也因用力过度变得苍白。
沈洵看出来她在极力忍耐,也不知她在拗什么劲。他无奈叹了口气,说道:“疼就叫出来吧。”
不说还好,沈洵这样一说直接激起叶轻晚的反骨,她用力咬住下唇,眸框泛起泪花,眼神因痛而逐渐涣散混乱,再也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沈洵侧首看了眼治腿的老者,老者惶恐,即刻会意,持着烧红了的刀子,一点一点割下伤口处的烂肉,叶轻晚蓦地睁圆了眼,牙齿跟着用劲,腥甜在唇舌间漫开,还有些许溢到了唇外。
忽然一条手臂伸了过来,送到她的嘴边。沈洵低声道:“疼的话就咬,没事的。”
叶轻晚再也敌不过这生不如死般的折磨,张开嘴一口对准那白皙的手臂咬了下去。这一咬用尽了她全身现有的力气,没过多久她便咬破了对方的手臂,鲜血不住的流入口中,与自己的血混杂在一起。
叶轻晚猛地一愣,瞳孔骤缩。
她想起之前那个梦中,沈洵悄悄给她喂食自己的鲜血。
思及此,叶轻晚立马松了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贝齿之间尚有血丝,鲜血将她的发白的唇染得冶红。
缓过劲后她更是当着沈洵的面把他的血直接吐在了地上。
看着地面被吐出来的刺红,沈洵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毛,眼神亦变得晦暗不明,叶轻晚恰好将他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
难道这辈子沈洵也需要给自己喂血不成?那喂血又是为了什么?
这边两个人各自揣着各自的心思,全然没注意到一边治腿的老郎中已经被惊得刀都快握不稳了。
他从一开始进门来看到叶轻晚的一瞬间,一双眼睛就开始瞪得大大的,嘴也不受控地张开,就没合上过。
他属实不敢相信从来不喜跟女人有过多接触的殿下会突然破天荒的带个女人回来,带就带了吧,带的居然还是那曾经追着他跑的那个远近闻名的草包,是也就是了吧,刚开始她竟还衣衫不整,凌乱不堪!......乱也就乱了吧,怎么殿下让他出去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回来一看叶轻晚的衣服就换了?!
当时厢房里可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啊!!
第148章:起疑(2)
就算不提这个,先来说说叶轻晚。
他怀疑这叶轻晚真的是个女人么?那样疼的清创,就连男人都会疼得叫出声来,她就为了跟殿下莫名的赌气,竟是从头到尾哼都不再哼一下。
再加上沈洵还让这疯女人咬自己的手,结果她还真咬了,甚至一点儿也不客气地咬破了他们殿下的手臂。
然后还嫌弃地把殿下的血吐了出来!
重新将小腿包扎好后,老者抖着身子向沈洵行了个礼就准备带上药箱出去,却倏地被叶轻晚叫住。
他又颤颤巍巍地回过身来怯怯询问:“姑娘可是有哪里不舒服,还是说有什么事要吩咐?”
叶轻晚用不善的目光直勾勾地盯住他看:“今日我对殿下所做的事别外传,明白?”
老者冷不防打了个韩战,连连称是。他这颗脆弱的心脏都快要承受不住了,多待一秒对他而言都是煎熬,得到真正主子爷的许可后,他才急匆匆地退了出去。
“叶姑娘,这可是本王的府邸,本王的人。”沈洵好整以暇地看她:“你吩咐得可还顺口?”
叶轻晚扬手抹去嘴皮与唇角上的鲜血,眼皮都懒得再抬一下,冷冷嗤道:“反正我将来不也是这儿的女主人么,提前适应一下没什么错罢?”
沈洵笑着不答,默默擦掉了自己手臂上的血渍。
叶轻晚想要起身下床,沈洵立马将其拦了下来。叶轻晚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此次多谢殿下相救了。”
沈洵伸手想去碰她,叶轻晚眯起眼睛避了开来。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半晌后什么也没说地收了回去。
叶轻晚心道不好,这样下意识地回避动作定会引起沈珩对她的怀疑。
其实沈洵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曾经喜欢追在他后面跑,喜欢翻墙来寻他,喜欢撩拨他的小姑娘,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对他如此警惕疏远了。
为了打破僵硬凝滞的气氛,叶轻晚率先开口说道:“殿下,我该回去了。若再不回去,只怕我的家人会担心我的。”
闻言沈洵微微挑眉,轻笑一声。
“那倒是未必。”
叶轻晚怔然一愣。
沈洵道:“这次的事故不就是他们设计的么?他们担不担心,难道叶姑娘心里没个数?”
叶轻晚咬唇不语。
沈洵果然没那么好糊弄,但仔细一想又很是不对劲。
沈洵为何那么了解她的家事?再加上起先落水一事,难道......
“既然叶姑娘执意要回去的话,那本王送你好了。”沈洵忽然开口打断了叶轻晚的思绪
叶轻晚抬头看沈洵,他笑容不改,眼神却有些冷,漆黑的瞳仁不似姜朔那般明亮,有点晦暗。她实在是琢磨不透他那复杂神情,迟疑须臾后点头应下。
沈洵嗯了一下又将目光落在叶轻晚包扎好的腿上。
叶轻晚皱起眉心,顿时明白他打算做什么,当即就要翻身下榻,结果才刚动了动就被按了回去。
沈洵危险地眯起眼睛,眸色深深,语气不明:“你觉得你腿上的伤还能让你走路?犟也不是像你这样犟的。”
见她乖乖不再乱动,沈洵取来一件足以用来保暖的外袍,亲手为叶轻晚系上,然后又露出平日里那种温柔似水的笑,说道:“你腿脚不便,本王抱着你上马车吧。”
“......”叶轻晚正想回绝,却又想到了什么,立马改口笑道:“那便麻烦殿下了。”
但她很快又发现了新的问题。
她发现外袍之下,她的衣衫被人尽数换去,而当时只有沈洵和那老者在场。
脸色瞬间铁青。叶轻晚看向沈洵,双眼克制不住含怒:“是你给我换的衣服?!”
沈洵也不否认:“是。”
“你!!!”
沈洵微微笑道:“本王觉得你应当不想被太多人知晓自己衣衫不整的出现在宸王府中,所以本王便自作主张为你换了衣物。”
叶轻晚:“......”
“放心吧,本王闭着眼换的,什么都没看到。”他嘴边的笑意愈发深重,眼眸弯弯笑得如一只狡黠的狐狸,“再说看了又如何,不是你自己说,将来迟早是这儿的女主人么。那本王看自己未过门的妻,有何不可?”
叶轻晚无可否置地被他噎住,涨红了脸一时说不出话来。
沈洵亦不再多说,将叶轻晚抱了起来坐上了回将军府的马车。
马车中,叶轻晚靠在一边遽然发问:“敢问殿下是如何得知我在那里遇险的?”
毕竟此事叶轻晚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太对劲。
一开始她认定这件事情是二房一家为了报复她所着手策划,同时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当时只有宁秀雅她们有随行护卫,而她没有。
但沈洵的出现让她这个已经确认了的猜测忽然变得动摇起来。
沈洵分明远在上京,如何得知她会出事,又是如何得知她出事的地点,并且好巧不巧地在最关键的时刻冲进来救她?
难不成此事原本是沈洵一手策划,其目的就是为了在她面前上演一出英雄救美?
再看沈洵,发现沈洵并未看她,而是透过被风扬起的帐帘看向外面的沉郁夜色,从容答道:“是你那两个丫头。”
“是她们在归鸣寺中碰到了本王,急切地跟本王说你不见了,然后我们将归鸣寺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能找到你,本王就猜想到你大抵是出了事,便骑马下山去找,当时方圆百里之内只有那一间破屋,本王的直觉告诉本王,你就在那里。”他低叹一口气:“还好,及时赶到了。”
叶轻晚思忖着他的话,喃喃着:“那还真是及时。”
沈洵意味深长地朝她看了过来。自是听出了叶轻晚的嘲讽,他淡淡地说:“叶姑娘是在怀疑本王。”
叶轻晚笑了笑:“怎么会呢殿下。”
“如若叶姑娘不相信的话,大抵可以去问问你的那两丫头。”他道:“而且本王今日是的确在归鸣寺中有要事处理。”
叶轻晚垂下眸。
她对沈洵这席话倒也不是不相信,只是她又发现了一点奇怪。
沈洵好像总会出现在寺庙之中。比如重生后他们第一次相逢,沈洵便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伽缘寺中,然这次又忽然出现在归鸣寺里,同样也不知其目的。
这不由得让叶轻晚再度猜测起来,寺庙是否对沈洵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或是说沈洵在寺庙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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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娱自乐的开个小剧场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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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能喝到殿下的血是你的荣幸,竟然还吐出来,真是不知好歹!(抱手骄傲脸)
音姐:行,都吐地上了,去喝吧
老者:......这,我家饭要糊了,先行告辞,择日再会!
沈洵:?
第二天老者因左脚先进宸王府打卡上班被勒令开除
第149章:迟来
沈洵盯着她瞧了几许,复又温声问道:“叶姑娘,你说对不对?”
“殿下可是急了?”
原本就因他擅作主张给自己换衣有些恼了,现在又三番两次打断她思绪的更让她大大不快。叶轻晚抱胸轻嗤道:“我可从来没说过不相信殿下,殿下何必一直同我解释呢。”
“本王这不是害怕被心爱之人误会么。”沈洵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容,眼神连带语气却多了几分玩味:“再说,你是本王不久后就要娶回府的夫人,为何要害你?又有什么理由要害你?就算是本王不想娶你了,也会直接同你言说,无需毁了你的清白和要了你的性命。”
叶轻晚颇为无语,早知就不说那什么女主人的话了,弄得现在沈洵动不动就搬出这个来噎得她无话可说。她索性低下头装聋子,再不搭理对方。
沈洵也不讨没趣,不再言语半句。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将军府门前,叶轻晚的到来直接让守在门口打盹的守卫吓了一激灵,瞌睡顿时醒了个大半,下一秒又看到叶轻晚身后的沈洵,瞌睡直接醒了个彻底。他二人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凑来一句完整的话,
“三三三、三小姐......您、您怎么回来了?”
“怎么?”叶轻晚冷笑一声,森然道:“听这话,本小姐不该回来是不是?”
守卫连连摇头:“不、不是的,只是......只是二夫人他们都还没回来,您怎么先回来.......您不是失踪了么,怎么、怎么......”守卫看了眼沈洵,惶恐道:“会跟宸王殿下回来?”
“问那么多做什么,没看她腿上有伤?”沈洵睨了二人一眼,似乎是微笑了一下,说出的话却是没带半点笑意,叫人彻寒。
没等他们说什么,沈洵便扶着叶轻晚走进府中。
直到送叶轻晚回了落晴院,沈洵才向她告辞:“那本王便先回去了。”
叶轻晚笑道:“那我也就不多留殿下进屋做客了,改日再登门拜访,亲自谢过殿下今日的救命之恩。”
沈洵也不再拒绝她的主动示好:“好,那本王恭候你的倒来。”说罢,便离开了落晴院中。
待沈洵离去后,叶轻晚回到两个看门守卫面前,侍卫惶恐不及,连问三小姐这是做什么。
只见叶轻晚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齿,略显消瘦与苍白的脸在月色下透着浓重的危险气息,一对漆黑的眸子里蛰伏着点点凶戾。
“若将今日宸王送我之事说出去的话,”她眉眼弯弯,神情却恹恹,“喜乐是什么下场你们便是什么下场。”
两个守卫哪里见过这样的叶轻晚,一想到喜乐浑身是血,神志不清的模样顿时毛骨悚然,惊骇万分,忙地低头应是。
再抬起头来时,那娇小的身影早已如鬼魅一般,消失在了无极长夜里。
叶轻晚拖着伤腿走进房中,正准备将蜡烛点燃,却忽然听见黑暗之中响起一阵极稳极重的脚步。
刹那间,叶轻晚呼吸都凝滞了,心中暗道,该不会是宁秀雅知晓她还存活于世,又派来暗杀自己的人吧?
不过下一秒,在闻到那淡淡檀香后,叶轻晚立时松了口气。
叶轻晚正欲问沈珩又来做什么,便见屋子里的蜡烛被点燃,光亮瞬间照亮了整个屋子。她挑了挑眉,看着帮自己点灯的沈珩,心中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陡然滋生。
她现在不想睬他。
叶轻晚径自走到窗边坐下,一只手支起下巴,不与沈珩说话,就这样淡漠地看着他。
沈珩默默走到她身前,低下头垂落睫羽,声音有些嘶哑:“是我来迟,对不住。”
叶轻晚冷哼一声,将脑袋别开了去:“有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此事与殿下无关。”
沈珩闻言似是有些不知所措,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道歉?好像没用,解释?似乎她也听不进去,怔愣了半晌他才没头没脑的说了句:“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一定不会放过害你那人。”
叶轻晚冷冷地回应:“不必。我知道是谁。”
素来沉稳冷静的沈珩又茫然了。
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叶轻晚对他疏远,也知必是与今日之事有关。
好不容易他们之间的关系才稍微缓和一点,又怎能因为此事就这样回到原点。
“叶音。”
“嗯?”叶轻晚仍旧没回头。
沈珩闭了闭眼,静静沉思了一会儿,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再睁眼时眼底早已没了往日那些冰霜与戾气,尽数化为在他身上极其难见到的柔和。
沈珩半晌没再说话,叶轻晚忍不住回头,掀起蝶翼般的长睫,若有若无地瞥了他一眼。
这一眼简直要命,她看到了那双清冷得如一潭深水的漂亮眸子,不再没有是没有情绪的,冰冰冷冷的。是深邃的,是温柔的,是含情的,里面仿佛蕴藏着浩瀚星海,柔情泛似辰星。
沈珩也在看她。
心蓦地一颤。
她发虚般地侧过头,薄唇紧抿,有种被他窥破心中所想的感觉。
他忽然道:“你是不是在气我?”
叶轻晚登时握紧了拳头。
若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他一说这句话顿时惹得叶轻晚怒火中烧,恨不能一脚就把他踢出自家院子。
因为,沈珩的确是窥破了她心中所想。
之前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正是因为她气他。
当初没有接住她也就罢了,这次为什么这次他又没有来救她?!
但叶轻晚绝不可能承认,怒极反笑讥讽道:“气你?我有什么胆子敢气您啊殿下。”
沈珩眸光骤然亮了,仿佛如确认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般,倏地握住了她的手,声音遏制不住地有些颤抖:“你是在气我没能及时来救你,对不对?你是想我来......”
“我没有--”
......救你的,对不对。
叶轻晚不愿听到沈珩亲口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顿时像只被踩到尾巴炸了毛,龇牙咧嘴却又毫无杀伤力的猫儿一般。她猛地抽回了手,打断了他的话:“殿下您日理万机,又怎会有空管我死活!”
第150章:混账
但她心里其实更恨不得直接骂沈珩。
你不是清高吗?
你不是矜贵吗?
当初眼睁睁看着我从墙上掉下来的时候怎么没这番醒悟?
现在又来假惺惺个什么劲?
真当她是三岁小孩那般好哄吗!
殊不知自己这个样子还真像极了恼羞成怒的三岁小孩。
冷静下来的叶轻晚很快又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沈珩是怎么知道她出了事?又是怎么知道她是在哪里出的事?
思及此,叶轻晚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你派人跟踪我?!”
沈珩微微一怔,旋即矢口否认:“没有。”
她怒道:“那你是怎么知晓我的行踪,又怎么知道我出了事的?”
这下又轮到沈珩被噎住说不出话来了。
沉默片刻,沈珩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听闻你今日突然离了上京,便......打听到了你的去向,想到你腿上有伤就不是很放心,便亲自去了归鸣寺,找不到你人又从那老和尚口中得知你大抵是出了事。”
他垂着眼帘,喃喃:“没想到还是去晚了。”
沈珩眼神中包含着无尽愧意,下一秒他单膝跪了下来,再次拉过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叶轻晚蓦地睁大了眼,颅内嗡嗡作响,霎时变得一片空白。
“对不起,叶音,是我来晚了。”
叶轻晚彻底愣住,一股苦涩漫上心头,似要将她吞没。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我该先一步接住你,我该先一步来救你。
这句话要是放在上辈子,他没能接住她的时候对她说,那该多好。
那个时候她应该会笑着跟他说,没事我不怪你的吧。
为什么到现在才来跟她说,
已经没用了啊......
她真的,早已对他失望透顶了。
在他囚禁她,在他强迫她,在他冷落她,在得知他把她当成替身,在他一剑刺入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对他很失望了,种种可笑过往,次次心如死灰,根本不是一声对不起就能化解的。
僵了许久,叶轻晚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声线喑哑地说了两个字。
“算了。”
但今世一无所知的沈珩又怎知她这句“算了”里面蕴含了多少意义。
只全当她是原谅他的迟来,他的失误。
又是几许静默,沈珩将那把叶轻晚掉落的匕首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叶轻晚收回思绪。看着那把匕首哭笑不得,倒也消了不少气,虽说这把匕首最后变成了伤害她的帮凶,但毕竟它还帮自己拖延了些许时间。她默了须臾,说道:“多谢你的匕首。”
说完,她面不改色地默默将匕首收了起来。
沈珩看着叶轻晚的小动作,唇角漾出一丝浅淡的笑意。
但突然又想到今日救叶轻晚的人是沈洵,沈珩登时觉得浑身难受,心口发酸得要死。他沉声问道:“他没对你做什么罢?”
叶轻晚自然知道沈珩口中的那个他是谁。她道:“没什么,就是为我处理好了腿伤,然后将我送了回来而已。”
沈珩沉下脸,面色是说不出的难看。
难怪他去了宸王府找不到他们两个。
叶轻晚见了他那脸色,深知若是再不赶走这家伙,自己也不用睡了。她懒洋洋地掀起眼帘,斜乜眼眸道:“你先回去罢,我乏了,要歇息了。”
看着面前神情恹恹,满面倦色的叶轻晚,饶是沈珩再吃沈洵的醋,想说些什么,也说不得了。
随后便当着叶轻晚的面翻窗离去。
叶轻晚轻轻叹了口气,起身选择把窗户给关紧再去睡觉。
她实在是怕沈珩走后,会突然又从窗户这儿翻进来一个姜朔,她实在是没闲工夫再应付一个麻烦了。
一番洗漱过后,叶轻晚一头倒在床榻上,分明已经很累了,却仍是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她在想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又被沈珩影响到了情绪。
重生过后,她自诩已断情绝爱,一心复仇,但为什么每次碰到他,她总是会不受控制地,遏抑不住地,被他扰乱心神。
明明知道自己只是个替身......
当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害得她这辈子要来如数奉还。
叶轻晚阖实了眸,咬着牙,一个重重地翻身用被褥蒙住了自己的头,恶狠狠地吐出几个字来,
“混账东西!”
也不知骂的是沈珩,还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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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宁秀雅带着一行人回到府上,叶轻晚亦是起了个大早坐在正厅,好整以暇地等待她们到来。
然后她们一进正厅看到的便是一幅险些惊掉她们下巴的场景。
叶轻晚高坐在平日里宁秀雅坐着的位置上,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捏着瓷盖,从容不迫地撇去了上头的浮沫,再细细地小抿一口其中上好的茶水,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不可逼视的矜贵与威严。
就连宁秀雅来了,也只是掀起眼帘淡淡的看了一眼,又继续优雅地喝着自己的茶,甚至一句话也懒得说,更不屑解释自己为什么坐在高位,亦没有丝毫要让座的动作。
瞧起来她叶轻晚就合该坐这个位置。
甚至可以说这个位置都还配不上她。
“你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叶凝雨在回过神来后,一脸的讶色瞬间转化为了愤怒,当即沉不住气地厉声骂道:“那是你能坐的位置?赶紧滚下来!”
叶轻晚微微扬起下巴,神情倨傲,冷扫她一眼,“关你什么事,这儿轮得到你来说话?”
气得叶凝雨撸起袖子就准备冲上去教训她,却被宁秀雅一把拦下。
“你在那里做什么?”宁秀雅耐心地问。
但叶轻晚并不会因为她的态度好而以同样的态度待她,依然还是那副懒懒散散,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嚣张模样。她好整以暇地:“我在做什么二婶不会自己用眼睛看吗?”
宁秀雅怒视着叶轻晚,竭力抑制住满腔怒火。她心中知道叶轻晚既然有本事逃过一劫,就一定知晓了那人是自己派的,也知晓她即便在自己面前再怎么嚣张跋扈,自己也再动不得她,就像现在一样,人都骑到她脸上来了,她也只能憋着气好声好气的说话。
------题外话------
楚沂挖墙脚第一人and著名人妻爱好者--沈洵
沈洵:兄弟妻,尚可欺
阿珩:我创死你^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