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肖小七是大客户
第二百四十、肖小七是大客户
完全没有时间躺平,我一直奔波在南厂和醉红楼之间,虽然没有过于明目张胆,但是也算是日日外出听曲,“肖小七流连醉红楼”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不过,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我在醉红楼其实也没闲着,一方面是和清倌英姐练习,另外就是常常和苏公子吃烤鸭。毕竟人家是有情伤的人,我来安慰一下也是好的。更何况,肖不修不在的情况下,苏公子的颜值也足以弥补我最近眼睛的缺憾。
大皇子偷偷来过一次,躲在帘子后面听了一次英姐唱《乱尘》,感动得一塌糊涂。所以,我也就放心下来,继续安排着《乱尘》氛围组的事情。
苏公子当然是要用起来的,把他指挥得团团转,一点伤心的时间都没有了。颜公子那边我也用起来了,毕竟扇子和油伞都是氛围组需要的道具,并且都是特需产品,需要他们得到老板亲自出马。
不过,看到过一次苏公子和颜公子一脸的不对付,我就没敢再把两个人凑在一起,经常是上午颜公子,下午苏公子,分开闲聊,倒也和谐。
就是陈志典以及陈一陈二这两天和我抱怨,一打嗝都是鸭屎的味道,实在是不想再吃烤鸭了。
“那怎么成?我最喜欢吃烤鸭了。”我继续用黄瓜蘸着特制的甜面酱放到嘴里,味道真得到很不错。
“你每次都吃一张饼,三片鸭肉,还是脆皮多的那种。剩下的都是我们吃得多,你还美其名曰不可以浪费,你看看我,脸都圆润起来了。”陈志典拍着自己的胖脸,居然跟我撒起娇来。我瞬间觉得黄瓜都不香了,嫌弃地躲他又远了一点。
本来陈志典还想低调地不出现在英姐面前,后来可能就是被烤鸭的香气勾引的,每次苏公子过来给我送烤鸭,他都会出现,并且高高兴兴地一起吃吃喝喝,也没有隐藏自己翰林状元的身份,以及《乱尘》作曲者之一的身份。
英姐看陈志典的表情,明显比看我要热烈得多。想我才是最重要的人物呀,怎么能这样呢?我恨恨地吃了一根蘸酱的大葱,害得苏公子一下午都坐得离我很远。
“皇上后来又说什么了么?”只有我和陈志典在的时候,我偷偷问他。
“没有,就说听肖小七的吧。”陈志典也想躲我远一点,我偏偏跟他咬耳朵。
“哟,你把我的话告诉他了?”
“说了,他可能也觉得就这样吧,反正也没出什么事情。”陈志典可能实在是忍不住了,给我倒了一大杯特别浓俨的茉莉花茶,一定要看着我喝下去,才肯再和我说话。“谢成楠虽然是擅离职守,但是皇上很大度的,罚了他半年的俸禄,还要求他和盈盈一起,亲自下地种三亩地,无论是稻子还是蔬菜,成熟之后送到南厂后厨,给你们加菜。”
“这个我喜欢,他可以种韭菜。”我很高兴。
“为什么?”陈志典很好奇,自动自觉地凑近了我,我嫌弃地躲开他。
“韭菜特别好种,但是,收割特别快,一个月能收割好几次。我特别想看看这两个人摞胳膊挽袖子在地里干活,累的要死要活的样子。怎么说,在我们家苏公子身边锦衣玉食,多好啊,非要自己追求真爱,那就受苦去吧。”我开始嗑瓜子,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苏公子刚好进来,看到我这副模样,并且还听到了我们说的话,简直是哭笑不得。只好对我说:“小七大人,别这样,盈盈毕竟是我的妾室,她是否幸福,我还是很在意的。”
“注意,盈盈是你曾经的妾室。另外,叫我肖小七,后面不要加‘大人’两个字。”我纠正他的说辞。
陈志典也笑道:“你就改个称呼吧,你现在都是小七家的苏公子了,还这么见外么?”
“不敢不敢。”苏公子又是那种疏离感,一点都不可爱。
“颜公子都已经这样叫我了。你可知道,我们家颜公子很好的,这几天还说要单独给我做一把油伞,据说要比皇上那把还要贵气,说是要描金边贴金箔上去,好让下雨天的时候,我的伞可以闪闪发光。我现在特别期待赶紧下雨的,最好现在立刻马上下。”
我做主给南厂进了一批高级的油伞,替换下了之前的那些油伞。毕竟有一日我们去盘点库房的时候,发现有些油伞已经破旧了,拿出去用的话,有损南厂的光辉形象。
既然我是大买主,颜公子对我的态度虽然没有跪舔吧,但是也很客气,并且变得亲近很多。但凡我出现在醉红楼的时候,他必然帮我加个肉菜,偶尔还给我塞一些小玩意。虽然感觉都是逗小孩的玩意儿,比如他居然有一天送给我一个老虎帽,我还没说话,陈志典基本上都已经笑疯了。
颜公子还一本正经地说:“这是给小七的礼物,秋老虎很厉害的,戴上老虎帽,秋老虎就不会让小七生病了。”
“我不就是咳嗽了两日么?怎么是秋老虎闹得了?再说了,天都快冷了,还秋老虎……”我刚想把帽子摘掉,陈志典居然补充了一句:“颜公子的这个怕是母老虎吧……”
这人真是不会聊天,简直是太不会聊天了。我扔他一脸的花生米,把他赶了出去。然后和颜公子开开心心地闲聊起来。这人虽然面黑,但是人品和做事风格还是不错的。要不然,他家生意这么大,也是有原因的。
“油伞这种生意,看起来不起眼,一两银子或是十两银子买一把,晴天遮阳,雨天遮雨,家家必备。但大月国雨水并不充沛,因此也是需求不高,生意也不太好做。”我们聊起生意的事情,他还是很有想法的。“不能固守祖辈的做法,更要有创新才对。”
“说起祖辈的事情,我倒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们家和苏家不对付?”坊间传闻必然还是要听当事人讲才靠谱。
“其实,爷爷辈是师兄弟,一起学习绘画和制作油伞和扇子的工艺。但是,两人同时喜欢上了师父的女儿,这不就是矛盾的根源么?”
“后来谁抱得美人归?”我又开始放了个耳朵过去。
“谁都没有的得到师妹,师妹病死了。”
“一个悲伤的故事。”我点评着,“按道理说,这师兄弟应该化悲痛为力量,继续发扬光大师门的技艺……”
颜公子被我逗笑了,“哪里有那么多技艺。结果呢,师兄弟又为了争门派正宗接班人打了起来……”
“何必呢……”
“反正这两个人刻苦学习,不分伯仲。后来他们的师父也没有办法,就决定一个继承油伞的技艺,一个就专攻扇子,分开之后,也就不打了。不过,彼此之间还是有心结的,就告诉子孙们,不要搭理对方,看着生气。”
“说实话,我是觉得油伞和扇子没什么太多分别,就是一个大一些,一个小一点……”我可能真是外行,也就是看看热闹而已。
“也不尽然,其实还是有分别的,比虽然看似都是差不多,但是扇子更需要工笔技艺,油伞则专注材料和骨架支撑,每一件事物都有其特别之处好,否则也不会有各家买卖商号的区分。就比如这么多油伞商铺,小七可能就不会买颜记油伞了。”颜公子倒是很开心,看着我的眼神也很温柔。
“那不能,看着颜公子的脸,我还是会选你的。”我说得可能过于直白了,颜公子居然脸红了,正好推门进来的苏公子也一脸的黑线,特别不高兴。
“小七和颜公子这么好,那就不要买我们苏记的扇子了。”苏公子的口气都变差了。
“别啊,我们南厂也是要买扇子的,虽然天气冷了,但是先存储一批,并且那些绢扇是要送进宫去的,必须买。”苏公子的颜值更胜一筹,我也不能舍弃。
“那也许我们苏记赶不出那么多呢?”苏公子看到我热切的目光,略略缓和了一下。
“别啊,必须赶出来。”我又赶紧拉住了他的衣袖,“你那个妻可是跟着小宋将军外放了,临走之前托人给我稍话,说是要一批绢扇当做礼物,送给南夷国的贵族女眷去呢。”
“什么?去那么远?”这次轮到苏公子拉扯我的衣袖了。
“别别别,别拽我的衣服,我这件老贵了,肖大人给我买的,十两银子呢。”我赶紧把我的衣服扯了回来。
“没事,哥哥给你买新的,一百两一件的那种。”苏公子的态度又好了不少,“香兰这个怎么回事?小宋将军怎么去了南夷国?那地方多热啊。”
“怎么不能去?其实看起来是有点苦,但实际上是高升了,多待几年,也算是历练过了。之后,很可能回调回来,或者再升一级的。”
“怎么说?”这两位公子同时问我,我忽然有点飘。男人左拥右抱的时候,是不是也是我这种感觉?
“咳咳咳,我想喝水。”我故意矜持了一下,这两人同时给我递杯子,倒水,送糖和瓜子。就跟之前演习过无数遍一样,极为默契。
“小宋将军这个抢亲的事情的确恶劣了一些,并且还是抢了苏公子的妻,虽然是在待业阶段做的,但是小宋将军是有军阶的,所以还是要罚的。皇上说是让禁军的马统领做主,马统领权衡了一下,毕竟小宋将军还是很有水平的,但领军的经验还是差了一些。所以,就让他去南夷国边境驻守,那边很久没有战事了,很安全。三年五载必然可以升迁的。”
这种说法得到了两位公子的认可,表情都松弛了下来,还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给我又添了一些热茶。颜公子先说道:“那也算是还可以,皇上倒是没追究。”
“为什么要追究?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吧?”我看着苏公子,“早知道你那个香兰之前就有男人,心里还有这个男人,都不应该娶。现在,苏公子都剩下孤家寡人了,多伤心呀。”
“还好吧……”苏公子表情很平静,一点都不伤心了。
“苏公子,你看上谁了么?我帮你去说说?”我特别热心。
“别,本公子要修身养性,一心扑在事业上,把苏记做大做强……”苏公子忽然豪情壮志起来。
“我不是帮你超额完成了今年的销售量了么?我也帮颜公子超额完成了,你们两家的东西我都买光了,还要怎么做业绩?估计明年也不可能有我这么豪气的大客户了吧?”
“明年你不买了?”两位公子又异口同声的问道。
“要是东西都没坏,我干嘛要买?”我也很奇怪地看着他们,“为什么你们两人明明互相看不上,但是对待我却是一毛一样的好?”
“你是肖小七呀,大客户呀。”苏公子也是够直白的。
“哼,知道就好。”我喝光了茶水站起了身,“明天崔恩英比赛,这可是大日子,就看你们两人的氛围组能不能靠谱了。你们表现好呢,我就介绍几个大客户给你们,要不崔恩英没有夺得冠军清倌花魁,我们就不提买卖的事情了哈。”
“努力!”这两人又是异口同声,这两个字就跟魔咒一样,在我耳边萦绕了一个晚上,搞得我都没睡好。这两个人得到面庞在我的梦里轮流出现,搞得我特别闹心。
同样没睡好的,还有大皇子。我们在醉红楼碰面的时候,他的黑眼圈又胜一筹。我问他:“哥哥,你今天是幕后,还是台前?”
“我跟你坐在包间里就成,可以露个小脸的。”大皇子今日倒是换了件新衣服,看样子他还是很在意这个事情的。“大家都说‘大皇子吃喝玩乐第一名’,你说今日这个热闹,我能不参与么?”
“我还是想问一句的,崔恩英夺得头筹之后,自由之身可意味着她日后可以不做这个,并且,或许,可能,大概其,是要离开京城,到别处去开始新的生活了。你觉得可以?”
第二百四十一、崔恩英死了
第二百四十一、崔恩英死了
“那不是很好么?”大皇子的笑容令人辨不出真伪。
“那你以后就见不到她了。”我继续补刀。
“甚好。”他居然笑容更胜。
“为什么呀?”我还是沉不住气了,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我不是特别明白大皇子,应该说,我很难理解这种想法和做法。如果是我,不能直接帮的情况下,就干脆不管,眼不见心不烦。更何况只是帮一个长得相似的陌生人,还不出面。
“这里现在只有你和我,如果肖大人知道了,就一定是你告密的。”我倒是很肯定醉红楼这个包间很是安全,不会也不敢有人监听。
“那你太小看肖不修了,他那个把控的手段,真是无孔不入。”大皇子的表情微微有一点变化,看起来也有故事,或者知道什么故事。
“随便吧,反正我家肖大人貌美如花的,我若是真的去南方,也要叫着他一起去。你想啊,南方的人都是瘦小型,八成不适合我。我这么貌美如花,身材修长,大长腿的女子……”
“肖小七,我给你买十斤包子成么?”大皇子忽然打断我的话。
“为啥?”我又茫然了。
“堵住你的嘴!”大皇子真心受不了我的自我表扬行为,办法只有一个:用食物堵住。
“可以可以,最好再来一碗蛋花汤,要不然光吃包子比较干,噎着本宝宝就不好了。”我的表情恐怕也是比较贱兮兮的,他直接下楼走了。
醉红楼清倌歌唱大赛那一日,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毕竟京城也没什么大热闹可看,天子脚下,也没人敢折腾。不过,这个清倌歌唱大赛算是传统项目,每年都有,很是热闹。
更何况,醉红楼名声在外,又有各大官家和商贾的加持,至少每次喝酒谈事的时候,很多人会来这里,也显得特别有脸面。更何况,据说这是皇后家族的产业,这种皇家背景的,也算是略略有些特权,搞得大一些,出格一些,也是无妨的。
从早上我就从南厂溜了出来,在醉红楼肖不修的包房里猫着,看着这群人吹吹打打做最后的练习。我让崔恩英进来,随便聊了聊,她的神情很自然,八成也是因为比较老道,经验丰富,所以,她也不紧张。
“你就唱吧,反正都这样了,我也就不再嘱咐什么了。”我很是懒散,“回头你就当我们不存在,按照你的节奏进行。”
“小七,谢谢你。”崔恩英倒是忽然客气起来。
“为啥?”我好奇起来,其实是我强求她参加的。
崔恩英放下了自己的古琴,跪在了我的眼前,把我吓了一跳。“我本来对此生不再抱有什么幻想了,想着自己攒够银子赎身,找个地方终老去了。但是,看着你热情洋溢和积极努力的样子,让我觉得好好活着,还是一件相当有趣的事情。”
“哈哈哈,我还以为怎么了呢?人吧,抓住每一次机会,尽力做好就够了。其实,这个和我们破案是一样的,每一个疑点,都是一次机会。”我也难得认真一次,所以也算是掏心窝子对崔恩英说:“姐姐,人生在世,不可荒废,即便是活到最后一刻,都应该尽全力的。”
“是啊,我之前的确是过得太散漫了。”她倒是很感叹。其实她现在这个心态我也很理解,虽说是不紧张,但实际上还是有点焦虑症的。没关系,她还是稳的。我担心的倒是大皇子那边,他万一最后跳出来激动到不成,不就是暴露了么?
不过,我一直没看到他露面。直到晚上掌灯时分,锣鼓点响起,各种的花灯都已经点燃,醉红楼的角角落落都站满了人的时候,他才摆着架子,带着自己的御用小分队进来。他自己有包房的,不过这一次跑去了头排最佳位置,看得最清楚。
我继续猫在肖不修的包厢里,开了半扇窗户。陈志典问我要不要下去?
“这种事情吧,让颜公子和苏公子张罗就好了,我们专心坐在这里喝茶。”反正我已经吃饱了,脑子里过了一遍词曲旋律,心里也是小小的盘算了一下,生怕有什么禁忌。
陈志典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下楼找大皇子一起坐下了。这两个人是伴读同学关系,坐在一起吃喝玩乐,也不会有人说闲话。
崔恩英第七个出场,前六个唱完之后,我就知道我们稳稳第一了。气氛组很到位,大漠风沙的音效,回音和和音,楼上楼下的更鼓之声,人声轻轻合唱之音……制造了一场全方位多角度众人合作的立体音响效果,之前没有合练过,因为怕泄密。大家都是在角落里各自练习的,没想到效果如此之好,好到令人感动异常。
我都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头皮发麻。这群看客也是在崔恩英唱完之后,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之后,又缓了缓神,才极尽全力大声呼喊起来,甚至还有情绪饱满者哭了起来。我一个策划者围观者,心里也涌上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很简单,也很完美。
崔恩英获得了第一名,赎身,赏金,赞誉,甚至还有男人们的青睐。这的确是人生的高光时刻,她也很美,衣裙款款之姿,笑颜轻语,接受了所有人的祝福和喝彩,这也是伶人能够达到的最高境界。
我关上了窗,把声音都关在了外面,自己则坐在房间里,又喝了一会茶,才从后面偷偷走了。
第二日,大皇子带了几个菜给我,说是皇后不知道什么又在宫里做饭了,他正好路过的时候,被皇后叫进去,问了个安之后,皇后就把一桌子菜都给了他。他也是非常的莫名其妙,想着要过来找我,就直接拎着菜过来了。
我也没客气,直接拉着他去找了肖十七,要了碗筷和米饭,就这皇后的菜吃了起来。
“这味道还可以,很久没有吃过母后做的饭了。”大皇子倒是很感慨。
我随便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原来是这个味道。”
“怎么?你也知道我母后做饭的事情?”大皇子吃得津津有味,“挺好吃的。”
“之前听玉嬷嬷说过,说是皇后有段时间痴迷于做饭,做完又扔掉,然后又做。”我喝了口肖不修的茉莉花茶,反正现在他不在,我直接自动自觉地喝起了他的茶。
“不合胃口?”大皇子又问。
“那倒不是,就是早上吃多了,现在一点都不饿。”我笑嘻嘻地说,“再说了,人家皇后娘娘把饭菜赏赐给您了,您也多吃点才好。”
“也对,母后忽然赏赐饭菜也把我吓了一跳,之前我还以为她要叫我进去骂我一顿呢。”
“为啥?你又做了什么错事?”
“为啥要用‘又’字?”大皇子一脸的不满意。
“感觉是‘又’,难道是‘又又又’?”
“肖小七,你就不能说我好么?”大皇子终于放下了筷子,瞅着我,“我的确不太让母后喜欢,那种母慈子孝的戏码我也是会演的。之前她训过我,也就是因为我吃喝玩乐的事情,也是很久之前了。现在她也不太爱搭理我,所以我也就尽量躲着她,就这么简单。”
“没啥兴趣知道这个。”我揉了揉耳朵,“你们家的事情我都不想知道,知道的太多,死得就会很快。”
“嗯,这倒是真的。”大皇子很难得严肃了一下。
“我想问问,崔恩英如何了?走了么?”我一上午都在文书处忙,也没空出门去醉红楼,所以只能问大皇子消息。
“不知道,我也没去呢。回头让人打听一下吧,毕竟我也不能出面的。”
“那咱们晚上再去醉红楼吃个饭,叫着颜公子和苏公子。虽然只有半天没看到苏公子,我已经很想念他了。”
“肖小七,你就不能矜持一点么?”大皇子又急了。
“挺矜持的呀,至少我还没有把苏公子扑倒呀。”我笑嘻嘻地说。
“你呀,我现在都盼着肖不修赶紧回来了,要不然,不知道你会惹出什么事端来。”大皇子吃完了饭,带着人又出去遛弯去了。不过,他答应我晚上饭局的事情,并且说是要去给我预定一只精品烤鸭。毕竟,我们也是赢了比赛,要庆祝一下的。
只可惜的是,还没有到晚上,我们几个就已经齐齐地赶去了崔恩英在醉红楼的房间,她已经死在了床榻之上,仵作正在勘验着尸体。
大皇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已经冰凉的崔恩英,一句话都没说。我坐下来,摸了摸她的脉搏,胳膊都已经冰凉了,没有任何活着的气息。颜公子和苏公子因为没有官职,被京畿府的人拦在了外面,陈志典在宫里还没有得到消息,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了。
“死因到底是什么?”我问道。
“醉酒。八成是了。不过,若是想再确认一下的话,可以切开肠胃再看一下。”仵作的表情有些叹息,毕竟也是好看的女子,就这么死了,还是夺了头筹,即将开始大好生活的时候。
昨夜的那场演出真的是很精彩,很多人都亲眼目睹了,并且还口口相传当时的心神激荡之情。结果,现在这个清倌居然死了,还是饮酒过量。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昨夜发生了什么?”我问醉红楼的玲姐,她昨天给崔恩英撕了卖身契,赠了银两,并且还与她共同畅饮了一番。但是,玲姐的状态还可以,一点都没有问题,只是脸色惨白,看起来也吓得不轻。
“我们就是去喝了酒,吃了点东西。她说她再去和几个小姐妹喝几杯,觉得人生这样高高低低的,挺有意思的。应该也是挺高兴的,喝了不少酒。”玲姐努力回忆着。
我让人把那几个一同喝酒的小姐妹也叫了过来,说法一致。“大家挺高兴的,就问英姐这首词曲到底怎么做出来的,她说是她偶然看了一个话本,觉得很是有感触,所以就尝试着写了一首,然后请相熟的颜公子和苏公子帮忙,最终做成了昨晚那一场精彩的演出。”
之前,我叮嘱过崔恩英,千万不要把我们几个幕后之人泄露出来。我们默默地开心就好了,成就感这种事情,并不是需要站在舞台中央的。
崔恩英答应了,所以没有说我们的事情。
“喝了七八坛酒,但都是小坛。我们这些清倌都是能喝酒的,七八坛也不过是一般的中等量。大家都有些些醉意后,看看时辰也不早了,就各自回去睡了。”
“谁第一个发现的?”我继续嗯。
“玲姐,她进来想问她是要继续做良人清倌,还是要走?毕竟,醉红楼的生意还是做的,晚上表演的人要安排好的。”有个小姐妹说道。
玲姐也赶紧把话接了过来,“我敲了门,没有人应。干我们这一行的,一般都会直接进屋找。所以,就推门进去了,就看到现在这个样子,人已经没气了。”
“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比如气味?屋子里被翻动过什么的?”
“没有吧。就是有很大的酒气,这个不是也很正常么。”玲姐想了想,“她屋子一直很干净,什么都没有,所以也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挺整齐的。”
我也环顾了一下房间,崔恩英应该是个干净利落的人,所以整间屋子里也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想想这些日子的相处,这个人也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人,相反还是挺有想法的。只是,没想到结局是这个样的。
我转完了房间,又坐回到崔恩英的身体旁,仵作正在擦手,说是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就是饮酒过量了。估计也是太开心了,多喝了几杯,结果没想到自己承受不住。也是无福消受吧……”仵作是熟人,所以也没有太过公式化地回答,“无外伤,无毒物,无疾病。她这种状况也挺常见的,只是可惜了。”
“嗯,可惜了,一条人命。”我点了点头,轻轻摸了摸崔恩英的手,那种尸体的寒凉感立刻传遍了我的全身,令人感到不寒而栗的恐惧。
第二百四十二、反正吧,大皇子生气了
第二百四十二、反正吧,大皇子生气了
崔恩英的事情,就当做是醉酒身亡了。仵作本来问是不是要解剖一下肠胃,看看最终是否是中毒而亡。玲姐有些不忍,说这么好看的女子,为何要在死后再挨一刀呢?因为崔恩英没有亲人,所以玲姐就充当了她的亲人,自然她说的话也就作为家属的意见。
我没有任何意见,也不能有意见。毕竟,在表面上来说,我和崔恩英不熟,只是一个听过她演唱的客官而已。大皇子只是在那天出现了一下,名义上还是陪着我去的。他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也没有再露面。
陈志典根本就没去看,也没管。知道崔恩英死讯后,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就会藏书阁继续干活了。倒是苏公子出面,给做了一场法式,也算是圆满了。
玲姐偷偷找我,问崔恩英剩下的那些银子和奖金怎么处理?我想了想才说道:“送到庙里,作为今年腊月舍粥时的用度吧,想必她也会同意的。不知道下一世有没有,但这钱也算是有了正经的用途,惠及了更多的人。”
玲姐应该也觉得这样处理最适合,便由她出面,找了个日子送了出去。苏公子陪着去的,并且帮着去庙里烧了不少崔恩英的衣服。他回来的时候到南厂找我说话,言谈之间流露着惋惜和哀伤,我看着他那张好看的脸,不由得又想起了肖不修。
天气都开始冷了,很多就要入冬了,他居然还没有回来。说好的最长三个月的时间也要到了,居然没有动静。倒是他派人给我传了一个字条,上面只有“肖小七”三个字。我看了半天也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送信的人还等着我的回复,我只好找了张纸,写了一个“啊”字,回复给了他。那传信的侍卫扑通一下子就给我跪了下来,急急地说道:“小七啊,你真的要这样回复肖大人么?”
“咋了?”我问道。
“就不能多写几个字么?”我和那侍卫是在文书处的单间里单独说话,所以也没有太多顾忌。
“写什么啊?”
“比如你最近做了什么?吃了什么?有没有新的案件?”侍卫开始启发我。
“这个我不用说,肖大人也都知道吧。他那个情报系统如此强大,连我有没有好好吃饭都知道,我干嘛要写那么多字?”
“那大人给你写了信,至少也写了三个字呢,你就回一个字,似乎不合适吧?”那侍卫还是不甘心。
“哎,你看哈,我平时也是这么回应他的。他只要一喊我,我要不然就是‘啊’,或者是‘在’,所以没关系啦。你要是觉得没办法回复,就口头告诉他:肖小七吃得好,睡得好,最近也没什么案件,一切很平稳。”
“然后呢?”这侍卫是想要做什么?
“让他好好替皇上干活,努力,加油,奋斗!”我的笑容都变得很真诚,还配合了握拳的动作。
总算是把送信的侍卫打发走了,我翻了翻苏公子送过来的扇子的样式,最近在誊写卷宗的时候,发现了有一件证物刚好是一把苏记的绢扇,于是就找苏公子闲聊了很多时日,具体了解这绢扇的制作方法。
苏公子很喜欢聊扇子的制作,并且有很多想法。我也是没想到这小小的一方扇子居然会有这么多讲究。所以说,苏记的扇子,贵是贵的道理的。
不过,我看颜公子最近看我的态度越发不好了。那日他来交货的时候,找我签字,我看着他一脸的不高兴,“颜公子,一会我们吃个饭去吧?”
“为何?”颜公子这个臭脾气,居然敢反问我,简直是没规矩了。
“为啥不吃饭呢?”我没生气,我一般看在颜值的份上,基本上都不会生气的。
“你可以让苏公子陪你的,他那么闲,他也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颜公子这张脸啊,都开始黑了。
“也对哦,那我一会去找他吃饭好了。”我点了点头,觉得他的建议很不错。结果,颜公子就更加生气了,转身就走了。
侍卫们也看得目瞪口呆,问我:“小大人,颜公子这也太过分了吧?”
“没事没事,本大人喜欢得紧呀。”我笑眯眯地回答着,还让侍卫赶紧帮我订包厢,然后去找苏公子说:“醉红楼,烤鸭,赶紧。”
天气居然很快就进入了立冬节气,我已经开始准备棉袄了。肖十七问我是不是要吃个火锅取取暖?我觉得也很靠谱,并且说:“把颜公子叫来吧,我想跟他吃火锅。”
“颜公子应该不在颜记吧?我看他的伙计们这几日都在忙着搬货走,说是想赶紧搬到南方去了,实在是太冷了,京城留一间店铺,然后都搬到南方。”
“嗯,他说过。毕竟南方下雨多一些,京城这里不下雨也不下雪,油伞在这里多数是礼物而已。否则,咱们南厂的油伞也不会一直不用,总在库房里放着,最后都被耗子吃掉了。”
“小七啊,你知道最近外面都怎么说你么?你就别跟颜公子混在一起了。”肖十七苦口婆心地说了起来。
“又怎么了?”我喝着姜糖水,想让自己暖和起来。
“大家都在猜,你到底是喜欢颜公子还是苏公子?”
“都喜欢呀。”我有点莫名巧妙。
“哎,反正吧,你现在是被说成了脚踏两只船,名声可不好了。”
“无妨无妨。”我以为怎么了,原来就是这样的事情,“没关系啦,以后就好了。”
“这是什么话?你好歹也是我们南厂的人,怎么能这样呢?”
“没事,南厂的恶名在外,我脚踏八只船也是可以的,就看有没有八只船了。”我喝完了热的姜糖水,心里舒服多了。
“你小心肖大人回来揍你。”肖十七也就是拿肖不修来吓唬我,我一点都不害怕。
“嗯,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我站起了身,想了想,还是应该去看看大皇子,似乎自那一日崔恩英死了之后,我有半个月没有看到他了,并且,我也没有去过大皇子的府上,可以去见识一下的。
“你要干嘛去?”肖十七见我要穿棉袄,赶紧问了一句。
“大皇子府,我去看看他有什么好吃的。”我喊了陈一陈二跟着我,他们两人穿得不多,显得我就特别臃肿了。
这两人最近明显跟着我特别紧密,就连我去厕所的时候,都要站在门口。更别提我和苏公子或者颜公子见面的时候,这两个人也不说话,但必须全程跟在身边。幸好这两个人不爱说话,就是站在那里,给人一种特别强烈的压迫感。
我也没说什么,反正我也没什么秘密。最大的秘密就是床底下那四千多两银票,反正肖不修也知道。估计陈一陈二也知道得很清楚,因为他们俩也能够进入我的房间。想想我也真的没什么秘密,倒是别人的秘密一大堆一大堆的。
大皇子在屋里坐着,看着《道德经》,说是皇上要求每个皇子都把这本书读一遍,然后告诉他心得体会。所以,大皇子即便是再不爱读书,也咬着牙坐在书桌前看着书。我进来的时候,他还在咬牙切齿地骂人。
“天天读书,眼睛都坏了,这种书有什么可看的!”声音还挺大,气也挺足。
“人家不是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你就瞅瞅,看看有没有呗。”我笑嘻嘻地进了门,自顾自地找了椅子坐了下来。
“小七,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么?”大皇子一点都不见外,还挺高兴我能过来看他。
“您不是样样第一名么?应该知道很多事情呀?”我摸了摸他案几上的笔墨纸张砚台,都是上等货,比南厂那些笔墨好太多了。
“应该没有吧,反正皇上最近限娱,说是要京城稳定一些,这样大家好欢欢喜喜过年……”
“噗!”我一口茶水喷了出去,“还有好长时间才过年呢,他要干嘛?”
“看起来今年冬日会来得早一些,也有可能会有漫天的大雪,说不准还会成灾。所以父皇说要早早准备过冬的事宜,怕万一有灾祸,也能够及时应对。”
“皇上果然想的长远。”我点了个赞,不过也完全不想听这些事情,只是问大皇子:“哥哥,崔恩英那件事情答应我的,能够兑现么?”
“什么?”他脸上有一丝诧异。
“虽然人死了,但是,好歹我也是帮着崔恩英夺了第一,对不对?我是不是还可以提条件的?”我也没有任何试探,特别直接地问他。
他脸上的表情不是特别好,不知道是因为我提了崔恩英,还是条件。反正,我个人感觉,崔恩英这件事情过去了半个月,也发丧入土了。大皇子表面上和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他之前告诉我的那个缘由,特别是崔恩英长得像他亲生母亲的事情,那个执念,恐怕也是没那么容易消散的。
“你要做什么?”大皇子阴晴不定的脸上,透着一股戒备。
“放心啦,不是关于你的,应该说,和你没关系。”我看了看我身边跟着的陈一陈二,和大皇子身边跟着的两名侍卫,还真的一点隐私都不能有了。
“你说,我能做到的,必然帮你。”大皇子还算是守承诺的人,他端起了茶碗,架子端的足足的,特别有气势和气度。
“我想嫁给苏公子!”
这句话一说出来,大皇子也“噗”的一口茶喷了出来。
就连身边的这几个侍卫也都瞪大了眼睛,陈一陈二完全不顾有大皇子在,直接喊出了声:“小主子,你要什么?”
“哦,我想嫁给苏公子。”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够厚。“我也到了适婚的年龄,应该也是可以结婚的吧。我在冷宫里的那个身份虽然不是特别好,但是只要我不离开京城,嫁给京城的贵公子,应该也是可以的吧。再说了……”
“等等,肖小七,你到底要做什么?”大皇子从咳嗽中缓了过来,瞪着眼睛问我。
“和苏公子结婚呀!”我也瞪着眼睛看着他,心想我说的已经这么清楚了,他怎么还要问一遍。
“你以为结婚是过家家么?是小娃娃的游戏么?你知道苏澜已经有过一妻一妾么?”大皇子的声音越发严厉起来。
“那他不是和离了么?还是我帮着签的文书。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来了月事,是可以结婚的女子呀!”我也挺理直气壮的。
“肖小七!”大皇子简直要跳起来了。
“在呀!”我揉了揉耳朵,之前是肖不修总是冲我大吼大叫,现在怎么大皇子也开始有这个毛病了?
“你!”大皇子听到我还回答了他,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指着我,手都抖了抖。
“我在呀!”我又答应了一次,“你说过之前答应我做事情的,现在我来兑现呀。”
“你!”他连胳膊都发抖了。
“别这样嘛。”我的声音降了下来,“我真的挺喜欢苏公子的,虽然我也很喜欢颜公子,但是刚才想了想,还是苏公子更可爱一些,并且我和他说的话也最多。对了,颜公子要搬去南方了,那一定不合适我嫁过去了。再说了,我不喜欢南方,太热了,我受不了的。”
“你!”大皇子指着我,又指了指我身边的陈一陈二问道:“你们主子就是这样不靠谱么?还是小孩子么?”
陈一陈二都没敢说话,直接跪在了地上。
“我这个又不是什么难事,我想过了,我还是不能从南厂出嫁,我虽然住在那里,但毕竟是南厂嘛,你懂得,肖大人会弄死我的。我肯定也不可能从宫里出嫁,不合规矩。所以,我想了,我就直接从你这里出嫁,我来出钱,你就帮我操办一下就好。如果,你觉得麻烦,我就找人操办采买一下就好了,重点是要从你这里出个门就好了。”我还是很讲究的,毕竟得找个娘家才好。
第二百四十三、京城漫天大雪那一日,肖小七出嫁了
第二百四十三、京城漫天大雪那一日,肖小七出嫁了
立冬那日,京城忽然下起了漫天大雪。
从凌晨开始飘落,极大。
很快,街巷,树木,房屋……京城的各个角落都被漫天银白色的大雪覆盖住。
大皇子府中正门抬出来的花轿显得异常刺眼,因为那个大红色,仿佛血一般,透着肃杀和清冷。
别人结婚的时候,都有亲朋好友,还有喜婆和吹吹打打的锣鼓喧天的队伍。只有肖小七的花轿悄然无声,却又令人感到诡异。特别是那喜轿边上站了一百多人的黑衣南厂侍卫,一个个脸色极其难看,一点笑模样都没有。甚至还有肖小六和肖十七在一旁哇哇大哭,说什么也不让我的轿子往前走。
可是,我在大皇子和皇妃的帮助下,已经在十日之内匆忙准备好了一切婚礼用度,并且也把喜服穿戴好了,皇妃还找最有名气的喜婆帮我画了一个极为妖艳和美丽的新娘妆。
我在看到我自己的那一刻,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的确是好看,真好看。
大皇子看着我半天都没说出话来,眼睛里有不太能确定的光芒。“妹妹,你可真的想清楚了?”
“嗯,没问题,很不错。”我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灿烂。
“那你的许诺呢?”大皇子在我出门前的一刻,又低声提醒了我一句。
我娇笑道:“哥哥,一会礼成喝花酒的时候,我们说说呗。”
事后很多年,大皇子说起那天我的笑容都令他很难忘记,因为明媚中略带神秘,还有那么一点点哀伤,看起来很是特别。他之所以帮我办这场婚礼,或许也不是想破什么局,而仅仅是我想玩,他陪着我玩。就算是玩得更大,他也要陪着。
我在十日前,说服大皇子帮我的理由就是找出杀崔恩英的凶手。他很惊异,但同时也说自己也一直怀疑崔恩英的死太过于巧了。本来想找我说说,但是又觉得实在是没有任何线索或者怀疑的对象。
“哥哥,越是完美,越有破绽。你以为的,未必是真相。”我很肯定这一点。“崔恩英的死看起来的确是饮酒过量,并且她也有理由过度饮酒来庆祝胜利和新生活的开始。这一点对于外人来说,的确是这样的。但以我对她这十日的接触,从言谈话语之间的体察,此人严谨谨慎,甚至连多喝几口水都怕去上厕所,因此,又怎么可能忽然饮酒过量而亡呢?”
“你觉得是谁杀的?”大皇子紧张地问我。
“你帮我嫁给苏公子,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我没有回答他,只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话音刚落,陈一陈二立刻喊道:“不可以啊,小七,这个真的不可以啊!”
“为什么不可以?”我低头问他们两个,“我要嫁人,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又不从南厂走,又什么不可以?”
“你是肖大人的肖小七啊,至少,要和肖大人说一下吧!”陈一陈二都快急哭了,看我这里说不通,又赶紧给大皇子磕头,说道:“大皇子殿下,千万别陪着小七发疯啊,这件事情万万不可的。”
“肖小七要嫁人而已,又不是去死,你们哭什么?”大皇子明显已经倾向我这边了。
“对呀,我不是肖大人的什么人,我只是在南厂做事,但我还是我,我是可以按照我的心意出嫁的。”对付这两个人,要用言语的力量绕晕他们。
果然,这两个人有点蒙圈,抬头看着我们两个,琢磨着我刚才说的这话的含义是什么。我趁这个机会,又赶紧和大皇子说:“你等我的消息,我说筹备就筹备,应该不会晚于明日。我也知道的,婚礼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操办起来的,就算是缝制喜服,也需要花时间的。”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大皇子一脸的茫然看着我。
“刚才啊!”我提醒着他,“反正礼成之后,我们去喝花酒,我告诉你是谁杀的。”
“肖小七!”大皇子喝了我一声。
“在!”我也很干脆地应答了他。
“一言为定。”他伸出了手,我把我的手放在他的大手里,感受到他的温暖,还有一点点温柔。
“哥哥,有些事情你可以不去知道的。”我轻言提醒道,正如提醒我自己一般。
“既然已经进了局,就这样吧。”大皇子的叹息,也叹息在我的心里。
“你等我安排一下,咱们再说这个事情。”我又恢复了笑脸,明艳动人。
正准备出大皇子府的时候,陈一陈二又在背后嚎叫,我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让大皇子的侍卫们捆起来的陈一陈二笑道:“你们两休息一下吧,别老跟着我,东跑西颠的,多累啊。”
这两人连嘴都被堵了起来,只能呜呜呜的嚎叫,还真是耳根不能清净。不过,这个事情就留给大皇子去处理好了,我高高兴兴地去找我的颜公子了。
颜公子正在指挥自己的家仆干活,各种整理物品,即便是天气转冷的日子,他依然热的满头大汗,就差赤裸赤裸上身了。看到我过来,他一脸的不高兴,没好气地问我:“你干嘛过来?怎么一个人来的?你的侍卫们呢?多不安全呀?”
“咦,你很关心我?”我开心地凑了过去,还热情得帮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群家仆真是看热闹看得过于开心了,好几个人直接撞到了一起,又跌到成一大团,场面极其狼狈和热闹。不过,真的特别欢乐,看得我也很开心。
“谁想关心你呀?”颜公子虽然嘴硬,但是还是使用了行动力,把我护到了安全地带,省得他们搬东西的时候碰到我。“你干嘛来了?”
“找你吃肉肉。”我顺手又摸了摸他的已经湿透的粗布衣襟。为了干活方便,他已经换上了和家仆们一样的衣衫,也防止把自己的好衣服弄坏了。多么勤劳持家的好孩子呀,我喜欢。
不过,我的手刚刚碰到衣襟,他就立刻躲开了,还赶紧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搞得我像个女流氓一样。他等着眼睛看着我说:“别动手动脚的,我很纯洁的,还没有娶媳妇呢。”
“嘿,我也没嫁人呢。”我一脸的不满意,至少我已经隐约看到了他凸起的胸肌,看起来还挺不错的。“不过,算了,不摸了。我是来找你吃肉肉的,顺道告诉你一声,我打算嫁给苏公子了,以后就不方便单独找你玩了。当然了,你也要去南方了,我就先不去呢,那边太热,我不喜欢。”
“你!”颜公子那表情特别难形容,像是被狠狠打击到了,完全一口气喘不上来那样。
“吃不吃饭去呀?”我是无辜地小白兔,特别可爱的小白兔。
“肖小七!”颜公子也吼我。
“在呀!”我的表情很温柔,看着他,他忽然有点不知所措,略略后退了一步。“颜公子,有些事情,你是不是做的有些过分了,所以苏公子才这么对你的?”
“什么?”他又退后了一步。
“那如果,我帮你达成所愿,你是不是愿意帮我离开南厂呢?”我的笑容很诚恳,只是声音压得很低,只有让他听得到的地步。
“你在说什么?”颜公子的表情像见了鬼一样。
“有些事情,你以为完美,但依然有破绽,对不对?”这是我刚才对大皇子说的话,但这句话,也同样适用于颜公子。
“哪里有破绽?”他果然不是太聪明的样子,真是不知道那些姑娘们为什么要喜欢他。不过,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必须承认这个真理。
“你指使谢成楠和小宋将军去抢亲,还不够么?你觉得就凭借他们两人的智商和人际关系网,能够这么轻易找到已经嫁做人妇的盈盈和香兰?若是没有知情人通风报信,怎么可能这么精确地同时进门去抢亲,并且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算准了这两个女人必然是要跟他们走的。”我的笑容也挺诡异的,越发令人感到害怕。反正现在看到颜公子的表情,我就知道这人吧,真是为爱昏了头。
“你怎么知道的?”颜公子都快要从院子里退到门边上去了。我赶紧一把抓住他,使劲推他进了屋子。因为搬家的缘故,这里面也乱糟糟的,我就把他按在箱子上坐好,然后顺手关了房门。
颜公子居然第一个动作就是拉紧了自己的衣襟,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做出了这样的动作,不由得让我笑出了声。不过,他的确有些怕我,甚至眼神都有些躲闪。
“这样吧,我就不和你绕圈了。”我的声音不大,因为我也不想让别人听到我两的对话。“如果不是皇上的话,也许我也就不继续追究下去了。但是他对陈大人说‘听肖小七的吧’,我就忽然觉得,如果我不去追究这其中的缘由,应该也挺对不起我这个职位的。所以,我就大致随便地找人问了问。你也是知道的,醉红楼这种地方,什么人都有,有点银子就更好办事了……”
借着处理崔恩英的事情为理由,我在醉红楼里又待了几日,很随意地坐在大厅的角落里喝茶吃瓜子,然后立着耳朵开始听故事,爱恨情仇,无非如此而已。当然,你想知道的时候,就一定能知道,无论用什么办法。
果然就是有知道不多的人坐在一起随便闲聊,说小宋公子和谢成楠是住在一个客栈的,请到的吹奏的锣鼓队之间也是相互认识的。他们在此之间都已经知道要去苏公子那边抢亲,很是跃跃欲试。
然后,他们中有人还看到颜公子曾经出入过客栈,具体说过什么不知道,但很肯定颜公子是见过小宋公子和谢成楠的。
当然,关于颜记和苏记两家三代的纷争的确也是存在的,但据说颜公子和苏公子曾经在一间私塾里念过书,成绩都不错,彼此争夺第一名的时候,也是挺激烈的。
那么,答案就很明显了。
颜公子暗中破坏了苏公子的婚事,让人把他的一妻一妾抢走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事情变得相当有趣,已经不是闹剧,而是一个社会隐患。
为什么要这样说?
因为这两家在大月国都是大商贾,彼此之间存在竞争关系,但却还没有越界。就像之前我找他们购买油伞和扇子的时候,发现其实他们的用料都差不多,只是一个更注重材料,一个更注重细节。
但说起来,三代之前是师兄弟,也就是师承一人。那么,完全应该可以合在一起做声音,或者一家做起来之后吞掉另外一家。毕竟,到目前为止,这两家依然是井水不犯河水,都进相同的货,却没有争抢,并且异常的和睦。
这便是最大的疑点。
那若是两家相互竞争,争抢市场,或者说,相互抬价原材料,会不会造成了整个大月国纸张和原料的价格上涨呢?毕竟他们的需求量巨大,并且在行业中有话语权,这就造成了如果他们想动一动,整个市场都会动一动。
想到这里,我的确有点坐不住了。如果我仅仅是对皇上说等等看吧,或许就太被动了。毕竟察觉到了破绽或者说是问题所在,那么就要尽早解决它。就像他已经感觉到今年冬天有可能会很冷,会下漫天的大雪,甚至有可能呢个发生灾祸。
这是作为统治者的经验也是先见之明,那么,我从中学习到的就是更细致耐心地发现更多的问题,并且,一击即中。
静心师父在教我如何观察人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你去摸摸他的手,是温暖还是冰冷,或是柔软,都会表现出他这个人的品性。眼睛和表情或许还能够骗人,但他的手不会骗人。”
于是,我经常摸静心师父的手,她的手很暖,但是有薄茧,因为她要给我种一些好吃的,还要自己练功。但是,她的手是细长的,骨节分明。现在想起来,她一定在少女时代的时候也是万人瞩目的女子,并且并未吃过很多苦头。
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会在这里出家为尼。但她带着我一起吃肉喝酒的,所以她真的是尼姑么?不过,她教我的事情我都记得。
我摸过大皇子的手,摸过颜公子的手,摸过崔恩英的手,也摸过苏公子的手,所以,我知道答案了,我必须快速解决掉,并且,也要让我赶紧离开这个困局。
第二百四十四、肖不修吐了一口血
第二百四十四、肖不修吐了一口血
“你到底跟不跟我吃肉肉去?”我再一次大声问颜公子,并且已经打开了房门,声音真的很大,还带着一丝怒意。“你要是不去,你给我银子,我自己去吃。”
“我的大人啊,我真的很忙呀!”颜公子一脸的委屈坐在箱子上,这个样子与他硬汉的形象特别不相符。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选你,而选了苏公子么?就是你一点都不温柔,还常常惹我生气。”我气鼓鼓地走了出来。
“哎,小七呀。”颜公子的演技明显不在线,各种跟不上节奏。我只好把门给关上了,直接气哼哼地出了颜记的大门,直奔苏记去了。
我觉得我也真是操碎了心,为了这对别扭的青梅竹马。
颜苏两家的争斗延续至今,其实早已经淡了下来。更何况现在两家人都是人丁稀少,颜家只有颜公子和母亲,苏家更是只有苏公子一人掌家,其他人都不太管事,并且根本不喜欢做这个。虽然两个人都是生意上的天才,但无奈人丁不兴旺,即便是生意做得再大,也没有意思。
现在的问题就出现了,颜公子和苏公子曾经一起上过学堂,关系还相当不错。对于两家的争斗,也仅仅是表现出来的样子,内心深处并没有把上一辈的恩怨当回事。更为重点的是,当颜公子知道苏公子是女儿身之后,就更加对苏公子另眼相看。
是的,苏公子是女儿身,这个事情只有苏公子的母亲知道。
当初,苏公子的父亲获得为了家族生意的首要条件就是要生个男孩。但生孩子这种事情实在是太难预测了,苏家父亲只生了一个女儿,并且只有这个女儿。无奈之下,还在襁褓中时,就将这个孩子伪装成了男孩,也当做男孩子来养。苏澜的闺名应该是苏兰,她父亲希望她能够犹如君子兰一般清雅,正直,将家族的生意发扬光大。
可是,这也真是苦了她。不仅要和男孩们一起长大,还要在男人掌控的生意场中讨生活。她曾经哭着问母亲为何要这样?继承家业有那么重要么?她就不能和心爱的男子在一起么?
她母亲问她:“你可有了喜欢的人?他可知道你的身份?或许,已经将谎言说了出去,就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弥补。为娘也不问你究竟喜欢了何人,但是你记住,如果能够包容你,爱护你,一切为你着想的男人,才是你真正可以嫁的男人。”
苏澜的娘亲死了之后,她反而冷静了下来,知道整个家族的重担已经压在了她的身上,她不能退却,不能错。即便是她已经和颜公子互诉衷肠,情义两心知之后,为了掩盖自己的女儿身,找了盈盈和香兰做挡箭牌。
颜公子的确很生气,但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虽然他也与苏澜常常私会,你浓我愿的样子,可是,始终这个名分并没有解决。并且,他似乎已经感觉到,苏澜有些意兴阑珊,甚至并不想与他成婚了。
颜公子感觉到了危险,他早已经爱惨了这个利落大气的女子,但是要怎么办呢?他找到了这一妻一妾的情郎,清理干净了苏澜身边的莺莺燕燕,就是希望她能够与他在一起。
可是啊,这个真是一个无法解开的局。
即便是赶走了一妻一妾,依然无法改变苏澜现在的苏公子形象,他真的要发疯了。就在赶走盈盈和香兰的那天晚上,苏澜忽然来找他,问他是不是他动的手脚。
颜公子很痛快的承认了,并且希望能够与她真正的成为夫妇。但是,苏澜并没有同意。颜公子拿出了最大的诚意,将颜记的所有产权交给了苏澜,作为聘礼。他说:“那些上一代的恩怨本来也不是杀人越货的仇恨,为何要延续到我们身上呢?你就不能为自己着想么?我将我的所有都交给你,我并不在乎什么颜记的颜面,我只在乎和你在一起。”
苏澜一直在哭,但是,始终觉得她的男儿身若被世人发现,将如何自处下去呢?
最后,两人不欢而散。颜公子觉得留在京城里徒留伤心,没有必要再继续看着苏澜难受的样子。所以才决定搬到南方去了。虽然决定有些仓促,但的确也是一直在准备的事情,所以他想着十日之后就真的离开了。
苏公子这边呢?
我笑嘻嘻地问苏公子:“你可不可以娶我?”
她的大眼睛看着我,一脸的震惊。她还不知道我已经她是女儿身的事情,还在我面前装成男人的样子,特别有范儿。“小七莫要这样说,苏某人不配的。”
“如果你不娶我,我可能就有生命危险了。并且,我想脱离南厂的管控,这可能是唯一的办法。”我很老实,也很诚恳。
“小七为何要这样说?”苏澜更加紧张,不知道要怎样对付我。
“这个我不能说太多,但是你要相信我,我真的必须找个人成婚的。”我也言之凿凿,“你已经有过一妻一妾了,和离也是我动的手,现在,你娶了我,也不吃亏。虽然我没有你有钱,当然了,是没有你那种特别有钱,但是我也是能够买得起院子的。所以,你要是真的不乐意和我在一起,我就买个院子在外面住。”
“小七,女子的婚姻嫁娶之事并不是过家家。哎,你还是小孩子,怎么能够明白这么多呢?”苏澜的眼中流露出了疼惜之色,这颜值也是绝了,在略略黄昏的光影之下,特别令人心动。
“不是过家家,是认真的。”我咽了一下口水,才说道:“帮我!我只有这两个字。”
“那我为何要帮你呢?”苏澜推脱着。
“这样吧,你不帮我,我就让肖大人砍了你。”我觉得我也挺无赖的。
“……小七,这样不好吧。”苏澜一脸的黑线。
“是呀,就是不好呀,所以你才要娶我啊。”我是恶童。
“……小七,这样也不好吧。”
“那还是砍了你吧。然后把你的财产充公,这个我在南厂还是可以说了算的。”我理了理我南厂的黑制服,还特别露出了里面和肖不修一样的暗红色花纹。这个标志在整个大月国里,只有我和肖不修有,也表明了我的身份有多重要。
苏澜已经开始冒汗了,“小七呀,何苦要逼我我呢?”
“没有逼你。”我还是很正经的,“你和我成婚,或许没有任何好处,当然,也有可能有性命之忧,不过呢,我也会保护你的。日后,你想再娶任何人,我也都同意。绝对不拦着,也不弄死她。”
“肖小七,你到底要做什么?”苏澜实在忍不住了,直接吼了出来。
“我希望你幸福。”我坐在这里稳稳的,很轻柔地说。“苏公子,人生苦短,有些人错过了,或许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我不希望你错过我,错过你应该拥有的幸福。”
“这是何意?”苏澜依然不明白,我也不想让她明白了。
“好啦,我已经告诉你我要嫁给你的事情了。十日后,我就坐着花轿过来了,你准备一下吧。当然了,你也可以不用准备,就把大门给我打开就好了。其实吧,也不用打开,我南厂的侍卫会把大门踹烂的。”我笑着说,“还有,我提醒你,现在要是逃走也来不及了,我让人在你这里守着了。”
肖小七要嫁给苏公子的事情,很快就满城风雨。毕竟,我好歹也算是个红人,苏公子也算是京城贵公子颜值排名前五的人。那么,我们的婚事,还是应该很轰动吧。
南厂目前我做主,下面跪了一大片人,都是不同意我嫁的。然后,我就被皇上叫走了,说是要找我聊聊天。我很客气地对来传话的公公说:“你就说没找到我,我忙着试喜服去了。”
传话的太监已经惊得坐到了地上,口中不停地说:“大人啊,可不能这样啊。”
“没事,你先把这张纸交上去,皇上不会说你的。”我笑嘻嘻地给了他一张纸,上面是颜公子同意将所有财产交给皇上的保证书。传话太监又不成了,嘴唇都开始抖动,问道:“这是何意?”
“你让皇上猜猜吧。”我还真的挺客气的,没说什么。
传话太监好歹也算是拿了一张纸,回宫复命去了。果然,皇上没有再派人找我,有钱真好。
颜公子的办事效率很高,我让他掏钱办的婚礼。我需要的也不太多,一身喜服,一堆珠宝首饰,还有一台红色的花轿。当然了,乐队这种东西的确应该有,都准备好再说。
天气阴冷得厉害,我蹲在南厂厨房烤着火。自从我把那群跪在地上的人晾到半夜,让他们都感冒之后,也没有人再出来劝我了。肖十七小心翼翼地给我熬着姜糖水,然后问道:“明日婚礼,我能去么?”
“去干吗?”我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居然眼睛赤红。
“我怕你出事。”
“什么事?”
“不知道,只是觉得吧,心里特别不安。”肖十七隐约觉得有问题,但是又没有直接说出来。
“没事,明天礼成之后,我就回来了,你准备一下好吃的,我肯定是要开小灶的。”
“什么?你不入洞房啊?”
“啥?”我想了想,也不能说太多,反正明天大家都知道了。“没事没事,你就按照我说的准备好了,其他的事情别问。问也不会说,说出来的都是秘密,知道秘密越多,死得越快……”
“行行行,我不问了。”肖十七适时闭嘴。
当晚,我住进了大皇子府,和他嘻嘻哈哈地玩纸牌玩到了半夜。陈一陈二还在大皇子的私人牢房里关着,一日三餐也照顾得不错。我半夜去把他们放了出来,然后说:“这几天也算是休息好了吧?”
“小七!”这两人立刻给我跪了下来。“不要嫁给苏公子!”
“你们两个啊!”我想了想才说道,“这样吧,明天你们两个紧紧跟在我的身边谁想靠近我,都不能答应!并且,一定要先保护我,只能保护我。”
这两人听了我的话面面相觑,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明天那个场景,当然也不会出什么大事情,只是吧,以防万一。”我停了停,还是说道:“也许,明天肖大人会回来,也许都弄死我。你们要是觉得还可以保护我,就保护我。你们要是觉得不想和肖大人硬扛,也可以不保护我的。”
“小七,你到底要做什么?之前你要是做什么,都会提前告诉我们一声的,现在这样,我们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样啊?”这两人还真的挺难受的。
“也不是不告诉你们,只是我也没什么把握。另外吧,好多事情计划与结果都不一样,所以我也不知道。”我想起了之前的一个画面,心里又抖了抖。“反正呢,你们记得保护好我就够了。”
所以,婚礼正日子这天,漫天的鹅毛大雪之中,我的花轿在雪地上行走着,南厂的百十来号侍卫们默默地跟在后面,陈一陈二就走在花轿的旁边,一脸的不高兴。
到了苏记的门口,她倒是打开了大门,站在门口看着我。不过,她可没有穿喜服,只是一身灰色长衫,很是平常。
我让人直接把花轿抬进大门的时候,轿杆在门口卡了一下,略略停住了。但也就在此时,漫天的大雪之中本来是很安静的,只听得箭簇急促飞过来的声音,南厂的侍卫们立刻摆开了警戒的队形,可这箭簇来得更快,直接射中了这八名轿夫的腿。
这个八个人集体扑倒在地,我的花轿也掉落在地上,把墩了一下,也着实吓了一跳。还没等爬出来,就听得马蹄急促,然后有人直接飞了过来,掀开了轿子的门帘,正好和正想爬出来的我面对面看个正着。
肖不修那张惨白的脸就在我的眼前,满脸的怒意,看起来就要爆炸了一样。
我尴尬地趴在地上,讪笑着说:“肖大人,好久不见呀。”
“肖小七,你要嫁给谁?”他问我。
“哦,嫁给苏公子呀!”我慢慢地往起爬,不过喜服已经改成了棉服,穿起来很是臃肿,也影响了我的动作敏捷度。肖不修直接大力把我扯了出来,吼道:“我不同意!”
“那可能不成了,我的花轿都过来了,我得嫁过去了。”我觉得我那么贵的头饰都要掉了,赶紧用双手扶住,这可都是大金子做的。
“为什么?”他继续问道。
“因为我想离开你。”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的确是真心的。我很讨厌在肖不修身边了,他的阴晴不定,都让人讨厌。做了这么多事情,知道了这么多秘密,再待下去,我可能真的小命都保不住了。
肖不修听到我这句话后,居然笑了一下,然后一口鲜血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喷了出来,洒在了雪地上,看起来极为刺眼,比我的大红色花轿,还刺眼。
第二百四十五、你看我们白头偕老了
第二百四十五、你看我们白头偕老了
肖不修居然吐血了,整个南厂的侍卫都骚动起来。毕竟,在他们心目当中,肖不修可是战神,坚不可摧。
这一口血看起来量还挺大,估计是内伤吧。我心里盘算了一下,也没去扶他,只是趁他顾着擦嘴上的鲜血时,我悄悄往边边上爬了爬,打算自己爬进苏记的院子里去。
肖不修那种人怎么可能让我得逞呢,即便是吐了血,也能够一脚踩住我的喜服裙摆,让我动不了。“别踩坏了,很贵的。”我有点生气,他的脚上有泥,有雪,已经把裙摆踩脏了。
“我给你买新的。”肖不修的声音有些沙哑,辨不出喜怒。
我也顾不上看他,只是冲院子门的苏公子喊道:“苏郎啊,赶紧来救我呀。”
苏公子一脸的紧张,站在那里也没敢动。毕竟现在南厂的侍卫们全都涌了上来,把苏记大院围得水泄不通。她动了动嘴唇,还是没发出声音。
我只好又扯了扯自己的裙摆,回头对肖不修说:“你抬抬脚嘛,干嘛踩着我的裙子呀。”
不过,这一回头也把我真的吓了一跳。
肖不修惨白的脸,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赤红的双眼瞪着我,发髻都有些松散,黑色厂服还挺脏的。“肖小七,你若是离开南厂,就是死。你记得么,你当时进南厂的时候,我是这么和你说的。”
“咦,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句话?”我虽然记性不太好,但是似乎有关生死的事情,我应该还是记得的。
“好,就算你不记得了,也可以。那么,你在南厂攒的五千军棍总是要还回来的吧。”肖不修的声音更加阴冷起来。
“咦,不是之前说破了案,军棍就全都免除了么?再说了,原来也就是三千军棍,现在怎么都变成五千了?肖大人,你这样真不好,骗小孩子是会有报应的。并且,你还欺负我算术不好么?”我也气鼓鼓地说道,又用力扯了扯喜服。
“肖小七!”肖不修可能真的是忍无可忍了,直接怒吼起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得抖了抖。不过,肖不修的嘴角又流出了血,看着也挺吓人的。
“在呀!”我赶紧回答道,“你别着急嘛,我就进去结个婚,然后就出来了,不离开南厂,不离开你的。”
“肖小七!”肖不修又吼了我一声,我也生气了,直接哭了出来。“干嘛呀?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要我让弄一下吧,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瞎来呢?”
见我哭了出来,肖不修的手抖了一下,但还是伸出了手,“起来!”
我赶紧拉住他的手,借了力道站了起来。他的手有些冷,并且很瘦,一根根骨节都很明显。不过,很有力量,有小小细细的伤口,还有马缰绳勒出的血印。
“你要嫁给他?”肖不修指着苏公子,苏公子抖了抖。
“嗯,我要嫁给眼前人。”我点了点头。
“如果他是个死人了,你也嫁么?”肖不修将腰间的软剑“嗖”得一下就取了下来,然后寒光泠泠地指向了苏公子,苏公子快速后退了一步,差点摔在地上。
我赶紧拦了一下,“别动手别动手,有话好好说。冷静冷静。”
不过,就在此时,院子里忽然不安静了,呼啦啦从院子的角落里出现了很多人,还有几个人一下子就挡在了苏公子面前,像是仆从打扮,也像是护院,但也有可能是行走的脚夫。反正看起来都不像是苏记做扇子的那些工人,有不少江湖气息。苏公子被这些人挡住,都看不到了。
我们南厂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立刻从围观状态改成了防御阵型,动作还真的挺快的。肖不修带过来的人,也自动自觉地编进了阵型之中,很明显,我们还是人多,至少比这院子里的人多了很多。刚才跟在我花轿边上的人都是和我比较亲近的人,虽然我没要求他们送亲,但给也是心里不安,像肖十七那样,所以才跟着我的。
再说了,陈不惜也不在,这队伍里也有不少陈字号的人,并且都是跟着我瞎吃瞎喝过的,大家关系都不错。
我暗暗记住了他们的脸和名字,想来这些人可能是真的愿意跟着我的吧。
“哎,结个婚而已,别打架嘛。”我想松开肖不修的手,但是他不肯。我只好用一只手挥舞着,然后喊在轿子边上已经倒在地上的轿夫:“颜公子,你还行不行,爬得起来么?快来说几句。”
左手边第一个轿夫,半跪在地上,小腿上扎了一根长箭,鲜血直流。他听我喊他,不由得费力扒着轿子站了起来,苦笑道:“恐怕不太行了。”
颜公子擦了擦自己脸上的黑泥黄泥,露出了自己本来的面目,还单脚蹦了两下,身下大红色的裤子已经被血浸染出了一小片,他咬牙忍着疼,但是还是表情扭曲起来,都不太好看了。
“别啊,结个婚应该还行吧,你的腿坏了,但是其他地方还是好的呀。”我瞥了一眼他的腰和下小腹,看起来应该很正常的。肖不修明显脸色更坏了,抓住我的手更加大力了一些。
“别用力别用力,真的疼。”我赶紧喊道,用另外一只手想去解救我的手,不过这种事情是完全不可能的,特别是在肖不修盛怒之下,没有断掉,就已经是很好的事情了。
“你捣什么鬼?”肖不修还是很聪明的,立刻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没有啊,结婚嘛。”漫天的大雪还在下,经过这样户外的一折腾,每个人的头上都顶了一脑袋雪,仿佛一夜之间白了头一般。“你看,我们居然就这样白头偕老,手拉手了,真好。”我看着肖不修,还是挺真诚的。
不过,现在他明显已经不信任我了,把软剑收了回来,但是依然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但因为听了我刚才的话,脸上的表情有些裂缝了。
看到我们这边收了剑,苏公子那边的人也闪开了缝隙,让苏公子露了脸出来。
苏公子很明显一脸的慌张和焦虑,但是被自己的人拦着,没有走过来,还是紧张得看着颜公子,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都别捣乱,都躲开一点。我们今天要结婚的。”我又喊了一嗓子,但明显也没什么人对这件事情很信服,并且,本来因为下大雪,围观看热闹的人因为太冷,都没怎么出来。现在看到南厂的人气势这么足,都不敢靠近,只是远远地观望着。
我只好喊陈一陈二:“你们两个去帮一下颜公子嘛,不帮我也就算了,还不帮一下颜公子?别让我生气,别让我说你们哈!”
陈一陈二完全蒙圈状态,看着我,又看看肖不修,又看着颜公子,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但最终可能是想起了我昨晚嘱咐他们的话,动手去帮颜公子了。
“哎,肖小七,你说你,这事情做的,也是够乱的。”大皇子居然穿着一身吹打手的服饰走了出来,看来他完全看不下去了,怎么的要出来管一管了。
肖不修看到大皇子之后,特别有礼貌地说了一句:“给大皇子见礼。”但是依然没有松开我的手。
大皇子倒是很大方,摆了摆手,“先别见礼,先让肖小七干活,你这老抓着人家不放手也不成啊,我们怎么听故事啊?”
“嘿嘿,哥哥,你怎么知道有故事?”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各方人马都已经聚齐了,至少我这边的人数还是占优势的,我一点都不慌张了,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小雀跃。这种大戏,策划者才是最兴奋的,因为要揭开谜底了。并且,当所有人都不知道所以然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猜到了答案,怎么都是有些小得意的。
“就你这么毛毛躁躁地说要结婚,我就知道你没憋什么好心眼。所以,我就扮了个唢呐手过来看看,近距离围观,总比事后知道要精彩得多吧。更何况,你这事情绝对小不了。”大皇子拍了拍自己头顶的雪,都快结冰了。
“嗯。大皇子最聪明了!”我特别合适的,狗腿的,笑容可掬地拍了马屁。
“嗯,这句话我真心爱听,并且,你说的是实话。”大皇子脸皮真厚。“不过,我打算进屋里暖和暖和了,这实在是太冷了。”
“是啊,我也觉得可冷了。”手被肖不修抓着,还算暖和,但脚不成了,鞋都湿透了,特别冰冷。“大人啊,咱们进屋去吧,顺便给颜公子他们医治一下。然后,结个婚,咱们就可以回家了。”
肖不修横了我一眼,直接让侍卫们占领了苏记大院的角角落落,然后扯着我进了正厅,里面有炉火,很旺,很暖。大皇子早已经不管不顾地进去坐了下来,吹奏队伍里有他的侍从,不过,他们不和南厂的人掺和在一起,都集中站在了大皇子身边。
送亲的队伍里,除了有颜公子找的人之外,也有大皇子的人。这时候他们倒是很心齐,把花轿抬进了苏家大院,把受伤的另外几个轿夫也拖进了正厅,南厂有医师跟着肖不修的,这个时候就走了出来为他们医治。
肖不修这几箭很厉害,直接穿透骨肉,差点就刺穿了。想来他是真的很生气,否则不会下这么狠的手。不过,要是因为这个事情让他们残废了,可就真的不好了。我暗暗琢磨着稍后得让苏公子支付医药费才好。
不过,现在的我被肖不修拖着,姿势很不优雅。“别那么快,一会我脑袋上的大金子掉下来就不好了。”
“谁给你买的?”他问。
“颜公子。”我单手扶着大金子头饰,真的特别沉,我整个人都歪了。肖不修想伸手扯下我的新娘凤冠,我赶紧说:“等下等下,一会慢慢弄,不能硬扯,要不然头发就掉了,就变成秃头肖小七了……”
他的手抓着我的手,力道忽然小了很多,还变得有些柔软,虽然依然捏得很紧,但至少不是那么疼了。“你老实一点,注意形象,别靠着我。”他低声道。
“不行啊,我都歪了……”这大金子凤冠最终还掉了下来,搞得我很狼狈,披头散发。“哎,大金子呢,别磕坏了。”
肖小三和肖小五终于出现了,一个帮我捡凤冠,一个帮我捞裙摆,可算是磕磕绊绊地被肖不修扯进了正厅,坐了下来。肖不修看了我一眼,就让肖小三挡在了我们身前,他终于松开了我的手,然后抓起了我的头发,随便扎了一个辫子,从他头上拿下了一根木簪子插在了我的头上,估计还是能看得过去的,他的表情已经平静不少了。
不过,我偷眼看了一下我被肖不修捏过的手,已经变成了惨白色的鸡爪,一时半会不太能恢复原状,至少现在特别疼。肖不修阴不阴阳不阳地看着我,现在反而不说话了。
但是,现在可不是我喊疼和撒娇的时候,我得先让人把苏公子控制住。
就在苏公子过去查看颜公子的腿伤时,我忽然大吼了一声:“陈一陈二,抓苏澜!”
这两人可能刚才被我骂过了,现在反应特别快,立刻松开架着颜公子的手,转身就把苏澜双手剪在背后,动弹不得。我满意地说:“哎,可算听我的话了,不容易。”
不过,这个动作引来了苏公子身边人的大反应,刚才那些挡在他身前的人全都涌了上来,还有人拿出了菜刀和木棍,还有一个好死不死的举起了椅子,一副要动手的样子。肖不修怎么可能允许这样事情的发生,直接哼了一声,立刻南厂侍卫们就都冲了上去,一通乒乓乱揍,把那些人都打翻在地,根本爬不起来。
苏公子各种挣扎,还喊了起来,“别动手呀!”不过,这个也没什么效果,因为我喊都不会有效果的。所以,我很乖地坐在椅子上,把冰凉湿冷的大红婚鞋脱了下来,想想脱袜子不合适,就直接盘腿坐在椅子上,用大腿的温度去温暖已经冰凉的脚。
肖不修已经不太想看我了,自顾自地坐在那里,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我忽然发现,他为什么会将南厂的厂服做成黑色的。因为流血的时候,看不出来。
他的肩头又有一道伤痕,血迹已经干枯了,但是凑近了依然能够看得到。我想问问,但一想这人刚才那么严厉地对待我,我再这么狗腿的跪舔过去,时机也不太合适。所以,我就忍住了,只是想:这肖不修刚才到底为什么吐血了?
是受了内伤?还是因为赶路太急了?或者是因为我要嫁人的事情,他真的生气了?那么,他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在乎我呢?我还走不走呢?
第二百四十六、花轿烧了
第二百四十六、花轿烧了
场面控制住了,我不想穿那个湿凉的婚鞋,就盘腿坐在椅子上,看了看已经被捆起来的苏公子,问道:“苏公子,你看看,咱两结个婚,搞出这么大动静,你说说,咱们还结婚么?”
苏公子看着我,表情很难看,不过他还是想装一下,说道:“小七啊,我是想和你结婚的……”
“嗯,你想和我结婚,但是都没有穿新郎的衣服。”我歪着头看他,“一点都不真诚。”
“不不不,我是想的。”苏公子赶紧表白忠心。
“可是啊,不行了。”我啧啧啧起来,“苏姐姐,咱两还真的不能结婚。”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收到了预期的效果,我表示很满意,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起来。肖不修坐在我身边,我伸出我那个被他捏成鸡爪子的惨白的手放到他的大腿上,他愣了一下,然后嫌弃地拨开了我的手。
不生气,不生气。我继续说道:“这么多年,你的确也是辛苦了,还搞出了假结婚这种戏码。为了得到家族的产业,为了得到百万家产,你母亲也是挺辛苦的。”
“肖小七!”苏公子吼了我一嗓子,我还没说话,肖不修先哼了一声,南厂侍卫立刻就直接踹了她一脚,她直接趴在了地上,呻吟起来。看来这一脚真的不轻,折没折不知道,但是肯定挺疼的。
“小七啊,不要啊!”颜公子还在包扎呢,看到这个场景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是南厂的医师可有的是力气,直接按住了他。颜公子只好又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说道:“你答应过我,不伤害她的。”
“嗯,是肖大人打的,不是我。”我很无赖的。“不过,没关系,一会给她治治就好了。反正你们两都瘸了,还真是一对呢。”
在场围观的人表情都不太好,大家死死地看着我,没人说话。苏澜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侍卫仆从也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地看着我,要把我的脸上看出几个大窟窿。
“苏澜,颜公子是真心喜欢你的,为什么不答应他呢?”我摸了摸自己的“鸡爪子”,继续说道:“是不是因为你漕帮帮主的身份?你觉得有负担,有压力?但你要这样一辈子么?耽误了自己,也耽误颜公子?”
这话说完,大皇子的眼睛都瞪圆了,直接说:“肖小七,你要有根据的。你说她是女的,我就也认了,但说她是帮主,我还真的有点不信了。”
“哥哥,别着急。先问问苏公子认不认?”我瞅着趴着的苏公子,“你要是不认,就把你漕帮的这群兄弟再打一顿吧……”
“别别别,我认我认,我都认。”苏澜果然是识时务者,立刻就都认了。我很满意,还很得意。
“行了,也不能让我白忙乎了,你把你手下的人管一管,先把运茶叶的路重新开放出来,并且把保护费收的少一点,这样茶叶的价格也能下来了。”
“什么?”苏澜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你不知道么?”我瞅着她,“看来你这些日子净想着和盈盈香兰吃喝玩乐,亲亲我我了,都顾不上管理漕帮了吧。”
“肖小七!”苏澜低吼了我一嗓子,肖不修又要哼一声,我赶紧伸出我的“鸡爪子”又放到了肖不修的大腿上,“等下,等我说完。”肖不修只是干咳了一下,没说话。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把我的“鸡爪子”拿开,我也很自然的没有收回来。
“那你查查吧,应该是余庆县到京城的茶叶运输出了问题,这条线是谁负责的?要不要帮你清理一下门户?”我看了看被打趴下的那群人,有个人明显往后缩了缩,苏澜也看向了他。“抓那个穿灰衣服,有小胡子的男人。”我指了指,南厂的人又去了两个,把这个人直接拎了起来,然后也捆了起来。
“大人啊,冤枉啊!”这人狂喊,但是我只看着苏澜,“这事情是你漕帮的事情,我们就不太好管了。你自己查查吧,反正我帮你找出来了。”
“肖小七。”苏澜的声音低了下来。
“在的在的,我在的。”我赶紧回答,“别感谢我,我就是顺手。”
“以你的聪明,猜到我是女的,并不稀奇。但你怎么知道我是漕帮的帮主?这个事情几乎没有人知道。”苏澜也不算傻,立刻开始问我。当然了,这必然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反正你认了,我就慢慢说。”这一次,我坐正了身子,严肃起来。
苏澜几乎没有破绽,做男人也做的很完美。因为是从小被当做男人养大,所以骨血里甚至都有男人的印记。当然,她的身高也够高,至少比我高,比我壮实,走路有风,性格更豪爽一些。这些都是被教育出来的,也都是刻意而为之。
有时候做多了,反而就让人觉得别扭。我从第一个别扭,就是他伸手拉住香兰和盈盈的手,离开南厂的那一天开始的。这个动作其实很浪漫,但是过于做作了。
第二个别扭是她在小宋将军和谢成楠抢亲的时候,给自己加戏加得过多,还哭了一鼻子,看起来大度,但让人感觉并不真诚。
第三个别扭就是她看着颜公子的样子,一般男人和男人对视的时候,很短,很浅,甚至是不看对方。但是,她不仅和颜公子对视,还似乎想说什么。这证明第一她和颜公子有故事,第二她和颜公子故事大了去了。
我当时还在醉红楼问过崔恩英,这两个男人对视有什么问题么?其实,就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开始怀疑这个抢亲的事情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但是,当时我也并没有觉得这样的事情有什么问题。毕竟,这爱恨情仇的事情与我无关。虽然闹得动静有些大,但是没有出什么人命,大家也都算欢欢喜喜的各自开心去了,也没必要去追究。
我暗戳戳地提点苏澜,这抢亲的事情看起来无害,但应该防止有生意上的伙伴捣乱吧。苏澜表面肯定了这个说法,但是她并没有去查这个事情。应该说,就根本没有查,更没有关心她的“一妻一妾”最终的去向。
按道理说,过问一下自己的“妻妾”是人之常情,若是不闻不问,只能说明这人之前都是做戏,或者说她早已经知道了。
到此时为止,我依然没有把这件事情当做案件来调查,或者说是好奇。但在崔恩英比赛的准备工作中,也就是那个“气氛组”的成立过于快,所需要的物品准备也特别快,甚至有些东西并不是一个商人能够快速准备好的。比如破船帆制造风起的声音,骆驼铁蹄踏地的声音,就算是行走江湖的人,也未必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准备齐全。
最终促使我去查这件事情的原因是肖十七给我的那杯苦丁茶。
苦丁茶并不是什么稀罕物,至少在隅月庵里就随随便便种了不少,不过,我们那里管这个茶叫做“丁茶”。静心师父说想喝茶的时候,我就从树上不管新叶旧叶摘一大把,然后扔在锅里随便扒拉几下,就给她沏茶了。她说这种东西好成长,也不贵,并且能够去火治病,常常喝还是有好处的。
所以那日肖十七把它当宝贝一样给我喝的时候,我就在想:出了什么问题?隅月庵遍地都是的东西,现在要这么费劲才能得到?价格这么高,那我岂不是要发财了?
于是,我就悄悄地在南厂文书处翻了翻近几年的茶叶价格,发现其他品种的茶叶并没有涨价,只是有人将“丁茶”改名为“苦丁茶”,开始翻倍价格。另外,通过大月国的水路运输时,还层层涨价,最终变得“物以稀为贵”,完全是人工炒作的结果。
那问题就来了,漕帮一向奉公守法,为大月国办事也算是尽心尽力。更何况,这么多年都没有出过哄抬物价的事情,那现在是为什么?
然后,我又去翻了翻漕帮的运货种类,发现虽然什么都运,但是对于绢纸,油布,颜料,竹子等物品完全不收费用,并且都是给苏记免费运送。这就不合常理了,哪里有白送的道理?
再往上找了找账本,虽然记录的不多,但是可以看得出来,至少几十年来都是如此。这可是亏了大本的买卖,漕帮帮主疯了么?
察觉到一系列的不合理之后,我更加有兴趣查下去了。于是就翻回头来看香兰和盈盈离开京城时是怎么走的,发现他们都是走的水路,并且还是很好的花船。据说虽然两人是分别离开的,但是依然是很热闹,还有人吹吹打打送亲。
一开始我怀疑是颜公子做的手脚,毕竟他是男子,这些免费运送的货物中也有不少是他的。但是这个小宋将军和谢成楠都是他找来的,有人证看到过。那么,他是给苏澜捣乱的,并非是漕帮的人。
他给苏澜捣乱的目的是什么?
破坏她的姻缘。
为什么?
这么多问题叠加在一起,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苏澜是女人,是颜公子爱慕的女人。
那苏澜为什么不同意和颜公子在一起?
因为苏澜背负着家族的传承,以及一个最大的秘密——她继承了她母亲漕帮帮主的职位。
好吧,把所有的关系理到这里的时候,唯一的答案就是苏澜才是这一切的核心。于是,我就直接去诈了颜公子,告诉他我知道很多事情,如果你不说实话,我就直接找人杀了苏澜。
颜公子还真是爱苏澜,死活都不肯出卖她。但是,只用了一个条件让他同意与我合作了——让他与苏澜正式成婚,这可是颜公子一直想要的事情。
那日,在颜记,我问他:“你是不是被拒绝了,所以才打算此生都不再回京城了?”
颜公子很是惊奇,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很简单,你找了小宋将军和谢成楠过来抢亲,目的是要肃清苏澜身边的莺莺燕燕,省得她有挡箭牌。然后你提出让她恢复女装与你成婚,毕竟年纪不等人。但是,她拒绝了你,应该还很干脆,你心灰意冷,才决定干脆离开这里,并且也不接受漕帮所谓的免费运货政策。只是,在你打算搬走的时候,苏澜还给了几条船,让你觉得心里更加难受了。”
“我不能和她在一起,那整日里要见面,岂不是更难受。”颜公子也很沮丧。
“其实啊,你们为什么不想想,你们现在都已经分别是颜记和苏记的掌家,并且位置很牢固了,还管那些上一代的恩怨做什么?苏澜之所以还有顾虑,是因为她漕帮的身份,但是,你介意么?江湖中人,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我喜欢的是她这个人,并不是她的身份。”颜公子的回答也很干脆。
既然这样,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苏澜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也应该撮合一下他们的姻缘吧。所以,我就安排了这一日的花轿,打算来一个直接逼宫,拆穿苏澜的身份,成就她的美好姻缘。
当然,为了设计这个局,我这才答应大皇子助崔恩英的事情,这样就能让大皇子陪我演这出戏。我的目的除了促成姻缘之外,还有一个目的是查一查是谁将“苦丁茶”的价格炒上去的,目的是什么?
说一千,道一万,反正揭穿了苏澜的身份,也说清楚今日花轿抬进来的目的。众人的表情有释然,也有沉思,还有惊奇,还有的就是流泪。
这一次,苏澜是真的流了眼泪,说道:“我不能答应颜公子,因为我还要替我母亲报仇,此仇不报,我绝对不成婚。”
“啥?”这次轮到我奇怪了,“不是说你母亲是病死的么?”
“她是被气病的,在她死的那一日我起誓,若不能报仇,绝不婚配。”苏澜一脸严肃,看起来这又是一个故事呀。
我刚想继续问下去的时候,肖不修忽然站了起来,看着我说:“把这身喜服脱下来!”
“哦,等一下嘛,现在这么冷,脱了我会着凉的。”
“脱!”
“别啊,大庭广众之下,不好脱衣服吧!”
“肖小七,是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肖不修眯起了眼睛,透露出了危险的信息。我赶紧开始解扣子,脱衣服。
“裤子我就不脱了吧!”
“脱!”
“肖大人啊,别这样啊!我好歹也是个女的。”
“肖小七,你还觉得你是个女的啊?”肖不修那个声音透着阴惨惨的冷风,让人觉得这天气愈加寒冷了。
“大约是吧。”我的声音逐渐转小了。
“事情大致清楚了,你先把你这身衣服脱下来,本都督看着碍眼。”肖不修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既然知道这场婚礼是骗局,也就没必然这样装了。
我立刻表示:“我懂了,我这就脱一下。”
“花轿也一起烧了,看着碍眼。”肖不修冷冷地说。
第二百四十七、肖小七终于被打军棍了
第二百四十七、肖小七终于被打军棍了
南厂的执行力必然是杠杠的,立刻就有侍卫动手点燃了花轿,我刚想喊一声这轿子也老贵了,真金白银做的呢,结果看了一眼肖不修的大黑脸,我也就忍住了。反正花的是颜公子的钱,我也就不说话了。不过,这花轿燃烧起来也挺吓人的,一股黑烟腾空而起,这么都透着那么诡异。
我把身上的喜服脱了下来,肖不修立刻就把衣服丢进了火里,那火舌迅速把嫁衣也吞没了,我都没来得及心疼一下,就被他用他的黑色大披风把我紧紧裹住,的确是很大,我就剩下眼睛在外面了。
不过他依然没看着我,一脸的怒火。我很紧张,并且莫名感到了恐慌。这个感觉不太对,并且平时无论怎么闹,肖不修都不会这样,他像是真的怒了,并且很生气。
“肖小七,你管的太多了。婚丧嫁娶,是他们的事情,你无需管。”肖不修的声音冷冷的,“就算是漕帮搞乱了茶叶的价格,又如何?市场就是如此,愿意买就买,愿意喝就喝,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这是隐患……”我争辩道。
“隐患?我看你才是隐患才对。”肖不修说话的时候,都开始咬后槽牙了,“来人,把肖小七捆起来带回南厂打军棍,攒了这么久的军棍,应该打了。”
“啊!”我破了苏公子的秘密,破了漕帮倒买倒卖哄抬物价的事情,怎么还是错了?并且都沦落到打军棍的地步了?我完全没明白。
南厂的侍卫也有些无法理解肖不修的命令,都愣住了。肖不修看到居然指使不动自己的侍卫,更加生气了,“捆!”
他这一声大喝,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坏了,连大皇子都抖了一下,他还是忍不住站出来说道:“肖大人,这个肖小七没有错啊。”
肖不修斜眼看着大皇子,声音更加阴惨惨的,“大皇子的事情,臣是没办法处理的。不过皇上应该早已经知道了,希望大皇子这几日还是安生一点才好,否则应该也是要打军棍的。”
他这句话完全没有尊重大皇子的意思,并且极尽威胁,把大皇子气坏了,跳着脚地嚷嚷:“肖不修,别给脸不要脸,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挤兑我。”
“我不是东西,我是南厂都督,当今圣上亲封的官员,拥有实权的官员,总比一个吃喝玩乐不思进取的皇子要强的多吧?”
这话太可怕了,肖不修居然这样羞辱大皇子,并且句句都在恶心他。不是肖不修疯了,就是大皇子疯了。但是,看起来两个人都不太正常。
“肖不修!”大皇子立刻吼了起来,他的侍卫们也站了出来,一时间拔出了长剑和刀。肖不修连看都不看,肖小三带着侍卫们直接站出来,很明显,从气势上,大皇子就输了。
“哎,别打架别打架,有话好好说。”我还想抹抹稀泥,但肖不修直接抓住我的胳膊往外走去。“哎,疼疼疼……”
他完全没理会我,直接的这一院子的人说:“苏家和颜家的事情,本都督没有兴趣知道。漕帮哄抬价格的事情,漕帮自己查清楚就好,理清楚了,直接来南厂告诉我即可。少在京城搞出事端,这是警告!”
他力气真大,几乎要捏碎我的肩胛骨了。我的眼泪都疼出来了,但是他依然扯着我往出走,完全不管其他人。
大皇子本来还想再喊两句,但是看到肖不修盛怒的样子,完全不敢再说话。肖不修说得对,他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子,一点用处都没有。
倒是苏澜忽然追在我们的身后大喊了出来:“肖大人留步!这事情不怪小七大人,若没有小七大人,我是谁,我是男是女,我的身份必然也都会暴露出来。”
肖不修的脚步顿了顿,但依然揪着我。颜公子也站了出来,喊道:“肖大人留步!此事也是我求小七大人帮我的,莫要罚她!”
这一次,肖不修回转过了身,看着这两个人,脸上似笑非笑,问道:“所以呢?你们要如何?你们的婚丧嫁娶与她何干?”
“小七大人没有错,她是好心想帮我们。”苏澜已经镇定下来,挺直了身板,“我与颜公子的确情投意合,但也碍于种种原因无法成婚。现在既然说破了身份,我也并非没有任何顾虑。”
“苏澜……”颜公子倒是看着苏澜有一些意外。
“颜公子,你我情真意切,即便是我没有说,想必你也早已知道我漕帮帮主身份。此事是我的母亲大人临终前传交与我的,并且也让我管理好漕帮。想她也是一世侠女,却终因爱我的父亲,肯放下那般江湖潇洒的日子。”
颜公子走向她,表情有点游移不定。
“几年前漕帮二当家和三当家被杀,母亲气得一病不起,含恨而终。我当时就立誓必报此仇,才能谈及儿女情长。因此,这也是我一直不曾答应你的原因。”苏澜的表情很坚定,“若能报仇血恨,我就愿意恢复女儿身,甚至放下帮主一职,只是,不知道那时是何时,你是否还愿意等我……”
“苏澜……”颜公子这一声喊得我都起了鸡皮疙瘩,“我等!”
“哼。”肖不修完全没感情的,“这是你们的事情,我们南厂管不了。”
“不,肖大人,请肖大人帮我。”苏澜直挺挺地跪了下来,我都能够听得到膝盖跪在地上重重的声音。
“嗯?”肖不修这个态度呀,真是太冷漠和狠绝了。
“我的确无能为力,这些年都不曾为母亲报仇。我请南厂帮我,请肖小七大人帮我,找到凶手,将凶手绳之以法!”
“条件呢?”肖不修那种人,怎么可能不要利益呢?
“我愿将苏记交出!”苏澜倒是回答得干脆。
“我交出颜记。”颜公子这是真爱了,之前我跟他谈的条件就是交出颜记资产,带着苏澜离开京城。我还把这封保证书交给了皇上,表明决心。之所以要拿他的产业原因很简单,任何一个君主都不可能让一家做大,做成了垄断行业之后,未必是好事情。就算是油伞并不值钱,也并非民生项目,但是,如果独独他家做大,万一有任何事情,都会成为隐患。
其实,颜公子早就清楚这一点,除了得不到苏澜的肯定答案之外,也有远离京城的想法。毕竟,天子脚下,还是有很多危险和变数的。
不过,肖不修看起来完全不想管,冷笑道:“我南厂可没有时间为你们做这个事情,成全你们的秦晋之好。若想报仇,应该用自己的力量,而并非寻找旁人。”
“只因太过艰难,草民愚钝,根本无法寻找到凶手,因此,恳求肖大人成全。”苏澜磕了一个响头,颜公子也跟着磕了一个。
肖不修只留下两个字:“不管!”然后就继续扯着我除了苏家院子,大雪纷飞,地上早已经落了厚厚的雪。我的婚鞋早都脱掉了,现在就是穿着湿凉的袜子在雪地里走,并且被肖不修扯得毫无形象。
现在我有点摸不到头脑,并且也不知道要不要再挣扎几下。看起来,肖不修已经怒到要爆炸了,我是不是就应该找个地方躲起来?但是,这也挣脱不了。
肖不修直接把我扔到了马背上,然后自己飞身上马,完全不理会那一大院子的人,骑着他那个“风驰”快速回了南厂。
我可不是骑马,我是横趴在马背上,那个颠簸的感觉更难受。不过,我还真的很清醒,在琢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为何如此生气?这件事情到底是哪里错了?小宋将军和谢成楠抢亲的闹剧是京城的大八卦,我从其中的蛛丝马迹探查到苏澜的秘密,又破解了“苦丁茶”高价的原因,并且又制造机会让两个有情人在一起,并且都暗戳戳地告诉了皇上,也得到了他的默许。那么,肖不修为什么这么生气?
事情过于诡异了,我猜不透。
不过,此时的我也有点顾不上了,因为的确很冷,并且浑身都已经湿透了,他的那件披风其实也是湿的,裹在身上也并不暖和。我里面只剩下内衣,还挺单薄的。
很快到了南厂,他直接骑马进了院子,南厂的侍卫们都跟得很紧,立刻也都回来了。值守的侍卫立刻站好列队,等候肖不修指令。南厂的大门关上了,所有人都跟着回来了。
肖不修直接把我从马上抓了下来,然后直接拖到了大院子中央,直接说道:“打!军棍两百!”
“啊!”这是要打死我的节奏啊,“肖大人,我到底做错什么了?”我也豁出去了,反正都回到了南厂,要是关起门来打死我,也没人知道了,真是太可怕了。
“肖小七,你管得太多了,你太招摇了。”肖不修说话的口气真的挺吓人的,“我平素对你管教不严,令你胆大妄为,到处惹是生非。你以为军棍只是攒着不打么?我可没那么好心,今日先打两百,明日再打两百。你在我这里记了五千军棍,我们可以慢慢打,直到你断气为止。”
这人是谁?是肖不修么?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完全想不出来到底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待我。
“打!”肖不修对侍卫们吼道。
侍卫们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过来了两个人,把我按住,然后拿出了南厂行刑军棍,胳膊粗细,一棍子都能死人的那种。
现在的我反而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他。
他看着我,问道:“你想说什么?”
“没有。”我趴在地上,抬着头也挺费力气的,说完这句话之后,我直接脸朝下趴在了雪地里,很冷,浑身都湿透了,特别冷。
“打!”他又吼了一声。
不过,这一次陈一陈二还真是勇敢,飞奔了过来拦在我的身前给肖不修跪了下来,“大人,不要打小七啊!”
“你们两个来得正好,你们以为我只打肖小七么?你们是从犯,一并要打!一人五十,打!”肖不修这声音更有怒气。
“为什么?”我又抬起了头,“干嘛打陈一陈二?”
“你要求情?你已经自身难保了。”肖不修站在我眼前。
“他们只跟着我……”我看到肖不修居然赤红了双眼,发了疯一般。
“没有理由,就是要打!”肖不修特别干脆。“今日和肖小七一起去苏记的南厂侍卫,统统都要打!”
我去,这人就是疯了。
在我死之前,看到了肖不修疯了,可能也挺值的。知道躲不过去,我也就不说话了。反正我也没有挨过军棍,打死了也就死了,可惜了我那没收到的五千两。这个时候,我居然还想起了我的五千两。不对,我床底下还有四千多两……真是没那个命啊。
看到行刑的侍卫依然没有打下去,肖不修直接夺过了军棍,狠狠地对我说:“你知道为什么打你么?”
“不知道。”我闷声闷气地回答,这都要被打死了,还要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么?
“你!你根本没有心!”肖不修居然也说我没有心,并且话音没有落,他的军棍已经重重地落了下来,打在了我的屁股上。这个地方肉多,但是我瘦啊,这下子我连气都没喘上来,心都要停止跳动了。
不对,我不是没有心么,我怎么能有跳动呢?
第二棍子下来的时候,虽然还是打得屁股,但我已经感觉到剧痛了,那种腰腿可能都折了的感觉,还没有容我细细感受,第三棍就下来了。
“大人啊!”给我求情的人还挺多,我听到有很多侍卫都在喊,声音都挺熟悉的,但是我已经分辨不出来了。主要是太疼了,不过,我还是没有吭声,想着这样死了也不错,至少不用偷偷摸摸搭乘漕帮的船跑路了。
不对,等等,难道肖不修知道我要跑了,所以才打我的?他说过的,如果让他知道我要逃走,离开他,他会打死我的。
所以,我的错就在于我逃跑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第二百四十八、皇后打了肖不修一记响亮的耳光
第二百四十八、皇后打了肖不修一记响亮的耳光
在我的完美计划之中,是这样安排的:首先是逼苏澜承认女儿身,然后让她换上嫁衣,与扮成轿夫的颜公子成婚。之后,花轿直接抬去运河边颜公子准备离开京城的大船,两人直接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几年后,或者等事情被淡忘之后,再回来。这边的生意自然有下面的人处理,做了这么大的买卖,肯定有一两个得力助手。所以,对于后面的扫尾工作,我一点都不担心。
对于我而言,我会在脱掉喜服交于苏澜,让他们两人拜堂成亲,我好歹也是个见证人。我南厂的身份,也是足够做这个的。然后在他们离开京城之后的第二日,偷偷上颜公子那条运货的船也南下,之后再琢磨去别的地方。反正,要离开肖不修,离开这个复杂的皇室才可以。
促使我做出这个决定的,就是崔恩英的死。因为我发现了很可怕的事情,这事情令人感到恐惧。这里并非是破破案子那么简单,爱恨情仇的演绎会有很多版本,有些版本会令人毛骨悚然,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并且,已经和大皇子混在了一起,我可能已经得罪了什么人,就是杀崔恩英的人,之后的日子怕没有那么好过了。
所以,我决定趁这个机会走水路,走得能够更快一些,并且不容易被人发觉。至少在货船里,很少人能够注意到货物之间的夹带私藏,而我藏于其中,至少也还是安全的。
对于之后去哪里?我虽然也大致有想法,不过,还是应该以找到静心师父她们为首选。但是,我暂时不能找傻姑去,这样会暴露她,并且暴露我的身份,特别是假扮李山女儿的身份。
时间短,但我也想了很多。重点是如何脱离肖不修,有足够的时间藏起来。
我对于南厂体系的了解虽然不是特别详细,但是至少我知道如果藏的足够深,肖不修还是不容易发现我的。
当然,如果能够溜到什么西凉国之类的,应该也是安全的。北固国是不能去的,承平公主未必能够帮我,说不准还会卖了我。
反正不管怎么说,我已经做好准备要离开肖不修了。
但是,这一切只有颜公子知道,其他的人都不知道,并且是完全不可能知道。所以,肖不修是怎么知道的?
我虽然脑子里还在飞快地转着,但是我的身体明显已经跟不上了。肖不修的第十棍打下去的时候,我一口气没有提上来,直接就昏死过去。不过,有个信念是:离开肖不修这个大魔头!离开大月国皇宫的种种是非!
感觉应该是过了很久我才醒过来,至少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玉嬷嬷有了白头发,眼睛红肿地坐在我的床边,正缝着一件小衣。我是趴着的姿势,整个人都喘不上起来,但是只要以挪动身体,那种撕心裂肺的疼就传遍了全身。
我刚有动作,玉嬷嬷就感觉到了,惊叫了一声:“我的小主子!”
这嗓子着实有点吓人,我的耳朵还有点懵,只好眨巴着眼睛看着她,没说话。
“没事了没事了,皇上把肖不修也打了,不用生气了。”玉嬷嬷低下身子摸了摸我的额头,发现我依然都是汗,身上,脖颈处都汗,就立刻冲外面喊道:“来一盆热水,还有干净的帕子,快点。”
外面似乎是陈一陈二的声音,他们两人应了一声。我继续看着玉嬷嬷,想着这有可能是哪里?这张床是新的,被褥也都是新的,我的目力所及范围内,这里连墙壁和柜子都是新的。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我在冷宫里,我的冷宫装修好了,我回来了。
“小主子,怎么了?哪里难受?屁股还疼不疼?已经不流血了,没事的,会好的。”玉嬷嬷说着说哦又哭了起来,“都怪那个肖不修,讨厌他!”
我还是没想搭理她,慢慢在想着可能会发生了什么事情。反正现在看起来,局面未必对我不利,那么为什么肖不修会打我?这里面有问题。
我之前想过可能是他知道我的逃跑计划,然后呢?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陈一陈二很快将热水端了进来,然后跪在我的窗前哭着说:“小七,你好点了吗?”
看这两人走路的姿势,应该也是挨打了。不过,他们两人居然能够跟着我一起进了新主管修好的冷宫,那么这说明肖不修还是派人跟着我,监视我。
我想动一下胳膊,但是我惊奇地发现,原来动胳膊,屁股也会疼。还真是应了静心师父教我的那句话:“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有人摸摸我的头发,我的屁股都会觉得疼。
我又脸朝下趴着不动,实在是疼。
玉嬷嬷准备好了热毛巾,把这两人扒拉到一边去,说道:“把屏风和好,房门关上,我给小主子先擦擦身子,出汗降温就好了。”
“是是是。”陈一陈二又费力地站起了身,然后一瘸一拐地出了门。
玉嬷嬷掀起了我身上的被子,又碰了一下我的屁股,疼得我直接喊了出声。
“没事没事,咱们擦擦身上,退烧就好了。”玉嬷嬷慌忙放慢了动作,赶紧安慰我。
“影子!出来!”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了一嗓子,把玉嬷嬷又吓了一大跳,站在那里不知道要说什么。不过,我的话音刚落,影子果然从房间的某个角落出现了,并且动作也不是特别利落,看起来似乎也是有伤在身。
“小七。”影子小声应答着我。
“你干嘛出卖我?”我咬牙切齿,一方面是疼,一方面是生气。
“我是听命于肖大人的,他说要把你的一举一动都说给他听,那我恰好听到了你和颜公子策划的那一段逃跑的事情,所以我就跟肖大人说了。”影子的声音很低,低到只有我能够听得到。
“玉嬷嬷,你先出去,我跟影子再说几句。”得到了影子的答案,我反而放下心来。“没事,影子帮我擦身子也是可以的,我不嫌弃。”
“别啊!”玉嬷嬷又喊了出来,“不合适不合适,影子大人怎么说也是南厂的侍卫,也是大人物,也是有品阶的,也是个男的……”
“呵呵,这个时候,他果然什么都是。可是,他出卖我的时候,他就已经什么都不是了。”我冷笑道,“再说了,又不是没伺候过?当初肖大人打断我的腿的时候,他还伺候过我上厕所呢,这个时候怎么不可以了?要不,让肖大人伺候也可以呀,我也不嫌弃。”
“小七!”影子的声音有些嘶哑。
“没事没事,我一点事都没有,就是屁股疼。反正现在也终于打了军棍,我反而踏实了。”我擦了擦因疼痛而流出的眼泪,“我要赶紧好起来,我还有别的逃跑计划呢,回头我想好了就直接告诉你们,省得你们打我。”
“别生气啦,都是我不好,以后我不说了。”影子跪坐在我的床头,企图与我的视线保持一直,但是我就埋着头根本不看他,也完全不想看他。
“不,你要说的,你要把我吃饭上厕所洗澡的事情都告诉肖大人的。”我真是太忽略他的存在了,我一直以为他跟着肖不修走了,所以就没有人监视我了,至少是那种暗中监视我,结果,真是棋差一招,居然被他听了个正着。
本来我就一直在想,我和颜公子的对话,真是清场之后才压低了声音说的,怎么可能有人知道呢?肖不修发火虽然还有别的原因,但这个原因应该占比更大一些。
“没有没有,这个都没有说过,只有我自己知道。”影子居然还真的说出来了。
“肖小二!”我直接吼出了他在南厂的名字,真是要气死我了,“我洗澡你居然也看,你还是不是人!”
“我也看过别人洗澡的。”影子委屈巴巴地说道。
“你也看过肖不修洗澡?”我都气笑了。
“看过呀,还和他一起洗呢。”影子居然还特别正经。
“你!”我现在觉得我又要一口气提不上来了,“你行!”
“小七,别生气了,我也被打了。不过,这下你可以放心了,你那五千军棍,南厂的人都帮你担了,就连肖十七都扛了一百军棍,其他人都是二百,肖大人是三百,我是二百五……”
你还真的挺二百五的……这句话差点就说出口了,但是转念想想也很是不对,怎么大家都被打了?“谁下的命令?”
“皇后娘娘。”
“什么?”这个答案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所以我立刻抬起头来看着他。影子居然没有蒙住脸,虽然也还是一身黑衣,但是身上也很脏,估计是我新装修好的冷宫里,还没有仔细打扫干净,身上还蹭了不少灰土,搞得整个人看起来很狼狈。
当然,他现在的样子也是很难看,出了胡子拉碴的,眼睛是也红的,头发都乱了。这副样子,都要我觉得南厂大约是遭遇到大暴乱了,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
“哎,怎么说呢,要不你还是先擦擦身上吧,头上又冒汗了。”影子还真是细致,瞅着我眼巴巴的。
“让肖大人帮我擦!”我咬牙切齿地说道,“不是想知道我的全部么?直接给我擦全身,我一点都不介意。”
“小七……肖大人还在皇后那边跪着呢,现在还来不了。要不,我现在去跟他说一声……”
“你!”果然应该打影子二百五十军棍,真是太合适了。
最终,我还是让玉嬷嬷进来给我擦了身子,然后又上了药。这要有镇痛的效果,我抹上之后,感觉舒服了不少。据说我昏了两天两夜,主要是发烧,应该是与惊吓和雪地里着凉有关。已经有御医给我诊治过了,说是只要出汗退烧,就没事了。至于军棍的伤,也只能是养着。
玉嬷嬷还偷偷说:“这是军棍打得也是有技巧的,专门挑你肉多的地方打下去的。你要知道,很多行刑的时候,要是遇到坏心眼的,或者别有用心的,至少稍微歪一歪,完全是有可能把人打坏,打残疾,打死的。”
我没吭声,想着谁知道肖不修想要做什么。再说了,他怎么知道我屁股上的哪一块肉多,哪一块肉少。
我扛过十军棍,在女人里面已经算是“好汉”了,居然也没喊疼。大约就是这么默不作声的样子,让陈一陈二等一些和我特别熟悉的侍卫们跑出来求情,肖十七穿着围裙就跑出来了,大声说:“别打呀!打我打我!”
当时的场面简直是一片混乱,很多人侍卫都跪在地上,帮我求情。肖不修持棍站在那里,看着已经躺倒在雪地里的我,他那件黑色披风早都扔到了一边,我的白色里衬衣服腰臀这里已经渗出来大片的血渍,特别是在大雪漫天的时候,看起来也很是触目惊心。
就在这个时候,皇后带着人快速冲进了南厂。谁都没想到皇后会来,所以一点准备都没有。不直达是要拦一下,还是直接放行。不过,看起来皇后的侍卫们也不太好惹,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皇后的脸色更差,直接完全没有形象地吼道:“肖不修,你在做什么?”
皇后娘娘发怒了,南厂的人也是很害怕的,所以都赶紧跪了下来。肖不修也跪了下来,说道:“肖小七擅自查收处理江湖中事情,臣正在出手行刑。”
“插手江湖中事?一个漕帮,还不算江湖吧。”皇后冷笑道,也顾不得自己的鞋子和裙摆全都被脏雪水弄湿,直接走到肖不修的眼前,给了他一个大嘴巴。“肖小七破案有功,结束了颜苏两家百年纷争,难道是错事?”
这一个大嘴巴真是太厉害了,也真的只有皇后娘娘敢打肖不修。那张俊美的大白脸上立刻就出了五指印痕,看起来也是触目惊心的。
大家被这一变故都惊得不知所措,倒是大皇子先一步跑了出来,抱起了趴在雪地里的我,喊道:“先救人吧!”
皇后看了一眼,立刻让跟过来的玉嬷嬷和几个老嬷嬷一起抱住了我,进了南厂我那间屋,具体治疗的细节就不形容了,反正是也挺惨烈的。十军棍,那也真是实打实的,很是厉害。嬷嬷们一通忙乎,才给我整理好伤口,换好了衣服,然后对皇后娘娘说:“性命无忧,就是伤得有点重,若是发热起来,还是要小心应对的,必须静养一段时间。”
第二百四十九、肖不修真暖
第二百四十九、肖不修真暖
皇后在南厂大发雷霆,据说是百年难遇的暴脾气,没有人看到过皇后连衣服都没有换,头发凌乱地就冲了出来。大皇子在身后都没跟上,气喘吁吁地感叹自己为什么天天吃喝玩乐,没有练练武功?不过,这就属于是“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来不及啊。
得到消息的皇上赶紧跑了过来,问皇后到底怎么了?
皇后的心情很差,指着肖不修对皇上说:“这就是你的好臣子?肖小七破了颜苏两家百年的不和睦,难道是错了?查出了漕帮的内部问题,难道是错了?这孩子陪我唱戏,陪我解闷,你们是要活生生把她打死么?这么多年,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心人,你们就想弄死她吗?你把我关在深宫后院有意思么?”
这话的信息量有些大,幸好是在南厂内部,帝后不和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不过这么扯着喉咙喊得情况还是没有遇见过的。
皇上看着跪在雪地里的肖不修,以及一众南厂的侍卫们,问道:“你们谁能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皇子这时候好死不死地站了出来,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地对皇上说:“父皇,是我的错。之前,小宋将军和谢成楠去苏记抢亲的事情,皇上知道的。我们也都很好奇,肖小七就暗暗查了一下,发现了其中的内幕。并且今日想通过逼婚的方式,化解苏颜两家百年来的恩怨。后来,又发现了漕帮哄抬物价的事情,因此正在调查的时候,肖大人忽然回来了,直接就把肖小七给打了,现在人抬到后院去救了……”
“可有性命之忧?”皇上急急地问。
“这个儿臣不知道,不过这地上的血是肖小七的,想必是打得不轻。”大皇子偷眼看了看皇后,发现皇后依然紧紧攥着拳头,气得发抖。“我是看到情况不对,就跑去找了母后。想着母后和小七的关系很好,或许能够替她求求情……”
“胡闹,这种事情为何要惊动你母后?直接找我就好。”皇上也很生气,看着肖不修问道:“为何打肖小七?”
“多管闲事。”肖不修回答倒是干脆。
“这怎么说?”皇上没明白。
“肖小七的职责是负责查案,颜苏两家的恩怨自有他们内部处理,与南厂无关。因此,她这算是多管闲事。并且今**婚之事,造成京城混乱,这是最大的错误。”肖不修一脸正气,“肖小七一向顽劣,在臣不在京城的时间里,惹是生非,与之前积攒的军棍合在一起,该打。”
“那孩子破了这么多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要不是她,这么多事情那能够这么顺利的解决?褒奖还来不及呢,你居然打人!你才是最应该被揍的那个。”皇后尖声喊了起来,“你不是打了肖小七么?那我就来打你!来人,把肖不修按倒,直接打,打死为止。”
南厂的侍卫们听到这话也崩溃了,这可是南厂都督,玉面修罗肖不修,皇上最信赖重用的人,现在皇后居然说要直接打死他。更何况,肖不修是当初皇后推荐给皇上的,所以皇后与肖不修之间的关系匪浅,现在闹出这样的事情,为了一个肖小七,要直接打死肖不修!
大家面面相觑,虽然不敢说话,但是也都跪倒在地开始磕头。毕竟这可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如果肖不修出了事情,南厂也将不保的。
刚才送军棍的侍卫们都往后退了退,谁也不敢上前。皇后是真的生气了,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捡起了刚才肖不修打我的那根军棍,直接不管不顾地抡起来从肖不修的后背打了下去。
肖不修可没敢用内力去扛,直接用自己的血肉之身接住了这一十分用力的军棍,皇后的力量也不下,自己打完了,都没收住气势和脚步,直接踉跄着要扑倒在地,皇上速度着跑过来接住了她。
肖不修已然倒在雪地上,嘴角开始流血,还越来越多。想他之前在苏记门口就吐了血,这下子可能真的伤到了。
影子跳了出来,扶起了肖不修,想张嘴说些什么,但是肖不修轻轻摇了摇头,按住了他。影子只好冲皇上皇后磕头,带着南厂的所有侍卫们都跪了下来。
南厂最诡异的局面出现了,从前我只知道南厂的人不允许认错,也就是说,即便是错了,也不能说自己错了。自己若是对了,当然也不许说。所以,在外人看来,南厂的人基本上都是不太说话,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特别是黑衣的映衬下,更显得恐怖和无语。
即便是现在都这样了,他们的领头人都被打了,这群百十来号的侍卫们依然不说话,而是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恳求。这一群人黑衣人在磕头的场面也是挺可怖的,默不作声,动作整齐划一。
皇上将皇后扶稳之后,回身看到这群南厂侍卫居然用这种方式求情,也吓了一跳。他皱了皱眉头,问皇后:“这肖不修一向安稳,若肖小七不这么顽劣,肖不修未必舍得肯打她。”
“肖小七顽劣?哪个孩子不顽劣?你的孩子吃喝玩乐全是第一名,你打过么?”皇后的双眼都变成了赤红颜色,恨恨地推开了皇上,“你少跟我说什么安稳乖巧。肖不修的命是我给的,我也可以拿回去。今日,我就是打死肖不修,他也不会有一句怨言。”
“皇后,注意你的言行!”皇上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完了,帝后不合已经不是传闻了,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了。
皇后的嬷嬷们都去照顾我了,现在只有皇后一个人站在那里,她的那些侍卫站得有点远,但是处于了警戒状态。所以,当皇后一声怒吼:“打死肖不修!”这群人还是上前来了。
皇上也急眼了,大吼一声:“我看谁敢!”
完了完了完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快吓死了,就连南厂的黑色旗帜都在一瞬间停止了摇摆,愣在半空中,完全不敢动弹。
听到这段的时候,我已经能够趴着吃瓜了,虽然这已经是听到第十六遍了,但是我依然听得津津有味,乐此不疲。
陈志典坐在我的床边,也是一边吃一边讲着当时的精彩。其实,他当时也在人群之中。这种大热闹怎么可能少得了他呢。他当时正在和皇上说事情,有人来说皇后怒气冲冲地出宫了,皇上连鞋都没穿好,就立刻骑着马冲了出来。
“你都不知道那场面要多混乱有的混乱,这么多年了,谁还见过皇上骑马啊。”陈志典那一脸的八卦,真是够了。“据说,也是很多年前,大约是剿灭曹显回来的时候,皇上骑着马,马上还有皇后,哎,反正就是二人共乘一匹马回宫的。大家还说这二人真是幸福恩爱呀!”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我吃完了一块蜜瓜,陈志典帮我擦了擦手,又递给我一杯温水,我喝了一口顺了顺那股子甜蜜感。
“我是翰林陈志典陈大人啊!”陈志典倒是得意洋洋,“我也算是半个在宫里长大的人,又是大皇子的伴读,你觉得我能知道的少么?”
“所以皇上不杀你,还是有原因的。反正你若是再做出什么事情来,我杀你!”我斜眼看着他,想着这人果然很有道道儿,居然有这么多渊源,那他妹妹当真就是恋爱脑了,何必呢。
“我的小祖宗,怎么又提到这个了?你这是恶心我吧。”陈志典也耍上了脾气,本来还想用热帕子给我擦擦脸呢,结果一生气,把热帕子直接糊到了我的脸上,害得我杯子没拿稳,直接洒了一床。
“啊!快收拾一下,要不然肖大人认为我尿床了!”我惊呼道。
肖不修绝对是不提,只要一提,人就能凭空出现,每一次都准到不行不行的。所以,就按我们两手忙脚乱地收拾的时候,肖不修推门进来了,看到我们急急忙忙地收拾床铺,那张妖孽的脸又成功地皱巴了起来,问道:“肖小七,你又怎么了?”
“无事无事无事。”我费力地想腾出一些地方让陈志典把床头的水渍擦干净,结果看到肖不修一紧张,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陈志典本来还想用身子挡挡我,但是他正忙不迭地拿着杯子枕头蜜瓜还有抹布,并且也完全没有想到会掉下来,连惊呼的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来。
还是肖不修动作快,别看他一个被打了三百军棍的人,这都大半个月了,我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他早已经开始早出晚归继续为大月国卖命了。
不过,他的动作毕竟还是慢了那么一丢丢,从门口到床榻也还是有距离的。所以,他也只能是成功地在我屁股着地的瞬间,拎了我一下,让我没有觉得那么疼。
“哎哟,感谢肖大人啊。”我在肖不修的身上靠着,觉得还挺暖和的。不过,他哼了一声,直接把我拎到一旁的矮榻上,然后喊玉嬷嬷她们进来给我换床垫床单枕头,并且对陈志典说:“皇上找你问话,说发现你在地方志中有错别字,要问罪,是万古千秋的罪。你如果现在去跪着磕头认罪,应该不会被打。如果再迟一时三刻,可能就是要砍头了。”
他那口气特别渗人,吓得陈志典立刻把手里所有的东西都扔了下来,转身就跑出去了。
我在矮榻上翻了个身,依旧保持了趴着的姿势,还闻了闻矮榻上的味道,嗯,肖不修的味道。我喜欢的。
“肖大人今天回来的真早呀!”我真是没话找话,“影子呢,让他给您上药吧!”他那三百军棍也是要命的,据说也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不过,他厉害的,后来也没有让医师过来,只是让影子给他上药。毕竟嘛,肖大人的屁股不是谁都能看得到的。
在这一点上,影子就大方太多了,至少我听说是肖小三和肖小五轮流给他换药,我说去帮他换药,他居然也挺高兴的同意了。虽然我还没有行动,但是口头上得到了同意,也是挺满足的。
不像眼前的这位肖大人,特别严肃,死活不让我帮忙。不过,他好得也挺快的,我暗暗怀疑他用了什么神秘的特效伤药,否则我一个才被打了十棍的人,和一个被打了三百棍的人,治愈的时间完全不一样。我至今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他早早出门,晚晚归来,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没什么声音。
这男人真狠!
我看着这张好看的脸又开始晃神。
当时,帝后当众吵架的时候,还是肖不修大喝了一声:“别吵了!你们有意思么?”
这种话,连大皇子都不敢说出来,肖不修这个臣子居然就这么没有礼貌地吼了出来,也挺让大家震撼的。南厂的侍卫们停止了磕头,面面相觑,都看着这三个人,不知道是应该悄悄回避,还是继续当做背景跪在这里。
“都是我的错,打我,打死我就好了,你们就都开心了!”肖不修那声音没有了厂花的阴暗,似乎是真情释放一般,搞得帝后二人愣愣地看着他,完全没有了继续吵架的意思。
“肖不修,这里没有你说话份,闭嘴!”皇上这声音也挺大的,南厂的侍卫们真的开始都默默往后撤退了半米,感觉到了危险。
“你就是这么宠着他对不对?”皇后倒是神情略略舒展开了,看着皇上,“还真是有趣呢!”
“你想说什么?”皇上的眼睛眯了起来,释放出泠泠杀人的气息。
“没什么,就是想打他。”皇后的表情越发怪异,甚至都出现了笑意。
“你疯了!”皇上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禁足,不要皇后出宫。”他对着下面的侍卫喊着,这些侍卫们也没敢动,都跪在地上。
“这么多年了,你也就会这一招,也真是无趣。”皇后叹了口气,“肖小七我带回冷宫了,肖不修三百军棍,一棍都不能少。”
“你!”皇上看着她,“你究竟要怎样啊!”
第二百五十、是谁杀了崔恩英?
第二百五十、是谁杀了崔恩英?
皇后完全没有理会皇上的问话,这世间也真的只有皇后敢这样了。她转身就走了,侍卫们也不敢耽搁,跟着出了大门。皇上一个人干晒在那里,气得说不出话来。
大皇子看到这样的状况,不知道是跟着皇后走,还是跟着皇上。毕竟,皇后是他叫来的,但是,现在若是走也很不合适,毕竟他父皇站在这里,他也不敢动地方。
所以说啊,“吃喝玩乐第一名”的大皇子真是不聪明,这个时候就应该隐藏在人堆里默默做个看客就好了,非要站出来,还想安慰一下皇上。“父皇,莫生气啊!”
皇上正发愁没有台阶下来呢,这回可好了,给了个大梯子。皇上立刻喊道:“来人,大皇子惹是生非,打二百军棍。”
“啊,父皇啊,不要啊,我哪里惹是生非了!”大皇子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大喊道。
“你还没有惹是生非么?一天到晚不务正业,到处吃喝玩乐。”皇上唬着脸,“打!二百军棍!”
这次皇上的禁卫军倒是答应得挺痛快的,立刻应声,有两名侍卫拿起了军棍,有四名侍卫对大皇子说了一句:“得罪了。”直接就把他按倒在地上,噼噼啪啪地打了起来。
面对这一变故,大家也都没太反应过来,只听到大皇子的惨叫声,才觉得这怎么像是一场闹剧?
“肖不修,三百军棍。打!”皇上撇了一眼肖不修,狠了狠心,让禁军头领马茂春站出来,直接动手。马茂春一脸的尴尬,但又不能违抗圣旨。
他拿着军棍略略犹豫了一下,这才动手打了起来。肖不修也没吭声,趴在地上,忍着。马茂春打得很辛苦,肖不修也很疼。
“其实吧,趴在地上打还可以,没有那么疼。我觉得你们都是有猫腻的。”我眨巴着眼睛看着肖不修,肖不修其实也根本没有痊愈,都不能坐着,站在矮榻的一边看着我,顺手还拿起了刚才的热茶水喝了两口。
“你又知道了什么?”肖不修那个表情一点都不暖,今日外面又下起了大雪,门边都露着寒气。我往肖不修的被窝里钻了钻,继续保持了美好的趴姿。
“首先说行刑人的身高,若是个子高一点,棍子下去的时候,先接触到的是地面,然后才是被打者的身体。那也就是说,其实趴在地上被打,和趴在行刑长条板凳被打是两个概念,伤害程度是完全不一样的。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你被打了三百军棍没什么事情,而我被打了十军棍就不成了。”
“你不也是趴在地上打的?”肖不修那个表情实在是讨厌,一副“我打你就是对,你还敢质疑”的样子,真不想和他继续讨论。
“是啊,但是重点在于你肯定是哈腰打得我,马茂春一定是直起腰打的你。所以,受力点是不一样的。你还挑我肉多的地方打,所以我基本上全是肉疼。你那三百下,一半的力道泄到了地上,在棍子与地面的夹角才是你的受力点,可是你又瘦,屁股上也没什么肉,所以你被打的也并不重,破开肉绽肯定有,这个就是马茂春打人的技巧,看起来很可怕,但实际上没有伤到筋骨,没有伤到要害。不过你,你肯定是左边屁股的伤重一点,我猜他一直站在你的右边行刑,所以在夹角的作用下,你多一半的伤都在左边屁股上。然后……”我可能说的有点多,略略胆怯了一下,特别是看到肖不修倒了一杯冒着烟的热茶冲我走了过来,我很紧张。
“别别别,我可是受伤了,你不能用热水泼我的。”我赶紧说道,“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喝水!”肖不修只是给了我一杯热水,让我压压惊,我真是想太多了。“肖小七,南厂即便是错了,也不能承认错误,为何你天天承认错误呢?你看那日,即便是我都要被打死了,南厂的人都没有人站出来说自己错了。这是我给他们定的制度,承认错误就是认输低头,气势就没有了。”
“干嘛要争强好胜呢?那个……我就是错了呀。错了就承认,没错也要承认,至少有个好态度,大家就开心了,和和气气的。再说了,人活在世,不就是为了这张嘴吃口饭么?我低头认个错,也不影响我吃饭,说不准,我还能吃得挺好的呢。”我有点没皮没脸了,真是被肖不修压迫到没有任何自尊了。
“哎……”他果然用右半边屁股坐了下来,也没什么痛苦的表情。“这么聪明,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哎……”我也学着他,“我天天认错,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错了,这一次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是哪里错了,让肖大人这样一顿狂揍?”
我问得直白,肖不修也没有隐瞒。颜苏两家的恩怨只是民间恩怨,不用理会。漕帮倒卖茶叶,也是他们内部的事情,涉及到的金额不大,也可以不用理会。搞出抢亲的乱子其实也没有什么大错,作为南厂的人,这些都不是错。
但是,重点的错误在于——崔恩英唱得那首歌。
“这是为什么?”答案出乎我的意料,我很震惊,因为我的逃跑计划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也是崔恩英。现在我们在冷宫的院落里,玉嬷嬷他们收拾好被褥已经出去了,只剩下我们两人在屋里,声音也压得很低。相信此时的影子也在不知道的角落里看着,隔墙没有耳朵。
“你别以为我走了三个月,关于你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知道得很清楚,并且你开始接近大皇子之后,我就知道你明着是帮他,实际上你绝对有自己的打算。我已经两次给你传字条示警了,你居然还是我行我素,真的是要气死我么?”肖不修的眼睛很亮,但没有真的生气。
“所以,你知道了什么?”我很好奇,就算是有人汇报,有影子的最后一击,但肖不修都不太应该知道崔恩英这件事情背后的事情吧,毕竟,这个事情似乎还是很隐秘的。
“你是不是要告诉大皇子,崔恩英是皇后杀的?”
“我去,你知道啊!”我对肖不修已经是万分佩服了。
“但是,我如果说,崔恩英是大皇子杀的,你信不信?”肖不修靠近了我,声音很低。
“不可能啊!”我说完就捂住了自己的嘴,这个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怎么会这样?
“肖小七,你还是太嫩了,皇家之事,岂能如此简单?”肖不修的表情似笑非笑,看起来也不太好。“你以为皇后是真的疯么?”
“……”我已经不太能说什么了。
“你有没有发现,你的冷宫距离皇后住的地方很近?”肖不修那个妖孽的脸啊,能不能不要靠的这么近,特别是在说这种重要的话题时候,让我都不太能够思考了。
他可能是真的累了,让我喝了一口热水,然后把杯子放到一边,自己直接侧躺在了矮榻之上,当然是右边躺下,与我面对面。我也是脑子抽抽了,想都没想分了一半的被子给他,一被窝的感觉还是挺好的。
这大约就是传说中的“枕头风”了,我心里居然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窃喜。
肖不修就在我的耳边开始说起了这段秘闻。大皇子的娘亲是浣衣局的女官,还是在皇上是皇子的时候,一日趁着皇上酒醉,直接躺倒了皇上的床上。一击即中,怀了大皇子。当时,他已经娶了皇后,皇后发现这个事情之后就直接急眼了,特别生气,还直接离家出走了。
与此同时,曹显起兵反叛,皇上一边忙着镇压曹显,一边到处找皇后,没时间处理掉浣衣局女官的孩子,这也给了她时间生下了大皇子。当时,皇上还没有子嗣,因此对于自己这个第一个孩子,还是男孩,也舍不得杀掉。
所以,最终只是杀了这个女官,保下了孩子,交给太后来带。太后不太喜欢那个女官,因此对这个大皇子虽然是要什么有什么,但是也不太关心。之后又相继有宫女怀孕生下了二皇子和三皇子,但是他们的母亲都因为各种原因死掉了。
太后一把年纪了,把自己的宫里变成了皇子乐园,每天就带着这三个孩子一起生活,倒也算开心。但是宫里碎嘴的人太多了,渐渐的,大皇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慢慢变得玩世不恭起来,“吃喝玩乐第一名”的名号也慢慢传了出来,带着下面的两个弟弟也变成了这个样子。
皇上还是春秋鼎盛时期,所以对于孩子们这个样子也没有太过管教,只是让他们都将皇后认为娘亲,记在她的名下。不过,皇后也不太管,说是讨厌小孩。
所以,三个皇子对皇后很是不亲,甚至很惧怕。但是,逢年过节,或者是各种节气,三个皇子还是要在皇后的宫里待着的。大皇子嬉皮笑脸地,所以也不算太难。
但问题就出在了这里,不知道他在哪里搞到了一张他亲生母亲的小画像,在偶然的机会看到了崔恩英,发现这个面貌与画中人十分相似的女子,一时间他想试探一下。
“试探什么?”我很好奇,贴近了肖不修。我其实也很想平躺下来,但是我只能趴着,也挺难受的。为了能够听到多一些八卦,我费力朝他身边又挪了挪,真的特别像一只猫拱在他的怀里。
“大皇子可不认为是皇上杀了自己的娘亲,他一直觉得是皇后下的手。所以,就想着如何让这个有着相似面貌的崔恩英能够站在皇后面前,看看皇后的反应。”
“对!我看到皇后了,就在那天比赛结束,散场之后。”我很肯定这一点。那一日,崔恩英夺得头筹之后,很多人围着她说话,恭喜她什么的。我在肖不修的包房里关了窗户,熄了灯,默默地呼吸,其实当时并没有想探查什么事情,只是觉得这一场大热闹终于落幕,是不是要开始准备下一场的逃亡计划了。
就在这个时候,隔壁的隔壁包房忽然传出了动静。我一直认为那个是醉红楼老板的库房,因为从来没有开过窗,也没有亮起过灯,所以也没有刻意去看过。但是,就在人群渐渐散尽的时候,那个屋里传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然后有个女人说道:“这孩子也是费心了,搞了这么一场大戏,有意思么?死者已矣,我们都还没有尽兴,他来捣什么乱呢?”
我屏住了呼吸,甚至捂住了自己的嘴。这是皇后的声音,她居然也来看热闹。想想也是对的,醉红楼背后最大的靠山就是她,她来自家的铺子看看有何不可?再说了,这么大热闹,整个京城的人都出来看了,她为何不能来呢?
只是,这句话说的太有深意了。
我当时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直到第二日崔恩英因醉酒死在了自己的床上,我才把这件事情串在了一起。所以,当时和大皇子谈交换条件的时候,才想到了用“崔恩英的死因”作为交换条件。但现在想想,若说是大皇子杀了崔恩英,那我岂不是太危险了?
想到这里,直接打了一个寒战,双肘也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直接趴在了肖不修的胸口,倒是真暖,就是姿势太过于暧昧了。
“肖小七,你离我远一点。”肖不修终于发话了。
“我也想啊,但是我没有力气了。”我觉得虽然是真的没有力气了,但我还是有点故意的,持宠而娇么?嘿嘿。
肖不修推了推我,发现我居然还挺沉的,想直接踹我一脚,又考虑到我的伤还没有好,就只好自己往后挪了挪,给我腾出了一些空间能够呼吸。但是,有了空间,被窝里就会灌风,就会很冷。
“影子,你来一下,被窝里太大了,不暖和。”我喊了一嗓子,肖不修立刻捂住了我的嘴,我感觉头顶居然落了一些灰下来,不由得笑出了声。
“若说我是修罗,你便是是小恶魔,还是专门来折磨我们的。”肖不修长叹了一声,屋顶又有灰尘落了下来。
第二百五十一、我们在床上能够做什么?
第二百五十一、我们在床上能够做什么?
“你快点说呀!到底为什么大皇子杀了崔恩英?”我也不想再墨迹了,真是急死我了。我直接又往前扑了扑,就趴在他的身上。
“你躲我远点。”肖不修忽然脸很红,我有点诧异。被窝里被我们这么一折腾,明明已经冷了,怎么能脸红了呢?
“肖大人,你很热么?”我问他,然后向腾出一只手摸摸他的额头,可是他还在躲我。矮榻不大,这么一折腾,肖不修直接掉了下去。
这下好了,疼的他呲牙裂嘴,居然还把被子也都带了下去。我只好附身看床下的他,影子也直接从房梁上跳了下来,看看他的状况。
可能肖不修这辈子都没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刻,直接将身上的被子掀了起来,然后把我从头到脚全都罩上了。我在黑暗的杯子里听到影子“呦”了一声,然后就是肖不修喝道:“扶我起来!”
“我来我来,我也可以扶大人的。”我在被窝里找寻着突破口,这被子还真的很大,一时间我都没找到哪里能够掀开。
等我掀开被子露出头的时候,肖不修已经在影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瞪着我。
我只好小声问:“我是不是又错了?”
影子笑的很开心,还冲我点了点头,“肖小七,你可以啊,居然把肖大人弄下了床。”
“我们在床上能够做什么?我什么也没做啊?”我倒是想爬起来呢,我也得能爬起来啊。
“今晚我睡床,你睡矮榻。”肖不修那个表情很不好,“影子,我们去上药。”
“哦,好的。”影子很听话,扶着肖不修就要走。
“别啊,别走啊,没讲完啊!”我在他们身后喊道,“大灰狼到底为什么要杀小白兔啊?肯定不是因为偷了萝卜,一定有别的原因啊。”
“你自己想!”肖不修头都不回,直接出了门。
我在被窝里喊什么都没有用,真是好气啊。
吃晚饭的时候,陈志典又跑了过来,说是我这里的饭比较好吃,过来继续蹭吃蹭喝。自从我回了冷宫之后,他就一直赖在我这里吃吃喝喝,完全没把自己当做外人,一副“自家妹子受伤了,我要好好照顾她”的样子。
除了上药这个事情还是交由玉嬷嬷来处理之外,其他的事情他居然都愿意亲力亲为,比肖不修还认真。当然,现在南厂的人都挨了军棍,各个都在养伤,只有陈志典全须全影一点毛病都没有,干点活也是没问题的。
我还是保持了趴着的姿势,陈志典就坐在地上,就着矮榻的高度陪我吃饭。
“其实吧,你也下床溜达溜达吧,总是这么趴着对身体不好。”陈志典还是挺认真的。
“好吃不过饺子,舒服不过趴着。我真的挺难得这么趴几天的,就在让我享受一下吧。”我哪里能够告诉他们我已经好很多了,常常示弱一下,也容易博得同情嘛。
“你看看人家肖大人,我刚才都看到他骑马出去了。”陈志典啧啧啧的看着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出什么事情了?”我好奇地问。回了冷宫大半个月了,南厂的事情一点都没管,高秉文和柴文进也进不来,陈一陈二只负责我的护卫,玉嬷嬷就是伺候我的起居,肖不修什么都不和我说。
陈志典在藏书阁继续编写地方志,知道的也不多。结果就是,我目前的消息很闭塞,什么都不知道。
“我继续给你讲一遍吧,你就知道你这个事情又惹出了什么大篓子,现在肖大人应该也是一个头两个大,皇上也是很烦心的。”陈志典喝了一口粥,润了润嗓子,又开始了。
打了大皇子,又打了肖不修,皇上看了看南厂跪了一片的侍卫们,说道:“你们这群人也该打,帮着肖小七把那五千军棍都承担了吧。省得以后她天天上蹿下跳地说南厂的人欺负她。你们分一分,看看自己能承担多少。”
南厂的侍卫们居然还都很仗义,各自都报了二百军棍,连文书处的人都跟着认领了军棍。高秉文和柴文进居然也各自认领了五十军棍,一时间场面相当感人。
“肖小七醒过来,应该会很开心的。或许,她就舍不得离开南厂了。”皇上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低,只有陈志典能够听得到。
“你想离开南厂么?”陈志典问我。
“怎么会?有吃有喝,有人陪着玩,多好啊。”我言不由衷,随便敷衍着他。看来,这皇上也知道的不少,这个局到底是做给谁看的。
处理完南厂的乱局,皇上又马不停蹄地赶去了苏记。这个时候的苏记大院里,花轿和喜服的火都已经灭掉了,颜公子和苏公子正在说着话,两人看起来感情还不错,手拉手,面对面。其他的护院也各自忙碌收拾着一院子的狼藉。
皇上到了之后,也没有客气。他在路上已经听完了陈志典讲述的前因后果,心里也有了判断。所以一进门就问苏澜:“你说说吧,什么条件能够让你与颜公子成婚,结束你们两家百年的恩怨,并且,你也整肃一下漕帮,否则朕也要喝不起茶了。”
两人跪在地上,也很是紧张。他们之前都见过皇上,也说过话。但是没想到今日的乱局,居然把皇上都给招来了。
“草民定当竭尽全力整肃漕帮,公平买卖,绝对不再哄抬物价。江湖事江湖了,自当是要给出一个交代的。”苏澜虽然被揭破了女儿身,但是依然保留了男子气概,很是豪爽。
颜公子攥住她的手,再也没有顾忌,只是和她跪在一起,将自己的坚定也传输给她。
皇上是多精明的人,一眼就看出来这两人的情谊深厚,立刻就说道:“颜苏两家的百年恩怨,朕也略有耳闻,的确是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再坚持的意义。更何况,天下之事都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你们二人有这样的缘分也是上天注定的。之后朕也可以为你们赐婚,做成这一桩美事。”
“谢皇上!”这两人立刻磕头谢恩,脸上也是喜气洋洋的。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有了皇上的赐婚,这两人更是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并且还会成为一段佳话流传百世。
“行了,苏澜,你刚才说的那个要求是什么?朕帮你达成。”皇上心情也好了不少,毕竟这也算是喜事。
“我要杀人!”苏澜这句话一出,皇上差点没被呛到,吓了一大跳。身边的侍卫立刻就吼了起来,“大胆!”
颜公子立刻跪着护住苏澜,“别着急,等她说完。”
皇上瞅了瞅他们,不具威胁性,也就让亲随退到一边,说道:“看来你这个事情也不小,要不给朕找把椅子,咱们慢慢说吧。”
清了清场,苏澜和颜公子将皇上请进了内堂,烧旺了炉火,端上了最好的茶水以及糕点,苏澜和颜公子恭恭敬敬地给皇上又再次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响头。皇上也没有言语,只是瞅着他们两个,静静等着故事的开始。
不过,苏澜一开口,皇上倒是先炸窝了。
“我要杀的是王富贵!就是截了‘皇杠’的那个江洋大盗!”苏澜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印章,是漕帮的印章,凭借这个印章,任何货物都可以在漕帮管辖内畅通无阻。就连官家有时为了快速传递物品,都会选择漕帮走水运。
而苏澜提及到的这个王富贵,可是在大月国都是臭名昭著的人物,皇上也对他恨之入骨。重点是他还折了皇家的面子,官家的尊严,实在是可恶至极。
但是,到目前为止,就算是肖不修出手了,居然还没有抓到这个人,也是挺神奇的。
漕帮与王富贵的恩怨,也是源于官家的一笔“皇杠”相关。“皇杠”是地方上交给朝廷的税银,一直走的是漕帮的水路。应该说,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问题。
凡事都有个但是,老话还真是没错。
五年前,有个大汉跳上了漕运的“皇杠”专运船,使用威力很大的火铳直接将漕帮的二当家和三当家击毙,劫走了南方十二个县的税银。这在当年是极为轰动的事件,大家议论纷纷。
这大汉在抢劫的时候,还特别留下了自己的名字“王富贵”。这人可不是什么好人,一直都不是,也是官府一直通缉的要犯,犯案累累,作奸犯科。
这人极会隐藏,当所有人都知道是他犯的案,他却又消失了,根本就找不到这个人。官府也极为头疼,漕帮当然也不肯吃这么一大亏,一直下了江湖追杀令,要将此人千刀万剐。
苏澜的母亲当时是漕帮的帮主,得知这个事情后,气得直接昏了过去。这可不仅仅是人命和漕帮颜面的问题,还牵扯到了漕帮押运这批货时签下的合同。按照合同规定,漕帮任何押运的货物,如果丢失、损坏,都会照价赔偿,绝无二话。
正是这么霸气地条款,才让漕帮的水运如此强大,几乎包揽了大月国所有的水运路线,因此苏家也才如此有钱,苏澜花钱不眨眼的习惯。
但是,也是因为这个合同条款,当年的漕帮倾尽所有,要赔偿朝廷这笔“皇杠”。想想这可是南方十二个县的税银,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即便是将漕帮掏空了,也赔不出来的。
事情闹大了,皇上知晓此事之后,也深深知晓如果让漕帮赔偿,必然让他们破产毁灭。但是,如此强大的水路运输系统一旦瘫痪或者毁灭,也会给大月国造成无法估量的损失。
因此,他找到苏澜母亲漕帮帮主谈了一次,让他们每年先交十万两,直到抓住王富贵之后,再决定如何还款。
苏澜母亲极为感谢皇上的宽宏大度,也让漕帮免于灭顶之灾。接下来,就是漕帮和官府大力追捕这个王富贵,可是一直没有抓捕归案。
苏澜母亲急火攻心,又加之操劳过度,没过多久就去世了。苏澜就在母亲的尸体边上发誓,一定要杀掉王富贵,为母亲报仇雪恨,为漕帮死去的二当家和三当家报仇!
颜公子知道的不多,但也隐隐知道苏澜与漕帮关系匪浅。但他也是没想到其中会有这样的曲折和亡灵。虽然他也是第一次完整地听完了整个故事,但还是紧紧攥住苏澜的手,轻声说:“我等你,王富贵一日不杀,我都等你。”
皇上岂能不知道王富贵,他更想抓到他。实在是大月国的耻辱!
听完了苏澜的请求,他直接同意了,“可以,我们再一次发下海捕的官文,并且重金悬赏整个王富贵。漕帮这每年十万两,朕拿出来作为赏金,势必要抓住此人,千刀万剐才能够泄恨!”
“谢皇上!”这两人又一次特别郑重的磕头,苏澜还补充了一句,“草民愿意用漕帮帮主的职位作为条件,请杀王富贵!”
这可是超级大的悬赏!别说大月国没有,其他任何一国都没有这样的皇榜悬赏。所以,当皇上命人将皇榜贴得到处都是的时候,不止是百姓看得热血沸腾,不少官员也跃跃欲试,就连陈志典都觉得在藏书阁编写地方志已经没有意思了,抓到了王富贵,拿了十万两,又可以做漕帮帮主,简直是人间美梦!
“所以呢?”我问他,“你打算怎么去抓?”
“这个我没想好,只是想到这十万两怎么花了。”陈志典一脸的开心,仿佛这十万两已经到手了一样。
“你打算怎么花?”其实我也很好奇。
“你看哈,先把我家那个宅子修一下,我那两个外甥可以住得更宽敞一点,然后请几个好的老师教他们各样学问。再然后,我可以把我的几间书斋搞一搞,弄得宽敞明亮,再搞出一个阅读区,能够一边看书,一边喝茶吃点心。如果还能剩点钱,我就在请几个丫鬟婆子,平时伴我做做饭,洗洗衣服,收拾一下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你就这么点追求啊?”我一脸的鄙夷。
“行,我追求不高,你来!你如果有十万两,你要做什么?”陈志典还不乐意了。就他那点追求,无非就是改善生活。其实,他的生活已经够好的了,现在只能说是锦上添花而已。再说了,就他这一天到晚在藏书阁里干活,几时回家待过?现在连一日三餐都跟着我这里蹭,简直是省钱抠门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了。
“我啊!”我想了想,又看了看门外,确定没有人进来,才开开心心地说道:“我要包养几个小哥哥,一个捶腿,一个吹曲,一个做饭,一个缝衣服,一个种花种草,一个表演杂耍,一个帮我梳头,一个帮我化妆,一个帮我拎东西,一个帮我开门,一个帮我铺床叠被子,一个帮我……”
“肖小七,你是不是皮又痒了?”肖不修那个魔音啊,简直是无孔不入。
第二百五十二、为了破案,肖不修真可以的
第二百五十二、为了破案,肖不修真可以的
“你你你你不是骑马出宫了么?怎么又回来了?”我还没说话,陈志典也问了出来,他一脸的震惊,并且是因为听到了肖不修那个声音似乎又有发怒的前兆,所以很紧张。
我倒是很淡定,还招呼肖不修:“哟,您回来啦?一起吃饭饭吧!没事,我包养了小哥哥,也带着您一起,茶水都能够分您一半,放心好了。”
“嗯。”肖不修一脸的坦然,侧身坐在了我的矮榻上,然后斜眼看着陈志典,问答:“陈大人,这么晚了,还在冷宫里,不妥吧?”
“是是是,不妥不妥。”陈志典连手都没擦,就赶紧站起了身,“我就是找小七闲聊一下,这就走这就走。”
“不送。”肖不修那个表情啊,真是太难形容了。
“但是吧……”陈志典也是好死不死的问道:“肖大人要在小七这里住多久呢?矮榻不是很舒服吧?南厂的事情也很多吧?很多地方都需要您吧?大家都找您呢……”
“无妨,可以慢慢来。”肖不修居然真的拿起了我喝剩下的半杯茶喝了起来,那个表情就像是这个是世间少有的珍品一般,那个姿态实在是太优雅了。我这一脸的花痴完全没掩饰住,瞅着他发呆。
“这里也算是后宫重地吧,肖大人不方便留宿吧。”陈志典居然还能够厚着脸皮继续问。
“想当年,我在皇后的宫里和承平公主的宫里都是住过的,怎么就不能在肖小七的冷宫里住呢?更何况,肖小七是我的属下,我住在这里,她应该感到荣幸才对,是不是呀,肖小七?”我去,肖不修这一记飞过来的眼神,看得我目眩神迷,完全没有分辨清这是要杀我,还是要打我。
我立刻点头如捣蒜,就差把脸又埋在被子里了,忙不迭地说:“是是是,肖大人说的特别正确,简直是太正确了!无比正确!”
得到了如此满意的答案,肖不修的脸上慢慢展露出了一个微笑,就连陈志典都目瞪口呆,惊为天人,喃喃自语道:“我看到这脸也是忍不住的……”
“嗯?”肖不修变脸太快,就要对陈志典发火的时候,陈志典立刻就逃走了,声音还飘在半空中,“我回去藏书阁了,我明早过来吃早饭哈,给我来根油条就成!”
我偷眼看了看肖不修,他的表情还算不错。并且,还还在吃我们刚才剩下的饭菜,玉嬷嬷走进来问:“肖大人要不要再添些饭菜?”
“不用了,肖小七这里还有没吃完的,我吃光就好了。”肖不修那个表情简直了,仿佛就是一个特别正常的事情,我有点说不出话,但玉嬷嬷特别自然地转身出去了。
“你要不热热再吃?这天挺冷的。”我很客气。
“无妨。”他连我的筷子都用上了,我赶紧伸手拦了一下,“别别别,那我用什么?”
“我喂你。”肖不修看着我,还真的加起了一片菜叶子递到我的嘴边。
真是太不要脸了!我一头就扎进了被子里,完全不想出来了。
“怎么了?”该死的温柔之声居然出自肖不修的口,我也是要晕死了。这人必然是吃错药了,完全不正常了。
不对,他肯定是有事情让我做,并且这事情特别不好做。
想到这里,我又抬起了头,瞪着大眼睛问他:“说吧,这次要抓谁?”
这人变脸真快,立刻就放下了菜叶子,很正经地说:“王富贵。”
我哀嚎了一嗓子,很幽怨地问他:“人家连漕帮帮主都气死了,二当家和三当家也打死了,你要我也去送死么?”
“我保护你。”他还挺严肃。
“不行啊,那个火铳是个什么鬼?据说是很厉害的,万一打过来,我还不成了筛子。”我继续哀嚎。
“我保护你。”他居然又说了一遍。
“肖大人啊!”我知道在他这里,哀嚎一点用都没有,但还是忍不住又喊了一声。
“肖小七,这事情不是你撒娇耍赖就能不去的。这事情关系到漕帮的正常运营,大月国的颜面,还有颜公子和苏澜的幸福,你如果破了此案,抓住了王富贵,不止是大功一件,更会扬名天下。”
“我不要啊!”我一点都不想出名,做一个小糊咖多好。
“有十万两赏银。”肖不修居然用这个来诱惑我,不过这银子真的不太好挣,或者说有机会挣到,但是很有可能没有命花。我不能同意,坚决不能同意。
见我继续摇头,他又说道:“我也可以拿出十万两赏银,专门奖励给你。”
我忽然犹豫了,他又继续说道:“二十万两足够你包养小哥哥了,还有富余,对不对?”
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我又犹豫了。
他靠近我,唇边痣又变得清晰无比。“我还可以答应你三个要求,随便什么都可以。”
“真的?”我的眼睛都亮了。
“真的。”他的表情真的很诚恳,果然是为了大月国,他什么都肯做,真是爱岗敬业,忠君爱国。
“我帮你上药吧!”我笑的也特别真诚。
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眼睛里还冒出了火光,差点就要咬我了。我刚进往后挪了挪,连声说道:“别咬我别咬我,我一点都不好吃。你看看,你还说什么都能答应我,随便什么都可以呢,我这是帮你上药哦,是帮你哦,我真的很浪费这三个条件呢。”
“肖小七!”他还是想咬死我。
“哎,算了,不管了,谁愿意抓就抓去吧。二十万两我不要了,我也不包养小哥哥了,我就赖在冷宫里不出去了。”裹在被子里还真是舒服,更何况这被子是肖不修睡过的,很香的。
“肖小七!”肖不修的声音放低了,还有些无奈。“给我上药值得浪费一个要求么?”
“值得呀!大月国只有影子看过你的屁股吧,我也想看的。”我说得特别真诚,影子都忍不住直接跳了下来,对我吼道:“肖小七,你还是不是女人,男人的屁股也想看!”
“是女人呀,所以才想看看男人的……”我的话没说完,肖不修居然点了点头,直接说:“可以。”
“什么?”这下轮到我和影子惊讶了。肖不修这是要牺牲自己成全大月国了,真是可敬可敬呀!
“影子,把伤药拿来,今天我就在这里换药,让肖小七帮我。”肖不修说得特别大义凛然,很是正经,反趁着我不那么正经了。
咦,怎么那么不对呢?
影子也就是愣了一下,然后速度着从我的柜子里翻出了外伤药,递给了我。“大人也是用这个药的,你帮大人抹一下吧。你要是不嫌弃,也可以帮我抹一下,我也挨了二百五十军棍呢。”
“不不不不不不……”这一次我的回答更快,“我收回我刚才的要求,我就是说说的,没事了没事了,回头把那二十万两给我就好了,我不帮您抹药了。”自打我受伤之后,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快地钻进了被窝深处,并且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呼吸不畅。
肖不修扯了扯我的身上的被子,居然都没扯动。
“别别别别,我睡了。等我好了,我就去抓王富贵,为了大月国!我可以的!”我稀罕给肖不修抹药么?绝对不啊!
哎,关键时刻,还是我比较怂。
甘拜下风,肖不修每次都能够把我拿捏得准准的。
“出来,别闷坏了。”肖不修继续扯我的被子,连影子都上手了,我也是毫无招架之力,只好很狼狈地滚了出来。
“说吧,我们聊聊王富贵这个人吧,现在就开始工作,可以了吧?”
肖不修听到了这个话,脸上露出了舒展的笑容,晃瞎了我的双眼。
关于王富贵的资料,肖不修掌握的不算多,但也刚刚好对这个人进行了一个侧写。
王富贵原本不姓王,是大月国东南一处小渔村一户姓吴家的孩子,由于家里穷,他又长了一身癞疮,家里人很嫌弃他,直接就扔到了路边,想着或许被野狗吃掉了,也就算了。
不过,路过有个逃难的中年男子看到这孩子很是可怜,就捡起了他,打算收养他。吴家人就问:“你都瘸了腿,自己都养活不了自己,何必再拎个拖油瓶呢?”
这男人很是憨厚,笑了笑说:“这孩子好歹也是一条性命,我若是救活了,就算是我的儿子,我若是救不活,也没有什么憾事。毕竟我早已经孤寡一身,没有什么可输的,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这孩子会拖累你的。”吴家人再次强调了一下。
“路上遇到流浪的猫儿狗子,我们尚且给一些餐食,更何况这是一个孩子呢。不要管了,也不要问了,这孩子自此与你们没有任何干系,你们就当做他已经死了。”说完之后,这男人抱着孩子直接就走了。
这男人姓王,所以也就给这孩子取名为王富贵,也是真心希望他此生能够富贵起来,不要再受苦挨穷,过挣扎的日子。
不过,因为大月国起了战事,就在王富贵七八岁的时候,一次逃难中与王老头失散了,他自己只能到处流浪,结交不少青皮无赖,厮混在一起。
也是生活磨难,他也学会了打架斗殴,逞凶斗狠,据说他们一起流浪的小伙伴中,还有一个人学过功夫,就教他如何习武强身,遇到对手就狠狠地打一架,完全不要命一般。
久而久之,他也算是在实战中锻炼出来,一般人都近不了身。有传闻甚至说,他能够以一敌百,厉害得不行。
后来也是他这一身的功夫和不要命的劲头,进了镖局做了镖师,也算是有了固定收入和职业,日子过得也还算平稳。当然做镖师也是很辛苦的,走南闯北,也算是见了不少世面。
一日护送完一趟镖回来的途中,遇到一个老客户正在被几个山匪堵截,他想都没想直接一嗓子吼了过去,抄起自己马车上的木板子就冲了上去。
那几个山匪一开始还鼓着一口气跟他斗狠,但是就王富贵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劲,让那几个山匪都怂了,找了个机会全都跑掉了。
这老客户也是镖行的熟人,对王富贵很是熟悉,又经过了这件事情,对王富贵赞赏有嘉,直接提出支付三倍的价格,让王富贵做他私人保镖,押运货物。
王富贵也很是高兴,特别痛快地答应下来。自此之后,但凡在路上遇到那些索要买路钱的山匪,或是抢劫的小毛贼,他都马上亮出刀子跟人家玩命。他这种玩命的方式也是挺吓人的,就是那种真的不把自己当回事,自己可以不活,但也绝对不能让对方活下去,说到急眼的时候,先是砍自己,然后用沾着血的刀子问对方:“你过来!小爷弄死你!”
就这副混不吝的样子,山匪和抢匪也挺害怕的,不过就是为了那么一点钱财,不至于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所以这些人就知难而退,看到王富贵押运着货物走过来的时候,完全放行,都不出现。
“好吧,说到这里,生活毕竟因为一件什么时候而发生转折的。”我叹了口气,这都是套路,没办法避免的。
此时夜已经深了,玉嬷嬷问是不是可以先给我换个药,然后铺床让我睡了。我看了看肖不修,问道:“肖大人,我就不帮您上药了。但您也可以先回避一下,我上个药。毕竟,只有我痊愈了,才能够帮您破案不是。”
肖不修站起了身,也没说话,直接和影子走出了房门。玉嬷嬷端着一盆温水走进来,打算给我清洗一下,再重新上药。
我这才掀开被子,褪下了衣裤……就在这个时候,肖不修忽然推门进来了,站在我的床边问:“我给你的那个木簪子呢?为什么不戴?”
“啊!”我一脸的蒙圈,也一脸的惊慌,大声喊道:“你出去!我没穿啊!”
第二百五十三、肖不修,我喜欢你的
第二百五十三、肖不修,我喜欢你的
肖不修站在我的床头,很正经地问我:“我给你的簪子呢?”
“你先出去啊!”我又吼了一嗓子,然后自己就滚进了被子里,速度极其快。肖不修直接侧身坐在了床边问我:“你不是还没好么?不是只能趴着么?怎么都可以滚了?”
“你!”我气得只想咬他,并且也不打算再装下去了,直接跪坐了起来,抓起他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下去。
他动作更快,直接用手抬起了我的下巴,被迫靠近了他。他那张大脸啊,真是看不太清楚了。“肖小七,和我耍心眼,你不是对手。所以,你老老实实的,我也不会打你的。”
玉嬷嬷看到这样的场景,特别麻利地跑了出去,一点都不仗义。她居然还把房门也给关上了。
真的,又听到了他的威胁,我真是从头到脚都感觉到寒冷。不过,我也豁出去了,直接问他:“你是不是知道我要逃走,特别生气,那你是不是很在乎我?”
“对!”肖不修回答得也很干脆,“你记住,你现在对我有用,我就会对你好,管着你看着你,甚至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如果,有一天,你没有用了,我会弃如敝履,直接扔掉,杀掉,埋掉,就像我对待任何人一样的。”
按道理说,我应该害怕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很好笑,这人挺没意思的,何必逞口头上的威胁呢?其实让我干活,就直接说出来好了。至少为了那二十万两,我也可以的。
再说了,有了那二十万两,我就不在乎李山没有兑现的五千两了。我可以扛着二十万两银子跑路的。
“那我就再问一个问题。”我也没在怕的。
“说。”靠得太近了,我能够看到他瞳孔里有微微地一缩。
“为什么要搬来冷宫和我一起睡?”不要脸么?我也可以更不要脸。
“方便监视你。”肖不修直白地说。
“我就那么不让你放心么?”我轻笑起来。
“从未。”肖不修的瞳孔又缩了缩。
我抬手按住了他捏住我下巴的手,说道:“你打我军棍,或许就是为了保护我,因为大皇子那件崔恩英的事情,很可能觉得我知道了真相,想对我杀人灭口;你搬来和我一起住,是为了监视我,怕我跑了,你无法和皇上交代。你对我很好,是为了让我破案,帮你干活。但你有没有真正为我想过,我为什么留在这里?其实,我是有很对机会可以跑掉的。”
“你想说什么?”我在肖不修的眼睛里第一次看到了迟疑。
“我想说啊,我留下来的全部原因都是因为喜欢你,就是这样。”我很真诚,也很坦白。
肖不修放开了我的下巴,离我远了一点。但我没有松开他的手,轻声说道:“你是不是真的知道我是谁?”
“你知道了什么?”肖不修的声音也很低,但是也是第一次有了不确定。
“那你知道了什么?”我反问他。
“你想知道什么?”他又问我。
果然是高手,这种人真的不好对付。我都已经使出了静心师父教我的杀手锏,以柔克刚,以退为进的招数,居然还是不能从肖不修这里得到答案,看来是真的不行了。
“算了,你不说,我也不想知道。”我叹了口气,松开了他的手,“再过几日吧,等我不太疼了,我就去破一破这个王富贵,为南厂和大月国争光。”
“你……”肖不修居然还往后退了退。
“我呀,挺好的。”我的笑容也明媚起来,“你给我的玉簪和木簪子,我都收起来,这些日子养伤,也没必要戴,省得扎到我。等我出门的时候就戴,你说戴哪个,我就戴哪个。木簪子是那日买的黄花梨做的么?还是挺好看的。我以为你是要送给承平公主的呢,当然,你今日问起来了,可能真是要送给公主的,我可以拿给你,你送出去就好了。我就戴了一下,没有弄坏的……”
“肖小七……”肖不修居然声音更低了。
“在呀,现在还睡在你的身边呢。”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瘦了这么多呢。“等我们都好了,一起去醉红楼、鸿宾楼、月满楼去大吃大喝呀。万一我破了案子,二十万两呢,我们随便吃。”
肖不修站起了身,又往后退了两步,才说道:“那木簪子就是给你的,和承平没有任何关系。那簪子是我亲手雕的,其实早就想给你,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为什么要送我簪子?”我其实也挺好奇的。
“南厂的玉簪是身份的象征,我亲手雕的木簪子,是我肖不修身边人的象征。”
“只有这一根么?还是南厂的人,人人都有?”这话问了出来,有那么一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逼迫感。肖不修停顿了一下,才慢慢说:“有两根,一根给你了。”
“另外一根呢?”
“不告诉你!”肖不修居然也会耍赖,然后转身出去了。
我也是挺无语的,看了看他走掉的背影,看了看被他关上的房门。玉嬷嬷肯定一时半会不会进来,那我就只好自己给自己上药了。其实,经过这些日子的抹药和静养,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有很多事情还没有想清楚,所以才各种装模作样地趴在床上不起来。
肖不修之前没有戳穿我,估计也没想好怎么对付我。
现在的每一步都变成了坑,并且不知道这个坑是大是小,都很是艰难。先说这个最要命的崔恩英的命案,大皇子下的手,那就证明大皇子并非表面上的“吃喝玩乐第一名”,在他的心里有恨,是对皇上的恨,还是皇后的恨?
是谁给大皇子这张亲生母亲的小画像?从这一刻起,不就是已经做下了局么?
那么,如果挖出崔恩英死于大皇子之手,再扯出大皇子对父皇母后不满,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剥夺继承皇位的资格。如果按照受益人就是做局者的推断,这范围就可以划归到二皇子和三皇子身上。
那么,是谁?
肖不修当众打了我,目的是做实我只是个多管闲事之人,并且他也已经惩罚过了。所以万一有一天扯出是我帮助了大皇子助崔恩英夺得了头筹,也只能说我是无知瞎闹,惹是生非而已。用一顿军棍,换个生命无忧,也是划算的。
但皇后为什么跑了过来?还是大皇子给叫来的。是故意,还是无意?
皇后阻止了肖不修打我,并且要打死肖不修,这又是为了什么?
皇后真的疯了么?不见得吧。
皇上对皇后还是很好的,至少他还真的按照皇后的要求揍了肖不修。他对我也是好的,把我被积攒的乱七八糟的五千军棍分摊给了南厂的所有人,是警示,还是别的原因?
皇后把我运回了冷宫,却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只是让玉嬷嬷继续过来照顾我。肖不修倒是自己自动请命说来照顾我,并且直接堂而皇之地搬进了冷宫,一点都不避嫌。
其实,他在宫里也是有自己的住处的,非要和我挤在一个房间里,放了一张矮榻。是觉得我新装修好的冷宫很好看,很干净,才过来住的么?
当然,现在最最重点的问题在于:李山的女儿,到底是谁?
事情已经变得非常复杂,现在,在南厂,在冷宫里的我,都不是那个隅月庵长大的李小满,而是丞相李山的千金李小蛮。如果,是真的李小蛮,可能也就在那个破败的冷宫里待上三年,然后找机会逃走了。
那么,为什么皇上皇后这么关注李小蛮?她作为人质待在冷宫里,必然是有极其重要的身份,这个身份是什么?
再有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肖不修敢在帝后吵架的时候,也特别不客气地喊出来,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他会是他们两之间的什么人?
我在心里列出了一系列的疑问,但所有的中心点都落在了“李小蛮”的头上,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再一次问自己,也感到这里面的重重危险。
局面越发的混乱,我破解不了了。那么,逃走还是唯一的出路。
现在肖不修是贴身监视,就证明“李小蛮”的确已经是相当重要的角色了。我如果承认我是冒牌的“李小蛮”,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是必须要咬牙忍住,不能说自己是假的,必须将这个谎言圆住。
躺在被窝里的我,已经给被这些问题绕得有些晕眩了,太多的无解,变成了谜团。但还有一点,我也不得不服气的。
那就是——我咋这么聪明厉害呢?要是真的李小蛮,未必能够有我的聪明才智,破了这么多案子吧?现在我这个“李小蛮”也是大月国的红人,破了不少案子,也很牛气呢!
我喜欢肖不修是真的,我喜欢我自己也是真的。
矮榻睡起来还是挺不舒服的,不知道之前肖不修那个大长腿,又受着伤是怎么忍下来的。当然了,人家为了大月国都可以牺牲色相,这睡得不太舒服,也没什么吧。
没洗脸没漱口,反正我已经听了太多的事情,想了太多的内容,脑子已经开始变成浆糊了。睡下去的时候,还模模糊糊地想着:肖不修怎么还没进来?他一个南厂的大太监厂花都督也是挺不容易的,这一天到晚的,伺候那么多人,脑子够用吗?身体跟得上么?他那么瘦弱,吃得又少,能不能扛得住呀?
又美美地睡了一个懒觉,我才赖兮兮地伸了个懒腰钻出了被窝。刚想下地,就被眼前的样子给吓到了。这一桌子文书卷宗,地上还有几个大箱子,想必也都是文书和卷宗……这肖不修的动作还是够快的,是完全不想让我舒服。
我还能怎么办呢?先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去再说吧。
这堆卷宗,我足足看了三天。趴在床上很仔细地看着这些关于王富贵犯下的案子,还真是令人发指。肖不修早出晚归,也没有跟我说过话。陈志典可能是被他拦在了外面,头一天我还能够听到他的声音,之后这个冷宫里就变得异常安静。
只有玉嬷嬷能够进出我的寝室,其余人都只能在外院候着。
当然,现在这里也是肖不修的寝室,和住所。很多人来找肖大人汇报,禀报,密报的时候,也在这里。但是,我很烦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直接跟他说:“太吵了,我看不了东西。”
肖不修立刻就出去了,把外院划归成了议事厅,其余人都站在了冷宫的外面。这样有一个特别不好的地方,就是我想喝口热水,都要喊玉嬷嬷,然后要等很久才能送进来。
不过,我忍。这算什么?等以后我有了二十万两,我包养一堆小哥哥,别说喝水了,就是大晴天喝雨水,他们肯定也有办法给我弄来。
不过,我还是披了个大棉袄,偷偷溜出了冷宫。我觉得他们这是太小看我了,我可是李小满,是到处吃喝玩乐,上房揭瓦的李小满。一个小小的冷宫,我再溜不出去,真是太笨了。
今年的雪有些大,这又开始飘了,很快宫里各处都变成了银装素裹,很不真实。距离过年还有两个月,不知道今年宫里会不会热闹一些?往年也只是各处挂几个红灯笼应应景,今年或许也不例外。
过年是一家人团圆的时候,无论身在何处的游子,都会在除夕那一晚赶回家,围炉话沧桑。不知道静心师父她们在哪里?有没有想我?
每年静禅师父都会给我做一件新衣服,布料未必是最好的,但是款式一定是最新的。平时为了方便,我都只穿个小尼姑的外衫疯跑,只有在过年这一日才会穿着新衣服,像个真正的小姑娘开开心心地拎着花灯陪着师傅们给泥塑菩萨们上香。
“小满真是傻气的要命,大白天也要拎着花灯么?晚上点上才好看呢。”有个师父开始笑话我。
“不!这个小兔子的花灯好看,我要一天都拎着它!”我还是挺执着的,很多道理在我这里都不太能说得通。
“这只小兔子灯是一个香客给的,很是精致漂亮,小满喜欢也不稀奇。”静心师父没当做什么事情,随口解释了一句。但我对那一年的小兔子灯记忆特别深刻,因为它的确是非常精致,上面还有两个字:小满。
这就是为我做的花灯。但是,它现在正被拎在三皇子的手里,而且,他正要扔掉。
第二百五十四、常叔和肖不修的故事
第二百五十四、常叔和肖不修的故事
我躲在墙角,刚好看到三皇子走过来,手里拎着一只特别眼熟的兔子灯。他身边有不少太监和宫女,应该是从黄娘娘宫里出来的。
我想起来了,每逢初一十五,皇子们都要去各个宫里给娘娘们请安,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娘娘们都需要请安,现在只有黄贵妃,以及梁贵妃够品阶,皇子们每逢初一十五,必须去请安。皇后那里则是每三天必须去一次。
但皇后特别烦这三个皇子,所以就要求也是初一十五来一趟意思一下就好了。据说有时候,皇后都不出现,但皇子们必须到。即便是在宫里站一会,也算是礼数尽到。
今日十五,三皇子从黄娘娘宫里请安出来,一只手里拎着小兔子灯,一只手里抱了一大盆繁茂的绿萝。不过,看起来他的样子不是很高兴,并且还嘟囔着什么。没走出几步,他就把小兔子灯丢在了宫中夹道里,有太监忙不迭地去捡起来。
“我的爷,就算是要扔,也不能扔在这里。人多眼杂的,万一让人家知道就不好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为什么要这个东西?黄娘娘也是够了,学人家做什么小兔子灯啊,这种东西费时费力费眼睛,我拿着又没什么用。要是有个小姑娘拎着倒也算是合适,我都是大人了,怎么玩这个?”三皇子嫌弃地看了一眼小兔子灯,死活不肯再拿着了。
贴身的太监只好自己拎着,继续跟着三皇子往前走。
“这绿萝倒是不错,稍后我可以画一幅画,看着也是赏心悦目的。”三皇子的声音渐渐远了,“梁贵妃最知道我喜欢什么,她宫里的黑芝麻饼子也好吃的……”
宫墙下的寒风有些大,差点把我冻透了。我跺了跺脚,揉了揉眼睛,居然都冻哭了,也是真冷了。悄悄往藏书阁走,路上一个侍卫都没有,也很安静。
当年,我拎着小兔子灯走在隅月庵的雪地中,看着各处逐渐亮起了灯,心里只是暖暖热热的。今时今日,没有小兔子灯的我,走在雪地里,心里特别冷。
到了藏书阁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常叔拖着腿很费力地走到门口,和前来的小太监说着什么事情,我就躲在石狮子后面看着。听着那个意思是说今年要早一些发放煤火,让常叔早一点去领。
不过,常叔说自己的腿上犯了,走路都很困难,不能去领。小太监也很为难,说是肖大人安排的,每一处都只能自己去领,并且要签字的。
常叔也很为难,说天气太冷了,不能去。
大家僵持在那里的时候,我还是走了出去,问道:“我能代替去领么?我的腿还成,就是不能一次领太多。”
常叔看到我之后很开心,立刻招呼我。小太监倒是很没有礼貌地问道:“你哪位呀?”
“哦,我是住冷宫里的李小蛮。”我随口应道。
“啊!给小主子请安。”小太监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我听着都挺疼的。
“你知道我?”我心里还是有些小得意的,毕竟我也算是红人嘛。
“知道的知道的,您是肖大人的屋里人,您是住冷宫的人。”小太监很紧张,“给小主子请安。”
“什么叫肖大人的屋里人?这听着怎么这么别扭?”我皱了皱眉。
“肖大人现在住冷宫,您也住冷宫,所以……”小太监特别紧张,还偷眼看了一下,“小的就是个传信的,如果常叔不能去领煤火,我就跟管事大人说一下,让他给送来好了。没事的,就劳烦小主子了。”
嚯,看来我在宫里也是有脸面的人了。就是这个肖大人的屋里人听着太别扭了。“咳咳咳。”我清了清喉咙说道:“你应该说,肖大人是我的屋里人,他是伺候我的起居……”
“李小蛮!”行吧,肖不修真厉害,居然悄无声息地站在我身后,所以,小太监特别紧张,原来是因为这个。
“哦。”我其实很讨厌听到李小蛮这个名字,因为这根本不是我,我是李小满。
“你刚才说什么?”肖不修倒是穿的很暖和,这才十一月的天气,他居然披了一件裘皮大衣,还有色泽光亮的毛领子,看起来整个人贵气十足,英气逼人,满脸妖孽,眉眼含情……我有点失心疯,我只要看到肖不修就变成失心疯。
“没什么。”我很敷衍地回答,顺便跺了跺脚,因为实在太冷了,鞋都湿透了。
他看我不想回答他,也没生气,挥挥手让小太监退下了。然后脱下了他的皮裘大衣给我披上,还特别和气地说:“王富贵的卷宗看完了么?可有什么发现么?什么时候能够破案呢?皇上等着呢。不要要皇上等得太久,五千军棍虽然没有了,但是我们还是可以继续攒的……”
这世间吧,总是不能两全。比如说,肖不修有个好看的皮囊,但是有一个特别讨厌的灵魂。我真是想掐死他,恐怕也都不能解除我的心头之恨。
“好的。”我还是顺眉顺眼地答应了下来,“会很快的。”我的内心戏是:哼,小爷我也是要尽快破案的,然后小爷我自己就能扛着二十万两雪花银跑路,你们找去吧,小爷我江湖不见了!
常叔看到肖不修过来,跪了下来,不过他看到我们在说话,就没有吱声。倒是肖不修看我很顺眼,就先去拉起了常叔,很是平和的说道:“常叔的腿上是不是又犯了?这小太监是新来的,不知道藏书阁这里的状况,常叔也不要生气。稍后,我会让人把煤火直接送过来,还有今年新进了一批炉子,很是不错的。”
“谢谢肖大人。”常叔又想跪下,肖不修直接托住了他,笑道:“常叔每次都这么见外么?我虽然现在是南厂的都督,但小时候常叔给过我吃食,才不让我饿死在宫里。这份恩情,总是要记一辈子的。”
哟,故事故事!我要放一只耳朵在常叔这里。
“肖大人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现在还是应该有规矩的。”常叔依然很客气。
“行吧,咱们进去说话吧。我这大氅都给了李小蛮,我这可是冷的厉害呢。”肖不修居然有撒娇的时候,看得我目瞪口呆。
“是我的错,肖大人赶紧进来吧。”常叔没有说奴才、卑职、小人、属下,而是用了“我”作为称呼,看来,他在心里也没把肖不修当做外人。嗯,故事很大吧。
我走了个神的结果就是慢了一步,这个下场很可怕,肖不修转身过来,直接拎着我进了藏书阁,我也真是没有任何形象了。因为这件皮裘大衣特别大,肖不修拎起我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掉进了大衣之中,外人看起来,肖大人拎了一只熊进了藏书阁,这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被演绎出各种版本,都是歌颂肖不修的神武神颜。
反正是没有我什么事,我也是很服气的。至少,那只熊是我扮演的吧。
藏书阁里还是暖和的,常叔说陈志典怕冷,从家里拿了不少炭火过来,所以他们很早就开始生火取暖了。我还在大衣里裹着,因为刚才冻透了,现在还没有暖和过来。
常叔想去给我们倒茶,但肖不修拦住了他,轻声说道:“常叔,何必呢,现在没有外人,李小蛮也不是外人,你坐下休息一下吧,我可以自己来的。”
“哎,你也是辛苦的,我给你倒倒水还是可以的。”常叔也有些放松,看起来两个人的确很是熟悉。
“我进宫的时候,有不少人欺负我,甚至不让我吃饭。但我一个人又打不过那么多人,所以被欺负得也很惨的。有一次,冬天很冷,我去打水,打了很久,没有人喊我去吃饭,身上的衣服也都冻透了,差点就死在井边了。常叔刚好路过,救下了我,赠我粥饭,给我温暖。我那个时候就发誓,一定要对常叔好,这救命之恩,不敢忘记的。”肖不修特别清楚明白地告诉了我缘由,一点都没隐瞒。
我愣了愣,赶紧点点头,“说的对说得对,肖大人真是好人。常叔也是好人。所以,你们都会好人,好人有好报……”
“这孩子大约是冻傻了吧,这都说得什么和什么呀?”常叔倒是笑了起来,任由肖不修去倒茶给他喝。我也伸出了手,想要一杯暖暖手。肖不修居然也递给我一杯,还特别自然。
“哇,谢谢肖大人!”我很是意外。
“暖和一些了吧?”肖不修特别亲切,我忽然觉得不太对。
“哦。”我有点紧张。
“那你说说吧,刚才是怎么溜出冷宫的?我要加强一下冷宫的守卫了。”肖不修的表情似笑非笑,又开始了。“你从溜出去,到我找到你,大约一个时辰,这段时间你都去哪里了?反正,不管你说不说实话,冷宫的一干侍卫,包括玉嬷嬷,陈一陈二,南厂特别安排的几名侍卫,包括影子在内,现在都在冷宫里挨打呢。十军棍,也不算多,是不是?”
我去,这人太缺德了。现在倒是不追究我了,开始追究我身边的人。还开始打他们军棍,这是赌我舍不得么?但我哪里是那种舍不得,下不去手的人,直接很客气地说:“那您呢?您也得被打十军棍吧?毕竟您也是我身边的人,也是没看住我,让我溜出去了。”
“肖小七!”肖不修那个气愤呀,立刻就变脸了,一点都不亲切了。
“在呀。”我笑嘻嘻地说,“肖大人,我都在的。我说过,我就算是包养了十七八个小哥哥,也是要带着您一起的,放心啦!”
“李小蛮!”肖不修可能也不知道要叫我什么好了,那表情还真是特生气的。
“小孩子嘛,玩心重,别生气。”常叔来给打圆场,按了按肖不修的胳膊。
“常叔给你说情,这一次我就放过你。”肖不修居然就着台阶下来了,一点都不生气了。我倒是很意外,按道理,这也是应该给我重新攒军棍的好时候,居然就这么放弃了。
“哦,谢谢常叔。”我也是很客气的,这眼前的常叔,呵呵,应该也不一般吧。我那首写给崔恩英的《乱尘》,其中大部分字句可都是出自常叔之手,我在宫里的日子,这人都会出现,陪我吃吃喝喝,照顾我的各种小情绪。
他是谁?
“这孩子,怎么也开始客气了?”常叔又按了按我的胳膊,当然他也摸不到我,我在大氅里。“天气这么冷,为什么跑出来呀?我听说你那个冷宫装修好了,还是挺不错的,可是皇上亲自给设计的呢。”
哟,这事我又不知道。
冷宫的两个字是皇上给写的,居然院落的重新装修也是皇上亲自设计安排的,这也是挺出乎我的意料。我看了一眼肖不修,他肯定的点点头。“那能不能给我按个秋千,我看那些有钱人的院子里都有这个东西。”
“你敢玩么?”肖不修问我。
“不敢。”我很老实地回答,就他被呛到了,常叔也跟着咳嗽起来。
“为什么?”他们两人一起问道。
“哦,我小时候从墙上摔下来过,所以以后就一直不敢站在高处,或者摇晃得很厉害的地方,会很害怕的。”我忽然又觉得有点冷,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画面和感觉,是我在高墙上晃着腿坐着,忽然有人大力从背后推了我一下,我掉了下来。
一个特别冷的寒颤令我全身都抖动了一下,肖不修立刻过来查看我的状况,常叔也瘸着腿赶紧过来,问道:“怎么了?”
“就是忽然觉得特别冷,没事没事。”我勉强解释了一下,但是心里依然感到十分恐惧,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真实了,我甚至能够感觉到背后的那股力量,它不仅是把我推了下来,还把我推进了一场很难解开的迷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