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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冷宫第三年全文阅读

作者:安喜悦是我     我在冷宫第三年txt下载     我在冷宫第三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五、第六场戏,我要自己看

    第二百二十五、第六场戏,我要自己看

    被戳破的真相,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站在不同立场和角度来看待这件事情,也是很有趣的。我琢磨了这么长时间,能够顺清楚这件事情,也是挺不容易的,应该给自己点个赞才好。

    现在是这些人认罪画押,这才算是结案了。我问肖不修,“回头我写个详细的案情汇报,可以吧?”

    “嗯?”肖不修没明白我的意思。

    “我想回去躺会了,好困啊。”我的声音里都透着疲惫了。

    “直接上马车,我们回京城。”肖不修居然没有任何感情,要求立刻启程。

    “啊?”我有点惊讶,不过也觉得这是合理的。毕竟破了案子,但是我们并不是当地的官员,只是恶名的南厂,有些事情,或者说有些危险未必能够预料得到。如果仅仅是肖不修还好说,他们几个武功高强,也不怕。但是因为有一个我,很柔弱的我,的确是软肋了。

    “胡海荣在这里待了二十多年,你觉得你可以处理干净吗?”肖不修眯着眼睛问我,“破了案子,虽然值得奖赏。但这事情你做的太快了,在我还没有部署好之前就先把人抓了,会有很多麻烦的。”

    结果,我还是错了。

    想想一开始肖不修也只是说先暗查一下,然后打一顿板子示警一下。可我直接把罪证翻了出来,虽然是出其不意,但也要防止胡海荣盘根错节在这里的势力作祟。肖不修甚至觉得他们也不太能对付,那我真的要赶紧走了。

    “不过,我还有几件事情想问问这吴家兄弟,我还没弄清楚。”我想了想,若不是趁此时,恐怕就没机会了。

    “第五场大戏都演过了,你还有?”肖小三本来都要扯着我去上马车了,只好停了下来。

    “对,找个屋子,安静一些的,我要问吴家兄弟几件事情。”我也豁出去了,“要不然你们就清场,把这些人都赶走。”

    这里有百十来号人,乱糟糟的,就算是衙役和轿夫们都去维持了秩序,但是郑友发怎么也算是村长,忽然间被抓,大家也是很意外。虽然还没有人有动作,但叽叽哇哇地议论着,也挺闹心的。毕竟,这种事情也不常有,百年遇到一次而已。大家也都挺兴奋的,结果就是越来越乱。

    “大人,支援的人还在路上,我们现在只能按兵不动,再等等。”肖小五看了看天色,“卑职昨日传了飞鸽出去,附近的侍卫会先赶过来。”

    肖不修见过大世面,到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看着我问:“你还有第六场?”

    “嗯,比较私密,不适合大家听。”

    “我都不可以?”

    “那不能够,最好您跟我一起听,咱们南厂的都可以。”我怎么干当着肖不修的面,不许肖不修听案子呢。

    “好。”肖不修立刻让人把吴家兄弟直接拎进了我们住的房间,并且关上了门窗,外面有侍卫站岗。因为天已经大亮了,所以屋里也没有那么黑。吴家兄弟二人跪在地上,很是紧张。

    “跟我说实话,你们在哪里见过这位大人?”我很直接地问,并且指着肖不修。

    吴二很紧张,大着胆子看着肖不修,哼了两句。吴大也看了看肖不修,仔细思索着。“只是觉得见过,但不知道在哪里?”

    “最近,还是很久之前?”我只好开始诱导。肖不修很奇怪地看着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很久之前吧?”吴大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吴二又哼了两声。

    “你们挖的东西都放在哪里了?”我继续问。

    “黑风口的狐狸洞里。”这个吴大回答的很干脆。

    “为什么告诉我?”我稍微有点惊讶,居然这么快就回答,一般来说,不都应该隐藏自己的金银财宝,然后找机会活命么?“告诉我,也不能换取你兄弟二人的性命,你们除了乔三之外,应该还杀了不少人,就算是你给我一座古墓,我也不能让你们两人活。”

    吴大苦笑了一声,“大人,就是因为知道我们兄弟两活不了了,才干脆直接和大人说了实话。我们兄弟二人也没有什么亲人,这一辈子挖掘古墓,杀人越货,其实也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现在反而是认命了,这样结束也挺好的。就算是和村长合作,继续干这些勾当,那下一次会怎么样呢?见惯了生生死死,其实倒是觉得不如死了,重新轮回下一辈子更好吧。”

    吴二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行,我也不瞒着你们,这些东西反正我是不会要的,古墓里的东西晦气,我可不要。回头就给皇上处理了,我也不会沾的。”我可不要,我情愿做一些新的首饰,值不值钱无所谓,反正戴着就是为了好看而已。“你们没有染指海棠吧?”

    吴大愣了一下,摇了摇头。“看到这女子耳朵上的金耳环,发现是我们挖出来的,我甚至还记得当时那女尸的样貌,所以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很可能就是乔三的新媳妇,所以立刻就放手了。毕竟,这也是兄弟妻,不能碰。”

    “那就好。”这个事情也的确压在我心里,海棠日后还是要活下去的,万一真的染指过,可能就是另外一条人命了。

    “最后一个问题。”我清了清嗓子,“你们找到曹显坍塌的矿了么?”这话也是替肖不修问的,他肯定很关心这个事情,因为皇上关心。只有我不关心,因为我没指望去挖什么。

    “这个也不好说,我们的确在这附近挖了不少墓地,但是具体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但是,在铜矿附近,因为有很多矿道和深坑,也有塌方的地方,有被掩埋的东西,但总体来说,这下面沟沟坎坎很多,我们下去看过,但也没有摸到门路。”

    “所以,即便是塌方了,也是有人能够生还的,比如,钱立峰!”我的声音忽然尖利起来,“说说吧,你们和钱立峰是什么关系?”

    “啊!”吴二没沉住气,直接喊了出来,虽然是哑巴,但那种不淡定都写在了脸上。

    “都到这个时候了,要说实话哦。”我看着这两人,“你们和钱立峰挖了同一个墓,拿了同一套首饰,你们拿的是耳环和珠钗,钱立峰拿的是戒指和手镯,难道,你们不是一伙么?”

    “你为什么知道钱立峰?”吴大终于忍不住向我发问。

    “我为什么不知道?你可别忘了,我可是南厂的肖小七。”我的眼神里也透露出的阴暗之色,想跟我斗心眼,他们还需要再学习学习。“说说吧,把刚才的话再重新说一遍。对了,钱立峰已经死了,反正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你们说不说实话就看你们自己了,反正用钱卖命这个招数没用了。你们若是说出了曹显的下落,或者,我还能想办法帮你们活下去。”

    这两人开始沉默,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又沉默。

    我等了一小会,看了一眼肖不修,才说道:“不过是杀了钱立峰而已,这种事情也无所谓不能说吧?”

    “鬼!你是鬼!你是那晚的恶鬼!”吴大很是恐怖,大喊了起来,惹得门口的侍卫们都冲了进来。我摸了摸自己脸,觉得我还是挺美的,怎么就变成了鬼呢?

    侍卫们看我们没事情,就退了出去。肖不修倒是靠近了我,问道:“你在说什么?”

    “肖大人,你没有杀钱立峰,但钱立峰的死也是你眼睁睁看着发生的,对不对?”我的笑容依然在,但是在我心里的那根刺始终都在。

    “什么?”肖不修有些吃惊,虽然他想隐藏,但那手指关节的紧张程度骗不了人。

    “如果我猜得没错,吴家兄弟这一身盗墓的本事是和钱立峰学的,或者说,吴家兄弟当年可能也是曹显的手下,只是年龄太小了,始终没有正经上过战场,只是给钱立峰打杂而已。在曹显出了事情之后,钱立峰带着这两人逃命,但是在矿洞里待了一段时间,所以才挖了不少古墓。当然,其中就有这一套女人的珠宝首饰。当时,钱立峰看上了戒指和镯子,他知道自己的女人应该喜欢。这兄弟两虽然没有女人,但是也应该有几件像样的饰品,万一求娶的时候,可以拿得出手。钱立峰想的很周到,就一个人给了珠钗,一个人给了耳环。只是可惜,这么多年过去,吴家兄弟也没有娶到媳妇,他们还把的东西送给了别人。这些也都不重要,只是,为什么要杀了钱立峰?我只想知道这个。”

    钱立峰不可能自杀,这是我早就论断过的事情。只是,我现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吴家兄弟会杀了钱立峰。一开始,我怀疑过肖不修,但是他的作案动机是什么?他几乎没有任何理由。

    继续查下去,就是这一套首饰暴露了吴家兄弟和钱立峰的关系,那么,为什么?

    “他要背叛大人,他要说出大人的下落。”吴大狠了狠心,直接说道,“这位大人当晚在牢狱里审问钱立峰,他即将说出大人的下落,所以,我们就直接下了手。”

    我看了一眼肖不修,肖不修根本就不看我。“钱立峰是你们的什么人?”

    “曾经的上司,也教过我们挖古墓。但是,我们都对大人发过誓,绝对不会透露大人和小姐的一丝一毫的信息。那么,无论任何人透露出去,我们彼此都可以直接杀了他。”

    “大人和小姐?大人是曹显,小姐是谁?”我问道,“曹显有女儿么?”

    “大人就是大人,小姐就是小姐,何必要告诉你呢?”吴大忽然笑了起来,吴二已经倒在了地上,嘴里流出了黑色的血。我被骇得吓了一跳,往后退了退,刚好嗑到了桌子上。吴大还继续笑着:“除非大人自己想出来,否则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他在哪里。就算你是南厂的肖小七又如何?钱立峰为了自己的女儿石榴居然想出卖大人,为了活命么?命有那么重要么?我早就想死了,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实在是够了。苟活了这么多年,也杀了不少人,我杀的是好人么?哪一个不是偷奸耍滑的坏人?哪一个不是奸商?就算是乔三又如何?他也不是好人!所以,我一点都亏心,我是对的!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对的!大人说过:好好活着!但是,我想我已经活够了,足够了!”吴大一边说着一边外倒在地,嘴角也同样流出了黑血。

    肖不修快速走过去探了探气息,这两人都已经死了。其实不用看都知道,两人服毒自尽的。在两人被我戳穿之后,相互看了一眼之后,我就已经感觉到了异样。但是,当时我还是太大意了,没想到两人会如此决绝。

    肖不修把窗户全都打开,怕有什么毒药的味道。肖小三和肖小五看到这个场景也吓了一跳,张了张嘴,但没有说出来。以他们的耳力,绝对听得到刚才我们的对话。

    我借着桌子的力量站立着,看着肖不修,没有说话。肖不修出去吩咐了几句,然后转身过来拖着我要走。

    我站在原地不肯动,问他:“你有什么事情问钱立峰?”

    “你需要知道么?”

    “需要。”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那你就不需要知道。”肖不修很是冷酷,大力扯着我往出走。我被迫踉跄着往前走,但依然在反抗。

    “我不想回去。”我直接说了出来。

    “肖小七!”肖不修低声喝道。

    “钱立峰到底是谁杀的?那一晚你到底为什么去钱立峰的大牢里?”我不依不饶地问。

    “钱立峰不是我杀的,我也没必要杀他。钱立峰知道曹显的下落,我只是问曹显的下落。”肖不修见我不肯走,就停了下来,“你记住,曹显是反贼,是大月国的反贼,至今还是在通缉的人。”

    “那我是什么人?为什么李山要把我押在皇宫里做人质?”我终于问出了长久以来萦绕在我脑海里的疑问。尽管,我不是真正李山的女儿,但是我既然顶着这个名字活在肖不修的身边,我就理由知道“我”到底是谁?

第二百二十六、肖不修,我们不亏不欠

    第二百二十六、肖不修,我们不亏不欠

    拉扯之间,肖不修的面容明显不善,甚至有些生气。但是,他到底要隐瞒什么?他想从钱立峰嘴里知道什么?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我有太多的问题了,我也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我与肖不修一起做事这么久了,就算是没有深厚友谊,至少应该有同僚之情,有些话没必要瞒着我。

    “你想知道的太多了,不需要知道。”肖不修越发大力拉扯我。我完全不肯跟他走,就在这个拉扯之间,忽然一道利箭带着呼啸之声冲我飞了过来。由于实在是太突然了,肖不修只来得及扯了我一下,而我完全没有注意到有箭飞了过来。

    都是在瞬间发生的事情,我感觉到一个非常大的力道击打在我的胸口位置,让我一口气没有喘过来,直接要仰翻过去,肖不修还扯着我的胳膊,给了我一个力道,不至于让我后仰。他大力将我拽到他的怀里,然后用后背挡住了利箭射来的方向。

    影子,肖小三本来是去安排马车,听到利箭划过长空的声音立刻冲了过来。不过,此时已经有不少箭镞往我们这里飞。南厂的侍卫们都奔了过来,还有一个修长的身影也在帮助击落飞过来的箭镞,然后拖住我的后衣领子,往屋里退。肖不修的面色不太好,想要动手,那人喊了一嗓子:“保护小满!”然后,放开我的衣领,并且挡在了我和肖不修的身前,喊道“进屋去!”

    肖不修也没有恋战,直接拖着我进了屋子。我的胸口被一道利箭戳中,没有流血,但是那种重重的击打感觉令我喘不上气来,只得捂住那个位置弯起了腰。肖不修低头看着我,我大口喘着气,企图平复那突如其来的恐惧感。

    不过,好在我只是心跳得很厉害,那种疼痛的感觉也缓解了一些。那个刚才吼我们的男人也转身冲进了屋里,蹲在地上看着我,急急地问道:“给我看看!”

    说完就要动手撕我的衣服,我忍着疼喊道:“别动别动,没扎到。”

    “什么?”他和肖不修异口同声的问道。

    “容我喘口气,真的没事,就是有点闷疼。”我又喘了口气,用手摸索着箭镞,看来是把衣服都扎破了,只能往出拔箭了。

    “别动!”肖不修吼我。

    “没事没事,拔掉吧。”我扯了扯嘴,然后拉着肖不修的手在我的衣襟里面摸了摸,那里面还有钱立峰雕刻的一只小马,我一直留在身边。这支利箭直接扎在了小马身上,没有扎到我。

    不过,肖不修不放心,还是扯开了我的衣襟,看到我心口处只有一个红印子,并没有任何流血的伤口,这才放了心。我刚想喊他非礼勿看,结果他脸色变了变,直接倒了下去。

    “啊?肖大人,你怎么了?”我伸手去拉他,但是拉不动。身边这个救了我们的男人去查看他的情况,声音有点沙哑:“他后背中了一箭,流了不少血。”

    “啊!”我大约就剩下会发这个音了,也顾不上自己衣衫不整,直接跪坐在肖不修身边,轻轻扶起他,然后去看他的后背。果然有一支利箭戳在他的背心之处,黑色的南厂侍卫服饰看不出那么多血,但是能够看到有液体湿透了后背。我摸了摸,是血。

    “啊!”我又喊了出来,开始发抖,比我刚才中了一箭还抖得要命。

    “小满,别喊。你抱住他,我们把他放到床上去,趴好。我来给他拔箭,然后上药。放心,这位置还可以,死不了。”这人的声音很淡定,并且对我说话的样子,向对一个小娃娃一样有耐心,还有点安抚的意思。

    我哆哆嗦嗦地站起身,他抱起肖不修的上半身,我跟着抱脚,把肖不修挪到了床上。然后他几下子就把肖不修上半身脱了个精光,尽管之前我见过他后背大大小小的伤痕,但这次看到又增添了新的伤口,还汩汩流着血,无论是心里,还是手都在发抖。

    “来,帮我按住他。实在不成,你就骑在他的腰臀位置,压住他,不要让他动。”那人用黑巾蒙住了口鼻,看起来还有些年纪了,反正是不太年轻,不过,他的目光给我很熟悉的感觉,也给了我力量。我咬牙想上床去,“我的腿怎么也在发抖?”

    “小满!你是勇敢的孩子!现在,要救他,你必须做到!”这人的声音严厉起来,像是从前就一直训过我的样子,但是,还是有鼓励的意味。

    “嗯。”我又抖了抖,才勉强跪着爬了上去,直接坐在了肖不修的身上,按住了他。我这刚做好,这人立刻手脚麻利地点了点肖不修后背伤口的四周,还掏出了一个酒葫芦,往他的伤口浇了一圈,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他就把箭拔出来了。

    肖不修闷哼了一声,身子猛烈地动了一下,差点把我掀翻在地。我只好死死地按住他,并且半趴在他的身上。急急地喊:“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不疼不疼,一会给你糖吃。”

    那男人倒是笑了一下,然后特别利落的在伤口上撒上了药粉,又将被单扯成了布条,把肖不修的前胸都捆了起来。这熟练的手法,把我看的目瞪口呆。

    “看好他,我得帮你们把外面的事情解决一下。”这人用肖不修的破衣服擦了擦手上的血,然后又出了屋子。我哆哆嗦嗦地下了床,跑到门口偷偷看了一眼,南厂的侍卫们以及影子他们在和一群人打在了一起,海棠弟弟和李柱子以及他们村里的一些男人举着板凳和竹筐,也正在和什么人打在一起。

    不过,因为刚才救了我们的这个男人的加入,战局马上发生了分明的变化。因为他的武功很是高强,几乎就是飞起来,以我完全看不清楚的速度砍杀了不少人,然后还飞出了院子……我想出去看看,但是想到肖不修还趴在床上,还是忍住了。把门关好,回到肖不修的身边。

    他闭着眼睛呼吸平稳,没有昏迷,应该是在运功,就像他每日清晨运功的姿势一样,已经盘腿坐在那里了。大约这也是自我疗伤的意思。我悄悄坐在床边,看着他惨白的俏脸,心里依然跳的厉害。所以,忍不住伸手摸着他的衣襟,企图找到一点点安全感。

    他运功了一个周期,还挺快的。然后睁开了眼睛,看着我。“我又没死,你哭什么?”

    “我害怕呀!”我看到他终于睁开眼睛能说话了,忍不住大哭起来。

    他皱着眉头看着我,“给我看看你的伤口。”

    “不要!”我依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着,“没流血,没有破。”

    “我怎么也要确认一下吧?万一你骗我呢。反正你也没少骗我。”肖不修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呀!”我都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的眼泪,根本停不下来。想了想,不就是看看伤口么,我直接把衣襟又扒拉开,反正衣服也都是大窟窿,好弄开。

    这利箭扎的位置也是刚刚好,我当时随手就把小木马放在的胸口和胃的那里,和肖不修刚才在拉扯的时候,射箭的人也失了准头,直接扎到了小木马的身上。小木马身上有个大窟窿,要不是这木头的质量好,估计木头也就碎裂了。

    “疼么?”肖不修问我。

    “疼。”我还在哭。

    “回头歇几天吧。”他的声音里也很无奈,然后打算站起身,“外面什么情况了?”

    “不知道。”我扯住他的衣襟,不想让他站起来。

    “刚才救了你我的人,是什么人?”

    “不知道。”

    “李小满,你到底知道什么?”肖不修又怒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呀!”我真是把我的委屈全哭出来了,怎么就这么伤心呢。

    影子最先冲了进来,看到肖不修光了上身被包扎住了,我蹲在床边嚎啕大哭,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急急地问:“大人,这伤?”

    “已经拔了箭,敷了药。这人很厉害,看来是江湖老手。”肖不修让影子扶了他一把,然后站起了身,“可曾看清他的身手?”

    “没有,当时一片混乱,感觉四面八方都有人,忙于对付这些人……属下失职,害大人受伤了,请大人责罚。”影子这态度,简直是够了,衬托得我特别不懂事。

    我用袖子把鼻涕眼泪擦了擦,但还是吓得哆哆嗦嗦站不起来,只好瞅着他们。肖不修也没理我,直接让影子扶着走到了门口。此时此刻,肖小三带着侍卫们已经占据了主动,院子里的歹人基本上都被砍倒了。

    肖小五也进了屋里,跪在肖不修面前承认错误。肖不修摆了摆手,让他出去清点一下情况,看看有没有受伤的,有没有死的。正说这话,刚才救了我们的人拎着胡海荣走了进来,然后直接把他扔在地上,又踹了两脚,胡海荣像死狗一样扑倒在地上,只剩下哼唧的份儿了。

    “院外树上挂着的那两个人就是射你们暗箭的,已经解决掉了。下次别这么不小心了,胡海荣这种人在这里做官这么久,总是有些官匪勾结的情况,这铜川县看似太平,也并不太平。回头,你们仔细查查吧。”这人还真的是干净利落,完全没有拖泥带水。

    “敢问大侠尊名?救命之恩……”肖不修还挺客气。

    “不用了,我也不是为了救你的。就是看你屋里那个丫头实在是太笨了,才出手救一下的,你是顺道。”这人很是不客气,直接又进了屋里,看着地上一脸泪痕的我,叹了口气,“你说你呀,这个倔脾气到底像谁呀?知道那么多有什么好的?没心没肺的不是挺好的么?”

    “可我想知道呀!”我吸了吸鼻涕。

    “好奇害死猫,知不知道?”这人一点都不生气,眼睛里还有光。

    “我又不是猫,我是李小满!”我撅了嘴。

    “行吧,别问那么多了,没有心,好好活着,吃吃喝喝,挺好的。”他摸了摸我的脉搏,然后站起了身。我立刻抱住了他的大腿,喊道:“不许走!”

    “嘿,你要干嘛?”他居然笑了,“看来是真的没受伤,也没被吓傻。”

    “那是,我聪明着呢,别糊弄我。你在潘安那场大火的外面的药铺里给我上过药,你身上这个味道我闻出来了。”我也豁出去了,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又出现在我身边?

    “嘿,几日不见,你果然又聪明了不少。”他扯了扯自己的腿,“不过我还是喜欢你小笨蛋的样子,看起来比较好骗。”

    “你到底是谁?”他居然要走,我被拖了一步,他停了下来,看着我,“小丫头,别知道太多,都是为你好。回头找个人嫁了,生一堆宝宝,我再来看你,好不好?”

    “不好!”我没有他力气大,也没有他的武功,居然就让他脱离了我的扯裤脚,“肖大人啊,拦住他!”我只好救助于肖不修,但肖不修和影子也想拦一下的,这人速度很快,身手敏捷,瞬间就出了房门,在众人没有特别反应过来的情况下,飞出了院子,不见了。

    “追么?”影子问肖不修,肖不修看了我一眼,说道:“算了,不追了。”他出了房门,去外面查看情况,我蹲在地上继续抹眼泪,并且把那个有一个大窟窿的小木马又郑重地塞回了怀里。

    等肖不修回来的时候,他要我上马车回京城。我没不同意,只是对他说:“谢谢肖大人救了我,如果有需要,我也会救肖大人一命的。不过,那个时候,我们就不亏不欠,我也不会再为你干活了。”

    我抹了抹眼泪,爬上了马车,挂上了帘子。现在,他们都是厉害的人物,都能够处理任何事情。我只是一个身份不明的人,也被不明身份的人救了。我不想卷进纷争之中,更不想被迫卷进是非之中,我要想办法离开这里了。

    并且,要快。

第二百二十七、你说的事情我都会答应

    第二百二十七、你说的事情我都会答应

    我病了好些日子,在回京城的马车里就开始发高烧,然后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地躺着,没有任何力气。我就闭着眼睛躺着,心里很清楚,但是身体跟不上了。影子对在马车里坐着的肖不修说:“这孩子可能是被吓到了,这一次是结结实实地吓到了,要不是她怀里的那个小木马,恐怕现在我们就是给她收尸的命了。”

    肖不修叹了口气,让影子给他后背的大窟窿上了药,那股药香和血腥味道充满了车厢,我也没吭声。在摇晃的马车里,我时而醒,时而睡,但一直在一个漫长的梦境里。在这里面,我始终在一个院落里,周围有很多人,他们都用尽了各种笑脸对我,逗我开心,想让我说话。可是,我就是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们。

    被称作“爹爹”的男人,我只能看到他的胸口,很壮实,一说话的时候,胸腔中还有共鸣的声音。他总是喜欢抱着我,无论走到哪里,都要抱着我。我应该很小吧,小到成为一个小糯米团子,总是卷缩在他的温暖里。

    有个女人被“爹爹”唤作“小满她娘亲”,总是香喷喷的,她的个子很高,但是从来不抱我,只有我哭得特别凶的时候,她伸手轻轻拍拍我。她的皮肤真好,白白净净的,眉眼之间都是风情万种。但是很奇怪的感觉,她特别不喜欢我,“爹爹”不在的时候,她也不搭理我,还跑出去很多天都不见了。

    但我身边一直都有人,他们定时喂我吃小米粥,米糊糊,我也不太哭闹,常常自己掰着手指头脚趾头玩,偶尔自己把自己逗乐了,咧着嘴开心一下。

    “爹爹”和“小满她娘亲”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在吵架,我听不太清楚,只知道“小满她娘亲”想回家了,但是不想带着小满走。“爹爹”觉得他正在打仗,带着小满不方便。“小满她娘亲”就笑得很奇怪地说:“你不是有相好的女子嘛,让她带呀。”

    “爹爹”就特别生气,扯着“小满她娘亲”到外面继续吵架去了。我摸着自己的奶瞟,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原来,从来都没有人愿意和我在一起,从前是,现在也是。

    静心师父也常常嫌弃我拖累了她,否则她可以离开隅月庵,去看看大月国、西凉国、北固国的风景,吃各种天下美味。

    “要不是捡了你,你还失忆了,傻乎乎的,我早就走了。谁愿意在这里吃青菜呀?”静心师父为我补衣服的时候,特别爱唠叨这句话,搞得我一直很小心穿衣服,生怕把衣服又弄破了,让她生气。其实,她的手艺很好的,就算是衣服破了,她都能够补出一朵栩栩如生的花朵,有时候,我情愿多弄破几个地方,这样,我就能够穿“花”衣服了。

    这大约也是为什么我对肖不修很有好感的地方,肖不修总喜欢给我买衣服,做衣服,让我总有新衣服穿,一点都不担心衣服脏了破了被唠叨。

    哦,我怎么又想起了肖不修,梦境里居然也有他。“爹爹”、“小满她娘亲”、就连静心师父的面目都很模糊,但是肖不修那张妖孽的脸特别清晰,清晰到我连他的唇下痣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一开口就是:“肖小七!军棍!”

    或者就是:“你好好干活,别的不要知道。”

    还有一句:“你以为你是谁?本都督的女人多了去了,你算什么?”

    看看,我这前半辈子都过的什么日子,没有一个人对我说过好听的话,全都是嫌弃厌烦,甚至都不想和我在一起。说我没心没肺么?我如果真的有心,恐怕这心早都碎成渣滓,尘埃,粉末,随风飘散了。

    马车进南厂的时候,我还睡着。隐约听到肖不修在和一个人说话:“应该被吓到了,没什么大事情。但是,要缓一缓。也让她休息一段时间吧,最近的确太累了。”

    “你能确认救你们两的那个人是什么身份?”那人问道,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

    “不知道。但是看肖小七的反应,应该是之前救过她,但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不过,看起来这个人没有恶意,并且在最危险的时候出现的,并非敌人。”肖不修的回答很恭敬。

    “我听说武功很高强?”那人又问道。

    “对,如果真的对打起来,臣也未必是对手。或许,加上影子,勉强可以。”肖不修压低了声音,“武功路数看起来像独孤教,但又不是,有刻意隐瞒的痕迹。所以,不能断定。”

    “身量相貌呢?”这人倒是很细致,追问很多细节。

    “与臣一般高,带着黑巾看不到相貌。不过,看起来有些年纪了,但伸手的确很敏捷,臣等都拦不住。还有,可能也是易过容,因此不敢妄下定论。”肖不修还真是实话实说,一点隐瞒都没有。

    “看来,这人与这孩子也颇有渊源,说不准就一直跟在周围的。以后要小心行事,多观察。”这人往我的方向看过来,叹了口气。

    “是,臣遵旨。”肖不修的声音里也很疲惫。

    “行了,你不是也受伤了,赶紧休息吧。稍后我们说一下东倭国的事情,我需要你去一趟,倒不必去东倭国,只是去沿海的那个夏津县,与他们的使臣先见上一面,然后再说。”

    “是。”肖不修和那人有走出门的声音,不用猜了,这就是大月国的皇帝来了,他居然来看我,也是很有意思。这其实从另外一方面论证了“我”,李山的女儿,到底是什么人?

    想李山当时急急忙忙地找我去顶包,又不告诉我事情,一是看我傻不拉几的,二是觉得也没有必要告诉我事情的真相,让我这么糊里糊涂地死了,也许也是个好事情。只可惜,是我多事了,非要去引起肖不修的注意。

    但是,也不是我故意的,我真的是希望能够多看到肖不修几次,看看那张好看的脸,心情……哎,不太愉快了。

    我醒过来,有力气坐起来的那一天,肖不修刚好要带着一队人马去夏津县,我是好巧不巧的在那个早晨醒了过来,发现肖不修居然就睡在了我的房里,身边还点着沉香。看来他也想睡个好觉,才有精神出门公干吧。

    我看着他,居然就这么很大方地睡在我的身边,一点都没有嫌弃我的意思。我也觉得挺意外的,想想太监们也有值夜的工作,他这么做也挺正常的。我屋里没有床榻,只有这么一张床,让他睡地上不合适,反正我这张床不小,睡三四个人也是够的。不知道当初是谁的房间,搞这么大一张床,也是醉了。

    反正我一睁眼坐了起来,肖不修也立刻翻身做了起来,看着我,还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你干嘛?”我瞅着他,问道。

    “你是谁?”他问我。

    “我咋知道?你说我是谁就是谁呗。”我没好气地看着他,就算是再好看的脸,这一早上刚睡醒的样子,也不算是特别美。

    “你知道我是谁么?”他继续问。

    “肖大人呀!”我奇怪地看着他,“我又没傻,怎么了?”

    “太医说,你应该是受了刺激,所以才昏迷发烧的,担心你醒过来忘记很多事情,所以我才有此一问的。”他倒是很有耐心。

    “你是怕和皇上交代不了吧?”我的声音里有些冷漠,别把人当傻子,谁是真心要对我好呢,不过都是有目的的而已。他如今都亲力亲为,不过是替皇上办事而已,我可不会再被感动了。

    “你想知道什么?”肖不修又问出了这个问题,搞得我一阵火大,想着要不要直接一脚把他踹下去。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再也不想知道了,行了吧。”我扯过了被子,摸了摸自己被箭簇击伤的位置,还有些疼,看来是受了内伤吧。

    “肖小七。”肖不修忽然声音低了下来,“不告诉你,真的是为了你好,让你活得更快乐一些。不过,终有一天,你说的事情我都会答应你,也会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算了,我可不敢知道。”我还是不想和他继续说话,“你不是要走么?赶紧走吧。你要我在这里继续干活,还是回冷宫去?我都听你的。”

    “你怎么知道我要出门?”他的眼睛又露出了凌厉的光芒,看看看,玉面修罗根本就不能相信,完全不能相信。我若是刚才被他的话弄得心软了,还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事情呢。

    “你穿戴这么整齐,门口又有人排队整肃的声音,难道你不是要出门么?”我的耳朵没坏,只是心碎掉了。

    “好。”肖不修下了床,站在床边,定定地看着我,沉默了一小会,才说道:“我多则三个月,少则一个半月就回来。”

    “哦。”我看他下了床,又直接躺了下来。

    “这些日子,你就在南厂继续做你的文书吧,有案子就破一破,没有,就继续抄抄写写。想要回冷宫也可以,跟陈不惜说一下,让陈一陈二跟着你。”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京城是安全的,所以影子、肖小三肖小五我都带走了。对了,高秉文和柴文进也要跟我走。所以,南厂只有肖小六可以跟着你,你凭借头上的簪子,也可以调动南厂的人和物。再有……”

    “再有,别给你惹事。”我闷声闷气地说。

    “再有,我给你留了一万两银票,你随便花好了。”肖不修说得特别轻巧,好像只是留了十两银子当零花钱一样,但是这是一万两银票,是我去冷宫的的理由,居然,现在就拿到了一万两。我有点吃惊,又重新坐了起来,问他:“为什么?”

    “想吃什么,喝什么,买什么,都从这里出,不够就直接去账房要。你都可以的。”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活着开心就好。”肖不修居然叹了口气,“你还是喜欢刨根问底,何必问呢?”

    “好,不问了,什么都不问了,以后都不问了。”这话听得我又冒火了,怎么这人就这么别扭呢,“我话多,我唠叨,我错了。”

    “等我回来再说吧,你好好养身体。”肖不修也觉得和我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很有可能又会吵起来,所以很干脆地转身出去了,就像是他无数次转身出门,不再搭理我一样。但是,这一次,我可是有了不同的想法。

    肖不修带着他的人马走了之后,南厂完全安静了下来,陈不惜虽然也挺闹腾的,但是绝对没有肖不修折腾。并且,多数的时间陈不惜也不在南厂,带着人也在外面各种晃悠。他也在临走之前,直接就把陈一陈二留给了我,说干脆就送给我直接做我的贴身侍卫,总比借用肖不修的肖小三那几个强。

    不过我是觉得我不会在这里待太久,回头再耽误了陈一陈二的晋升之路就不好了。所以完全没答应他的要求,只是笑着说:“要不,你把他们也带走,反正我也不出门,没啥事情的。”

    “别,还是留着先给你用吧。万一呢。到时候肖不修说我舍不得给你人,我不就错了。”陈不惜很是大方,把人留给了我,直接走了,据说也是要十天半个月才回来。“放心,我肯定比肖不修回来的早一些。对了,你要是觉得南厂的人不够用,也可以去调禁军马茂春的人,他其实也是归咱们管理的,你知道的吧?”

    “知道知道。”我居然觉得他很聒噪,看来我的确已经开始厌烦南厂了。

    不过,等到他们都走了之后,现在的南厂,更加清静了。文书处只有我和肖小六和其他一些文书每日里抄抄写写,很是岁月静好的感觉。陈一陈二就是帮我搬卷宗,来送饭,完全没有什么外出的需要。我的确是想出门的,因为此时此刻的京城已经进入了秋天,叶子逐渐开始变黄,天气也是不冷不热,特别适合出门玩耍。

    但是,只要一想到还某些地方,可能还有某些人看着我,我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可能已经是坐下了病,总是觉得被人监视,不止是是那个救我和肖不修的人,或许还有别的人。这日子过得,越发没有意思了。

第二百二十八、天气正好,该出去玩了

    第二百二十八、天气正好,该出去玩了

    这样的日子大约过了一个月,我看到我胸口那个红印子已经没有了,也没有了隐隐的疼痛,心里那一点点恐惧也被肖十七的美食治愈了。我每天从我住的地方走两百步到文书处,再走三百步到后厨房,感觉很是幸福。特别是肖十七已经完全掌握了我的饮食习惯,今日酸,明日辣,后日咸都无所谓,重点是顿顿有肉吃,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不过,肖小六对我的评论是:“怎么没见胖呢?”

    我的确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并且我又长高了那么一点点,但是,重点是我的大姨妈不来了。之前,肖不修有空的时候还给我按一按,结果经过这次惊吓之后,本来就不准,这下干脆不来了。当然,我觉得也无所谓,至少省去不少尴尬。只是,有时候觉得头晕耳鸣,不太舒服。

    我记得话本里说,这种情况需要结婚才能好。不过,我去哪里找个男人结婚呢?放眼南厂不是太监,就是侍卫,也都没什么顺眼的。我的口味被肖不修的颜值拉得很高很高,一般人都看不进去。

    算了,随便吧。我一边喝着肖十七给我熬的鸡汤,一边翻看着话本子。现在我也算是南厂老二,没什么人敢管我看话本的事情。再说了,我一天到晚的扎在文书处,搞得不知道有多速度,多整齐,这一个月完全是神速工作,整理出了十年的卷宗资料,简直是没日没夜。那群跟着我的文书们都要崩溃了,幸好我给的饭量足,也足够横,并且我连下午茶和夜宵都供应的是肉包子,这待遇,他们每个人平均胖了二十斤。

    看着文书处越发的整齐,找资料越发的快,我的心里也很高兴。所以,肖十七正在和进货的小太监说一会要去看看醉红楼最近搞了什么新菜式,为什么这么多人跑去吃饭。

    “他们不是看头牌姑娘么?那个什么来着?莺莺燕燕的。”我的耳朵特别好用,什么都听得见。

    “你说的那个头牌盈盈吧,被城西那个扇子铺的苏公子娶回家了。”肖十七在这方面的消息特别灵通。

    “啥?什么时候的事情?扇子铺的公子又是什么人?”我把耳朵放在了肖十七的身边,顺便从他身边的筐里找了个苹果吃。

    肖十七抢过我的苹果,在他衣服上擦了擦,又掏出一把小刀开始削苹果,然后才说起来这个事情。

    醉红楼的头牌其实有好几个,盈盈不是那个最美的,但也属于清官那种,就是俗称的卖艺不卖身,大部分客人都见过她,点一首她唱的小曲,为自己的饭局助助兴而已。挣得不多,但是因为唱的好,还比较有人气。老鸨红姐对她也很好,吃穿用度也都是头牌姑娘享用的。

    盈盈在醉红楼的时间也不长,一年多,她似乎是从金池县过来的,那边闹饥荒比较严重,据说干旱了很久。所以也是为了讨生活,没办法才出来到醉红楼讨生活。反正吧,每个人都是有故事的,这些在目前为止,也不重要。

    精彩的事情在后面。

    城西有一间京城最大的扇子铺苏记,他家的扇子不仅是宫里娘娘们人手一把,更是官宦人家的女眷们必须有的官配。当然,因为皇上手里也有几把,官员们也争着买了不少。名声有了,销路当然也不发愁,并且,从前朝开始,这扇子铺就相当出名,生意买卖做得很大,家里也特别有钱。

    “三代人经营,都是皇家御用之物,你说能不有钱么。据说每年的订单根本都做不完,他们也是叫苦不迭。”肖十七把苹果居然还切成了小块放在盘子里才递给我,我虽然嫌弃他为什么这么讲究,但是也没影响我开始吃。

    “这有什么可辛苦的?要是我简直开心死了,多做一些,多挣点钱,等以后不做了,就找个地方享福去。让下面的子孙们继续干活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呀,但是,这家的子孙并不旺盛,到现在,只有一个孙子在经营,倒是一表人才,相貌很好,与其他那些大家大户的动不动就十几个儿子女儿来说,也真是太少了。”

    “那这事只能赖他家祖上,干嘛多生几个。”我快速地吃完了苹果,又开始嗑瓜子。“反正肖不修不在,我是老大。”这句话真的特别管用,我已经趁他不在的时候,把瓜子、花生、蚕豆等等零食都搬了好几筐进来,随时方便我吃。

    “话是这么说,但是到了这一代的确就剩下了。不过这位苏澜公子也是厉害的,早一年前,在外面进货的时候已经带回来了一个美娇娘,真是很好看的女人。这在醉红楼经常宴请吃饭,又给盈盈赎了身,带回家做了自己的妾侍。”

    “嚯,一妻一妾,齐人之福,厉害厉害。”我随手给了个赞。

    “重点是这一妻一妾完全不打架,两人相处得比亲姐妹还好,经常一起出门逛街,陪着公子到各个分店去视察,据说前不久刚一起去了趟郊外游玩,直接就宿在一间房里,三个人颠龙倒凤……”

    “这种事情你都知道!”我差点呛着,“这不合适吧,毕竟也是人家自己的家务事了,咱们南厂就别打听这种事情了吧。”

    肖十七嘿嘿笑了起来,“男人嘛,都是羡慕的,尤其是他这两个美娇娘,也真心是不错的。”

    “这公子好看么?比肖大人好看么?”我倒是很好奇这男人也是厉害的,能够平衡这一妻一妾的关系,要知道连皇上都对付不了这些皇后、贵妃和妃子们的事情,这男人御妻有术,应该学习起来。

    “虽然不及肖大人,肖大人那美貌简直是天上无地下无的……”

    “说人话!”我立刻打断肖十七的拍马屁,“肖大人不在,不需要说他美,虽然他是真的美。赶紧说苏公子,我那边还一堆事呢。”

    “好看!”肖十七立刻回答,简洁明了,“个头身量也都是恰到好处,比你高一些,身量壮,但不是壮汉型,是那种看起来修长型,反正很是令人羡慕。当然,也就比我好看那么一丢丢吧。”

    “嗯,那就是没你好看。”我点了点头。

    肖十七乐了,立刻又拿出一盘油炸花生米,还撒了一点盐花,味道立刻提升百倍。“这是我偷偷炸的,你尝尝,保证特别好吃。”

    “何止特别好吃,是特别特别好吃。”我立刻塞了一嘴,幸福地只想喝点水顺顺,要不然太干了。

    “苏公子好看,也有钱啊,这真是家缠万贯的那种。但是苏公子却是很简朴,也不是简朴,就是不张扬,没有穿金戴银,反而是很随和,大家都很喜欢他。每年,也是苏家的慈善舍粥活动搞得最实惠,用的都是好米好豆,去的早的话,还能够领到一个白面馒头,真心是好人。”

    “做扇子很挣钱么?”我的眼睛亮了亮。

    “当然了,你看这东西不大,也不对,应该说,扇子分很多种,像小姐贵妇人用那种绢扇一两银子一把,都属于很一般的。质量好一些点,用的是上等的刺绣,那人工费用也不少。这么说吧,皇后娘娘每年需要三把扇子,每一把的造价都是两千两以上。皇上那种折扇,用的纸张不一样,价格绝对是不一样的。再有,万一是知名人士给写了诗句,提了次,那价格五千两也是有的。”

    “这么贵!!!”我不能再吃了,已经觉得咸了。

    “那是!”肖十七那表情,就像是苏记是他家的一样,“除去成本,苏记在每一把扇子上净挣至少三成,这可已经是不少了。然后,咱们大月国也热,一般的扇子也是需要的,苏公子很聪明,做了不少便宜的,但是特别好看的扇子,价格也不一样,但是因为是苏记出品,知名品牌,谁不愿意来一把呀。这么一算下来,你说苏记一年能挣多少?他们家人又不多,这钱真是哗哗地进来呀。”

    “居然有这样的买卖!”我是井底大青蛙了,怎么不知道这样的事情。不过想想吧,我也从来不用扇子,因为我不怕热,反而怕冷。天气越热的时候,我找个袖子擦擦汗就成了,实在是太热了,手边必然是有话本子的,拿起来扇一扇,也是不错的。

    静心师父似乎也不讲究这种,其实也对,一个尼姑讲究那么多干嘛。所以,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扇子这种东西也成为大月国的大买卖,苏记居然是个大富豪的存在。

    “这个就跟他们家对门的程记油伞一样,也同样是大买卖。”肖十七还挺高兴的,又端出了一杯苦丁茶给我喝,“肖大人说不能让你多吃肉,怕你上火。我这托人找了点苦丁,你尝尝,很是不错的。”

    “这又是什么鬼?”我一脸恐怖地看着茶碗,一根根黑乎乎的东西漂浮着,不是横着,是竖着站在水里,还微微颤抖,看的我头皮直发麻。

    “疏风清热,明目生津。”肖十七很是得意,“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喝得到的,很贵的,也就是咱们南厂有门路,搞了一包过来,我就先给你沏上了。”

    “不会有毒吧?”我很是忐忑。

    “瞎说,我们去年喝过的,很不错。今年肖大人不在,就先给你喝了。”看到肖十七这么诚恳,我就勉为其难喝了一口,“这么苦!!!”

    “咽下去!”肖十七还挺认真,“慢慢品,很不错的!回甘!”

    好吧,反正喝也喝了,我也不管了。

    “小主子,人家是品茶,你这是饮牛呢!”肖十七又想夺过我的茶杯,但已经晚了,我都喝掉了。“喝多了会拉肚子的,这个是去火的。”

    “你!”算了,说啥都晚了,已经喝掉了。“就当减肥了,一会拉了再说。”

    “咱们一会出去醉红楼吃个饭吧,我瞅你这些日子也是很忙,要不今晚就歇一歇,去吃个饭饭如何?”肖十七笑眯眯的。

    “甚和吾心,就这么办了。”我也笑眯眯的,也该出去玩了,那么勤快干嘛呢。肖不修给我留了一万两银票,我要当个散财童子才好。“现在就走吧,我懒得再走回去了。”

    “就穿这身?”肖十七看了看我,一副勤劳勇敢的南厂女文书的打扮,全是粗布衣衫,头发随便扎了个团子顶着,趿拉着鞋。

    “怎么?本大爷有钱,醉红楼敢不招待?”我怎么一副暴发户的样子,虽然我也挺不齿自己这个不修边幅的样子,但是想想肖不修又不在,搞那么好看干嘛。

    “走走走,咱们这就走。”肖十七哪里敢说我一句不好,我怎么也是南厂老二,现在老大不在,我就是老大。“叫着陈一陈二,再叫几个文书一起,人多热闹。”

    “没问题,本大爷请客,多吃点。对了,红烧肘子要预定么?”我把鞋提好,站起了身,“银票没拿,等下,我还是得回去一趟。”这么关键的东西,可是不能忘。吃霸王餐,南厂的肖小七可是不能做出来的。

    最终,我还是换了一身衣服,虽然不是招摇,但也是简单清爽,很是利落。我拿起了肖不修给我的簪子,比划了一下,又放了下来。光线下,这簪子的尖头泛着一种光亮,让我看着都觉得心疼和恐慌。

    揣了五百两银票,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土豪中的土豪,完全是厉害死了。所以,走路都挺胸抬头,差点没看见脚下的小凳子,摔出去。幸好陈一拽了我一把,我才回了回神。不过,看到居然没人跟我们一起去吃饭,我也挺奇怪的。

    “怎么就咱们几个?”我,肖十七,和陈一陈二,其他人都没来。

    “他们说最近太胖了,一听说你预定了十个肘子,完全都退下了,说什么也不肯来了。”肖十七一脸的幽怨。“现在怎么办?这十个肘子,咱们四个人也吃不了啊?”

第二百二十九、大皇子来了

    第二百二十九、大皇子来了

    醉红楼一如既往的热闹,这里不能说是京城最大的乐园,但也是最有趣的地方。除了男人喜欢的后院之外,前面的酒楼和茶楼,以及可以听戏,听说书的清楼也是很有名气。每天都是宾客满楼,熙熙攘攘,若是有头牌出场的时候,基本上都是水泄不通的状态。

    按道理来说,我应该是喜欢热闹的人,这种地方应该有我的。可是吧,凡事都有个可是,我偏偏不爱这种热闹。严格来说,我很讨厌在这里吃饭的氛围。主要是很多人吃饭,闹哄哄的,并且还要劝酒,最重要的是,饭桌上哪里有什么真情实感,都是相互利用,相互巴结,互惠互利找到挣钱的方法而已。

    我这种人,也不认识什么人。

    据说肖不修经常来,主要是有人宴请。所以,这里有他的包间,干净,大气,完全不对外开放。肖十七问我:“小主子是可以用肖大人的包间的。”

    “才不要!我要坐在最外面,最热闹的地方。”就算是我不喜欢,我也要忍着,因为我到底想看看,究竟这些人怎么都会这样呢?

    我们就四个人,在外间大厅堂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这里的伙计训练有素,不管你是什么人,穿成什么样子,都特别热情。当然了,谁跟钱有仇啊。

    所以,就算是我们四个人都是简单干净的便服,并且都不是什么特别好的料子,也得到了伙计的热情招呼,并且我说想听唱曲的位置,就立刻帮我找到了距离小舞台很近的地方。我一看,这位置好啊,连姑娘的眉眼都看地很清楚。

    刚一落座,肖十七就冲我挤眉弄眼起来。

    “又怎么了?”我这还没坐稳,还不太饿,还没开始点餐,就是想先听歌曲子舒缓一下心情。“还没到晚餐呢,想吃什么,待会再说。”

    “不是啦,你看你右手侧面那个男的,是苏公子。”肖十七的声音压低了,陈一陈二也能够听得到齐齐转头过去看,然后又转头回来对我说:“嗯。”

    “嘿,哪个苏公子?”我脑子里转了圈,什么人?

    “我的小祖宗,刚才咱们说的苏公子啊。”肖十七看着我一脸的焦虑,“这是怎么了?受了个伤之后,连脑子都坏掉了。”

    “呸呸呸,你才坏掉了呢。”我真想用茶碗扔他,但是一想到这茶碗万一碎了,我还得赔钱,就忍住了。转头看过去,那苏公子居然也正回头看我,结果我们两人四目相对,就这么看了个正着。

    根据我的情报显示:苏澜,男,京城有钱人(三代有钱人),二十五岁,一妻一妾,貌比潘安(就是死了的那个潘安),为人儒雅,公平正义,乐善好施,他要是想再多娶几个,京城的名门之女也是同意的。

    啧啧啧,这群肤浅的女人。

    我要不是先看过肖不修的颜,大约也会多看苏公子几眼。嘿嘿,真肤浅。

    苏澜果然是谦谦君子,还冲我点了点头,微笑了一下。我也只好冲他点点头,表示本姑娘也就是看看你长什么样子而已。倒是肖十七很是惊慌,捂住张大的嘴,又掩饰不住开心,结果,自己砸了一个茶碗,弄出了大动静。

    伙计立刻过来查看状况,他认识肖十七,肯定是不敢让肖十七赔茶碗了,还赶紧说:“没事没事,岁岁平安,我给您拿一套新的。”

    肖十七这才恢复了南厂大厨的状态,挺直了腰杆,点了点头,“给爷拿一套君子兰的……”

    “君子兰你个头啊!”我直接踹了他一脚,“捣什么乱啊,还君子兰,你还不如让他把肖大人那个包间开给你呢。”

    “你要么?其实,进了包间也不好,就看不到苏公子了。”肖十七小声说道。

    “现在不是看苏公子,你苏公子看到你了……”我也是深深地无语。

    “所以我才激动的……”肖十七还在辩解,我完全不想搭理他。一个男人看另外一个男人,结果还激动,真是各花入个眼,白菜萝卜全都爱。

    幸好陈一陈二保持了冷静,只关心茶碗有没有伤到我,其他的一概不关心。我表示了很欣慰,但是陈二说了一句:“肖大人走之前吩咐的,不能让你出任何状况,包括不能受伤,不能挨饿,不能太累,不能……”

    “你们两也可以不说话了。”我扶着额头,万分想回家睡觉。

    好不容易安静了一小会儿,伙计们开始上菜了,结果有一道糯米藕片不是我们点的,却端了过来。我刚想问一句,肖十七直接吃了一口才说:“我记得我没点过这个吧?”

    “……哥哥,咱们什么时候点过这种东西?那都是姑娘们爱吃的。”我叹了口气,肖十七看到苏公子后,智商下降的厉害。

    “也对,这是……”他还在疑问,伙计已经忙不迭地跑了过来,“抱歉抱歉,这是隔壁桌苏公子的,我们上错了……”说完,就要端走,我赶紧拦了一下。“你再给他上个新的吧,这盘我们吃过了。”

    “这……苏公子最爱吃这道菜,可今天后厨就只剩下这么一盘了……”伙计有点绿。

    “那不合适给他端过去了,我们都吃过了……”我瞅了一眼苏公子那桌,明显他和两个女人在一起坐着,正等着这道菜呢。可能是听到我们的对话,他又朝我这边望了过来,我只好厚着脸皮站起了身,这苏公子居然也站起了身,还示意我:“姑娘莫动,我过来便是了。”

    好感值一下子飙升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忽然笑了。这苏公子看到我的笑容,眼睛更加亮晶晶起来。“就是一盘菜而已,姑娘若是爱吃,就送予姑娘好了。今日不吃,也无妨。”

    “别啊,要不大家一起吃?”我特别热情地招呼,因为一想到这个人是有钱人,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干脆一起来吃饭,说不准他就买单了,我那十个肘子打包带回去,我能吃一个星期。

    哎哟,我咋这么聪明呢。

    “多谢姑娘,不过我带着妻子们来的,我要征询她们的意见才好。”苏公子又认真看了看我,特别是我身边的三个男人。

    “哦,我兄弟,不是外人。”我赶紧解释了一下,心里也想着要不要上来就说南厂的身份,那苏公子是不是就愿意坐下来一起吃饭了。

    “本王也点了糯米藕片,为何不给本王端过来,非给这个丫头呢?”一个不太善良的声音传了过来,肖十七立刻变脸跪了下来。我还莫名其妙望过去,但看到陈一陈二,苏公子和他两个美娇娘全都跪了下来,我心想:这人是谁?好大的威风。

    来人果然也是相貌端正,虽然一脸文气,但居然有黑眼圈,个子挺高,但有些佝偻着背,看来这是经常熬夜的结果啊。我刚想问一句:你谁啊?

    肖十七立刻扯着我:“大皇子,大皇子,赶紧跪下。”

    哟,这是传说中那个“第一名”大皇子,吃饭挑食第一名,听戏唱戏第一名,提笼架鸟第一名……娶了个武将的女儿,至今还没有子嗣。

    “跪,跪,跪。”我跪的有些勉强,这么大庭广众之下,他跑来干嘛。

    “这么不情愿,就算了,反正肖小七现在也是我们大月国的红人,岂能跪我一个闲散的王爷呢?”大皇子说话的口气更加不好了,“我三弟关了紧闭,二弟送去了寺庙,就剩下我出来吃个饭,还被你抢了盘菜……肖小七,你可知罪?”

    “不知道啊!”我跪着也挺累的,这大堂的地板是石头做的,跪下来挺疼的。

    “你!”大皇子成功地瞪起了眼睛。

    “要是知道是大皇子的糯米藕片,我怎么敢吃呢?我还得给大皇子亲自端过去,并且摆好了肘子,鱼片,鸡丁,伺候您好好吃饭的。我这不是不知道您来了么,也没见过您,又不知道您长得这么好看……我特别错了,现在心里可难受了。”装大尾巴狼,我是第一名。

    果然,大皇子眉开眼笑起来,一点架子都没有了,还伸手把我拽了起来,“就你话多,三弟早就跟我说过你,就冲你帮他洗清了罪名,今天就不用跪了。”

    “可都跪了呀。”我还是不太满意的。

    “行行行,一会给你加个菜成不成?”大皇子一点架子都没有,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真的?”我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

    “本王什么时候骗过人?你是三弟心中最好的人,自然也是本王心中的好人……”行吧,我又要啧啧啧了,要不说这三个皇子都是“一丘之貉”,完全是没有得到皇上的真传,各种吃喝玩乐第一名,这种人要是继承了大统,还不知道……禁言,我不能瞎想。

    “那要不一起吃个饭饭?”我热情地招呼,“醉红楼也是做生意的,咱们这么一折腾,人家都不敢吃饭了。”

    “没事,都起来吧。”大皇子冲着跪下去的人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可以随便一些吃饭。估计之前有些人也遇到过大皇子,所以才很正常的开始吃饭。只有没遇到过的,例如我,才有点摸不准这个大皇子的脾气。

    “大皇子人很好的,不用怕。”陈一在我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我算是心里有了定心丸。

    “苏公子也一起吧,大家一起吃饭,很热闹的。”大皇子也热情地招呼了一下苏公子,苏公子又看了看他的两个美娇娘,露出了尴尬的神色,“回大皇子的话,小人带着女眷,不方便与大皇子一起吃饭的。”

    “哦,那就改日一起吃饭吧。”大皇子可能也觉得不合适了,就没强求。不过他也看了看苏公子的两个美人,笑了起来:“果然是艳福不浅,这两位夫人都是美的。”

    苏公子和他的娇娘们又立刻跪了下来,赶紧感谢大皇子的夸奖,搞得我也多看了两眼。这两个美人长得都好看,一个美艳一些,一个娇俏一些,但也都是落落大方,很是得体。商人妻能有如此品貌,倒也是少见。当年隅月庵来的那些商人妻,面目都不太好。不是说长得不好的意思,而是脸上总有愁容,应该属于商贾之事很烦心。

    现在看起来,苏记的生意很好,完全不发愁,所以这两位夫人一点都不发愁。跪下来再起身的时候,还都相互搀扶,搞得姐妹情深一样。

    “找机会吃饭呗,又不着急这一次。”我也开了口,“大皇子哥哥先跟我吃饭吧,我点了十个肘子,特别好吃。”

    果然,这个吃货大皇子的心思都偏向了我这边,冲苏公子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苏公子很是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还拱了拱手,这才带着夫人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我喊了伙计过来,“把肖大人那个包间打开,我要和大皇子哥哥吃肘子!”我可能是真的红,大家看我都是有光环的,谁也不敢说个“不”字,乖乖地去执行。

    肖十七还拘谨了一点,和陈一陈二站在了我的身后,我直接扯着大皇子的袖子进了顶楼肖不修的包间,视线好,光线好,房间的摆设品位也高级,反正两个字:贵气!

    大皇子应该也是来过这里,很熟悉的样子,直接落座。我看了一眼跟着他的人,都是一些贴身的侍卫和太监,也没有旁人。我这边的人似乎也不能和他一起坐,我这个身份,似乎也挺勉强的。

    我站在他边上问道:“让他们去帮伙计把咱们两桌子菜都端过来吧,反正我是点了不少的。”

    “我就点了一个糯米藕片,结果还端到了你的桌子上,其他的还没来记得点。再说了,现在也不是饭点儿,我也不太饿。”大皇子端起了茶,润了润嗓子,“我是来听曲儿的,这醉红楼的清楼来了个新的清倌,唱的还不错。”

    “啥?就刚才那个?”我摆了摆手,让那群侍卫和太监都下去帮忙端菜了,我站在窗边看了一眼,发现那个大皇子口中的清倌年纪也不小了,甚至还有那么一点沧桑的意味。

    最近走熟女路线么?

    还是说,苏公子把头牌之一的盈盈娶走之后,醉红楼为了防止自己的头牌再被弄走,找了个沧桑一点的来镇楼?

第二百三十、我和大皇子的交易

    第二百三十、我和大皇子的交易

    不知道为什么,大皇子看那个清倌的时候,眼神有点幽深。我略略停顿了片刻,才说:“这个,您说好,就是好。”

    “哈哈,这么乖巧,难怪肖不修把你当个宝。”大皇子倒是很开心,自己动手,把桌子整个都挪到了床边,刚好能够看到这个清倌正在调试古琴,应该是打算要开唱了。

    “这人其实唱得也一般,醉红楼有几个唱得不错的。最近他们搞了一个清倌们的投票,其实就是让每个清倌唱一首歌,必须是原创歌曲,能够的高票者,可以赎身,还可以得一大票银子。所以,这些清倌也是挺积极的,毕竟这也是出路,谁能以后总做这个呢。”

    “您想帮她?”我直截了当。

    “你怎么知道的?”大皇子终于正经地看了我一眼,眼睛里有点不信任。

    “这还不简单,自从这个清倌出现之后,您的眼睛就一直在她这里,并且,刚才和我说清倌唱歌这个事情的时候,也一直看着她。多明显啊……”我也挺无语的,这么明显的事情,还需要猜。

    “接下来,你是不是想问,我与这清倌的关系?”大皇子也不隐瞒,毕竟此时屋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哪里敢啊?”我赶紧摆了摆手,“这都是您们的秘密,我可不敢知道。”

    “你还有什么不敢知道的。”大皇子倒是笑了,“虽然是第一次正经和你说话,之前也是见过你的。你记得你为你那个赌局,搞得大碗茶店铺,我可以常常变装易容跑出喝茶的。你们那几个伙计也是笨的,居然都没有看出来是我。”

    “啊!还有这样的事情?”我有点吃惊,“那您可真是挺闲的,不知道皇上知不知道?”

    “肖小七!”大皇子怒了,怎么就怒了呢?我有点莫名其妙。

    “在在在,我在。”我立刻站起了身,这人可是大皇子,万一以后继承了大统,可比肖不修还不好对付,我现在一定要跟他处理好关系。

    “我也不是闲着一天两天了,你说破干嘛?”大皇子这口气居然还有点撒娇的意味,让我有点无语,但是接下来的话更令我无语。“你看,我觉得你开的大碗茶店挺好的,破案也挺好的,以后带着我一起玩如何?”

    “我可不敢!真的不敢!”我连忙又摆手又摇头,“皇上会杀了我。”

    “为啥?”

    “带坏大皇子,罪不可赦。”

    “但是!”大皇子还挺真诚的,拉住了我的手说道:“你破案的时候我在边上,所以破案也有我一份功劳,你说这个有多好。”

    哦,原来是来分功劳的,这也是挺精的。不过,这个三位皇子都是不太聪明的样子,一个不高兴,一个爱吃,现在这个有点傻。哪里能够这样明目张胆地抢功劳啊,皇上又不是傻子。“是挺好的,但皇上应该能看得出来吧?”

    “那就看呗,我无所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明白了什么。这三位皇子其实也未必是真的傻和悠闲。有一种策略叫藏拙,这个在聊到皇上挑选继承人的方式方法的时候,静心师父说过这个事情。

    她认为过于锋芒毕露,并且太早暴露自己的实力,对于最终继位并非好事情。第一是容易招恨,第二是太招摇。装傻也要装得恰到好处,不能过于有表演痕迹。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跟着一个很招摇的人,办了许多事情,然后多少能够跟着一起脸上有光,皇上也会注意到。这种方式安全,无害,还能够结交到一群朋友和死忠。

    我的心中踏过去了千万匹马,一旦对大皇子有了这样的看法,忽然觉得这饭菜也不是特别香了。不知道肖不修知不知道这个事情,或许其他那两位皇子也是这样的策略呢?现在他两苦于不自由,所以刚好给大皇子一个机会。

    要知道,三位皇子的母妃出身都不高,并且也都已经没了。在这种情况下,大家拼的就是身边的人了。

    我不禁打了个寒战,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得太多了。

    “跟着我破案,应该要跟肖大人说一下吧,他现在不在。”我说的很含蓄,但是很明显是想拒绝他。不过,他倒是无所谓,又看了一眼清倌,“肖不修不用说,他不敢管我的事情。他也就是敢管管你,其实,他也管不了你。否则,还能让你这么活蹦乱跳地瞎闹。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这么纵容你?”

    “啊?他还纵容我?我觉得我都快被他弄死了。”我有点委屈,还有点伤心,居然还想抱着大皇子哭一场。

    “这样吧,你帮我干一件事情,我就在肖不修欺负你的时候帮你,并且不管你是对是错,无任何条件的帮你。”大皇子又回头看着我,还挺真诚的。

    “我能先听听是什么事情么?”他居然给我这么好的一个条件,没理由不答应啊。总算也是我对付肖不修的时候手里有个底牌保平安。

    “很简单,帮她夺头筹。”大皇子看着这个清倌,居然眼睛里还透露出了一丝温柔。

    “为什么?”我也是没经过大脑,直接问了出来,然后又赶紧往回圆,“我就是问问哈,总得有个理由吧,当然了,您要是不乐意说就算了,我也不强求知道。但是吧,其实吧,我还是挺想知道的,万一对这事情有帮助呢,反正吧……”

    就在我絮叨的时候,大皇子忽然靠近了我,低声说:“她长得像我母亲。”

    “皇后?不像啊。”我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不是皇后,是我母亲,一个浣衣局的女官。”大皇子的表情又温柔了一点点,我却是很惊慌。这算是要听皇家秘闻了么?那我可就真的离死不太远了。

    “别告诉我了,我不想知道。”我开始堵住了耳朵,往后退了退。但是,大皇子却直接一把扯住了我,还拉得特别近,我都能够闻得到他刚刚喝过酒的味儿。

    “你既然问了,我就要说。我说了,就必须说完。”这人还真的挺执着。

    “行行行,可以可以,但是咱们能不这么近么?大庭广众之下,容易误会。”我推了推他。

    “误会什么?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妹妹。我还没有妹妹呢,我得找一个妹妹,让我做一次哥哥。”大皇子大约是有毛病,居然执着要做哥哥。

    “哥哥啊,那也不合适啊?我两始终是君臣呀?”

    “这事情你办好了,我不止帮你,还要昭告天下,你是我的妹妹,如何?”大皇子居然抛出了这么一个诱人的条件,我要是做了他的妹妹,还是挺有面子的。

    嗯,我心动了,这个条件可以的。

    “成交!”

    大皇子说出来的理由很简单,但也足以令人胆颤。他说,他觉得这个清倌长得像他死去的娘亲,并且他听说他的娘亲唱歌很好听,大约就是某个夜晚唱歌的时候吸引住了当今的皇上,才有了一夜云雨,之后有了他。虽然生下他之后就因大出血死了,但是还是留了一幅小画,给大皇子留作纪念。

    也就是凭借这幅小画像,大皇子才隐隐觉得这个清倌长得特别像他的娘亲。所以,不知道那根筋搭错了,特别想让这个人赢得胜利,也算是一种心理补偿。

    “不是,你这个……”我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好,“这事你可千万别告诉这个清倌,人心不古,万一闹出什么是非就不好了。再说了,说句特别难听的,您现在的母后可是皇后,您搞出这个一个来,不仅是皇上要弄死你,皇后也不会饶过您的。往更深层次来说的话,……您懂的。”我已经豁出去,大着胆子把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都说了,当然最后一句的意思就是:你现在好歹也是储君排名第一,可千万别给自己惹出什么事情来。

    “说那么多,在我这里是没用的。当然,我也不会告诉清倌这个缘由的,我现在只告诉了你,并且只告诉了你。所以,如果万一有人风言风语起来,我第一个找你问罪。”大皇子倒是很坦然。

    “别啊,万一是您做梦的时候说出来的呢?那我不是冤枉死了。”我立刻又跪了下来,“这事情太难了,我真的不行。”

    大皇子眯着眼睛看着我,顿了一下茶杯,吓了我一跳。“那就这样吧,现在肖不修也不在,我直接就砍了你,也就没事了。”

    “别啊!”我大喊起来,“这不合适啊!”

    我这一嗓子,把肖十七和陈一陈二都召唤了进来,这三人居然有一种要拼命的架势,大皇子的侍卫也冲了进来,结果,大家就怼上了。我们吃亏了一些,我们本来就是出来吃饭的,没带兵器,大皇子那边可是什么都有,明晃晃刀锋在醉红楼里看着也挺吓人的。

    “先别动手,先别动手。”我一看到这个架势,立刻先招呼了自己人,“放松放松,就是跟大皇子闲聊,声音大了一点。”然后我转向大皇子说:“我错了,我帮,我管,我什么都成。”

    “嗯。”大皇子那个皇威也是挺足的,架子端得一等一的好。他摆了摆手,他的侍卫们就全都下去了,我也赶紧摆摆手,特别没有样子的把肖十七和陈一陈二也轰出去了。然后继续给大皇子跪着,小声说:“这事有个时间进度么?咱们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是怎么个帮法?咱们总是要制定一个方案吧?”

    “这都听你的,我就要她赢就成。”大皇子一脸的笑容,怎么看,怎么不是好人。

    “那我总是要了解一下唱歌比赛的事情吧?”我不死心继续问。

    “这个你找醉红楼的老板聊聊,我就不管了。”大皇子站起了身,“行了,事情说好了,我就不跟你吃饭了,我的爱妃还等着我去恩宠呢。你弄好了方案可以来找我,随时都可以,半夜也可以。”

    “大皇子大人!”我又想吼,但是只吼了一个“大”字,然后又小声说:“咱们是明着来呢,还是暗着来?”

    “此话怎讲?”大皇子又回身问我。

    “就是说,是让大家都知道是咱们支持这个清倌呢,还是谁都不知道,让大家觉得她是凭实力获得胜利?”我解释得略微费劲,但是还算能够说明白。

    “当然是暗着来。不过,我觉得她也是可以的,其实唱得也算不错,虽然不年轻,但是自有另外一番风韵。其实,你仔细看看,她还有一种小小的沧桑之感,反而是最大的特色。这年头,并不是年轻貌美就能够如何,凭借实力和故事感,更具有意义。”大皇子说的很认真,“我们虽然还年轻,但都有老去的那一天,你愿意在你老去的时候,有一群年轻人跳着脚嘲笑你么?嘲笑你依然一无是处,依然孤单一人,依然要靠自己?这本身就是不对的。”

    在他说出这话的时候,我忽然有点感动。都说大皇子吃喝玩乐第一名,但就冲他这些话,和这些感悟,以及他的善解人意和敏感度,都让我深感戚戚焉。

    “我能再说一句话么?”我小心翼翼地问。

    “说。”

    “肖大人还没回来,我这样帮您吧,然后他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怪我?”一想起肖不修那张妖孽的脸,我还是怕怕的。

    “你这个小丫头,一个肖不修有什么可怕的,他也就是吓唬吓唬你。这样,从今天起,你就喊我哥哥,我罩着你。咱们赢了第一名,我自然更加照顾你。肖不修可是不敢对我怎么样的,你大可放心。回头,万一他说你,我就冲过去救你,带你走。对了,你不是住冷宫么,我带你回去,然后加强守卫,谁都不能进来。”

    我一脸的黑线,这和圈禁有什么区别,还不如他和肖不修谈判什么的……哎,算了,到时候再说吧,先把这一步过了,否则一会大皇子的侍卫又冲进来,场面就真的不好看了。我得走一步算一步,即便是攀上大皇子的大腿,也是要掂量一下的。更何况,这是一个完全没有实权的皇子,都不如三皇子得宠。

    真是难办!

第二百三十一、一妻一妾,哥哥真幸福呀

    第二百三十一、一妻一妾,哥哥真幸福呀

    大皇子临走前,嘱咐了醉红楼把最好的菜,招牌菜全都给我端了上来,说是小七大人需要补身子,多吃点。幸好银子是他掏的,我的心情还愉快一些。不过,望着这一大桌子菜,也是挺闹心的。

    后来肖十七跑回南厂,找了不少人把这些菜都打包弄了回去,够我们吃好几天的。这一做法赢得了南厂上上下下人的喜欢,我也算是挺有面子的。

    当然,这些事情都不重要,我现在要做的是大皇子安排的工作。

    不过,我还是先把南厂的事情处理好了,才带着陈一陈二又溜出来,然后到醉红楼老鸨玲姐这里了解了一下大致情况。

    这不算是醉红楼第一次搞这个事情了,应该说,搞了很多年,十几年都算是有的,也算是传统项目。目的其实就是为了多挣点酒钱,毕竟所谓的活动,姑娘们上台哇哇哇一唱歌,还是有很多客人来看的,吃吃喝喝就全是消费,银子也就进账了。

    我是便装,态度很和蔼。醉红楼的玲姐知道我,也是很客气。不过,他们这种人,见过的皇亲国戚太多了,像我这种都算是小喽啰,她对我言无不尽,已经是很不错了。

    清倌,就是卖唱不卖身。一般在大厅里唱唱,客人有需要,就去包厢里唱。唱的曲子种类也很丰富,反正都是大月国地界的,也有少数的是北固国,或者是其他国家的歌。“这个是看客人的需要,咱们这里还是唱自己的比较多。”

    “翻来覆去就那几首,也没什么新鲜的呀?”我也很好奇,我知道的醉红楼每天也就那几首,我都会唱。

    “所以啊,每一年都要求清倌自己出一首歌,必须是新的,没有唱过的。不管是她自己写,还是找人写,反正都必须是全新的,然后根据这首歌第一次唱之后的效果,大家来投票,然后选出第一名。”

    “奖励是什么?”

    “免费赎身,再赠金。这就是等于转换户籍,自此之后以良人身份,嫁娶均可。并且,还可以成为艺坊的老师,开始教课了。”

    “比如有谁?”我对这个还没什么概念,毕竟这个静心师父完全没讲过。

    “比如我。”玲姐倒是挺高兴的。

    “啥?”我的眼睛可能真的有点大。

    “我当然是良人,然后在醉红楼做妈妈,这不是很正常么?醉红楼现在也是有我的股份,我也是有钱人呢。”

    “是是是。”我赶紧点点头,其实,我也挺想有醉红楼的股份的,毕竟这里真的很挣钱,并且几十年了,夜夜笙歌,简直是最大的销金窝。赌场什么的都比不了,重点是醉红楼据说是有皇后在后面撑腰,所以态度也是嚣张了些。

    和玲姐简单聊完之后,我又去找了那个清倌,毕竟我得了解一些她的情况,才能因材施教,想想怎么才能够帮她夺得第一。结果,她刚一听说我要帮她参加清倌比赛,立刻摇头跺脚,就差把我轰出去了。

    “我年纪也不小了,随便唱唱歌,挣点钱就好了,其余的事情都已经不想了。”清倌姓崔,名为恩英,名字很秀气,人长得也秀气,瘦瘦的,但眉眼之间很平和。她是北固国来的,之前在北固国也是做清倌,后来自己赎身嫁了一个武将,可是这人死的早,她又没有孩子,被夫家赶了出来。

    最终也没什么一技之长,又不想在北固国生活,就辗转来到了大月国,刚好醉红楼招一批清倌,要扩充。她三十有五,但胜在美貌和娇柔婉转的声音,因此醉红楼的玲姐也算是慧眼识珠,直接收了她。

    “玲姐比我大,知道这一行的苦,所以她也算是赏了我一碗饭吃。我不想给她惹麻烦,只是做个安分守己的清倌就好了。”

    大皇子不许告诉任何人我们这样做的原因,所以我必须搬出一个强有力的理由来说服她。我挺冒汗的,但是也必须要完成。“没事,你就多唱唱吧,我天天来听。回头咱们再细聊。”

    我从崔恩英这边出来之后,站在大街上晃了晃神。天气的确是冷了,我都把夹棉的衣服穿在身上了,依然还是觉得有点凉风灌进了脖领。身边有两个女子说说笑笑地走了过去,商量着要给夫君做一件新衣服。

    “姐姐,我看夫君最近有一点点胖,我们可以给他做得宽大一些吧。”一个长得十分娇媚的女子说道。

    身边那个冷艳的女子一脸笑容,看起来也很亲切。“妹妹,你可不能当着夫君的面说他胖了,否则他会生气的。一定要说今天你这么这么帅气呢!”

    “哈哈哈,好的,姐姐说的特别对。”娇媚的姑娘笑得花枝乱颤,从我身边走过去的时候,不小心碰了我一下,刚好这时候陈二正去给我赶马车过来,陈一在另外一边给我买炒瓜子。我刚才有点晃神,所以才被她这么一撞,略略踉跄了一下。

    这两名女子赶紧都伸出了双手去扶我,看起来倒像是她们紧紧抱住了我。

    “小妹妹可是吓到了?对不起啊!”冷艳姐姐先开口道,倒是很真诚。我还没说话,陈一立刻就冲了过来,凶神恶煞地推开了两个人,直接把我拽到了他的怀里,大声道:“你们要做什么?”

    两名女子也被唬了一条,但是看到是南厂的服饰以及赶过来的南厂马车,她们也是吓坏了,立刻就给我跪了下来,“民女冲撞了大人,罪过罪过。”

    这眼神还挺好,居然知道我是大人。

    我推了推陈一,说道:“这大街上,你这么抱着大人,成何体统。人家两个小姐姐也没有错,走路不小心而已,我又没摔倒,你别这么凶巴巴的。”陈一上下检查了一遍我,这才松开手。陈二已经从马车上飞了下来,紧张地问:“怎么了?”

    “没事啦,别紧张。”我只好又冲陈二摆摆手,然后才跟还跪在地上的两个女子说道:“起来吧,没事的,他们太紧张了。”

    “小七大人,真的没事么?”娇媚的女子怯生生地问道。

    “咦,你怎么知道我?”我有点惊讶了。

    “昨日我夫君和您说过话,我们就在一旁的,没想到今天又遇到了。”

    “你夫君是谁?”我想了想,昨天我也在这里,遇到了谁?不是大皇子么?

    “苏澜,苏记的苏公子。”冷艳女子说道。

    “哦哦哦,苏公子呀。”我看了一眼陈一陈二,他两都点了点头。对于我这种脸盲的人来说,一般都靠他两帮我记住别人的长相。他两点头了,证明的确是真的。

    “昨日,小七大人还和我们夫君闲聊来着,今日遇到也的确是缘分呢。”娇媚女子笑道,“我是兰香,这是我姐姐盈盈,见过大人。”

    果然,兰香是那个最先进门的妻,盈盈是那个醉红楼清倌头牌之一,做了苏澜的妾。没想到,这两人还手挽手出来逛街,给夫君做衣服,两人的情感倒也真是挺好的。

    “没事没事,起来说话吧,怪冷的。”我笑着扶起了她们,“昨天都没来得及说上话,今日又碰上了,这真的是缘分。两位小姐姐是要去成衣铺么?我也要去的,要不,坐我的马车,捎你们一段,咱们在马车里也说说话。”

    “这不合适吧?”盈盈很是冷静自持,特别有礼貌。

    “没关系啦,又不远,就坐一小段。我们刚好聊聊天嘛。”我也不跟她们客气了,直接把两人半托半拽地弄上了马车,陈一陈二有点发愣,我在放下帘子之前,冲他们两说:“走啦,先去绣庄,本大人想挑衣服。”

    回身坐到马车里的时候,娇媚的兰香先笑了出来,“大人还真是豪爽,一点架子都没有。”

    “架子是啥?本大人也是要吃喝拉撒睡的呀。”我也笑着说,“刚好有两位小姐姐,先帮我去绣庄挑几件衣服吧。我都不会挑,每次都不合适。”这事情我的确不擅长,每次都能把尺码弄错,也是醉了。

    “好呀,我们一起去。大人放心,我们姐妹很在行的,我家在江南也是开布庄的,很会挑这种东西了。”兰香看起来更活泼一些。

    “走走走,那咱们先给自己挑衣服,然后再给你们夫君挑衣服,然后再去吃个好的,我请客。”我也特别豪爽,一想到肖不修留给我那一万两银子终于用上了,很是开心。

    “那不成,要我们请大人才对。”盈盈很认真的。

    “先等下,不要叫我大人啦,叫我妹妹吧,哈哈哈,因为还真没有人管我叫妹妹,我也想感受一下软绵绵地叫妹妹的声音。”我忽然发现,我也挺有花花公子的潜质的。

    这两人也笑了,纷纷叫起了妹妹,一时间我都觉得车厢里热乎乎的。

    女人吧,凑在一起就喜欢买衣服吃东西,时间还过得特别快。她们帮我挑了两身内衣之后,自己也各挑了一件。然后我们又去买了特别好吃的桂花糕,和话梅饼子。我就慢慢和她们闲聊,也不着急。

    也不能着急,说多了会暴露大皇子,说少了又显得不真诚。我在等时机,等一个话题的开端。毕竟,要是贸然说起盈盈的出身背景,会有些不礼貌,所以我真的一直憋着等机会。好在我装作去看乐器的时候,盈盈在一边很细心地指导我怎么挑选古琴,还伸手弹了弹。

    “好听呀!”我立刻鼓掌。

    盈盈略略羞涩了一下,才说道:“自从嫁与苏公子之后,很少弹了。怕是要生疏了,弹得不好。”

    “不不不,很好听,比昨天那个什么来着,崔恩英,那个清倌弹的好。”我立刻把马屁拍上。

    “可别说她弹得不好,她可是高手,随便弹弹都是很好的。”结果盈盈却反驳了我。

    “啊,我咋听不出来。”

    “那是她选曲没选好,她本人也不是很认真。估计也是觉得无趣吧,毕竟没有人欣赏,做这一行的,看到下面的人吃饭闲聊划拳,其实唱起来也没有那么认真了。姐姐我是过来人,真的很没意思的。”盈盈还挺感叹。

    “嗯,酒桌上,大家忙的是互相喝酒交换信息,真正听曲的没有的。”我很是同意,就算是我,也从来没有特别认真的听清倌们唱歌,大多数的注意力在肉肉上面。“听说有个清倌歌唱大赛,是不是很有趣?”

    “嗯,每年都有。不过,我都没有参加过。”

    “为啥?”

    “它要求自创曲目,我又不会写诗作曲,自然也参加不了。这可算是清倌里最高荣誉,很厉害的。”盈盈一脸的向往。

    “但你唱的很好啊?!”香兰问道,“没人帮你写么?”

    “其实也有,但是写的不如人家,所以干脆就不参加,省的丢人了。”盈盈笑了一下,多少有些无奈。

    “没事没事,这事好玩,我要知道的多一点。”我可算是聊到正题了,自然是不能放过她们。“走走走,跟我去南厂再喝杯茶消消食,顺道把这个事情说说,八卦一下。我听说玲姐之前就是清倌,还是很有名气的那种,然后得了第一名。怎么又进了醉红楼呢?”

    这两个小姐姐也爱八卦,完全没有犹豫,开始各种八卦,随我回了南厂,一起喝茶。肖十七看到我带了两个姑娘找他喝茶,紧张得用油手擦了擦头发,才走过来。一看到是盈盈,不仅啊啊啊啊的叫起来。

    我赶紧问:“怎么啦?”

    “盈盈啊,头牌啊!你居然把她叫来了南厂,你厉害!”肖十七竖起了大拇指。

    我看了眼肖十七,又看了看盈盈,问道:“为啥?”

    “你不知道盈盈从来不出门么?”

    “这不是嫁人了么,当然可以出门了。”盈盈自己先接了话头过来,“也没有那么夸张了,只是当初觉得出门去唱,还要带着琴什么的,太麻烦了。我是一个特别讨厌麻烦的人,又有些小名气,自然也是要有一点小傲娇了。”

    盈盈这话还没说完,陈二就跑了进来。“大人,苏公子在门口喊冤,说您为何要抓他的两位夫人?”

    “啥?”我们一群人都瞅着气喘吁吁的陈二。

    陈二说:“您快去看看吧,苏公子正在大门口呢。”

    “我去!”我立刻拔腿就跑,剩下的人都跟在后面。

    果然,苏澜站在南厂的大门口,气质轩昂,看着就令人赏心悦目,一看到我冲出来,后面还跟着他的两位夫人,立刻就跑过来拉住香兰和盈盈的小手手,急急地问:“他们没有难为你们吧?”

    “哪里有啊,夫君多虑了。”

    “夫君太过小心了,没事的。”

    这两位还是笑眯眯地抱住了苏澜,一副少儿不宜的样子。我好歹也是成年人了,就特别大方地看着他们,笑嘻嘻地说:“苏公子,一妻一妾,真是好幸福呀!”

第二百三十二、我们把陈志典扯进来

    第二百三十二、我们把陈志典扯进来

    “误会一场,请小七大人还望不要治小人的罪呀。”苏澜居然给我跪了下来,幸好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四周早已黑乎乎的,也没有太多人能够注意到。但是,估计这苏澜给我下跪,明日就又要成为京城的一大新闻了,毕竟这也是京城的贵公子。

    原来,苏澜这边得到的消息是,他的一妻一妾出门逛街,在醉红楼撞了南厂的肖小七大人,然后就被南厂的人带走了,被迫陪着小七大人逛街,然后直接把人带去了南厂。南厂这种站着进去,躺着出来,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般人都不会去,不一般的人也不太愿意去。所以,当他听说一妻一妾被南厂带走了,心慌得不成,咬了咬牙,立刻直奔南厂,捶门喊冤。

    说起来,这个苏公子的胆子也是挺大的,在这个守卫森严的南厂门口,居然也敢冲过来,勇气可嘉。

    “苏公子真的是非常疼爱两位小姐姐了,很是羡慕你们三人的恩爱呢。”我抿了抿嘴,觉得自己说得那么别扭。

    幸好苏澜不觉得有什么,男人嘛,都是喜欢这种说法的。“冒犯了,望小七大人大人大量,不计较才好。”

    “不计较啦。”我摆了摆手,“算啦,你都跑来接人了,我就不好留两位姐姐吃饭了。改天再说吧,苏公子回头请我吃饭饭吧,我要吃烤鸭。”

    “请请请。”苏澜立刻答应下来。

    “走吧走吧。”都在大门口了,也没必要把人再弄进去了,我还是有时间的,我再想想怎么办。反正,今天该有的情报也差不多了。

    苏澜和两位夫人立刻又客气了一番才手拉手地回家去了。我站在南厂大门口看着他们,忽然有点羡慕。这三个人虽然让我看着不舒服,但是人家感情还是真的好。那种笑得很甜蜜很坦诚的样子,似乎在我的人生画面中没有出现过。

    “哟,我妹妹思春啦?”这一声出现的极不和谐,我嫌弃地转过头去看着来者,这人真讨厌,但是我还不能说什么,因为他是大皇子。

    “见过大皇子。”我特别客气地带着南厂的人给大皇子见了礼,并且无比狗腿地说:“大皇子吃了没?我们昨天从醉红楼打包回来的饭菜还在火上热着呢,您要是不嫌弃吃剩菜剩饭,您就进来吃吃?反正我们南厂恶名昭著,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走走走,吃去。”大皇子一点都不嫌弃,他迈开大长腿,直接自己就进门去了。

    皇子很少进南厂的,说是避嫌,或者说是他们压根就不问政,所以也没什么机会,没什么理由进南厂。结果,今天居然让我给弄了进来,不知道肖不修知道之后,会不会把我的军棍统统加回来,并且来个双倍。

    反正,大皇子来南厂的事情,立刻就在南厂之内传遍了。侍卫们也比较紧张,毕竟这也是皇子,高高在上的人。不过,我直接把他拉进了肖十七的后厨房,一屋子热腾腾的饭菜香味,看的他特别开心。

    原来,这也是个吃货。

    “哥哥,咱们先吃点什么,然后聊聊唱歌的事情。”

    “行!”大皇子都没仔细听我说话,直接去把厨房里所有火上的锅盖打开看了看,然后特别不见外,拿了双筷子,每一样都尝尝,然后说道:“也真是奇怪了,这些菜明明的是醉红楼打包回来的,怎么在你这里就变得这么香了?”

    肖十七目瞪口呆地看着大皇子,想着这人真的是皇子么?怎么是这幅模样?

    我扯了扯肖十七的围裙,“快说说,你都放了什么?”

    “我就放了点盐。”肖十七结结巴巴地说道。

    “原来如此。”大皇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说的呢,我一直觉得醉红楼的饭菜好看,但是不香。原来就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咸味,果然是你们南厂的人会吃。”

    “小七口重,我就顺着她的口味放了点盐。”肖十七直接把我卖掉,“她比较矫情,喜欢吃。”

    “嗯,我妹妹,可以的。”大皇子拿着碗自己盛了一碗米饭,特别不讲究的开始各个锅又夹了一圈。

    “哥哥,咱们坐下吃吧,让肖十七给盛出来多好。”我忍不住说话了,这个样子的大皇子实在是不像样子。

    “不不,妹妹,这你就不懂了,吃着锅里,看着碗里,这句话就是这个意思。”大皇子完全没有坐下来的意思,还开始教育我。

    “瞎说!”我也不跟他讲究了,“人家那句话的意思是有了一个媳妇,还想着再弄一个媳妇。”

    “比如苏公子?”大皇子回头看了我一眼,忽然笑道:“你也被苏公子迷住了?虽然那个小白脸看起来也可以的,但人家都有两位夫人了,虽然你哥哥我少了一位,但是,你也别想了,人家看起来还是挺恩爱的,并且,你应该也不是苏公子喜欢的类型。”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我白了他一眼,“苏公子喜欢什么样子的?”

    “首先是娇媚的那种,这一点你就不合格。一天到晚,没心没肺的到处吃喝玩乐,干起活来不要命,你完全不符合这一点。”

    “嗯,这个我承认。”我立刻就点了点头。

    “再有,人家喜欢花花绿绿的打扮,你看你,一身黑色衣服,完全随了肖不修那个丧气劲儿,看着都犯人。”

    “那不是的,我也有好多好看的衣服,肖大人给买的,可好看了!”我摇头否认。

    “你什么时候穿过呢?”他眯着眼睛看我。

    “穿过呀,和肖大人出门的时候,穿过呀。”我特别强调了一下。

    “那你自己想想,你什么时候自己穿的跟花蝴蝶一样上街过?”幸好后厨房里的人都被赶出去了,只有他和我在这里转,他说这种话的口气真的特别不符合大皇子的身份。

    “哥哥呀,什么花蝴蝶呀,我可是好孩子呢!”我有点不乐意了。

    “行吧。回头哥哥也给你买花衣服,你穿得漂漂亮亮的出门去,苏公子应该会喜欢的。”

    “等等,我为什么要他喜欢?”

    “你不是喜欢他么?”

    “什么时候?”

    “现在呀。”

    “哥哥,你就不能好好吃饭么?”我真的不太能够忍大皇子了,这人絮絮叨叨了半天,到底要说什么。“你赶紧吃,我们讨论一下崔恩英参加唱歌比赛的事情。”

    “对对对,这个是正事。”大皇子终于从苏公子这个话题中解套,快速地夹了不少菜堆在碗上,然后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并也示意我坐下来。“说吧说吧,我听着呢。”

    “我和崔恩英简单聊了聊,她不想参加比赛。”

    “当然,要是我也不会参加的,何必在这个年纪还抛头露脸呢。”我被大皇子这句话噎到了,敢情他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但是,我又不能说什么。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气愤,然后继续耐心的说道:“就算她不愿意参加,我们也要让她参加,这才是让她获得第一名的首要条件。”

    “这不是废话么?不参加比赛,怎么可能得第一。”大皇子还是挺有威严的,他声音大了一点,我的声音就只好小了一点点。

    “那么,如何让她参加比赛呢?比如,我们改改规则,要求所有人都参加?或者,您用大皇子的身份压一压?”

    “那可不成,我是不能参与其中的,甚至说,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参与过这个事情。对外来说,我不过是个看客而已。懂不懂?”

    “为啥呀?那何必这么费劲呢?你这样做,不是也想让她承您的恩情么?”我有点好奇。

    “我只想她获得胜利,成为自由身。大约就是执念吧。”大皇子放下了碗筷,忽然很深沉,“佛说,每个人都会有执念。而只有执念,才被称为因果。或许,这就是我与她的因果,但这个事情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只有你,你要帮我。”

    我被这一堆话绕晕了,他真的挺有病的。

    “那我们就要想别的办法了。”我叹了口气,“那我只能拿出我最后的杀手锏了。”

    “什么?”大皇子不太大的眼睛变大了。

    “好作品,让她特别有表演欲望。”

    “废话,谁有好作品?这么多年了,都没出过什么好歌,每年都特别勉强评出一个冠军。所以,有个好作品,有多难,你知不知道?”大皇子眼睛又变小了。

    “没关系呀,我写一个呀。”这一点,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你会?”他的眼睛再次变大。

    “不会。”我很老实。

    成功地看到大皇子的牙之后,我又很老实地说:“我可以抄一首。”

    要不是我躲得快,大皇子那双筷子就会直接戳到我的身上,万一出了两个窟窿就不好了。“好啦,好了,哥哥呀,淡定一下嘛,听我说完。”

    “说!”大皇子忍着发火的情绪,还是耐心地看着我。

    “这样哈,我们去找陈志典,他写过一个话本子,讲的是乱世红伶的爱恨情仇,我记得里面有几句话特感人,但是我现在完全想不起来具体的词了。所以呢,去找一下他,然后我们把那个词改一改,您不是会谱曲么,您给谱一谱……别别别瞪眼,您瞅瞅我的词,您会有灵感的,我保证,我发誓,真的特别好,虽然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特别特别真诚。

    大皇子看了看我,也是呲牙忍了忍,才说道:“真不知道肖不修那个严谨的人,怎么会收了你这个不靠谱的人?也不知道你都是怎么破案的?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了。”

    “哥哥,这样说不太好吧……”我撇着嘴,不开心呀。

    “走吧,进宫去,藏书阁找陈志典,赶紧,马上就要比赛了。”大皇子是行动派,直接扯着我就出了南厂,我只来得及喊上了陈一陈二跟上我们的马车。整个南厂的人都瞅着我们,不知道要不要拦一下。

    幸好皇宫还没有落锁,我们赶着进了宫。大皇子在宫里有特权,所以各处都是畅行无阻。所以,我在他的马车里完全不会被检查,就这么进了宫。

    藏书阁居然还是灯火辉煌,陈志典忙着什么。一看到大皇子到来,被吓了一跳。然后看到大皇子身后的我,更是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问:“大皇子好,肖小七怎么也来了?出了什么事情么?又有案子了?和大皇子有关?”

    “呸呸呸,本王怎么会有什么命案。本王就不能和肖小七来找你喝茶么?”大皇子和陈志典看起来很熟的样子,说话也是很随意。

    “哦,那就好。”陈志典点点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让大皇子进了藏书阁,我赶紧跟了上来。

    “陈志典是我的伴读,当然,他学问比我好,我也就是那样吧。”大皇子真是坦诚,这种事情也告诉我了。我偷偷笑了一下,然后说道:“没事,哥哥,我也就是那样,并且,特别那样吧。”

    “哈哈哈,所以,我们才是兄妹嘛。”大皇子真的特别容易开开心心的,看到他的笑容,我也挺开心的。

    陈志典倒是一脸的诧异,低声问我:“你什么时候和大皇子成为兄妹了?”

    “昨天。”我笑嘻嘻地说,“没办法,缘分。”

    “缘分你个头啊,你玩什么呢?”陈志典怎么对我也这么随便了,居然都敢说我了。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想我现在也是有头有脸的肖小七了,怎么一个两个三个都是敢给我脸色的,我真是不要面子了。

    “别偷偷说话,我听得到。”大皇子虽然走在前面,但是耳力很好,什么都听得到。“我让肖小七帮我办事,对等的条件就是她做我妹妹,我帮她撑腰。”

    “什么事情?”陈志典多精明,立刻就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我不能说,我要是先说了,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我赶紧闭紧了嘴巴,瞅着大皇子。大皇子笑着看了看我们两个,“进屋再说,不急。”

第二百三十三、我与大皇子,双贱合璧

    第二百三十三、我与大皇子,双贱合璧

    陈志典让其余人等都退了下去,只有我们三个人坐在他的房间里,他亲手给我们倒了热水,并且说是因为天色晚了,不适宜喝茶,所以就喝点热水好了。

    说的特别有道理,我完全不能反驳。但是,我还是往外看了看,问他:“这几日怎么多了这么多人?”

    “为肖大人准备一些资料,关于东倭国的。他在那边谈的不太顺利,我给准备一些资料文书。”陈志典正色回答。

    “哦。”我随便答应着,这事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别说这个,先说正事。”大皇子接过了话头,开始说起了他想让崔恩英参加比赛,并且获得第一的事情。听完后,陈志典眼睛也变得特别大,完全没有顾忌地说:“你怕不是疯了吧,这种风月之事也要搞,皇上要是知道的话,怕不是要抽死你的。”

    这话真的只有陈志典能够说,我反正是不敢说的。

    “别告诉他啊,现在只有你们两人知道。我让你知道,只是因为肖小七说你有一个话本子,她需要抄抄,所以找你来看看这本书。”大皇子一脸贱兮兮的,“反正呢,你要是不说出去,我会给你银子的……”

    “等下,刚才为什么不说给我银子?”我忽然发现,给银子比当妹妹似乎更实在一些。

    “你要那么多银子干嘛?南厂的银子都是你的。”大皇子说道。

    “那是肖大人的,又不是我的。”我一脸的茫然。

    “肖大人那么爱护你,你在南厂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还想怎样?”

    “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也懒得争辩了,“陈大人,赶紧把话本子找出来吧,我要抄抄。”

    陈志典瞅着我们两个,皱着眉头,没有动地方。

    “怎么?”我和大皇子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现在看你们兄妹是想做‘双贱合璧’了吧?”陈志典说话真心不客气啊。

    “怎么是双贱呢?”我好气地问。

    “一个出钱,一个抄袭,我们文化人这么不值钱么?”

    “值钱啊!大皇子哥哥都出钱了,就说明你很值钱啊!”我笑着说,“不过这名字我很喜欢,还是翰林大人,状元大人,陈大人有学问,连骂我们都这么有学问。”

    三个人斗嘴这种事情也是醉了,还是大晚上的。还是大皇子拿出了威严,让陈志典去翻他写的那些话本子,然后自己在屋里随便翻翻他正在整理的文书,都是一些地方志和风物,也没什么特别的。

    “陈志典比我大,但父皇还是让他做我的伴读,其实那意思特别明显,就是想让我感受到一个学习特别好的人在一边的那种鞭策作用。所以说,即便是我学的再好,也永远有个陈志典在前面做标杆,我越超越他,就越是努力。可是后来我就发现,他太难超越了,我虽然也学的很好,但是完全不能和他比。”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皇上死活也要保下他的原因?”我指的是张诚那件事情。

    “应该是的,这人吧,其实就是做学问的,人不坏的。”大皇子还是很诚恳的。“他可比肖不修好太多了,肖不修那种阴狠的人,真是太吓人了。你都不知道他前几天做了什么?”

    “前几天?”我似乎没有注意他的事情。

    “他带着东倭国的使臣到处花天酒地,然后忽然派了官员围剿了他们,理由他们非法赌博,触犯了大月国的法例,应当斩首。但是基于是使臣的缘故,所以网开一面,但条件是赶紧签字走人。”

    “这不是很正常么?东倭国的人那么坏,我们这算是很好了吧?”我有点不解,结果大皇子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真的你和肖不修很配,这种阴损的招数,也就是你能同意。这明显东倭国吃的是哑巴亏,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没关系啊,反正签字了。至少这一次先这样了,未来说不准我们直接打过去,他们会更惨的。”肖不修敢这么做,必然是有信心的,我相信他。不过,虽然我也觉得他下的这套挺损的。但是,他居然带着人家使臣花天酒地,这个喝花酒啊,还有姑娘陪着吧,哼!真是完全不想知道!

    陈志典把话本子找了过来,拿给大皇子看。我也瞅了瞅,确认了一下。陈志典说,这故事其实是很多年前发生的事情,是西凉国的一段往事,他不过是给重新演绎了一遍。但是,这故事当初可赚了我不少眼泪,害的我哭了好几个晚上。

    红伶十三娘来自西凉国,凭着一副好歌喉以及自己原创曲目,赢得了当时所有人的喜爱,也因为其貌美娇艳,成为超级头牌。当然,这十三娘可是西凉国的偷跑出来的公主,就是喜欢到处玩。所以,卖艺不卖身,千金难求唱一曲。

    才子佳人的戏码永远都是天时地利人和全凑齐,十三娘在大月国唱曲的时候,与大月国丞相之子相遇,两人天雷地火,爱得你死我活,各种少儿不宜的戏码。可是,当时的大月国和西凉国开战了,这就是爱恨情仇,乱世佳人,金戈铁马,那叫一个纠结啊。

    反正最后就是十三娘给丞相儿子生了一个孩子,送回了大月国,然后自己带兵攻打大月国。最戏剧化的是,丞相儿子也带兵迎战。两人战场厮杀一番之后,丞相儿子最终因流箭身亡。十三娘回了西凉国做了女皇,但却也是一世孤独。

    陈志典在话本的结尾还写道:“就算是拥有天下如何,就算是拥有金山银山又如何?爱不得,求不得,心难免,意难平。”

    “这故事我似乎在哪里听过,但是绝对不是这个话本。”大户工资若有所思,“好像也没有人唱过这出戏吧?”

    “没有吧,我没听过。我只是看这个话本,后来知道是陈大人写的,才觉得自己很能就是被他骗了不少眼泪。”我龇牙咧嘴,觉得自己真是年少无知。

    “这也不是完全编的,我也是听过一个故事,然后大概编了编,扩充了一下,煽情了一些而已。这不也是为了挣银子么,不写的动人一些,怎么能挣你们的钱呢。”陈志典倒是得意洋洋起来,“可话说回来,小七大人如何想起了这个故事?”

    “出奇制胜嘛,你想想,这种比赛,说不准大家都要歌颂一下和平的生活,美好的月亮和美食,豪气一点的就可能弄点喝酒的小曲调,那咱们就必须不一样了。我就忽然想起这个故事了,打算重温一遍。你也知道的,肖大人把我的话本全都烧掉了,我就只好找你来了。”我赶紧很坦诚地说了说前因后果,以及自己的想法。

    这两人也都点了点头,陈志典说:“所以,你打算从哪个角度入手?”

    “当然是女皇,但不是她做了女皇那段,必然是爱恨离愁的那一段,搞得苍凉一点。”我琢磨着,“我要连夜把这本子再看一下。大皇子哥哥,今晚我就不回南厂了,麻烦您派人去南厂跟……”不对,现在没什么人需要知会的,我是老大呀。一想到此,我又笑了,“没事了,就这样了。”

    大皇子点点头,“没事,我今晚也住宫里,有事情你就找我,我给你留几个人伺候着。”

    “哎,随便您吧,我不需要什么伺候的。”我也没拒绝,看了看陈志典,“陈大人,今晚我就在这里了哈,您也不用管我,可以下睡吧。我们明日再商量一下。”

    “好。”反正现在也没什么结论,我们就此可以先暂时停顿一下。陈一陈二去帮我收拾了一下我在藏书阁的那间小屋子,并且去我的冷宫拿了一套棉被过来,毕竟这个天气还是很冷的。

    藏书阁的深夜一如既往的安静,一盏油灯闪烁着光芒。我躲在被窝里,看着话本。我把陈一陈二赶到旁边的房间去睡觉了,这里怎么说也是宫里,没有什么危险性。陈志典和大皇子也各自回去睡觉了,说是明天过来一起吃饭。

    我细细读着故事,这是之前读过的故事,现在忽然又有了新的感受。大约是看过了这么多爱恨情仇之后,忽然觉得这十三娘的一生也真是纠结,何必呢?家国情怀,为何不能躲藏在一个角落里快快乐乐讨生活呢?

    看到最感人的地方,也就是丞相儿子死在沙场上时,我又落了眼泪。他说:“你觉得此生有恨,但我却觉得是爱,因为爱,才会让我们彼此折磨。”

    “傻孩子怎么偷偷抹眼泪呀?”藏书阁的常叔来了,跛着一条腿,脸上的伤疤依然狰狞,但他稳稳地端着热茶和小饼子出现了,一如往常。

    “常叔,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我高兴地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快快地迎接他,不过心里却忽然闪过一丝奇怪。我明明是把门锁好了,他是怎么开门的?

    常叔放下东西之后,就拉着我坐了下来,“有些日子没见了,我们的小主过的好不好呀?”他的声音沙哑,但透着浓浓的关系,手也是温暖的。我每次被他拉住的时候,都会有种很开心的感觉。

    “一点都不好,差点死了呢。”我急急地说,“我可遇到危险了,还被箭射到了。”

    “啊?!”常叔很紧张,立刻上上下下看着我,仿佛眼睛能够扫描透视我一样。“哪里受伤了?”

    “还好啦,就是心口这里被射了一箭……哎,别急别急,刚好有个东西挡了一下,所以没死。就是疼了好多好多天,现在有时候特别累了,也会觉得疼。”我开始撒娇。

    常叔搭上了我的脉搏,仔细听了听,然后直接在我的心口位置点了点,然后又让我转过身,他在我的后背又顺着脊椎骨摸了一下,这才说道:“倒是无碍了,需要慢慢养着就好了。”

    “我觉得吧,多吃点肉肉就好了。”我端起了他给的热茶喝了一口,“咦,这是什么?桂圆红枣枸杞?这么大补!”

    “你都是大姑娘了,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这个年纪要多喝一些这种东西,不仅养身体,皮肤还会变好的。”常叔看着我,一股老父亲的亲切感。

    “喝喝喝,我要变美变漂亮。”我立刻一口气喝了下去,心情也极为愉快。

    “这孩子,慢一点,我回头把方子给你,你让你的侍卫们帮着给配一下,经常喝,有好处的。”常叔又仔细看了看我,“这一次看吧,果然也是大姑娘了,漂亮了不少。”

    “我不是一直很漂亮么?”我的笑容更深了一层。

    “是是是,小主子最漂亮了。”他这回答的也挺敷衍的。“怎么又看话本呢?费眼睛的。”

    “有用处的,我要帮大皇子做一件事情,我要帮他看上的一个清倌夺得歌唱比赛的第一。啊,完了,我怎么说出来了?常叔,你千万别说出去……”我说完也才惊觉自己把大皇子的事情说出来了,这可惨了。

    “放心,我整日在藏书阁待着,也不会有人去说话的。只有你来了,我才过来说说话。你不在的日子,我还真有点闷了。”常叔居然流露出一点点幽怨的表情。

    “嗯嗯嗯,那我就说说这个吧,还有我中的那一箭,我们都仔细说说,帮我分析一下。”我也来了兴致,我喜欢和他闲聊的,有个人说说话,我也很喜欢。

    说完了之前的几个案子之后,我们聊起了关于这段话本的往事。常叔的表情有些哀伤,“这故事在宫里有人说过的,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陈大人给写了出来,的确也是个好故事,茶余饭后,令人议论而已。当事者却早已经入土为安了。”

    “所以,这事情是真的?多久以前的事情?”

    “四五十年前?我记不清了。”常叔叹了口气,“这不是孽缘么?”

    “不是啊,这是生不逢时罢了。这两个人都没有错,只是时间不对。就像那句话说的,在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或者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都是一样的悲剧收场。所以,这世间最幸运的事情就是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才能够到幸福。”

    “那你幸福么?”常叔忽然问道。

    “啥?”我有点愣。

    “你遇到了肖大人……”

    “哈哈哈,他可不是我的人,我也不是他的人,我们就是上下级的同僚关系而已。我得找找我那个对的人,不过我一点都不着急,我要再玩几年。常叔,你要不要和我去玩?跟我出宫去吧,天天憋在这里,很没意思的。”

    “我不想出去,我的脸不好看,会吓到小孩子的。”常叔的表情暗淡了一些。我伸出手去摸了摸他脸上的疤痕,他被我这个的动作吓了一跳,往后躲了躲,我不管不顾地又探着手说:“我摸摸就不丑了,就会变漂亮的。”

    “你这孩子,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常叔冲我呲牙,“好好做你的事情,出去玩的事情可再等等。我也想想,也许也是时候出宫去了。”

    “是吧是吧,宫里待久了也没啥意思。”我还是趁机摸了摸他脸上的疤痕,都是陈年伤疤,看习惯了,其实也没觉得有什么。想来,当年他也是美男子,或许也曾经风流倜傥过。

第二百三十四、我不会求你,你一定会求我

    第二百三十四、我不会求你,你一定会求我

    常叔什么时候走的,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反正说着说着我就困得不行了,每天如此奔波应该也是很累的,更何况常叔给的热茶中也有安神助眠的成分,所以,在我们说起那个丞相儿子死的时候,我一边哭一边觉得特别困,然后就睡过去了。

    醒过来的时候,我在温暖的被窝里,油灯早已经熄灭了,桌子上也已经收拾干净了,那话本还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上,边上有我写的一些想法。

    抱琵琶红妆粉面拂身起舞唱前世今生,在座满堂何人听懂我心声。

    下面有常叔写的一行小字:当鲜血染侵戎装箭穿其身化凌烟忠魂,只憾此去无缘与你渡余生,唯一曲兰陵入阵霓裳羽衣诉弦外悲情,不求台下谁人能与之共鸣。

    我去,精彩啊!故事就此完整了。我兴奋地举着纸就冲出去了屋子,大喊着:“陈大人,你快出来,赶紧给我润色一下,我要赶紧找人谱个曲子去。”

    陈一陈二慌慌张张地从隔壁跑了出来,陈志典在楼下的房间就寝,也是衣衫不整地跑了出来,看着我不明所以。我想了想,不能把常叔暴露出来,就说:“我写好了,咱们赶紧找大皇子来。”

    “你这么厉害?”陈志典看完我这张纸后,一脸的崇拜,“氛围感特别到位,感觉全有了。”

    “那是,我多厉害。我会共情的。”我也很高兴,共情这种事情,不是谁都能够有的。站在当事人的角度去揣测心理,探查事件前因后果的心路历程,也是了解一个人的最好方式。静心师父经常和我说:“我们要的不是善解人意,而是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想他为什么会这么做。这样,你就会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为什么会有很多与你不同的想法,当然,也更容易去掌控别人,去诱导别人跟你走。”

    现在想想,这个方法是很有效果的。至少,我从话本中提取了有用的信息,完成了这个词。接下来,就是要找大皇子去讨论曲谱,陈志典说他可以的,他和大皇子都是一个乐谱老师教出来的,所以他们两人可以一起弄。

    我心情愉快地又顺了顺这个词,心里有了底。这才一步三摇地回了南厂,路上随口问了一句:“陈一陈二,你们昨晚睡得好么?藏书阁有大耗子呢!”

    “瞎说,什么都没有。我们睡得可好了,藏书阁很安静,睡起来比南厂要舒服太多了。”陈二一脸的精神饱满,我们直接用大皇子的马车离开了皇宫,我还特别回头看了一眼:这里的故事是真多呀。

    半路应我的要求,一定要去买几根油条回去,陈一陈二没办法,用大皇子的马车很招摇地停在了路边,然后要我坐在车里不许动,陈一去买油条,陈二守在车边。不过,油条这种东西都是现炸的才好吃,所以陈一等一锅新的出来,耽误了一点时间。我们的马车直接就把小巷的路口给堵上了,我本来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但是想想,反正丢脸的是大皇子,又不是我,心里就释然了。

    不过,有人就不乐意了。巷子里住了油伞颜记,这也是大月国非常有名气的油伞品牌,下雨嘛,总是要打伞的。颜记的油伞质量好,色彩、设计、画幅都很漂亮,有时候搞一把充满文艺气息的油伞,做一次小巷姑娘,说不准还能够找到金龟婿呢。

    所以呢,很多姑娘都喜欢到颜记油伞铺子挑一把,或几把油伞。原因除了颜记已经有三代传承,和扇子苏记一样之外,就连三代单传也是一样的,现在只有一个颜公子在打理,但买卖做得也很大,又是和苏记一样,上至皇族权贵,下到贩夫走卒都喜欢买颜记的油伞。还有一点,油伞这种东西,比扇子还重要,毕竟会下雨嘛,天气热用扇子,但天气也热不了太多天。

    总之,颜记的生意似乎做得更大一些。但是,颜记的颜公子虽然也是帅气逼人,一身正气,但是他与苏公子流连花丛中截然相反,年过二十五岁了,也没有娶妻或者有妾室的消息。说是不近女色吧,据他身边的人说,他也是正常的男人。但是,至今也没有他娶妻的事情。

    当然,据说是有保媒拉纤的去过,但是都被颜公子一脸正气的回绝了,说自己会看着办的。

    “有个性!”我坐在马车里,看着一脸不高兴的颜公子正站在我的马车前面生气,似乎还想骂我。居然敢骂大皇子的马车,胆子不小。

    据说是颜公子早上要去京城各个店铺巡店,一出门就被我的马车堵在了巷子口,心情非常不愉悦,想过来跟我们说道一下。但是陈二那张脸,也就是看到我之后,还有点笑模样,看到其他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面瘫状,并且态度也不是特别好,基本上就是三句话:何人?退下!滚!

    所以,颜公子的脸色就更加不好看了,直接跳下了自己的马车,看陈二就一个人,他也属于身高体壮的人,说不准还想直接和我们比划一下呢。

    不过,想想也是我们不对,堵在巷子口。就在说话的时候,陈一已经举着十根油条回来了,看到这个场景,就直接吼了一嗓子:“什么人?退下!”

    他们兄弟两还真是像,我暗暗又点了点头。

    我们的气势很足,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余人等也不敢靠前了,颜公子也只得站住,看着我们慢慢离开。我在马车里,从缝隙里看到颜公子的脸,却忽然想起了苏公子,这两个人似乎风评很不一样,不知道这两个人若是相遇,会有怎样的画面?

    我趁热吃了一根油条,就回到了南厂。其余的就是他们分配了,我直接回了文书处,准备再多干一点活,把进度再提上来一点。肖小六揉着红眼睛,趿拉着鞋走过来问我:“我怎么听说你一宿没回来?”

    “嗯,去藏书阁了,翻翻资料。”我把袖子挽了起来,准备抄写几份资料。

    “又有新案子了?”肖小六立刻来了精神,“严重么?杀人了么?闹鬼么?”

    我看着他也挺无语的,“咱们如果没有事情做,就证明天下太平,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你怎么能盼着出事呢?”

    “哎,我就是问问。”肖小六立刻闭了嘴,转身赶紧走,在走之前指了指桌子上的一个信封,说道:“肖大人给你的信。”

    哟,肖不修居然给我写信了?从来没有过啊。虽然他当初走的时候,我还是挺烦他的,到了现在,我还是挺烦他的。现在居然还写了封信给我,我就更烦他了。

    展开信看了一眼,写得也很简单:事情不顺,延迟归来。好好干活,不要惹事。

    啧啧啧,这话说的,冷冰冰的,一点都不美好。特别是后面八个字,看着就生气。我把信扔到了一边,开始我的誊写工作。速度很快,我心里有事,就干的更快一些。中午他们喊我去吃饭,我都没去。表面上是很努力工作,真正的原因是早上那根油条配上了颜公子的脸,我吃得有点难受。

    过了晌午,大皇子和陈志典就匆匆跑到了南厂找我,理由是找我拿黑风口那边的县志资料,真正的原因当时是因为早上我的那首词。

    我把他们带到了自己的房间,关起门嘀咕起来。这两人的音乐造诣相当高,根据我的这首词,很快就出了谱子,四平八稳,没有起伏。我摇了摇头,“这不成,必须一击即中。要不然,完全不能取胜。咱们可不是年轻貌美,也不是莺莺燕燕,就只能凭借与众不同了。”

    “那个吧,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大皇子说这话的时候有点没底气。

    “啥?”我和陈志典都看着他,“哥哥,说说。”

    “其实吧,大概吧,可能吧,我吧……”大皇子说话这个费劲,我刚想张嘴,陈志典已经急了,凭借着他伴读的身份,直接很不耐烦地说:“赶紧说人话。”

    我差点没忍住自己的笑脸,真是憋得有点辛苦。

    大皇子掏出了另外一张纸,上面有一个新的乐谱。不过,我是看不懂的,只好眼巴巴地看着陈志典,他倒是很惊讶,问大皇子:“你确定?”

    “不太成熟。”大皇子很没自信。

    “倒是别具一格。”陈志典很是认同,我就更加心里痒痒了,忙问道:“什么,这是什么?怎么唱?”

    “一会让大皇子给你唱。”陈志典拍了拍我,“稍安勿躁。我得问问大皇子,这个可是西凉国的小调改编的吧?你从哪里听到的?”

    “我宫里有个老嬷嬷,就是西凉国人,很小的时候来到大月国,进宫当差,当年我只喜欢她抱我,后来也就留了下来。我小时候就听她唱过这个,所以我想既然是西凉国的公主女皇,那就加入那么一点点曲调,提一下新鲜度。”

    “大皇子。”陈志典忽然很严肃地说,“臣一直觉得您是吃喝玩乐,不务正业。但是,就这副曲子,让臣对您有很大的改观,您是聪明的,也懂得变通。重点是,若是您将这份聪明用在正途上,应该是可以做出一番事业的,皇上也会很高兴的。”

    “别别别,我也就是这么一点能耐了,别让我做其他的。”大皇子完全不想接他的话,直接问:“你要是觉得这个可以,咱们就再修饰一下,准备起来。”

    “等等,我还没听呀。”我很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曲调。

    “请大皇子唱吧。”陈志典很是客气。大皇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已经关好的门窗,这才轻声唱了起来。

    我张口结舌地听着,真的好听!我都没想到,那么一首词被他谱过曲子之后,变得更加婉转苍凉,甚至还有那么一些些无奈和世事无常之感。“哥哥,你是天才。”我这个马屁拍的真的很好,大皇子笑的很羞涩。

    “回头我研究一下,咱们再搞搞舞台表演形式,弄得简单却又气氛。”我又开始出主意,“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咱们三个人可比臭皮匠厉害多了。”

    “那是!”大皇子很是开心。

    “对了,我要说一下,虽然我们都不能出面,但是我还是打算用南厂的身份压一下崔恩英,至少派人偷偷把她搞到南厂来,然后问问她的意见。就算是她不想参加,我也逼着她参加。”我终于觉得,南厂这个身份可以用得上了。

    这两人也觉得可以,我们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说实话,我真心觉得这事情很是匪夷所思,我为什么要参与这种事情?还非常兴致勃勃。大约就是肖不修不在身边,没有人管我的缘故。可是,本来我也不想弄这个事情的,可是一看到肖不修写的句:不要惹事。我就特别想惹事,并且惹出一些大事情来,才让我觉得舒服一些。

    于是,我指使了陈一陈二半夜偷偷摸摸直接把崔恩英秘密带到了南厂,差点把这个姐姐吓死。直到看到我之后,还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我嘿嘿干笑了两声,对她说道:“我不会求你,你一定会求我。”

    她一脸的蒙圈,看着我。

    “来,唱一下。”我冲着藏在幕后的陈志典喊了一声,他把修改好的歌清唱了一遍之后,崔恩英的表情从懵懂到惊讶,再到激动,然后又是沉默,最后,还颤抖了一下。

    “嗯,虽然是男声,但是若是女子来唱,效果应该是更好的,毕竟这是以女子的口吻来写的。你考虑一下吧,唱还是不唱?这是一次机会,或许这样说,抛头露面的日子当然也有其中的乐趣,但是若因此有了钱,有了身份,以后再唱的话,就更加自由,何乐而不为呢?”

    “我只想问一个问题。”崔恩英虽然跪在地上,但神情已经平静下来,这人也是聪明的,直接问了核心问题,“为何帮我?”

第二百三十五、来了来了,花轿来了

    第二百三十五、来了来了,花轿来了

    这问题问的真好,我也特别想知道。但是,就是这种执念,也真的没什么理由。所以,我只好说:“我想参加的,但是我这个身份你是知道的,完全不可以。那我就想借用你的身份去参加好了,反正对于你来说,赢了自然是好事情,输了也并不吃亏,对不对?”

    崔恩英看着我,一脸的不信任。我又只好说:“我是爱凑热闹的,你也知道的。肖小七大人的爱凑热闹的大名应该也是有的吧,这种事情要么别让我知道,知道了我就要伸一只脚的。再说了,还是那句话,你参加后,对你没有坏处,只有好处,对不对?”

    我也真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简单明了的告诉她我的想法,崔恩英还算爽利,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下来。不过,她倒是说了一句话,让我小小的得意了一下。

    “我是不想参与的,但是大人给的这首词曲实在是太好了,作为清倌来说也是有执念的,谁不想唱一首动人心弦的词曲呢?这一次,我就得到了。我想,我应该这次机会的。”崔恩英答应下来,在后面隐秘角落围观的大皇子和陈志典也都松了口气。

    我和崔恩英又秘密制定了练习的计划,我目前不会出面,看起来,一切都是崔恩英自己的决定。但是,练习曲目的时候还是要有我的。我们就定在了醉红楼肖不修的包房里,我每日下午装作去喝下午茶,然后找她来唱歌助兴。

    多完美的理由!

    执行了两天,效果还不错。至少崔恩英专业人士,随便搞一搞就可以自己发挥创作了。我负责出出主意,营造一下气氛就好了。陈志典和大皇子藏在包间里的里面,也听了听,觉得也是可以的,所以就更放心的不管了。

    我坐在醉红楼肖不修的包间里,就算是他不在,都能够感受到他那股肃杀的气息。其实,我也不是不想他,是经常想起他。但是,又觉得挺没必要的。他身边有那么多人,影子,肖小三,肖小五,都是厉害的人物,他自己也是厉害的,那么,我干嘛操心呢。不如过好我自己的小日子,不给大家添麻烦才好。

    一想到这里,我就让伙计加了一只烧鸡,多吃一点也是好的。我今天是一大早就跑过来的,因为文书处想在立冬来临之前做一次大扫除,肖小六很早就爬起来开始组织大家干活。我提前得到了消息,所以干脆就没有去,直接跑去了醉红楼吃早午餐。

    陈一陈二找了个角落直接躺了下来,我一边吃一边看陈志典最新的写的话本,还挺有意思。那天,我问他:“英姐姐这次唱的歌,你个取个名字呗。”

    “《乱尘》,就我那个话本的名字。”陈志典说道。

    “为啥?”

    “第一,读过这本书的人都能够通过这首曲子想起里面的故事情节,更容易共情。第二,没看过书的人,听了这首曲子必然要买这个话本来看,这样我又可以赚一笔了。”陈志典特别严肃,但是怎么那么气人呢。

    “你!不成,银子分我一些吧,好歹也是写的呀。”我也不敢特别霸气,还有点求着他,因为毕竟银子是先要落在他的腰包里的。

    “你一个小孩子,要那么钱干嘛?”陈志典这个抠门的人。

    “万一以后我有了夫君,我比他有钱,他就不能欺负我了呀。”

    “你这都是哪里来的歪理?”

    “你的话本里写的,一般都是公主贵女比较占优势嘛,你从来也没写过一个农家女特别悠闲自在到处玩呀。”

    陈志典看着我,还真有点高深莫测。最终他还叹了口气说道:“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我一个写书的人都没有明白,最终被你这个小孩子给说破了。”

    “我不是小孩子,我要嫁人的,我要有大花轿的!”我再次强调了一遍。

    “还大花轿……”陈志典扶额。

    “大人,大花轿啊,快,大花轿来了!”陈二忽然喊了一嗓子,吓了我们一大跳。

    陈一也探头出去看,然后说道:“果然有。”

    “躲开躲开,本大人看看。”我立刻把他们都扒拉开,自己跑到窗户边看。这里是三楼,视野良好。这顶大花轿很挺漂亮,直接进了街角苏记苏公子的宅子。

    这是很么情况?

    “苏公子还有妹妹?”我问道。

    “不应该啊。”陈二说道,正好有伙计上来送烧鸡和糕点,我们直接看向伙计,伙计苦笑了一句:“大人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快去知道一下。”我摆摆手,让他赶紧去问问。好久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都闲的要炸毛了。

    吃完一只烧鸡后,伙计跑来回话,这故事奇葩了:来自金辉县的小宋将军前来苏记求娶苏公子的妻子香兰。

    “我没听错吧?”我揉了揉耳朵。

    伙计很尴尬地笑了笑,“大人,真的是来求娶香兰的。”

    这吹吹打打地很是热闹,但是内堂里就没有这么喜庆了,甚至还有点剑拔弩张的感觉。当时,苏公子正在后堂和一妻一妾亲亲我我,管家跑进来报信说是小宋将军来求娶夫人,苏公子立刻就脸黑了下来,快步走到正厅,见到了小宋将军。

    说起来,小宋将军也是大月国武试比赛中的第六名,伸手也是不错的。后来被派到金辉县做武馆,虽然目前官职不高,但是日后还是有发展空间的。人高马大,黑黑壮壮,也算是一副老实模样。

    二十多岁的年纪,血气方刚,还有点鲁。居然穿了一身新郎的服饰叉着腰站在那里,很是有气场。相比之下,苏公子就显得文雅柔弱了许多,但他也保持了一贯的客气,说道:“小宋将军,你娶亲走错人家了吧?”

    小宋将军看到苏公子行了一个抱拳礼,直接说道:“宋某见过苏公子,今日我是特地来迎娶香兰姑娘的。”

    “真是笑话,香兰是我的夫人,早已经嫁与我成婚,怎么可能再嫁给你?”苏公子满脸的不高兴。

    “苏公子,我是真心真意来迎娶香兰的,请苏公子成全。宋某在此谢过了。”说着话,小宋将军吩咐手下把一箱箱聘礼抬进了厅堂,“感谢苏公子照顾了香兰两年,这些聘礼权当是礼物,请您笑纳。”

    这怎么笑纳呀?人家摆明了是来抢媳妇的。苏公子直接就急眼了,也没什么玉树临风的疯掉了,直接呵斥道:“别拿这些东西恶心人,我苏家什么没有,金山银山我都拿得出来。都给我搬回去,香兰是我的夫人,谁也别想把她抢走。”

    小宋将军一听这话也怒了,“苏公子,我可是好话说尽,你若是执意不肯,我今天我可就是要抢亲了!”他的人也拉开了架势,这就要往里闯。

    伙计来给我说完这一段的时候,还紧张得不行,“这苏公子恐怕是要吃亏的,真是急死了。他们家护院不多,肯定打不过小宋将军的。”

    “那咱们得去帮帮忙呀。再说了,我和两位夫人逛过街,也没听说过有个小宋将军啊。”我立刻放下了碗筷,站起身往出走。陈一陈二已经不拦着了,只是跟着走。

    此时,我还是有点想念肖不修的,因为此时他必然会挑着眉问我:“人家娶媳妇,你捣什么乱啊。”

    是啊,我为什么要去捣乱呢?

    我觉得苏公子也挺好看的。

    我在心里模拟了肖不修的问话,也默默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不管怎么说,我已经迈了出去,陈志典在后面喊了两嗓子,也没什么效果,只好默默跟着我一起去看热闹了。

    南厂的人出现,围观的群众自然也是让出了一条通道。所以我走过去也没什么阻碍。更何况,苏公子之前带着人都闯过我的南厂了,现在我带着人闯一下苏家,也算是扯平了。小宋将军的人看到我们走过来,也是愣了一下,默默闪开了一个缺口,让我走了过去。

    “大人。”小宋将军在这个时候还是很有眼力劲的,居然不管不顾地先给我跪了下来,反正我的黑衣厂服很是有气场的。

    “嗯,起来回话。”我也拿捏了一下。“这大白日的,搞什么呢?”

    我算是来的很及时,至少两边还没有动手。这要是真的动手抢亲,再闹个人命出来,京畿府尹估计又要疯了。

    “大人,我是来求娶香兰的,苏公子不同意。”小宋将军粗声粗气地说。

    “废话,人家香兰是苏公子的夫人,我都知道这个事情,你跑来说娶就娶,这不是疯了么?再说了,人家香兰同意不同意还要再问问呢?这都什么和什么啊?”结果,我的话音未落,香兰从后堂飞快地跑了出来,跪在我的眼前,哭着说道:“小七大人,我同意呀!”

    “什么?”我觉得不止是我,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都惊呆了,都已经觉得自己的耳朵坏掉了。“你再说一遍。”我稳了稳耳朵,冲着香兰大声问了一句。

    “大人,我是同意的。您和苏公子就成全我们吧?”香兰居然还要流眼泪,神情特别恳切,手都摸到我的大腿上来了。

    我立刻退了两步,陈一陈二赶紧拦住了她,陈志典站在我的背后,与他们形成了三角保护阵势。虽然没这个必要吧,但是,这种阵势,我也是觉得安全的。

    不过,苏公子那边就完全不成了,惊讶地身形直晃悠,并且嘴唇发抖,手指发颤,声音都不太正常了,问道:“香兰,你可是当真的?”

    香兰看到我这边摸不到大腿,就转向了苏公子,直接跪坐在地上,抱住了苏公子的大腿,哭着说:“苏郎,你就成全我们吧。”

    我去,这是什么情况?我回头看了一眼陈志典,悄声问:“话本这种桥段么?”

    “没有。”陈志典飞快地说。

    “艺术来源生活,我觉得吧,下一本书可以写这段,但具体什么情况,我们还可以再了解一下。”

    “对的。”陈志典立刻点头同意我的说法。

    “还有,这个故事算我一半,你出书挣银子的时候,分我一半。”我进一步说。

    “那不成,书是我写的。”陈志典立刻否定。

    “那你出去,赶紧出去,别听别看别问,我以后也不告诉你。”我直接推了他一把,陈志典居然笑了。

    “小七啊,这时候了,我出不去了,你看看外面围了多少人啊。你都跑来看热闹了,自然半个京城的人也过来了吧。”

    “关门关门!先别说话呢,先把门关上,让他们都出去。这是家务事,赶紧走!”我指挥着苏家的护院以及小宋将军的人一起先把围观的人都赶了出去,然后把大门关好落锁。在这一点上,这两边的人马还是出奇的一致,很是听话,速度也很快。

    “家丑不可外扬啊,苏兄,咱们都坐下来慢慢说吧。”我招呼着,反正别在我眼前打起来,我一个看热闹的,这次距离太近了。

    苏公子点了点头,甩了甩挂在腿上的香兰,“你先起来,有什么事情咱们说清楚。”

    都这个时候了,苏公子还是一脸的淡定,保持了优雅的风度,我很欣赏呀。他居然还有心整理了一下被香兰扯皱的下摆,这才招呼大家落座。

    当然,我必然是主位,然后是陈志典,在之后就是他和小宋将军,香兰可没敢坐下,站在一边抹着眼泪,嘤嘤嘤。

    “别哭,咱们把事情说清楚。你和小宋将军什么关系?你要不好意思说,就让小宋将军说。”说实话,我也是挺着急的,这么大的热闹,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香兰正要开口的时候,忽然苏家的管家又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一脑门子汗。这一次,他的表情就更差劲了,简直是有种鬼敲门的感觉。

    “公子啊!门外又来了一顶花轿,说是来娶盈盈的。”管家能把这句话完整的说完,都已经实属不易了,我听完都觉得尴尬死了。

    这又来的花轿是什么情况?

    今日苏家应该查查黄历,实属诸事不宜,应该紧闭大门才好。

第二百三十六、第二顶花轿直接进了院子

    第二百三十六、第二顶花轿直接进了院子

    “关门关门,谁都不要放进来。”苏公子直接急了,吼了他的管家,并且都不太优雅了。

    这场面吧,也是挺难得的。我看了看陈志典,用唇语问他:“要不咱们走吧?”

    陈志典问:“为什么?”

    “清官难断家务事啊。”就在我和陈志典心领神会各种唇语交流的时候,苏公子忽然给我跪了下来,大声说道:“小七大人,替我主持公道,这也欺人太甚了,一日之内,两顶花轿抬到苏家,口口声声说要娶我的一妻一妾,这把我的脸面放在何处,我苏家的脸面何在?在大月国,也不能有这样的事情吧?”

    “这……”我也有点如坐针毡,果然看热闹太近不好。

    “小七大人,替我做主。”苏公子好看的脸在我眼前,我又有点把持不住。哎,我一个看脸的人,总是偏心的。

    “行吧,你起来吧。这都什么样子呀。”我假模假式地摆了摆手,心里却稍稍奇怪了一下,那种感觉稍纵即逝,我没抓住。“咱们呀,先把抬第二顶花轿的人放进来,问问是什么情况。”

    我也没问苏公子的意见,直接让管家去开门。管家这个时候也有点慌了,只能听了我的话,把人和花轿都放了进来。

    “你别说话,现在花轿都进了院子,总比放在你门口要好。否则这么招摇,怎么收场?”我眯着眼睛看着这些人,虽然不能说奇形怪状吧,但总是有些有趣的。静心师父说过,这世间最有趣的就是人,在同一个场合之下,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想法,就会导致事情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

    现在的我就在想,若不是我无意中闯入了这个故事,会有怎样的结尾呢?

    假设有点多,但人也的确不少,苏家的院子也不大,又塞了两顶花轿,和几十人的两家迎亲队伍,立刻就满满当当,站的地方都快没有了。

    我先是没吱声,就是这么看着他们闹闹哄哄的。陈一偷偷溜了出去,想来也是搬一些南厂的侍卫去了。陈二站在我的身边,那小身板也是挺直的。

    “别这样,家庭纠纷而已,没事的。”我笑着说。

    结果,陈二又往我身边凑了凑。

    “你把我看得这么紧,是不是肖大人说了什么?”我依然保持了笑脸。

    “肖大人说随时关注你的安危,不能让你受伤。”陈二很老实。

    “嗯,肖大人真好。其实就是让你们监视我吧。”

    见我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不止是陈二愣住了,就连陈志典也愣住了,看着我。

    “随便说说。”我的笑脸怎么能不真诚呢?傻子也看得出来,自从陈一陈二跟在我身边后,几乎就没有离开过。除非是肖不修在我身边,陈一陈二才退到一边去,但也仅仅是一边去而已,如果有事情,他们两个依然是冲在最前面的。

    那么,就是说,陈一陈二不知道内情的话,就是肖不修什么都没说,只是让他们做。肖不修的用意就太明显了,就是要监视我,掌控我,知道我的所有事情。恐怕连我一天出恭几次都知道的很清楚吧。

    我觉得我最近有点别扭,自从肖不修走了之后,我的别扭情绪一点比一点高涨起来。

    “行了,都别说了。第二顶花轿是谁抬过来的?说说呗。”我抿了抿嘴唇,苏公子居然都不给我倒碗茶喝喝,真是应该打板子。

    第二顶花轿的主人来自左岭县,居然还是左岭县的县丞谢成楠,这个身份有点出乎意料。

    “谢县丞,你这大老远的跑来求娶谁呀?”我虽然有点明知故问,但是还是要当事人亲口说出来才好。

    这谢成楠长得也是一表人才,白白净净的,但是不如苏公子好看。我依稀记得在南厂看过他的简历,说的是苦出身,寒门独子,考中了第七名,当年的主考官对他的印象很好,至少评语是:此子条理清楚,虽无大志向,但管理一方已足矣。

    皇上看了这个论断之后,才决定要他去了一个不大的左岭县做县丞,好像也就是一年多的事情吧。

    “见过小七大人。”谢成楠还是挺有礼貌的,我表示很满意。他正要继续说的时候,忽然从后堂飞出了一个粉红色的身影,大声喊道:“成楠哥哥,你总算是来了!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嘿,这又唱得哪一出?

    我瞅着这女子居然是那个超级冷艳的清倌头牌盈盈,平时不苟言笑,就算是嫁给了苏公子之后,才随和了一些。那天我们一起逛街的时候,她也有些高冷,只是特别主动的帮我拎东西,说说笑笑的都没有几次。

    结果,这奔跑出来怪亲热的,让我有点惊讶。

    谢成楠也很高兴,直接紧紧抱住了盈盈,真的是紧紧的,看得我们一众人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这两人还挺放得开的,估计真的是久别重逢,小别胜新婚……嗯,我有点说多了。

    反正吧,看起来,盈盈在苏公子身边的时候,似乎还没有这样高兴过。

    我看了一眼苏公子,果然苏公子直接急眼了,都上手去抓人了,还大声说道:“盈盈,你的苏郎在这里啊,你怎么能抱着别人呢?”

    “好狗血,好刺激。”陈志典用唇语对我说着,我特别无语。

    “苏郎啊,别这样,我的成楠哥哥来了!我要跟他走!”盈盈恳求道,看着也挺可怜的。

    苏公子完全不能忍了,用了超大的力气在拉扯盈盈,谢成楠也不乐意了,也开始拉扯盈盈。结果就盈盈被两个男人拉扯着,衣衫不整,头发散乱,眼看着衣服都扯出了松散的样子,这就要走光了。

    我也完全不能忍了,喊了一声:“够了,别扯了。你们去劝劝啊,先把几个人分开在说话,都别抱着,都离得远一点,都别裹乱。”我觉得我也有点语言不清楚,这个局面我没见过,所以还真有点应付不来。但是,我很明确的知道,我首先要做的一定是把人都拉开,然后保持冷静。

    幸好,苏公子家的管家听我的话,带着几个人过去。香兰也站起身,去拉住盈盈,把她扯到自己这一边。虽然都是当事人,但是女子毕竟势弱,还是要保护一些的好。

    “香兰和盈盈都先到我这边来,你们几个,苏公子,你往边上站站。小宋将军,你往这边站站。谢成楠,谢县丞,你先过来,咱两先说说情况。”我望着这一片混乱的情况,只好站在了椅子上,形成了高位权势的态势,用嚣张的气焰先镇住他们。

    结果,我这个声音实在太弱了,完全没达到效果。陈志典见状站起来也帮我吼了两嗓子,效果也很一般。陈二的大嗓门终于发挥了作用,他直接扔了一个大花盆在地上,碎裂声立刻让众人停了下来,随机他大喝了一声:“都听我们大人说话!”

    话说,他这一嗓子把我都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幸好陈志典托了我一把,我才稳住身形。“真是场闹剧啊。”我低声对陈志典说。

    他倒是笑着说:“闹得越热闹越好,咱们得挣银子呀。”

    这倒是,他果然与众不同。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冲着这群停下来的人说道:“香兰和盈盈过来。谢县丞,你也过来,咱们说几句。”

    “见过小七大人。”谢成楠毕竟在官场里混过,还是对我们南厂很客气的。

    “嗯,过来一些。”我见到形式安稳下来,就蹲坐在椅子背上,陈志典扶了我一把。“你给翰林陈志典大人也行个礼,他官职比你大,并且人家是状元出身,比你考得好。”

    “是是是,见过陈大人。”谢成楠知道陈志典的大名,所以对陈志典的行礼比对我的要恭敬太多了。我只好撇撇嘴,也没说什么。

    陈志典终于享受了高官的待遇,也拿出了派头,点了点,等人家行完礼之后才说道:“不必多礼,简单一些就好。”

    我好想翻个白眼啊。

    “谢成楠,说说吧,你要娶谁?”我直接问话,不墨迹了。

    “回小七大人的话,下官要求娶的是盈盈姑娘。”谢成楠很是诚恳。

    “你可知她如今是苏澜苏公子的妾室?”我还是佩服他的勇气的。

    “下官知道,但下官也是要娶的。”

    “那你可有问过盈盈是否同意呢?男婚女嫁,毕竟是要经过双方都同意才可以……”我这话还没说完,盈盈立刻上前来说道:“大人啊,我同意的。”

    “嘿,盈盈,你可知你现在是苏公子的妾室?怎么能现在提出要嫁与别人呢?”

    “知道的知道的,但是,我真的是要嫁给成楠哥哥的,我们是青梅竹马的,早就定下了情意的。”盈盈也真是很大方。

    “盈盈!”苏公子忍不住说话了,一脸的不高兴。那是,我也有点不高兴,这都什么和什么呀。

    “苏郎,莫要不开心啦。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我也是舍不得离开你的。可是啊,谢哥哥来了,我们很不容易的……”盈盈又开始哭了起来,真是冷艳的花朵忽然遭受了风雨一般脆弱,看得大家很是心疼。

    “你也要离开我么?”苏公子那张好看的脸上也呈现了哀戚之色,看得我也特别心疼。

    谢成楠立刻转向苏公子,彬彬有礼地说道:“苏公子,望成全我和盈盈之事。我知你待盈盈不薄,但我与盈盈早已情根深种,非卿不娶。”

    “我若是不同意,你是不是也要学小宋将军那样,直接抢人呢?”苏公子苦笑道。

    “非也非也,若是盈盈不肯走,我是万万不会抢人的。我尊重她的所有选择,无论是选择留下,还是跟我走,我都听她的话,绝无二话。”谢成楠一脸的正气,“所以,如果盈盈愿意跟我走,无论采取那种方式,我都会想办法把她娶走。”

    “你不是明摆着抢人么?过分了哈。”我左右瞅了瞅,开始判断。

    苏公子也是气得都笑了起来,“谢县丞,我要提醒你一句,你是大月国的官员,盈盈是我的妾室,一年来与我同床共枕,其中恩爱缠绵自然是不为外人道的,但是,想必谢大人也是懂得吧。”

    这话说的很是露骨了,我的小脸在心里都红了红,盈盈直接变成了大红脸。陈志典居然一脸毫无颜色,很是淡定。我觉得我还是没有修炼到位,惭愧了。

    小宋将军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豪爽地哈哈哈大笑起来。谢成楠很是尴尬地干咳了一下,然后正色说道:“苏公子,请自重!”

    苏公子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直接毫无形象地破口大骂起来:“我自重?我倒是想自重呢!你们一个仗着自己是将军,一个是县丞,一大早跑到我家里来,一个要强娶我的妻,一个要强娶我的妾,当我好欺负是么?我也是堂堂的苏记少爷,也是皇家御用扇子的大商贾,也是有脸面有身份之人!我看到,倒是二位应该自重才对!”

    骂得好,说得好。我都想给苏公子鼓掌了!

    “还有你们两个,平日里和我蜜里调油一般恩恩爱爱,床笫之间辗转反侧,还句句誓言要与我白头偕老,同衾同眠三生三世。怎么现在看见别的男人,都要抛下我跑了?你们是骗我的么?”

    “苏郎啊,对不起,是我的不好。”香兰先去安抚苏公子,柔柔软软的,用行动诠释了伤心的柔弱美女的形象。

    “苏郎,我们不是说好的么,你别生气呀……”盈盈也赶紧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扯着苏公子的袖子恳求道。

    “你们要我怎样啊?你到底要我怎样啊?我也是苏记的苏公子啊!”苏公子仰天长叹,也流了眼泪。都说男子有泪不轻弹,这苏公子哭的样子也特别好看,我看得津津有味。

    “你要不要说几句什么?”陈志典又悄声问我。

    “说啥?”我问他。

    “……不知道。”陈志典一时也卡壳了。

    “那就再看看,反正苏公子长得这么好看,可以多欣赏一会儿。男人落泪的戏码,特别是这么好看的男人落泪的戏码,应该多看看的,不容易看得到的。”我这个吃瓜群众有点过分了哈。

第二百三十七、苏公子,颜公子,选哪一个?

    第二百三十七、苏公子,颜公子,选哪一个?

    院子里围观的都算的上是亲近之人,乌压压一大片,一时之间也难以看清楚每个人的相貌。对于我来说,这些人也都是背景板而已,除了服饰不同之外,面貌大约也差不多把。

    但是,我还是仔细的,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他们的表现,这种热闹的时刻,看看群众们的反应也是对的,也会主导事件最终的走向。

    这些人看到当事人们哭成一团,又开始议论起来,嗡嗡地很是吵。我又看了看这些神色各异的人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实在也很难办。

    苏公子抱了抱香兰和盈盈,然后忽然放开了手。然后向我走了过来,正色说道:“大人,苏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人答应。”

    终于轮到我出场了,我立刻点了头。

    “我娶这一妻一妾之时的确没有三媒六聘,我苏家人丁不旺,现在也只有一位老母亲健在,因此也并未大张旗鼓。今日出了这等丢人之事,也不敢让母亲知晓。但是,我想请大人做个见证,帮我度过此关。”苏公子这样貌深得我心,说话也口齿清晰,条理分明。

    “苏公子请说,在大月国法例允许的情况下,我都会支持你的。”我说的虽然官方了一下,但明显我是偏袒他的。他应该也是听出来了,居然还冲我轻轻笑了一下。我简直是心花怒放起来,陈志典扯着我的袖子让我淡定,我都不太容易淡定了。

    “事到如今,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我若是不同意,这就是上门抢亲。我若是同意,便是他们欺我苏家无人。但若是我这一妻一妾的确想要离我而去,寻找更幸福的生活,我又岂能阻人前途。因此,我想请大人判我与这二人和离,从大月国的法例上来说,也有个说法。若是日后有人翻出旧账之时,也可有相应的文书。当然,这也算是归还她二人的自由身,之后一别两宽,各自生活。”苏公子言辞恳切,竟然大有决绝之意。

    情理之中,也是情理之外。我虽然没有太多惊讶,但也深感这苏公子的确是大度,并且不拖泥带水,全程都在为这一妻一妾着想,情深意切。

    “那我来问问你这一妻一妾。”我的表情也严肃了很多,转向香兰和盈盈,“你二人如实告诉我,是否要离开苏澜苏公子?”

    “我要跟成楠哥哥走的。”盈盈说道。

    “盈盈,你且听好我的问题。”我挑了挑眉毛,“我问的是,你是否要与苏澜和离?”

    “我……”这盈盈忽然有些犹豫。

    “我不管你日后要如何,我现在只问你,你是否要与苏澜和离?”我的声音又大了一些,还有了一些逼迫的味道。

    盈盈看了看苏公子,又看了看谢成楠,仿佛是在做决断。终于还是跪了下来,说道:“小女子盈盈,愿与苏澜苏公子和离,今时今日,一别两宽。”

    “好。”我点头示意,然后向香兰,“所以,香兰是否要与苏公子和离?”

    “是,小女子要与苏公子和离,今时今日。”香兰也跪了下来。

    “好,本大人再问一句:你们二人可是心甘情愿,不会反悔?”

    “不会。”二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我再次确认一遍,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你们今时今日与苏澜和离,就离开苏家,也不会再顶着苏家女人的头衔,你们可有想清楚?”想这苏家真心是有钱人,这两个女人嫁到这里后,都是穿金戴银的。那日与我一同逛街的时候,伸手也都非常大方,甚是有钱。可见,苏公子对待她们非常好,甚至说是特别好。

    “小女子盈盈绝不后悔。”

    “小女子香兰绝不后悔。”

    这二人就差赌咒发誓了,表情也是很郑重,看来也是铁了心也离开苏澜。

    “好。苏公子,写和离书吧,我为你们做见证。”我看了一眼苏公子,那脸上的眼泪已经擦干净了,又恢复了气宇轩昂的样子,怎么都是赏心悦目的。

    “多谢大人。”苏公子冲我拱了拱手,表示感谢。然后让管家去拿了纸笔,洋洋洒洒很快就写好了和离书,并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和印章。我让人把这两份文书分别交给了香兰和盈盈,让二人签名画押。

    这套动作也是快的,写字很简单,割舍一段关系和名分,却是要影响今后余生的。

    不过,这两名女子也没有含糊,直接签了字。

    陈二把这两份和离书交到我手里的时候,我仔细看了看,这苏澜的字迹很是漂亮,想来他家的不少扇子面的题字可能也是他写的。我对他的好感度蹭蹭飙升起来,甚至脸上都略略带了一些微笑。

    “苏公子可要我盖个印章呢?”我很是亲切地问着苏公子。

    “大人请。”苏公子也一脸诚恳地看着我,眼中清澈。

    我想了想,我似乎是没有印章的,肖不修没有给我做这个。不过,我脑袋上那根玉簪的头上有一个“肖”字,我一般都用那个当做我的印章,盖在各种我写过的文书上,肖不修也没有反对过。

    所以,我直接拔了下来,上面还有红色印泥,都不需要印泥,直接就按在了四份文书上,再让陈二分别给了他们。

    “好了,一别两宽,各自欢喜。”我按照和离书上最后一句话,说了一遍,也算是了断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苏公子,日后尽管嫁娶自由,还可以找到更好的,无需伤心挂怀。”

    “多谢大人好意宽慰。”苏公子还是彬彬有礼。

    “这可不是宽慰,这是真的。公子这番一表人才的模样,不知道多少女子暗自欢喜公子呢。”我的笑容有点灿烂起来,“其实,就是连男子们也会嫉妒吧。”

    “谬赞谬赞。”苏公子赶紧冲我拱拱手,各种谦虚起来。

    “别啊,一点都不谬赞,哪个谁,颜公子,你说是不是啊?”我往人群里喊了一嗓子,大家纷纷去寻找,果然发现这颜公子也在看热闹的人群之中。

    “这两家不是不对付么?颜公子居然跑来看热闹,看来真不是什么好人。”陈志典又在我耳边絮叨,我揉了揉耳朵,低声对他说:“少说话,要稳重,要淡定。”

    “肖小七,你是又来劲了吧。”陈志典拿出了大哥的劲头,这人也是,对他稍微好一点,就立刻以长辈自居。

    “嗯,你敢打我一个试试,肖大人必然撕了你。”我也咬牙切齿。

    “行,你有肖不修做后台,你厉害,我哄着你玩。”陈志典立刻又没了气焰,开开心心地站在我身边。

    鉴于之前我坐大皇子的马车挡过颜公子的路,颜公子还一脸的不高兴。所以,我对颜公子也没有太多好印象。此时,他居然跑过来看热闹,我甚是觉得此人过于八卦了。所以,独独把他喊出来,光明正大看热闹嘛,何必隐藏在人群中呢。

    颜公子有点局促,可能是忽然被点名的缘故。不过,人家也是郎朗正派公子,很快就调整了心态,施施然走了过来,大方得体,和苏公子站在一起,我忽然觉得眼花了,不知道哪一个更好看一些了。

    这两个人都是儒雅派,不过呢,颜公子身材更壮实一些,看起来比较有力量感和安全感。苏公子是好看的,也是秀气的。这要是让我选,我还真有那么一点点为难。所以,我选肖不修。

    我在心里暗暗评价了一番,估计在场的人可能也都有这样的想法。不过,这两位公子倒是站的远远的,根本就不想同框的意思。这也是挺有意思的,是同性相斥么?

    “颜公子一向与我苏家不和睦,今日是来看苏某人笑话的吧。”苏公子居然没有了刚才的彬彬有礼的派头,看见颜公子就龇牙咧嘴,甚至有种要上去撕了他的感觉,是我的错觉么?

    潜意识里,我忽然觉得这是不是又要出什么新的幺蛾子了?苏家和颜家的大戏是怎么回事呢?

    抱着吃瓜的心态,我又准备默不作声了,先看看他们两人如何争执。

    颜公子这一次倒是态度和蔼,很是低调:“苏公子何出此言?颜某人并非来此看热闹,只是觉得苏公子的确应该有个了断才是。”

    “了断?颜公子说得轻巧,我苏记家大业大,岂是能够随随便便处理事情的?”

    “既然不能随随便便处理事情,但又为何随随便便娶了一妻一妾呢?”颜公子倒是有点咄咄逼人,“这也不符合苏家风格吧?苏家向来是行事谨慎,谨言慎行。”

    “我娶一妻一妾与颜公子又有何干呢?”苏公子的表情很是不好看,但我总是觉得这两人吵起架来跟小孩子一样,家族仇恨估计是太深了,可能已经渗入到骨血里去了。

    不过,这个场面可并不适合这两个人吵架,还有两家迎亲队伍等在院里院外呢。我只好干咳了两声,并且又清了清喉咙,刚要张嘴,陈一把我南厂的侍卫叫来了百十来人,呼啦啦啦拉拉的把苏记围了个水泄不通,现在好了,除了这群当事人紧张起来之外,连外面看热闹的人都开始发抖,有胆小的人都打算开溜了。

    南厂果然气度不凡,那一身黑色厂服和寒光凛凛的刀锋相应成景,肃杀之气立现。陈一果然厉害,把陈字号的队伍都拉了出来,估计这群侍卫也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秉承肖小七一贯的原则,只要替肖小七出头的时候,都会有一顿大餐等着他们。

    所以,当我看到这群侍卫的时候,没有感到半分愉快,反而是开始心疼我的银子。我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肖不修留下的那一万两我可不能花在这里。所以说,今日这群人出来给我壮胆,我就又要掏出一百两给大家吃饭了。

    暗地里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我还是咬牙切齿地说:“做得好!南厂的侍卫们,把路让开一条,让这两台花轿出去。”

    小宋将军和谢成楠县丞立刻跪在了地上,问道:“大人,我们不能抬着空轿子出去啊?”

    “那你们要问问这边的两名女子肯不肯上你们的轿子啊?”我也是头疼,都这样了,我都帮这两人和离了,都是自由身了,嫁娶自由了,怎么还不明白下一步要做什么呢?我皱着眉头,很是不爽。

    都敢跑来抢亲,关键时刻掉链子,真是急死了。

    “是是是是。”这两人恍然大悟,立刻奔向了各自的意中人。

    这两女子倒是这个时候墨迹起来,看着苏公子,眼中有不舍之意。苏公子还是很大气的,摆了摆手,说道:“去吧,我也会过的很好的。以后三妻四妾都会娶的,日子照样过得开开心心的,反正我苏记名扬天下,我的生意也会继续做大。一切都很好,不必挂念我。”

    这两人反而哭得很是厉害,看得我们一众吃瓜群众都觉得苏公子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好男人。

    “那个,苏公子,娶媳妇的事情先放放,咱们先把这两人弄走,以后的事情慢慢说。你现在这么说,还真是挺刺激这两人的,你家金山银山的,有钱嘛,也别这样张扬。”我悄声提醒着他。

    “大人,无妨,大家又不是不知道我家有钱。”苏公子这一脸的帅气,都发散出大金子的光芒了。我忍住没有动手去摸的冲动,还是保持了南厂大人的气度和身份。颜公子瞅着我们两人窃窃私语,一脸的不高兴。

    “我能再问一句么?这颜公子干嘛老跟你不对付?这也跟吃了枪药一样?”我又靠近了一些苏公子,他身上有好闻的兰花香,我还挺喜欢这个味道的,清幽淡雅,像他这个人一样。

    “这个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稍后我可以为大人说一说。”苏公子已经没有刚才那个斗鸡眼的样子,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翩翩公子,大约就是这样的。

    我又按住了拉住他衣袖的心情,看着这两对人的叽叽歪歪。

第二百三十八、苏公子,你看看我呗

    第二百三十八、苏公子,你看看我呗

    小宋将军速度比较快,直接奔到了香兰面前,颤声说:“香兰,我等这一刻很久了,幸好我还是来了。”

    香兰也伸出了双手拉住了他,的确是眼睛含情,心情激动。“宋郎,幸好幸好。”

    小宋将军是新郎的打扮,香兰还是普通的居家服,这上花轿不太合适。小宋将军还是很贴心的,立刻让自己这边的喜娘将新娘服饰拿了出来,说是要现场给香兰穿上。

    我也是操心的命,赶紧拦住,“别啊,这大庭广众之下换衣服不合适,又是新娘子,管家,腾出两间房,作为两位新娘的临时房间,你们都带了喜娘吧?赶紧,都去打扮一下。”

    管家看了一眼苏公子,苏公子居然还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并且补充了一句:“香兰和盈盈,你们也去后院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吧,那些我赠与你们的金银首饰和银两书画乐谱都可以带走,权作是日后的念想,做个纪念也是好的。”

    我又暗自啧啧啧了一下,真是财大气粗。

    这两位新郎准备得也很全面,看来真的是有备而来。立刻让自己的人过去搀扶新娘,管家也赶紧去腾出房间,作为临时出嫁的新房待嫁。

    女人们去打扮了,男人们自然在外面候着。我看了看我的那群一脸看热闹的侍卫们,心想这群人肯定琢磨着一会吃什么呢。我得找这两个新郎把饭钱要出来,不能让我掏钱。于是,我笑眯眯地说:“两位新郎官,趁这个时候,我们听听你们的故事吧,别让我们这边凄凄惨惨,也沾沾你们的喜气。再说了,我们家苏公子可是苦主,怎么也得让我们明明白白吧。”

    这两人也是开心,反正现在基本上能够确定娶到了美娇娘,所以也是一脸的喜气洋洋,还有种得偿所愿的满足感。

    谢成楠这个很是老套,就是寒门苦读的书生,有个青梅竹马的盈盈。后来谢成楠进京赶考,但是盈盈家却是父母双亡,孤身一人。本来也想到京城找谢成楠,但当时也不知道谢成楠是否已经考中,自己又没有路费,只好凭借自己的美貌和歌喉,做了一名清倌,一路唱到了京城。

    此时的谢成楠已经被派到地方做官,但盈盈不知道这个事情,还在醉红楼做清倌。一日有人喝醉了捣乱,非要拉着盈盈进屋去做不好的事情。盈盈又哭又叫,死活不从。这个时候,苏公子刚好在这里吃饭,之前也见过盈盈几次,也点过她去给自己的包厢里清唱小曲。

    现在看到盈盈被人欺负,苏公子也是英雄救美,立刻肾上腺素飙升,冲进去把盈盈扯了出来,然后还和那个醉鬼打了一架,弄得脸都花了。

    盈盈哭着感谢苏公子的搭救,苏公子可能当时也属于脑子抽抽了,只接跟盈盈说:“我赎了你,你跟我回家,做我的妾室。”

    盈盈就一边抽泣着一边说出了自己还有个青梅竹马的谢成楠哥哥的事情,苏公子也没嫌弃,只是说:“你若是跟了我,也是大富大贵,不会受一点委屈。若是你的谢哥哥来找你,他若是还要情分在,你跟了他走,我也是无妨的。”

    盈盈被感动坏了,哭得跟兔子一样红红的眼睛,说什么也要给苏公子磕了三个头,认认真真地答应他做了妾室,进了苏家的门。

    这一年过的也是无风无雨,生活还是很不错的。

    再说谢成楠这一边,去做了县丞之后,刚一安顿好,就立刻回到家乡找盈盈。可是此时盈盈早已经没了踪影,并且也不知道去向。但是,他刚刚做了县丞,也不能利用公职去派衙役们到处找人,只好暗暗寻找,并且向自己的亲人们打听盈盈的下落。

    后来有人说盈盈做了清倌,不适合做他县丞夫人了,谢成楠极为恼火,发誓说什么也要找到盈盈,不管盈盈做了什么,她都是他的妻。

    半个月前,有人传来消息,说是盈盈已经嫁给了苏记的苏公子,谢成楠想都没想,立刻处理好县衙里的事情,快马加鞭赶到了京城,准备好了花轿和大红新服,他对自己说:“无论盈盈怎样了,对自己如何,自己依然还是那个当年在寒门之中的谢成楠,依然对盈盈生死不离。”

    典型的自我感动型。

    我对陈志典又开始说着唇语,他也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反正呢,今日谢成楠来了,来娶他,不管成与不成,他做了,不后悔。

    “谢成楠,我提醒你一句,没有得到皇上的许可,擅离岗位,还偷偷溜进了京城,这可是重罪,你承担得起么?”我的声音不太友善,“就算是你有你的理由,可是你对你那一县的子民可并非负责,这个事情要如何论断呢?”

    “下官知罪。”谢成楠也不傻,直接跟我们跪了下来。“我今日来,便是知道会有责罚的。但是,我也想过了,不管如何,我都要找到盈盈,不能再让她受到半点委屈。她在苏公子这里的确也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但是始终是苏公子的妾。但是她嫁与我之后,是我唯一的妻,是我此生唯一的女人。”

    “你若受罚,被免除了官职,让她陪你喝西北风去么?”我瞅着他。

    “这个事情我也有想过,所以如果盈盈不愿意,我不会勉强的。如果她肯认我,我就尽全力保护她,爱护她,给她最好的生活。这一年多,我的俸禄几乎都攒了下来,作为聘礼,也算是一点小小的补偿,当然,我知道苏公子肯定看不上这点钱,但这也是我目前能够拿出来的全部家产。日后,苏公子有用得着我谢某人的地方,我定当全力,肝脑涂地。”

    “这倒不必了,我大约也用不上。”苏公子很老实,摆了摆手。

    “不,苏公子如此大度已经是出乎我的意料了,因此,我也在此时给苏公子单独的,正正经经地磕头,感谢苏公子对盈盈的搭救,以及这一年多以来的照顾,真心实意。”谢成楠还真的给苏公子磕了三个响头,非常真诚。

    苏公子长叹了一声,伸手扶起了他,“不说什么了,凭你这份情深,我就比不了。以后,好好对待盈盈,她虽然面冷,但也心热。当然,这个事情你应该比我知道的多,一切安好就够了。”

    “苏公子可以大度,我作为南厂之人应该不会太大度的,稍后你迎娶完盈盈之后,自动自觉的去宫门口跪着,等着皇上的发落。”我不客气的,我们南城守规矩的。

    “是。”谢成楠又给我磕了一个头,“谢某人甘愿受罚。”

    态度还比较好,我只是哼了一声,算是他这段暂时停在这里。这个时候,我忽然感受到了肖不修的那个“哼”字的含义,原来并非是不高兴,只是一种感叹词,对于此事件处理的情况,不是满意,也不是生气,仅仅是表达他也很讨厌这种事情,真烦人。

    小宋将军这里一直老老实实地跪着,听完了谢成楠的故事,就轮到他了。黑黝黝的面庞配上略粗的声音,还真有点气势。我想了想香兰那个小身子板,居然会喜欢这样高大威猛型的壮汉,果然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各花入各眼,无解。

    香兰是个小迷糊,出远门走亲戚,结果与家人失散了。她自己倒是不着急,就是既不知道亲戚家的地址,也不知道自己家的地址,典型的小家碧玉,无风无雨长大的小姑娘。也是被保护得太好了,搞得自己生活完全不能自理。

    银两花完了,被店家赶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苏公子到当地去进货,看到香兰一边哭一边和伙计对骂,看着这小姑娘相当有趣,就多看了几眼。香兰就说让苏公子为她付账,然后她给苏公子做丫鬟。

    苏公子也是个情种,立刻就付了账,带着香兰去吃饭。两人很是投脾气,吃吃喝喝很开心,说起了自己事情,香兰居然还不太想回家,想看看这个世界,多了解一些大月国的事情。苏公子也正愁没有一个女伴出入很多场所,毕竟他是做扇子生意的,很多时候,是贵夫人家和小姐们买扇子,有了甜美娇俏的香兰伴在左右,相当合适。

    因此,在香兰的陪伴下,苏公子的生意又拓展了不少,拿到了不少订单,也挣了不少银子。他也是大方,问香兰:“你若是做我的妻,也是可以荣华富贵的。”

    不过香兰倒是告诉她,之前在路上已经遇到过一个小宋将军,是她喜欢的类型,苏公子这种文质彬彬的,不是她的菜。

    苏公子当时差点气晕过去,扯着香兰的衣袖问:“那你的小宋将军呢?”

    “他去北固国边界守卫,怕是要三年五载才能够回来了。”香兰一脸的哀伤。

    “找他去啊!”苏公子立刻说道,“不能等的。”

    “算了,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能够回来娶我,那我就继续再玩几年好了。不过,他说过非我不娶的,说是三年期限一到,立刻来娶我。”

    “算了,你嫁个我吧,至少先帮我把生意做上去。到时候你手里也有钱了,万一小宋将军过来找你,你手里有钱,也不怕。”

    香兰还真答应了,就跟着苏公子回了京城,做了他的妻。

    小宋将军倒是守了他的承诺,三年边关驻守期满,立刻就跑了回来到处找香兰。他的朋友多,说是在京城见到过香兰,但似乎已经嫁做人妇,所以让他做好心里准备。

    小宋将军还守着诺言,因此他也是一个执着的情种,说是就算是最终没有与香兰做成夫妻,但希望能够看大她,给她一个承诺中的婚礼。

    这个也是个感人的故事,我还挺感动的。回头看了一眼陈志典,他居然一点都不感动,甚至是完全没有表情,表示这个故事没意思,写了话本没人看。

    我没搭理他,只好对小宋将军说:“虽说你已经期满回京,尚未安排新的任务,但是目前这种待业状态,闹出这样的事情,有损我军威严,也是该打的。”咦,我怎么也想打别人军棍了?

    “是。”小宋将军也赶紧跪了下来,“此事我做得鲁莽了,但是听说香兰已经嫁做人妇,心里也是着急。末将甘愿受罚!”

    “哎,这个事情吧,回头也是问问你们头吧,我这个不太好查收。”想他这个职位,应该是受禁军或者军部什么人管,还轮不到我。“反正吧,还真是苦了我们苏公子了。”

    苏公子赶紧站起身,冲我拱手,“大人,无妨的。我本也是知道盈盈和香兰的事情,也曾经许诺过她们,若有一日她们心爱之人真的来找,就会放她们走的。”

    “那也是苦了苏公子了。”我叹了口气,“你是好男人啊,不过也没关系,日后还是会有如花美眷的,不急不急。倒是经过这一事之后,会有不少人更加盯着你的婚事了吧?”

    “我暂时也不想娶妻的。”苏公子又赶紧抱拳行礼。

    “行啦,闹得这么大,也没有姑娘敢现在嫁给你啊!”我瞅了瞅这个颜值,又偷眼看了看颜公子,这两人不和睦,说不准还有情敌这么一说吧?或许,曾经抢过一个姑娘?不知道这个值不值得写?回头要问问陈志典去。

    “大人说的极是。”苏公子又是很客气的。这人吧,哪里都好,就是有那么一股子疏离感,让人觉得不太舒服。所以,我都想,这倒不如颜公子看起来更令人舒服一些的。

    但颜公子这张嘴啊,实在是太损了。“你以为还有姑娘想嫁给你?再娶之后,你给人家什么名分?住在哪里?要人家抛头露脸的帮你做生意么?”

    “嘿,颜公子,你这话说的,人家姑娘干嘛不嫁给苏公子啊?苏公子这么好看,家里又有钱,多好的金龟婿啊!”我不乐意了,直接接过了话茬,直接怼了过去,“我告诉你,苏公子肯定比你有市场,人家的扇子好看,说话也彬彬有礼。苏公子,要不你看看我呗,我还没嫁人呢!”

第二百三十九、我也想做解语花呀

    苏公子完全没看完,反而看向了颜公子。颜公子撇了一眼他,倒是笑了出来。“苏公子的桃花债太多了,颜某人自愧不如。今日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我也没所谓,笑嘻嘻地说:“苏公子长得好看嘛,当然是良配了。没事,你要是看不上我,我回头给你找找京城的贵家小姐们,总有一款适合你。”

    苏公子的脸都黑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我。

    “哎,你答应要和我吃烤鸭的,还没兑现呢。过几天,我们去吃啊。”我继续说着话,一边的陈志典又扯我。“吃烤鸭带着我,我比较喜欢这个。”

    “必须啊,苏公子有钱,咱两得吃大户。”我特别肯定的答应下来。

    苏公子又开始苦笑,然后说道:“大人随时来,我们随时去吃。”

    “态度不错,我喜欢。”我这个官威也是足的。

    新娘们的妆画好了,衣服盖头也都装扮好了,被喜娘们款款地扶了出来。两位新郎冲我们拱拱手,就去接各自的新娘。这两位新娘还是懂得礼数的,走到我的面前,又跪了下来,感谢我的成全。

    “去去去,给苏公子跪一下。他的成人之美才是最美的。”我摆摆手,表示我这里就这样了,反正你们懂得自己的责任就好了。

    盈盈和香兰跪在苏公子面前时,直接自己掀了盖头,幸好院子里都算是自己人,没有外人在。大月国的风俗可是新娘不可以自己掀盖头的,这两人也有点不顾规矩了。但其实算起来,这都是又嫁一回,可能也不太在乎了吧。

    这两人泪流满面,看起来特别伤心的样子,一人抱着一条苏公子的腿,哭着说道:“我们走了之后,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千万莫要自己受委屈啊。”

    苏公子也是性情中人,流着眼泪搀扶起两个人说道:“若是他们对你们不好,就回来找我……”

    嘿,敢情刚才我说的一刀两断之事作废了?我重重地咳了两嗓子,苏公子也没看我,继续对这个新娘说道:“我们也是有缘分的,今生不成,就来生好了。”

    这话刚说完,颜公子居然也咳嗽起来,比我的声音还大。我看了他一眼,他表示自己喝水被呛到了。

    “若是有空,可以来看看我……”苏公子还真是用情至深,啧啧啧,我是真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走吧,一切安好。”苏公子终于把这两位新娘分别送上了花轿,但是没搭理她们各自的新郎,用衣袖抹了抹眼泪,转身回自己的后院了。倒是我和颜公子目送着这两台花轿出了苏家大门。

    花轿一出来,锣鼓声就立刻响了起来,两队人马迎亲队伍,自然是热闹加倍。再加上刚才这个“两路人抢亲”的是已经快速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赶来看热闹的越来越多,迎亲队伍都快走不出去了。

    最终,还是我们南厂的人帮着开路,黑衣侍卫精神饱满,身形挺拔,也算是给足了他们面子。

    哪里有这样的待遇呀,也就是皇上可以这样,但皇上早都不需要结婚了,他也就是出宫的时候,南厂的人过去意思一下。禁军们当然比我们更有仪仗队的感觉,不知道哪一天我也可以狐假虎威一次。

    吹吹打打很是热闹,围观吃瓜群众更是话多。大家都知道苏公子年纪轻轻就喜欢莺莺燕燕围绕着,还常常与她们混在一起。他这一妻一妾更是美貌无双,居然有人公然上门抢亲,也真是大新闻了。

    不过,这也算是夺妻之恨吧,不知道苏公子能不能过了心里这一关?

    但是吧,看到这两家送来的聘礼,其实也是挺好的。至少这一箱箱的珠宝、家具、布匹、土特产品,居然还有二十只羊,看起来更加热闹喜气。有人就说:“要是这样的话,苏公子日后再多娶几个媳妇也是划算的。”

    其实,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还默默的点了点头。

    花轿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慢慢走远了。唢呐锣鼓声响也渐渐弱了下来,热闹没了,人也就慢慢散了。我想起刚才有人说的那句:不知道苏公子能不能过了心里这道关,也是觉得夺妻之恨,可能是很多男人心中最憋屈的事情吧。

    万一这么好看的男子最后抑郁了,疯了,走上了歪路,就不太好了吧。

    所以,我没让人跟着,自己走进了苏公子的寝室,看到他正坐在床上默默发呆,手里还拿着一支有些旧的珠钗发愣。

    “苏公子,莫要伤心。”我只好很尴尬地与他闲聊开场。

    他站起了身,恭敬地请我坐了下来,然后苦笑着说:“小七大人是来安慰我的么?”

    “也不算是,就是来看看你。想你忽然半天之内就丢了两个美娇娘,可能会觉得有些别扭吧。当然了,我的确是想做个解语花的,但估计我是不成的,我这脾气不太能够善解人意。”我坐在绣墩上面,摸了摸还热乎的茶壶。

    “也还好,至少我是有这个准备的。”苏公子低眉顺眼地说道:“小七大人能来看我,已经很令苏某人感动了。”

    “嘿嘿,只是没想到两位美娇娘这么快被人接走,对吧?”我没搭理他的客气,干笑着问道。

    “嗯,我想着怎么也会是一个个走,有时间让我适应一下。”苏公子不在人前的时候,果然展现出了脆弱的一面。

    “但你有没有想过,这有可能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呢?”我直视他。

    “什么?”苏公子明显很惊诧,还有些慌张,“谁在背后搞我么?”

    “也不能说是搞你吧?要是真的搞你,干嘛要把你的一妻一妾弄走呢?为什么不直接对你的苏记动手?”

    “说的也对。在生意场上,这种手段的确很阴损,但没有见过这样的。”他若有所思。

    “那你觉得最有的可能是什么?”我继续问。

    “我行商以来,一直规规矩矩,从未出格。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他也皱着眉头看着我。

    “这事情应该要问你自己,你在清楚吧?”我笑眯眯地看着他,“我言尽于此,你自己想想吧。还有,今日这件事情闹得太大了,或许也不是设局那个人意料到的。目前,我看过来没有太多危险性,只是茶余饭后多了一些话题而已。当然了,人们是善忘的,过个三个月半年之类的,这事情也就淡下去了。”

    苏公子的眼睛有了一些不明所以的东西,“我低调一些吧。”

    “你懂就好。”我站起了身,又看了看他这间寝室,“有些话呢,我就不说了。反正不要造成乱事,我们南厂也不会追求。但是,要是太出格了,不止是我要管了,恐怕皇上在自己的京城里,也不会睁一眼闭一眼的。”

    “多谢小七大人提醒。”苏公子立刻站起身一恭到底,特别有礼貌。

    “对了,今日我南厂侍卫出动了这么多人,你给一百两请他们吃个饭哈。具体吃什么,去哪里吃,你去招呼一下。本大人还有别的事情,就不管了。”我也没有跟他客气,反正这吃饭的事情不能让我掏钱。“还有,这事情是你心甘情愿请的,不是我逼你的。并且,你要说是我肖小七安排的,嘿嘿,你应该能懂吧。”

    我的确最近学坏了很多,主要是看得卷宗越多,知道的事情也就越多。重点是,每一个案件之中,都有很多方式方法以及很多道理和经验,好的坏的我一起学,更加能够灵活运用,所以说嘛,我多聪明。

    出了苏记的大门,我问陈志典:“咱们回醉红楼么?”

    “估计不妥,倒不如你回南厂,我回藏书阁,今日就这样了?”

    “为啥?”我有点奇怪他怎么早退了,每日不是还要和清倌崔恩英练习么?

    “今日这么大的热闹,你觉得皇上能不知道么?”他看着我。

    “必然他会知道呀,但是我干嘛回南厂?你去汇报不就成了。”

    “哟,你居然知道了。”陈志典还是很惊讶的。

    “当然知道了,这不就是套路么。之前有肖大人在的时候,都是他进宫说一下情况。现在我只是个文书而已,自然没什么身份进宫,并且我这个身份还是很扎眼的,过于曝光,必然会引起很多人的怀疑。所以,我去醉红楼继续喝茶。您正好回藏书阁,然后悄悄找皇上说一下这个事情。毕竟嘛,稍后人跪在宫门口,也是挺大的事情。”

    “果然最近精进了不少。”陈志典难得表扬别人,已经连续很多次表扬我了,我还是很得意的。好歹这个状元分量很重的,皇上都能从命案中将他保下来,这待遇也是逆天了。

    “皇上若是找我,就说我身体不适,睡了。”我想了想,又说道:“若是他真的想和我说话,就告诉他,这事情吧,若是追究,可能也挺没意思的。反正呢,没闹大,没有人受伤,没有什么不良的社会影响,就大可不必管了。”

    “你的意思是,这里面有问题?”陈志典眼睛亮了亮,“快说说,话本素材啊!”

    “哎,人家的爱恨情仇之类的,反正现在还没什么,你就别问了。”我推了推他,你赶紧走吧,说不准马上就有人来找你了。”这话音也是没落下来,就已经看到有皇上身边的侍卫匆匆向我们跑了过来。

    陈一陈二也是牛气的,居然也敢挡在我的身前,不让皇上的侍卫靠近。其实,那群禁军也都是相熟识的人。

    “见过陈大人,小七大人。”侍卫们有礼貌。

    “嗯?”我随便答应了一声。

    “皇上请陈大人进宫说话。”侍卫很客气。

    “嘿嘿,你去吧,我去醉红楼喝茶去了。”我笑嘻嘻地带着陈一陈二直接走了,留下陈志典直摸自己的胡茬。

    我在醉红楼里坐着,听着崔恩英随便弹着什么曲子,也是心不在焉的。今日这场大热闹的确是喧闹场,不过真心是不是能够让人突破所有的障碍呢?我不太能确定。

    这个时候,我忽然特别想找静心师父聊聊天,想知道她的看法。可是,她完全没有任何消息,而存在我身边的事情越发令人起疑心了。我是不是有点草木皆兵了?看见谁都要再三思量一番。

    崔恩英问我:“小七这是怎么了?”

    最近很是熟悉了,我坚持不要让她喊我大人,听着别扭,她也很听话,对我也很亲切。

    “也没什么吧,就是觉得哪里都很别扭,说不出的别扭。”我挠了挠头。

    “比如呢?”她问道。

    “比如两个男人会对视很久么?”

    “这个吧,比较少见。”崔恩英笑了起来,“以我的经验,多数都是一男一女会对视很久,然后就会拥抱。但是男人之间比较少。”

    “那么,出主意夺人妻妾的人,是跟对方有仇呢?还是别的原因呢?”

    “这个太难说了,要具体看这些人的情况吧。但是,应该不会那么简单的。”

    “三代对头的两个人,应该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吧?”

    “有可能,毕竟三代都可能是相互观察,相互刺探,对彼此的熟悉程度,堪比亲人了。”

    听到这里,我长叹了一口气,“算了,不想知道那么多了,没意思。”

    整个一下午,我都泡在醉红楼里,崔恩英英姐一直随便弹弹唱唱着,但是没有暴露我们这首新写的《乱尘》,只是各种修修改改,尽量做到完美。当然了,她可是专业人士,“宫、商、角、徵、羽”她巴拉巴拉就弹出来了,我瞅了半天也没明白。本来还想碰一下琴弦学一下,但是立刻手指上就出了一个深深的印记,英姐立刻就说:“你可别学了,小心伤到自己。”

    行吧,她会就好,我会听就好。我就这么安慰着自己,还是挺舒心和满足的。毕竟现在一个醉红楼清倌头牌之一的女子,只为我一个人弹唱,我是多有面子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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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冷宫第三年介绍:
一个神秘身世的冷宫嫔妃,一个玉面修罗的厂花都督,联手侦破大月国种种迷案,最终谁才是一切的推手?
每日稳定更新,各位看官请多多捧场。
自开始写这本小说,得到了众多书友的热烈捧场,心里无限感激,还有很多小温暖,你们的评论,和各种出主意,还有猜测剧情的走向,都是我每日欢乐的源泉。
真的好喜欢你们!
谢谢你们给我带来的爱和喜悦。
第一卷花之毒(1-23)
第二卷并蒂莲(24-46)
第三卷梨花白(47-64)
第四卷鬼芙蓉(65-76)
第五卷杏花红(77-95)
第六卷青牡丹(96-116)
第七卷昙花误(117-134)
第八卷闹金菊(135-147)
第九卷梧桐瘦(148-160)
第十卷梅花错(161-176)
第十一卷花葫芦(177-)
拨开迷雾,直抵人心深处,究竟我们在爱与被爱之间,如何拉扯,纠结,感受世间生而为人的喜怒哀乐。我在冷宫第三年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在冷宫第三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在冷宫第三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