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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海横流     从杀猪到杀神txt下载     从杀猪到杀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四章 搜查

    顾西城也是第一次得见先天敕令大阵,对于这阵法的威力也感心惊,面色微变:“元伯,这是什么阵法?”

    张横道:“此乃杀僧大阵!专杀秃驴!”

    在他说话声中,几名亲卫已然启动大阵,围住慧门老僧,勾引周天之力,不住呵斥,全力出手。

    “善哉善哉,张大帅好厉害的大阵。”

    慧门老僧头顶升起一枚舍利子,发出一圈金光,犹如神佛脑后光圈,将他周身护住,几名亲卫发出的攻击全都被金光挡住,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这先天敕令大阵虽然威力巨大,但这些亲卫毕竟人少,威力自然小了几分,竟然难以破开慧门老僧的舍利金光。

    但这金光也不是坚不可摧,被亲卫合力攻击之下,金光不住晃动变形,偶有凹陷之处,已然快要触及慧门的身躯。

    “围住了,不能放他走!”

    张横站在阵外,对着阵内的慧门指指点点:“注意啦,这老东西要动了,离火转兑泽,把他的双脚给陷住!”

    阵法内慧门老僧正要跑路,忽然脚下一软,脚踏之地忽然变成了一片沼泽,半截身子都陷入了进去。

    他正要挣扎脱出,便听到阵外张横喝道:“好,再换成雷震之势,雷劈秃驴!”

    轰轰轰!

    阵法变幻,凭空落雷,接连击打在慧门头顶处,将其护体金光打的不住摇晃,凹陷处处。

    众亲卫在张横的吩咐下,大阵不住变幻,将张慧门包围在内,水淹火烧,风吹雷震,八八六十四中变化还未施展一半,这老僧的护体舍利便已然经受不住,“咔嚓”一声,当空爆碎,护体金光登时消失。

    慧门大惊,正要开口服软,早被几名亲卫擒住,抹肩膀拢二臂,旁有仆人用木瓢盛了金汤,不由分说要往慧门口中灌。

    顾西城看着不忍:“元伯,何至于如此?饶他一次吧。”

    张横道:“此人凭空污人清白,我岂能饶他?常言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说错了话,那是要杀头的!他要杀老子的头,我怎么能放他?”

    顾西城道:“他并未向你出手,只是言语冲突而已,元伯,绕过他罢。”

    张横道:“既然先生发话,我也不敢不听。这屎尿就先不喂他了,但是普渡寺我要去查看一番。最近一段时间,有不少灾民前来四方城,其中有一部分妇女离奇失踪,我手下孩儿正在调查此事,这里面就有普渡寺僧人的影子。”

    顾西城将信将疑:“这普渡寺僧众乃是出家之人,岂能做此劫掠妇女的勾当?元伯,你未免太也危言耸听了。”

    张横道:“都说和尚乃色中饿鬼,天下间最馋女人身子的便是这群秃驴,他们劫掠妇女,在我看来,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慧门禅师急睁眼,叫道:“善哉,善哉,张大帅,你休要……”

    张横给旁边亲卫打了一个眼色,那亲卫当即轮起刀鞘,对着慧门嘴巴使劲抽去,“砰”的一声,将老僧打的唇破齿摇,登时说不出话来,口中呜呜有声,双目圆睁,羞愤难当。

    “擂鼓聚将!”

    张横对慧门禅师看都懒得看,吩咐亲卫擂响聚将鼓,“咚咚咚”鼓声响彻全城。

    片刻之后,两营人马来到府外,唯独一营前去捉拿黄圆觉,未曾前来。

    “小的们,随我去普渡寺走一趟,看看这一群贼秃到底是真修还是假修!”

    张横牵出墨鳞独角兽,发一声喊,率众向外走去,身后众人将慧门用铁链锁了,紧紧跟随。

    顾西城嘴巴张了张,想要拦截张横,最后还是选择了闭嘴不言,缓缓跟在众人身后,也想要看看张横到底能查出什么来。

    城东有一小山,唤作长寿山,山上有一所寺庙,便是普渡寺。

    张横率众来到膳山下,墨鳞独角兽身子缓缓离地,载着张横浮空而行,向山上飞去。

    待到众兵士结阵飞到山腰时,就看到张横站在普渡寺的大门前,如同游山玩水的闲人,正在端详寺门口的楹联额匾。

    这普渡寺占地足有十六七亩,依山而建,形成好大一片建筑,朱漆大门两侧刻着一副对联,上下联都只有四个字,上联是“大千世界”,下联是“不二法门”。

    “大千世界,不二法门?真是好大的口气!我发现了,无论是在那个世界,最狂的人往往就是这些最不应该狂的修者啊!”

    张横手指楹联,对身边的顾西城笑道:“顾先生,你觉得这大千世界里,到底是佛陀之法是不二法门,还是夫子之道才是修行正宗?”

    顾西城道:“青莲白藕红荷花,三教原本是一家,你休要挑拨我儒家与佛门的关系!”

    张横嘿嘿笑了笑:“你们的关系还用我挑拨?”

    他对身后众人摆了摆手:“搜!”

    民团兵士手持兵器,推开大门,向寺内走去。

    有那僧众阻拦,早被打倒在地,顺手绑了,等待下一步处置。

    附近前来烧香许愿的香客都吓了一跳,贫困者落荒而逃,有那富贵人家却是不怕,一男子大声嚷道:“是谁敢来普渡寺撒野?信不信老子修书一封,让张元伯收拾你们?不怕告诉你们,张元伯乃是我外甥……”

    一名士兵道:“我家大帅便是张元伯!你若是他舅舅,还请出门相认!”

    那男子大吃了一惊:“什么?元伯也来了么?带我见他!”

    待士兵真要带他去见张横时,那男子连蹦带跳,翻墙跑了。

    士兵大怒,这才知道被骗,手持刀剑,杀气腾腾的前去追赶。

    张横哈哈大笑:“他妈的,竟然还有人敢占老子的便宜,这胆子倒是不小!”

    几百人冲入寺内,纵然这普渡寺占地不小,但想要搜查也耗费不了多少时间,也就半个时辰左右,众兵士已经将普渡寺搜了一个底朝天。

    共搜出黄金三万两,白银铸就的银佛三十二尊,金佛十八尊,珍珠宝贝一大箱子,另有银票、地契等等不少值钱玩意。

    “我一直觉得我在四方城内应该算是最有钱的那个人了,却没有想到,连这区区一个寺庙都比不了!他妈的,看到你们竟然这么有钱,老子都想要出家了!”

    张横看到这些财物,大为惊叹,对跟来的顾西城笑道:“先生,你们说他们这些僧人从哪里搞的这么多钱?难道世尊别的都没教,只教给他们如何敛财了吗?”

    顾西城也感惊讶:“区区一个普渡寺,怎么得来这么多钱?”

    他看向慧门禅师:“慧门,这钱都是哪里来的?”

第一百零五章 庙产

    普渡寺的前院里摆放着一尊尊金银佛像,在阳光下灿然生辉,使得整个佛门庄严地,都染上了黄金珠宝色。

    “善哉,善哉,此乃我普渡寺历年来的寺产,便是有点充盈,那也是百多年积累而成,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慧门禅师鼻青脸肿的站在院内,看着满院金银,对身边顾西城道:“顾先生,这些都是香客送的香火钱,是我立寺之本,乃是多年积累而成,非是以其它手段获得。”

    顾西城摇头道:“慧门,你在撒谎!”

    他对慧门禅师道:“整个四方城的财富加起来,也不可能铸就这么多的金银佛像。你普渡寺香客再多,总有其极限,何来如此大的财力?再给你们百年时间,也休想弄出这么多金银!”

    慧门禅师默然片刻,道:“其实这金银佛陀像,非是本寺所有,而是代为保管而已。”

    顾西城:“开什么玩笑!什么人有这么大的一笔钱?”

    慧门禅师道:“这是方圆千里佛门弟子的历代僧宝,由普渡寺掌管,日后佛门有劫,这些钱财乃是中兴之本。”

    张横道:“出家人四大皆空,功名利禄乃身外之物,昔日佛陀在世,也不过是托钵化缘,吃残羹冷炙,更不曾触摸半点银钱。他妈的,怎么到了你们这里,钱财反倒成了重中之重?你们如此贪财,去世俗当官多好,当和尚作甚?”

    慧门低眉垂目,轻声道:“修成金罗宝殿庄严体,才有香客信徒滚滚来!若无庄严法相,如何能令众生敬畏?若不敬畏,何以生出礼佛之心?非是老衲钻进金钱眼,实则是传道弘法不可缺啊!”

    张横道:“若以神通示人,以卖相传道,那与邪魔有什么区别?佛陀当年都曾说过,以幻术示人者,是为魔道!你们裱糊金身,打造木石,只为了显示佛门威严,却无佛陀慈悲,算什么佛家门徒!”

    他吩咐众人:“把这一众僧侣都给我泡到粪坑里去,泡上三天三夜,让他们日夜诵经,参悟佛门精义。有大德高僧曾说过,屎尿中也可窥道!既然如此,今日我大发慈悲,特来助他们修行!”

    慧门禅师大惊:“善哉,善哉,大帅,贫僧年老气衰,可受不得如此折磨,还请饶了老衲罢!”

    张横骂道:“你收钱时,可没有因为年老就少收一厘!”

    当下众兵丁将这些僧人绑在木棍之上,插进粪坑之内,只露光头,其余躯体都浸泡到粪水中。

    在这粪坑里,苍蝇扑面,蚊虫叮咬,蛆虫爬面,一众僧人叫苦连天。

    偏偏污秽之地,最难施展法术,就算是佛陀金身也难以忍受屎尿污秽,这一众僧人空有法术神通,竟然难以施展,被摁在粪坑里喝了几口之后,只觉得便是末法来临,阴魔来袭,也不过如此。

    “修佛修心,没有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认知,如何能修成正果?还他妈拜佛?拜佛之人,天然就生出敬畏之心,你都跪拜下去了,还怎么还能成佛?”

    张横解开裤子对着慧门禅师光头撒了一泡尿,提起裤子哈哈大笑:“想要成佛,须得杀佛。杀死心中佛,才成自身佛!你连这都不懂,还当什么禅师?老子尿你一脸,也好让你长个记性!”

    慧门禅师面若死灰,闭目不语。

    他修行几十年,从未经受过如此屈辱,纵使禅心坚定,犹如磐石,此时也难以自禁的生出一股怒火来。

    这怒火从脚底板直冲顶梁门,化为腾腾火焰,刹那间烧了五脏六腑,筋骨皮肉,俱都烧成琉璃体,正要被烧穿脑袋之时,张横尿液落下,将这一股怒火浇灭。

    粪坑里屎尿翻滚,臭气熏天,蛆虫乱爬,被他一腔怒火烧空好大一片。

    慧门禅师缓缓睁眼,从粪坑中走出,随着他的走动,体表屎尿不住脱落,待到了张横面前时,已然变得清清爽爽,再无半点污秽。

    张横大奇:“你还真悟道了?”

    慧门禅师对着张横缓缓跪下,双手贴地,掌心向上,行五体投地大礼,接连跪拜几次之后,方才缓缓起身,呵呵笑道:“老僧昔日泡在粪坑之内,犹自以粪为食,多谢大帅拉我出坑,如今方知佛在心中。”

    他抬手指了指院内金银佛像:“如今这些金银,一并交由大帅处置罢!”

    张横道:“你便是不说,这金银也照样归老子处置!”

    慧门禅师哈哈大笑:“说的也是!”

    他将僧袍脱下,轻轻一抛,这僧袍飞出,落进寺内偏殿之中,与他钵盂并在一起。

    此时普渡寺方丈慧页也被泡在粪坑之内,见状大吃一惊:“师兄!”

    慧门入耳不闻,对张横躬身行礼,转身向寺外走去,口中做歌:

    自幼修持勤拂拭,不使明镜惹尘寰。

    哪知身处是非海,几番转劫难得闲。

    功名利禄动心性,六欲魔头来熬煎。

    意马由缰空消耗,灵台方寸纵狂猿。

    今朝忽有真人至,屎尿坑中得机缘。

    一言半句便知道,何用经书千万篇。

    人若不为形所累,眼前即是大罗天!

    他边歌边走,须臾间走出寺门,歌声越来越远,片刻后消失不见。

    张横鼓掌叫好:“好!老子一泡尿,尿出一个得道高僧来!”

    顾西城惊诧莫名:“这慧门修行多年,醉心红尘游戏,难以得悟真如,不成想被你一泡尿,给尿出了自然本性!元伯,你便是收了他全寺庙产,对他来说,却也值得了!”

    张横大笑:“就算是这秃驴不曾悟道,这满院金银也须得归我民团所有!”

    顾西城道:“平白无故拿人钱财,总得有个理由才是。”

    张横想了想,道:“这普渡寺巨额财产来历不明,肯定是脏银无疑,我且拉到城内暂时保管,待到弄清楚脏银来历,再归还苦主不迟!”

    当下命兵士们将金银佛像全都抬起,这才心满意足的率众下山,返回四方城内。

    顾西城道:“元伯,你上山本意乃是搜查失踪的妇女,现在那些失踪妇女还没有搜到,怎么得了些金银便要下山?人还找不找了?”

    张横哈哈笑道:“得了这些金银,哪里还有什么失踪妇女?等这些和尚再来招惹洒家时,那些妇女再失踪也不迟!”

    顾西城愕然。

    心念电转间,已经明了是怎么回事:“原来这妇女失踪这件事,只是你杜撰的?”

    张横道:“慧门老梆子说我搞没了礼部尚书,难道就不是杜撰的?他做的了初一,难道我就做不来十五?”

    他不再理会顾西城,率领众人返回城内。

    顾西城呆立原地好半天,方才喃喃道:“元伯,你现在可不是以前的你了!”

    且说张横将那金佛银佛带进城内,让金匠银匠把它们全都融了,化为一根根金锭银锭,充作军费。

    另外赏赐了士兵们一人一粒金豆子,惹的士兵们兴奋不已,热闹了好一阵子。

    到了次日清晨,普渡寺方丈慧页禅师求见张横,请求张横归还金佛银佛,被张横拒绝。

    慧页心惊无奈,返回寺内,逼不得已下,决定搬运救兵,夺回庙产。

第一百零六章 恐惧

    清晨。

    四方城外,十里长亭。

    长亭外,古道边,顾西城正在与张横告别。

    “我来四方城之前,有两件事要做,第一件事,乃是捐出钱粮,解决四方城百姓的饥荒和瘟疫,以减少百姓伤损。”

    顾西城负手看向东方,此时东方天空一片鱼肚白,太阳即将升起,旁边野草含露,杂花生树。

    顾西城大为感叹:“结果到了四方城之后,才发现城内百姓几乎无有伤亡,便是偶有僵尸病,也被你雷霆般处理,并没有蔓延开来。我一开始还担心筹集的这些钱粮杯水车薪,救不了几个人,没想到元伯你把这四方城打理的这般好,几乎用不着我带来的东西。”

    张横带着曲典与何不干等人亲自相送,闻言笑道:“四方城生我养我之地,我岂能让她受灾?先生不用太过担心,你送我的钱粮,我会好生使用,绝不至于浪费败坏。”

    顾西城不答,继续道:“至于第二件事,便是想让你率众出兵,协助朝廷对付僵尸大军。结果你竟然要死守四方城,只为保一地平安,而不思为国尽忠。”

    他转身看向张横:“元伯,你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这很好!但毕竟经历少,很难看清楚一些事情。

    国家国家,有国才有家,你只有保家之念,而无护国之心,这一点很令我不喜。只是人各有志,不能强求,我也不怪你。”

    张横道:“是我太过狭隘,让先生失望了。”

    顾西城摇头道:“你有你自己的想法,我也有我自己的打算,也不能说你的想法就一定是对,而我的打算一定是错。你不必为此感到对不住我。”

    张横道:“先生是儒家弟子,讲究忠义礼智信,身在朝廷,心忧国事,此乃自然之理。而我只是一介白身,无有功名,只有几百个生死兄弟。跟先生相比,屁股坐的不同,想法自然也就不同。”

    顾西城伸手拍了怕张横的肩膀:“是啊,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是我有点过于强求了。”

    他解下腰间悬挂的玉佩,递给张横:“这是我随身玉佩,日后你若是去帝都,只需向太常寺出世这枚玉佩,便能找到我。”

    张横伸手接过:“这玉佩我收了,先生临走之前,还请吩咐。”

    顾西城神情严肃起来:“临行之前,我有三件事提醒。”

    张横垂手躬身:“还请先生赐教。”

    顾西城道:“第一件事,便是钦差庞元失踪之事,这件事非同小可,朝廷震动,百官盛怒,不出几日,定有高人前来查探,你好自为之。”

    张横道:“是!”

    顾西城道:“第二件事,便是巡天八部使也在城内失踪的事情,这件事也极为严重,到时候自然有人去四贤街找四位前辈理论。”

    张横道:“是!”

    顾西城道:“第三件事,便是普渡寺的那些金银,数额如此巨大,来历非同小可。你既然收了,日后定有因果,怕是要与佛门生出极大的恩怨,能不用,还是不用为好。”

    张横道:“是,学生谨记在心,自有办法处置。”

    顾西城不再多说,对张横摆了摆手:“好啦,咱们爷俩就此别过,他日相见,再把酒言欢!”

    张横站在原地,眼见顾西城迈步前行,顺着大道渐渐走远,面色无悲无喜。

    一直到顾西城身影消失之后,张横方才转过身来,对众人道:“咱们也回去吧。”

    何不干轻声道:“大帅,现在咱们与顾先生还能交朋友,恐怕再过几年,这朋友也做不成了!”

    砰!

    他一句话刚说完,便被张横一脚踢飞:“胡说八道!”

    何不干被踢的凌空飞起,落地后打了几个滚,方才缓缓爬起,嘴唇鼻子都磕破了,鲜血长流。

    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张横发这般大火,全都吃了一惊,噤若寒蝉,不敢做声。

    张横身子微微发颤,一声不吭的向城内走去。

    他生来硬气,从不服软,也从未怕过谁,之前纵然被刑皮匠、金铁匠打了个半死,也不曾说过一次软话。

    可是今天,何不干一句话却令他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因为恐惧,所以愤怒。

    “我什么要害怕?”

    他边走边在心中问自己:“我在害怕什么?”

    张横走在路上,脸色极为难看,他心中明白,自己之所以害怕,就是因为何不干说的事情,正是自己最害怕出现的局面。

    顾西城身为儒家弟子,又是少有的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对于殷朝有着极大的归属感,忠君爱国,为国尽忠,乃是他毕生追求。

    但张横却是无法无天之辈,对于大殷朝自然也不怎么在意,他对这个国家的君主没有任何感情,若是有机会推翻本朝,他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顾西城行事理念,与张横截然相反。

    如今还有师生之情,但随着形势变化,时间拉长,师徒两人反目成仇,已然不可避免。

    张横平生至交好友极少,能被他尊敬之辈,更是寥寥,这顾西城是少数令他敬佩之人。

    想到日后不可避免的要与顾西城发生粗冲突,即便张横铁打的汉子,也感到一阵心痛,难受至极。

    他朋友不多,仇家遍地,实在是不想失去顾西城这么一个亦师亦友的先生。

    可若是按照如今这局面发展下去,两人必定会产生难以调和的矛盾。。

    他身边的曲典、何不干都是心思灵透之辈,张横心中所想,他们都能猜出几分,此时见张横面色阴郁,全都不敢多言。

    若是张横心狠手辣,无情无义,他反倒不会如此反应,正因为顾念师生之谊,才会如此难受。

    昔日脾性相投的师生两人,如今已然分道扬镳,渐行渐远。

    他来到城内之后,心情依旧难以好转,与众人来到城南府门前,正欲入内暂歇,便看到一名白袍青年僧人手托钵盂,缓缓前来。

    行到张横面前时,这白袍僧人竖起手掌,低头行礼:“善哉,善哉,贫僧刚来四方城,便看到大帅回府,你我果然有缘。”

    他将钵盂伸到张横面前:“都说大帅为人慷慨,贫僧不远万里特来化缘,只要大帅能施舍贫僧些许银两,我担保日后大帅必定无灾无劫,喜乐平安。”

    张横心情本就不好,此时见到这僧人,越发的烦闷:“左右,给我拿下了,扔进粪坑泡几天再来审问!他妈的,贼秃着实讨厌,再敢生事,一把火烧了普渡寺!”

第一百零七章 消失

    “善哉,善哉,大帅,贫僧不过是前来化缘而已,你不给便是了,为何要如此欺辱?”

    对面白衣僧人见几名亲卫如狼似虎的要去抓他,忍不住脸上变色:“大帅,世间自有因果,你若推我进粪坑,日后少不了一报还一报!”

    张横摆了摆手:“结阵!”

    轰!

    十几名亲卫同时大喝,瞬间结成阵法,将这白袍僧人围在中央,齐齐向这僧人攻去。

    能让张横主动说起“结阵”二字,足见面前这僧人定然非同小可,现场这些亲卫无一蠢笨之辈,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用再次提醒,便已经施展全身力量,向这僧人出手。

    先天敕令大阵威力不容小觑,阵法刚刚展开,被围困的白衣僧人脸上顿时变色。

    嗡!

    从他头顶忽然生出一口大钟的虚影,将其全身笼罩。

    下一刻,众亲卫出手攻击,正打在了大钟虚影之上。

    噹!

    大钟虚影被打的轻微变形,发出一声响亮的钟鸣。

    十几名亲卫身子颤抖,被钟声震的齐齐后退,这还是布阵以来,第一次被敌人震退。

    “咦?”

    张横看向那白袍僧人身外的大钟虚影:“这是那件法宝的投影?了不起!只是投影,便能抵挡住我大阵的威力,可见这大钟的本体定然非同小可!”

    他分开众人,来到这白袍僧人面前,好奇的伸手摸了摸大钟虚影,只感到出手柔韧,似乎是极坚韧,又似乎极刚强,手感很是奇特。

    “这难道便是传说中的佛门金钟罩?”

    张横收起手掌,看向钟影中的僧人:“你这秃驴,一看就是普渡寺请来专门对付洒家的,本领倒也不俗,只是来错了地方!”

    轰!

    随着他开口说话,按在大钟虚影上的手掌陡然用力,掌心劲气狂吐,笼罩僧人的整个钟影瞬间崩碎,化为点点金光,四处飘散。

    白衣僧人大惊失色:“大帅,这里面可能有误会……”

    “误会你娘!”

    张横背会双锏飞出,正打在这白衣僧人光头之上,将这僧人打了一个人筋斗,跌在地上,口中真火喷出三尺多远,一脸惊惶之色。

    嗡!

    一张青翠欲滴的荷叶出现在他身下,这荷叶大有九尺方圆发出蒙蒙绿光,倏然升空,托着这僧人化为一道流光,径直投向远方。

    “还想跑?”

    张横大怒,身子腾空而起奋起直追,刹那间追到这白衣僧人身后,手中长戟恶狠狠的劈斩而下,将那荷叶绿光一戟剖开,斩向僧人脑袋。

    那白衣僧人此时神智已然恢复过来,看向追来的张横,手中钵盂飞起,发出一声轻喝:“咄!”

    那钵盂迎风涨大,发出一道金光,将张横全身笼罩,猛然一收,金光回缩,把张横夹带其中,吸入钵盂之内。

    张横被吸入之后,钵盂缓缓变回原来大小,向僧人飞去。

    “善哉,善哉!”

    僧人伸手将空中钵盂托在手中,伸手在钵盂口部轻轻一抹,一道金光从他掌心发出,平铺在钵盂口端,将钵盂封住:“大帅如此凶恶,戾气冲天,已经入了魔道,不若随我归山潜修,炼化心魔之后,再出来统率民团不迟。”

    他站在荷叶之上,手中紫金钵盂一道道符文金光飞速游走,发出嗡嗡声响,钵盂内火焰熊熊,混沌一片,传出阵阵诵经之声。

    “大胆秃驴!”

    曲典等人见大帅被收,全都大惊失色,十几名亲卫同时大喝,此时阵法还未散乱,为首亲卫运转阵法,携带风雷之力,向白衣僧人冲去。

    僧人呵呵笑了笑,脚下荷叶倏然高升,瞬间远去,十几名亲卫追了一阵子,眼见越追越远,只能颓然返回。

    “召集弟兄,先把普渡寺围了,抓住僧人,一天砍一个,砍到他们把大帅放出为止!”

    曲典脸色铁青,对身边何不干道:“你去喊人,我去搬救兵!”

    何不干心中略有慌乱:“搬救兵?这四方城内,谁还有能力去把大帅救出来?”

    曲典道:“有的是高人!”

    当下两人分开,何不干与众亲卫一起敲响聚将鼓,聚齐人马,准备兵围普渡寺,另一边曲典直奔四贤街,准备向四贤街的绣娘等人求救。

    只是当曲典走到四贤街原来的位置时,却发现原来的四贤街竟然不知何时已然消失无踪,就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如果是绣娘等四人消失了,也在情理之中,可是整条街竟然都消失了,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曲典站在原来通往四贤街的路口,呆立了好一阵子。

    他询问附近街道店铺的人,发现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原来有个四贤街,都是以看疯子的眼光看曲典,觉得此人脑子不正常。

    “老汉在这里干了三十多年的买卖,从未听说过附近有过什么四贤街!”

    附近一个打烧饼的老汉对曲典大声道:“你问问附近街坊四邻,看看他们有一个知道你说的街道不?”

    他夹起几个烧饼用荷叶包了,递给曲典:“曲先生,这是老汉做的芝麻烧饼,还请你拿进府内给元伯尝尝,要是觉得好吃,日后不妨前来采购一二……”

    曲典给了老汉几文钱,拿着烧饼满城乱窜,问来问去,竟然无一人知道四方城曾经有个四贤街。

    一道道冷汗从他后背冒出,浸透衣衫,一种大恐怖难以遏制的涌上他的心头。

    “这……怎么可能?我是不可能记错的!”

    曲典行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虽然实在大白天,却有一种白日见鬼的悚然之感:“可是满城人都说没听说过四贤街!况且整条街竟然都消失了,这种情形也太过难以置信,说出去也没人信!

    “到底是我记错了,还是他们集体失忆了?”

    他喃喃自语,大感惶恐:“天下焉有如此蹊跷之事?”

    这种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范畴,远比当初第一次见到修士神通手段,更令他感到震撼。

    与此同时,八百民团兵士已然全都聚集起来,直奔长寿山。

    八百修士组建成先天敕令大阵,搅动漫天风云,一道道闪电不住游动,发出隆隆声响,声势惊人。

    整个四方城都轻轻震颤起来。

第一百零八章 钵盂

    “老子这是被吸入钵盂里了?”

    张横此时正站在一处狭小的空间里,身周火焰涌动,热气扑面,如置身地火岩浆。

    这些火焰由极细小的符文组成,扑面而至,一个个细小的符文贴在张横肌肤之上,想要沿着他周身毛孔扎入体内。

    张横手指上带有一枚金指环,被火焰舔舐之后,眼见的融化起来,化为一坨金液,向下滴落。

    “这温度可以啊!”

    张横将金液扔进随身陡囊,睁眼看向四周,只见自己犹如置身在砖窑之中,空间有三尺方圆,脚下紫金色的地面,头顶一片金色。

    “这钵盂的空间怎么这般狭窄,堪堪容我一人!”

    在他的认知之中,这种可以收纳敌人的法宝,其中空间定然极大才对,没想到这钵盂内的空间竟然这般小。

    “管他娘的,这钵盂内火力倒是不错,可以趁机利用一下。”

    他之前曾为了采龙珠,钻过地龙的鼻孔,当时地龙鼻孔中的火气比这钵盂中的火力可是要强横的多,是以对眼前这些火焰,张横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他如今修行九转大还丹,到了还丹二转的境界,只是老觉得那里有不足之处,但因为少了一个修行的妙地,因此难以将缺陷之处弥补。

    此时被困钵盂之内,发现这里火势凶猛,正适合修炼,反倒不急着走人,而是开始汲取火力,打熬自身。

    且说这白衣僧人手托钵盂,收了脚下荷叶法宝,驾着云头,向西方飘去。

    正飞行间,忽觉手中钵盂有点不对,似乎重量减轻了一丝,初始并未在意,但随着他飞行片刻,便觉得手中钵盂越来越轻,外壁上游动的金色符文速度也在放缓,整个钵盂似乎都小了一号。

    “咦?”

    白衣僧人大奇,将钵盂放到眼前看了看,有点惊疑不定:“张横,你在里面搞什么鬼?”

    这是他护身法宝,来历非凡,容不得有半点损伤,此时感到不对,僧人顿时着急起来。

    张横的笑声从钵盂内传出:“小秃驴,你连老子的本领都不知道,竟然就敢往法宝里面收,嘿嘿,我正发愁没有练功场所,可巧你就送上门来。”

    在笑声之中,这钵盂的重量有减少了一丝,整个钵盂金光大作,发出凄厉颤鸣。

    白衣僧人大惊失色,探头看向钵盂里面:“你在做什么!”

    张横哈哈大笑:“没看到么,老子在练功呐!”

    他身在钵盂之内,撮口长吸,将一道道符文火焰吸入腹部,随后腹部发出雷鸣般的响声,耳鼻中喷出丝丝缕缕的烟气来。

    “舒爽!”

    张横猛人弓步出拳,一拳打在前方金焰之上,“嗡”的一声巨响,整个钵盂剧烈颤动,外壁上忽然凸出一个拳头的印痕来。

    白衣僧人手掌一晃,差点拿不稳钵盂,叫道:“住手!大胆狂徒,竟敢损吾法宝!”

    他将钵盂祭在半空,取出一根禅杖,拿在手中晃了晃,禅杖表面燃起熊熊烈火,将这燃烧的禅杖狠狠的插入钵盂之中:“且吃我一杖!”

    这禅杖刚刚插入钵盂,便被一股大力抓住,猛然一抽,将这禅杖抽进钵盂之内,白衣僧人身子一震,差点连人带禅杖一起扎入钵盂之中。

    “这禅杖不错,以后可以用来打狗!”

    钵盂内张横将禅杖夺在手中,随手塞陡囊中,叉腰叫道:“还有什么好东西?一并给你爷爷送来!”

    白衣僧人眼中惊惶之色一闪而过:“张横,你入了我的钵,只有诚心皈依,才能跳出钵盂,得成正果,若是再敢做出此等忤逆之举……”

    砰!

    张横又是一拳轰在钵盂内壁,骂道:“不然怎么?秃驴,你摊上事儿了!等我打碎你这钵盂,看我如何泡制你!等我功法有成,非要把你变成一条狗,天天喂你吃屎!”

    僧人大怒:“你现在入了我的钵,便好似笼中之狗,有何资格狺狺狂吠!”

    张横笑道:“你现在闹的欢,小心日后老子给你拉清单!你若是聪明,赶快放了我,日后我只找你一人的麻烦,若是不放,嘿嘿,以后就算是你躲进灵山圣地,老子也照样抓你投到狗胎!”

    僧人怒气上涌,也不再多说,又取出一根敲木鱼的木槌,对着钵盂轻轻敲了敲。

    当当当!

    整个钵盂被敲的发出浑厚的颤音,响彻方圆百里,一丝丝雷光电火从钵盂内部生出,狠狠地的击打在张横身上。

    “够劲儿!”

    张横在钵盂内哈哈大笑:“你还有多少手段,尽管都施展出来,老子便是皱一下眉头,不算好汉!”

    僧人益怒,又取出一圈佛珠,发出一圈佛光,扔进钵盂内。

    这佛珠落入钵盂之内,化为三道金箍,箍住了张横脑袋、双手手腕和双腿脚腕。

    “金箍?”

    被这三道金箍箍住之后,张横吃了一惊:“不会吧?此界还有这般法宝?”

    他在上一世对于佛门金箍的厉害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当初一个无法无天的猴子,被金箍箍住脑袋之后,就由野猴变成了家狗,这金箍威力之大,当真是匪夷所思。

    此时被金箍箍住之后,心下便是一凉:“难道我也要变成那猴子一般?”

    想到这里,禁不住焦躁起来,双手猛然一挣。

    嗡!

    套住他双手的金箍爆发出一团金光,被他双臂拉的如同面条般,变了形状,如同拉面师傅手中的拉面。

    “咦?”

    张横精神大振:“这比传说中的金箍差多了!”

    当下双手用力,交替拉扯,将这金箍扯的变形,好好的法宝被扯成了废物。

    随后取出牛耳尖刀,将头部金箍切开,双脚金箍也挣断。

    三根金箍全都被毁之后,同时爆散开来,在空中重新组成一圈念珠,随后散成零碎珠子,片刻之后,又组成念珠。

    如此聚散不定,似乎是想要恢复原状,但又难以恢复。

    “这……”

    白衣僧人一阵心惊肉跳,此时才知张横的厉害。

    他这钵盂来历非凡,威力无穷。

    平素用之降妖除魔,只要钵盂祭出,妖魔便应声而入,难以逃出。

    再被钵盂内佛火炼制,不出半个时辰,定然祈求皈依,再厉害的妖怪,也得服软求饶。

    若是晚点求饶,佛火猛攻之下,一时半刻,炼成飞灰。

    本以为用钵盂将张横收了,便万事大吉,没想到这张横竟然如此了得,可以炼化巨妖的法宝,竟然对他没有丝毫用处,就连这佛珠都被他打残,一时半会难以复原。

    “张大帅,非是小僧故意为难你,实是你欺人太甚,抢了我佛门香火钱,断了我等粮仓,是以小僧这才找你化缘。”

    白衣僧人语气温和起来,将钵盂双手捧了,轻声道:“其实你我无仇无怨,有何必搞的如此剑拨弩张?依小僧说,不若你把那些金银还我,咱们日后还能做个朋友……”

    张横大笑声响起:“跟我做朋友?你也配?”

    他在钵盂内将身一躬,躯体忽然胀大,变成三丈高下的巨人,猛然伸手,扒住了钵盂沿口,将身一纵,跳出钵盂,随后长戟轰然劈斩:“狗一般的东西,也配做我的朋友?”

第一百零九章 天崮山,金轮寺

    轰!

    一戟劈下,似乎整个天空都被扯下了一块,还未劈下,一股大力便已经将白衣僧人定在当空,难以动弹。

    张横从钵盂内跳出来,委实太过突然,白衣僧人还未反应过来,张横的长戟便已经劈了下来。

    这钵盂被这僧人用了几十年,还从未有过一次妖魔从中跳出的情形,因为笃信这钵盂法宝的威力,竟然没能提前做好防备,直到长戟下劈,这僧人都没能来得及应对。

    眼看长戟就要劈中他的脑袋时,绿光一闪,一枚小巧的荷叶出现在他头顶,轻轻舒展开来,托住了张横这轰然一击。

    “啊呀!”

    那白衣僧人此时方才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惊叫,身子倏然后退,头顶荷叶将其周身包裹,化为一道绿光,霎时间远去。

    张横手持长戟,施展“行”字秘术,瞬间追上这道绿光,手中长戟不住劈斩,却每次都被荷叶上的绿光挡住,长戟难以劈中荷叶的实体。

    他这长戟乃是神兵利器,若是能劈中荷叶的实体,保证能将这荷叶劈开。

    只是荷叶外层绿光荡漾,蕴含无尽佛力,如同魔天宗九井的护体清光一样,无形有质,难以摧毁,张横法力不足,长戟空利,无法破开法宝的宝光。

    接连几次劈斩,长戟虽然不能破开绿光,但也差点触及僧人的身体。

    那白衣僧人被劈的一阵心惊肉跳,口中佛号不断:“善哉,善哉,张大帅,你我并无血海深仇,何必如此赶尽杀绝?”

    “他妈的,你以钵盂收我之时,怎么不说这句话?”

    张横腰间牛耳尖刀忽然飞出,“噗”的一声,破开绿光,点中了僧人心口。

    他这牛耳尖刀在未成为神兵之前,便已经是煞气冲天,纯以刀光斩伤过张府的妖怪,之后被金铁匠炼制之后,添加了神铁,越发的神异起来。

    相比长戟、金锏施展起来宝光大作,这牛耳尖刀用起来并无丝毫异状,与寻常杀猪刀无甚区别,只是格外的锋利,无物不破。

    之前与人交手不曾正面使用过,此时第一次正面使用,不成想威力出乎意料的厉害,直接破开宝光,刺入了白衣僧人的胸口,一闪即收,返回刀鞘。

    “这……”

    白衣僧人一愣,低头看向胸口迸溅出来的血花,片刻后抬头看向张横:“竟然能破开我护体青莲,你这是什么法宝?”

    张横自己也感惊讶,只是面上不显,淡淡道:“自然是杀猪刀啊!有时候也用来杀驴子。”

    白衣僧人一脸的难以置信,眼中神光涣散:“没想到我五叶竟然死在你张横之手……”

    他说到这里,忽然张口喷出一道金光,化为一道降魔杵,对着张横狠狠捣来。

    在张横闪身躲避之时,他护身青莲包裹着他飞速远去。

    “都快死了,还想跑?”

    张横大怒,一戟劈飞降魔杵,再次向前追去:“你说你死了,你就死了?不把你挫骨扬灰,洒家如何能放心!”

    他施展“行”字秘术,身法快如闪电,那僧人即便是有僧宝相助,竟然难以甩脱张横的追赶,被张横牛耳尖刀接连穿插几次,好好的一个僧人,身上大窟窿小眼睛,被捅的如同筛子一般。

    那僧人不住嚎叫:“张大帅,你何必要赶尽杀绝!贫僧乃金轮寺弟子,你若杀我,少不了一番大因果!”

    “因果你娘!”

    牛耳尖刀在空中穿插不停,将这僧人脖颈都砍断了一半:“什么狗屁因果!大丈夫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才叫道理!蠢逼一般的因果,因果再大,难道还能大过道理不成!”

    那白衣僧人又惊又怒又是无言。

    佛门因果之说深入人心,被很多人奉为圭臬,但张横不信因果,只讲道理,这一下登时堵住了僧人的嘴巴。

    道理道理,乃是大道与法则的体现,因果虽强,却还真大不过道理。

    因果之所以成为因果,那也是遵循道理这个前提,才能成为因果循环。

    张横一句话,堵死了佛门这么多年坚持宣扬的的东西。

    “这张横看似粗鄙不文,没想到如此伶牙俐齿,我打不过他,竟然还说不过他!”

    他惊怒羞愧之间,身上再次浮现出大钟虚影,与荷叶绿光结合在一起,暂时挡住了尖刀穿刺,发出砰砰响动,钟影不住摇晃。

    眼见这钟影不住晃动,似乎下一刻就要破碎开来,五叶心中一凉:“我命休矣!”

    正等死之时,却见张横身子忽然将尖刀收起,身子倏然后退,刹那间远退十几里地。

    五叶一愣:“他怎么跑了?”

    向四周看去,却发现自己此时已经来到了轮回海天崮山金轮寺附近,此时附近大大小小的山头一道道金光飞起,正急速向自己靠近。

    片刻之后,一道金光出现在五叶身边,化为一名手持方便铲的黑胖和尚:“五叶,你这是怎么回事?刚才那追杀你的是何方魔头?”

    五叶松了口气,对黑胖僧人跪倒行礼,道:“五叶见过惊雷师叔,若是师叔来的慢了一点,怕是就只能超度弟子,为我念转生咒了。”

    黑胖和尚惊讶道:“那人是谁,竟有实力杀你?”

    五叶在金轮寺乃是修为极高的真传弟子,又有佛宝随身,就算是遇到难以匹敌的大高手,有佛宝护体,也足以保住性命,没想到即便如此,竟然还是差点被杀死。

    纵然到了现在,五叶和尚也还是对张横追杀自己的事情生出一种不真实感来。

    本以为张横只是贪恋红尘权势的寻常练气士,却没有想到此人竟然厉害到了这般地步,自己动用了好几件随身法宝,都难以降服此人,反倒差点被对方杀死。

    这种心理落差令他至今难以接受,在手忙脚乱的为自己敷药止住伤势之后,对身边惊雷僧说道:“师叔,追我之人乃是大殷朝连云洲四方城的民团教头张横!此人夺我连云洲佛门宝藏,气焰嚣张,十分的蛮横,我与他讲道理,反而被他一路追杀,差点身死。”

    惊雷僧怒道:“还有这般事情?待我去将他擒来,为师侄你报仇!”

    他看向远方,只见一道道金光向前方追去,形成一股金光洪流,向那张横追杀过去,当下笑道:“惹了我金轮寺弟子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追到天崮山上,真是胆大包天!这些弟子出马,便是贤人也得退避三舍,更何况这么一个小小的民团教头。”

    五叶看着远去的道道金光,大感不妥:“师叔,此人遁法极快,现在速度忽然放缓,似乎故意引大家伙去追他,其中定然有诈。”

    惊雷僧道:“既如此,我便亲自会会他!”

    只见他手持方便铲,脚踏圆月宝轮,迅速远去,只有声音还在五叶耳边回响:“他若真有本事,老衲正好收了他,正好当一个护山沙弥,哈哈哈……”

第一百一十章 一声轮回

    “晦气!竟然追到了和尚老巢来了!”

    张横在看到下面山峰上一座座寺庙之后,就感到有点不对,再看到一道道金光升空,杀气腾腾向自己靠近,就知道不妥,当机立断急速后退。

    他做事果断,见势不妙,便要后撤。

    撤出几十里后,一口恶气终究难出,心道:“不杀他娘的几个人,如何能显示老子的手段?这些贼秃敢去四方城找我的麻烦,我若不弄死他们几个,日后岂不是是个人都敢去四方城找老子比划?”

    想到这里,速度放缓,一点点的吊着追来的金光,装出一副竭尽全力逃走的样子,歪歪斜斜的向前飞去。

    一直逃出三四百里之后,张横身子缓缓下降,落在了一座山峰顶部,腰间牛耳尖刀瞬间消失,背后双锏也消失不见在,将长戟插在身前,转身看向天空。

    天空中一道金光率先而来,须臾间落在了张横面前,化为一名中年僧人,看着张横开口喝道:“大胆贼人竟敢……”

    噗!

    一道白光闪过,将这僧人劈成两片,身体向左右分开,脏腑喷涌,流了一地。

    “蠢货!”

    张横收起手中长戟,双目喷出两道火光,将眼前尸体眨眼间烧成灰烬,一阵风吹来,四散飞扬。

    后面天空中几道飞来的金光顿时迟疑起来,飞行的速度放缓,散开护体金光,露出本来面目,一个个顶着光头,却都是出家的僧人。

    “惠安师兄被这魔头杀啦!”

    一名僧人大声喝道:“快组成降魔大阵,诛杀此獠!”

    噗!

    就在他呼喝之时,张横忽然出现在他身后,一戟横斩,斩为两截,又是一戟竖劈,劈成四份,向地下跌落。

    “痛快!”

    张横哈哈狂笑,人在空中转折如龙,手中长戟快如闪电,只是顷刻间,便斩杀了几名僧人。

    鲜血在空中迸溅开来,形成一团团血雾,经他之手,连重伤的都没有,全都是一击毙命。

    张横杀的兴起,身子晃动,满天空闪现出道道残影,一个包围了十几个僧人,出手无情,一击下去,定有一名僧人死于非命。

    现场十几名僧人顿时惊惶起来,急忙彼此靠近,相互间气息相连,组成一个阵法,手中兵器法宝晃动不休,宝光荡漾开来,形成护体宝光,才暂时挡住了张横片刻。

    但片刻之后,张横腰间尖刀飞出,又斩杀了几名僧人,这些僧人再次惊惶起来,四散奔逃,再也没有了与张横对峙的勇气。

    “奇怪,这些秃驴实力怎么这般低?刚才那个叫五叶的小和尚可是厉害的紧呐,比这些废物要强多了,莫非这就是真传弟子与普通弟子的区别?”

    张横追杀了几个僧人之后,心下有些奇怪:“都说金轮寺是金轮罗汉的道场,怎么这些弟子这么废物?”

    昔日佛陀世尊在世间演法,传授佛门精义,其身边有七菩萨,三十二罗汉,三千比丘以及五百比丘尼。

    其中金轮罗汉在三十二罗汉中排行十六,掌中日月双轮,掌控轮回之力,能往送阴魂入冥界,入轮回而性灵不昧,与阴间拔苦救难龙博菩萨乃是至交好友,是以诸多僧侣转世重修,都要通过金轮罗汉之手,才能得以续上前世修行。

    张横也算是博览群书之辈,对于儒道佛三家典籍都翻阅过不少,自然也清楚三家传承中的一些故事来历。

    踏足修行界后,就更为关心儒道佛三家的传承来历,对于大殷朝如今有名的佛寺、道观都曾仔细了解过。

    这金轮寺在整个佛门寺庙中都算是颇有名气,昔日金轮罗汉在此传法悟道,因此算得上是金轮罗汉的道场,被称为佛门三十六圣地之一。

    只是这天崮山远在殷朝西方卿普洲,距离四方城起码有一万多里地,张横施展秘术追杀五叶和尚,自己不曾注意距离,直到此时才明白自己到了何处。

    一方面惊讶自己跨越距离之长,另一方面也对金轮寺和尚的实力感到好奇,感觉除了那五叶和尚之外,其余的都是弱鸡,挥手可杀。

    他又杀死了一名僧人之后,正欲追杀另一个逃遁的僧人,忽然脖颈后汗毛直立,立时便知不好,身子拉成道道残影,真躯倏然下沉,落在了之前的山头之上。

    嗡!

    虚空中一扇金光凌空斩来,将张横原来所处虚空斩开一道巨大的裂缝。

    随后一名极胖大的和尚出现在半空,将手一招,那金光化为一把方便铲,被他一把箍住,对着张横遥遥劈斩,发出一声暴喝:“咄!”

    张横身子一震,被这胖和尚一声暴喝晃动心神,刹那间思绪晃动,眼前幻觉四起,景色飞速变幻,待到回过神来之时,就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婴儿。

    被一名粗布衣衫的农妇抱着,献给了一名僧人:“大师,您行行好,把我这孩子带走吧。”

    那农妇对着僧人不住磕头:“俺们家里十二口人都饿死了,我也捱不下去了,只是不忍这一棵独苗也被饿杀,因此想求大师把他带走,给口吃的就行,只要能不死,我便是死了也感念大师的好。”

    那僧人接过张横:“善哉,善哉,这孩子与佛有缘,我便收下了,女施主放心,我保他饿不死便是。”

    张横扭头看向农妇,心中一阵混乱:“妈的,我这是又穿越了?咦?我为什么说又?”

    他感到自己似乎遗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但似乎不应该有什么可遗忘的东西,“我”只是一个婴儿而已,能有什么记忆?

    一时间觉得眼前有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但又觉得不应该是幻觉,心中烦乱之际。

    “哇!”

    他哭了起来。

    这一哭,口开神气散,顿时泄掉了一股精气,脑袋瞬间迷糊起来,真的就成了一名婴儿。

    那农妇见僧人收了婴儿,大喜过望,对着僧人连连叩首,起身后,在婴儿脸上摸了摸,一脸爱怜难舍之色:“孩儿,你要活着啊!”

    她哭了几声,转身向远处跑去。

    张横扭头看去,只见眼前一片破败的村落,沿途偶有白骨,野狗在路边舔舐尸体。

    那僧人将张横抱了,大袖飘飘,向远处走去。

    身后村落渐行渐远,渐渐的淹没在黄昏之中。

    张横在那僧人怀中扭动身子,哭了一会儿,渐渐困乏起来,双目缓缓闭上,沉沉入睡。

    只是总有一种惆怅难舍之意,似乎自己割舍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便是睡也睡的不太踏实。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近战无敌

    待到张横醒来之后,发现已经被那个僧人带到了一个寺院之内。

    之后便在寺庙之内成了一个小沙弥,整日里洒扫庭院,端茶倒水,诵读佛经,闲暇之时便开始随着寺内众师兄习武,时间长了,竟然练就了一身好武功,年纪轻轻,便成了寺内的武僧首领。

    只是整天介紧锁眉头,闷闷不乐,后来在江湖中闯荡,修为越来越高,名头越来越大,被人称之为大烦恼金刚。

    因为他整天一副烦恼的样子,而他敌人遇到他则更加烦恼,是以被称为烦恼罗汉。

    如此忽忽几十年过去,张横年岁增长,精力衰退,发苍苍而牙齿动,眼昏花而双耳聋,昔日仇家找上门来,杀死了他的师兄师弟,便是自己的徒弟也被仇家杀死。

    后虽然经他奋力还击,斩杀敌人,自己也耗尽精气,奄奄一息,行将毙命。

    他的师侄将他扶在病床之上,静静等待他的吩咐,好遵循依言做事。

    张横挣扎起身,让师侄拿了一本《涅槃经》一本《心经》,缓缓翻阅之后,似笑非笑的看了床边的师侄一眼,呵呵笑道:“孩子,你过来!”

    那师侄急忙上前:“师叔,还请吩咐。”

    张横伸手在师侄头顶摸了摸,轻声叹道:“你知道么孩子,其实我们一直都生活在一个人的梦中。”

    师侄大为不解:“还请师叔赐教。”

    张横笑了笑,盘当即盘坐说法,将那涅槃奥妙,唯我唯心之论缓缓说起,随着他的说法,周遭事物缓缓变淡,化为一抹虚影,便是他自己的身子也在缓缓变淡。

    整个世界都在变淡,万物恐惧哀嚎之声响彻天地。

    片刻之后,两颗太阳陡然出现在空中,整个世界如同一个气泡一般,在两颗太阳的照耀之下,无声无息的破碎开来,消失无踪。

    山顶上,张横猛然睁开了眼睛。

    一柄方便铲已经破开虚空到了他的面前,铲向他的脖颈。

    砰!

    这铲子铲在了他的脖颈上,将他打的脖颈后扯,脑袋拽着身子凌空后翻,打了一个筋斗,种种的砸在山峰之上。

    轰!

    山下石块被他砸出蜘蛛网般的裂缝,整个人都陷入山体之中。

    “咦?”

    天空中惊雷僧大感诧异:“竟然能硬抗我一铲不死,好硬的脖子!”

    他面露疲惫之色,身子缓缓落下:“尤其是还能从我轮回术中醒来,这份心性悟性当真了得!”

    刚才他施展轮回神通,喊一声,动摇敌方心神,练到高深处,可将对方心神打入轮回之内,刹那间经历无数轮回,经过无数轮回的洗刷,对方早就被洗去了今世的记忆,成为了另外一个人。

    惊雷僧修为不到,无法做到这种传说中的境界,但也足以晃动敌人精神,让其短暂的神魂失守,陷入幻境之中,如坠轮回。

    只是施展这门神通极损精神,若不是看到张横斩杀门中弟子,实在是太过凶恶,惊雷僧也不会以这门神通对敌。

    他落地之后,伸手将方便铲收回,一步步向张横砸出陷坑走去:“可是四方城张教头?贫僧惊雷,见过施主……”

    便在此时,他脚下地面一道金光破土而出,直奔他的裆部,快如闪电。

    惊雷僧大惊,手中禅杖忽然消失,出现在裆部,铲头迎上飞来的金光。

    噹!

    火光四散中,惊雷僧身子急速后退:“好阴险的小子……”

    在他身后,又有一道金光破空飞来,打向他的后背,正正打在了他的后背,将他打的双目凸起,耳鼻喷火,一个踉跄,向前走了好几步,整座山峰都被他踩踏的微微摇晃起来。

    “好小子!”

    惊雷僧看向陷坑的张横哈哈大笑:“怪不得能把我师侄逼到那个地步,果然你非同小可!”

    他手中方便铲脱手而出,再次斩向张横:“咄!”

    张横身子忽然从坑内弹起,双手掐印:“临!”

    佛道两门神通此时相碰,张横只觉得头脑发晕,身子被震的不自禁的凌空后退,鼻孔中喷出两道血箭,人在空中大声叫好:“好!大和尚,你这是什么神通,差点把老子打的万劫不复!”

    惊雷僧也是脑子晕了晕,面上疲惫之色一闪而过:“小子,你这是什么真言?竟能抵挡老子的轮回神通!”

    张横笑道:“原来这便是大名鼎鼎的轮回神通,果然带劲儿!”

    他说话间身子闪动,瞬间到了惊雷僧面前,手中长戟前刺:“吃我一戟!”

    惊雷僧方便铲舞动开来,将张横长戟打飞:“好小子,胆真肥,敢跟我近战!”

    他出家之前本是一名沙场将军,出家之后,也是勤修武艺,手中方便铲近战少有敌手。

    只是修士斗法,少有近战之辈,大都是术法神通为主,基本上都是远程攻击,令惊雷僧大感不过瘾。

    如今见张横竟然要与自己近身相搏,忍不住又惊又喜:“来来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我可饶你不死!”

    张横身子在远处站定,嘿嘿笑道:“大和尚,你神通了得,近战也可以啊!”

    说话间再次飞扑上前,与惊雷僧打成一团。

    轰轰轰!

    整个山峰上飞沙走石,树木折断,一块块巨石被打成齑粉,长戟与方便铲相撞,发出隆隆巨响,爆散出道道火光。

    张横长戟乃是神兵,与方便铲几次相撞之后,将那方便铲斩出一道道印痕,惊雷僧大为心疼:“用神兵算什么好汉?”

    张横道:“你他妈的以大欺小,以多欺少,又算什么的东西!”

    惊雷僧道:“说的也是!”

    两人化为两团虚影,从地上战到天上,又从天上战到地下,翻翻滚滚,威势惊人,附近几名僧人想要助战,都难以靠近。

    忽然虚空之中传来一声怒吼:“卑鄙!”

    两人身子分开,相对而立。

    只见惊雷僧一只左眼不知何时被插了一把尖刀,直贯入脑,随后尖刀消失,一股鲜血从惊雷僧眼眶中喷出,整个眼球都被尖刀带了出来。

    张横伸手接过尖刀,将眼球摘下,看了惊雷僧一眼:“大和尚,你输了!”

    惊雷僧大怒:“打架打的好好的,怎么以暗器偷袭?算什么汉子!”

    他在怒骂之时,运转功力,想要将瞎眼恢复过来,却发现自己左眼似乎生下来就没有一般,法力涌入左眼之后,无论如何难以恢复,这一下顿时惊惶起来:“你这是什么法宝?”

    张横懒的理会此人嚎叫,手中长戟举起:“卑鄙不卑鄙,你说了不算!”

    他盯着惊雷僧嘿嘿笑道:“杀了你之后,我会在这天崮山待上一个月,只要你们有弟子下山,我就弄死他们!”

    他眼中凶光大作:“敢惹老子,就得承受惹我的代价!”

第一百一十二章 钟声传讯

    噗!

    青光一闪,张横手中长戟已然斩中惊雷僧脑门,将他脑门劈裂,正要顺势将其脑袋劈开时,惊雷僧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大叫,手中方便铲脱手飞出,直奔张横面门,身子急速后侧。

    张横眼中凶光一闪,瞬间从原地消失,下一刻出现在惊雷僧身子左侧,食中二指并指如剑,指尖剑芒吞吐,探出三尺多长,剑芒顶端细如毫针,对着惊雷僧左耳狠狠刺下。

    绣娘传他的剑术秘典,终究还是被他学了去,此时指尖剑气便是绣娘传的罗天剑气,剑气凝练如针,已经是到了极为高明的地步,破坏力极强。

    他如今施展“行”字秘术,身法快到了极致,纵然这惊雷僧修为比他高出几倍,在身法上也远远不是他的对手,如今瞎了一只眼,视线受阻,则更是难以照顾自己周全。

    待到张横剑气刺入耳孔,他方才反应过来,脑袋迅速扭动。

    张横指尖剑气猛然转向,将惊雷僧的耳朵斩下一块。

    惊雷僧放声痛呼,身子再次后退,发出巨大的咆哮:“青龙!”

    嗡!

    惊雷僧刚才飞出的方便铲此时忽然化为一道金龙,摇头摆尾对着张横抓来,威势竟然比之前强横了几倍不止。

    张横躲闪不及,被这金龙抓住肩膀塞进嘴里,猛然一口咬下,要将张横拦腰咬断,嘴巴合拢之时,发出“咔吧”巨响,牙齿切割到张横身体时,冒出一蓬火星。

    “卧槽!”

    被这金龙咬了一口,张横身子剧震,眼耳口鼻真火狂喷,眼前一阵阵发黑。

    “这法宝厉害!”

    张横身子倏然缩小,钻入龙口之内,金锏挥出,当场打断了几根龙牙,身子从牙缝内钻出,瞬间远离战场,行只秘术施展开来,顷刻间无影无踪。

    那金龙在空中摇头摆尾去追张横,却再也追之不及,只得返回惊雷僧手中,重新化为一根方便铲,发出嗡嗡响动。

    惊雷僧眼耳流血,怒气勃发,手持方便铲在空中不住喝骂:“张横,你出来!”

    他被张横一个小辈刺瞎了一只眼睛,割掉了一只耳朵,又羞又怒,怒气满胸:“出来啊!再打一次!老子要把你碎尸万段……”

    一道虚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的左侧,猛然一动,已经刺入他的耳孔。

    惊雷僧凌空翻滚,飙射出一道道血箭,口中嚎叫不休:“卑鄙无耻的狗东西!”

    他手中方便铲再次化为金龙将他周身环绕,龙睛大张,警惕的看向四周虚空,发出声声龙吟,不敢放松分毫。

    “你出来啊!”

    惊雷僧在金龙裹身之下,破口大骂:“你出来跟佛爷再打三百回合!没卵子的东西才会藏头露尾!”

    张横大怒,身影忽然从惊雷僧身后浮现:“干鸟毛!竟敢骂老子!临!”

    他一戟劈中环绕金龙,双锏飞出,打在了惊雷僧光头与后背之上:“着!”

    砰!

    惊雷僧脑袋被打出一个凹坑,身子晃了晃,口中真火喷涌,犹如体内着火一般。

    吼!

    围绕在他体外的金龙发出一阵龙吼,身子猛然缩小,封锁虚空,五根爪子向张横抓来。

    张横身体在原地猛然消失,出现在十几里外,哈哈大笑:“他妈的,老子吃一次亏就够了,还想让我吃第二次亏?惊雷,你洗干净脖子等着,老子早晚掀翻你们金轮寺!”

    大笑声中,张横身影迅速变淡,消失无踪。

    那方便铲化为的金龙四处游动,搜寻片刻之后,这才返回惊雷僧手中。

    被张横这回马一击,打的惊雷僧再也不敢叫骂,钻进金龙口内,向天崮山缓缓飞去。

    还未到金轮寺,便有几名僧人浮空来迎,为首一名僧人惊道:“师叔,那魔头这般厉害?你还好吧?”

    惊雷僧破口大骂:“我好个屁!你的眼睛被戳瞎,耳朵被割掉,你还会觉得好?蠢货!”

    那为首僧人顿时尴尬起来,急忙伸手扶住惊雷僧:“是弟子口误了,师叔,张横那魔头呢?”

    “跑了!”

    惊雷僧大声道:“那张横滑不留手,中了我的轮回神通,竟然还能从中挣脱出来,身法更是快捷无比,我抓他不住,反被他伤了眼耳!”

    几名弟子大骇:“那些追去的师兄师弟们呢?”

    “被张横杀了不少,还有几个逃了,估计还没回返。”

    在众人惊愕之中,惊雷僧身形如风,飞入寺内。

    片刻之后,寺内钟声响起,一连响了三十六声,钟声荡漾开来,方圆千里之地都有所闻。

    附近不少佛修全都停止了手头动作,愕然看向金轮寺方位。

    钟响三十六,这是遇到大敌时才有的动静,但凡与金轮寺有关的修士,都明白这钟声代表的含义。

    尤其是这钟声之中蕴含一缕思绪,众多佛修在听到钟声之后,脑海里便自然而然的浮现出张横的模样,知道此人便是这次金轮寺的敌人。

    但凡听到钟声接受到钟声思绪的佛修,都可协助擒拿,若能抓住凶手,金轮寺定有重谢。

    “好家伙,这个叫做张横的魔头厉害的紧呐!”

    从钟声中获得张横讯息之后,一众佛修都知道了张横的来历,对于张横为何与金轮寺结怨,都感到好奇。

    有那金轮寺的弟子,顾不得好奇,直接飞身而起,返回寺内,询问究竟。

    也有那佛修按兵不动,不敢蹚这摊浑水。

    若是金轮寺能够抓得住张横,自然也就不需要敲钟示警,如今敲钟传讯,固然是要众人留意这个凶手,同时也说明了这个张横的厉害。

    他若是不厉害,也不至于逼的金轮寺连面子都顾不得了,昭告天下,就为了抓住此人。

    但凡脑子不傻的人,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连金轮寺的高手难以抓捕此人,他们这些散修若是不自量力的去逞能抓人,用脚后跟想,也会知道下场不会很妙。

    是以听到钟声的佛修不少,真动心去配合金轮寺抓捕张横的人却不多。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们也是人,也知道这件事掺和不起。

    天崮山几百里外的一处小镇上。

    张横已经在这镇子里的小馆子里坐了下来,面前酒桌上摆了一大盘牛肉,一大坛酒,一大碗汤,外加一龙肉包。

    在店小二刚刚为他倒酒时,钟声便传了过来。

    这钟声虽然只有佛修才能听到,但张横儒道佛三家都有涉猎,尤其是之前被惊雷僧打入轮回,在轮回中经历了另一番人生,对于佛家精义体会极深。

    就算是现在恢复清醒,那轮回中的经历也难以从脑海里抹除,就像他真的经历了一番轮回,获得了轮回中的记忆一样,那轮回中有关佛门经义的参悟,全都实实在在成为了他的财富。

    此时他不是佛修,胜是佛修,对于钟声中蕴含的讯息顿时了然,忍不住愕然:“钟声传讯?还有这般手段?他妈的,这群贼秃竟敢把我的样子传给别人看。老子想要踏实休息几日,看来得易容改面一番才行。”

    当下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酒足饭饱之后,摸着肚子向镇外走去,行走之际,已然能够感受到街道两侧有两道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

    即便是两道目光一发即收,张横还是感应到了目光主人透露出的惊讶与惧怕之情,看来是已经认出了他。

第一百一十三章 求人不如求己

    “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帅的老大?”

    在感应到有人看向自己的一瞬间,张横转身看去,只见一名背着褡裢的灰袍老僧正从一家米粮店里缓缓走出。

    这老僧一身百衲衣,头上稀稀拉拉的几根花白头发,身材消瘦,双颊下陷,一脸菜色。

    在张横看向他的时候,这老僧也抬头看向张横,昏花老眼中露出受惊之色:“这位施主,你为何对老僧如此凶恶?老衲可有不对之处?”

    这老僧破衣烂衫,赤脚走路,褡裢了也是几块剩馒头,手拄着一根树枝,看着穷困异常,与乞丐相差无几。

    张横将这老僧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笑道:“你这僧人倒还像一个僧人的样子,只是太过清苦了一点,有点落于行迹。”

    他想了想,从随身兜囊里摸出一块牛肉,扔给老僧:“我请你吃点好的!”

    这肉块在空中走了一个弧形,落在了老僧的褡裢之内。

    老僧愣了一下,颤巍巍的伸手,将牛肉从褡裢内拿出,看了张横一眼,又看了看手中的牛肉,犹豫片刻,笑道:“多谢施主布施。”

    张横眼睛一亮:“好!这才是真僧人,他妈的,我看到不吃肉的僧人就感到讨厌!当初世尊明明不忌肉食,后世僧侣偏偏自作聪明,强制断肉,实在可笑!”

    老僧摇头道:“吃肉毕竟可勾口腹之欲,若是戒了还好,若是不戒,红尘诱惑便又多了一种,为斩心魔,吃素比吃肉还是要好不少。”

    他将手中牛肉重新放进褡裢,右掌竖起,对张横弯腰行礼:“祝施主无灾无劫,早脱苦海,永不沉沦。”

    行礼之后,拄拐转身,颤巍巍的去了。

    张横看了这老僧几眼,心中生出几分古怪的感觉,但到底哪里古怪,却又说不上来。

    “既然能让我生出感应,这老僧定然非同小可!”

    张横心中念头急转,对老僧的身份大感好奇,但刚才这老僧对他并未生出丝毫恶意,倒是没有激发张横的杀心。

    他与老僧相背而行,大踏步的走出镇子,到了附近一片树林内,静静站立片刻,体内真元涌动,满脸胡须如同活物一般蜿蜒扭动,随后一根根的脱落,悬浮在半空。

    片刻之后,满脸胡须全都脱落,便是耳朵眼里的耳毛也一根根飞出,与胡须混在一起,浮在张横面前。

    张横将这些毛发用一个小袋子装了,塞进兜里,很是别扭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只觉得触手光滑,犹如新生小儿的肌肤相似。

    他从腰间取出一个酒壶,往空中洒了一股酒水,这股酒水在空中定住,化为一面圆镜,将张横映照在镜面之中。

    张横凝神看去,只见镜中出现一名青年,长得是方面大耳,鼻直口方,两道浓眉如刀,一对虎目含威,站在这哪里英风锐气,威风凛凛,当真是一条好汉,果然是好汉一条!

    他已经习惯了原本模样,此时看到镜内的自己,大感不适,生出几分陌生之感。

    “老子这番模样若是被熟人看了,定会忍不住发笑。”

    张横看了几眼,将镜面一口吞了,换了护体皮甲,收了随身兵器,穿了一袭长袍,这才出了树林,来到大道之上。

    随后又返回镇子里,买了一身儒生行头,手持折扇,背着书篓向前行走。

    如此走了几日,偶见路上有僧侣结伴而行,行色冲冲,有的更是手拿张横的画影图形沿途询问,有的更是直接询问张横本人,倒也多了几分乐趣。

    他在路上行走,晓行夜宿,在沿途城镇让人打造了一把长剑,悬挂腰间,一路向西而行。

    西方便是天崮山所在方位,他手持长剑,沿途打抱不平,剿灭山贼,短短几天时间便打响了名头,待到进入天崮山下范围时,便已经有了一个绰号,唤作“霹雳神剑”,形容他出手如雷霆霹雳,性如烈火。

    这一日,他来到了天崮山脚下,就看到一群群佛门信徒络绎上山,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更有那虔诚信徒以五体投地大礼,匍匐前行,一步一跪,到了山脚之后,更是亲吻山脚石碑,状若疯魔。

    “他妈的,这还算什么佛门寺庙,这简直就是邪教做派啊!”

    张横看着这些疯狂信徒,叹了口气,不再犹豫,顺着阶梯向山上爬去。

    他脚步轻快,爬山健步如飞,片刻之后便到了半山腰处,穿过一片广场,来到了一座寺庙门前。

    这寺庙便是金轮寺。

    金轮寺自从建寺以来,便广开善门,从不关闭,任由信徒来往穿行,只要不再寺内做出过分之举,便不会有僧人驱逐。

    张横走进寺门,穿过一重重建筑,沿途僧侣成群,信徒轻声交谈,一片祥和景象。

    最后来到主殿之内,张横跨国门槛,看向正当中供奉的一尊巨大的泥胎塑像。

    这塑像乃是一名清瘦光头老者,端坐在一块五彩石上,左手托月轮,右手托日轮,目光高远,看向远方。

    这塑像非是别人,正是当初世尊佛陀门下排行三十二名的金轮罗汉。

    张横看了片刻,笑了笑,从腰间取出一把燃香,轻轻点燃,插在前方香炉中。

    就在插燃香时,来自祖山空的僵尸皮囊从他袖内滑落,埋入了香灰之中,在灰烬内缓缓铺开。

    “善哉,善哉!”

    张横做完这些动作之后,刚要后退,便有一道轻柔苍老的佛号从身边响起:“几番轮回难脱劫,性本缘空诸法空。”

    张横循声转身,便看到一名衣衫褴褛的清瘦老僧正坐在不远处,对着大殿内的金轮罗汉弯腰行礼。

    这老僧张横认得,正是上次给他一块牛肉的老僧。

    “老和尚,你也来拜佛了?”

    那老僧起身抬眼看向张横,微微颔首示意:“施主,你也来啦?老衲看你不像是拜佛之人,却是为何要来此地上香?”

    张横嘿嘿笑道:“我今日来此,就是想要看一下这金轮罗汉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道场的传承弟子,又到底是什么弟子。”

    老僧叹道:“天下佛子,无外乎真修和假修,施主来此,当是要印证一番了。”

    张横不答,反问老僧:“老和尚,你看着像是真修佛子,当会明了佛门经义,怎么也来跪拜这泥胎木雕?”

    老僧对着面前的金轮罗汉雕塑一边行礼,一边轻声道:“求人不如求己啊。”

第一百一十四章 开言

    “求人不如求己?”

    听到老僧说出这句话后,张横身子一震,束发丝绦崩碎开来,满头长发根根炸起,身子倏然后退到大殿门口:“你是金轮罗汉?”

    此时大殿之内还有不少祭拜的信徒,张横此时暴起后退,按道理来说定然能引起一阵骚乱,可是直到张横退到殿门口时,整个大殿内竟然无有半点反响。

    张横眼眸转动,扫视四周,却发现整个大殿内忽然变得空旷起来,刚才祭拜的一批信徒全都消失不见,现场只有他与老僧两人。

    老僧此时依旧做着跪拜的动作,神情淡然,动作一丝不苟,依旧是淡淡的语气:“我是金轮,又不是金轮。”

    他缓缓起身,拿起一炷香插在香炉之中,背对张横道:“我是金轮,金轮非我。”

    在他起身之时,一股奇怪的波动从大殿内生出,刹那间周遭景色变幻,本在大殿内的张横忽然出现在天崮山下,下一刻景色再变,他出现在了遇到老僧的小镇上。

    再下一刻,景色又变,张横出现在了四方城内,正与空灵门弟子大战。

    “这金轮罗汉正在回溯我的过往种种经历!”

    眼见身边景色变幻,人物也随着变幻起来,张横心中一点灵光不昧,顿时明白过来:“他在翻阅老子的记忆!”

    明白这一点之后,心中登时大急,想要从这种追溯记忆中逃出,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在过往场景中做出任何改变。

    过往永恒不变,只有过去才存在种种可能。

    “临!”

    “者!”

    张横心中默念九字真言,想要打破自身所遭受的负面攻击,却发现真言涌出之后,周遭景色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似乎要破坏如今不断从记忆中提取的场景,但一股大力涌来,正在摇晃的场景便又恢复正常。

    记忆再次回溯。

    很快到了张横在四贤街向四贤传法的场景,但到了此时,却是一片模糊,整个回溯的场景也模糊起来。

    张横大喜,猛然一声暴喝:“者!”

    周遭场景瞬间破碎开来,眼前一亮,却发现自己此时还是站在金轮寺大殿之内,面前背对自己的老僧缓缓转身,面露惊容,道:“这是哪来的四名贤人?为何他们还以你为尊?”

    他昏花老眼看向张横,颇有惊疑不定色:“你是哪位道友转世?”

    张横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轮回神通,记忆回溯,了不起!金轮,你敢探视老子的记忆,日后咱们没完!”

    老僧奇怪的看了张横一眼:“道友,你便是与我没完,难道还能打到佛国灵境中么?天下间杀死佛子的人是有,可永世与我灵山结仇的也就只有七大天魔了,其余之辈,纵有恩怨,三世可平!

    你我远没有如此大的仇恨,何苦说这般狠话?”

    他在不知道张横的身份下,对张横施展轮回神通,搜索张横的记忆,在他看来,其实只是一件小事而已,到了他这般境界的高手,除非转世身被斩,别的都是小事。

    按道理来说,张横不应该说出这般与其境界不符的话来,是以了令他微感好奇。

    张横哈哈大笑:“你敢如此说,怕是不知道某家的来历!”

    老僧不敢怠慢,道:“还请赐教!”

    张横道:“你听好了:

    混沌生来不记年,

    开天辟地我居先。。

    清浊两分大道生

    先有我辈后有天!”

    老僧身子一震,神情越发的惊疑不定:“前辈乃是先天神魔?这怎么可能?”

    张横笑道:“夏虫不可语冰,你小小年纪,懂得什么!”

    说到这里,双目紧盯老僧,身子缓缓后退:“金轮,你师父就没有对你提及过我么?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日后再做计较。”

    老僧眼眸之中不复浑浊,光华流转,手中多了一枚银月状的轮子,呵呵笑道:“我没有师父,只有世尊,平素也不以师徒相称。先天神魔,早已经遁入天外,道友,你差点瞒哄住老衲了!”

    张横吃了一惊,知道自己应该是那句话说的不对,引起了这老僧的怀疑,当下一声轻喝,行字秘术运转,便要逃出升天。

    便在此时,老僧手中的月轮轻轻一晃,张横眼前景物顿时变幻起来,记忆重新回溯。

    待到回溯到他与四贤讲法之时,那景象还是朦胧一片,回溯之力似乎想要弄清楚听讲的四人到底什么样子,但总有一股力量挡住了探视的目光。

    虚空之中传来一声轻“咦”,随后画面绕过这一段时间,继续回放。

    张横明知这老僧在探寻自己的回忆,却无力挣脱,心中愤恨至极,可又无可奈何,一股力量依旧向他记忆深处探寻。

    最后这股力量来到了四方城西山地龙与张横相见的时间段里。

    画面中地龙正在与张横交谈,在记忆回溯到这个场景时,他唇边一根胡须忽然僵直:“啊,我死了!”

    下一刻,张横身身遭景象轰然破裂,一切化为虚无,待到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依旧站在大殿之内。

    对面老僧面色大变:“地龙大人?”

    轰!

    一只巨大的金色龙头忽然从虚空之中探出,一口叼住老僧的脑袋,“咔嚓”一声,将脑袋咬掉,囫囵个吞下,随后转身看向张横:“啊哈,张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这金色龙头几乎充斥了整个大殿,脖颈以下位置却隐藏在虚空之中,发出隆隆巨响:“这小和尚竟然敢窥探老子,实在不像话,还敢拘禁张先生,这就更不像话!我替你吃了他,算是为你报仇了!”

    张横看着面前巨大的金色龙头,吃惊道:“你便是地龙道兄的那根胡须?”

    金色龙头叫道:“错啦,错啦!我怎么可能是那头懦夫的胡须,我乃金龙大人是也!只待那地龙老儿身死道消,我便能挣脱本体,恢复自由啦!”

    它对张横嘎嘎乐道:“张先生,我知道你来历非同小可,身怀绝世真法,连我本体都对你尊敬的很,日后定有大成就。嘿嘿,这次我帮你解决强敌,你是不是给俺们一点表示?不用多,给俺们讲解一段经文也可!”

    张横哈哈大笑:“这有何不可?此地乃金轮罗汉的道场,你吃了金轮,怕是要惹上麻烦了。”

    金龙不屑一顾:“呸!一个狗屁罗汉有什么怕的?别说是他,就是菩萨来了,照样一口吃了他们!再说这只是金轮的一个分身,他又不缺这一具分身,有什么可担心的!”

    张横见它对金轮罗汉毫不在意,心中一凛,登时知道自己对地龙的实力还是低估了,连他一根胡须都如此了得,那地龙的本体有多么恐怖,已经难以想象。

    当下笑道:“既然如此,我便为道兄讲上一段经文。此乃佛门地界,我便讲一段佛门经文便了!”

    金龙大喜:“来来来,张先生,你快说,说完了,我好赶快返回原来时间点,我这般穿越时空,累的厉害!”

    张横道:“既如此,且听我来讲明。”

    金龙道:“敢问先生,你讲的这是什么经文。”

    张横道:“我这经文,乃修真之总经,作佛之会门也!若想成佛作祖,总要此经开悟。”

    金龙喜不自胜:“这经文可有名字?”

    张横轻声道:“自然有名。此经唤作《多心经》,凡五十四句,共计二百七十字。若遇魔瘴之处,但念此经,自无伤害。若能明悟其意,自得大自在。”

    噫!

    有分教:

    若无金轮生事端,岂有张横传真言?

    平白惹的风波起,搅动周天不安全。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一十五章 雷动于九天之上

    这《多心经》又叫做《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又叫做《心经》,乃是整个大成佛门佛法精义核心中的核心。

    密宗里有个心中心法,也正是这个意思。

    无相可得,直下见性。

    佛门讲心得体悟,便有真心和妄心之别。

    然则妄心即是真心,真心即是妄心。

    因妄从真起,无真不能起妄,如水之于波,无水如何能起波浪?

    所以全真即妄,全妄即真。

    佛门弟子修法,修到内而身心、外而世界,一起化空,哪里还有真妄之迹!

    森罗万象,皆我自身;草木丛林,无非我心。

    欲寻一个身外之物,了不可得。

    若能领会此《心经》微言大义,成佛作祖,只在一念之间。

    张横被金轮罗汉窥探心灵记忆,面上虽然不显,实则恼怒到了极点,这次地龙出手相助,纵然是有所求而做,但毕竟救了自己一次,他既然想要解脱法门,张横传于他便是。

    若地龙真能领悟心经奥妙,开悟自身,破开最后一着,褪去本壳,更进一步,那张横也多了一个强横无比的靠山,日后行事,再无多少顾虑。

    好老师就得因材施教,有教无类,之前他传授绣娘等人九字真言中的两字秘术,一是想给四人一套保命的秘法,那“者”字真言,能消除周身负面状态,修炼到高深之处,可随时满血复活。

    就算是被打成飞灰,只要一念尚存,便有满血复活的可能。

    而那“行”字秘术,则是逃跑利器,修到高深之处,足以穿梭时空,躲在时间洪流之内。

    有这两字秘术傍身,足以让四人有自保之力,只要不遇到至人真人啥的,当不会有性命之忧。

    至于别的法门,张横则不会多说,贪多嚼不烂,他如今自己深受其害,佛道双修,纵然修为进境极快,但毕竟不如专心一门。

    好在九转大还丹佛道同流,倒也不怎么耽误修行,若是不然,张横便会考虑废除一门心法,专修九转元功。

    他担心绣娘等人贪多嚼不烂,不敢传授太多,但对于这地龙则没有这个顾虑。

    这地龙与地同存,乃是可以吞噬神魔的可怕存在,即便是达不到至人的境界,也不会相差太多,不然他也没有资格与至人打赌。

    只有旗鼓相当之辈,才能形成赌局,若是两者相差太大,那也没有对赌的必要。

    只有到了地龙这个境界的存在,才有资格听张横开讲真言法义,才有可能听得懂张横讲的到底是什么。

    大殿之内。

    金龙的龙头敷在地面之上,姿态恭敬。

    张横盘坐虚空,缓缓开口:“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

    轰!

    随着他开口讲法,整个天崮山轰然震动,一道金光从大殿内直冲上天,形成一根顶天立地的光柱,接天连地,照耀万里山河。

    整个金轮寺内天花乱坠,地涌金莲,一枚金轮虚影出现在光柱旁边,围绕光柱缓缓转动。

    方圆万里之内,练气士无不生出感应,抬眼看向天崮山方位。

    “这是有真人传法,说破了源流,才有此等景象啊!”

    “金轮寺内难道有佛陀降世么?这好像是传说中佛陀演法的情形啊!”

    “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一起去,便是能得一点佛光浸润,也不枉修行一场!”

    一道道身影从四面八方升起,化为道道光芒,直奔金轮寺。

    轰!

    天空中忽生滚滚怒雷,形成电光火柱,雷落如雨,向着金轮寺倾泻下来。

    “怎么还有天谴?”

    正在听经的金龙大吃一惊:“张先生说法,怎么搞出这般大的动静来?看来真的触及源流,打破谜底,才引来了天地震怒。这等威力,我这虚影怕是有点经受不住,还得让本体来才行!”

    它心念动间,身子瞬间消失,片刻之后,又再次出现在殿内。

    刚才的它那是多日前的他,现在的它,才是真正的它。

    但经此一动,张横讲法所说精义,便少听了一段。

    金龙正懊丧间,漫天雷霆已然降下。

    “你奶奶的,天将雷霆,为何非要大地承受!”

    金龙脑袋穿过大殿屋顶,张开嘴巴,将落向大殿的雷柱一口吞下,至于落在金轮寺别处的雷电则懒得去管。

    它是来听张横讲法,保护好张横就行,至于别的人类死活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噗噗噗!

    这些天降神雷威力极大,被金龙吞下之后,虚空中发出隆隆巨响,两道黑烟从它鼻孔中喷出,黑烟中遍布细小的电芒。

    “够劲!”

    金龙嘴巴大张,喷出一股黑云,摇头晃脑大声赞叹:“这几道雷霆果然够劲,也就是老子,别人休想挡得住!”

    它喷鼻吐气,眼睛看向四周,只见雷暴之下,整个金轮寺都被劈成了齑粉,连天崮山的山头都被劈的短了一截,半个山头都化为石粉,四面流淌。

    只有供奉金轮罗汉的大殿屹立不倒,天雷击打,金莲铺地,阵阵天音夹杂滚滚雷声,组成了一副祥和与恐怖交织的诡异画面。

    本来是晴朗的天空此时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电蛇狂舞中,漆黑的天幕被掀开一角,一只巨大的眼睛在天上骨碌碌转动,扫视人间界,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天崮山方位。

    金龙见状更惊:“怎么连天界都惊动了?”

    思绪未毕,便见天幕极远处出现一点金星,向着地面急速降落,片刻之后才看的明白,这哪是什么金星,分明是一杆长枪的枪尖,刹那间破开虚空,刺向大殿内的张横。

    金龙大怒,猛然现形,张口向枪尖咬去,“噗”的一声,嘴巴被枪尖穿破,余势不绝之下,枪尖继续刺向张横。

    大殿内,张横进入了一个奇怪的状态,他在为金龙开讲之时,自己对佛门功法的认知也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佛道修行有共通之处,佛修境界提升,连带着道门修行境界也提升了不少,福至心灵下,进入悟道之境。

    全身息关大开,吞吐周遭精气,漫天雷霆都被他吸到身周,顺着周身毛孔进入了他的体内,使得他躯体不住胀大,此时已然与大殿内金轮罗汉的塑像大小仿佛。

    天际长枪刺下之时,张横极其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发出一声叹息,消失在了原地。

    轰!

    在他消失的一瞬间,枪尖已然破开了大殿,刺在了天崮山上。

    雷光闪动了一下,整座山头坍塌粉碎,成为了一堆石粉,刚才挺立不倒的大殿也已消失不见。

    金色龙头被长枪钉进了地下,不住咒骂:“是谁故意打断老子听道?阻我成道,不死不休啊!”

    它扭动了几下,缓缓变淡,消失在地下。

    地龙只要在大地之上,便永难杀死。

    但这次好不容易得来的真法传授,已经被打断了。

    “吼!”

    一道愤怒到了极点的声音从地底隐隐发出,一条巨龙的虚影从地底升起,头尾几十万里之长,躯体充塞天地。

    这巨龙抬头吼叫,将天幕撕开,伸出利爪向天幕后面掏去,抓起一把金色人影塞入口中,大口咀嚼,半空中鲜血飘洒,金色人影嚎叫不断。

    本来被雷光充斥的天空,又有血雾飘洒下来,形成漫天血雨,一番末日来临景象。

第一百一十六章 龙蛇起陆

    天空中血雨滂沱,巨龙在高空翻滚,掀开天幕,从虚空中不断掏出金色人影吞入口中。

    那些金色人影临死前的哀嚎形成一道道雷声,响彻周天,身上流出的鲜血化为血雨洒落人间。

    天地间动荡不已,穹隆般的天幕不住抖动,大地龙蛇起伏,莫名火焰从地底生出,接天连地,将天幕点燃,焚烧万物。

    无数存在都被惊动,战战兢兢,不敢动弹。

    “吾久困与此,不得自由!”

    那巨龙在空中咆哮翻滚,撞破苍穹,半截身子探入天外:“今日机缘临头,脱身有望,尔等竟然毁我机缘,阻我成道,此番不死不休!”

    轰轰轰!

    这巨龙身子摇动,天穹一块块破碎,雷光电火从裂缝中涌出,夹杂着天神们残缺不全的尸体,向地面倾泻下来。

    大地之上一座座道场都被惊动,上万道光华从地面升起,化为钟、鼓、琴、印、刀、枪、剑、戟、瓶、绳、葫芦,飞到半空,将这些雷光电火托住,不使下落。

    一名道人出现在天幕一端,对翻滚的地龙低头行礼,朗声道:“地龙大人,还请息怒,若是再这般下去,大地苍生怕是要毁于一旦!”

    一名僧人缓缓出现,站在道人一侧,双手合十:“善哉,善哉,地龙大人,天数有定,气运无常,便是现在掀翻天幕,终究于事无补。”

    那巨龙停止翻滚,将慢慢将脑袋从天幕中垂下,双目落泪:“可怜!”

    他嘴角处不断有残缺的神尸落下:“我困守此地几百万载,好不容易聆听大道真言,有了脱身之机,却被这牧神者毁了!”

    这巨大的龙头吞吐罡气,耳鼻火焰喷涌,声音苍凉绝望:“一日不得大道,我等终究还是这天地间囚徒啊!”

    他吼叫了几声,脑袋探入天幕撮口长吸,又吞了一肚子天神之后,打了个饱嗝,身子缓缓缩小,须臾间化为一名黄袍老者,一语不发,消失在半空之中。

    老僧与道人对望了一眼,脸上都浮现出难以形容的表情,互相叹了口气。

    那道人取出一个葫芦,将空中的天火雷霆收了一半,大袖甩动,缓缓消失。

    老僧取出一个钵盂,将剩下的天火雷霆连同残缺神尸装了,口宣佛号,脚踩莲花,身影渐渐变淡。

    在即将消失的一瞬间,老僧眼睛看向天崮山方位,面露不忍之色,摇了摇头。

    天空中漂浮的诸多法宝纷纷回落,破开血雨雷电,流星一般落向各自宗门山头。

    原本虚空震荡天地动摇的情形开始缓缓消退,只有血雨雷霆还在继续。

    此时张横已经来到了天崮山百里外的一座小山头上,化为一名身高三丈的巨人,负手而立,仰望苍穹。

    他目光穿过血雨雷暴,看到了天空中巨龙翻身吞噬天神的可怕情形,也看到了升空的一件件透露出恐怖气息的法宝。

    “厉害!”

    眼见法宝回转,僧道消失,张横叹了口气:“这次讲道,是地龙的机缘,也是我的机缘啊!日他妈……”

    他刚才吞吐雷霆,此时浑身电光缭绕,血雨落在他身外三丈,便被电光蒸发。

    在血雨电光之中,张横起身迈步,一步迈出,横跨了将近一百多里地,来到了原来天崮山所在的位置。

    此时天崮山已然消失不见,山上的金轮寺以及众多子门徒,悉数化为飞灰。

    原来的位置处多了一个深坑,那是被天界长枪刺中金v龙造成的凹陷,深坑里极慢了血水,成为了一个湖泊。

    张横伸手轻招,血水分开,一张皮囊从水底缓缓飞起,落在了张横手中。

    这皮囊被他埋在金轮罗汉大殿香炉内,本想着回头暗中做法,以僵尸皮囊为媒介,打通阴阳两界,召唤出冥界摩罗阴神,好让金轮寺乱上一场。

    如今金轮寺满寺僧侣全灭,连天崮山都被天外一枪打成灰烬,张横事先不知好的僵尸皮囊便没了用武之地。

    “本来已经琢磨出来一些召唤法门,想要实验一下,现在看来,只能日后再用了!”

    张横伸手抓住僵尸皮囊,正要装入兜囊之中,忽觉不对:“咦?”

    只见手中的僵尸皮囊一面焦黄之色,另一面则是血红色,鲜血的气味扑面而来。

    “这血不是现在下的血雨。”

    张横目光凝实僵尸皮囊,忽然想起刚才金龙被天外一枪刺穿头颅的情形:“难道这这是金龙的血?”

    他将这皮囊在手中翻了翻,心中已经确定了下来:“看来真是金龙的鲜血。”

    那金龙虽然是地龙的胡须,但实力也非同小可,金轮罗汉的分身,它说吞就吞,一直到那分身身死,都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如今这鲜血浸染到僵尸皮囊之上,不知会发生什么未知的变化。

    不过再大的变化也比不上刚才天崩地裂的大场面,张横只是迟疑了一下,便将这皮囊收了起来:“左右不过是一个皮囊而已,怕他个鸟!”

    他身子缓缓升空,扫视四周,只见方圆百里的天崮山几乎全都被摧毁,原本群山叠嶂,化为了一片石粉铺就的沙漠。

    “这天外一击,当真了得!”

    张横抬头看天,心中有诸多不解之处:“老子只是讲了一篇经文而已,怎么会引来这般大的动静?竟然还要灭老子的口?”

    他心中生出极大的愤怒来。

    刚才那金枪从天外飞来,破空一击,威力大的不可思议,连金龙都难以经受,余波之下,方圆百里之地,都悉数化为齑粉。

    这一枪连金龙都难以承受,张横自不用说。

    若直面金枪的人是张横,即便他还丹一转,五脏皆牢,也难经受住如此威猛的一枪,怕是当场就被打死,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以后这说破根源,直至大道根本的法门是不能再讲了!这等大机缘,一般人根本经受不住,惊动天界,发出天罚,连我自己也承受不住。妈的,待我成道之后,非得弄死这狗日的金枪主人!”

    他离开天崮山之后,信步而走,只见沿途山石崩塌,河流改道,无数城镇毁于一旦,大地裂缝处处,树木成片倒伏。

    刚才地龙发怒,吞吃天神,撕裂天幕,大地龙蛇起陆,波涛般起伏,震荡方圆几万里。

    只要是在地面上的建筑,都受到了波及,房倒屋塌,鸟雀惊飞,砸死了无数人。

    尤其是天崮山附近的百姓,受灾最大,甚至有附近的小山被震的凌空飞起,砸在了小镇上的情形,整个镇子上的人被压成肉泥,无一生还。

    这一次大地震荡,超过昔日四方城地龙翻身百倍不止,上非但强度要大了几十倍,便是波及地方的面积更是涉及大殷朝所有国境,万里疆域一片哀嚎。

    只是一场讲道,便生出了如此大的事端,地龙战天,天地动荡,以至于无数百姓家破人亡,死于非命。

    “这算是我的罪过,还是上天的罪过?”

    张横行走在废墟之中的道路上,神情难看至极:“天界与地龙之间的恩怨,为何要牵连到老子!”

    “我就这么好欺负?”

第一百一十七章 乱局

    天崮山位于大殷朝西北方位,土地肥沃,南有平原,北有群山,西有草原,跨过草原便是大越国。

    地龙战天,地动山摇,殷朝全境深受其害,便是对面的大越国也受到波及,张横飞入高空向西方观看,隐约可看到千里之外火光冲天,似乎整个大地都被点燃。

    不过张横懒得理会这些,他当务之急是返回四方城,看看四方城内有无伤损。

    天空血雨停止,雷电消失之后,他便腾空而起,辨明方位,向四方城飞去。

    空中飞行之际,沿途可见无数城镇被摧毁,流民四起,哀嚎遍野。

    张横一路向东南飞去,经过丰州地面之时,只见大地上僵尸如潮,满地乱跑,吃人吃兽,吼叫连连。

    地上尸气弥漫,形成一片黑雾,将几百里地染成漆黑,连阳光都被堵住了。

    张横虽然在四方城内杀过僵尸,但却从来没有见识过尸潮,最近只是从别人口中或书信中得知此等情形,此时眼见地面上尸体成群,潮水般涌动,攻打附近城镇,纵然胆大包天,也感心惊。

    正在高空俯视群尸之时,忽见远方光芒闪烁,一群修士驾驭法宝飞来,拢共有三十多人,有僧有道也有儒生,缓缓停留在张横前方。

    为首一人乃是一名中年儒生,脚下竹简铺开,形成一张竹席,将这儒生托住,竹简上一排排古怪文字大放光明。

    这儒生站在竹简上方,对张横拱手行礼:“这位道友也是来此斩杀尸妖赚取功德的么?”

    张横躬身还礼,笑道:“我只是路过而已,你们做你们的便是。”

    儒生对张横点了点头,转身对身后众人一声吆喝:“诸位道友,随我下去降妖除魔!”

    后面众人齐声应是,向下方飞去,人在空中法宝已然飞出,飞剑横扫,黄符乱飞,刹那间将地面尸潮清理出一片空地。

    地面奔跑撕咬的僵尸似乎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全都停止了动作,齐刷刷抬头看向天空众人。

    场面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尸潮中一头高大的金甲僵尸发出一声响亮之极的嚎叫,从地面轰然跳跃而起,炮弹般冲向半空。

    这金甲僵尸在向上飞冲之时,背后探出一对皮膜翅膀,忽然扇动起来,速度陡然加快,来到了众人面前。

    “竟然还会飞?”

    几十名修士吃了一惊,急速后退,挥手收回远处的法宝,向这僵尸攻去。

    轰轰轰!

    所有法宝轰在金甲僵尸身上,只打的火光爆闪,将僵尸翅膀打断,流星般坠地,砸扁了几个普通僵尸。

    “之前还没有听说过那只僵尸会飞,现在忽然就出现了!”

    为首儒生取出一杆大笔,对着地面上的金甲僵尸虚虚画了一个圈子,一道金色光圈凭空生成,套住了僵尸双臂。

    随后又画了一个圈,另一道金色光圈生成套住了僵尸双腿。

    吼!

    那僵尸猛然一挣,将两道光圈挣断,抬头看向天际众人,吼叫不断,獠牙从口中探出,涎水混合血水不住流淌。

    “自从天降血雨之后,这些僵尸喝了血水,实力暴增,越来越难对付了!”

    为首儒生看向众人:“这金甲僵尸已经不惧法宝轰击了。我一会儿做法困住它,你们飞剑穿刺它的嘴巴,飞针穿刺双耳,争取一击毙命,不要给他逃走的机会!”

    正在此时,他身边一名女子低声道:“莫先生,你看!”

    儒生顺着女子目光看去,只见地下那金甲僵尸身边忽然多了一个高大男子,正是刚才说路过此地的雄伟书生。

    刚才这书生还在半空之中,也不知什么时候到了那金甲僵尸旁边。

    那金甲僵尸正仰天吼叫时,便被雄伟书生一把抓住了脖颈,拎到了半空,手臂猛然一抖,僵尸嘶吼声顿时消失。

    那僵尸还待挣扎,便见那书生轮起拳头对着僵尸头面便是几拳,这拳头力道好大,将金甲僵尸打的獠牙迸飞,双目凸出,脑袋都瘪了一块。

    这金甲僵尸皮糙肉厚,众修士刚才以法宝轰击,都不能将其伤损分毫,但这雄伟书生只凭拳头便将这僵尸脑袋打扁,众人观之无不骇然。

    “果然皮糙肉厚!”

    张横把这僵尸打的难以动弹之后,拎着僵尸脖颈升到空中,对天空众修士笑道:“没想到如今弹指可杀的小僵尸,竟然进化到如此程度,倒是一个好打手!诸位,你们继续忙,某家另有要事,就此别过!”

    众人见他抓金甲僵尸如同抓鸡,一时间目瞪口呆,不知说什么是好,直到张横远去之后,方才回过神来。

    “这人是谁?好修为啊!”

    “莫先生,你们儒门之中也有精研锻体的高手么?”

    “你看此人雄伟如山,虽是儒生装扮,却英气勃勃,不大像是书生,反倒像是一名久经战场的将军!”

    “咱们先斩杀僵尸,至于这名儒生是谁,只看此人形貌,便知是不甘人下之辈,相信不用多久,自然能知道他的来历!”

    “说的也是,大家伙一起降妖啊!”

    “杀!”

    ……

    …………

    张横飞过丰州,穿过明州,跨过解州等几个州府,最后方才来到连云洲上空,拎着僵尸落在了四方城外。

    只见四方城外,一众兵士正在攻打长寿上,山上普渡寺内,两百多名僧人组成一个阵法,形成一个金光穹庐罩子,护持住整个山头。

    几百名士兵形成的大阵,竟然难以破开金光罩子,不住攻打之下,光罩晃动不休,似乎随时就会破裂,但又似乎会永远这么坚持下去。

    “这阵法有点意思!”

    张横站在高空哈哈一笑,青戟出现在他手中,长戟猛然下劈,发出一道清光,将光罩斩出一道缝隙,待到缝隙迅速合拢之时,他拎着的金甲僵尸已然顺着裂缝跌入了普渡寺内。

    做完这些,他方才返回四方城,回到府中。

    那张府内一众家院、仆人见老爷返回,俱都欢喜不尽,何不干上前禀报道:“老爷,曲先生和几个营头此时因为你失踪之事,正在攻打长寿山普渡寺,至今不曾拿下。”

    张横笑道:“不妨事,我既然来了,区区普渡寺算的了什么!老何啊,之前天地暴乱,咱们四方城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异象?”

    他在返回城内之时,一路上发现不少州府都被地震摧毁,唯独四方城安然无恙,不曾有丝毫波动,心中松了一口气外,亦复好奇,不知道为何四方城没有受到波及。

第一百一十八章 留棺

    “大帅,之前天降血雨,雷霆漫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见张横询问天地动荡的情形,何不干一阵后怕,心有余悸道:“你被那和尚抓走之后,兄弟们便向普渡寺要人,普渡寺不给,大家伙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正打的上头,这天忽然就黑了起来,伸手不见五指!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他对张横道:“后来雷霆漫天,血雨倾盆,动静闹的实在是太大,弟兄们与普渡寺的架也不打了,摸黑收兵回城。城内百姓也吓得不轻,到现在都没有几个人敢出门。”

    张横见他一脸惊容,说起之前的情形时,脸颊不住抖动,委实吓得不轻,笑道:“这是有大神通者伐天而战,才闹出这么一场动静来。现在风波已平,用不着再害怕了。”

    何不干愕然道:“大帅因何得知?”

    张横笑道:“这件事本就因我而起,是我岂能不知?好啦,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就不要多说了,我这有一根绳子,你拿了去长寿山走一趟,若是遇到兄弟们降不住的怪物,便用此绳绑了,连那些和尚一并带回城内。”

    他取出一根兽皮与毛发编织成的绳子,递给何不干:“去吧!”

    何不干拿着绳子一脸茫然:“大帅,这……这怎么用?”

    他不是蠢人,知道张横既然这么交代自己,这绳子定非同一般,应该是法宝之类的东西,自己若真把这绳子当成是普通绳子,那自己这个张府的新管家也就别干了。

    “这根绳子乃是四贤街上的刑皮匠给我做的,倒也有点威力,最近我琢磨出一点用法来,正要试上一试。”

    张横看了何不干手中的绳索一眼,笑道:“你且过来,我传你施展此绳的咒语。”

    这绳子是他当初在西山斩杀懈獠和妖狐、长蛇之后,让刑皮匠用蛇皮兽皮为自己打造而成的东西。

    最近他修为增长,境界提升,自然而然的便生出祭炼身边武器法宝的念头,而他随身神兵都生出了灵性,根本用不着费心祭炼,只有几根绳子灵性不够,被他日夜祭炼,如今已经生出来几分灵气,威力已然不小。

    只是法宝祭炼极难,正常情况下,若是要将这绳索炼制成一件随心法宝,起码得耗费几十年或者上百年的时间方可成功,但这绳索之中蕴含的道韵与张横真元极为相合,只是被祭炼了一段时间,便灵性大增,威力随之增大。

    虽然不曾用这绳索捆过人,但想来威力应该不会太差。

    这绳子是他祭炼的,他用起来自然无须念咒驾驭,但若是借给别人使用,那自然有诸多限制,是以专门创出一套咒语,用来施展此宝。

    且说何不干得了法咒,当即拿着绳子向城外走去,待走到长寿山上,便看到山顶杀声四起,几百名民团兵士组成大阵,正围着一头巨大的金甲僵尸合力攻打。

    那僵尸在中间咆哮吼叫,硬抗大阵而不倒,兵士们合力攻击之下,虽然将他打的不住后退,身体也破破烂烂,却怎么也杀他不死。

    大阵旁有一座废墟,原来的普渡寺不知什么时候被一股大力摧毁,上百名僧人倒在地上,翻滚呻吟,似乎都受了重创。

    何不干看的心惊,大声喝道:“藏龙兄,这是怎么回事?”

    曲典正率众降妖,闻言大声道:“何兄,你怎么来了?大帅府内必须有人坐镇,你不可擅自外出啊!”

    何不干道:“大帅已经安然返回,他差我过特来相助你等!”

    曲典大喜:“大帅回来啦?”

    正在围攻僵尸的众多兵士闻言士气大振,纷纷欢呼起来,本来围杀僵尸十分凶险,但得闻张横安全返回,即便是这些兵士都是沙场老兵,此时也难以控制喜悦之情。

    张横与他们同吃同住,传授他们练气修真之术,已经是所有人的老师,张横被人掳走,民团兵士眼睛都红了,这才跟随曲典前来攻打普渡寺,要个说法。

    如今闻听张横安然回返,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就连先天敕令大阵都稍微有点散乱起来。

    那被围困中间的金甲僵尸猛然一声嘶吼,一对骨膜翅膀倏然展开,双脚踏地,“轰”的一声将地面踏出一个大坑,碎石四溅之时,身子已经冲天而起,长寿山下飞去。

    “快拦着他!”

    “不能让这僵尸走喽!”

    民团兵士大吃了一惊,阵法重整,几百人飞天而起,要去追杀这僵尸,勿使他走脱。

    无奈这金甲僵尸背生双翅,速度极快,众人阵法虽强,联合飞行速度却慢,眼见就要追不上了,曲典大急:“这僵尸厉害的紧,若是被他走脱,日后麻烦可就大了!”

    正焦急时,只见青光一闪,将那飞逃的金甲僵尸束缚住了,随后在僵尸怒吼声中,捆着它飞回长寿山,落在了何不干身前。

    几百兵士站立虚空,齐刷刷的看向何不干。

    何不干哈哈大笑:“这是大帅赐我的法宝,你们看什么看?羡慕吧?哈哈哈哈……”

    说到这里,伸手对着面前捆成粽子般的僵尸指了指,那捆着僵尸的绳索上符文疾走,发出淡淡清光,将这僵尸悬空浮起,并不下落。

    何不干跳到僵尸身上,如踩法宝,对众人拱手道:“大帅还在府内等消息,我先去了!”

    笑了几声,踩着僵尸向山下飞去,转瞬间扎入城内,消失不见。

    现场众兵士静默了好片刻之后,曲典方才吩咐道:“先把这些僧人都绑了,押到城内听候处置。”

    又对一营二营的营长道:“这些事情让下面的兄弟来做,咱们几个快去参见大帅!”

    张横此次被五叶和尚抓走,众人都吓得不轻,有的人已经存了杀死普渡寺僧人后,便自杀追随大帅的念头。

    好在这次张横回来的快,若是回来的再晚一点,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

    他吩咐下去之后,与毛新亮等人迅速下山,来到张横府邸,见到大厅里的张横之后,曲典还好,只是拱手道:“恭喜大帅安然回返!”

    毛新亮等人则跪倒在地,激动的不行:“俺就知道大帅不会有事,呜呜呜……”

    当时那五叶和尚法宝厉害,能收人拿人,俨然神仙佛陀手段,比寻常练气士的卖相高出不少。

    以至于不少兵士都觉得大帅这是被神仙收走了,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返回四方城。

    今日见张横重新返回,禁不住惊喜交加,涕泗横流。

    张横大感好笑:“老子还没死呢,哭什么哭?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打掉牙齿和血吞!日后莫要如此小儿女状!”

    他将几人扶起,看向曲典:“刚才我返回家中时,发现四贤街竟然不见了,藏龙,你可知是怎么回事吗?”

    曲典不敢隐瞒,将张横走后,自己去四贤街搬救兵遇到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张横。

    “无缘无故的,就这么消失了?”

    张横大为讶异:“连告别的话都没说一句?还是在老子被擒的时候走的?他妈的,这也太没人情味了!”

    他想了想,伸手拎住金甲僵尸,大踏步向四贤街方向走去。

    待到了四贤街原来的位置后,就发现果然整条街都消失无踪,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厉害!”

    “搬家搬到整条街都搬走的地步,我这还是第一次得见!”

    张横在附近街上来回走了几圈,忽然心生感应,看向街道路口堆着的一个小小的木盒。

    这木盒堆在街头,贴在墙边,没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它与周围环境是如此的和谐,以至于无人觉察出它本身存在的不对之处。

    这木盒说是木盒也对,但前宽后窄,更像是一口小棺材,透露出一股陈旧古朴之气,似乎里面埋葬着无穷无尽的秘密。

    张横弯腰将这小棺材托起,眯眼看了看,轻轻一抖,棺材盖猛然飞出。

    轰!

    整个棺材震荡了一下之后,忽然向外喷出了一道黑光,在空中形成一口棺材,轰然落地。

    这棺材前头贴着一张白纸。

    白纸黑字四个大字:张横之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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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耳尖刀随手带,
血色围裙系腰身。
三杯入肚意气生,
先杀畜生后杀神。从杀猪到杀神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从杀猪到杀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从杀猪到杀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