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御风
张横在原地站立片刻之后,只感到眉心又是一痛,从随身皮袋里取出一枚小银镜看了看,发现自己眉心又滴出了一滴鲜血。
“妈的,看来是缠上老子了!”
伸手将眉心血滴擦掉,张横顶盔掼甲,周身上下收拾妥当,展开身法,化为一团幻影,向着南方奔行而去。
他心中想的明白:“这对我施法之人,妖术高明,极难招架,想来当是一些暗中诅咒,打小人之类的法门。这人修为若是比我高明,不应该以咒术杀我,当面将我击败才对。只有本领不如我者,才会暗中施展阴险手段,暗中诅咒老子!”
这诅咒来的突如其来,防不胜防,以张横如此强横的躯体,依旧难以抵挡这隔空而来的手段,若是被对方一直这么搞下去,怕是真有可能会被对方搞死。
对方以咒术对他,却也被他隐隐感知到出手之人所在的位置,这个时候来不得半点迟疑,想要斩断诅咒,就得斩杀施法之人,因此张横提气轻身,运转轻身功法,循着冥冥感应,向着南方疾驰而去。
他体力极强,真气雄浑,直似无穷无尽一般,此时焦急之下,奔行如飞,身后劲风席卷灰尘,在大地之上形成一道滚滚土龙,声势惊人。
在奔行之际,眉心与双目接连刺痛,疼的他放声大叫,差点真气涣散,走火入魔。
当下边跑边收慑心神,感应虚空,渐渐地无思无想,忘记了自身的存在,非想非非想,身子在奔行,精神却与无尽虚空相融,但又因为精神与肉身浑然一体,以至于精神带动肉身,使得肉身也与虚空产生感应。
渐渐地越跑越快,双脚离开了地面,人在空中,御风而行。
凝形释,骨肉都融;形之所倚,足之所履,随风东西,犹木叶干壳,无所住,无所停,心念念处,便是身落落处。
就在他身心与天地合,御风而行之时,在那黑水寒潭底部,黑水大王面前的人偶忽然发生了变化,本来是张横的模样,渐渐的模糊起来,再次恢复混沌无面目,便是体型都在变小,变成了一开始那个无面目的肉色小人偶。
黑水大王手持阴魂长针本欲前刺,见此变化,手掌登时凝在半空,将人偶拎起仔细端详,神情惊疑不定:“竟然连神魂都没了?他妈的,难道这张横已经死了不成?可他即便是死了,死后阴魂也脱不得我手,怎么忽然之间,气息全无?”
他越想越惊:“难道有高人出手,屏蔽五感六识,锁住了他的三魂七魄?还是说他已经被人打的神魂俱灭,我这法偶才感应不到他的存在?”
旁边敖兴小心翼翼问道:“大王,可是出现了什么变故?”
黑水大王默然不语。
片刻之后,问道:“敖兴,你确定这张横没有师承来历?只是人间一介凡夫?”
敖兴此时也看出黑水大王施法受阻,当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想到之前张横与自己交手展露出的神通,自己也变得不自信起来,迟疑道:“或许是凡人吧……不过他力量奇大无比,虽是凡人之躯,却比我的力气都大,我怀疑他祖上有神兽血脉……”
黑水大王骂道:“放屁!若他真的有神兽血脉,早就被四大宗门收入门中,成为其中弟子,岂能在边境小城厮混?就算是不被宗门收入门墙,那大殷朝的五路巡天使也是吃素的?他若有神灵血脉,怕是早就被征入朝廷,成为朝中猛将,岂能蜗居这么一个小地方?”
敖兴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说,脑子里想到张横当初与自己交手的情形,只觉得尾巴又在隐隐发痛。
黑水大王骂了敖兴几句之后,低头在密室内走来走去,口中不住咒骂:“青麟那个老东西,总给老子出难题!一个狗屁杂种蛟有什么好在意的,死了也就死了,何必太当一回事!偏让老子为这么一条杂种出手,被反噬受伤也就罢了,还丢了好大的面子,真是岂有此理!”
敖兴脸色变的极为难看,知道这黑水大王是在骂自己,但形势没人强,只能暗自忍耐。
他出身卑鄙,是一条独角龙与青鳝交配所生,是他自幼苦修,拜入九阴山门下弟子,修行百年,吞服阴丹,方才激发体内蛟龙血脉,成就蛟龙。
之后来到清水河内,修建水府,收罗党羽,为自家祖师出山做准备。
这黑山大王说他是杂种,确确实实击中了他的痛处,敖兴心中愤怒至极,却又不敢发作,强自忍耐之下,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却见黑水大王原地踱步几圈之后,从随身百宝囊中取出一副小小的弓箭,抖了几下,这副弓箭陡然涨大。
黑水大王拉开长弓,搭其羽箭,作势欲射,接连试了几次,大有不舍之意。
他叹了口气,看向敖兴:“小子,我这副弓箭非同小可,能千里取敌性命,我总共才炼制了三根羽箭,炼制极为不易。我一箭射出,至少值万两黄金,这笔账你得记下了,日后记得还我箭钱!”
他对敖兴道:“咱们按照殷朝当铺利息,九出十三归,三月为期限,你还钱慢的话,休怪我涨利息。”
敖兴道:“是!一切都依照大王说得便是。”
黑水大王这才高兴起来,在箭头上写上张横的姓名,默默念咒,在密室之内跪拜十方,之后方才弯弓搭箭,将箭矢射出。
这一箭射出,刺破水府,钻出寒潭,闪电般向四方城方向飞去,穿云破风,飞跃大泽,正正射向空中御风的张横。
感应到扑面而来的无穷杀气,陷入悟道中的张横猛然睁开了眼睛,手中方天青戟倏然前劈,正中羽箭箭头。
轰!
这一箭力道大的不可思议,张横一戟斩出,被震的身子凌空爆退,双手隐隐发麻,青戟嗡嗡颤鸣。
“好大的力道!”
张横独立虚空,眼望前方,本以为一击之下能将箭矢击碎,却没有想到那羽箭被青戟斩飞之后,竟然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子,如同活物一般,再次向自己射来,夹风带雷,只看威势,就知道十分难挡。
“好家伙!”
张横长戟挥动,再次将羽箭打飞,身子凌空飞起,长戟接连挥动,化为道道寒光,向被打飞的羽箭追赶而去,身形在空中转折如龙,上下左右,无不如意。
“老子会飞了!”
他长戟舞动,在空中与羽箭战成一团,神情兴奋,哈哈大笑:“老子会飞啦!”
第四十六章 蹲守
基本上每个人都有一个飞翔的梦。
飞鸟振翅,鹰隼击空,此等在天地遨游不受束缚自由自在之状,极其令人神往。
张横自从在四方城内看到修士腾空之举,便心生艳羡之意,眼见别人腾云驾雾,高来高去,自己却只能以双腿丈量土地,两相比较,说不眼馋只能是自欺欺人。
他深知自己怀有修行真法,只要踏踏实实走路,一步一步前行,届时神通自生,日后腾云驾雾,遁走千山,捉日拿月,不在话下。
但那只是日后修行有成后才有的神通,远水解不了近渴,张横欲要弥补自己不能飞行的短板,就只能自己想办法。
因此他才修习轻功身法,将之前看到的八步登空轻功身法习练到了极致,可在空中踏烟气而转折,借风气而飘行,倒也有几分自在之意。
但轻功就是轻功,身子提升的再轻,也有其极限,一旦真气转浊,踩踏之物不在,就难以浮空。
因此张横必须得随身准备一些铜钱作为踏板,在无法浮空之时,便扔出铜钱作为脚踏之地,借铜钱之力再次登空,不使自己下坠。
他也想过要逼问一些修士的腾空之法,或者是去四贤街向金铁匠等人求一个腾空的法门,但思之再三,决定先不要心急。
自己有的是修行功法,何必急于一时?
逼问别家功法,等于抢劫别家财物,那就是强盗之举。
做强盗一旦开了口子,日后保不齐会形成惯性,从而沦为盗匪之流。
为了一门狗屁腾空飞行之术,而丢了初心,实在是太过不值。
而金铁匠等人与他乃是忘年之交,打出来的交情,若是向他们求教,总觉得凭空矮了他们一辈,估计刑皮匠、金铁匠等人的鼻子都翘到天上去。
张横心高气傲,自然不会向他们低头,他自信便是无人传授,自己也能悟通飞行之术,倒也不太心急。
今日奔跑悟道,不求道,而道自生,以自身感应天地,融于冥冥,自然而然的学会了御风之术,驾驭自身,浮于苍穹,念动而身动,念行而身行,止乎其所止,行乎其所行,当真是得其所哉,其乐无穷。
至于面前射向自己的箭矢反倒不足为道。
“舒爽!”
张横人在空中化为道道残影,手中长戟抖动,将射来箭矢困在戟影之中。
那箭矢如同网中之鱼,在重重戟影之内左冲右突,与张横手中长戟相撞,发出轰然巨响,迸溅出大片大片的火花闪电,震动长空。
“只是一根箭矢便有如此大的力道,这射箭之人有点厉害!”
砰!
张横陡然收起长戟,背后双锏飞出,化为两道金光砸在箭矢只上,将飞出戟网射向自己胸前的箭矢砸为两截。
张横收起双锏,戴上皮手套,伸手前抓,将两截箭矢抓到手中。
只见这箭矢犹如活物一般,被打断成两截之后,在张横手中不住颤动,断茬处竟然流出鲜血来,洒在半空,腥臭气扑鼻。
张横皱了皱眉,又取出口罩戴上,对着折断的箭矢仔细观瞧,这羽箭通体漆黑,材质奇特,箭簇上写着“张横”两个血红小字,箭杆上却写着“张元伯”三个字,正是张横的名和字。
“果然是冲着我来的!”
张横以金锏将这两截断箭砸的粉碎,人在空中驾驭狂风,向前飞去。
眼见的白云过身,雾气昭昭,身下群山水泽迅速远去,张横心情大爽,精神凝聚之下,已然锁定到了之前感应到的方位,身法加速,来到了一处大泽上空。
这片大泽张横知道,这是四方城三百里外的黑水沼泽,里面多有毒蛇毒虫,沼泽地芦花难浮,黑水翻涌,生人难进,是出了名的险恶之地。
连云洲有几处凶险之地,这黑水沼泽便是其中一处,当真是穷山恶水,果然是毒虫满地。
张横在空中飞行一会儿,越过百里之地,忽然看到沼泽地内出现一座小山,这沼泽毒瘴弥漫,臭气熏天,唯独中心这座小山附近小溪潺潺,青气升腾,涤荡了周遭毒气,山上鸟语花香,竟然是一处世外桃源般的所在。
张横看的啧啧称奇:“果然万物负阴而抱阳,这黑水沼泽如此险恶之地,却也生出这么一个祥瑞之所,造化之奇,一至于斯。”
他手持长戟,缓缓落在小山之上,扶戟信步而行,穿林过溪,来到一处寒潭附近。
这寒潭的潭水温度极低,寒气形成白烟袅袅升入上空,潭旁草木凝霜,方圆百丈之地,寒气迫人,张横呼吸吐气,已然出现白雾。
“有意思!”
张横站在寒潭旁边,只见潭旁立一青色石碑,上写“碧水寒潭”四个大字,下面刻有四行小字,道是:
黑泽毒瘴地,
碧水寒潭中。
阴山独居客,
卧看四时风。
张横看了几眼,心道:“看来对我施法之人便在这碧水寒潭里了,他妈的,此人到底是何来历?还阴山独居客,既然是独居,想来就他一人。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寒潭底部到底有何玄虚,我一无所知,自然不能轻易下水,须得想个办法把这贼人引出来。”
当下在附近搬了一块万斤巨石,投入到了寒潭之中,人却藏在寒潭石碑之后,屏气凝神,持戟对准寒潭出口,功聚全身。
却说这寒潭底部,张横将箭矢打断之后,黑水大王面色大变,气的不住大叫:“他妈的!他妈的!连老子的追魂箭都给毁了!老子这次非得弄死你不可!”
他喊来敖兴,将敖兴狠狠揍了一顿:“若不是你,我岂能损失如此多的法宝?甚至还被法术反噬,受了重伤!”
将敖兴打的鼻青脸肿之后,黑水大王取出一张邪气冲天的干枯皮子,将皮子蒙在一个木制牌位上,拿起朱笔,写上了张横的姓名,将敖兴抓到牌位旁边:“你现在将精血洒在牌位上,老子要施展五鬼追魂术,非得锁定此人魂魄,哪怕拘来他一道魂魄,也算是解了老子心头之恨!”
敖兴敢怒不敢言,依言割开自己手腕,将鲜血洒在了牌位之上,那包裹牌位的兽皮吸了鲜血之后,变得血红一片,发出艳艳红光,照耀的密室一片通红,在这血光之中,隐约有阴影浮动,一道道邪恶的气息从中散发出来。
黑水大王此时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对敖兴道:“我要从这僵尸皮囊内借出五道恶灵,用来对付张横,这僵尸皮囊能沟通阴山,形成两界通道。能从阴山出来的恶灵,都是非同小可之辈,一着不慎,恐受其害。我在做法之时,你要仔细看顾,莫要被人打扰,万一出事,老子第一个将你活祭!”
敖兴急忙点头:“是!”
当下这黑水大王念咒做法,沟通阴司,那僵尸皮囊忽然展开,形成一幅图画,图画里慢慢浮现出一座大山来,随后山体越来越近,出现了一座黑色古城,城内阴影重重,隐隐约约传来吼叫之声。
片刻之后,五道巨大的身影出现在图画之内,好像与图画相隔无穷远的距离,但在黑水大王的咒语之中,这五个巨大的身影在画面中越来越清晰,使得整个图画都慢慢凸起,沉重的脚步声开始传来,整个密室都在脚步声中缓缓抖动。
一股巨大的恐惧感从敖兴心底生出。
这图画里的五道身影只是隔界散发出来的气息,都压迫的他心跳加速,额头冒汗,双腿不自禁的发抖,那是来自上位生灵气息的绝对压迫。
“怎么出来了五个大家伙?”
正在做法的黑水大王也吓了一跳:“他妈的,最近阴山的家伙都闲的没事干了么?”
他脸色阴晴不定,急忙改变咒语,将召唤五道阴魂的数目改成三道,想了想,又改成了两道,还是觉得心惊肉跳,最后改成了召唤一道阴魂。
即便如此,黑水大王还是有点犹豫不定,眼见这道恶灵从画面中越来越近,凶戾气息充斥了整个密室,下一刻就要迈步从图画里走出来时,黑水大王大感不妥,急忙住手住口,想要结束此次召唤。
却发现自己手口同时不受控制,被一股阴邪力量掌控了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口念诵起一段晦涩拗口的咒语,面前的图画变得越来越大,眼见恶灵抬腿提脚,脚掌已然要从图画中探出来时,密室陡然一震,一块巨石从水府门前坠落。
被这外力一激,那控制黑水大王的阴邪力量登时一滞,黑水大王猛然一声大叫,摆脱了图画里渗出阴邪力量的控制,口中念咒,双手如同鲜花绽放一般做出种种手印,忙活了好一会儿,方才终结了此次召唤。
但那恶灵的脚掌却有一部分从僵尸皮囊中凸显了出来,只差一步,就能从中走出,黑水大王召唤停止,这恶灵的脚掌也就被卡在了两界通道之中,欲出难出,欲回难回。
直到法术结束之后,黑水大王方才一阵后怕,出了一身大汗。
敖兴瞧着不对劲,小心翼翼问道:“大王,潭里刚才落下一块巨石,砸在了水府之上,可是有什么不妥?”
黑水大王站在原地微微喘息,擦了擦额头汗水,喃喃道:“奇了怪了,我往常做法,从未出过什么差池,怎么这次针对张横,接连出了这么多的蹊跷事?难道此人气运如此旺盛,连我的术法都能避开?”
他抬头看了敖兴一眼:“敖兴,你招惹的这个人族可是有点气运啊,这种人最难对付,万一因为你的事情,连累到了老子,这买卖可就成赔本买卖了!”
敖兴道:“大王,那张横顶天了,也就是个民团教头,能有什么气运?估计也就有点运气罢了!”
黑水大王深深吸了口气:“说的也是,一个民团教头,能有多大气运?今日为你施法,搞得老子心神不宁,走,且随我出潭看一看,这落石到底是怎么回事?地龙翻身刚过,难道又要翻身了么?”
当下小心翼翼收了法器,将那凸显出一只脚印的皮子仔细装在贴身袋子里,与敖兴一起走出水府,升出寒潭。
他们刚从寒潭现身,便有一道清光直奔黑水大王脖颈,另外两道金光飞向了敖兴头顶。
砰!
敖兴躲闪不及,被金光砸的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第四十七章 贪财黑心
张横在寒潭石碑旁守候多时。
他经过之前奔走悟道,上体天心,已然能将自身气息与天地相合,站在那里,如同枯木顽石,再无半点活人气息,等闲高手根本难以感应到他的存在。
黑水大王境界虽高,修为也深,但一来之前施展法咒受到反噬,受了伤,二来被刚才召唤五鬼时被惊吓过度,精神有点不稳,蒙蔽了感知,是以直到张横长戟刺入脖颈,他方才反应过来,再想躲避已然不及。
噗!
血光迸现。
黑水大王一颗脑袋当场被戟刃斩下,鲜血狂飙。
下一刻,一个肉色人偶出现在半空,脑袋从脖颈断裂,身首异处。
黑水大王的真身却出现在了寒潭另一侧,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杀我者何人?”
噗通!
直到此时,敖兴的尸体方才落入寒潭之中,激起水花无数。
张横一戟刺出,发现面前这锦衣男子脑袋被斩之后,竟然有人偶替身,替他挡了这致命一击,立时知道自己这一击无功,当下也不收戟,顺势前冲,身子化狂风,长戟抖动,斩向大叫的锦衣男子。
与此同时,念动间双锏飞回鞘内,颤鸣不断,静候时机。
黑水大王双手舞动,一把狼牙剑出现在手中,挡住张横长戟,发出轰然声响,将张横打退。
他眼睛看向张横,面露讶然之色,喝道:“他妈的,张横,竟然是你?你什么时候到了这里的?”
他以拘魂之术对张横施法,之前人偶已经与张横生出感应,变成了张横的样子,故此一见张横,便认了出来。
张横见此人只是随手挥动,只是一把长剑便将自己长戟挡住,剑戟相交,一股大力涌来,将自己震的向后飘飞,便知这锦衣男子极不好惹。
当下缓缓落在寒潭另一侧,扶戟看向锦衣男子:“不错,正是张某!刚才暗中施法,暗算我的人是不是阁下?”
他伸手一指漂在潭水中的敖兴尸体:“你是为了这头清水河的蛟龙,才对我施法暗算?”
黑山大王惊疑不定的看了张横一眼:“你是怎么来到我这里的?这黑水沼泽舟船难进,非腾云驾雾之辈不能来此,敖兴说你是一介凡夫,你又是如何来到我这寒潭附近?”
他话音未落,张横身子一闪,已经到了他的上空,手中长戟如同开天神斧一般,陡然下劈:“打过再说!”
黑水大王见这一戟来的凶恶,他重伤之下不敢硬接,闪身躲过这凶猛一击,手中狼牙剑一指张横,喝道:“定!”
张横持戟前斩的身子登时一僵,只觉得全身上下被一股力道束缚,真气凝滞,气血不畅,精神难以操控肉身。
“这应该就是定身术了!”
张横心中一惊,身子保持长戟下斩的动作,脑中心念电转:“既然有定身法,那就有破除定身法的手段,道门九字真言咒中,就有破解束缚,自由操纵自身的手段,当能破解此术。”
当下凝聚精神,心与天地相融,精神震动躯体:“者!”
九字真言之中,“临”字有圆满自身,不动不惑,永恒不动之意,与天地意志相融,因此之前黑水大王拘拿不动张横。
而“者”字则具有自由操控肉体之能,挣脱一切大束缚,得大自由,自由自在,不受外来力量摆布。
此时被张横以精神震动“者”字真言,登时从被束缚中挣脱出来,但他身子却依旧保持原来状态,浑身真气凝聚,伺机而动。
对面黑水大王手持狼牙剑,看着张横咬牙切齿:“他妈的,张横!我好不容易来个金主,竟然还被你打死了!”
他看了张横几眼,又看了看寒潭中的敖兴尸体,痛心疾首道:“他还欠我几万两黄金,几箱子珠宝,现在还未兑现,你便把他给杀了,这些钱我找谁要去?你奶奶的,老子这次真做了一个赔本买卖!”
黑水大王指着张横跳脚大骂了几句,暂时不搭理张横,转身气咻咻的将敖兴尸体从潭内捞出,浑身上下摸了一遍,摸出一个百宝囊来,伸手掏了掏,掏出了一颗明珠,登时喜上眉梢:“夜明珠!老三要的东西有着落了!”
他又在里面掏了掏,摸出一把小剑,拔出鞘后,寒光闪闪,锋利异常。
“这把剑能值三千两银子,老四要的东西也买得起了!”
随后又摸出了几样兵器,几块玉石,每摸出一件东西,便随口估价,如同一个当铺先生一般。
在张横看来,这家伙估价竟然还极为精准,这些东西拿到市面上也差不多就值这么多钱。
将百宝囊的东西全都拿出之后,黑水大王口中啧啧有声:“这敖兴一个杂种蛟,竟然还有这么多值钱的家当,看来当河神果然富裕的很呐!”
又看了看敖兴已经成了蛟龙状态的尸体:“这蛟龙筋也能值不少钱,倒也能抽出来卖个好价钱……不过他是青麟老儿的徒孙,我若是抽了他的龙筋,被青麟老儿知道,面上须不好看……管他娘的,这件事我不说出去,谁能知道?索性将龙皮也一块儿剥掉算啦,总归能换点钱花花……”
他取出尖刀,兴致勃勃的将敖兴的龙皮剥掉,又抽出龙筋,在寒潭里洗涮了一番,将龙皮和龙筋洗涮干净,随后召出一团火焰,将敖兴的躯体烧成灰烬。
一阵风吹来,将敖兴挫骨扬灰,消散无踪。
张横眼见这男子锦衣华服,衣着不凡,十二根手指,根根手指上都戴着戒指、扳指,头上束发金冠也是打造的精美异常,穿着讲究之极,一副富家公子不缺钱的模样,却没想到竟然如此贪财。
他把敖兴的东西全都拿走不说,竟然连敖兴的尸体都不放过,抽筋扒皮,最后一点油水都要榨干。
“这比黑心老财都要黑呐!”
张横双目圆睁,紧紧盯住此人,眼见他收拾龙皮,背对自己之时,便要持戟偷袭。
正要动手时,心中却无由的觉得此举大为不妥。
“有点不对劲,这家伙对我施展定身法之后,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我一眼,似乎对他的定身法极为自信,然则按照常理,便是再自信的人,也不会对我如此无视。他之所以这么做,倒像是故意如此,想引我上钩一样……”
想到这里,张横微微一惊,不再犹豫,趁着此人背对自己之时,身子陡然升空,急速后退,如同利箭一般向外逃去。
黑水大王猛然转身,看向凌空飞退的张横,面露不豫之色:“他妈的,这般大的汉子,胆子竟然这般小,连偷袭都不敢,刚才的杀气哪去了?”
他发出一声咒骂,身子化为一团黑气,倏然升空,眨眼间便到了张横身后,手中狼牙剑指向张横:“定!毁了我的替身人偶,你还想跑?”
更新要晚了
岳母摔了,颅内出血,需我陪护办理很多手续,更新不敢保证了
第四十八章打铁
正在急速飞行欲要逃走的张横,被黑水大王用狼牙剑一指,登时全身气息凝滞,身子僵直,御风术瞬间失灵,身子直挺挺的向下摔去。
黑水大王哈哈大笑,手中狼牙剑化为一道黑光,斩向张横双腿:“斩!”
便在此时,张横正在向下摔落的身子从原来位置倏然消失,出现在黑水大王身侧,长戟化为一道寒光,斩向黑水大王腰部。
黑水大王知道张横能破解自己的定身术,却没有想到破解的这般快,眼见长戟斩来,吓了一跳,狼牙剑急忙格挡。
轰!
两人身子同时一震,张横借势飘飞,黑水大王却化为了一团黑气,卸掉了张横劈斩之力,随后凝结身形,瞪眼看向张横:“小子,你竟然还会飞?你是哪家修士?好大的力气!”
张横持戟笑道:“这御风之术,我也是刚刚明悟其中道理,运用多有不妥,见笑见笑!”
黑水大王哪里能信:“你这腾空术意动而身动,转折如意,如臂使指,没有几十年的火候绝不能达到如此境界。他妈的,敖兴说你是一介凡夫,骗的老子血本无归!”
他说到这里,身子后退,手中狼牙剑猛然指向张横,大声喝道:“夺!”
张横登时眼前一黑,视野中一片黑暗,暗叫不好,长戟舞动护住全身,耳听得黑水大王不住大喝:“夺!夺!夺!夺你五感六识,夺你心花一朵!夺你平生气运,夺你三魂七魄!张元伯,还不归位!”
张横身子不住抖动,眼不能视,耳不能听,五感六识尽数被剥夺,思绪都停滞了下来,心灵之中,一片漆黑,进入到大寂静之中。
就在这大寂静之中,金铁匠的身影忽然浮现,还是那间铁匠铺,还是那个身材削瘦的铁匠。
砰!
金铁匠正在打铁,一锤下去,火花四射,发出轰然声响。
那是张横记忆中有关金铁匠最为熟悉的场景,张横每一次去铁匠铺,都看到金铁匠在那间铺子里敲打一个剑胚,从来没有例外。
年久日深,这一幕便烙印在心灵之中,当此心灵一片漆黑之际,忽然就浮现出来。
黑水大王眼见张横呆在当场,浮空不动,不由得啧啧称奇:“等闲修士被我夺走无感六识,早就跌落云头,这条大汉竟然漂浮空中,并不下落,真是奇哉怪也!”
他口中称奇,动作不停,刹那间来到张横身边,手中狼牙剑狠狠刺向张横胸口。
便在此时,张横持戟右手食指忽然动了动,轻轻的敲击在戟杆之上。
砰!
发出一声清澈的敲击声。
这敲击声也不如何响亮,但黑水大王听到之后,却是身子一颤,发出一声怪叫:“他妈的!”
他满头长发炸开,身子忍不住抖动,人在空中极速后退:“什么玩意!”
砰!
张横食指再次敲击戟杆。
后退的黑水大王如遭重击,头顶猛然凹陷了一块,似乎被一个无形铁锤夯了一下。
“啊呀!”
黑水大王两颗眼珠被夯击的往外凸出一寸多长,一根手指上的戒指轰然爆散开来。
“你奶奶的!”
黑水大王怪叫连连,一脸骇然:“这是什么法术?”
此时张横食中两指同时敲击戟杆,发出一轻一重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就如同铁匠用大锤小锤击打铁块一般。
这两道声音响起,第一声重音尚且能挡,黑水大王心神乱了一乱,微微迷糊了一瞬间,便即清醒过来,正欲破口大骂,第二道轻音便传了过来。
这一道轻音飘飘渺渺,若有若无,似乎响又似乎没响,正正击打在黑水大王魂魄之上。
黑水大王神魂摇动,身子再次后退。边退边骂:“这他妈到底什么玩意儿!杀猪的家伙怎么成了打铁汉!?”
他惊怒交加:“这家伙怎么这么古怪……”
砰!
砰砰砰!
张横两根手指不住敲击戟杆,轻重缓急的击打声接连响起。
黑水大王身子连颤,脑袋上接连凹陷出一个个小坑,口中吼声不断,再次向后急退。
他生平遇到过不少敌手,也见识过无数法术神通,却没有见过眼前张横这般手段。
他此时已经连退百丈,脑袋上一个个小坑缓缓平复,看着漂浮在空中的张横,眼中冒出无穷怒火:“今天老子非得弄死你不可!”
他取出两个小小肉球,堵住了自己双耳:“这次我自封双耳,定住魂魄,看你怎么弄!”
当下身化黑风,跨过百丈空间,手中狼牙剑点向张横眉心:“定!”
对面张横正在敲击戟杆的手指猛然顿住,撒开长戟,双手握拳,两个拳头犹如两把铁锤,狠狠夯在虚空。
轰!
黑水大王狼牙剑还未刺下,便被虚空中猛然爆发的巨大力道震的眼前一黑,“呱”的一声大叫,变成一只巨大的三足金蟾,鼓起双腮,虚空吐气,猛然一个弹跳,消失在虚空之中。
现场只剩下张横一人悬浮半空,以双拳为大锤,虚空为砧板,不住夯击虚空,发出隆隆巨响,犹如雷鸣,震的黑水沼泽泥翻浪涌,黑水四溅。
那黑水大王逃回寒潭之内,沉入水底之后,尤自感到心惊肉跳:“厉害!厉害!”
他独坐水府,感应到连碧水寒潭被雷声震的微微摇晃,忍不住骇然变色:“这张横修的什么邪门功法?五感六识被封,反而越发的厉害了!”
他在水府内负手低头,走来走去:“不行,这地方不能待了!一个张横便如此难缠,他身后的师门长辈可想而知有多厉害!万一找上门来,老子十死无生!”
想到这里,不敢犹豫,急忙收拾行李,将金银细软全都装了,跳出了寒潭,一剑斩断寒潭石碑,发出一声叹息,迅速远去。
而在远方虚空,张横依旧双拳擂空,“打铁”不停,雷声隆隆,响彻四方。
四方城内。
金铁匠坐在铁匠铺内,手拿一颗龙珠,对着阳光仔细端详:“没想到张横这短命小子,还有如此机缘,这次倒是欠了他一个人情……咦?”
他忽然起身,看向南方:“好家伙!连老子的本事都偷学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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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买棺材
金铁匠眼望南方的同时,城内刑皮匠等人也扭头看向南方,目光穿过重重障碍,“看”清楚了张横此时情形。
“老金,你收的好徒弟啊!”
刑皮匠摇头晃奶啧啧称奇:“都觉得你余生不会再收弟子,没想到你竟然将独门绝技偷偷摸摸传了张横这短命横死的小子。”
金铁匠怒道:“放屁!你个娘娘腔懂什么!老子什么时候收他当徒弟了?”
刑皮匠道:“诶,那就奇了,张横现在擂的这套大天罡锤法难道是他自创的不成?他要是有这等天分,那我岂不是能独立成圣,潜入真流?”
金铁匠道:“成圣?你也配?不男不***不阴,阳不阳,你能成就贤人,已是耗光了平生气运!”
旁边绣娘走出店铺,看向远方,轻声道:“你们看不出元伯状态有点不对劲么?”
金铁匠等人经此提醒,也发现了不对劲。
邢皮匠道:“这小子像是悟道,又不像是悟道,说他悟道,此时情景比悟道差了那么点意思,说不是悟道,凭他如今修为,断不能施展出如此威力的锤法,确实有点古怪。”
绣娘道:“皮皮,你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邢皮匠摇头道:“我不去!我看见这小子就讨厌,他死了才好,省的对我没大没小,一点都不把我当成长辈来看!”
绣娘看向金铁匠。
金铁匠摇头:“他偷了我的锤法,我不打死他,都算是善心大发,还想让我关心他?想都别想!”
绣娘看向旁边默不作声的冯木匠。
冯木匠摇头道:“你莫找我,我霉运缠身,天煞孤星,我要去看他,他没事也会变成有事。”
绣娘点了点头:“那好,咱们且等着吧。”
金铁匠道:“老大,你不去看一下?”
绣娘道:“有什么好看的,反正元伯命中横死之局,早死晚死都是死,现在死了也好……”
金铁匠等人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片刻之后,金铁匠嘿嘿笑了笑,继续回铁匠铺敲打自己的剑胚,邢皮匠也低头继续制皮具,冯木匠开始以张横的身躯为标准做棺材。
看起来所有人都不把张横的生死放在心上。
如此情形持续了一会儿,刑皮匠突然发出一声怪叫:“我受不了啦!”
他将手中皮子猛然一摔,皮子还未落在案上,人已经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金铁匠手中铁锤猛然在面前剑胚上一砸,火花陡然迸溅出来,映照的满室通明,待到火光消失,金铁匠已经不在房间。
冯木匠的棺材在呼吸间打造成型,整个棺材飞出店铺,呼啸升空,直奔南方。
咚咚咚!
张横双目圆睁,目不视物,无思无想,人在半空双拳擂动,震荡虚空,身下黑水沼泽泥翻浪涌,种种毒蛇毒虫狂奔乱走,悉数震死。
金铁匠与邢皮匠同一时间出现在张横旁边,黑水大王经受不住的震荡声,对于他们两人毫无影响。
两人对视了一眼,齐齐“呸”了一声。
“你不是盼着这小子死么?”
“你不是也盼着他死么?”
“老屁股,你肯定看上这黑小子了!”
“阿呸!人家会看上他?我是看上你了!”
“呕!你奶奶的熊!”
便在此时,一口棺材从四方城呼啸而来,到了众人面前,棺材盖忽然打开,棺材内部生出无尽吸力,张横双拳擂动虚空的巨大响声忽然消失,声音都被吸入棺材里,随后张横的身体也向棺材内部跌落。
“他妈的!”
“棺材板这个老阴逼!”
金铁匠与邢皮匠大吃一惊,两人同时慌忙向两侧闪开,扭动身体,摆脱了棺材内的吸力,等他们回头再看时,张横已然掉进了棺材里。
“咔嚓!”
棺材盖轰然合拢,载着张横飞回了四方城。
“棺材板这老阴货居然不声不响达到如此境界!”
金铁匠看着飞回四方城的棺材,嘴里啧啧赞叹:“果然蔫人出横货,不说话的那个才最阴。”
“你见哪个咬人的狗叫过?”
“嘿嘿,这倒也是!”
两人嘿嘿笑了笑,互相对方吐了几口口水,身影缓缓消失。
黑水沼泽慢慢的平静下来,恢复到了原来面貌。
棺材飞回四方城,落在了四贤街木匠铺后院。
片刻之后,棺材盖打开,张横双目缓缓闭上,随后一个激灵,双目再次睁开,炮弹般冲天而起:“好法术,了不起!”
他人在空中扫视四面八方:“咦?四方城?”
他掠一思忖,脑子里已然涌现出刚才种种情形,毕竟他所修功法非同小可,五感六识虽然被剥夺,肉身却有记忆。
眼中所见,身体所感,只是暂时被隔绝,如今负面影响消失,之前的感受一并涌上心头,瞬间明白起来。
“老冯这棺材挺厉害呐!”
张横身子落地,看着装载自己的这口棺材,对冯木匠的手艺大为钦佩:“这做工,这雕花,加上真皮就是顶配啊!”
他走出后院来到店铺里。
店铺里头发花白的冯木匠正骑在木凳上,双手推着刨子刨木头,木花从刨子眼里一卷卷倾泻出来,落了一地。
冯木匠边刨边咳嗽,越咳嗽越厉害,剧烈的咳嗽使得弯腰似虾,咳了半天,似乎要把肺咳出来一般,好半天之后,他才平缓下来,扭头看了张横一眼:“上好的棺材,要不要来一口?”
张横笑道:“你这老东西,每次见面就特么这一句话,你就这么喜欢卖棺材?我看你这里别的木器也不少,家具农具也都有,为什么每次都让老子买棺材?”
冯木匠道:“买棺材升官发财啊大帅!所谓千棺从门出,其家好兴旺,孙存祖先死,兄在弟乃丧。”
他咳嗽了几声,佝偻身子开始打扫地面:“脚下尸山血海,才能登天而行!棺材堆的越高,你站的就越高。人上人,人上人,要做人上之人,脚下尸骸如林!大帅,想要成大人物,得杀人啊!死人越多,棺材就越多,我一眼看去,你日后肯定是我的大主顾,天生买棺材的命!”
张横哈哈大笑:“好!我先给我自己打一口,以我的性子,说不定哪天招惹到高手就被人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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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拳头打铁嘴吹风
“你竟然只要一口棺材?”
冯木匠大失所望:“本以为你是一个大主顾,却原来这般小气!”
他对张横循循善诱:“你看,你有八百多精壮下属,日后若是都死了,一下子怎么能打造出那么多的棺材来?须得提前准备才好,万一哪天死了,有口棺材预备着,总比放外面臭了要强。”
张横一想也是:“那我先给我兄弟定下八百口棺材,至于款式,让他们自己来挑。”
冯木匠笑道:“大帅给手下兵士买棺材,一买还买这么多,果然大气魄,开千古未有之奇事,你确定你的这些士兵真的会要?”
张横笑道:“你放心,我送他们棺材,比送他们什么都让他们高兴。所谓马革裹尸还,如有棺材,又有哪个士兵愿意马革裹尸?”
冯木匠道:“说的也是!”
张横道:“如此,我便回去了。”
冯木匠拿起一把锯子开始锯木头:“那我就不送啦。”
张横后退几步,对着冯木匠深深施礼:“多谢!”
冯木匠目光专注手中的木料,也不抬头:“不用客气。”
张横直起身来,哈哈大笑,迈步走出木匠铺,大踏步来到邢皮匠店铺门前。
此时邢皮匠此时正拿着小刀采割皮子,抬头看了张横一眼,兰花指翘起,尖声尖气道:“吆,张大帅来了?”
张横嘿嘿笑了笑:“老刑,我今天不知怎么的,越看越觉得你漂亮!我在城内有几家脂粉铺子,你若是喜欢,可以随时去看看,若有合意的,直接拿走便是。”
邢皮匠大喜,身子扭了扭,强自忍耐欣喜之情,淡淡道:“啊哟,那怎么好意思?”
张横道:“应该的,应该的。这四方城中有不少风流公子哥,颇喜舞刀弄枪,也曾被我教训过几次,当时跪地喊我爷爷,我说喊爷爷不合适,于是便兄弟向称。”
他对邢皮匠笑道:“如今城里闹僵尸,他们为求自保,须得买点皮甲皮具用来防身,过几天他们当会来你这里购买皮具,不过你也别太过分,把他们吓跑了,以后就不会再来了。”
邢皮匠急道:“我绝不过分!只要小哥长得风流俊俏,我怎么舍得过分?只要他们不对我过分就行!”
他对张横道:“万一他们不来呢?”
张横笑道:“那就只能让他们喊我爷爷了。”
邢皮匠欢喜无限:“元伯,你不愧为四方城一霸,做事果然有一套,要不是你长得五大三粗,人家说不定还真就喜欢上你了!”
张横急忙摇头:“多谢你看得起我,辛亏我长得丑。”
他同邢皮匠说了几句,转身来到金铁匠的铁匠铺。
金铁匠依旧在打铁。
铁匠铺里忽明忽暗,偶有火星迸溅,“当当当”慢悠悠的有节奏的响起,此时听来,别有一番韵味。
张横站在店铺里聆听良久。
金铁匠不说话,张横也不说话。
屋里只有打铁声回荡。
过了一段时间,张横双目之中精光吞吐,扫视四周,慢慢走到墙边,弯腰将墙下一个大铁锤拎了起来,走到金铁匠面前。
金铁匠抬起头看了张横一眼,手中小锤在砧板上的剑胚上轻轻敲击了两下。
“当当!”
张横如同听到了邀请,手中大锤猛然抡起,对着金铁匠面前的剑胚狠狠的砸了下去。
轰!
火星四溅!
一蓬火花从剑胚与铁锤间陡然迸溅出来,瞬间弥漫到了整个房间,张横胡子眉毛全都被烤焦,眼睫毛也被燎了一下,消失了一截。
金铁匠破口大骂:“你奶奶熊,显摆你力气大么?”
张横毫不示弱:“你奶奶的,我怎么知道这套锤法这么大劲!”
金铁匠更怒:“便是一头蠢猪,也知道打铁不单是力气大,技巧比力气更重要!”
张横道:“他妈的,你第一次打铁难道就比老子好很多么?”
金铁匠闻言一滞,气势顿时就弱了下来,强自争辩:“老子肯定比你的手艺好,起码老子第一次没烧了眉毛胡子!”
张横道:“老子不信!老子一听就知道你是在吹牛!”
他说到“吹牛”这两个字时,手中大锤再次抡动,砸向了金铁匠面前的剑胚。
砰!
他这一次发出的声音比上一次更加响亮,却没有火花迸溅而出。
金铁匠脸色微微变了变:“妈的,你这是敲钟吗?敲这么响做什么?”
张横道:“你奶奶的,老子乐意!”
他说话间又抡锤敲了一下,“当”的一声响,这一声清脆响亮,听起来与金铁匠之前敲击的声音已经无甚区别。
张横哈哈大笑,将手中锤子一扔:“成了!”
金铁匠悻悻道:“瞎猫碰到死耗子!”
张横不以为意:“我早就说过,你这家伙小肚鸡肠,如今肯定是在嫉妒我的天分!”
他仔细看向金铁匠眼前的剑胚,此时已然隐隐瞧出这把剑胚的厉害来。
有一种足以割裂天地的锋锐之气正在这剑胚之内萌芽成长,一旦打造成型,将有不可思议大威力。
只是金铁匠似乎在打造中缺了点东西,以至于剑胚少了一种“成熟”的味道,给人一种奄奄一息随时都会“死掉”的奇特感觉。
而金铁匠每天的煅打行为,其实也就是给这剑胚续命而已,换而言之,他每天都只是在抢救病人……
虽然这个“病人”有点古怪……
“婆婆妈妈,遇事犹豫不决,一个剑胚都舍不得让它死,你能成个什么事儿!”
张横瞬间明了金铁匠此时心态:“怀里抱着个死孩子对嘴吹气,还奢望他活过来?简直可笑?”
他握紧拳头猛然下擂,狠狠击打在剑胚之上:“拳头打铁嘴吹风,这才是男儿本色!你天天抡小锤,跟个娘们似的,打铁都舍不得使劲,能发出什么好东西来?”
张横一拳打下,将剑胚打的猛然弹跳起来,发出一道剑气,将张横拳头切出一道口子,血淋淋的洒了下来,正淋在剑胚之上。
随后有红色光芒从剑胚上闪现,明灭不定,有若呼吸。
金铁匠身子一震,看着会呼吸的剑胚,怔然良久。
张横的声音传来:“兵器不见血,怎么能成神兵利器?”
第五十一章聖人
“看到没有?什么叫专业?这才叫专业!”
张横手掌晃了晃,正在流血的伤口登时止住不流:“你空有技法,没有胆略,畏畏缩缩,打造的东西总是差了点意思!”
他手指红光流动的剑胚:“大病还得猛药攻!受得了就活,受不了就死,不就是一个剑胚么,毁掉了重新回炉便是,值什么?”
金铁匠嘴角抽动了几下,默然不语。
他打铁几十年,一直不能把这剑胚打的更好,没想到张横只是打了几下,就硬生生的把这剑胚打“活”了。
他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忽然开口:“不错!想要出神兵,须得要见血!”
当下提膝抬腿,脚踩矮凳,将烧红的剑胚空手拿起,放在了膝盖之上,以膝盖做砧板,拳头为铁锤,不住夯击剑胚。
砰砰砰!
他每砸一次,这铁匠铺子便整个跳动一下,随着他的不断击打,铁匠铺子跳动的越来越快,震动逐渐蔓延到整个四贤街,整条街都跳动起来,如同一条长期潜伏在地下的巨蛇活了一般。
本来在四贤街买东西的百姓大吃了一惊,奔走嚎叫,四散而逃。
他们早已被上次的地龙翻身下破了胆子,此时见到地面再次震荡,无人不怕。
邢皮匠等人都被惊动,全都从店铺里走了出来。
绣娘抬脚轻轻跺地,正在跳动的街道陡然安静下来。
邢皮匠一脸赞叹之色:“这把剑是真的要活过来了!”
冯木匠淡淡道:“就算是彻底炼成,也未必能进得了人家的身。”
邢皮匠对冯木匠怒目而视。
冯木匠视而不见,不紧不慢道:“凭一把破剑,就想杀死敌人报仇血恨?开什么玩笑!你连人家的身都近不了,拿把剑有个屁用。剑再锋利,会自己杀人么?”
邢皮匠道:“老金的这把剑就能自己杀人!”
冯木匠嘿嘿冷笑:“那请问,这把剑能不能自己杀聖人?”
邢皮匠顿时沉默下来。
所谓“聖人”,乃知行完备,至善之人。
“聖”字左有“耳”以表闻道,通达天地之正理;上右有“口”表以宣扬道理,教化大众;下边的“王”代表统率万物为王之徳,德行遍处施行。
才德全尽谓之圣人!
这种人乃是有限世界的无限存在,超脱物欲,超脱名利,追求完美自我。
这种达于至善至美的圣人,在中古时期已然尽绝。
中古之后,对于圣人境界的追求和定义已然发生改变,要求也在降低,变成了“凡一事精通、亦得谓之圣”,只要在某一种事物上达到极致的境界,也会被称之为圣人。
就连人皇也被称为圣人,臣子称呼人皇为“圣上”。
但是有儒生不服,对于“圣上”二字极为不适,于是想方设法把“圣上”改成了“陛下”,削了一削(胡言乱语,博君一笑)。
当今之世,有资格称聖之人,大都是在某一种修行上达到极致之辈。
这种聖人虽然比不了上古大圣们通天彻地的惊人神通,但也极其了得,赶山搅海,截江断流,念动杀人,飞天遁地不在话下。
除了这种聖人之外,如今人族还有另一种成圣之法,那就是朝廷“封聖”,以一个朝廷的气运,来封赏某一些名望本领极高的人为“聖人”。
这些人中,有文聖,也有武聖,有兵聖,也有法聖,能力各有不同,但无一不是影响深远之辈,无一不是党羽众多之徒。
此时冯木匠开口提及聖人,邢皮匠登时哑口无言。
金铁匠打造的这口剑,即便是再厉害,再神异,也不可能杀得了聖人。
所谓五百年始有聖人出焉。
即便是被朝廷册封的圣人,也是非同小可之辈,天难灭,地难葬,唯一能够打败他们的,就只有时间了。
“好了,小金这把剑还未彻底成型,一旦成型,持之斩聖,也不是不可能。”
绣娘看了冯木匠一眼:“天天聖人挂在口,小心真有聖人来找你!”
冯木匠一惊,脸上微微变色:“我又没提及他们的名姓,他们如何就会来找我?”
邢皮匠道:“四方城内有真法显世,真人练法,天降祥瑞,又有地龙翻身吐珠,嘿嘿,这些事情全都在几天内发生在同一个地方,你说这是巧合,还是四方城真的有点问题?”
冯木匠默然片刻,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这四方城自从张员外家女儿撞妖,张横出手之后,厉害的事情一波接一波,便是他们四人在这座城待了好多年,也没见过如此阵势。
真人练法,地龙翻身,张横遇龙,赠送宝珠,一桩桩,一件件,每一件都是世上少见的事情,平常人若能遇到一件事,便足以吹嘘一辈子。
但却在短时间内全都发生在四方城。
使得连云州这么一个边陲小城,引来了无数高手的目光。
因此邢皮匠一开口,冯木匠顿时心事重。
邢皮匠这番话说中了他的心事。
他们隐居此地避祸,最怕的就是被仇人发现自己的形迹,如今四方城名动天下,怕是真的要暴露了。
就在冯木匠心情大坏之时,金铁匠黑漆漆的铺子里猛然射出一道白光。
这道白光刺破铁匠铺屋顶,贯穿天地,直冲云霄,在空中化为匹练般的光华,割裂虚空,与日争辉。
张横的声音从铁匠铺里传出:“啊哈!这把剑很不错啊,老金,这剑里已经有了我的精血,早就姓张了……”
砰!
下一刻,张横的身子从铁匠铺里飞出,狠狠摔在地上,爬起来后,眉毛胡子被烧光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大大的脚印,五趾宛然,似乎是被金铁匠光脚踩在了脸上。
“他妈的,你这老东西一点都不知道感恩!”
他骂骂咧咧的对着铁匠铺子当众撒了泡尿,这才穿上裤子走人。
这道剑光在半空搅动漫天风云,引发出一道道雷电,震荡虚空。
便在此时,一只巨大的手掌凭空而生,向着剑光缓缓抓来。
铁匠铺内,金铁匠冷哼一声,天空中的剑光忽然一分为二,一红一白,两股交叉,化为一把剪刀,向着巨手狠狠剪去。
血光崩现中,这巨手齐腕而断,从空中坠落,化为一座五指山,砸向大地。
鲜血从空中洒下,化为一片血雨,飘飘洒洒,随风飘散。
第五十二章 猜测
天空中出现巨掌之时,张横也在抬头观看,与别的路人惊叹不同,他在看到巨掌的第一眼起,便摘下腰间长弓,弯弓搭箭,射向半空。
他这把强弓射程极远,此时又有惊人内力附着,一箭射出,直达苍穹,正中半空中的巨掌。
与此同时,半空中剑光分化,两股交叉,只是一剪,便将巨手剪的齐腕而断。
噗!
这断手少了本体加持,防御力大减,被张横一箭射穿肌肤,插在了手背之上,直没至羽。
随后巨大的断掌夹带血光电火坠落在四方城中,看位置正是南城方位。
而张横的屠宰场就在那个位置。
“哎呀卧槽!”
张横吃了一惊,火急火燎的向屠宰场位置跑去,焦急之下,身子倏然升空,化为一道流光,瞬间从原地消失。
邢皮匠看的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这……这……谁教他的腾空飞行术?”
之前张横在那黑水沼泽上擂动长空,施展出金铁匠的大天罡锤法,人在空中并不下落。
他们当时救人心切之下没有过多考虑,此时见张横腾空飞行,邢铁匠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子真的会飞!这腾飞之法一看就是苦修多年的样子,不然做不到如此身随心动的程度!他是什么时候学会腾空之术的?是谁在暗中教的他?”
像张横这般想飞就飞,念动而身行,非得耗费多年时间才能将这门腾空术应用到这般地步。
此界修士若是想要腾空,初始之时,须得掐诀念咒,心神一体,感应冥冥,待到与天地轻灵之气生出感应之后,方才能顺势升腾,高飞远走。
待到将这腾空法门施展的熟练了,心中动念,道韵自成,才能免去掐诀念咒这个步骤,那时候才算是真正学会了飞行。
腾空术说好学也好学,有那初入门的修士,在山上学个三五年,就能纵身上跃,凌空飞行。
一去二三里,离地四五丈,冯虚御风,状甚逍遥,虽然在大能看来,连爬云也算不上,但毕竟能够凌空飘飞,脱离了物种能力的限制,使人身得以摆脱大地束缚。
但这种腾飞之术,说难学也难学。
修真之士,一步一坎,单只是在腾空飞行之术上,就难倒了很多人,明明有人天资纵横,看着有仙人之资,修行速度龙精虎猛,可是偏偏就迈不过腾空而飞的这一步。
这些人只能在大地之上修行,不能离开地面,若是修为日深,不断提升,便有机会成为大地游仙,有斩断江河之能,拔山填海之力,能与圣贤抗衡,但唯独不会飞。
就像是地龙一样,明明实力极强,偏偏就有自己的短板难以弥补。
张横在此之前,从未展露过自己会飞的本领,刑皮匠等人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这小子也会修行,今日见他凌空飘飞,身融虚空,俱都惊讶不已。
“好家伙,身与天地相融,以天地之力,挪移自身,这门身法很了不起啊!”
绣娘看着张横瞬间远去的身影,眼中一抹光芒闪动,叹道:“元伯这门身法可不仅仅是腾空术这么简单。他既然能与天地相合,散化自身,合于大道,只要修炼日深,便可步日月无影,入金石无碍,水不能溺,火不能焚,混元一炁,无所不能。”
冯木匠愣道:“天下间还有这等功法?连我们都不会,会有谁传他?”
绣娘看向西山方向。
冯木匠心中恍然:“原来是地龙大人!怪不得张横这小子能得了这么多的龙珠,却原来是地龙大人所赠,甚至连高深的修行功法也一并传给了他!”
他们得了张横送的龙珠,对于张横能与地龙结识一事十分的艳羡,同时也为张横感到高兴,但对于张横没向地龙请教修行的事情感到遗憾。
今天见绣娘看向西山方向,刑皮匠与冯木匠两人都“明白”了过来,原来张横能有如此改变,都与地龙大人有极大关联。
“这个死小鬼,明明从地龙大人那里得了神通手段,还非要瞒着我们,真不是个东西!”
绣娘摇头道:“元伯对我一向不打诳语,他说没有请教,那就一定没有请教。这孩子性子傲的很,如果是不合他心意,便是地龙大人跪求他修仙成道,他都未必会答应。元伯这一身功法,当另有来头……”
在她说话之际,半空中传来一声充满痛楚之意的吼声,刚刚被斩断手掌的虚空之中,浮现出一个巨大的人脸,露出两只骨碌碌转动的巨大眼睛,目运金光,俯视大地,似乎在寻找令他受伤之人。
正在说话的绣娘,眼中流露出厌恶之色,从头上拔出一根金钗,对着上空轻轻划了一下。
半空中巨脸的两只眼睛无声无息的裂开,随后整个脑袋也从鼻梁处被无形剑气切开,被斩成两截。
鲜血喷洒之中,虚空巨人的痛楚之声化为滚滚雷霆,激荡长空,血气化为红色云霞,弥漫半边天际。
绣娘将金钗重新插入发髻,对半天空发生的事情无动于衷,继续刚才的话题:“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么?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每一件都与元伯脱不了干系。”
她对众人道:“你看,张员外家撞妖,是元伯出面斩妖除魔,之后有真人炼法,天降祥瑞,可偏偏当时我们正在给元伯制作披挂、兵器、衣服,道心悸动之下,都以手中器物截取一丝真法道气,结果成品之后,受惠最大的还是元伯。”
此时破碎的铁匠铺再次恢复原状,金铁匠伸手一招,半空中的两道白光合在一起,倏然消失,下一刻,落在了他的掌心,化为一把长剑。
这把剑一侧白光闪动,另一侧红光艳艳,万千符文在剑身上不住游走,剑芒吞吐,犹如蛇信一般。
金铁匠取出剑鞘,将这把剑盛了,对绣娘道:“我费劲无穷心血,又加黑小子相助,方才炼出此剑来。可是在真人炼法之后,我为他打造的兵器,还有皮皮为他制作的皮甲,只要上了他身,必然生出变化,化为神兵利器或者绝世宝甲。”
刑皮匠大怒:“你不要叫我皮皮!再敢叫我皮皮,小心人家一把火烧了你铺子!”
金铁匠对刑皮匠的威胁无动于衷,继续道:“老大,我们可能看错了。张横可能是短命横死之命,但自从真人在此地练法之后,似乎一切都变了。”
绣娘道:“你想说什么?”
金铁匠道:“张横如今这般手段,未必是地龙大人传授,很有可能与此地炼法的真人有关。”
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绣娘轻声道:“真人啊……那可是真人啊。”
她神情复杂的摇了摇头:“当今之世,怎么可能还有真人?他们早就遁破大千,远离此界,岂能再传法门?”
“那上次四方城真人炼法又作何解释?”
“那是有人修炼真法,不是真人炼法!”
“即便是如此,那修炼真法之人,也定然非同小可了,张横可能与此人有关联。”
“好了,此事休要再提,都继续忙自己的吧。”
绣娘看向南城屠宰场的方向,只见那里火势熊熊,一座五指山正压在林间,通体火红,火气升腾。
张横站在小山头上破口大骂:“妈的,这是谁的手掌?流这么多血,知道什么叫污染环境么?你奶奶的……”
就在此时,小山震动,慢慢化为肉色,似乎要重新变为血肉手掌。
张横吃了一惊,眼珠转了转,抽出腰间牛耳尖刀,快速在手背上刻了几个大字,乃是“唵嘛呢叭咪吽”。
这佛门六字真言刻出来之后,整个手掌落地生根,再也难以动弹。
第五十三章兵发沼泽地
这六字真言具有不可思议大威力,能拴意马,拿心猿,镇六道,锁空间,被大德高僧诵念之后,可封镇一切邪门。
如今被张横刻在这巨手之上,顿时引来一股莫名力道,使得这巨手落地生根,与大地融为一体,再也休想移动分毫。
“咦?”
“咦?”
见到张横书以牛耳尖刀刻出了这六个字后,四贤街的绣娘脸色微变:“这也是佛门真言吗?我怎么没见过?好大的威力!”
金铁匠等人面面相觑,但看到了彼此脸上的震惊之色。
绣娘是他们的老大,博闻广识,儒道佛魔四门同修,眼光见识非同小可,可即便如此,连他竟然也没能认出张横写的这六个符文大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三千大千,诸佛如云河流沙,元伯所画真言符文,威力奇大,有封锁一切,化解一切大威能,或许是别的佛陀真仙所创,我不认得也属正常。”
绣娘见众人吃惊,笑道:“看来刚才我们猜的没错,元伯背后当有一佛门大高手,传他诸般法门。”
她说到这里,面现疑惑之色:“不过当初我感应到的真法霸道之极,容不得半点污秽杂气,与佛门圆融无碍诸般皆收的理念大不相同。”
金铁匠冷冷道:“佛门功法难道就不霸道?天上地下唯我独尊这句话是谁说的?”
绣娘叹道:“阿金,你以后真的要多读书了,世尊说的这句话里,‘我’非自我,而代指众生,言众生皆有佛性,皆有真我,‘只有唯我独尊’,不尊他人,不被他人影响,保持真我,才能明心见性,得求真法,以成真人……”
金铁匠道:“放屁!倘若真的如此,那他为何被称为世尊?世尊世尊,世上称尊!他不但要一世称尊,还要永世为尊!他妈的,他若是想人人唯我独尊,为何现在却要大家都以他为尊?”
绣娘默然片刻,道:“他不要人尊他,如何能广大沙门?”
金铁匠道:“既然当了婊子,就不要立牌坊!又婊又立,那是真的连婊子都不如!”
邢皮匠听着不乐意:“说事就说事,干嘛要扯上婊子?婊子得罪你啦?吃你家米面啦?现在的婊子,有几个真的想要当婊子的?还不都是被逼无奈!老金,你以后说话,留点口德!”
金铁匠嘿嘿冷笑:“我知道你在广翠楼有几个交好的妓女,你还跟人家姐妹相称!你说你恶不恶心?你也不瞅瞅你这熊样,她们会真的把你当成姐妹?你不给她们钱试试?”
邢皮匠脸色通红,跳脚道:“不许你侮辱她们!她们也都是可怜人呐!”
两人争吵不休,但双目却一直注视着张横所在方位。
张横此时正召集人马,聚集到屠宰场附近,对手掌所化的五指山指指点点:“看到没有?此山乃大能手掌所化,你们都赶紧过来,沐浴鲜血,锻炼自身!”
之前剑气冲霄,四方城满城皆惊,民团士兵有不少人都看到巨人与剑光相斗的情形,全都惊讶不已。
好在已经跟随张横见识过妖怪和修士,他们自己也被张横传法,修行真气之后,也各有所成。
此时看到这巨手所化小山,这些士兵又惊又喜,都道:“造化来了!听说吃上神仙一口肉,就能长生不老!现在这般大一只手掌,足够大家吃他娘好一阵子!”
“可惜化成了小山,无法下口了!”
“别忘了,大帅可不许吃人!喝人血也不行!”
“无妨!这断茬处还有血瀑流淌,弟兄们快取了盆子装了,便是自己不吃,喂狗吃也是好的!”
当下牵着细犬,驾着鹰隼,齐齐来到五指山旁,按照张横的吩咐,在那血瀑布下被鲜血染身,运转真气,吸收血中精气。
这断掌即便是被金铁匠宝剑斩断,又被张横以六字真言化物,其断茬处依旧有鲜血流淌,形成鲜血瀑布,而民团士兵则在瀑布形成的血潭之中泡澡。
八百多兵士分成十来批,相继进入其中,又有那狗子、鹰隼、全都被摁进血潭中,被那精血滋养之后,才被放了出来。
饶是这巨掌精血极多,但是分配到八百精壮身上,也就勉强够分配的,等八百精兵全都在血潭里走了一遍后,血潭已然渐渐变得清澈起来。
张横所射出的羽箭,也随着五指山变大,成为一支巨大的石箭,斜斜插在手背之上。
“我这羽箭只是普通箭矢,竟然也随着巨掌化为石质之物,这里面大有门道啊!”
张横看着五指山上的箭矢,心中惊讶非常:“这巨手的主人到底是何来历?老金斩了他一只手,他岂能善罢甘休?”
想了一会儿懒得再想,在手下兵士们从血潭中走出来时,张横吩咐道:“我今日在那黑水沼泽遇到一个对手,差点被他隔空咒杀,之后被我临危悟道,惊吓而走。”
他对手下兵士道:“那妖怪老巢就在黑水沼泽,今日且抽调一团人马,去把那沼泽填了,便是填出一条小路,也足以摆开阵势,诛杀妖邪。”
众士兵沐浴鲜血之后,浑身精气弥漫,斗志昂扬:“愿随大帅荡平妖邪,保一地平安!”
张横哈哈大笑:“都回去准备,备好抓勾,铁网、鹰犬,随我捉妖!”
次日天明,张横坐在一辆巨大的马车内,率众直奔城南。
他现在体重越来越大,手中兵器,身上披挂,分量都不轻,等闲战马根本就难以承受这份重量。
张横无法,只得命人打造了这一辆马车,在马车上率军前行。
一路奔波自不用说,次日上午终于到了黑水沼泽附近,当下众多兵士清理杂草,有的开始挖土,有的往沼泽内下药,毒死沼泽内毒虫,有的放出鹰隼查探情况。
众人忙了十来天,又加上张横斩下巨石铺路,这才铺出一条路来。
由张横打头,身后士兵紧紧相随,半天之后,来到了之前黑水大王所在的岛屿。
众人皆被岛上风光震撼:“如此宝地,竟然还有妖怪?”
张横道:“不但有妖怪,还有蛤蟆!谁自觉修行不错,都可以跳进寒潭中,替我把那三条腿的蛤蟆叫出来!”
第五十四章碧螺山
张横曾“见过”黑水大王的本体,知道对方乃是一只三足金蟾,手段极为了的,真要是双方单挑,张横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要不是张横福至心灵,有意无意间悟透金铁匠的打铁手法,估计还真有可能死在黑水大王手里。
可惜自从上次虚空悟道,张横短时间内再难打出昨日那种震荡风云的锤法。
那是超出他本人境界的施法手段,以他此时修为,非机缘巧合不能施展。
所以为保险起见,他才会率领手下民团弟兄一起前来助阵,剿杀妖邪。
以他此时修为,再配合几百炼气修真的弟兄,那黑水大王便是本领再大,邪术再厉害,也会淹没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
此时到了小山之上,寒潭旁边,只见潭旁石碑被利刃斩为两段,旁边草木破碎,如被狂风吹,凌乱不堪。
“咦?这难道是弃家而逃了?”
看着寒潭旁的情景,张横颇为讶异:“这大蛤蟆不至于这般胆小吧?”
有士兵请愿道:“大帅,我世代操舟,颇通水性,愿下寒潭探视究竟。”
张横摆手道:“不急,这寒潭水凉,贼人法力高深,不要鲁莽行事。”
他站在潭边想了想,命人架上铁网,开凿山石,一块块扔进寒潭之内,眼见的投入了几十块大石,寒潭内却是毫无动静。
张横心道:“难道真的逃了?”
于是挑选几名精通水性的士兵,让他们持了龙珠,换了水衣水靠,拿着分水刺,相继跳入潭中,查探究竟。
寒潭外面几十名士兵架好铁钩网,拉起弓弩,严阵以待。
只要张横一声令下,便会乱箭齐发,铁网收拢,等闲妖绝难走脱。
当今之世,人道昌隆,别说是一般妖邪,便是绝世大妖,在面对人族精锐之士时,也难抵挡。
妖魔鬼怪在面对诸多大军形成的精气狼烟时,妖法自然而然的就被克制,很多术法在面对大军之时,都变成了摆设,威力降低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什么山精野怪,蛊惑人心的妖狐蛇虫,在大军面前直接就被蹚平,平素影响人心智的邪术,在杀过人见过血的兵士面前,一概无用。
只有那些真正的巨擘魔头,才有实力抵挡大规模兵士的围剿,但一般也不可能与人类大军缠斗。
从中古至今,就没有一个邪魔能当的住人类大军的攻击,能挡得住的,就绝不是邪魔。
就像是地龙这等存在,人类无论多少大军,都难以对他造成伤害。
但到了他这般层次,对于一般的妖族和妖族根本就懒得看上一眼,多看一眼,就算他输了。
也不会故意与人类为敌,他们追求的东西与普通人类追求的,已然没有了交集。
而张横遇到的黑水大王虽然厉害,但在张横看来,自己手下的弟兄完全能够应付得来。
所谓人多力量大,军中杀气深,等闲妖邪只是被军中杀气一冲,就足以破了他们的妖术,到时候唯有肉搏一条出路。
就如同张横在西山斩杀的巨蛇,便是如此。
且说几名士兵跳入深潭之中,过了好半天之后,有兵士浮出水面:“大帅,在潭底有一水府,此时已然人去楼空,不见任何器物,只留下书信一封。”
张横大奇:“书信?拿来我看!”
他戴上皮手套和护目镜之后,方才接过书信,抽出信纸看了,只见泥金信纸上写着几行大字:
修行打坐千年多,
功成破开阴山河。
而今暂离寒潭府,
他日再斩张元伯。
张横看罢,哈哈大笑:“没想到这三条腿的蛤蟆这么有意思,还是个打油的!”
旁边亲卫问道:“大帅何出此言?一个连大帅都应付不了的妖怪,为何要出去打油?”
张横抖了抖手中信纸,笑道:“这家伙喜欢做打油诗,自然是一个专职打油的!”
亲卫陪着笑了几声,心中却是一片茫然,不知道大帅因何发笑,他毕竟只是苦练对敌功法的亲卫,对于诗词歌赋一窍不通,不明白这几个字有什么可笑之处。
“既然他跑了,那么这座小山就姓张了!”
张横见这三足金蟾逃走了,心中大为遗憾:“都说三足金蟾能够招财进宝,我还想捉了,将其摆在书房案上做一个招财摆件,没想到这家伙如此谨慎,竟然跑了!”
心中虽然如此想,实则对这金蟾十分的钦佩:“当断则断,说走就走,毫不拖泥带水,是一个人物!”
倘若这三足金蟾跑的稍微慢上一点,被张横率领的兵士捉住,少不了被剥皮烹吃的下场,就算是不吃了他,也会把他做成摆件,放在书案之上。
但他这么一跑,登时消除了一场大劫,令张横出师无功,难以报仇雪恨。
这等敏锐心性,又加上果断的行为,便是一个凡人,也会做出极大成就来。
“他还想日后斩我,嘿嘿,我等着便是!”
张横将这书信收了,吩咐民团兵士:“而今这座小山姓张了!日后将会分出一批人来,在此山中训练,浸泡寒潭水,探查沼泽地。这里灵气逼人,最是适合修行,大家伙分批来此锻炼,倒也不错!”
当下在山上安营扎寨,修建营房,将整个小山都清理了一遍,留下几个士兵看守小山,张横率众回返四方城。
临走之际,守山的兵士道:“大帅,你让我等看守此山,若是有人问我等此山叫什么名字,我们该当怎么说?还请大帅为此山起个名字,也好让我等有个说法。”
张横站在此山之上,环顾四周,只见黑水翻腾,瘴气弥漫,唯独此山郁郁葱葱,形如海螺,成为黑水中的一点绿色,想了想,便道:“便叫做碧螺山罢!”
众人齐齐赞叹:“大帅起的好名字!这座山可不就像是一枚碧螺么!”
张横笑道:“走罢!”
带着众人沿着来时道路,回返四方城。
路上有人建议道:“大帅,这黑水沼泽地方不小,虽有瘴气毒虫,可若是填土埋石,将其填平了,未尝不是一处好农田,若是在此地种庄稼,定能丰收。”
张横道:“日后再说,先忙眼前的事情。”
他已然得到了消息,朝廷赈灾的礼部尚书庞元已然到了连云洲,不出三日,将会来到了四方城,到时候少不了几场事情。
ps:岳母刚刚从昏迷中苏醒,俺现在医院陪床,老婆还有孕在身,忙的焦头烂额。
唉,我和老婆都是独生子女,父母年迈,遇到这种事情,真的分身乏术,码字更新不及时,大家体谅一下吧。
第五十五章八部巡天
礼部尚书庞元,字梦吉,河汀州赤远县人,为人老成持重,只是极喜讲究排场,对“礼”看的极重。
无论出行还是用餐,都要严格按照自己身份来布置。
什么品级的官员能坐几抬轿子,什么人能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举凡衣食住行,在他这里都有一定之规。
上下级之间,规定极为严格。
以礼定亲疏,决嫌疑,别同异,明是非。
此人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国尚礼则国昌,家尚礼则家大,身有礼则身修,心有礼则心泰。”
他主管考吉、嘉、军、宾、凶五礼之用;管理全国书院事务及科举考试及藩属和外国之往来事。
尤其是主管科考多年,门生故吏众多,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有莫大影响。
此次殷朝举办水陆大会,便是由他主持召开,种种礼仪章程,也都是由他负责。
按道理来说,四方城地龙翻身,知府身死,虽然有点严重,但相比全国各地的旱涝匪疫,其实也只不过是一桩小事罢了,就严重迫切来讲,便是连前一百名都排不到。
朝廷随便派个京官便可,根本用不着他这当朝一品亲自出马,可他偏偏就来了,还带着不少人马,沿途大吹大擂,声势浩大,现在已然到了连云州,距离四方城已经不是太远。
张横返回四方城后,身材瘦高的曲典迎了上来,低声道:“大帅,城内来了几名朝廷的使者,说是八部巡天使的人,要来查探知府黎德昌的死因。”
张横点了点头,吩咐士兵解散,回营房休息,自己则与曲典一同返回刚刚建造成型的府第。
到府里后,张横将脱掉的盔甲递给身边亲卫,屏退左右,看向曲典:“这些使者现在哪里?”
曲典道:“正在衙门废墟里,说要查探黎昌德当时死亡具体情形。
这些人僧道都有,以一个书生为首领,行事很嚣张,咱们街上维持秩序秩序的兄弟,就因为不听他们的吩咐,便被打了一顿,现在正躺在医馆敷药。”
张横眼角跳了一下:“打了我们的人?”
曲典道:“好在不算太重,但也不轻。要不是他们得你传法,都有一身本领,恐怕真的要被这些人打死了!”
张横脸色阴沉下来:“这么说,他们出手打人的时候,就已经生出了杀人的心思了?”
曲典道:“虽然不敢肯定,但应该便是如此。”
张横笑道:“看来真得要会会他们了!”
与此同时,在那知府衙门的废墟里,五名男女正站在原本的知府后花园里,目光全都集中到一株桃树下方。
五人中,中间的乃是一名白衣儒生,此人白衣如雪,相貌英俊,站在花园之中,犹如临风玉树,说不出的儒雅风流。
在其左边着一个明眸皓齿的绿衣少女,少女旁边是一个青年僧人,儒生右边是一个青衣道姑,道姑旁边是一个年约十五六岁一身珠光宝气的少年。
五人中隐然以儒生为尊。
这儒生看着桃树下的空地,对身边绿衣少女笑道:“阿青,你说这桃树下埋的到底是什么?”
绿衣少女轻笑道:“韦大人又要考校奴家啦!”
她笑嘻嘻道:“这桃树的树叶边缘隐带红丝,一看就是吸收了修士尸身养分的缘故,这修士应该是魔道中人,体内有魔功形成的魔元之气,被桃树吸收,才有此情形。”
旁边青衣道姑哼了一声:“这有什么好说的,是个人都能看的出来!能看出树下尸体的身份才算是对得起咱们巡天使的身份!”
绿衣少女道:“还请五音姐姐赐教。”
道姑正欲说话,旁边那一身珠光宝气的少年不耐烦道:“磨叽什么?挖开不就知道了?费这么多话干什么?”
他口中说话,手掌伸出,对着面前桃树轻轻一指:“开!”
桃树下的地面突然裂开,泥土如同泉水一样“波翻浪涌”,将一节节骨头从地下涌了出来。
青年儒生微微摇头:“大煞风景,大煞风景!侯兄,你行事这般粗暴,一点情调都没有,有什么意思!”
少年“嘁”了一声:“你想跟这两个娘们睡觉,自然要讲情调,我又不喜欢女人,要情调做甚?”
旁边绿衣少女和青衣道姑同时脸红,一个道:“胡说八道!”
另一个道:“姓侯的,你皮痒了?”
青年儒生儒生干笑了几声,道:“侯宝,既然这白骨是你挖出来的,你便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侯宝走到这一节节白骨旁,低下头来,双目忽然变成了金黄色,将这破碎的尸骨看了一遍,道:“这是魔天宗的弟子!”
青年儒生走上前去,看了几眼:“还真是魔天宗的人!”
绿衣少女道:“韦大人,你们为何这么肯定这具尸骨就是魔天宗的人?”
青年儒生道:“你来看他的肋骨,魔天宗有一门炼体法门,叫做珠联功,能将肋骨凝结在一起,形成一面板肋,力大无穷,十分了得。此人既然修有魔功,又有板肋,当是魔天宗弟子无疑。”
绿衣少女惊讶道:“板肋?肋骨凝结一块,他们怎么喘气?打起来真的占优势?”
儒生道:“这是魔天宗穴修炼法门,外人不得而知。”
绿衣少女道:“咱们八部巡天也不知道么?”
儒生摇头道:“这是人家立教之本,岂能轻易外传?”
几人边说边查验尸骨,待到查验完毕,青年儒生皱眉道:“这名魔天宗弟子,被人打死后剁碎了,埋在这黎昌德的后花园中。
看其肋骨被利刃截断,致命伤在胸部,当知杀他之人心高气傲。明知魔天宗弟子板肋护体,胸口防御最强,可他偏偏要破了魔天宗的珠联功,专门从最硬的地方出手,之后杀人埋尸。”
他看向旁边一直都不出声的青年僧人:“弘基,你说这凶手到底是谁?如何找到他?”
弘基道:“善哉,善哉,待我做法拘他魂魄,一问便知。
“阿嚏!”
正在与曲典商议事情的张横,忽然打了一个喷嚏,随后又是一个冷颤:“他妈的,这是又发生什么事了?”
第五十六章我便是高手
“大帅,你怎么了?”
曲典见张横打个喷嚏后,又打了两个冷颤,与之前遭人诅咒的情形大为相似,忍不住问道:“又有歹人对大帅出手了?”
张横摇头道:“应该是发生了一些与我相关的坏事。”
他如今修真炼气,修为突飞猛进,犹如前世故事中的石猴一样,只是短短时间内,便已经达到了极高的境界。
现在肉身稍有成就,精神投射冥冥,已然能够对有关自身之事生出一些感应来。
此等感应极为玄妙,难以言语形容,所谓心血来潮说的便是如此。
曲典不明所以,不知如何应答。
他也算是半只脚踏入修行路的人,但毕竟修为浅薄,难以明了高深境界中的神异之处。
张横站起身来,出门看向原来的知府衙门方位:“藏龙,你说他们现在衙门废墟里?”
曲典随着张横来到院内,答道:“在大帅回城之时,他们便说要在衙门废墟探查一些东西,现在应当还在衙门废墟的位置。”
张横想了想,道:“咱们受伤的弟兄在哪里?张忠呢?你去取我上次得来的蛇胆,挤出几滴给他们吞服,好为他们疗伤。”
那蛇妖的蛇胆一直被张横收藏,此时闻听下属受伤,便命管家张忠取出蛇胆,挤出了几滴胆汁,装进瓷瓶里,给受伤的士兵送去。
他自己则带领十几名家将仆人,手持利刃兵器,杀气腾腾,向知府衙门走去。
身为四方城民团教头,这些人既然打了他的人,那他就没有忍气吞声的道理。
路上张忠劝阻道:“少爷,这些巡天使,见官大一级,实力又强,地位也高,咱们没了功名在身,还是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为好。”
旁边曲典反对道:“大帅最近一段时间里,灭狐妖,斩毒蛇,诛懈獠,处刑天刑老人,斩杀吃人僵尸,威慑满城修士,又大战清水河,打杀水妖,桩桩件件,每一件都是十分了不起的大事情,这朝廷巡天八部众消息灵通,没有道理不知道这些事。”
他对张忠道:“这些人既然知道大帅做的这些事情,竟然还故意打伤咱们的人,可见是存心挑衅,若是咱们忍气吞声,怕是日后真的要被他们压上一头了。”
张忠道:“然则他们乃是天家之人,位高权重,我们一介白身,如何能与这些人抗衡?”
曲典道:“天家不天家,你说了不算,他们说了也不算。”
张忠道:“那谁说了算?”
曲典不说话,目光看向张横。
张横大步前行,嘿嘿冷笑:“在这四方城内,自然是我说了算!”
此时那知府黎昌德的后花园内,年轻僧人弘基站在一堆白骨旁边,口中喃喃有词,悬挂在脖颈的一串佛珠缓缓升起,发出柔和光芒,将白骨笼罩了起来。
眼见这一根根白骨从地上跳起,组建成一副人体完整骨架,站在了众人面前,扭头伸腿,宛若活物。
“邦邦邦!”
弘基伸手在白骨上轻轻敲打,柔声道:“善哉,善哉,这位施主,你怎么称呼?”
那白骨嘴巴开合,发出“咔吧咔吧”声响,口吐人言:“吾乃魔天宗弟子石云义,大师,我死的好冤……”
弘基道:“石云义,杀你的人是谁?”
白骨言道:“杀我者……杀我者……”
它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似乎想不起来杀死自己的到底是谁,呆立在了当场。
弘基微微皱眉:“善哉,善哉。”
半空中佛珠光芒大盛,发出一丝丝金光,打在白骨之上。
白骨陡然一震,咆哮道:“杀我者,四方城……”
砰!
塔话音未落,身子陡然爆散开来,化为一蓬碎骨向四面八方迸溅开来,威势惊人。
众人大吃一惊,齐齐闪身躲避,弘基离得最近,事发突然之下,只来得及发出护体罡气,白骨便已经打了过来。
砰砰砰!
白骨与罡气相激,打的弘基身子剧烈震颤,不住后退,随后头顶佛珠宝光流动,水波般将其全身笼罩,弘基身子登时不再后退,打过来的白骨被一股力道反击,化为齑粉,随后风起,飘扬整个院落。
“本来好歹还有尸骸留存,被大师这么一搞,反倒是挫骨扬灰了!”
侯宝嘿嘿笑道:“有意思!死了还能自爆,当真令我眼界大开。”
其实以他眼光见识,已然看出眼前情形大有不妥,但他心高气傲,一向谁都不服,尤其看不惯弘基的伪善嘴脸,因此稍有机会便对弘基冷嘲热讽。
弘基看着眼前化为齑粉的白骨,脸色极为难看,他懒得搭理侯宝,扭头看向青年儒生:“韦大人,你们也看出来啦!这是有高手阻我施法,为的就是掩盖石云义被杀真相。
出手之人,手段高深莫测,小僧竟然未能发觉,实在惭愧!”
儒生惊讶之色一闪而过,笑道:“咱们这次还真来对了,这四方城还真的有点不一般呐。听说这里高手云集,连一个杀猪卖肉的屠夫都是大高手,须得好好见识一下。”
便在此时,一道粗豪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好!那就让你见识一下!”
五人闻言转身,只见远处走来一条极其雄壮的大汉。
这大汉身后几十名家将,一个个如狼似虎,满身杀气,跟着大汉大踏步走了过来。
“你们要见识一下四方城的高手?”
张横看着远处花园内的五人,大声喝道:“我就是高手!”
他手中长戟猛然飞出,化为一道青色闪电,直奔为首儒生胸口。
与此同时,背后双锏飞出,分别打向侯宝与弘基。
在他出手之时,身后几十名家将同时弯弓搭箭,箭如飞蝗,铺天盖地般射向前方五人。
青年儒生眼见长戟飞来,忍不住摇头失笑:“你便是张横?真是好大的胆子,连我们都敢出手。”
他语速不紧不慢,声音悦耳动听,按道理来讲,头一个字说完,张横的长戟便会将他身子洞穿。
可偏偏等他一句话说完,长戟也才刚刚到了他面前三尺之处。
这儒生嘴角含笑,轻轻伸手,抓向青戟:“蚍蜉撼大树,可笑……”
下一刻,他面色剧变,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眼睁睁看着青戟斩断他的手掌,穿胸破背,将其身体洞穿,余势不绝之下,穿出院落飞向半空,随后在空中转折如龙,飞向张横。
张横伸手,将青戟接过,目视前方。
此时乱箭如飞,方才飞射了五人身前。
嗡!
青年儒生头顶方巾忽然飞出,在半空倾泻出道道清光,将儒生周身包裹。
但为时已晚。
张横这飞来一戟,连这儒生护体法宝都来不及反应,便已经将其杀死。
第五十七章 谁给你们的勇气
“韦大人!”
“大胆张横!”
青年僧人弘基、锦衣华服的侯宝、五音道姑以及绿衣少女,眼见青年儒生被杀,全都叫嚷起来。
现场众人谁都没有想到,张横竟然如此强势,说动手就动手,更没有想到的是,众人中修为最高的韦大人,竟然连张横一招都抵挡不住!
他们来四方城之前,便已经对张横有了一番了解,知道他世代武勋,几年前曾参加武举,武科场单臂举万斤,威震群豪。
比试射箭之时,狂风骤起,不慎射伤兵部尚书敖东光,被削掉功名,打成白身,永生不得录用。
当时那阵风起的蹊跷,疑是有人借张横之手,刺杀敖东光,但真相到底如何,至今无人知晓。
张横自那以后,性情大变,在四方城内纠集乡勇,组建民团,称霸一地,成了净街虎一般的存在。
前段时间更是斩杀狐妖蛇妖,诛杀血煞门主天刑老人,威慑四方城满城修士,与清水河河神相斗,诛杀河妖,擒拿水族,又围剿僵尸,被方圆百里之内的百姓传为武曲星君下凡,对其十分的敬畏。
这些事情中,斩杀狐妖长蛇,都只是寻常小事,斩杀河妖也算不得什么,唯独诛杀天刑老人一事令巡天八部都为之侧目。
当初因为天刑老人杀人过多的缘故,招惹了不少仇家,朝廷巡天八部众奉命捉拿天刑老人,却屡次被他逃脱,被他报复之下,杀了不少部众。
有一次好不容易被阳天部的人抓了,却一时半会儿杀不死他,正要去镇狱借用法宝斩杀天刑时,却又被他给跑了。
为此巡天八部众大失颜面,几十年来一直没放松过对天刑的追捕,但一直未能将天刑再次抓住,却没有想到这天刑老人竟然死在了四方城这名不见经传的边陲城镇内。
他们五人来到四方城前,对于天刑老人被斩一事特意调查了一番。
不过因为当时现场修士被张横凶威所慑,不敢稍有触犯城中律条,只能忍气吞声,事后出城之后,都觉丢人,不想多言此事。
即便是说起此事来,也只是说张横有高人相助,破了天刑老人的不灭魔躯,才使得张横一个民团教头,一介凡夫,捡了个便宜,杀死了天刑。
他们重点说的是四方城有高人,对于张横却轻描淡写,无人着重提及。
又加上之前巡天八部众对天刑的实力认知,觉得确实没有那个凡人能杀的死他,别说是凡人,就是修真高手,也不可能打杀天刑。
当初棋盘山磐石道人,将天刑放在地狱岩浆里浸泡了半年,都没能杀死他,张横一个普通凡人,武力值就算是再高,也不可能杀得了他,这里面当是有高手暗中施法,张横只是捡了个便宜。
综上种种,以至于所有人都对张横的实力有了极其错误的认知。
是以他们入城之后,并未将张横太过放在心上,甚至觉得因为张横这么一个不入流的凡夫俗子,使得他们大费周折了一番,都生出一股莫名火气来。
也因此缘故,进入四方城之后,侯宝第一个向四方城民团兵士动手,挑衅张横。
他们身为巡天八部使,位高权重,一向嚣张惯了,即便是对上大派宗门,也因为背后有朝廷撑腰,那些宗门也不会对他们太过无礼。
四方城一个小小的民团教头,自然不会被他们放在眼里。
直到张横此时出手,一击打死为首的韦大人,剩下四人方始心惊。
几乎同时生出一个念头:“我们这次大大的错了!”
不待他们后悔,张横的两根金锏与家将们射出的箭矢已经到了他们面前。
两根金锏,一根打向弘基,一根打向侯宝。
“善哉,善哉!”
弘基面对飞来金锏,一脸慈悲之色,双手合十:“张先生,我等乃朝廷巡天使者,你若杀我,其罪不小。”
他头顶佛珠金光大作,化为一口虚幻金钟,将其全身笼罩,挡在了他的身前。
与此同时,侯宝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手中忽然多出了一根镔铁棍,硬碰硬的砸向了飞来的金锏。
两人不分先后的感受到了来自金锏的巨大压力,一身实力毫无保留,护身法宝瞬间激活。
噹!
金锏打在弘基护体金钟罩上,只是一击,将金钟罩当场打碎,速度不减的打向了弘基的光头。
弘基脸上变色:“竟是绝世神兵?”
他头顶佛珠忽然分散开来,化为一根长长的葫芦鞭,被他持在手中,迎向飞来金锏。
鞭锏相交,发出轰然巨响,葫芦鞭瞬间爆散成一颗颗佛珠,迸溅向四面八方,弘基僧袍爆碎,身子从原地消失,再出现之时,已经到了半空之中。
迸溅出去的一颗颗佛珠在半空中重新结成一串,将弘基托住,载浮载沉。
旁边侯宝镔铁棍与另一根金锏相触,“咔嚓”一声,被金锏当场打断,侯宝发出一声厉啸,身子迅速后退,腰间悬挂着的一面小小铁牌飞到他的面前,化为一面混铁盾,将金锏挡住。
砰!
火光爆闪之中,盾牌被打的变形,旋转着向后飞去。
侯宝身子跃起,踩在盾牌之上,顺势向远处飘飞:“好反贼!待我禀报上部,定将你剥皮拆骨,打入天牢!”
他身子在半空中化为一道道虚影,飞向四面八方,令人难以看出那个是真身,那个是虚影。
张横哈哈大笑:“想逃?”
他弯弓搭箭,“咻”的一声,射向前方:“临!”
这道门九字真言的“临”字刚一出口,侯宝所化的漫天残影瞬间消失,体内真元凝结,不由自主的向下坠落,此时箭矢破空,正中他咽喉,将其钉在了一株大树之上,手脚抽搐,嘴里嗬嗬有声:“张横,你不能杀我!”
张横一箭射出,扫视四周,只见前方绿衣少女和青衣道姑已然躲开了家将们的箭矢,见势不妙之下,身化狂风,分开方向逃窜。
“明知某家的本领,竟然还敢招惹我!”
张横口中接连暴喝:“临!临!临!”
前两个“临”字喝出,正在逃走的两名女子顿时气息一滞,当空坠落,被张横两箭射出,穿背透胸,钉在了地面之上。
最后一个“临”字喝出之后,空中被佛珠托举的僧人弘基,只感脑袋一晕,从空中一头栽倒,待到清醒过来时,人已经站在地上,一脸骇然。
张横手持青戟,威风八面:“你们连天刑老人都对付不了,竟然还敢招惹某家!他妈的,谁给你们的勇气?”
第五十八章果然是妖僧
当初天刑老人现身四方城,张横便能手持青戟,在近身搏斗之下,碾压天刑老人。
若不是吃了不能飞空的亏,即便金铁匠不出手相助,张横也未必会落在下风。
彼时他尚未得见地龙,也未曾被地龙赠予龙珠,更不曾奔行悟道,自行领悟腾空飞行之术。
如今他得了龙珠,又会飞行,更是参悟出金铁匠独有的天罡锤法,融于自身长戟之中,实力凭空增加几倍不止。
他又有神兵在手,宝甲护体,手下八百精兵,威震一方,已然坐实了一方霸主的身份。
这巡天八部众的人连天刑老人都抓不住,现在竟然敢主动挑衅张横,这让张横如何不怒?
他张横也是要脸的人!
这些人明显是要捡软柿子捏,而张横就是他们眼中的软柿子。
此次面对巡天八部众的挑衅,毫不示弱,以强碰强,就算他们是朝廷使者,在四方城这一亩三分地上,那也得张横说了算!
“你们是不是觉得你们巡天八部众是朝廷的人,位高权重,见官大一级,就没人敢招惹你们了?”
张横看向唯一一个不曾受伤的青年僧人弘基:“是不是觉得我在这四方城有产业在身,就可以被你们任意欺辱?”
自古胆敢与朝廷作对的高手,大都是没有后顾之忧的独夫,若有产业者,除非被逼无奈,甚少有胆气反抗朝廷之辈。
张横身为四方城民团教头,自家产业垄断四方城,家大业大,根基深厚,按道理来讲,不到最后一步,绝不会与朝廷为敌。
弘基等人笃定了他不敢以身试法,这才故意挑衅他,结果出乎他们所有人预料,人家张横压根不吃他们这一套!
他直接掀了桌子!
弘基此时才知道他们犯了多大的错误,他看着一脸杀气的张横,苦笑道:“张兄,这里面可能有点误会……”
“误会你娘!”
张横破口大骂:“你一个僧人,参与朝廷厮杀本就不该,现在还对老子说谎,更是不该!你叫什么名字?”
弘基双手合十,低头行礼:“小僧弘基,见过张先生。”
他现在方知张横的霸道,不敢再做狡辩:“是我等行事莽撞了,伤了先生的下属。现在你人也杀了,打也打了,还请给小僧等人一个改过迁善的机会。”
他对张横道:“我等毕竟是朝廷巡天八部众的人,真要是全都命丧于此,怕是张先生也难以逃朝廷的追捕。”
张横眉毛一挑:“你这是在威胁我?”
弘基脸上变色,额头瞬间出汗:“小僧绝不敢如此,张先生千万不要误会!”
张横上上下下打量了弘基一眼:“我问你,到底什么谁打伤了我的兄弟?”
弘基不敢隐瞒:“是侯宝先出手挑衅,打伤了贵兄弟。”
“谁是侯宝?”
“被张先生钉在树干上的那个锦衣少年便是。”
“这俩娘们有没有出手?”
“不曾。”
“好!现在我给你一条活路,你把她们杀了,我就饶你一命!”
弘基一脸愕然:“什么?!”
张横看了弘基一眼,不再言语,转过身,摆了摆手。
“刷!”
在他身后的几十条大汉同时拔出刀剑,虎视眈眈的将弘基包围起来。
一名黑脸汉子叫道:“大帅有令,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杀!”
“杀!”
一个个“杀”字从他们口中暴喝而出,声振长街。
在这暴喝声中,几十名大汉齐齐向前跨步,脚掌重重的踏在地面,使得整个地面都在抖动,一股浓郁如同实质般的杀气凝聚在一起,将弘基瞬间笼罩。
弘基乃是佛门之中青年高手,身在巡天八部之内,也见过不少地方军士和民团士兵,眼光见识不可谓不高,可却从未见过像张横手下这般凶神恶煞之徒。
“善哉,善哉,你们这是杀了多少人,才有如此无边煞气!”
弘基一阵心惊肉跳:“我也见过一些邪门修士,便是那些人与你们相比,似乎也差了不少。”
一名士兵小校喝道:“僧人!好教你得知,俺们在大帅麾下,这几年来斩杀流寇不下万人,涤荡百里方圆,诛杀妖邪,一向不曾低头!你们今日竟敢欺压到了俺们头上,打伤俺们的弟兄,莫说大帅不许,俺们弟兄这一关也过不去!”
这些兵士齐声呼喝,手持兵器一拥而上,向弘基杀去。
弘基一声叹息,不敢直樱其锋,神情飞速变幻可几下,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口诵佛号,身子陡然化为一道金光,瞬间消失在原地。
张横嘿嘿笑了笑,也不追赶,提气开口,大声喝道:“朝廷巡天使者在四方城发生内斗,妖僧弘基杀人夺宝,畏罪潜逃!”
他身边几十名兵士一起跟着幺喝:“妖僧弘基杀人夺宝,畏罪潜逃!”
“妖僧弘基杀人夺宝,畏罪潜逃!”
“妖僧弘基杀人夺宝,畏罪潜逃!”
他们一句接一句,声振全城。
正在飞逃的弘基身子一颤,差点从空中坠落。
他有心落地找张横拼命,但终究少了直面死亡的勇气。
纵然师门高手能将死人魂魄重新凝聚,但真要是死了,这一世修行俱成画饼,弘基毕竟舍不得。
“这张横看着粗鄙,没想到如此阴险!”
弘基口中骂骂咧咧,再也顾不得自己得道高僧的形象,边骂边飞,须臾不见。
“大家都看到了!”
张横手指弘基消失的方位:“我等有心捉拿妖僧,怎奈修为浅薄,不会飞行,只能眼看着他逃走。”
身边众人都道:“大帅说的是!非是我等没本事,实是妖僧太厉害!”
张横叹道:“这也是一个教训呐,你们日后且不要太过自傲,这天下厉害的人多着呢!不要以为杀过几个僵尸,抓过几个妖怪,就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
众家将齐声道:“多谢大帅教诲,属下铭记于心!”
张横笑道:“既如此,咱们先把这几个使者的尸体收了,再做计较!”
那被张横钉在树上的侯宝大叫道:“我还没死!我还没死!张横,张教头,我知错了!还请你饶我一命……”
从后面走来一名手持双锤的大汉,走到侯宝身前:“贼厮鸟,你打的老子好惨,现在一报还一报,你踢我一脚,打我一棍,那便吃我两锤!”
这大汉正是被侯宝打伤的民团士兵之一,本是重伤之躯,吞服了蛇妖胆汁之后,此时已然痊愈。
张横手下这些士兵都是报仇不隔夜的主,眼见侯宝被箭矢钉在大树上不能动弹,哪里还能忍得住?
当下双锤高高举起,接连两锤砸下,将侯宝砸的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这大汉锤死侯宝之后,来到张横面前,单膝跪地:“多谢大帅为俺出了这口恶气!”
张横道:“身子好了?”
大汉道:“好了!”
“那就归队!”
“是!”
大汉手持双锤,归入众多家将之内。
张横看向被钉在地上的两名女子:“把这两个尸体也都埋了罢,唉,长得这般漂亮,却死在了妖僧之手,怪可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