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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恃美而骄全文阅读

作者:云铀子     重生之恃美而骄txt下载     重生之恃美而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7章 一本万利

    当顾之棠办完事走出来时,发现石向荣那三人的气氛有点诡异沉默。

    特别是曦月,眼眶带着点红,却倔强的忍着不哭。一双眼哀哀戚戚,还要强装着笑。

    这模样,可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再看一眼石向荣那像是斗胜小公鸡一样的神色,顾之棠就悄声问道:“我进去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何事?”

    石向荣欣慰道:“四郎,我终于说服公主不要再肖想你了!”

    顾之棠耸然一惊,忽然觉得头皮发麻。

    按理来说,她应该开心才是,可石向荣劝的,这就有点考验心脏了。

    她深吸一口气,道:“你说。”

    石向荣却摇摇头,神秘道:”回去再说,再说公主要哭了。“

    “……”好的吧。

    一行人出了门之后,曦月对着顾之棠欲言又止,神色难辨。

    顾之棠与她相对静立一会儿,估摸着她不会再说什么了,于是让禁军把她送回宫去。

    临行前,曦月还是神色恹恹的模样,绿翘却颇为愤怒的道:“顾之棠!公主待你这么好,你就这样回报她?利用她?你就没什么想解释的?”

    顾之棠默了片刻,不知道绿翘为什么这么生气。不过经她一提醒,顾之棠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情。

    她诚恳道:“公主对不住,但这件事情只有你能帮我了。日后,若是我还想见穆征时,还请你行个方便。”

    “顾之棠你太过分了!”绿翘唰的一下把车帘放下,怒气冲冲。

    顾之棠莫名其妙。

    公主之前还好好的,一副可以为她上刀山下火海的架势,怎么转眼就这样了?

    她看向石向荣,石向荣则是责怪道:“四郎,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不这么说我怎么说?”

    不过公主若是日后不肯再来了也不是大事,她还有别的法子。

    石向荣压低声音道:“我和公主说,你是来找穆征幽会的呀!”

    “……??”

    “我说你有了江暮云还不够,还要找别的男人。有了男人还不够,还要去找别的女人!着实见异思迁三心二意,不是个好东西!公主一伤心,认为你是个薄情郎负心汉,可不就对你死心了嘛?她不能嫁给你这样的人啊!”

    顾之棠咬牙,气得掐他的脸,“我不是说我是来找穆征办正事的吗?你怎么回事?”

    “但是公主不知道啊!”

    所以公主就是以为,顾之棠和老情人幽会,还要拿她当借口才能见得上面。不仅这一次见面要找她,以后见面还要找她,这心估计早就碎成八瓣了。

    居然还能忍着不哭出来,顾之棠忽然觉得,她以前实在坚强过人。

    这得是一件多么虐心的事情啊。

    顾之棠重重叹气,狠狠拧了他的脸一把,这才放开来。

    “行,这一次要是能让公主彻底死心,我也就不追究了。可日后你要是还敢继续胡说八道,我就揍你!你说你说,除了你还有谁费尽心思给我塞男人和女人?你就见不得我好是吧?”

    石向荣委屈道:“还有娄娘子啊!我们都是为你好啊!”

    “……你别跟着我,让我静静。”

    石向荣跟着顾之棠往太学走回去。

    一路上倒是安静了一阵子,只不过很快就忍不住了。

    他问道:“四郎,你来找穆征干什么?”

    “有点私事。我让他帮我个忙。”

    “你们交情很好?他乐意帮吗?”

    顾之棠叹一口气,道:“不乐意也得乐意,根本容不得他拒绝。”

    石向荣听了,一乐,赞道:“好,好气魄!便是不乐意也要把他揍老实了!”

    顾之棠没再说什么,只摇摇头。

    方才,她询问一番后,穆征说从未和江家的人有过交集。

    不过也是。江家这种勤勤恳恳,明清正直的人,跟一个属国的质子掺和什么?穆征没见过江孝,没见过江暮云,这个说法,顾之棠倒是信几分。事关云娜公主,穆征也没胆子骗她。

    关于云娜的事情,穆征虽然没那么容易相信,但只要他修书回去却是石沉大海后,心里就明白过来了。

    只要穆征确定云娜公主的事情,到时候就会求着她帮忙。筹码在她手上穆征只有配合的份。而她所求的,就是令穆征往后多注意关于江家的事情,若是他有什么线索,亦或是有什么人来找他,只一一报给她便可。

    若穆征果真没有参与其中,只是捡了个现成的便宜,顾之棠所求之事,于他而言根本算不得问题。

    所以这件事情,对穆征来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他没理由不答应。

    至于云娜公主嘛,她上辈子的朋友不多,云娜勉强算一个,就帮她一个忙好了。

    反正父皇的后宫那么多人,没必要添云娜一个。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

    没道理江家都要造反了,现在还从没和穆征有过交集。

    这不到一年半载的时间造什么反?大齐江山社稷还算稳固,没什么大灾大难,也不曾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不管是从哪一方面来说,都不是造反的好时机,也不是随随便便造个反就能成功。顾之棠实在不愿相信,江孝会是那种没有脑子的人。便是江孝真的没脑子,江暮云也不会如此盲目从了他父亲,也该权衡利弊才是。

    毕竟送脑袋的事情,江暮云才不会这么傻。

    如此一说,那事情多半不是造反,估计是别的缘故。

    灭门另有缘由,而穆征上辈子约莫也是做了伪证。

    顾之棠觉得,除了穆征之外,她还得再问问江暮云才行。

    心中打定主意后,顾之棠口中轻哼着不着调的调子,一边步伐轻快的往回走。

    只是等她步入太学监舍,这才猛地怔住。

    因为她在这里看到了一个绝不可能出现的人。

    周成文,还有另一个姓李的监丞。

    顾之棠没有理会周成文,而是对李监丞问道:“不知监丞到此,有何事?”

    这个李监丞一向不管他们诚心堂的事情,如今突然造访,实在奇怪。

    李监丞二话不说就开始发难:“顾之棠,你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居然敢擅自外出?你可知罪?”

第108章 好大的胆子

    顾之棠眉头一皱,反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哼,今日查寝,分发物资,可我却发现你们监舍两人不见踪迹。你擅自离监,可知错?我如今罚你去孔夫子像前领尺罚,再回书阁抄书,取消你们两个月的休假,不得踏出太学半步!”李监丞眉眼得意,咄咄逼人。

    顾之棠未说话,石向荣便先沉不住气道:“这不是每月十五例行的事情么?如今十五未到,忽然查寝,便要罚我们,哪里有这样的道理?我不服!”

    李监丞冷冷一笑,“不服?你可知晓上一届有人无故缺席还让人冒名顶替,最终被革去监生之名?不服你是想重蹈覆辙?我已经对你们手下留情了!”

    其实那缺席的人之所以罚得这么重,是因为他让人冒名替自己领了物资,犯了大忌。

    太学中不仅有贵勋子弟,还有从各地族学学馆选拔而来的优秀人才。读书是一件特别耗费钱财的事情,其中不乏些家中清贫的寒门子弟,为了厚待他们,就会额外发放一些物资。如御寒衣物,笔墨纸砚之类,极优者还有钱银奖励。

    为了不让人贪腐这些钱,就规定只能本人去领,而每月的查寝之类的琐事,为的也是把这些物资发放下去。

    顾之棠他们出门,也是特意避开十五那日,却莫名被捉了包。还要面临重罚,实在是冤得不行。

    而对于石向荣来说,领戒尺他皮糙肉厚不怕打,但是抄书实在要他的命,顿时就炸了。

    他咬牙要发怒,却被顾之棠拦住。

    顾之棠对他使了个眼色,石向荣立马乖得像个鹌鹑一样,躲在身后一言不发。

    她和这李监丞从未有过交集,不过看到他身边似笑非笑的周成文,顾之棠就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顾之棠还奇怪怎么狩猎回来之后,周成文都没有来找她麻烦呢。现在看来,他不是大度忘了猎场的事情,而是因为脸实在肿得不能见人,是以好好休养一番,等脸上被马蜂蛰的伤口全好了,这才有脸出来算账吧。

    倒是为难他了。早知道应该下手狠一点才行。

    顾之棠睇了周成文一眼,发现对方眼中含着冷意。虽然是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但是眼底分明有着得意。

    李监丞继续冷笑,“还不去领罚?还要我压着你们去吗?”

    “监丞明鉴,学生知错,却不愿领罚。”

    顾之棠如此一说,便是周成文都吃了一惊,讶于她的胆大妄为。

    周成文终是忍不住开口道:“顾之棠,现在可没人会包庇你!如此目无尊长,胆大妄为,可见你品行不端!既然知错还不愿领罚,可知你这人冥顽不灵,不堪教化,实乃罪加一等!不如直接逐出监去,免得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这话说得着实恶毒。

    石向荣又要忍不住了。

    顾之棠又按住他,突然附耳说了几句话。

    微微一愣后,石向荣点点头,然后撒腿就跑。

    那周成文想要追,不过见顾之棠还在这儿站着,便也没有挪动步伐。又道:“事到临头,你们以为你们能跑得了吗?”

    顾之棠施施然道:“我和监丞说话,轮到到你插嘴了?你说我目无尊长,那你越俎代庖问过监丞了吗?我是否有过错,轮得到你来下定论吗?还是说你的意见就是监丞的意见?你们一伙的?”

    周成文和李监丞确实是一伙的,但是周成文哪能承认下来?

    顾之棠一番话把他堵死,周成文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能狠狠的瞪着顾之棠。目光似含刀,刀光冷然,令人心中陡然生出寒意。

    他越是如此,顾之棠就越是笑得开心。

    她完全无视了周成文,只对李监丞道:“学生有几个问题,若是监丞能答疑解惑,学生甘愿受罚。”

    李监丞冷眼看她,目光颇为不屑。

    顾之棠也不放在心上,一连串的问题就抛出来:“其一,那以后查寝的日子就定在今日了?还是照例十五?其二,若还是老规矩十五,监丞为何说查就查?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例行这么多年,监丞说改就改,岂不是枉顾祖宗之法?其三,若是日后改成今日查寝,那之前为何没有通知?监丞你过来查,请示过伏祭酒了?伏祭酒答应让你查了吗?”

    那李监丞面色一变,顿时结巴了。

    今日这一处,其实是周成文暗中盯着顾之棠,见她一大早出门去,就临时起意过来查的。

    更甚者,别处都不曾查过,只查他们这一处,明显就是针对顾之棠。只是可惜,虽然抓了个现行,却是师出无名。

    一般人被当场抓包,心中定然虚,慌慌忙忙之后,就糊里糊涂去领罚。谁曾想顾之棠不仅不认下罚,还敢把帽子给他扣回来。

    说起来,李监丞也不过是一个六品的官,这枉顾祖宗法的帽子,谁遭得住啊?

    传出去,说不定乌纱帽都难保了!

    李监丞此时已经后悔接下周成文的这个差事了。

    而顾之棠此时还在逼问,一点要后退一步的意思都没有,就是想把李监丞逼进死胡同里,让他走投无路。

    李监丞此时已经汗流浃背,浑身湿透。

    见他如此,周成文心中暗骂一声没用,随后冷声道:“监丞行事,何须让你来过问?他能查你自然有他的道理。你还敢不从?”

    顾之棠点点头,恍然大悟道:“原来以后,这太学都是李监丞说了算。失敬失敬,是不是李监丞升官了,伏祭酒要调走了?”

    李监丞此时才回神来,他抹抹额头的汗水,感觉到背后周成文一直掐着他,想到事后的酬劳,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斥道:“哼,狡言善辩!我行事,何须对你一个监生交代?如今处罚已下,你不从就是不尊!两罪并罚,多罚一倍!”

    顾之棠眼睛一眯,固执问道:“如今这太学果真是你当家了?”

    “其他你管不着!只是如今我在这院子里,就是我说了算!”李监丞找回了立场,是要顾之棠把这哑巴亏给吃下了。

    就在此时,突然跑开的石向荣去而复返,还带着一个满头大汗的顾之瑜。

    顾之瑜听了这话,脸色顿时一变,大吼道:“且慢!你们好大的胆子!”

第109章 争执

    顾之瑜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啊!我竟不知,这太学何时轮到李监丞你当家?这寝说查就查,规矩说变就变,学生说罚就罚,你是天王老子吗?”

    李监丞见顾之瑜忽然出现,明白刚才石向荣是搬救兵去了,面上顿时气虚。

    可转念想到之前打听的消息,都说顾之瑜和顾之棠两人素来不合,这才稍微放宽心。

    李监丞强笑道:“这件事情,顾监丞还是别管了。由我来出手,你看戏便好。我保管把顾之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让你满意。”

    顾之棠斜着眼睛瞟他,冷冷一笑也不说话。

    顾之瑜则是气得面色青紫,他用力掐着手,忍着脾气道:“简直不可理喻!你作为师长,竟如此对待一个小辈,行径令人作呕!还想让我与你同流合污?做梦!”

    言罢,又把矛头转向一直缩小存在感的周成文骂道:“还有你周成文,小肚鸡肠毫无容人之度!君子以身正德,行则自省,不可妄议多思。你却千方百计找四郎麻烦,实乃小人行径。你对得起你恩师对你的栽培吗?”

    顾之瑜劈头盖脸就对他们发难,周成文二人都是一懵。

    他们就是算准了顾之棠在太学中没个撑腰的人才敢这么明目张胆,而这顾之瑜也素来与她不合。为何忽然就开始维护起顾之棠来?

    两人对视一眼,俱是吓了一跳。

    周成文心中忿忿不平,很想骂回去,却不敢顶嘴,于是含恨忍了。而李监丞到底年长,多了几分圆滑机灵,忙赔笑道:“别急别急,这或许是有什么误会。”

    他想打个哈哈先蒙混过关再说,可谁知顾之瑜固执得要命,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不必了,没什么误会。”在来时路上,石向荣都大致与他说了,这两人就是来找麻烦的。今日若是不敲打敲打,往后怕是还有麻烦,于是顾之瑜便冷脸道:“功赏过罚,四郎有过错,我自会罚她。至于你,我罚不了你,难不成伏祭酒还罚不了你么?”

    一副要把这件事情闹大的架势。

    李监丞一听,脸色变了,急道:“顾之瑜!你别给脸不要脸!做得太过分,兔子也会咬人!”

    “现在就是兔子在咬人,你以为我们四郎好欺负的?”顾之瑜冷笑,竟是不管不顾就要拉着李监丞去见伏祭酒。

    石向荣也跟着帮腔道:“就是,我们四郎可不是好欺负的!”

    顾之瑜是铁了心的要给这帮人一个教训,两人居然不顾身份推搡上了。只是顾之瑜力气还没石向荣大,顾之棠看不过,让石向荣去帮他。

    顾之瑜临走之前,看了顾之棠一眼,还没来得及和她说上一句话,就又要急急急忙忙离开。

    院中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顾之棠和周成文两人。

    顾之棠笑得春风得意,周成文则是面如黑炭,气急败坏。

    “你还有什么话说?”她还特别坏心眼的挑衅一番,把周成文气了个倒仰。

    周成文怒道:“顾之棠,别以为你会一直好运!没人能护得了你一世!”

    “先我不说福运绵绵,随便抽个签都是吉卦,不会轻易倒霉。”顾之棠不紧不慢,道:“我这一路走来,靠的可不仅仅是运气。你信不信顾之瑜不来,我也有法子对付你?”

    周成文瞥她一眼悠然自得的面孔,冷笑道:“你这是铁了心的要和我对着干?”

    “什么叫做我铁了心的要和你对着干?明明是你不放过我!”顾之棠一眯眼睛,“不过你尽管放马过来,纵观我同届的同窗,已经没什么挑战,你送上门来给我找个乐子也不错。”

    连娄天华都不知不觉改了立场,变得非常之别扭,再加上伏子昂这个太学一霸在,还真没什么人会和顾之棠过不去。

    说实话,她还真有点寂寞,很无聊。

    这话说得太嚣张,周成文气得面色狰狞,“你个窝囊废好大的口气!”

    顾之棠面色一冷,定定的看他好几眼,眼神犀利,仿佛要看到心里去似的,直把周成文看得心中发毛。

    “你、你看我干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所有曾经叫过我窝囊废的人,最后都——”她故意卖了个关子,拖长声音。

    周成文或许是太过愤怒,居然中套,顺着她的话问:“最后都怎么了?”

    “都为我折了腰。”

    “混账!”周成文终于崩溃了。

    他重重一甩袖子,慌忙跑掉。

    跑到门口,思及刚才顾之棠的话,直觉自己被调戏了,这么跑掉未免太没面子,于是重重的踢了门槛,以表现自己的愤怒。只是这门槛硬得不行,倒是把他自个儿的脚丫子踢疼了,几乎要惊叫出声。

    反倒是越走越狼狈了。

    顾之棠在背后看他,毫不客气的哈哈大笑。笑声越过墙垣嚣张的传过来,周成文听见了,气得几乎一口血都要吐出来,一张脸涨成猪肝色。

    石向荣是一直等到晚上才回来的。

    他围观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回来后,绘声绘色的把过程都复述给顾之棠。

    那李监丞被罚了半年的俸禄,乌纱帽倒是抱住了,就是突然招致无妄之灾,心中想骂娘的心思都有了。

    石向荣哈哈笑道:“四郎,你这哥哥,还挺有气势的。其实伏祭酒好几次都心软,想随便罚罚就算是揭过去,但是他硬是据理力争,让那李监丞无力翻身,狠狠出一回血才善罢甘休。不过话说回来,他怎么突然就护上你了?之前不是还特别不待见你的吗?”

    关于这件事情,顾之棠也不知道。

    她想了想,随后郑重道:“不知道,可能是我魅力无穷,让他折服了吧。”

    于是石向荣也不再纠结了。

    一夜安静的度过,倒是没有再生什么波澜。

    顾之棠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谁能想到顾之瑜第二日就上门来,黑着一张脸。

    一说话,就是一个令人震惊的坏消息:

    “从今日起,你被禁足于太学一个月,无故不得外出。”

    ???

    怎么还要罚她?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顾之棠呆住。

第110章 禁足耕读

    本来因他出手相助而特意对他笑脸相迎的笑就这么僵在脸上。

    顾之棠咬牙切齿,“怎么还要罚我?明明是那李监丞不讲道理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要罚我?”

    她还要去见江暮云呢!

    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禁足一个月,她什么时候才能和江暮云见上面啊?

    顾之瑜冷眼看她,不为所动,淡淡道:“我说过了,功赏过罚,过的人罚了。而你,也有过错。”

    说着,又摆出一副说教的模样。

    他双手负在身后,道:“你确实太过顽劣。如今这种时候,更应该好好潜心向学,努力向上。哪像你天天净想着往外头跑的?关你一月正好,磨磨你的性子,免得将来闯祸。”

    顾之棠苦了脸,道:“我真的很认真很努力了!你不能因为我朋友顽劣就认定我也顽劣啊!”

    虽然石向荣个伏子昂成日不务正业,但是她真的有一心只读圣贤书啊。难道是她努力得不够明显,非要她守着寒窗苦读才算努力吗?

    顾之瑜冷冷一哼,还是丝毫不妥协。

    “你求我也没用,我是请示过祭酒的。祭酒也对你的课业很忧心,于是答应了。”

    “……”算你狠!

    眼看事已成为定局,顾之棠只好央求道:“那你今天让我出门一趟,就一个时辰……不,半个时辰也行!就半个时辰!等我今天出过门后,我就安心被禁足,我哪儿也不去,行么?”

    顾之瑜突然笑了,“你还想出去啊?”

    “我是有正事要办!”

    “半个时辰?”

    “对对!”顾之棠见有戏,忙腆着笑脸道:“就半个时辰,你给我行个方便吧,求你了。”

    顾之瑜忽然笑了,笑得温文尔雅,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半个时辰?我一刻钟都不给你!”

    言罢,转身离开。

    顾之棠一怔过后,气得差点破口大骂。

    在此之后,顾之棠果真被禁足了。

    她不是那种非得要闹腾的人,只是心中装着事情,没办法在这儿岁月静好,平静度日。

    那穆征和江暮云的事情,搞得她天天抓心挠肺的难受,恨不得立即出现在江暮云的面前,揪着他的领子逼问清楚才好。

    只是可惜,她真的出不去。

    因为每天都有人来他们监舍查寝。

    早中晚各一次,顾之棠若是不在,很快就会被发现。门房也得到指令,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如此过了几日之后,顾之棠天天唉声叹气,感觉面容都老了几分。

    而石向荣……倒是难得的没有怨言。

    因为现在在这院子里,有他心心念念的东西。

    这是很难得的,因为除了顾之棠外,他居然还有别的挂念的东西。

    这一切的起因,还是要从埋江暮云的那个坑说起。

    上次,顾之棠把那坑给埋了以后,石向荣深觉可惜,没事就在边上走两圈。

    若不是早就知道那坑里埋的是颗石头,顾之棠真要怀疑里头埋的是他哪个亲戚让他天天去缅怀了。

    后来,石向荣就去把墙角连着的那块地,全给翻了一遍。

    这里也没多少人出入,本就是人迹稀少,他这地翻了也就翻了,也没个人管。顾之棠也没管,只当他吃饱了撑了。

    后来,把地翻了之后,石向荣估计就尝到耕读的乐趣,沉迷当起了农夫。

    他开始思考要在这地上种点什么东西出来。

    石向荣觉得,他们住的地方,肯定也是钟灵毓秀,在考虑过月季芍药这种花草之后,他觉得都不妥。

    这些种的人太多,他要种点不一样的东西出来。

    其实按照顾之棠的建议,她觉得这地翻都翻了,不如去种个瓜和菜之类的。日后若是要偷偷摸摸开个小灶,出个门随意一摘就能下锅,多实用。

    只是她这个提议一提出来,就很快被石向荣给鄙视了。

    因为被石向荣鄙视很令她受伤,于是顾之棠决定保持沉默。

    石向荣为了这块地,还特意上街去淘了很多种子回来。最终,他敲定了一种花。

    据说这花种子是他从一个外族的异人手中买下来的,花了大价钱。

    这花四季常开不败,而且每一季都是不同的颜色,可谓神奇无比。

    石向荣深以为然,当天就开始播种。只是顾之棠听了之后,觉得他多半是被人骗了,不过为了不打击他也没说什么。

    种子播种下去,没过多久,就开始冒出翠绿的嫩芽来。

    望过去绿油油一片,生命力非常旺盛。

    石向荣很开心,天天给它们浇水,还蹲在那儿捉虫。

    但很可惜,过了将近十来天,绿油油还是绿油油,并没有从一片绿油油当中长出一朵不平凡的花来。

    再仔细一看,这不就是路边随处可见的杂草吗?

    顾之棠悟了。这肯定就是被骗了啊!

    杂草已经成为定局,偏偏石向荣不死心,觉得只是花期未到,还蹲在那儿天天浇水捉虫,还一度觉得自己不够努力,甚至把伏子昂也给拉过来一起捉虫。

    这两人没种过庄稼,这一接触,都沉迷上了。

    天天有事没事就往那儿跑,看看它们长得好不好,渴不渴,需不需要浇水。

    那劳心劳力的模样,顾之棠看了都快感动了。

    时至今日,他们两居然还没放弃。

    顾之棠口中叼着一根草,坐在旁边的一块青石上,看着伏子昂拿着水壶浇水,石向荣则非常费力的从一片杂草中辨认出杂草给它们除草。她很想告诉他们,即便把这草地当成自家娃来养活,到最后,估计也只能收获一堆长得比路边杂草好一些的草。

    “我觉得,日后若是你们落败得饭都吃不上了,一个耕田一个织布,蛮好的。”顾之棠叹道。

    伏子昂道:“我们都可以耕地,织布的活还是四郎你来吧。”

    石向荣则道:“呵,四郎需要织布吗?你竟让要让她劳作?你养不活一个四郎吗?一口饭你都不给她吃吗?”

    “……”其实她只是随口一提,并不想和他们展开关于谁种田谁织布的思考。

    顾之棠轻咳一声,然后严肃道:“伏子昂,有件事情我想拜托你。”

第111章 江暮云正在挨打

    今天太学的门房招致了一场无妄之灾。

    这天刚蒙蒙亮,他们打着呵欠,伸着懒腰,正走过来当值。只是还没等他们站稳,突然一个麻袋从天而降。

    门房有两人,麻袋也有两个。

    那门房开始挣扎,又是大惊,奋力呼喊,只是声音还没发出来,很快脸上也被揍了几拳,不仅如此,他们还能听见对方恶魔般的威胁:“不许说话!不然就不放你们出来!”

    门房又是惊恐又是愤怒,不知道天子脚下,到底是谁大胆包天居然敢在太学闹事。要知道一会儿巡逻皇城的人马就会过来了啊!

    门房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迅速在心中构思出好几种逃跑方法,并且想好了事后的补救方法上报伏祭酒。

    只可惜,还没等他们把心中的想法付诸行动,就听见有人跑开的声音。

    他们要跑了!

    没了禁锢,门房很快把麻袋扯开,视线恢复清明,这才看见那两个急急跑开的人,居然身穿着太学的儒衫!

    反了天了!居然敢打人!

    那两人在后面跟着追。

    “站住!往哪儿跑!”

    伏子昂没有石向荣那样的好体力,跑不过,很快被抓住。他倒是不慌不忙,不仅没有慌乱之色,反倒是揪着门房的衣襟,凶神恶煞道:“喊什么喊?知道我爹是谁吗?!”

    门房一愣,看清伏子昂的脸,结巴道:“知、知道……”

    伏子昂气势更是嚣张,“知道还不赶紧让开?”

    “好、好的……”

    于是伏子昂也跟着跑了。

    至此,那两个门房都不知道,这两人忽然出现套了他们麻袋,到底是所为何事?难道是读书读傻了,想找个乐子?

    他们也捉摸不透这些公子哥的想法,也只当自己倒了大霉,没放心上,继续回去当值。

    而此时,等在远处的石向荣见伏子昂追上来,这才松一口气。

    “我就说我怎么一回头你人就不见了。没想到你居然没用至此,这点路程都跑不了。连四郎都比不过,你以后要怎么跟着四郎混?”

    伏子昂不服道:“我可是打败了娄天华的男人!”

    石向荣冷笑道:“这只能说明,娄天华比你更加浪得虚名!最近我见他经常往四郎身边凑,莫不是心中动了主意,想来投奔四郎寻求庇护?”

    伏子昂冷哼一声,“哼,看来娄天华不仅没有实力浪得虚名,还投机取巧爱谄媚。你且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天,娄天华就不会得逞。我一定会让人死盯着他,他要是敢接近四郎一步,我就打他!”

    伏子昂对娄天华那是毫无畏惧。毕竟,他可是曾经打败娄天华的男人,已经是手下败将,又何足为惧?

    石向荣非常满意他的觉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很好,凡是怀着这种目的接近四郎的,都一律打出去,不要手下留情。不过有一种人,你不能把他们拒之门外。”

    伏子昂不耻下问:“什么人?”

    “四郎的仰慕者——情人这东西,就和银子一样,总是多多益善的。四郎是个多情种,仰慕四郎的人太多了些,我实在管不过来。只不过,不管是谁来,避而不见都会令他们伤心,他们伤心四郎也伤心,所以只好拜托你帮忙看着点了。”

    石向荣一番谆谆教导,伏子昂听了之后,心头有些怪异。

    他也很仰慕江暮云,但却从未有过这种要替江暮云多多照顾仰慕者的想法。

    如今,要操着一颗月老的心,让他觉得不太对劲。

    不过想了想,四郎比江暮云长得更为秀美些,更白净些,更端秀些。如此看来,仰慕她的人多半会仰慕江暮云的多。而四郎又都舍不得他们伤心,那么还真就得废一番功夫了。

    伏子昂坚定了立场,又很快提出了一个问题:“可我不知道四郎的仰慕者都有谁啊。”

    这个问题,把石向荣给问住了。

    他沉吟片刻,肯定道:“反正好看的都是。”

    ??好看的都是??

    伏子昂一惊。

    石向荣仿佛看透他心中所想,怒问:“不好看的,你觉得配得上四郎吗?若长得不好看,便是仰慕者也要打出去!”

    “配不上!我明白了!”伏子昂想象了一番四郎和一个满脸麻子的人呆在一块……不行,这情形一想他就无法接受啊!

    这样一想,好像江暮云和四郎还……挺般配的?

    咳咳,好像真的挺般配的。

    伏子昂突然浮起一股担忧之情。四郎的仰慕者这么多,那江暮云怎么办啊?他能在一片森林中一枝独秀吗?

    说起来,他也曾说过要对四郎以身相报,再差一字就是以身相许了。这样一来,他算不算一片森林中的一棵树?以后还能和江暮云好好相处么?

    伏子昂又问道:“那四郎的仰慕者,是男人多还是女人多?”

    “男人女人,她都要!”

    一锤定音,伏子昂不再问了。

    此时,趁着刚才混乱偷偷跑出来的顾之棠在街上重重的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揉了揉发痒的鼻头,愣了一下,喃喃道:“天要冷了吧……”

    随后又继续往江府走。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两人到底商量了什么。

    顾之棠已经和伏子昂交代过了,今日她在学堂那儿告了假,伏子昂就假扮她呆在监舍里应付查寝的人。

    只要撑过中午那一次,就约莫没什么问题。

    时间还算充裕的。

    她早上出门匆忙,没来得及填饱肚子,便悠哉悠哉的买了几个包子,一路咬着去江家。

    等来到江家门口,等通传之后,顾之棠就被邀请进去。

    这种时候,江孝应该上朝去了,家中只有江暮云一人在。

    只是没想到,顾之棠等了许久,在客厅里把茶水饮凉了,江暮云还没来。

    她不由问道:“你家少爷为何迟迟不来?”

    仆人回道:“少爷此时在祠堂里,约莫一会儿便到吧。”

    顾之棠听了点点头,随后支开那些人,独自往祠堂行去。

    江家她上辈子来过,倒也认得路。

    等来到祠堂前还没进去,就听见里头传来一阵凌厉的鞭打声。

    顾之棠微微一惊,忙小心翼翼趴到窗户边去,这一看就看见江暮云正在挨打。

第112章 豆沙馅

    顾之棠惊讶得用手捂住嘴巴,以免惊叫出声来。

    屋内,江暮云跪在江家祖宗的牌位前。他外衫半褪去,只着白色的里衣,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依稀能看见白色里衣底下鲜红的伤痕印出点点痕迹。

    顾之棠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的身边站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老者满脸皱纹,看着颇具威严,不似一般老人家的慈眉善目。

    此人就是江暮云的祖父。

    此时,那江祖父手中拿着一条软鞭,正打在江暮云的背部上。打一下,口中还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约莫都是责怪之类的话,只是有些话,在顾之棠听来,未免太过于不靠谱。

    比如什么思淫邪之类的,约莫是不会出现在江暮云身上的。可那江祖父打一下,骂一下,很是起劲。

    那鞭子打在江暮云身上,江暮云却是一声没吭,身体抖都没抖一下,依旧直挺挺的跪着。

    顾之棠听那鞭子凌空破风之声都觉得疼,躲在窗子后边看得心惊胆战。

    她想起那次在猎场上,扒掉江暮云衣服时所见的伤痕。

    那时候他背上七零八落,也满是未愈的旧伤疤。想来,他挨这个罚也是家常便饭了。

    顾之棠睁大眼睛,几乎忘记了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江祖父终于抽够了,这才道:“你要知道,你如今身负厚望,是万万不能行差踏错半分。我决不容许你拿祖宗家业去开玩笑!若是你当不了这个职,就尽早说了,别跟你那个父亲一样没用!这样的事情,我希望是最后一次,莫要让我失望。你在此处好好反省,想想你到底是不是鬼迷了心窍。”

    江暮云一句话没说,只是沉默的跪着。

    那江祖父见他如此,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重重的哼了声,随后摔门出去。

    祠堂里只剩下江暮云一人。

    江祖父走了之后,他也没有起身,依旧安安静静的跪着,神色莫测,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在反省。

    顾之棠趴在窗户那儿,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掀开窗户跳了进去。

    听见有人撬窗的动静,江暮云一双眼睛凌厉的扫视过来,喝道:“谁?“

    待看清是顾之棠时,他面上的肃杀之气就这么僵在脸上,露出些许震惊之色。

    顾之棠和他尴尬对望,屋内一阵沉默。

    “打、打扰到你了?”顾之棠很不好意思。

    江暮云笑了,一刹那如寂月皎皎,明珠生晕。

    “过来。”他对顾之棠招了招手,“我方才在想着四郎,四郎便出现了。可见我家这祖宗还是挺灵的,让我心想事成。”

    顾之棠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陪着他笑。

    江暮云把落在臂弯的衣服随意披上去,又很是随意的系了系带子,这才道:“四郎都瞧见了?”

    “瞧见了。他……一直这样对你?”她说起这话来的时候,声音中带着点唏嘘。

    江暮云轻轻一笑,他调整了一下跪姿,随后道:“小时候多些吧,长大后便很少了。不过近来两次,都正好让四郎瞧见,让四郎见笑了。”

    云淡风轻的口吻,似乎这事儿与他毫无关系。

    顾之棠抿抿唇,也跟着蹲在他身边,盯着他看,目中的神色有些复杂。

    她其实也拿鞭子打过他,不过只是打了一下。

    当时,父皇要为她招董元洲为驸马一事,让她很是苦恼。她跑到江暮云跟前倾诉,本想让他醋一醋,哄哄她。却听闻他一笑,笑着说声恭喜,说这是好事。

    她又生气又伤心,脑子一混,拿着鞭子,抽了他一下。

    不过片刻,他白皙的手背上,就多了一道紫红的鞭痕。

    江暮云一怔,却是不闪不避,反而笑道:“我多年未挨过鞭子了,如今公主抽我,倒是让我有几分怀念。公主若是解气,便再抽几下。”

    当时,她只当他鬼话连篇,如今想来,这话有可能是真的……

    瞧见顾之棠的眼神,江暮云忽然笑问:“四郎这是心疼我了?”

    “没有,怎么会?”顾之棠别开眼睛,哈哈一笑,“我只是在想,你到底犯了什么错,挨这么重的罚?还有刚才,你祖父口中念念有词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念叨的,是江家的家训家规。”

    顾之棠一惊,“你这是把家规上的事情全犯了一遍?”

    “怎么会呢?足足家规足足近千条呢。要真全犯了,他估计要打死我。”江暮云道。

    顾之棠真的惊了,喃喃道:“近千条家规,这也太严格了……”

    江暮云轻笑一声,“多得要命,背都背不完。”

    又是一阵沉默。

    最终,还是江暮云率先打破沉默:“四郎找我,可有要事?”

    想起正事,顾之棠便犹豫道:“确实是有要事,只不过不知该如何问,你想让我酝酿酝酿。”

    江暮云面上有些许好奇之色,“四郎都不知该如何开口,那想必是挺为难的了。”

    顾之棠叹气,豁出去了,“我就是想问问你,如果你家将会被抄家灭族,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听了这话,江暮云面上的笑意一敛,定定的看顾之棠几眼,清冷的眸色多了些探究。

    他道:“认真的?”

    “认真的!你老实回答我!这是大事!”顾之棠盯着他的眼睛,逼问。

    江暮云沉吟片刻,提了个要求,“既然是大事,那就要好好谈,只是我肚子饿了一天,你先去给我找点吃的来。”

    吃的?

    顾之棠随手就把早上没吃完的包子掏出来,递给他。

    包子已经被捏得皱巴巴的,江暮云也不嫌弃,拿起来就吃。

    顾之棠想了想,觉得这两个包子未免太过于敷衍,正起身想出去,给他从厨房里偷点东西出来时,又被江暮云拽了回去。

    “你要去哪里?”江暮云问道。

    “给你弄吃的。”

    江暮云一笑,把包子掰开:“不必了,这个便好,你得留下来与我同甘共苦。”

    顾之棠道:“如今苦是有了,甘可没有,我还是去给你偷个鸡腿吧。”

    话音刚落,口中就被江暮云塞了一把包子馅。

    顾之棠一呆。

    江暮云则悠悠笑道:“这不甜了么?”

    豆沙馅,甜的。

第113章 是我江家的人

    一股甜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甜腻腻的,齁甜齁甜。

    顾之棠用力咽了下去,但这股甜味却一时半会散不去,让她心头莫名烦躁起来,却发不出脾气。

    她道:“太甜了……”

    估计除了江暮云没人爱吃。

    江暮云撕着包子皮:“我可是把我最喜爱的东西都给你了,不许嫌弃。”

    顾之棠轻叹一声,在他身边坐好。

    “说说你家的事情。”

    江暮云把手上最后一口包子吃完,这才问:“你知道监察司吗?”

    监察司是之前的一个官署名称,不过时至今日已经被废除了,经过几代替换更迭,现在已经正式更名为御史台。

    顾之棠点点头,“知道。”

    “我父亲是御史台的中丞,负责弹劾百官,肃清朝纲,有监察之职,但实际上,我家的当家人并不是他。”

    一家之主的人并不能当家,这话说出来,跟闹着玩似的。不过如今,顾之棠觉得,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和监察司有什么关系?”从刚才江祖父说话的口气来看,江孝似乎很不得他的心意,反倒是江暮云比较符合他的厚望。

    江暮云说当家人不是江孝,顾之棠倒是对他有几分同情了。

    江暮云沉默片刻,随后悠长悠长叹了口气。

    “监察司虽然废除,但是监察司暗属没有被废除。江家的掌家人一明一暗,明的在御史台,暗的是暗属的头领。”江暮云轻轻一笑,“我们江家,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刀,杀人不见血。”

    暗属顾名思义,就是见不得光的存在,专门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这一代传一代,皇帝有多少秘密,江家就有多少秘密。

    这个消息一下子把顾之棠砸懵了。

    她暗暗咬舌,这才回神。

    “阿琰是暗属的人?”顾之棠不知怎的,忽然觉得有些口干,约莫是紧张。

    这些事情,她前世完全不知。

    “是的。”

    “你就是下一任暗属的头领?”

    “是的。”

    “可是你不是还要入朝为官?”

    “没办法,我这也是赶鸭子上架,没得办法。”江暮云无奈道:“谁叫我这么有出息?我父亲不行,只好我这个儿子上了。”

    “……”

    顾之棠轻咳一声,又道:“这一任的暗属头领,是谁啊?”

    江暮云看她一眼,眸光似有暗芒闪动。这一次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道:“你若真想知道,便先随我一同跪下,拜拜我江家的列祖列宗。不然,我不能告诉你。”

    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但是顾之棠咬咬牙,忍了。

    她干脆利落的跪下,叩首,直拜了三下。

    “为什么要我跪下才能说?”顾之棠问。

    “你和我一同见过江家的列祖列宗,就是我江家的人了。”

    “……??”原来是挖坑在这儿等着她跳?怎么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算计她?

    顾之棠的面色一下子黑了。

    她撩起下摆,哼了一声,忙起身。

    但是很快,又被江暮云拉了回去,“跪都跪了,不妨再跪一会儿,不然你听这些个秘密,我真担心你会折寿。一起来祈祷让他们在天之灵保佑你,要跪得虔诚一点。”

    顾之棠麻木的跪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可我实在不想成为你们江家的人。”

    “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还分什么你我?”江暮云笑着开口:“我见四郎心忧于我,开心得不得了。”

    “我不开心。”顾之棠认真道:“我是说真的。”

    她连顾家的列祖列宗都没跪过,为什么要陪他在这儿罚跪啊?

    想了想,顾之棠又道:“其实你不适合做暗属头领,也不适合做官,你适合做商人。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算账还特别清楚。你是不是还记得猎场上的事情,记恨于我,所以又和我开了个玩笑?”

    江暮云的笑容淡了一些,“我没在开玩笑。”

    顾之棠“哦”了一声,然后就不说话了。

    长久一阵沉默。

    江暮云奇道:“四郎怎么不说话了?”

    “你太坦诚了我不知道怎么接。”

    江暮云一个怔忪,随后笑着夸赞:“四郎也很坦诚。”

    顾之棠没理会他,板着脸把话题给扯了回来,“这一任的暗属头领是谁?”

    “是我的祖父。”江暮云也是面色一肃,继续回道:“一直以来,江家的掌家人确实都是一明一暗,只不过从我祖父开始,便是人丁不旺,子嗣不丰。几个族弟也是难堪大任,祖父也只好一人身兼暗属和御史台之职。后来传到我父亲这一代,却出了点问题。”

    “我父亲刚正不阿,虽然祖父把他当成继承人来培养,也想要让他一人身兼二职,但父亲顽固不化,见不得暗属行事,不愿接管暗属。据说他年轻的时候,也曾担任过一阵子,但却几次闯了大祸,还是祖父帮他收拾烂摊子才算把事情揭过去。见父亲一直不肯妥协也无法适应,父子两人还大吵一架,闹得很大。眼见家业就要断了,我父亲就生了我。”

    “祖父为了培养我,从小把我接在身边管教,父亲认为那都是不正之行,也试图想要把我接回去,总之两人经常吵架。祖父嫌父亲迂腐,父亲嫌祖父狠辣。祖父罚我,父亲也罚我,他们都想让我变得更符合他们的预期些,不想让我走对方的路。”

    顾之棠听了,沉默片刻才道:“还是江大人好些,至少不会像你祖父那般,总用鞭子打你。”

    “都习惯了。也不是下死手,就是看着吓人,还有点疼。”

    江暮云理理自己的衣襟,又道:“听你说,皇上想要抄我的家,不知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我梦见的。”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看来四郎思我甚深。”

    “……”

    顾之棠沉默。

    她是说不过江暮云的。

    他已经不要脸了。

    要对付一个不要脸的人,只能比他还不要脸。这种不要脸的事情,她怎么能干呢?

    江暮云意味不明的一笑,话锋一转,又忽然变得正经起来:“不过你说得也没错。皇上确实有意想把暗属收回去,自己掌管。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我江家确实有一场灭顶之灾。”

第114章 我天天吃盐巴

    对于公主来说,当今的圣上确实是个好父亲。

    从来是要星星不给月亮,把这世上所有能想到的奢宠都奉在她面前任由挑选。

    她从来没有把自己的父亲想成一个残暴无度的人。

    顾之棠反驳道:“不可能!当今圣上宽厚仁慈,治国有方。就算他真的想把暗属给收回去,也绝对不会对你们江家出手的!”

    便是要出手,也绝对达不到灭门的程度。

    江家劳苦功高,怎么会因为区区一支暗属就灭了?

    江暮云闻言一笑,眼睛闪了闪,“那四郎你说,江家之祸是从何而来?”

    这一下子,顾之棠张口欲言,却说不出话来了。

    江暮云又道:“如果我手中有一把刀,这把刀没用了,做为一把兵器却失去兵器该有的锐气和锋利,杀不了人,办不了事。我想,我也会把这把刀毁了,再换一把新的。”

    顾之棠冷静下来,突然安心。

    如果是因为没用被换掉,至少要比通敌卖国好处理的多。

    只要江暮云还有利用价值,江家就不会倒。

    通敌很大可能是莫须有的罪名,至于这一直见不得光的暗属,才有可能是诱因。

    如果真是这样,倒也简单多了。

    顾之棠拍拍江暮云的肩膀,郑重道:“你祖父说的没错。好好干活,不要让我失望,江家靠你了。”

    江暮云微微一怔,随后哑然失笑:“四郎不是还说不想成为我江家的人,怎么一转眼立场就变了?”

    未免他说出什么更加让人瞠目结舌的话来,顾之棠开口打断他,忙道:“别误会,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父亲。”

    江暮云挑眉,“顾将军?”

    此父非彼父。

    顾之棠嘴巴一撇,不答话了。

    两人相对视一眼,触及对方那双黑湛湛仿佛看不到底的眸子,顾之棠一怔,率先别开眼去。轻咳一声,道:“好了,我如今已经没什么想要问的,该回去了。”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穆征的消息。

    江暮云本身就有人有闲,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他要是还有点警醒之心,就会自己去查。

    呵,下一任暗属首领,真是好大的威风好大的名头。

    反观顾之棠,她还能凑什么热闹呢?目前她可用的人手,就只有石向荣和伏子昂这两人。

    要让这两人掺和起来,顾之棠实在无法想象事情会发展成为什么模样。

    至于顾成业的人手?那是要灭口才能用的,不敢用不敢用。

    顾之棠又一次起身要走,江暮云目光随她而动,虽然没有制止她,却问抛出个问题来:“四郎就不想知道,我为何会被罚?”

    “我不……我还挺想知道的。”顾之棠瞬间改口。

    顾之棠一颗拳拳好奇之心,可当江暮云开口时,她才反应过来,她又一次掉进江暮云挖的坑里。

    江暮云道:“是为了四郎啊。”

    确实是为了顾之棠。

    他让人去查了顾之棠的生平往事,就连顾将军和顾夫人的也不放过,这就是他开始接过暗属后第一件做的事情……

    如今他手上可用之人,都是从祖父手里接过来的。这样的事情,自然瞒不过祖父,祖父怒其不争,怕他虽然不像父亲那样迂腐,但却色迷心窍,为美男折腰,于是狠狠的罚了他。

    不过这些事情,他不想说。

    他想知道顾之棠的秘密。

    “……”顾之棠怒道:“这关我什么事啊?你被罚干嘛要赖我身上?”

    江暮云比她更无辜:“我祖父说,让我心无旁骛,专心温习功课去备考。可是我昨天晚上做了场噩梦,念了你的名字,他知道了,就罚我了。说我思淫邪,实在不是个好苗头。”

    顾之棠捂住耳朵,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架势,无奈道:“感谢你的厚爱,但我的立场跟你祖父一样,请你心无旁骛备考。”

    江暮云说话真真假假,从来难以分辨得清楚,她才不会这么轻易上他的当。

    想当初,他一句好听的话都不曾和她说过,她都能为美色折腰。可如今却是颠覆了个彻底,江暮云也不知吃了什么迷魂药,让她无所适从。

    顾之棠怔了一下,忽然觉得自己着实不是个东西。

    当初她那样的执着,不撞南墙终不回头,是因为求而不得。如今,是因为曾经到手了就……无所谓了?

    顾之棠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在她垂首沉思的当儿,江暮云忽然凑过来,嘴唇几乎要贴着她的耳朵,轻问:“我和四郎说了我的秘密,四郎是不是该投桃报李,也和我说说你的秘密?”

    顾之棠下意识抬眸看他,冷声道:“我没有秘密!”

    他离得太近了。

    只要她微微偏过头去,脸颊就会蹭过他的耳朵。

    顾之棠很想躲开,但是气势这玩意儿,一后退就输了。

    都说男儿经常做一些无谓的意气之争,容易冲动惹事,非要一争高下,她虽然不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汉,但这些意气之争却是一点没落下,容易上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这个时候较劲儿,虽然被他呼出的气息扑到颈侧上,起了鸡皮疙瘩,却愣是不错开。

    江暮云长久的沉默,安静得仿佛不存在般。只有落在她皮肤上的热气,和落在耳边匀长的呼吸声。

    顾之棠板着一张面孔,忽然也紧张起来。

    “是么?”江暮云没多追问,又转了话锋:“说来也是,你陪我跪了江家的列祖列宗才听了我的秘密。我还没跪过顾家的列祖列宗,你不肯告诉我是理所当然。”

    还没等顾之棠说什么,他又笑着说:“四郎下次来看我,说不得又见我罚跪了。你记得给我带点包子,要甜的。”

    这一次,顾之棠来祠堂的事情,肯定瞒不过祖父。

    他这一次罚,肯定是轻不了,都不知道要跪到何年何月才算是个头。

    江暮云没说明白,顾之棠也只当他在开玩笑。

    “我给你带把盐巴!”说完又惊觉不对,顾之棠忙改口:“我才不来看你呢!”

    江暮云笑道:“你来看我,带把盐巴我也爱的,以后我天天改吃盐巴。”

第115章 非我不可吗

    当顾之棠从江家出来,偷偷摸摸回太学监舍时,还未踏进去,就听见里头闹哄哄的。

    她心神一凛,以为是周成文死性不改,依旧不放过她,趁她不在的时候找麻烦。

    正怒气冲冲进去,打算帮石向荣和伏子昂找回场子时,就发现那个来闹事的人,不是周成文而是娄天华。

    更加令她惊讶的是,娄天华平时跟石向荣一样,骄傲得像个小公鸡,以自己强壮的体魄为荣,打架从来不肯认输。

    可此时,娄天华却像个小媳妇一样,被伏子昂摁着打,还一副隐忍不敢还手的模样。

    石向荣在一旁,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一边吃着花生米,一边大声道:“好!打得好!打死这个登徒子!”

    顾之棠惊讶得手中的折扇都快掉了。

    她这一出现在门口,里头原本闹腾的三人都转过头来看她。

    瞬间,那三双眼睛全亮起来,直把顾之棠看得毛骨悚然。

    她讷讷道:“我是不是不该这么快回来?你们好像玩得很开心啊……”

    伏子昂一脸羞愤,石向荣一脸激动。娄天华埋着脑袋,似乎羞于见她,压根不敢抬头。

    石向荣激动对她招手,顺手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四郎你来得正好,这娄天华简直太过分了!”

    顾之棠皱眉,无法理解娄天华为什么任由伏子昂打不敢还手。她接过话头问道:“娄天华干了什么?”

    言罢,喝了一口茶。

    石向荣道:“他非礼了伏子昂!”

    一闻言,顾之棠那口茶全喷出来了。

    顾之棠咳得满面通红,好半晌才平复下来。

    而娄天华目眦欲裂,大声辩解:“我不是!我没有!”

    伏子昂则揪着他的领子,怒道:“你还敢说没有!”

    娄天华也怒,“明明是你勾引的我!”

    顾之棠目瞪口呆,喃喃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伏子昂和娄天华打架会赢了……”

    这句话,只有在顾之棠身边的石向荣才听得见,他悄声问道:“为什么赢了?”

    “这是他们的闺中情趣,旁人无法理解,只当看了个热闹。”

    石向荣一知半解,跟着迷迷糊糊的点头。

    那两人还在激烈的争吵,顾之棠看了一眼,然后在一旁小声的问石向荣。等确定她离开这段时间里,并没有被人发现,这才稍微放心下来。

    此时,她才有心思去管娄天华的事。

    顾之棠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当时我去了食所拿午膳。我怕有人过来查寝,所以让伏子昂装成你的样子躺在床上,好蒙混过关。等我回来的时候,娄天华就衣衫不整的站在这房中了。”

    顾之棠觉得事情必定不简单。

    而此时,娄天华觉得和伏子昂解释不清了,就只好抬起头来,看着顾之棠,一双眼睛还带着激愤过后的通红。

    他咬牙解释道:“我来此处,并不是想要非礼你……不是,我并不是为了非礼伏子昂来的!”

    娄天华确实不是为了这种龌龊的心思来的。

    他来这儿,有正事。

    眼看秋试将近,太学的考试也将临近了,娄天华很慌。

    他虽然不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但是要跟一群从小之乎者也的书生一起抢晋升名额,这对他来说,未免太过困难了些。

    他父亲娄烨已经说了,若是这一次考试不能从诚心堂升入率性堂,就要让他投军去,去挣个军功回来。

    这对于武将世家的孩子来说,不算什么。但无奈,他的母亲舍不得他,说他太小了,不能这么去投军。于是天天哭,天天哭。

    娄天华没有办法,只好想办法补习功课。

    无奈他的兄弟都是一帮不爱学习的野性子,寻摸一圈之后,居然没人比他成绩好的。

    这思来想去就想到顾之棠身上。

    顾之棠今日请了病假,娄天华便想着巧借探病之名,来探探顾之棠的口风,问问她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顾之棠功课向来都是名列前茅,没人比她更合适的了。

    等娄天华来到顾之棠监舍时,只见到了一个被子蒙头的人,此人就是伏子昂,可惜当时的娄天华并不知道。

    娄天华道:“有件事情,我想请你帮忙,酬劳你尽管提,只要你帮我补习功课,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伏子昂本不想理会的,但是从声音听出来人是娄天华,想起了石向荣的叮嘱,他就想让对方知难而退。

    于是,伏子昂便掐着嗓音咳了几声,问道:“我提什么要求你都接受?”

    声音隔着被子有些失真,娄天华当顾之棠病了居然也没分辨出来。

    这一问,显得意味深长。

    想起顾之棠的险恶用心,还有那一腔真情无处可安放,娄天华便有些想歪了。

    他一直觉得,是自己欠了顾之棠的。

    娄天华忽然脸色一白,结巴:“当、当然……只要、只要不违背我的原则,我都可以答应你。”

    “你的原则是什么?”为了不让他缠着四郎,伏子昂打定主意,非要提一个他不能接受的条件,打破他的原则不可。

    “是、是……”娄天华实在说不出口,无论如何,他是不可能接受顾之棠的,他沉痛道:“总之我们是不可能的!除此之外,其他我都可以答应。”

    想了想,娄天华又道:“其实那伏子昂也算不错,既然他一心都系在你身上,你为何不可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伏子昂一呆,不过看在娄天华替他说话的份上,居然出奇的没有反驳什么。

    而娄天华则是不小心把他这沉默当成了抗拒,面色顿时变得青紫,咬牙问道:“你就非我不可吗??”

    伏子昂闷声回道:“反正,我提的要求你不可能答应的。不必浪费时间,快快离开这里,以后别再来找我。”

    “我说了,只要不违背我的原则,我都可以答应!”娄天华着急啊。

    伏子昂也急了,“我就是要打破你的原则!你不答应,何必浪费时间!”

    娄天华彻底呆住。

    他沉默良久,心中天人交战几番,犹豫来犹豫去,终于下定决心。

    娄天华把衣服一扒,带着视死如归的觉悟,“好吧!那你来吧!我只让你这一次!以后不会再有了!”

    把伏子昂吓着了。

    娄天华看见伏子昂也吓着了,于是两人打了起来。

    娄天华过于惊吓,不敢还手。

第116章 饯行

    顾之棠回来之后,见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场景。

    她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想了想之后便道:“石向荣和伏子昂这两人也该上进上进了,你们三人都是半斤八两,凑到一处去正好。”

    石向荣不甘心的大嚷:“谁跟他们半斤八两了?”

    顾之棠冷笑,“都是一样不及格,你还瞧不起谁呢?”

    石向荣不说话了。

    自此之后,顾之棠身后的跟屁虫从两个加到了三个。

    不过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并不是到处去惹是生非,而是走到一起去讨论学问,奋发向上。

    因为他们近日来沉迷学习,直接导致太学打架斗殴事件急剧减少,恢复了一派风平浪静的祥和。

    那种认真上进的劲头儿还感染了周围的同窗。

    他们都知道,考试在即,若是不能努力一把,一举升入率性堂,那么意味着他们要多蹉跎一年的时光。

    于是群情激昂,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学习当中。

    那种手捧着课本,一心沉迷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把博士感动的老泪纵横。

    但是很可惜,从诚心堂升入率性堂的考试,并不是随随便便抱一抱佛脚就能成功的。

    所以,即使他们一群人奋发向上,在最后的时间狠狠的补了一番,该黄的还是得黄。

    顾之棠不负众望,又一次以魁首的名次升入率性堂。

    可是其他三人就不一样了。

    从石向荣到伏子昂再到娄天华,全军覆没。

    在这三人当中,唯一看得开的只有石向荣。

    他的心态可能是有点类似于自暴自弃,所以倒也没抱期望。大理寺卿也由着他,更没有给他施加什么压力,所以考完之后只看了一眼成绩,就把这事抛之脑后。

    伏子昂和娄天华则是一个比一个消沉。

    娄天华是因为知道自己难逃投军的命运,苦于回家见自己的母亲,所以消沉。

    伏子昂则是因为他爹是祭酒,他全家的人都应该很有文化,是彻彻底底的书香世家。

    但是到了他这一代,却出了他这个纨绔,如今考试更是没考过,回家之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挨他爹的骂,所以也非常消沉。

    顾之棠道:“考都考了,成绩也都出来了。与其在这里消沉倒不如——”

    “如何?”伏子昂问。

    ”你倒不如想想要怎么讨你爹欢心,可以少挨一点罚。娄天华赶紧回家准备准备,过个好年之后投军去吧。”

    娄天华深深的看她几眼,然后说道:“等我离京之后,你就再也见不着我了。”

    “?”顾之棠一呆,干笑着道:“是啊是啊,岁月不饶人,我们总是要各奔东西的嘛。”

    娄天华一皱眉,又道:“在我离去之前,你就没什么想与我说的?”

    顾之棠沉吟良久,随后诚心道:“希望今年,你别再给我送鹿肉来了。”

    “你——”娄天华气得目眦欲裂。

    见他神色不好,顾之棠赶忙道:“此去山高路远,希望你一路珍重。”

    娄天华的面色才好看了些,只不过依旧非常别扭。

    他狠狠瞪了石向荣和伏子昂一眼,非常希望这两个人能识趣一点,主动让开,让他和顾之棠单独说几句。

    可是这两个人都是粗糙得不行,没办法理解得了他如此细腻的心思,全程都陪在顾之棠的身边。

    顶着如此压力,娄天华什么也说不出来。

    顿了一会儿,娄天华又憋出一句话:“我们不是敌人。”

    “我知道,你变了。”不知道从何时起,娄天华就变成这一副别扭的模样。顾之棠当然知道。

    “我、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我们也不是朋友,你千万不要多想。”

    顾之棠点头,“你似乎还有话说?”

    娄天华咬牙,“我以后能不能叫你、叫你——”四郎……

    但是他说不出来啊!好尴尬!

    娄天华憋红了一张脸,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顾之棠,希望她能从自己的眼神读出他的意思,给他一个台阶下。

    顾之棠终于有动作了。

    她理了理下摆,然后正襟危坐。随后严肃道:“我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然,我教过你几天,但是你不必如此当真。不过,你如果想要叫我一声——”

    “不是!”娄天华大叫道:“我才不是想要叫你爹爹!”

    顾之棠惊呆了。

    娄天华憋得满面通红,最终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被气走了。

    他很愤怒。

    愤怒中又有点悲伤。

    娄天华知道,顾之棠这个薄情郎终究是变心了。

    这些天来,通过和顾之棠的接触,娄天华当然明白,顾之棠表现得一点都不像是心悦他的模样。

    经过他的努力,顾之棠终于对自己死心了。

    按理来说,娄天华应该欣慰的,可是此时心头却很复杂。

    虽然他之前一直希望顾之棠能够移情别恋,但是当他发现,顾之棠居然没有想象当中对自己那般热情时,居然很生气!

    哼,不过他也不需要这些东西。

    以后他一杆长枪,一匹骏马,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才不要理这个小白脸。

    自此之后,顾之棠没有再见到娄天华。

    还是石向荣和伏子昂说要为娄天华践行,祭奠一下他们这一段非常短暂的兄弟情,顾之棠才见到他的。

    石向荣和伏子昂提出要去酒楼喝酒的时候,表现得非常的欢欣雀跃,并且为娄天华惋惜沉痛的表情非常虚伪,顾之棠怀疑他们其实只是想要借一个由头出去聚一聚,娄天华只是个添头罢了。

    因为他们想要风雅风雅给别人看,所以选了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下,点了好几坛酒,在那儿对饮。

    顾之棠虽然不算千杯不倒,但是也算遗传到顾夫人和顾成业的海量,这一通喝下来,其他三人都有了些醉意,顾之棠居然还算清醒的。

    她摇晃着酒杯,搜肠刮肚对着娄天华说一些祝福的话。

    娄天华脑袋一摆一摆,面色酡红,也不知道究竟还有几分清醒。

    就在顾之棠说得有些口干的时候,街上传来一阵喧嚣的议论声。

    她闻声望去,发现是一群士子结伴而行。

    其中还有江暮云。

    有人道:“这是从曲江宴上回来的士子吧?真是书生意气志得满满啊,不知道哪个是今年的状元郎呢?”

第117章 都喝醉了

    顾之棠循声望去,发现是他们邻桌的一个人在说话。

    他也是书生模样的打扮,看着也是个读书人。

    看着这群意气风发的士子时,面上是掩盖不住的艳羡。

    顾之棠到底喝了不少酒,有了些醉意。眼见随行的三人都不省人事,一时无聊就朝那书生搭了话。

    她指着当先行来的江暮云,笑道:“是他,今年的新科状元,是他。”

    书生一怔,随后尴尬一笑,“你怎知是他?如今京都的贡院中尽囊天下好人才。如今还未考试,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顾之棠固执道:“肯定就是他,我说是他就是他。若你不信,我和你打个赌。若是我输了,我赔你千金,若是我赢了——”

    那书生面色一变,忙道:“我可没有纹银千两和你做这个赌注。”

    顾之棠轻轻打了个酒嗝,见他书生窘迫得面颊通红,知道自己失言,只好尴尬一笑,别开脑袋去。

    她推了推石向荣的肩膀,唤道:“喂,快起来,江暮云都回来了,我们也该回家了。”

    “江暮云?江暮云在哪儿?”石向荣晕晕乎乎的,四周环顾一圈后,问道:“江暮云要跟我们回家?”

    “不是,人家是要考状元,你看那儿。”顾之棠指了指街道上的那行人,道:“你看看人家,多么威风,多么意气风发。等明年,我也想去曲江宴,喝御赐的美酒。“

    石向荣压根没听明白,不过考状元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本来一滩烂泥似的伏在案上,一听顾之棠的话,马上垂死病中惊坐起,上半身都探出窗户来,对着街道上的人大喊道:“江暮云!四郎拿了这么多次魁首,要是你不考个状元回来,你配得起她吗!!!”

    街上喧嚣的声音顿时万籁寂静,落针可闻。

    顾之棠面色大变,可此时话已说出来,想要堵住他的嘴已经来不及。她急得不行,只好用力把一根鸡腿塞他嘴巴里,骂道:“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不许说话!”

    可是她忘了,在这儿的不止是石向荣一个。

    石向荣的嘴巴堵住了,伏子昂的嘴巴还没堵住。

    伏子昂虽不明所以,却也有样学样,探出窗户来,大喊:“暮云兄,你要加油啊!四郎就靠你了!你得考个状元回来把四郎娶回家!”

    顾之棠又是耸然一惊,忙扑过去,把伏子昂按住,面色狰狞道:“你他妈在胡说八道什么??!”

    伏子昂哭丧着脸,委屈道:“我、我不知道哇……”

    不知道你就敢这么说!顾之棠快气死了。

    她也想探出脑袋去,说这里有两个醉鬼。可仔细想想,如此一来,倒更显得有点什么,于是只好无奈作罢。

    而此时,街上的沉默虽然还在持续,却显出那么几分意味深长来。

    那些同行的士子原本都想和江暮云搭话,此时目光都不由得落在他身上,目中充满兴味的打量。

    四郎?江暮云难不成要娶个男人回家?这可是惊世骇俗啊,不愧是太学双璧,得圣上赏识,便是要娶亲也是一出手便不同凡响。但风月场合好男色,别人也不会多说什么,至多当做笑谈,心胸再开阔点还可以说风雅二字。可真要娶个男人回家,真的没关系吗?

    面对众多灼灼的目光,江暮云……笑,保持微笑。

    笑得如沐春风。

    伏子昂安静了,石向荣也安静了。顾之棠舒一口气。

    而那些士子,见江暮云如此淡定,也不屑于解释什么,心中一时间倒也没有多想,只当做是个误会。

    有心思灵巧的人出来打了个哈哈,道:“大家不必当真,暮云虽然年纪小些,却是声名在外,多些仰慕者也是理所当然。那些人说不定是一些怀有嫉妒之心的人,用这些小人行径想要污蔑他罢了,暮云要配什么样的人不行呢?怎么会和这些人醉醺醺的人有关系呢?他们都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

    可这话音刚落,刚才那一扇窗户又有人探出脑袋来,大吼:

    “江暮云!你根本配不起四郎!四郎喜欢的人,明明是我!你还想娶四郎?做梦吧!”

    那打圆场的人脸都青了。

    原来是那娄天华灌了好几壶闷酒后,趁着顾之棠不备,也跟着凑了个热闹。

    江暮云终于绷不住了。

    他偏过头去和那些士子道别:“实在抱歉,今日不能再随行了,有点私事要处理。”

    那些士子都非常理解的看他一眼,放他离开。

    江暮云并未多言,折身上了酒楼。

    当江暮云进了酒楼时,就见里头鸡飞狗跳,闹哄哄的。顾之棠面色气得铁青,张牙舞爪对着娄天华道:“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石向荣非常贴心的帮她把乱蹿的娄天华按住,邀功道:“我按住他了!四郎你快来!”

    顾之棠想要扑过去,可伏子昂却突然扑过来,拦腰抱住拖着她不让她靠近,还劝道:“四郎,四郎你冷静一点!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四郎!”

    娄天华迷迷瞪瞪,只听见了伏子昂后半句话,立马反驳道:“我才不是想叫她爹爹!”

    “……”

    顾之棠都快气笑了。

    伏子昂死命抱着她的腰不撒手,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顾之棠正想一脚把他踹开,却还没来得及动作,便见伏子昂就被另一个人给踢开。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一只手拽过来,拉到身边护犊似的。

    江暮云冷眼睨着伏子昂,“抱够了么?”

    伏子昂还在地上没起来,闻言只诶哟的痛叫一声。

    是江暮云。

    顾之棠的脑子也有点迷糊了,只睁大一双眼睛,有些呆呆的看他。

    江暮云偏过头去,瞧她许久,展笑道:“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

    顾之棠下意识点点头,又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面色一红,忙道:“他们三个也喝醉了。”

    其实她是想解释,说那些都是胡话,让他不要放在心上,可江暮云没让她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他冷冷的扫了那三人一眼,轻哼,“我知道,但是谁管他们?”

第118章 给你一点教训

    走在路上,顾之棠异常的沉默。

    虽然她脑子还清醒着,但是肢体有点不听使唤,走起路来更是同手同脚,有些艰难。

    她知道,这酒还是有后劲儿,而她自己也没她所以为的那样清醒。

    未免和那三个人一样,醉酒之后,做出什么丢脸到家的举动来,她只好一直克制自己想要说话的欲望,一路都保持沉默。

    年后,又下了一场雪。

    这京都的街上覆满了积雪,一时半会融不完,走在上头发出沙沙的声响。

    走在她身边的江暮云注意到她的为难,故意放慢脚步来等她。

    他倒是还想扶着她,但是因为顾之棠的拒绝,也只好作罢。

    走了一路,顾之棠才惊觉到太安静了。

    她迷迷糊糊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那三人没跟上来。

    顾之棠问道:“真不管他们了?他们真的喝醉了。”

    “男子汉大丈夫,喝那点酒还需要人来照顾?依我看,把他们扔雪地里冻一冻,这酒也差不多该醒了。”

    顾之棠不服气,瞪他一眼,“难道我就需要人照顾了?”

    江暮云避而不答,只放轻了声音:“快些回家吧,不然伯父伯母会担心的。”

    说着,还伸出手来,扣住她一直往回指的手。

    江暮云的体温还是偏凉,特别是在这雪天中,这股凉意就尤其明显。

    顾之棠打个激灵,努力想抽回手却抽不动。她一皱眉,忽然来了脾气,用力把他的手甩开,故意唱反调:“我不走了,累了。”

    言罢,转身来到街边的青石台阶上,拂去上头的积雪,也不嫌冷,一屁股坐下。

    江暮云眉头一皱,随后又展开。他来到她身边跟着坐下,问道:“怎么了?”

    顾之棠的双手叠放在膝盖上,上头枕着下巴,她盯着远处白茫茫的积雪,喃喃道:“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来,我不喜欢你,也不想与你同行。”

    江暮云一怔,又问:“为什么?”

    “你的手太冷了。”

    这什么理由?

    江暮云哭笑不得,只当做是她发了酒疯,无奈叹了口气。

    他举起双手搓了搓,好半晌后,道:“不冷了,你要试试吗?”

    顾之棠摇头。

    她固执的盯着远方发呆,就是不看向身旁的人。

    顾之棠想,等石向荣他们追上来后,她就跟石向荣一起回家。她不想和江暮云一起回家。

    希望这一次石向荣还能靠谱点,不要忘记了回家的路。

    见她一副神色怔怔,若有所思的形容,江暮云很快收回目光。

    他也盯着雪地呆了一会儿,随后蹲到雪地上,开始推起了雪人。

    不过片刻,雪地里就多了一只兔子。

    江暮云道:“四郎,你瞧,这只兔子像不像你?”

    兔子的前肢也是交叠着放在一起,然后趴到地上,一如顾之棠此时的动作。

    顾之棠面上血色尽失,瞬间变得煞白。她只看了一眼,就几乎要哭出来,一双眼全红了。

    顾之棠略带着哭腔,狠狠道:“我一点也不喜欢兔子!”

    太像了。

    她想起前世的那只兔子。

    怎么还这样呢?事情明明已经不一样了,可是此时,她心中却分明有些哀恸。

    顾之棠赌气的别开眼,又重复道:“我一点也不喜欢兔子!”

    “行行,不喜欢就不喜欢。”江暮云见她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也慌了,忙把兔子给推倒,道:“你看,没了。”

    本来只是随手一堆,哪想顾之棠居然这大的反应。

    他发现,不止是清醒着的顾之棠难相处,捉摸不透她的心思,便是她微微醉酒后,心思同样也很难捉摸。

    只不过,她这模样还是很好看的。

    一双通红的眼睛,还真有几分像兔子。里面泛着水光,比澄明的湖面还要干净,江暮云几乎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到自己的模样。

    他轻轻的蹭过去,道:“四郎,我会考个状元回来的。”

    顾之棠冷淡道:“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不需与我细说。”

    “我想让你开心开心。”

    顾之棠把脸埋到膝盖上,声音闷闷传来:“如果没有你,我大概会一直很开心。”

    江暮云面上的笑意终于尽数散去,变得严肃起来。

    他动了动唇,一直看着顾之棠的脑袋,目光沉沉,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过了一会儿,他重新蹲在雪地上,捏了一个袖珍型的兔子,依旧活灵活现,小巧可爱。

    捏完以后,他把兔子强行塞到顾之棠的手上。

    顾之棠不得不抬起头来了。

    她惊诧的看了江暮云一眼,又觉得手心一凉,垂眼看去,发现手掌心里躺着一只雪捏的兔子时,愣住。

    雪凉得要命,不管是兔子还是雪,光是一样,都能让她发抖的东西。

    顾之棠想把雪兔子抖开,却被江暮云强行按住,不许扔。

    她莫名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

    江暮云勾唇一笑,笑意却没抵达眼底,他淡淡道:“你让我不开心,那我也要让你不开心。”

    “……??”

    “不是不喜欢吗?给我拿着!不融完不许放开!”

    “……”

    顾之棠很生气。

    她站起来,怒道:“不可理喻!”

    “你才不可理喻!”江暮云还是按着兔子,两人手心的体温,已经把积雪微微融化,流淌下一缕冰凉的水来。

    不过片刻,手掌心都僵硬了。

    “四郎四郎,你别生气。”他忽然柔声道:“我得给你一点教训,不然你总是翻脸不认人。”

    顾之棠用力抠他的掌心,气得差点破口大骂。

    此时,石向荣忽然追上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打破他们两人的较劲。

    顾之棠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到石向荣身上来,问道:“伏子昂和娄天华呢?”

    “后面呢。”石向荣道:“就是他们有点奇怪,抱在一起大哭,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顾之棠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发现伏子昂和娄天华互相扶着肩膀,脑袋还顶在一起,正一点一点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本来就心烦意乱,也不想去管他们了,于是随口道:“可能是在拜堂。”

    石向荣听了,恍然大悟,又折返回去,从旁边的喜铺里买了一对红烛,顺手给他们插上。

第119章 如今我不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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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子昂和娄天华抢着街边一个破碎的陶瓦罐吐得天昏地暗,一时到也没顾得上这红烛。

    顾之棠回头看了一眼那三个人玩闹的身影,叫了一声“石向荣”,石向荣听见了,忙把那两个人扔下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只是,还没有等顾之棠说话,江暮云便说道:“他们两人醉得不轻,你把他们两人送回家去吧。”

    实际上,石向荣也是醉得不轻。

    看上去虽然比其他两人要清醒,但是做事也是没头没脑。

    他听了江暮云的话,也没做他想,直愣愣的就点头。

    于是,石向荣就这么轻易的被支开了。

    顾之棠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她用力掰着江暮云的手腕,回忆着顾成业交给她的擒拿手,一心一意想要摆脱他。

    这还是顾之棠第一次把这种功夫用在别人身上,对象还是江暮云。

    她本来想要攻其不备,等把手挣脱开之后,再来一个猴子偷桃,然后把他甩在地上,右脚踩着他的胸口,狠狠的教训他一顿。

    居然嚣张至此,硬生生逼着她把一团雪给融了!现在手心还是僵硬的!

    哪想手使了巧劲挣脱之后,还没等她扣上江暮云的手臂,江暮云却是反手又把她的手腕扣住了。

    也不知是酒的后劲大,还是力气天生敌不过他,这被扣住,居然再也挣脱不了半分。

    顾之棠气恼地瞪大眼睛,骂道:“登徒子!”

    不对,不是应该骂这个。

    她脑子迟钝的转了一下,又骂他:“大胆放肆!你居然敢以下犯上!待我回去好好罚你!”

    也不对……

    顾之棠脑子彻底转不过来了。

    她一双眼睛睁得很大,看着有些迷茫。

    江暮云好整以暇的看她,静立半晌后,无奈一笑,“你真的醉了。”

    一般喝醉酒的人都不会轻易的承认自己喝醉,所以顾之棠大声反驳:“你才喝醉了!我可是千杯不倒!”

    江暮云扑哧一笑,刚才心底的郁气顿时消散不少。

    “我送你回家。”江暮云自顾道:“你以后啊,别再成日跟他们厮混在一起喝酒,这样很不好。”

    手还是扣着的,一直都没有放开。

    顾之棠不适应的挣了挣,皱眉道:“我跟他们在一块儿,我开心。”

    江暮云眉眼骤然一沉,“你跟我在一块就不开心了?”

    “对呀!”

    江暮云狠狠的磨了一下后牙槽,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手下越发的用力,把她拽着往前走。速度明显加快了很多,带着一股迁怒之感。

    雪地很冷,他的手更冷。

    但或许是因为冷到了极致,走到最后,居然渐渐地感觉到一丝温热,让她的手心微微发麻。

    顾之棠踉踉跄跄跟着他的脚步,心中有股莫名的委屈涌上来。

    他搁这儿生什么气?明明应该生气的是她呀。

    顾之棠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也上了头,又道:“反正只要不跟你待在一块,我都很开心。”

    又是当心一箭。

    江暮云终于停下脚步,偏过头来看她一眼,眉宇间染上一抹愠怒,“你今天喝醉了,我不跟你计较。”

    “放屁!你才喝醉了!”顾之棠一点也没有发酒疯的觉悟,她谨记着不要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情,却全然忘了约束自己不要去招惹江暮云。

    如果早知道,半醉半醒的她会变得如此失控,她是不会去喝那顿酒的。

    顾之棠跺了一下脚,弯下腰来,从地上捧起一把积雪,灌进江暮云的领口。

    “你走吧!老子一点也不喜欢你!你怎么就是不开窍?非得要我把你一颗真心蹂躏个七八回,你才乐意?”

    这天寒地冻的,积雪一触及到皮肤,冷得让人直打哆嗦。

    再一看江暮云的神色,已经冷得吓人,比这茫茫雪地还要让人望而生寒。

    顾之棠看着他,还不解气,又捧了把雪扬到他头上去。

    江暮云木着一张脸,任由她胡作非为,只是嘴唇的血色却是越来越浅。

    轻轻把面上的积雪拂去后,他轻吐一口浊气,随后轻声道:“你今天喝醉了,我不怪你。毕竟四郎还是心疼我的。你答应要买给我的包子,什么时候去买?”

    “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江暮云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手腕,又放开,逼问道:“不会再有了?既然你如此看我不顺眼,又为什么大费周章的去找穆征?又为什么对我江家的事情如此上心?你若是对我无意便罢了,既然你都总在撩拨我,为何不许我接近你?四郎你真是好霸道啊。可惜我这个人有个毛病,那便是认定的事情便不会轻易放手。你若是自猎场之后,再也不理我也就罢了,我们一拍两散各自安好,可是如今我不许了!”

    他不是那种付出不求回报的人,不会守着一个人一直不期望回应。感情的事情分不清楚,不能简单的一分为二,他知道。

    可顾之棠反复无常,一会儿似乎有意,一会儿又翻脸无情。这种虚无缥缈的感觉,着实磨人。

    江暮云干脆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说出来,总比藏着掖着好。若是玩暗藏心意那一套,顾之棠估计能躲着他一辈子。

    他得把她的皮扒下来,让她无法做戏也不能逃避。

    江暮云一直在盯着她。

    他知道,顾之棠没有醉得很彻底,这一番陈情的话,她是能听明白的。

    相比起猎场那种似是而非,这一次来得直接而又措不及防,顾之棠眨了眨眼,一时间也没明白过来。

    两人静静地对视了良久,顾之棠悲从中来,忽然蹲下,捂着脸大哭。

    江暮云一怔,随后也跟着蹲下,不知道她这一番动作到底是何意思。

    他柔声问道:“又怎么了?”

    顾之棠抽噎道:“原来你真的喜欢男人!”

    “……”

    江暮云面上刚要软化的表情再一次僵住。

    顾之棠还在哭,江暮云却没有再哄着。

    他沉默良久,终于是气得拂袖离去。

    如今他可算明白了,原来不仅仅是要说出心意,还得证明他不是个断袖才行!

    顾之棠泪眼朦胧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脑子发懵。再一抬头,发现将军府的牌匾高悬着。

    原来她早就到家了。

    江暮云把她扔在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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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表态

    顾之棠一个人蹲坐在雪地上哭了一会儿,又觉得没甚意思,所以拍了拍屁股的雪,回家去了。

    顾夫人看见她双目通红的模样,吓了一跳,忙问道:“四郎,发生何事?怎么好像哭过了?”

    顾夫人心细如发,就连她眼睫毛上挂着的细小泪珠都观察到了。

    顾之棠抹了一把脸,道:“醉了酒,脑袋晕得厉害。”

    闻见顾之棠身上一股浓郁的酒气,顾夫人对此深信不疑,便也信了。

    只让人煮了一碗醒酒汤,让顾之棠喝下之后,便让她躺着休息。

    等到第二日起来的时候,顾之棠还感觉自己的头脑昏昏沉沉,四肢同样也是轻飘飘的,没有一丝半点力气。

    她呆坐半晌,用手背抹抹额头,这才惊觉滚烫无比。

    居然是发高热了。

    自从她服用了顾夫人调的药之后,身体便很少会出什么毛病,也几乎没再生过病,不再像以前一样是个病秧子。

    这一次,她的病来势汹汹,不过是一天时间而已,居然直接到了卧床不起的地步。

    脑袋晕沉,四肢像灌了沉铅一样难受。

    顾夫人守在她床头,又开始心肝宝贝的叫着,还一直掉金豆子。

    “四郎,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会病倒了?是不是太学的课业太重,你身体受不住?让为娘去替你请假,年后在家休假吧,多休息些时日。”

    顾夫人爱子心切,一直想找出原因来,一会儿念叨这个不行,一会儿念叨那个不行。就连来探病的顾成业都招致无妄之灾,被训了一顿。

    顾成业也是心烦得不行,大声道:“不是说了,她身体沉珂过重,一直被你的药压着发作不出来罢了。如今发作了倒是好事情,等病过后,以后定然不会再病了!四郎福大命大,这点病不碍事的!”

    “可是、可是……”顾夫人很愁。

    顾成业道:“要是骂我能让四郎的病好起来,我乐意让你多骂几次!”

    顾夫人抹抹眼泪,哀哀戚戚看着顾之棠。

    顾之棠此时才找到说话的机会:“你们……出去吵,让我安静睡一会儿……”

    真的太闹腾了这两人。

    顾夫人此时才和顾成业离开她的卧室,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

    喝过药后,药效一发作,便是让人头昏脑胀只想睡觉。

    顾之棠睁大眼睛呆了一会儿,就控制不住进入梦乡。

    等她醒过来后,已经是暮色四合。

    房间里幽幽暗暗,视线很不明朗。

    睡了一觉,发过汗之后,头脑倒是没有那么难受了。

    她跌跌撞撞下了床,正想给自己倒杯茶水喝,只是等坐到圆桌边,才发现桌面多了一样东西。

    一瓶药和一包蜜饯。

    顾之棠一皱眉,觉得这药瓶子的花色她很眼熟。

    江暮云曾经给她的那几瓶药,长的也是如此模样。

    心下顿时了然,紧接着又是一阵怒火涌上来。

    顾之棠狠狠皱眉。

    江暮云那厮,手中有暗卫了不起。不仅派人跟着她,知道她曾经和穆征见过面的事情,如今更是直接登堂入室,进入她的寝室了!

    还蜜饯,腻得要死,真以为谁都像他那样喜欢吃甜么?

    顾之棠撇撇嘴巴,因对于他的药十分有信心,于是倒出一颗吞下。

    药丸入口,便是苦得要命,让她直皱眉头,一张脸都变了。

    无奈,只好配着旁边的蜜饯吃下去,一股甜意在口腔中蔓延开来,眉头才渐渐舒展。

    “还……还勉勉强强吧。”顾之棠轻轻哼了一下。

    她有理由怀疑,江暮云这个小心眼的多在药中下了黄连,否则这药不会这么苦。

    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报复她……顾之棠眉头又是一皱,感觉无比头疼。

    她……还记得那一天醉酒发生的事情。

    记得江暮云所说的话。

    出乎意料的,心中并没有多少畅快与喜悦。

    曾经她心心念念的事情,让她疯魔的事情,一旦时过境迁,过了那段时间之后,真让她达成所愿,倒没有那种一了夙愿的圆满。

    说到底,她已经不是那个撞得头破血流,还不肯回头的小姑娘了。

    顾之棠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把药瓶子收起来,眼不见为净。

    不过说起穆征……顾之棠微微一冷笑,很快就有了主意。

    这一段日子,穆征从未向她传递过什么消息。

    如今正月里头,他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想来也是十分寂寞。

    顾之棠拖着病体来到了厨房,照着前世的记忆,想要做出云娜所说昌国的点心来。

    当然,顾之棠只是负责动口,动手的事情,还得让厨子来干。

    闹腾整整一个下午,最后折腾出几朵花儿形状的点心来。

    顾之棠胃口不好,忍着腻味尝了一口,也没分辨出什么滋味来。

    云娜前世给她做过,她当时也挺喜欢吃的,如今再偿起来,总感觉少了几分味道。也不知是因为她病着,还是因为这厨子做不出来那种感觉。

    不过她也不耐烦再继续做了,很快打发人送到穆征的别庄去。

    穆征见到这盒点心的时候,面色大变。

    他偿了一口,发现是咸的。

    这是云娜喜欢吃的口味。

    这道点心在昌国一向都是甜的,只有云娜不爱,于是他改了方子给她做了这么道点心。

    这就是他方子的味道,虽然做得很不地道,但是他能认得出来。

    穆征整整一个晚上都立在房中,并未有任何动作。

    直到晨光微曦的时候,穆征才回过神来。

    他来到书案前,挥笔写了张字条。又巧借回礼的名义,让人送到顾之棠手上。

    “近来无事发生。云娜的事情,你真有办法?”

    顾之棠收到这张字条的时候,虽然有些遗憾,还是没有办法从他这拿到什么消息。

    不过她要的本来也只是对方表个态而已。

    穆征问了云娜的事情,就是信她了。

    这颗棋子不会无用的。

    顾之棠在病中,打不起精神来。

    很快又没骨头似的趴在案上。

    她想,既然江暮云这么死缠烂打,那就尽早结束这些糟心事。

    就在今年,事情就能尘埃落定。

    到时候就真的要一排两散,各不相干了。看他到时候还有什么借口。

    她这么劳心劳力,才不是为了他。

第121章 新同寝

    许是江暮云要专心备考,自此之后,顾之棠倒是没再见过他。

    在家养病一段日子之后,身子倒是好得差不多,就是石向荣没有来找她,伏子昂同样也没有。忽然之间安静下来,让顾之棠有些恍惚。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是那天醉酒,江暮云把护送那两人的任务交给石向荣后,石向荣豪情万丈的去了。

    哪想,他是真醉得不轻。

    他压根不记得回家的路,更不必说记得伏子昂和娄天华家的路。

    三人在街上跌跌撞撞,一直到天色擦黑都没有成功回到家。

    虽然家回不了,但是有个地方石向荣却是记得清楚的,那就是大理寺的衙门。

    而这衙门何去,在街上随便拉住一人都能问得出来。所以,石向荣带着他那两兄弟往大理寺的衙门去了。

    彼时,衙门也都下衙,正是各回各家的时候。他们三人自然也就被拒之门外。

    喝醉酒的石向荣可管不了那么多,他看着那面鸣冤用的石鼓,脑子一热,砰砰就开始敲。

    这一敲,自然就把值守的人给惊到了。

    大理寺卿一向勤勤恳恳,曾下令若是有人鸣冤,不管何时都要升堂。于是值守的人急急忙忙就去找大理寺卿,把在饭桌上正打算吃饭的大理寺卿给拉来主持公道。

    可怜大理寺卿官服都没有穿妥帖,急急忙忙出门去,一路快马来到衙门,就看见那三人东倒西歪坐在衙门的门槛上,一脸醉样,不省人事。

    大理寺卿的怒气,也就可想而知了。

    他当场拿了板子,亲自把石向荣的屁股揍成八瓣,酒都给揍醒了。随后,又是哐当一声,把他们三人关进了大牢。

    足足关了三日,娄烨和伏祭酒都亲自上门来要人了,大理寺卿这才放人。

    之后各回各家,也是惨遭禁足,所以这些日子来,他们都很安静。

    顾之棠重重叹一口气。

    她觉得,只要离开她的眼皮子底下,石向荣总是能搞出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这书都没读完,大牢就先进了,还是被自己亲爹送进去的。

    大理寺卿也是狠得下心。

    顾之棠病好了之后,年假也已经休完,等她回到太学中时,便已是率性堂的人。

    去年领的儒衫也不合身了,她去找顾之瑜换了儒衫回来,颇有些感慨。

    这两年下来,她的身高长了一截,看着更加的端秀,身量修长。虽然不像顾成业那般五大三粗,却也遗传到他的身高,在一众身形疯长的男子汉中,居然还算是鹤立鸡群。

    唯一不满的,就是她的面相越来越偏女相,越来越好看,越看越……好看,呜呜,她怎么就这么好看呢。

    幸好太学爱美成风,施朱敷粉已经是正常现象,所以顾之棠倒是毫无压力的化妆修容。

    有一双妙手可以稍作修饰,把眉毛画得再英挺些,面部的棱角再强烈些,这一番变化下来,便又是一个浊世佳公子,面冠如玉,皎如寂月,色若春华,好看真好看。

    这两年过来,居然没有人怀疑过她的性别,反倒是对她的化妆技术颇为推崇,觉得通过自己的努力,也可以像她这般好看,于是更加沉迷于此道。

    顾之棠什么也不敢说,只是在心里默默的感谢伏子昂。又折了三根折柳,对着天空拜了三拜。

    “对不起顾将军,我不是故意要带起这么奇怪的风向,也不是要故意有损你英明神武的形象。放心吧,虽然我成不了特别威武的男人,但是我一定可以成为太学最好看的男人!不会给你丢脸的!”

    到率性堂重新分配监舍时,顾之棠便有些头疼。

    和石向荣同寝两年完全没有被发觉,那是石向荣傻,和别人……可就不一定了。

    思虑良久之后,顾之棠挑中了一个看上去特别老实,特别好欺负的人,选择当同寝。

    此人名叫姜礼,他和同窗都相处得非常不好,已经近乎孤僻的程度,也不太理人。这一点,顾之棠非常满意。

    他是从地方族学选拔上来的人,祖上也曾出过高官,后因获罪被发落,革了官职全族流放。

    近几年大赦天下后,才得以重新踏入京都,并且读书入学。

    这姜礼确实勤勤恳恳努力读书,顾之棠见他课本不离手,一双眼睛不离书页,对周围的事情恍若未觉,心下觉得他可能是个一心想要光宗耀祖的书呆子,是决计不会管别人的事情,说不定比石向荣还傻。

    更让顾之棠满意的是,他居然不爱美!不化妆!

    这在太学中,太难得了!

    有如此不入流,坚持自我之人,让顾之棠心中大增好感。加上他平时各项考核都非常优异,便是顾之瑜都对此人品行颇为赞誉,说他傲骨铮铮,不为俗事折腰,顾之棠当场拍板钉钉,就选他了!

    等到搬寝室那天,顾之棠对着自己住了两年的监舍依依不舍,做最后的告别。

    石向荣帮她把杂物都拿走,而伏子昂则是拿着一个花盆,手中挥着小铲子,从他们种草的地里挖出几根杂草填进盆里。

    一边填还一边喜道:“四郎说得果然不错,这花种果真生命力顽强,不会轻易死的,不枉我精心照顾了这么久。四郎此去,便带着它,也好睹目思人,说不定能开出一朵花来。”

    “……”其实顾之棠很想告诉他,所有的杂草都是秋天的时候开始枯萎,开春的时候复苏。

    当初因为天冷,草黄了,枯了,为此而伤心黯然,实在没有必要。

    不过见这两人还没有养了一片杂草的觉悟,为了不打击他们,顾之棠决定缄默不语。

    临走前,顾之棠拍拍他们两人的肩膀,犹豫半晌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好道:“加油吧,努力学习。”

    石向荣则非常有觉悟的点头,道:“放心吧四郎,我一定不负重望。”

    石向荣从来没有这样的觉悟,顾之棠惊道:“是你爹把你关大牢里,给你打开窍了?”

    “不是。”石向荣道:“我是怕你在率性堂打架没有帮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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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恃美而骄介绍:
【轻松欢脱,高糖1v1】重生一世,她变成将军府女扮男装的小公子顾之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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