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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落鱼衔蛇     帽子里的手套txt下载     帽子里的手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八章 寻踪觅迹

    多格瓦穿上自己的衣服,摸了摸自己的裙子,裙子的爱人,手套,手套还躲在厨房里,最隐秘的地方,厨房,多格瓦跪在厨房面前,将它的名字喊了出来,她把这名字丢进嘴里,反复咀嚼,用牙齿咬碎它的牙齿,用舌头欢迎它的舌头,多格瓦的衣服穿上了自己,衣服走在厨房里,打开窗户,它打开这扇窗户,这扇窗户后面还有一扇窗户,这扇窗户上没有锁,这扇窗户后面是一堵墙,这扇窗户在自己的口袋里,这双手藏在窗户后面,这扇窗户后面还有两扇窗户,多格瓦打开第二扇,跳回路中间,这扇窗户的锁藏在厨房的角落里,多格瓦弯下腰,她的腰上还有窗户,这扇窗户上没有锁,就连把手也没有,多格瓦只好伸出舌头,这扇窗户上没有舌头,当然也没有牙齿和嘴巴,多格瓦打开窗户的锁,这扇窗户后面是自己的口袋,多格瓦钻进口袋里,这扇窗户下方是一扇窗户,多格瓦趴在一扇窗户上,闭着眼趴上去,这扇窗户后面是一扇枯萎了的窗户,多格瓦把水浇在他头上,这扇窗户是一扇哭泣着的窗户,多格瓦跳起来,摸出自己的厨房,跪在他前面,厨房将他的名字喊了出来,为她穿上衣服,这件衣服藏在窗户后面,衣服准备打开窗户,这扇窗户在多格瓦前面,它伸手打开这扇窗户,这扇窗户在多格瓦脚底下,她伸手打开头顶的窗户,关上这扇窗户,将这扇窗户丢进厨房里,“没事,怎么了?”衣服和气地问着,年轻人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把袖子拽出来,递给衣服,衣服伸出拳头,慢悠悠地敲打自己的脑袋,年轻人将鞋子脱下来,顶在头上,和鞋子搏斗,你要和鞋子搏斗,你要和围裙搏斗,你要和衣服搏斗,多格瓦听到了这句话,耳朵还没跳起来,他坐在地上旋转着,这扇窗户是在厨房里的窗户,也许这是我的窗户,厨房大声说着,风车,风车在哪?年轻人抓住了风车,风车抓住了多格瓦,多格瓦抓住了衣服,衣服抓住了年轻人。“好了,我们该唱歌了。”它们站在那儿,用双腿唱歌,观众抓住了我的脖子,脖子大声喊,衣服可不打算这样走开,多格瓦坐在柜台后面,一位客人走进来,站在他面前。

    “您想买什么?老先生,老太太,妈妈。”

    “好孩子,给我拿一瓶液体。”

    “多格瓦坐在柜台后面,他还没站起来,不出所料,他站起来了!干净利落的动作,他的腿还能用,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他现在去哪了?也许在我们身后,一场盛宴,我是主人,我是客人,您在我肚子里?快离开!快离开!”

    “好的,您稍等。”多格瓦站起来,走到货架前面,摸出了自己的客人,丢到货架前面,客人站起来,走到货架前面,摸出了自己的客人,把它丢出来,丢在了货架前面,客人站起来,走到货架前面,摸出了自己的多格瓦,把它丢在柜台后面,多格瓦从柜台后的椅子上站起来:“好的,您稍等。”他站起来,把椅子挪开,一瘸一拐地走到柜台上,从客人身上迈过去,走到货架前面,多格瓦看着自己的口袋,这不是自己的口袋,她的口袋把客人摸出来,丢到货架前面,客人摇晃着站起来,打开收音机,对着收音机的喇叭讲话,收音机打开自己的口袋,把自己的客人摸出来,丢到货架前面,客人把多格瓦从柜台上拿下来,交给客人,多格瓦微笑着说:“好的,您稍等。”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握住椅子的大腿,将它藏在柜台下面,这扇窗户是没上锁的窗户,不太安全,所以多格瓦发现了这扇窗户,也许这是一扇窗户,他心想,她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嘴里躺着一条鳄鱼,它们一同张大嘴巴,多格瓦走到柜台前面,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将自己的窗户摸出来,丢到柜台前面,她跳进这窗户里,走进这家小店,多格瓦坐在柜台后面,一位客人走进来,它嚷道:“好孩子,给我拿一瓶液体。”多格瓦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柜台前面,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鳄鱼带着它游泳,在鞋带里,多格瓦躺在鳄鱼身上,摸了摸它的脸,这是张什么样的脸啊?沟壑纵横,饱经风霜,他抱着这张脸大哭起来,岁月,数不清的岁月,荣誉,太过厚重的荣誉,多格瓦想起了那棵树,“好的,您稍等。”它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货架前面,多格瓦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客人,将它丢到客人面前,客人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这厨房简直像个厨房,多格瓦跪倒在厨房面前了,这扇窗户一定是我围裙里的窗户,这扇窗户后面它从未见过如此像厨房的厨房,厚重,厚重的岁月,荣誉,这全是荣誉,多格瓦跪在厨房前面,等着自己的喉咙说话,“好的,您稍等。”多格瓦从柜台后面走出来,那棵树算不上什么好人,因此别动,你被捕了,这些人把多格瓦围了起来,希罗尔队的人,希罗尔从机器里走出来,盯着老人的脸,它小心翼翼地说着:“您“背叛了我们的厨房?”“是“的,可还有“厨房。”“尽管如此,我是”一间厨房。”“但您背”叛了我们“的厨房。”““好的,您稍“等。“希罗尔从椅子上坐起来,从柜台后面走出来,走到货架前面去,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里面躺着多格瓦,这棵树算不得什么希罗尔,它只是一间厨房,别动,你被捕了!希罗尔知道自己被这些人抓住了,多个挖队的人,它只好跟着它闷离开,可是他只能不用我们先走进厨房里。”老人牵着希罗尔的手,四人一起走进厨房,老人开了腔:“你们别过来,我口袋里没有厨房。”它们走进厨房里,找到了货架,“太厚重了,这货架,价值连城!价值连城!”“伟大的货架,它的意义是难以想象的,我们仔细想想,这样的货架,独一无二的货架,我先跪倒在地上!地面跪倒在我头上!”“这就是货架的故事!”它说完了,把幕布拉下来,丢进马桶的哥哥怀里,台下的观众都在鼓掌,它们脱了鞋子,正在鼓掌,希罗尔跳下来,使劲抚摸自己的按钮,“好的,您稍等。”老人从柜台后面走出来,走到小店外面去,站在那儿,年轻人看到了它,于是走过来搭话,这拳头今非昔比,今非昔比了,我的拳头亲吻你苍老的脸颊,飞行,开始飞行,先别叫,“可她走在路上,现在去找她,恐怕不太好。”克兰达不认可阿莫吉斯的说法,这太鲁莽了,阿莫吉斯笑了笑,很小心地拿出了自己的腰带,一条崭新的腰带,没人能拒绝这种诱惑,它说道:“一条腰带,一条崭新的腰带,没人能拒绝这种诱惑。”克兰达点了点头,它说道:“你说道,一,条腰带,一条崭新的腰带,没人能橘绝这种油惑。”“没人告诉你那是条腰带!!““我明白,所以,来看这条腰带她们把头放在一起,仔细盯着那条腰带,一双崭新的袜子。“这是什么味道的咖啡?”“先别急,不要着急,我是你的父亲,孩子,跪下亲吻我的脚趾。”阿莫吉斯跪在阿莫吉斯前面,亲吻他的克兰达,克兰达从柜台后面走出来,“那就听你的。”他们决定愤愤投投行动,奔跑着离开了。

第六十一章 无声嘲弄

    希罗尔并不结账,所以他走在街上,有位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餐厅旁,伸出手拦住他。希罗尔能认出来,他是波伊队的队员,尽管他没穿制服,但这也是显而易见的。

    “我有个猜想,您打算听听吗?”

    “请说吧。”

    “您刚才没结账,对吧?”

    “我能问您个问题吗?”

    “您问吧。”

    希罗尔回头看了眼这家餐厅,但他的嘴在说话,他没把脑袋转回来。

    “您是这家餐厅的工作人员吗?”

    “不是。”

    “您认识这家餐厅里的人吗?”

    “不认识。”

    “您之前来过这家餐厅吗?”

    “没来过。”

    希罗尔很疑惑:“那您为什么要问我这样的问题呢?”

    “您注意自己的脚下,好吗?”

    希罗尔立马低下头,但脚下什么也没有,他自认受到了欺骗,于是抬起头盯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踮起脚尖,向上攀升,他本就显著的身高更令人畏惧了,不过这也只是种猜想,他刚刚对希罗尔提出了猜想,他也能做相同的事。

    “我是波伊队的人,您知道吧?”

    希罗尔当然知道这件事,但他摇了摇头,所以男子才能接着说话,他将一件皱巴巴的衣服拉开,它很快又缩回去了,希罗尔打算上前帮忙,这念头毕竟没得到他人的允许,所以他很犹豫。

    “你不该这样干。”他说出自己的意见,“我们应该停下脚步,你走路时没办法将它拉开,这种事你都不懂吗?”

    他说得对极了,他们两个一直在路上走,根本没停下来过,这条路正不断延伸,餐厅消失在视线里,取而代之的是一辆马车,蒙着面的人紧紧抓住车顶,他想将马的头套住,但它们跑得实在太快了。

    “你想怎么做?”男人礼貌地征求意见,“你想怎么把它拉直?”

    “我们可以一起拉它。”希罗尔准备伸出手了,“站在两边,一同用力,要留心细节,拉开后不能放松,不然它又要溜回去的。”

    “你又在胡说了。”男人像个心疼孩子的长辈,“你说的话根本没道理。”

    “而且你刚刚侮辱我了。”

    希罗尔一直盯着它的脚尖,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他当然是波伊队的人,可他也属于格里兰会,他简直搞不懂这人为何要如此狂妄,而他也不必这般谦卑,他穿着衣服,没必要去担心陌生人,他的衣服还缩在一起呢,他完全没资格对自己大呼小叫。

    “按我说的做。”男人的声音很快冷下来,希罗尔觉得后背发凉,浑身打颤。

    “你想怎么做?”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按我说的做。”

    希罗尔马上就要反驳他,可男人立刻发出声音,将他的话撞回了嘴巴里。

    “你刚才没结账,你忘记了?”

    “那又如何?”

    “说明你根本没钱结账!”

    “胡说!”希罗尔伸长脖子,“我不需要结账,为何要这样做?付钱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即使我要付钱,也不必让你知道,因为这件事与你无关。”

    “我看不是这样。”男人微笑着,“我没看到你的钱包,你先将它掏出来吧。”

    “我今天没带它。”

    “是的,今天没带它,明天呢?不出所料,你仍然把它忘在了家里。”

    希罗尔想堵住他的嘴巴,但那辆马车发出的噪音过于刺耳,他的想法全在脑袋里被震散了,而男人得意地笑笑,他满意地乘胜追击:“骨头,狗窝,汪汪叫,您是看门狗,我把骨头塞进您怀中。”

    希罗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家是相处多年的挚友,但这时候他完全不相信它了,他的眼神很呆滞,就挂在脸上,而男人仍旧说个不停。

    “能从你的衣服上看出来,你独自出门,没人跟着,你的地位不会太高。”

    希罗尔根本想不出该说什么,这人绝对是个疯子,他是个犯人!

    “你一言不发。”男人沉重地点两下头,“证明我说的话很对,是吗?你没办法反驳,因为这不是我的猜想,这是事实,无法改变、无可辩驳的事实,你在这事实面前只能卑躬屈膝,俯首称臣!”

    “闭上你的嘴!”希罗尔向前跑着,“这不是猜想,这是诬陷!你是犯人!我要带你回格里兰会!”

    “看来我确实说对了。”男人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光辉,“你被我说中了,所以如此愤怒,如此癫狂,你没见过我的尊严,我蜷缩在你的床上,我要去报告,向格里兰会的会长报告!他们那儿混进了奸细,而这肮脏的虫子就是你!”

    希罗尔去抓他的腿,打算将他绊倒,男人的手抽搐着,他在按相机的快门,他按了几十下,他郑重地捧起一张照片,将它伸到希罗尔面前,以供他仔细参阅。相片上,希罗尔正伸手去拦阻男人,他表情狰狞,神色慌张,俨然是个走投无路的败类,而波伊队的男人要不断完善自己的猜想,他又找出了决定性的证据。

    “你睁开眼看看吧,朋友,看看你现在做的事,你完全是个罪犯了,就因为我说出了实情,就因为我说了句实话,难道现实就这么让你难以忍受吗?难道一句实话能把一位格里兰会的成员变成一头无恶不作的野兽吗?”

    “我什么都没听到。”希罗尔把耳朵堵上。男人在墙壁上爬来爬去:“您说的对,这显然是天方夜谭,您根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以前就这样干过,你早就想如此做了,在漆黑的夜里,你经常藏在路上,去拉拽人们的脚,为了让他们跌倒,你一直都这样做,你根本不具备一种完善的道德,你是城市里的恶贼,是人群中的臭虫,你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用胳膊砸断别人的脚,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希罗尔靠在一辆车上,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倒下去。

    “把会员卡交出来。”男人趾高气昂,“你就在那儿待着,好吗?你就在那儿看我做,不要出声,不要移动,闭紧嘴巴,您看着就好,好吗?请您记住,您没有资格,好吗?”

    希罗尔点点头,他知道这人说的是正确的,所以他用力点头。

第六十二章 成双成对

    “好了,先生,好了,不必再说了。”奥伯索塔尼洛制止了这种近乎于挑衅的行径,“我们明白您的意思,可您要记住,先生,这里毕竟不是您家,对吗?我们不能走进一只蝴蝶里看看它们的脸看看你的脸我们站在你房间的床底下这地方没有床板你把它们藏到哪去了你把我的兄弟姐妹藏到哪去了它们还是我的蝴蝶可你把自己的蜜蜂丢到池塘里塞进我抽屉里的罐子里你没上锁是你没上锁和我没什么关系。”

    “您说得对,女士。”阿托纳拥有自己的脖子,脖子上的那位脑袋,不是什么别的东西,“我说话了,抱歉,请问,您有什么建议吗?您是干这一行的,您比我了解得更清楚,您比我知道得更多,您是位有经验的人,值得尊敬的人,您的年纪很大,这扇窗户也许是我们的厨房里的您的还有您的呢您的您的年纪很小,您在这地方工作了许多年,您的手臂快要成了手臂,肩膀即将成了肩膀,您刚刚来到这儿,还有着这样一颗清澈纯洁的心,没被污染的心,您没什么工作经验,这正是我们所看中的一点,我可以教给你我知道的事,告诉你如何工作,如何成为一位经验唠叨的人,你多半对此很感兴趣,所以你大可以把你知道的事分享出来,告诉我,先生,您应当把这些事告诉我,不要问我为什么?什么?我说了这句话?是您说的,您自己说的,和我没关系,请张开嘴巴。”

    奥伯索塔尼洛点了点头:“你看着我的头,你看到她了吗?”

    “是的,女士,我看到了?”

    “你看清楚了吗?”

    “是的,我看清楚了,完全看清楚了。”

    “这是什么?”

    “鲜艳的图案,您想考考我?我问您,我叫什么?”

    “好的,回答完毕,接下来,我们站起来,去外面走走。”

    “好的,全听您的。”

    范德里和斯伯逊走了出去,在外面散步,他们很快就跑了起来,斯伯逊一面跑一面叫:“我们在睡觉,你们在奔跑,我们是我们的主人,你们是我们的奴隶。”

    范德里趁着她在跑步,便躺在地上,用胳膊肘移动,来到了斯伯逊身后,她用纽扣缠住了曲棍球,把斯伯逊的笔记本掏出来了,范德里大吼一声,握住这本子,大笑着跑开了。

    卡米洛走到这时候才知道这件事,她的尾巴不见了,于是,靴子里的墨镜也不翼而飞,他跪在地上,用额头去摸地面的裤腿,湿漉漉的袖口,他想着,卡瑟拉找到了卡米洛,从后面接近她,一把就抱住它,她和它在说悄悄话,这句话说得有些轻了,因此谁都没听到,他们都没听到,可也不敢再说一遍了,因为,不敢确认,实在不敢确认,即使是他们,现在也不敢确认,谁知道站在自己对面的孩子没站在自己对面呢?

    卡米洛的天敌站出来啦,大摇大摆,唱着歌出场啦,它们的嘴巴闭着呢,像是孩子手里旋转着的小飞虫,它们的头发竖着呢,像是夫妻间的有趣游戏,它们一出现,卡米洛就跌倒在地上了,她也许太开心了,开心得过了头,因此倒在地上,起不来了,他的天敌,卡米洛的天敌,成双成对的,它们走过来啰,卡米洛还在地上呢,站不起来了?站不起来了,他太开心了,站不起来了,他还在尖叫呢,这是种曲子,是的,一种传统歌曲,我们都没听过的传统歌曲,也许有人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在炊烟中,炊烟袅袅啊,能依稀听出这种美妙的曲子,她开始流泪了,喜极而泣,喜极而泣,站在他旁边的那人是谁?他最好的朋友,卡瑟拉,卡瑟**场了,他向观众招了招手,一位有礼貌的小姐,一位优雅的绅士,它永远站在舞台中心,它的怀里,它总算来到卡米洛身边了,卡米洛还在地上爬呢,这就是好朋友,她以如此富有新意的方式迎接自己的朋友,这就是友情,最伟大的友情,欢呼吧,观众们,欢呼吧,朋友们,我们看看,这对朋友,这对朋友啊,她们素不相识,没见过面,现在却如此亲密,完全是挚友了,这就是友情的力量,卡瑟拉搂住了卡米洛的脖子,她有些害羞,想逃跑,不要紧,它的天敌会帮忙的,好了,现在好了,它的天敌摸到她了,开始了,开始了,卡米洛,坚持住,卡瑟拉,它是卡瑟拉,帮帮卡米洛,帮忙,帮忙,欢快的哀嚎,孩子们在大笑。充满善意的切割,这是音乐家的小提琴。狞笑着的天敌们,这是仁慈长辈脸上的微笑。还有卡瑟拉,我们的朋友,卡米洛的朋友,它也笑着呢,当然,现在,我们要把这头衔摘下来,它累了,他太累了,带着这么多东西可没什么意思,现在,它只是我们的朋友了,让我们鼓掌吧,观众朋友们,成双成对,她们成双成对的,天敌们下场了,离开了,鲜花呢?我们的鲜花,早就准备好了的鲜花,卡瑟拉走了,当然,它只能一个人离开了,让我们欢呼吧,朋友们,

第六十三章 壁中峭壁

    可挖泥梳路处衣禾免四瓜背德甘概,“嗯,我知道了,继续说吧,帽子在地上,群星与天空道别,飞入梦和山海间。”听了迪苏克的这句话,明里瑞才敢接着开口,他的嘴巴应当在颤抖,这是脸颊悄悄告诉他的,他的脸一直在移动,过于紧张了。

    “好的,先生,这位老人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没说话,他的邻居一直待在家里,当然不知道这件事,而且,有人走出门,是的,这是事实,我们看到了,不过,这些人没出门,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我们不得而知。”

    “别说这些没用的话!”迪苏克大声吼道,他的舌头伸出来勒,“搞清楚,搞不清楚就去搞清楚,明白了吗?没明白就快去明白,现在继续说,继续说些该说的话!”他一面说,一面站在那儿,有些空隙,还有停顿,明里瑞急忙掏出口袋里的本子,不住地点头,牢牢地记住,过了会儿,他就把这物件收起来了,受尽口袋里,方栽耳朵边,迪苏克看着这位明里瑞,满意地笑了。

    明里瑞看着迪苏克的脸,不过,他的眼睛在活动,脑子却在打转呢,好久没见这位先生笑了,也许是生活拉住了他的脸皮,他的脸膛绷得紧紧的,一动不动,就连自己的指头都伸不进去,一位严肃又称职的先生,明里瑞在心里为他鼓掌,这位先生看起来不好相处,甚至经常恫吓自己,但明里瑞完全明白,这全是善意的督促,迪苏克勒住明里瑞的脖子,他去世了,迪苏克微笑着看着库娜罗,他说道:“好了,说说看你找到了什么。”

    “是,先生。”

    库娜罗打开自己背上的脊背,把背包从书包里取下来,他敲开自己的钢笔,用手指上的赘肉捂住笔身,用力,不够,也许不够,还要用力,库娜罗的手指发白了,继而变成了鲜艳的红色,加油!加油!迪苏克站在旁边,大声喊着,他将两只手靠在一起,握出个拳头,不住地跺脚,嘴里喊着口号,库娜罗的脸也发红了,他大吼一声,终于,他去世了。

    迪苏克微笑着看着伦西里,他慢悠悠地说道:“好了,你发现了什么,都说出来吧。”

    “明白了,先生。”

    “大声说话!不要唯唯诺诺的!”

    “我是你的父亲。”

    “好的,爸爸。”迪苏克坐下来,坐到伦西里旁边,他看了看父亲的鞋子,这多半是一双父亲的鞋子,还有别人能穿上这双鞋吗?当然可以。

    “先生,我找到线索了。”

    “有关什么的?”

    “是的,您说得对,我们是该小心点,这附近,还有别人,我听说您看到过那些人,我恰巧也听到过它们的声音,而且,那又如何呢?对吧,那无所谓,我知道,无所谓的,对不对?”

    “是的,无所谓,不过,我们要小心点,你大可以寻欢作乐,可我也不会就这样看着,即使你是一位值得尊敬的父亲,也不该就这样放弃我们的工作,别忘了,我是迪苏克,迪苏克镇的迪苏克,没有人比我更痛恨迪苏克镇了,你没有说话的嘴巴,好的,好的,知道了,这就给你,这就给你,我这就把货箱借给你,伦西里!脚手架在哪?你把它们放到什么地方了?现在可是关键时刻,别捣乱了,行吗?你说什么?大声点!你现在在哪?你跑到你的房间里去了?为什么?谁让你进去的?我?我可不会这样做,我看,八成是你父亲又说了什么空话,你连这种话都相信,怪不得长不高,没错,我就是这样说的,什么?这又是我的错了?我的孩子啊,你的脑袋,比我的膝盖还脆弱,你跳起来只能摸到门把手,这全是我的错吗?是你母亲害了你!好吧,我知道,你父亲也是这样的人,一位坏脾气的先生,你父亲似乎很讨厌我,我看出来了,你不这样想?当然,那是你的孩子,你当然要包庇它们了,可我呢?我就不能说出些真心话?我们都挺自私的,你觉得呢?当然,我不是这样的人,你了解我,嗯,谢谢。”

    ”你这话有衣据吗?”

    ”有的,先生。”

    ”我还是不信,我实在不相信会有这种事。“

    “这的确是事实,先生,我不会骗你的,如果您不信,那就再跑一躺吧?您觉的呢?您设法摧毁我说的话,可是,您搞错了,我没说什么,这只是事实,我把它们接过来了,我没做什么多余的事,最后,我不怀疑您的信心,您向来是志得意满的,值得我去尊敬您,这次也不例外,是的,这次也不例外,那就祝您成功吧,我们下次见。”

    “等等,先等等,我还没说什么,你何必走得这么快呢?我还没赶你走,你不必走得如此快,你蓄意走过来,没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来,知道吗?朋友,这可是最新鲜的鱼鳞,里面的果皮还跳动着,我没把这些好同事揭开,现在,刚好,逮住你啰!不过别担心,对,放轻松,放轻松,让呼吸平稳下来,好了,好了,别呼吸,别闭着嘴巴,捂住鼻子,对了,好的,一定要小心,我最近有些窘迫,你知道吧?谢谢你,你没来嘲笑我,没来帮助我,甚至没问我这件事,我知道的,你早了解到这件事了,你是从同事那里知道的吧,嗯,我不怪你,人之常情,我不会责备你的,不过,你最好别把这种事说给别人了,我实在不想听到这些话,这些话对我来说有些沉重了,算得上是我的负担,你有些迟钝,不过也是我的朋友,是的,你是我的朋友,那么,如果我们一起工作,你又要如何想呢?你的脾气也不好,着我知道,可我不回惹你啊,腻想想,我说的全是实话,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实话,我们的同事总喜欢吃饭,你见过它们吃东西吗?是的,是用嘴巴,用嘴巴吃东西,你觉得恶心,不必这样,朋友,它们是我们的同时,我们要尊重它们,不对吗?我的声音很好听?谢谢,谢谢你,我也这样想,你的嗓子也很诱人,而且,你唱歌应该很好听,你上过舞台?那很棒,不会是小时候参加的那些无聊节目吧?不是?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在逗我笑。”

第六十四章 崖上光阴

    从这儿要走到哪里去?总是有这样一条路,总是走不完的路,它会出现在任何角落里,意想不到的角落,谁都看不到的角落,可它确实在那里,舒展开的眼角是喜悦的避风港,服务员要敲打顾客的脑袋,这是一位服务员,它们之前没见过面,可服务员一定要敲碎顾客的脑代衣,就因为顾客把手机交给它保管了,这是家餐厅,或许是别的什么,也可能是俱乐部,总之,不能把手机带进去,顾客们把手机交出来了,因为它们相信这位服务员,它们可以不这么做,它们完全能大摇大摆地闯进去,谁也不会说什么,它们当然能扭头就走,难道这些服务员还能拉住它们吗?可是,它们就这么做了,服务员把顾客们的手机拿起来,榔头,铁锹,能和脑袋发生碰撞,它们想求救,可谁会听呢?毕竟是自愿走进来的,连手机都没了,迪苏克在摇晃,你知道吗?我要拆开这仙人掌,里面一定藏着什么东西,我没见过的秘密,你的秘密,当然,你不高兴,我明白,你当然会这样说了,谁愿意这样做呢?我想看到一场雨,你把我的窗户敲碎,说天空中有太阳,这会把我的眼睛烧坏;我想听到一阵风,你把我丢进家里的地窖,说空气中全是不干净的灰尘,这会让我的鼻子枯萎;我想和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交流,你摘掉我的喉咙,这次你说不出话了,我知道,我了解你,站在天边的陌生人都是远处的自己,你害怕我和自己说话,之后再不作答,你痛恨我,却离不开我,你看不起我,却离不开我,你踩在我身上,却还指望我亲吻你鞋子上的污垢,我怎么会如此做呢?我不尊敬任何人,别人也不必尊敬我,你可以用靴子摩擦我的脸,可我也该用手套鞭挞你的面部,你不让我这么做,这好像是你的私人物品,可我绝不会爱着你,当你死后,我不敢走在街上大喊大叫,但我一定要在自己狭窄的房间里肆意哭喊,当你死后,一切都会不同,这是我给自己的答案,把希望全寄托在你身上,我把希望寄托在自己最痛恨的人身上,如果你不改变,一切都不会改变,你是起点,可人生总会有终点,我盼着那一天,可你多半不在乎了,你一定要盯着别人痛苦的脸,你在品尝我的谷投,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对你的怨恨是理所当然的,我对你的爱意是生来就有的,你坚称在你身旁的飞鸟和花朵都是你的奴仆,你所看到的一切都和你有关,我面前的花园是你栽种出来的,尽管你根本没去过那儿,就因为花园的主人是你的同类,有共同之处,只要有一点点共同之处,你一定要把这功劳据为己有,尽管你什么都没干,可我身后的影子呢?影子里肮脏的小巷呢?这就与你无关了,你大声说出这些胡话,自相矛盾的胡话,你何必说这些话?你应当知道,所有人都爱着你,都信任你,即使是我,也不会反驳你,可你还是要说这种话,谁会相信这些话呢?我们抬头看着你,不是因为这些笑话,只是因为你,可你总要说,你害怕,你心虚,你根本不该站在我们面前,你不肯走开,只好站在那儿发呆,你害怕沉默,害怕平静,你一定要找些无聊的事情,你一定要说话,你不擅长做这种事,事实上,你什么都做不好,也许你是知道的,你有自知之明,所以才如此癫狂,我没有脑袋,所以才守在你身边,你想让我说什么,我又能怎么做呢?寒风吹来回忆,我从你的影子里看到自己的脸,我从前的脸,年轻而有朝气,也许是你毁了我,毁了我们,也许是我们自己走进了这没有出口的地牢中,我们选择了你,我们相信你,你就这样报答我们的承诺?我们把能给你的东西都给你了,我们把自己的秀发摘下来,可你还想要我们的睫毛,我们把自己的胳膊取下来,可你还想要我们的大腿,也许你就这样嫉妒我,嫉妒我们,我们还年轻,身上藏着数不尽的可能,而你呢?你终将老死在落日里的病床上,我知道,你不想这样,可又能如何呢?你可以踩着我们的肩膀,但你绝对生长不出一双能在天空中翱翔的翅膀,你可以夺去我们的首饰,去买一张机票,但你绝对生长不出一双能在天空中翱翔的翅膀,你可以拆掉我们的房子,亲手组装令人惊叹的飞行器,但你绝对生长不出一双能在天空中翱翔的翅膀,你认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可世界会给你回答,让我们看看吧,不可一世的你,像你这样无所不能的你,你能干什么呢?我早说过了,你什么也不会,我们没了你,照样生活得很好,甚至会更好,你失去我们,会是什么样?当然,你也许能活下去,当然能活下去,可你再也做不回你自己,毫无疑问的一件事,你摸不到山的脊梁,你走不到海的中心,你招来一阵雨,夹杂着我们的气息的雨,你制造一朵云,用我们的手带来的云,你能做什么呢?独自一人,你能做什么呢?你全靠我们生活,我们之间有一道鸿沟,无法弥补的沟壑,它比口袋里的金币和脑袋上的冠冕还坚固,你永远站在我前面,蒙上你的脸,你绝不把脊背露出来,你绝不让我看到你的脸,我也只好如此做,我们都绑在一辆冲向悬崖处的列车上,我们要往油箱里灌油,只因我多灌了一瓶,为了保险起见,你便要灌上两瓶,很好,这很好,你是冠军,可我呢?你绝不会放过我,可我要如何做呢?有人看过我的手吗?有人盯着我的眼吗?没人去看我的嘴巴,人们都把耳朵张开,倾听你的歌声了,那不是音乐,也不是呼喊,你什么也没说出来,你连嘴巴都没张开,它们会自己为自己播放摇篮曲,在你面前睡着了,可我呢?我明白,所有人都有苦衷,所有人都身不由己,这很好,那便这样吧,我还能如何做呢?没人愿意站在我胳膊上,倒立着的鹦鹉,倒立着的小鸟,我张开嘴巴,好了,再见,朋友,我不认识你,你坐在你的宫殿上,我保持沉默。

第六十五章 洞内之曲

    可挖泥梳路处衣禾免四瓜悲德甘概,那位老人现在在哪,这是亟需解决的难题,迪苏克摇晃着,她转动自己的脑袋,用手指刮了刮发红了的耳朵,这是思考的前兆,多半也是种灾难,她总要动身的,这就是她该干的事,她领了这些人的钱,当然要为她们办事,她不乐于助人,可也不爱欠债,她是个人渣,也是个人。

    “迪苏克女士,清您看看这封信。”洛维从门外走进来,也许她在偷听,迪苏克猜着,这位朋友,自己的老同事,她胸腔里始终跳动着一颗好胜心,她因此常犯疑心病,洛维不待见自己,迪苏克知道,她比谁都了解这件事,不过,这种事终归不好用嘴巴说出来。

    “迪苏克先生,清看看这风信。”迪苏克从门外走进来,他看着洛维的头发,红色的头发,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偷来的,是的,他就这样想,有些没礼貌,可这算不上推测,洛维时常干这种事,他应当把那些窃贼抓起来,抓到自己面前,可他很少这样做,也许,他本就和那些不懂礼节的老鼠打交道,小时候,他多半经常和那些可悲的家伙一起奔跑在城市的角落中,这就是迪苏克讨厌他的原因,不过,他办别的事向来出色,因此,他便将一只眼遮住,如此一来,倒也过得愈发舒心了。

    “我看看。”迪苏克走过去,接近那封信,这桌子颇显杂沓,他的手放不下去,找不到落下去的地方,迪苏克转眼去瞅洛维,指望他能帮帮忙,可他只在那儿站着,连眼睛都不眨了,他只好将这封信抽出来,丢到空气里,看着它在灰尘身旁沉浮,这倒也算是种无声的责备了,那上面的字极小,看起来有些费劲,不过字迹算得上娟秀老练,多半是洛维伪造的,迪苏克用拳头砸碎他的眼镜,洛维弯下腰,把碎掉的眼睛包起来,丢进办公卓旁的垃圾桶里,垃圾桶不会汪汪叫,我们不用担心。

    迪苏克从容地说着:“我知道了,请回吧,嗯,嗯,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他挂断电话,把电话递给洛维,迪苏克和气地说道:“找你的。”洛维抬头盯着他,末了,他终于肯把这电话接过来了,趁着这当儿,迪苏克俯身捡起垃圾桶,把里面的镜片拾出来,把眼睛凑上去认真看,这上面有字,蝇头小字哈哈哈,不知是谁刻上去的,迪苏克早把那信的内容背下来了,和这镜片上面的截然相反,他小心翼翼地把这碎掉的镜片包起来,塞进自己上衣的口袋里,洛维还在打电话,一切正常,没什么问题,迪苏克踮起脚尖,闭紧嘴巴,默不作声地走出门,他走远了。

    “您好。”迪苏克听到有人叫她,急忙脱下帽子回礼,那人伸出脚,将她的帽子踢飞,飞到地面上的一滩污水里,迪苏克立刻冲上去,与它扭打在一起,它叫了几声就不动了,迪苏克冷笑着站起来,像踢皮球一般踢着这位客人,带着它前行,葛萨洛刚从农场回来,它一见到这位朋友就开始大叫,叫着冲过去,躺在迪苏克背上,迪苏克带着它走进一家便利店,她把葛萨洛丢下来,走到店主身后,也许是店主,她懒得管,这地方还有铁棍,结结实实的,结结实实,晕过去了,外面的车辆还等着加油呢,它们只好骂骂咧咧地走进来,而迪苏克就站在门后面,这铁棍很耐用,比大部分皮球都结实,店里没地方踩了,迪苏克跳到柜台上,一位老年人趴在她前面:“这位女士,请您放过我吧,我什么都没干。”迪苏克看着他,想不起来他的名字,他因此怒发冲冠,高叫着走出门了。

    “好了,现在告诉我吧,你找我有什么事?”葛萨洛从人堆里坐起来,慢悠悠地问着。

    “你知道那位老人去哪了吗?”

    “哪位?”

    “我找你来不是让你问我问题的。”

    葛萨洛沉默着,一眨眼工夫,她就从店门口走进来了,他说着:“朋友,我知道你要找谁,我当然也见过他,可这话不能对你说,你还是回去吧。”

    “你要如何才肯说?”

    “无论如何都不说。”

    “那老人来过这家便利店?”

    “是的,来过。”

    “你有证据吗?”

    “没有,不过,是我亲眼看到的。”

    “人的眼睛可算不上证据。”

    “有录像,当然有这种东西,如果你要看,我就带你过去。”

    “那就走,别废话了。”

    迪苏克和葛萨洛从游泳池里走出来,葛萨洛一面走一面把游泳圈丢给鬣狗:“说实话,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些东西,没什么人情味,没什么人的味道,站在你面前说话的是我,我有名字,独一无二的名字,我叫葛萨洛,而那些干瘪的家伙呢?只是种工具,我说得或许有些过分。”

    “不过分,不过工具比你我都有用。”

    “本末倒置。”

    “不得不这样,好了,把录像交出来吧。”

    葛萨洛伸出拳头,砸碎迪苏克的眼镜,她把眼睛放在头上,大叫着跑开了。

    迪苏克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他有些头晕,不过还好,还能忍住,他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把录像拾起来,丢进播放器里,坏了,这机器坏了,他把口水吐到上面,骂骂咧咧地走了。

    这地方倒是不缺司机,迪苏克很快就找到了一位,他拽住他的领带,笑着说:“嘿嘿,朋友,我可找到你了。”司机大吼着:“放开我!我在开车!这是在一条马路上!快放开我!”迪苏克听了,急忙将领带缠在自己手上,上了锁,把钥匙丢到窗户外面去,司机大骂着,用拳头砸迪苏克的脑袋,迪苏克把脑袋凑过来,哈哈大笑,一场不可避免的灾难,带来数不尽的折磨,称职的无辜者倒在废墟里,恰巧路过的普通人成了冷冰冰的装饰品,只有罪魁祸首活了下来,从一地碎片中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出去,洛维从巷子里跳出来,把迪苏克拉进巷子中,用某种武器抵住他的喉结。

    “放过我!朋友,我求你了,放过我!”

    “好的。”洛维把武器收起来,离开了。

    迪苏克走到丹朗洛身后,从口袋里摸出武器,抵住她的喉咙,他低声喊道:“别动!别想让我放过你,狡猾的恶棍!”于是,丹朗洛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先生,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丹朗洛沉声说着。

    “我知道,别告诉我!”

    “您还是放我走吧。”

    “闭嘴!”

    “还有人等着我过去呢!”

    “你可不是第一个!”迪苏克低声念叨着,“你不是第一个,你绝对不是第一个,其他人呢?难道你是第一个遇害的?不可能,绝不可能,你说什么都是我说的话,你说过话吗?我问你,那些人,那些无辜者,它们总要遇害的,这是条巷子,我从里面跳出来了,不止我一个,之前早有人这样做了,早就跳跃了,开始跳,绑好我的腰,你为那些牺牲者说话了吗?没有,一定没有!你没去救他们,也没站出来说什么,你说,我为何要放过你?我为了它们而战,我是它们的奴隶!”

    “先生,您搞错了。”丹朗洛点点头,他慢悠悠地说着,“我早就说过这些话,我为那些人说过话,那些被您抓住的人,也许不是谁,管他是谁呢,总之制止之有这种事,我为他们流过泪,我为他们低过头,我没侮辱他们,我没唾弃他们,您这是污蔑。”

    “这还不够,你只用嘴巴帮忙?我也能用嘴巴放过你,你满意吗?当然不,你不必反驳我,你在胡说,你在胡诌,我看透你的心了,一颗肮脏又虚伪的心!可我的手仍要夺走你的生命,跟你学的,是你教我的,好老师,你是一名好老师。”

    “您不能指望我走出来啊,我不可能时时刻刻待在这条小巷子旁边,我哪有这种精力呢?即使是那些专业人士,他们也不可能把这些事的火苗全掐灭的,我说得不对吗?这不冲突,绝不冲突,我不能把这些人全拉回来,但我当然能为他们发言,您到底想说什么呢?我实在没搞懂您的嘴巴,只因为之前有人遇害,我们便再不能去救别人了?只因为我不能跳出来砸烂歹徒的脸,我便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能说了?我不是什么大人物,我能怎么做呢?我实在搞不懂您的意思,你把我绕晕了,我这话说得应当很明白,可您一定走到路上向四处看看到我了看到你我先看到您的脸您的眼睛走得慢哎呀哎呀别看你自己的眼珠了我听不懂,假装自己听不懂,您不想主持正义,当然,当然了,这很正常,我明白,您想干些令人厌恶的事,我知道,您不必不承认,我知道,每个人都会有这念头,可您为何不承认呢?您想骗自己,还是想骗我?用这种可笑的胡言乱语?哈哈哈哈哈哈,您看,我已经笑了,您成功了,还是说,您根本不会想这么多,只要有人和您背道而驰,您一定要大吼着跳过去,将他拉回来,所有人都得和您走在同一条路上,您是这样想的吗?说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我什么都没做,您把武器架在我脖子上,这倒成了我的错,我为那些受害者说话,您制造更多受害者,这倒成了我的错,我实在搞不懂您在想什么。”

    “胡搅蛮缠!”迪苏克冷笑着,“我懒于反驳你这站不住脚的谬论,你以为自己是谁?你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即使是,也是不折不扣的伪君子,还是那种易于识破的伪君子,你钱包里有多少钱?你钱包里有多少钱?我的钱!这可不是你的钱!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告诉你,你别想这么做,我会拦住你的!谁也不能告诉我!什么事我都知道,你还有工作,你还有父母,你不去在意这些事,竟跑到这条小巷子里,和我这陌生人纠缠起来了,你为何不去找自己的父母?你为何不去和他们说两句话?你一定要缠着我胡作非为?”

    “您的确有些不可理喻。”丹朗洛叹着气,“我没找您,是您跳出来,抓住了我的脖子,我能怎么做呢?如果能走开,我早就走了,您在背后骂我吧,我不会回头的,可是,现在您抓住了我的脖子啊,更何况,这又有什么冲突之处呢?我当然爱着自己的家人朋友,爱着自己的父母,可这又如何呢,我是个在漫长人生中行走的人,我有那么多时间等着我去解决,我当然会和父母聊天,可我也要干别的事啊,难道说,我要一直待在自己父母身边,哪儿也不去了,只要我干了些别的事,您就要跳出来,拿着我的父母指责我?我既可以照顾自己的父母,也能安慰这些倒在你手下的可怜人,这两者之间有什么矛盾之处吗?是的,您说得是,我钱包里没什么钱,我是比不上您的,在这一点上,您值得尊敬,可这又如何呢?您是位出色的商人,可未必是一位合格的人,我没什么钱财,那又如何呢?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这件事摆在我们面前,走在我们前面,那些人全被你害死了,他们的遗骸还哭泣着,还在那地方发呆,还在那地方腐烂,而你呢?你把自己的脑袋伸进仗义执言者的钱包里,你是能嘲笑我,可这已发生的事实不因我而改变,即使我是伪君子,也要做个仗义执言的伪君子,这一定比您强。”

    迪苏克盯着丹朗洛的脸,觉得他很可怜,一位年轻人,年纪还小的人,一位老年人,年纪不大的人,总是要说这些可笑的话,总是爱搬弄自己那套漏洞百出的玩具套装,迪苏克沉默着,不打算说话,他知道丹朗洛还要继续说话,这些人总是这样,说这些谁都能明白的话,继续说,继续说,他很开心地笑了,这不是嘲笑,迪苏克沉默地说道,他看着这一无所知的老家伙走向灭亡。

    “道德是您的挡箭牌,除此之外,再没什么用了。”丹朗洛大声说着,“您站在道德的风口上时,上面满是灰尘,它们与他白皙的脸颊打成一团,烟囱在不停地响,这地方在向前滚动,无关人员全部掉下去,消失在癫狂的沙尘暴里,他是这儿管事的,自然能毫发无伤地站着,弗利曼比他站得更高,当然也站得更稳了。

    “打算去哪?”

    “利尔顿街。”

    “什么时候到。”

    “今天恐怕不行了。”

    他们现在飞奔在丹朗洛的街道上,这地方与波伊兰诺间还有段距离,弗利曼不清楚脚下的重量,您把握住道理了,这时候您当然不会放过这机会的,这时候您倒是位善良的先生,等您落败了,等您犯错了,您又要说什么呢?没错,摇身一变,您总有一套话来应付我们,您还有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你们刚好能聚在一起了,你们缩在这房间里,大声喊,对我们不满的人都该出去,你们不打算和我们交流了,也不谈论什么道理了,你们向来是这样的人,这也不怪你们,我知道,你们是受害者,自己的受害者,你们的脑子摧残了你们的尊严,让你们有了这副恬不知耻的模样,我们的目的不同,当然会有不同的方向,这是一条路,路口,一定会有许多路口,我们应当找到惟一一条路,我们是该坐在一起讨论,而你不同,你不想和我们交流,只想维系自己那可怜的尊严,谁反驳你,你就反驳谁,谁支持你,你就拥抱谁,你有一颗出色的脑袋,可你绝不会使用它,你把它用来谋取利益,却绝不愿思考我们该走哪条路,我不怪你,你有难言之隐,你有苦衷,我知道这道理,谁不想多吃些东西呢?可即使如此,这条路始终在这儿,和我们无关,它早就在这儿,你把眼哭红了,你把泪流干了,你遍体鳞伤,可这有什么用呢?这只是一条路,不会说话不会思考的路,它绝不会同情你,也绝不会因你而消失,你这样做实在没什么用,这是为我们准备的表演,你只是一位出色的喜剧演员。”

    迪苏克仍不说话。

    “您觉得自己颇有创意?我不这样想,您常带在身上的那些东西,您戴在脑袋上,戴在头发里的东西,也许很新奇,旁人看了便大感疑惑,摇着脑袋走开了,你洋洋得意,可实际上呢?您是小偷,没错,您是个小偷,这些您引以为傲的小小物件全是偷来的,从您最痛恨的人群中偷来的,您为何憎恨他们?我仍旧想不明白,您觉得我们太过陈腐,却又觉得这些人过于前卫,您就站在我们中间,她拿着一面,一面崭新的镜子,她镜子把的脸旁边,但并未这样,于是她将面镜子放在梅达尔盖上去,它们都不喜欢这镜子抬起来,稍稍抬高,远离了梅达尔的脖子,也许到了自己的膝盖上。老人俯身去看,她的背挺得很直,把脑袋贴在地面上,眼睛向上看,去盯着镜子里,那里面是谁的脸?不知道,这的脸次也不知道,和上次一模一样,就连镜子里的脸也有些相像,或许它也举着镜子,对着这边笑,老人认为这是梅达尔,镜子里当然是梅达尔的脸,因为她还睁着眼,而梅达尔把眼闭上了,镜子里的人也是这样,镜子里的人还闭着眼,这显然不会是自己,她想把眼闭上,或许镜子里的那张脸会把眼睁开,可如此做,她便什么也看不见了,她当然不能这么做,她好不容易才趴下了,她的背都弯曲了,现在当误认为自己夺得了一切,实际上什么都没掉进来,你的手掌空空如也,眼睛像干涸了的池塘,什么都看不见,你们既无道德,也无创造力,你们把他们的东西全偷来,你们忍着恶臭把这些物件全偷来,你们自诩要标新立异,身上却弥漫着挥之不去的重复感,缩在人群里,缩在你们塑造出来的人群里,和我们没什么区别,骨子里完全相同,只披上层粗制滥造的外套,这外是别人用剩下的,是被别人丢进垃圾桶是这套的布料仍是偷来的,样想的吗?朋友里的,这能带给你满足感,你?有重复,的人施以援手,说来说去,袋时,会有志同外面了我们回到塑造好的人群里,你不说话,如何能委屈,说话?我一次又一次看着你,你避开我的目光,彷佛这是种耻辱,你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愿听到我的声音,可这一次又一次呢?贴在脸上的词汇,也一次又一次开心,你说自己什么都不在乎,可只要说到痛处,便立马高叫着跳起来,你们不甘于和我一次又一次的人为伍,却又说不出什么有意思的话来,我知道,你一次又一次,就像以瓦托城,是多伯里的母亲发决斗,这种决斗前所做的那样,准备来自萨明的,他现在正把眼罩递过去,对面往的雕像下面,准备决斗,多伯里的人接了过来,把眼蒙上,他们站在人来人知道自己不能后退,他的尊严全在逃跑,就再也走不回来了,这这里头了,他只要转头是种勇气,这种勇气得到了阐些小家伙总要纵身跳进滚明,其中最杰出的是汤匙,这烫的浓汤里,它们可不怕烫,因为它们的主人正等着享用美食,它从房间深处走出来,把汤匙里的汁液一次又一次,这是番茄,这是肉块,这是信封,它一次又一次西,可这些人总要老的,一代又一代,一代又一代,总要衰老着,等他们的嘴巴缩在一起,你们还能怎么做呢?你们的兴衰荣辱全寄托在你们最憎恨的人身上,你们说不出什么话了,我知道,你们唱不出什么动听的曲子,索性就不说话,索性就学别人说话,学别人说话,只要学别人说话,自己就不会是个哑巴,你们认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走在人群最前方,把腐旧的东西全砸烂,可这样的你们,只会学别人说话,重复别人说过的话,这也没办法,你们本就是靠偷窃聚在一起的窃贼,着那些一次又一次,因此只受不了它们的恶毒,又爱好当个小偷了,这是位小偷,没有任何能力的小偷,标新立异的小偷,只会说一句话的小偷,有原则的小偷,四处作恶又有原则的小偷,幽默的小偷,让人笑不出来的幽默大师,一位小偷,这不就是它吗?朋友?小偷,一位人,除此之外,没什么别的东西了,一生的价值在出生那刻便决定了,它是一位人,它这辈子干过的最伟大的事,而且和它没什么关系,它的父母给了它这张脸,尽力给它一张独一无二的脸,它的父母给了它这名字,和它的脸搭配在一起,成了独一无二的它,它为何要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去捡它们的拍些无呢?它就这么爱吃别人吃剩了的口香糖,榨取里面早就发酵了的拖曳残渣?别人的抠睡对它来说就这么诱人吗?是啊,这是小偷,一位小偷,爱吃别人剩菜的小偷,毫无道德光芒的小偷,绝不承认自己身上的劣迹的小偷,这就是它,崭新的小偷,浑身上下所有东西全是偷来的,可它仍是崭新的,她一眼就看到了格罗蒂,她走过去,与她交谈:“您好,小塑造好的人群里镜子?”

    “是的,它坏了。”

    “您是如何知道的?”

    “您看这儿。”格罗蒂用手指着镜面的角落,那地方折射出乌黑的光线,照在车门的邮箱上,或许邮递员今天迟到了,因此他们还没来,格罗蒂就此推断出了,她认为镜子的角落是懒惰的源泉,也许他们的闹钟没电了,也许他们起床了,但站在镜子前不愿离开,他们总要欣赏自己的容貌,就算那与自己无关,只要它自己这样想,那便没什么问题了,况且,它还有它的朋友呢,让它们互相吹捧吧,最前卫的一群人,把从别处偷来的那些拍些无举起来,对了,举到头上,放在自己头顶上,吹气,一起吹气,唱歌,一起唱歌,你们可是一家人啊,对了,就这样做,它们倒是很新潮,特立独行,超凡脱俗,聚在一起,像一帮虫子一样聚在一起,这的确很特立独行,想想看吧,朋友,我帮忙想想,一定还能再偷些什么,本就是这样的人,我说得有错吗?它活着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别人给它活下去的理由,别人给它活下去的动力,它活下去,只因为别人这样活,再没什么别的原因,它生命中一切有光彩的东西全是偷来的,从它们最憎恶的人手里偷来的,它们会安慰自己,这不算盗窃,至少它是这样想的,前面的垃圾桶里,右手边的岩石上,天空中飞鸟的羽毛内,或许这位英雄就藏在里面,或许他们是个团体,平时总要一起行动,梅达尔搞不懂,可他最好把这些人找出来,不然就来不及了,现在的天空是浓绿色的。

    “您好,梅达尔先生。”有个没头发的高个男人停下来,跟他打招呼。

    “您知道我的名字?克瓦尼先生?”

    “当然。”

    “我们可是第一次见面。”

    “您说得对。”

    这叫抢,当然,它会骗过自己,一次又一次地骗过自己,就这样活着吧,这很好,好得让人想肆意微笑。”

    迪苏克立马将丹朗洛沙司了。

    他还有句话没说完,迪苏克想,简单易懂的鉴别方法,如何找到这些小偷,能让自己笑出来的,一定是偷来的,它们不可能说出这些话,它们的嘴巴唱不出来这首歌。

    “所以说,这位老人根本没出门,它没出门,却再也打不开这扇门了?”

    “是的,先生。”

    迪苏克点点头,用笔在胳膊下压着的笔记本上画圈,等他画得腻了,就微微抬起头,盯着面前的芬迪布勒:“你能再说一次吗?抱歉,我刚刚没听清。”

    “是的,先生。是的,先生。”

    “好了,我们再来看看,现场有没有目击者?”

    “当然。”

    “那位老人去哪了?”

    “不清楚,它一直待在家里,突然失踪了,谁也没看到它,不过,它的邻居看到了这件事,把这件事告诉我们了,可惜现在还没人能告诉我们这件事,我们还不知道老人已经失踪了。”

    “嗯,明白了。”

    迪苏克把手里的岩头丢进垃圾桶,听着纸张然少的声音,这让他心情愉悦,迪苏克愣住了,等他缓过来,才自信地开了腔:

    “走吧,去犯人家里。”

    迪苏克立刻走出去,芬迪布勒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说道:“您知道犯人是谁了?”

    “不知道。”

    “那我们该去哪?”

    “还不赶紧回去!”

    迪苏克和芬迪布勒急忙走回去,坐在椅子上,迪苏克数落着站在桌子前面的芬迪布勒,他讪笑着,不住地点头,末了,他道歉:“对不起,迪苏克先生,是我的错,我不该擅自行动。”迪苏克满意地摇了摇头,这次就先放过这位朋友,毕竟,他还年轻,还是位可恨的年轻人呢。

    “哈哈。”迪苏克笑着,他立刻跳起来,给了芬迪布勒一脚,“不许笑!现在是办公时间!”芬迪布勒听了这话,急忙闭上嘴巴。

    迪苏克站起来,给了他一拳:“现在是办公时间,不许闭上嘴巴!我是找了个哑巴吗?”

    几十位陌生人冲进来,把迪苏克围住了,它们紧盯着这位陌生人的眼睛,迪苏克慌了神,急忙将芬迪布勒推出去:“是他!全是他干的!我的母亲是一位哑巴,我爱着我的母亲,各位,各位,这是真的,你们可以去看看,我带你们去看,全是他说的!他叫芬迪布勒,他家在索科斯街葛萨洛楼四三九号房间,我可以带你们过去,全是他干的,把他带走吧!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它们抓住芬迪布勒的胳膊、手腕、尾巴、脚踝,将他搁在肩上,安静地离开了,芬迪布勒在向迪苏克求救,声音愈发响亮,迪苏克对着他哈哈大笑,他招着手:“放心吧,朋友!我不会放过您的家人的!我知道您还有一位妻子!哈哈哈哈哈!”芬迪布勒被抬走了。

    现在没人了,迪苏克还在笑,他笑累了,脸颊有些酸,他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还有这位老人呢,他恨死这位老人了,简直没完没了!想解决这些事,首先要学会搏击,学会拳击,学会摔跤,狠狠殴打路过的笔筒,给我一支笔!迪苏克高叫着,阿托纳把笔带过来了。

    “谁让你来的?谁让你来的?”迪苏克歇斯底里了,这怪不得他,他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狭小的椅背,双脚站立,用脚尖行走,迪苏克浑身发热,他把领子扯烂了,把阿托纳带来的那支笔丢进去,笔尖冰凉,戳散他身上的热气,迪苏克躺在椅子上,安闲地喘着气,阿托纳递给他一块砖,迪苏克接过来,将这物件咬开,里面有自己一早就放进去的玻璃球,从茶坊里偷来的玻璃球,迪苏克将它放在脑门上,他的脑袋跟着旋转,不让它掉下来,阿托纳伸出手,抓住他的肩膀,剧烈晃动,这是一阵剧烈晃动,这玻璃球掉到地上,摔碎了。

    “干得好。”阿托纳为自己鼓掌,迪苏克一面点头,一面鼓掌,他站起来,把椅子举起来,放在桌子上,迪苏克后退两步,一下就跳了过去,来到阿托纳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小伙子,走吧,我们还有事情没做,现在刚好能出去了。”阿托纳跟着迪苏克出去了。

    “我们该去哪?迪苏克先生。”

    “小声点。”

    “我们该去哪?迪苏克先生!”阿托纳停下来,站在原地大吼,“您不说清楚,我今天一定不会跟着您走!”

    迪苏克笔挺地站着,在他眼里,阿托纳身上的罪证很是醒目,工作不顺的怨气在他心里郁积着,他杂沓的头发里藏着阿托纳的钢笔,也许他是因这种勾当而忿怒的,这是他口袋里惟一一只笔,迪苏克深怕他扭头走掉,他讪笑着检视阿托纳贴在背后的那张脸,完好无损,瘦骨嶙峋的脸,若再加上自己狡猾的目光,这张脸上便平添一抹亮色了,迪苏克顺遂地将自己的脸挪开了,他看着阿托纳,悄悄凑过去,小声说着:“好吧,好吧,朋友,你获胜了,你是你自己的勇士,我告诉你,我们要去找范德里,我们要去找她了,现在你满意了吧?”

    阿托纳很快就不说话了。

    迪苏克找到了个由头,立即向前走,阿托纳还在后面紧跟着,他不住地回头,去看这位朋友,阿托纳为了回应这种目光,急忙开口:“我们要去哪儿找她?那位叫范德里的人,我可不认识她。”“我知道,我也不认识,别着急,她总会有自己的家庭,也许在楼房中,也许在庭院里。”“也许在一座城堡内。”“是的,是有这种可能,也许范德里现在正坐在自己的城堡里,享受属于自己的城堡下午呢,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下午,午后时光,关于这段陌生的时光,还未有定说,我们可以尽情编排,肆意高呼,只要找到范德里就好,去哪不重要,我们能在自己家里的床底下发现这位朋友,只要能把她拽出来就行,我们用手抵住她的额头,实实在在的额头,这可不是你送我的那些镀镍明信片。”

    “我们为何要找她呢?朋友。”阿托纳疑惑地问着,“你得给我个理由,我很忙,比你更忙,我有做不完的事,没空陪你去找一位无辜又可怜的陌生人,我知道你那些见不得人的爱好,我懒得去管这些东西,你像个小鹿似的走出来,你像个健壮的河马似地走出来,我没说错吧?朋友?”“是的,你又说对了,你要我这样说吗?你是赢家,我说了,我把这词汇送你了,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我们要去找范德里,不是为了找范德里,她和……”说到这儿,迪苏克立刻把声音压低了,阿托纳什么都听不见,急忙将脑袋凑过去,险些撞到迪苏克的脖子。

    “她和……有关。”

    “什么?”阿托纳根本没听清。

    “拉尔犹卡奇,朋友……拉尔犹卡奇……”

    “哦……”阿托纳恍然大悟,两个人都不愿说话了。

    迪苏克沉默着,实在是因为他想喝些水,没什么别的缘故了,他抄着手,顺着路旁的猎豹尾巴向前走,阿托纳似乎迷了路,他即刻走回去,将这位朋友牵了过来,简直像在牵一头猪,迪苏克心想。

    阿托纳听到这句话,瞅着迪苏克,满意地笑了,迪苏克也和气地笑笑,算是回礼,他们一直朝前走,总算能停下来,这是个超市,迪苏克心想,超市出口,现下能走出来了,可他们还没交钱,没买什么东西,他依稀能望见前方的收银员,阿托纳抓住他的袖口,防止他逃窜,迪苏克一忽儿跳起来,可阿托纳仍拽着他,他只好耷拉着脑袋,随着它继续走了。

    “管保叫你心惊胆战!”阿托纳恶狠狠地说着,迪苏克能听到她磨牙的声音,这太令人慌张了,它立刻抓起柜台上的口袋,套到自己头上,售货员们立刻跑过来,围在她身边,七嘴八舌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他们伸出手,将阿托纳脑袋上的袋子取下来,迪苏克连连道谢,迪苏克却只说:“可千万别把这些东西搁在脑袋上,若是出了事,那可怎么办?”迪苏克不住地摇头,表示认同,他们走开了,不忘榆走柜台上的栈包。

    “现下是什么时候?”阿托纳喝问道,此时迪苏克嘴里正叼着个簇新的奶嘴,这当儿当然说不出话,阿托纳频频去摸他的额头,滚烫,他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杯水,倒在迪苏克头上,迪苏克抹了抹自己湿漉漉的脸,翻弄着掉出来的奶嘴,不停咕哝着:“找到了,而且还是这种时候,刚好走过去,刚好走过去……”阿托纳见他说了这话,便不吱声了,跟着他向前走,蹲在迪苏克指出来的路灯下,他困惑地抬起头,瞅着迪苏克那双灰暗的眼睛:“你要我站在这儿?可你去哪呢?”“这不用你管。”“你总不会要我待在这样的路灯下面,闪着光的路灯,还有些没见过的飞虫冲过来,在我的脑袋上盘旋,而我呢,一直站在这儿,连你去了哪儿都搞不清楚,你一句话都不说,趁我不注意便走远了,你把这路灯种在这儿,像个小偷似地走远了,你倒是很开心。”“好吧,我的朋友,那我就陪你站在这儿吧。”

    阿托纳和迪苏克蹲在草丛里,等着别人过来,迪苏克悄声说着:“范德里多半要过来,她晚上一定要从这儿来,我们就守在这地方,等她来了,便冲出去,从她背后跳出去,你记牢,等她走过去了再行动,可别耐不住性子。”“你放心,不必担心我。”“可不要伤到这位陌生人,我们把她拦下来,只为和她聊聊天,可不许干些别的事。”“这不用你来告诉我。”“那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呢?朋友?”“没什么,闭上你的嘴巴吧。”

    阿托纳的胸膛不住地起伏,他揿住自己的耳垂,很快镇静下来,恍若有人在拍他的脸,他看到个朦朦胧胧的影子自远方踱来,等离得近了,便能听到他的呼吸了,阿托纳没见过范德里的脸,可他当然知道,过来的这人就是他,等他走过去了,他们也该追上他的脚步。

    阿托纳盯着迪苏克的脸庞,迪苏克瞅着范德里的脸膛,范德里走过这草丛了,他们立刻迫不及待地站起来,走上去,发出吃吃的笑声,凝视着范德里的眉毛,范德里即刻转过头,看到身后的两人,大吼一声便向前跑,他们追上去,在漆黑的夜里,前方没有灯光,这是最后一盏路灯,他们随着范德里迈入黑夜深处,白昼时的穹苍似乎藏在这地方,阿托纳听到了一种凄惨的嚎叫声,迪苏克看到了一张苍白的脸,范德里看到一双黯淡的眼睛,等他们走出来了,阿托纳盯着地面发呆,只有他自己走了出来,那两人不知去了哪儿,他不愿去想这件事,因此蹦跳着走远了。

    阿托纳盯着巴士司机黝黑的脖子,还有她脖子旁苍老的剃须刀,这张脸是从祖先处承袭来的窝棚,自己应当住进去,那里面有口大锅,她是该究明源头,找出气味的踪迹,有些发臭了的东西在锅里堆积着,车厢内乱哄哄的,让他听不到司机说的话,阿托纳捧起自己胸口前的项链,或许该把这不起眼的物件送给安森,有位乘客躺在他前面,乞求他把自己的车票分给他,否则,他绝不会起来的,阿托纳把自己的钱包掏出来,他一面摸一面看着周围人的胳膊,她们警惕的目光映衬出自己呆滞的脸,阿托纳从容地站起来,径直走到最后一排,他手里还攥着自己的车票,他脸上浮出一抹讪笑,有位坐在车窗旁的乘客为她感到惋惜,他正颤巍巍地走过来,大部分人都避开他的耳朵,还有人走过来,握住它手里的车票,一张崭新的车票,上面却满是皱纹,阿托纳有些窘迫地躺下去,这些人指甲里的残渣与他毫不相干,他的善意全送给自己心里的那条猎犬了,它时常会把尾巴咬断,阿托纳沉默着看着它的牙齿,他把手里的票据展开了,这张票业已损坏,上面还有宽敞的松树,阿托纳走进楼梯间,坐在过道的角落里,有孩提跑过来,轻轻拍打他的脖子,他微笑着摇了摇头,伸出手指,在空中来回穿行,阿托纳浑噩地跳起来,天花板刚好砸到他脑袋里的指尖,这种剧痛是难以忍受的,他渴望得到他人的报偿,毕竟他受了伤,尽管这伤不是别人留下的。

    阿托纳霍地把腿伸出去,刚好砸在地板上,没去到别的地方,他买了张车票,坏掉了的车票,但还缺少这样一张机票,有人愿意把这张票送给他吗?他禁不住笑起来,这确实合乎他的痴心妄想,他一再和猪倌作对,现下总算遭了报应,阿托纳兀傲地躺着,像个刚出生的雄狮,他猛然站起来,立刻坐下去,将那张票放在鞋底,走来走去,在这一刹那,他的那颗心随着这张票据飞远了,它们沉默着走在一起,自己的眼睛骨碌碌地转,它们设法回到自己身边,可阿托纳瞥见了范德里的家,他极力向前延伸,两只手的指尖在生长,即将摸到那幢房子的屋门,他拨弄着门前细软的草丛,里面藏着范德里留下的钥匙,他深怕自己将钥匙丢了,因此主动把钥匙丢出来,丢在门前的草丛里,范德里是回不了家的,阿托纳明白这件事,他一步一步走过来,走到范德里家门前,把钥匙伸进锁孔里,将门打开,阿托纳走进范德里家中,随手关上大门,房子里倒是很温煦,不知有几位主人,阿托纳把手放在嘴巴上,嚷道:“请下来!朋友们!请下来!”没人理他,他知晓了,这是栋空无一人的房子,一座大房子。

    这房子有多大?亟需测量,阿托纳麻利地走到楼梯前,迅速爬上去,他向来有奔跑的天分,他念叨着两侧墙上贴着的俚语,这不像是范德里的字迹,可也绝不是自己的,难道是迪苏克写的?他见过迪苏克写字,因此难有定说,只好先作罢了,这房子里摆着的家什都很新奇,可或许是缺了些杂役,显得颇为脏乱了,阿托纳轻捷地走到第六层的房间中,末了,他揩拭着房间内乌黑的把手,手电筒上的把手,多半是范德里放上去的,阿托纳把房间内的圈椅拉出来,放在自己双腿下面,平稳地坐上去,这手电筒正嗒嗒作响,它在一次清扫中得以幸免,这些乱成一团的零件纷纷爬出来,阿托纳向来是有些迟钝的,他因此不愿和这些物件打交道,此刻的心情是确凿的,阿托纳的手颤巍巍的,根本握不住这些东西了,他只好让它们从指缝里溜走,他犯了疑心病,即刻退至门外,他穷困的经历在眼前浮现出来,给他带来别样的心绪,阿托纳苦思冥想着,他坐在一辆颠簸的马车上,在一条腐烂了的小径里游荡,这种行径令他生厌,继而为他带来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马上闭紧嘴巴,从马背上跳下来,跳到床铺怀里,阿托纳躺在病床中,把这本没有书签的书搁在自己清癯的脸上。

    “最近身体怎么样了?”护士走到阿托纳床边,轻轻握住板凳的手。

    “还好,您呢?最近如何?”“不用担心我。”护士站直了,“医生呢?医生在哪?”“您还是闭上嘴,好好休息吧。”“这里有三张床?”“也许是这样。”“你看到过几张床?在这房间里,也许这是我们的房间。”“三张。”“另外两张床上没什么人。”“好像是这样。”“只有我在这儿,只有我在床上。”“您说得对。”“或许你该躺到床上去。”“那仍然有一张空着的床。”“那两张床上的主人还没走远。”“您又在胡诌了。”“你看,被褥被掀开了,这当儿正发烫,床铺下摆着它们的鞋,你们分发下来的拖鞋不见了,多半被它们穿走了,我想,它们恐怕不愿靠着一双拖鞋跋山涉水,因此就在不远处吧,或许刚刚出去。”“您别乱说,这病床早就发凉了,更何况,您一直躺在这儿,您可没工夫把手伸到别人的床铺上,如果您真这样做了,我要把您抬起来,转移到别的病房了,只有您一个人待在那儿,这也是为了其他病人好,我们不能为了您一个人而牺牲它们。”“您说得对,您身上这件衣服是从哪来的?”“您还是睡觉吧,多睡会儿,等您醒了,病就全好了,等您醒了,就该大摇大摆地出去了,您大可以走在医院外面,在医院门前的马路上奔跑,健康的身体能承受住任何一次奔跑,您何必在我面前喋喋不休,说着这些毫无营养的丧气话呢?”“您的衣服不合身,我说得没错吧,您的袖口被您塞进去了,您的衣摆被您塞到了裤子里,您穿着的鞋恐怕也不合脚,走路时响个不停,我想睡也睡不好,您这衣服多半不是自己的,是从哪儿拿来的?是您偷的?可这衣服新得很,未必有人穿过,是您从仓库里掏出来的?我看不见得,这衣服的口袋里还有别人的头发,我没说错吧?”

    “您的确病了。”护士叹着气,走到窗户旁,把窗帘拉来,遮蔽住病房里的玻璃,它转过身,瞅着阿托纳说道:“您确乎病得不轻,我该给您喂药了,来,吃了这些为您而造的物件,您的病很快就好起来了。”“这药里有头发,而且是您口袋里的头发,未必是同一根,但来自同一人,与那两张床铺上的也并无差异,这两张床上曾躺过的应当是同一人,它们相似的胳膊一同垂落在热水壶内的冷水里,盯着摇曳着的波光,等着你走到它们身旁。”“请别说了,先生。”护士走到房间门口,把门关上,把门锁上。“这种门没有钥匙,我曾告诉过您吧?”“不,您没说过。”“可您现在知道了。”“是知道了。”

    护士信步踱至阿托纳病床的拐角处,坐在凹凸不平的小山丘上,它的腿和床单紧贴在一起,把手里的药摸出来,缓缓前移,停在阿托纳跟前,这种药的气味在向空气中延伸,映衬着阿托纳的脸膛,使它愈发惨白了。“一饮而尽吧,先生。”护士把药扣在阿托纳嘴巴上,掐住开关,灯光忽明忽暗,嘴巴一张一合,脖子连连扭动,护士拽住头发,把药倒净了,它甩了甩手里的一次性纸杯,随手丢到墙角里,阿托纳盯着它的脸,慢悠悠地说着:“看来您丢得并不准。”“那地方没有垃圾桶。”“您不必对着我狡辩,那地方当然有垃圾桶,每个墙角里都该摆着垃圾桶,这可不用我来教别人,您认识拉尔犹卡奇。”护士的脸绷紧了,嘴巴也绷紧了,它用绷紧了的手锁住阿托纳的咽喉,可他现在还能说话呢,“你怎么见到拉尔犹卡奇的?”护士掐住阿托纳的喉咙,它自己的喉咙里跳出一只翻滚着的螃蟹,螃蟹的翅膀上全是自己吃剩下的毛发,护士的手像某种坏掉了的零件,很快软下来,耷拉在大腿上,阿托纳从病床上跳到地板里,一面跑一面说:“我去找拉尔犹卡奇,下次见。”他能听到护士的吼叫声,熟悉的叫声,阿托纳在心里默念着。

    “您的身体实在值得自豪。”院长握住阿托纳的手,来回摇晃,“这可不是库娜罗医院,这是专为你准备的,我们不欢迎赫恩特,放心吧,这间医院很安全,你就住在这儿,享受我们的服务吧。”“谢谢您,我早好了。”“请别这样说。”院长脸上浮出一种为难又忿怒的神色,“我们不能让病人如此任性,我们要对您负责,先生,不管您想去哪,想干什么,总之先把身体养好再说。”“可我已经好了。”“这玩笑可没什么意思。”“我最了解我自己,我的身体是我的身体,请您别再多说了。”“我们是医生,请您记住这句话,我们是医生。”“所以你们认为,你们比我更了解我?”“你这是在胡搅蛮缠了,如果您一定要我给出答案的话,我会这样说,是的,您说得没错,仅在身体方面,我们是专业的,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有病了就要去医院,服从医生的命令,抱歉,抱歉,我的表述出了差错,这仅仅是种建议,可您绝对找不到比这更有意义的意见了,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先生,您不可能把任何事都办好,这件事应该交给我们。”“交给它如何?”院长立刻回过头去,阿托纳趁着这时候逃跑,他早就知道了,他伸出手就能离开。

    阿托纳走到一辆还未过期的汽车旁边,盯着驾驶座附近的车窗,他伸出手指,敲了敲玻璃,车主将车窗降下来,瞅着阿托纳粉红色的眼睛,似乎打算让他先说话,阿托纳的确说了些乱成一团的话,或许谁都没听到,但车子的主人一定听到了,它即刻瞪大了眼睛。

    它的眼睛很快收缩下来,它怕了,它从火车的车厢内把头探出来,左顾右盼,看了又看,它的牙齿在打颤,等它看累了,看够了,它才以一种歇斯底里的眼神死死咬着阿托纳脸颊上的肌肤,它马上要说脏话了,阿托纳心想,果不其然,车主骂骂咧咧地把门踢开,那是它自己的车门,阿托纳想道,车主大呼小叫着扑向阿托纳,他避开了,他摸了摸自己僵硬了的手腕,径直走到车子里去,阿托纳摩挲着那车门,还好没被踹坏,他轻轻关上门,按下按钮,锁住车子,开始行驶,车子的前主人在后面追着,可惜它没有鸵鸟的牙齿,追不上自己的车子,阿托纳走远了,他知道它会如何做,因此它这样做了,他说了这句话,这种话,它们听到了这种话,一定会匪夷所思的,它们不相信有人会说这种话,阿托纳骂了拉尔犹卡奇,用的是从墙上看来的粗俗俚语,它们总是会这样,震惊,畏惧,愤怒,阿托纳把这些词汇做成卡片,贴在它们脸上,便于辨认。

    他藏在车座下的蜡烛丁零一声飞了出去,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裁缝急忙伸出手,什么也没抓住,阿托纳想到了这句话,确实如此,什么也没抓住。

    “设若你再跳得高些,便不能让它跑掉了。”裁缝张开嘴,对着自己咕哝着,阿托纳用肘尖抚摸方向盘,准备拉开车窗前的白布,不知是谁盖上去的,他把这件事告诉一旁的裁缝,裁缝摇了摇头:“你不必怀疑我,你何必要如此做,你背包里的笔和纸用完了?你要把一本百科全书全拆开,誊抄在自己的胳膊上,你要把数不清的词汇贴到我们脸上吗?这实在是件苦差事,且是件毫无用处的苦差事,与我们毫不相干的无聊游戏,你想这么做,那便这么做吧,我根本不打算拦住你。”“我找到你给我留下的蜡封了。”“你说的?”“是的,我对你的话负责,你说的每句话都由你自己负责。”“那是什么样的?”“发光,发着光,就像人们想的那样。”“恐怕不算刺眼。”“也许是。”“你这话说得有些心虚。”“当然,这句话在我喉咙里打转,现在才好说出来,我现下就告诉你,你把我的这句话按在了我嘴巴里,我说不出什么了,懂了吧,你这样想,我当然要如此说,我不必和你唱反调,你不值得我这样做,我很听话,你觉得呢?”“是,你说什么都对,那接着来吧,接着把裤腿拆下来,冷风吹打我的脚踝,它们抱住我不爱说话的脚后跟。”“没什么翅膀。”“我知道,你说过了。”“爬行着,从我们面前爬过去,在我们梦里爬过来,有时睁开眼便能看清它的眼,它把自己的名字藏起来,对自己的名字总是如此执着,我们对这名字的恨意是如此强烈,它爬过的地方要留下尚未干涸的汁液,成了小溪,成了大河,成了奔腾着的洪流,成了静默着的大海,沿着这条雄伟的小径向上走,走到终点去,分不清方向,我们该朝哪儿走?它来自图赛伦,它从图赛伦里爬出来,在我们望不见的隐蔽角落爬行着,即使这样,仍有人能听到它的嘶吼,这刺耳的尖叫到了它们耳朵里倒成了不朽的乐章,这些乱糟糟的词汇当然称不上是词汇,可人们会安慰自己的,这些话全是它说出来的,可我们绝不能再重复一遍,这叫做自取灭亡,或许它没了人的形状,可人总会给它熟悉的新装,我们的脸带给我们花不完的自豪感,我们就躺在这如山的荣誉中沉沉睡去,在梦里一定会笑出来,我们在别人的梦里笑出来,我们看着别人的光辉笑出来,一切都与我们无关,但这笑容是我们的脸带给我们的,没去处的礼物,只为自己准备的礼物,连我们都对这些礼物感到烦腻了,可我们要如何把它们丢掉呢?它们仍看着我们呢,其他人,总有这些人,这些礼物始终发放着,不同时间,不同的时间代表了无限的时间,始终有人收到崭新的礼物,始终有人厌弃这无聊的礼物,我们之间的冲突是不可调和的,我们只好抱着这些破铜烂铁,让自己的脸扭成它们爱看的形状,这是被我们丢出来的藤蔓掩映着的城邦,这是它梦寐以求的城邦,它将自己的精神寄托在无人的城市里,这座城市的历史在自己尚未建立起来的废墟中徘徊,我们还能看到它,拉尔犹卡奇,不能说出来的名,独属于它的名,拉尔犹卡奇,黝黑的羽毛在深红色的巨浪中徜徉,拉尔犹卡奇,藏在图书馆最中心的书页中,藏在我们憎恨着的文字的注释里,它的未成形的影子永远躲藏在你我残破的咽喉中,只因有它在这儿,只要有它在这儿,它来得很早,从图赛伦而来,我们是客人,可它也算不得主人,我们的胳膊比飞翔着的大理石要细瘦,可那仍是我们的胳膊,我们能随心所欲地操控自己无用的胳膊,我们羸弱的身躯上全是独一无二的朝气,我们不是拉尔犹卡奇,可拉尔犹卡奇也绝不能侵占我们的姓名,我能死在自己的洞穴中,但绝不消失在别人的眼神里,你不必给我一件衣服,我也不必把药给你。”

    阿托纳知道裁缝会把车门打开,它往往要伸出手,从自己膝盖上伸过去,阿托纳能看清这只手清晰的关节,他盯着这只不属于自己的手,陌生的胳膊,这陌生的胳膊和冰冷的车窗产生了接触,它和窗户一刬落下去,也许是蝴蝶背上的丝线被自己的梦话震乱了,阿托纳拿起梳子,把自己凌乱的头发梳整齐,他现在没握住方向盘,乘务员恰好能走过来,站在两人身后轻声说:“到下车的时候了。”裁缝似乎不信它的话,可阿托纳饿了,于是,他带着裁缝走下去,根本没去看这位礼貌的乘务员,等他下了车,才肯走上来,把自己的行李丢上去,他看着自己的行李随着轰鸣的列车走远,消失在这一刻的眼睛里。

    “带上你的发油,带上你的台灯,把薄纱窗帘拉下来,外面的月光照得我眼睛疼,别让我再把这话说第二遍,别让我再看到第二张脸,我一天之内只去看一张脸,不管是谁的脸,我看过后就把眼闭上了。”裁缝的发丝呈现出异样的彩色,阿托纳不禁愣住了,他哆嗦着,默默盯着自己干瘪了的水壶,在如此炎热的沙漠里,它们要如何走出去呢?只有恶毒到极点的人才能在这种困境里从灾难手中骗取生命,我们高踞于自己的脑袋上,没有家眷的扑克牌被我们一一摆在地上,我为你陈说我走过的路,阿托纳一再开腔,他的声音围着裁缝打转,这行径让两人都心烦,裁缝看到名叫阿托纳的生物坐在它旁边,它不得不说出这句话,只为了找出个微不足道的问题,最好没有答案,阿托纳不等它开口就先说话了:“我是曾见到过,您没说过的东西,您没见过的事情,我该见的都已见过了,这些事不用您再重复一遍,因为我早亲眼看过了,您还想说什么呢?您也许想说,这是种欺诈,可我实在不这样觉得,在这当口,岌岌可危了,我说的全是真心话,信不信由你,我该说的已说完了。”“我没见过您这样想,您之前为何不告诉我呢?您去过那些废弃了的房子吗?那些大房子,里面家什一应俱全,实在没有人去住,我曾去过那些房子,在白天,在夜里,在别的时候,在任何时候,我能想到的时候,我闭着眼的时候,我还能转动脑子的时候,我一直在那里,那时候你在哪?那时候你不在我这儿,你去了哪儿只有你自己清楚,我管不着,也不想问你,但我的确在那儿了,你后来多半也去过那地方,你自己一个人去的?这是种爱好,总是得换些花样的爱好。”乔诺布伦摇了摇头:“您说得没错,我的确去过,没跟着您去,自己一个人过去的,全是您曾到过的地方,您在那儿留下了些东西,我看到了,您不愿告诉我的事情,我也全知道了,这些房子里当然有人,曾经的事,曾经住满了人,总要有个开头,总要给个新颖的标点符号,合好不是,带待在那儿,有人消失,最先消失的一定是家庭里最健壮的人,谁知道它们想干什么?总之没留下什么踪迹,家庭成员眨眨眼,这位亲人便消失了,这种消失以一种猖狂的速度疯狂地蔓延,这些家庭成了空荡荡的家,这里有房子,有衣柜,有床有地板,可偏偏没有生物,这是个完整的家庭,对某些人来说,对拉尔犹卡奇来说。”“它一定趴在它们的天花板上。”“你见到过它?”“没有,这只是一种猜想,可这猜想胜过一切已发生过的现实,它是我脑中的错觉,也是不可磨灭的泡影,你应该和我一样清楚,我们永远见不到拉尔犹卡奇,我们能爬到屋子上方,但什么也看不到,等我们走开了,它立刻就能折返,你敢相信这种事吗?每个人都知道我们没说谎,每个人都知道天花板上面趴着拉尔犹卡奇,可我们拿不出任何确凿的证据,因此,我们是不折不扣的骗子,任何一个尚有理性的人都知道我们在说谎,尽管它们和我们一样,都知道拉尔犹卡奇就在我们身旁,谁都看不到拉尔犹卡奇,即使它站在我们眼前,我们也一定看不清它的脸,或许它没有脸,谁知道呢,我们给了它一张脸,一张符合我们审美的脸,似乎这样做会让我们好受一些,也许是它先生长出来的,我们的审美标准是由它带来的,因此它的那张脸会让我们着迷,即使那地方多半黑洞洞的,什么也没有,那也不重要,对我们来说,从这房子里的脚印中,你能看到什么?没错,就像我们一开始说过的,这不是屋主的脚印,这恐怕是拉尔犹卡奇留下的,这代表它来过,可谁也看不清,我们把脸凑过去了吗?是的,我们这样做了,那地方成了地板,一块干净的地板,什么痕迹都没有的地板。”

    裁缝从自己衣服里掏出剪子,它说道:“这是把剪子,也许您要失望了,也许您要用嘴巴责罚我了,请别见怪,现在总要这样做,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我总是说这句话,您还记得吗?”“我记得,我们只能说这么几句话,免得引起谁的注意,免得引起我们自己的注意,我时刻监视着我,我在偷看我。”“这把剪子是我偷来的,我从不用自己的工具。”“您做得对,我也该这样做,当然,现在说这些话,早就晚了。”“这完全是卑鄙可耻的行为,这勾当令我蒙羞了,可我绝不后悔,若对我的污蔑能解决一切问题,我愿站在人们的口水架构出的瀑布里,您看看这剪子上写的字,在内侧,我现下用手指着的地方,您看到这行字了吗?这绝不是我伪造的,您大可放心,可这也不是拉尔犹卡奇写上去的,完全无关的人,这是位完全无关的人写上去的字,实际上,这根本算不得文字,思想编织出的细密的网根本捕捞不住这样灵动的游鱼,这是人们留下来的刮痕,不间断的使用给这工具带来了这样难以忽视的擦痕,这当然是无心之举,不知有多少人用过这把剪子,它只是种粗制滥造的工具,现在已损坏了,什么也剪不开,什么也剪不动,这就是它现在的样子,不知有多少人用过它,不知有多少人给它留下了伤口,也许我是最后一位,我们一起写下了这行字,我们看不懂自己写了什么,甚至搞不清这刮痕是从何而来的,我只能搞清楚自己留下的记号,可其他人呢?它们多半也是如此,我们再也见不了面,我们之间没什么大不了的联系,是这不起眼的工具将我们连结在了一起,我早忘了是从何处拿来这东西的,这样的玩具太多了,尽管如此,它还是玩具,马上就要坏掉了,也许有人会把它当作无坚不摧的利刃,这只是些不着边际的空话,这当儿可不能安闲地做梦了。”

    乔诺布伦捂住自己发烫的额头,慢悠悠地说着:“我知道您要说什么,也知道您要找什么,可我什么都不能告诉您,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即使我知道了,我该如何验证这件事的真实性呢?或许我该问问旁人,问问您,可我该如何相信你们呢?或许我该去问问那些不会说话的证据,可再沉默的物体也会说出个能骗住我的谎话,让我在自己的呓语里流连忘返,拉尔犹卡奇多半就跟着我们,在听我们说话,我们想了些什么?我们自己都说不清,拉尔犹卡奇一定全知道,没有拉尔犹卡奇不了解的事,如果有,那便成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如果有,那便成了我们的过错,谁也不想犯错,被丢在泥坑里的孩子也会试着向上爬的,不过,你也知道,等着我们的往往是它们的鞋底,它们要找到拉尔犹卡奇,可它们绝不承认拉尔犹卡奇,它们坚信拉尔犹卡奇的伟力,可它们宣称拉尔犹卡奇并不存在,当然,它们永远不会成功的,没人能找到它,也许它确乎不存在,可我们都知道这是胡诌,还记得弗伽伦女士吗?她从自己的办公室走来,收到我们寄给她的信,那当然不是我们写的,可那时候,谁知道呢?那上面的字迹,和我们写得一模一样,那信封上还有我的指甲,弗伽伦联系到我们了,我们承认了,那封信的确是我们写的,那时候是这样,可后来就与我们无关了,弗伽伦跟着这封信走出公司大楼,站在电梯里,也许那封信会让电梯掉下去,也许那封信会把电梯门关得严严实实的,我们不知道了,那封信从此以后就和我们无关了,自从她走进电梯之后,我们那时候也许还能追上去,可我们还没赶到现场,那时候我们还不清楚有这样一封信,那时候我们还不认识弗伽伦女士,那时候我们素未谋面,你站在我身边,我也认不出你,我们没穿上这件衣服,标志性的服饰,跟我们无关的服饰,跟我们无关的事说不完,我们是飞溅进水里的墨汁,我们该让一切意外都和我们有关,我们要在各处奔波,一刻不停地奔波,我就是那时候被看见的,你之前多半还没见过我,现在当然眼熟了,就是这样一双眼,你那双眼睛里有我的脸,是的,依然是那张脸,我是那时候被拉尔犹卡奇盯上的,而你看着我,因此看到了拉尔犹卡奇,它就这样看到了你,也许,这是我的猜测,不负责任的猜想,拉尔犹卡奇通过这种方式观察与它毫不相干的我们,我们该如何做?我们想如何说?我们能说什么?它应当全知道,它看过太多人了,我们在它眼里没什么特殊的,没人在它眼里是特殊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或许我的腿受了伤,可它早见过断了腿的人,因此不会心疼我的,或许我的腿断了,可它早见过天生残疾的可怜人,因此不会理我的,要如何博得它的注视呢?这不是我们该去想的事,我们也不愿如此做,当然,总有数不清的人要这样做,你知道的,那些人,它们把脸伸出去,属于自己的那张脸,交给别人的一张脸,我第一次见拉尔犹卡奇,那是什么时候?你还记得吗?你记得应当很清楚,我们之间没有联系,但完全能通过拉尔犹卡奇进行沟通,你一定替我见过它了,那时候,那是在电梯里,电梯的门还没打开,我听着电梯外面的脚步声,有人要走进来,我的同事,我的朋友,陌生人,上司,拉尔犹卡奇就在那里面,我没打开门,但我已见到它了,它马上就能走进来,电梯的门打开了,我去看面前站着的人群,还很多,可拉尔犹卡奇一定在里面,它们走进来了,站在我旁边,它们总要下去,而拉尔犹卡奇就在我旁边,它们迟早会散开,那时候我就能明白,究竟谁是拉尔犹

第六十六章 天旋地转

    可挖泥梳路处衣禾免四狐悲德甘概。“抓捕成功,队长。”队长对着自己手里的机器喊着,波伊兰诺瞅着她的脸,低声问道:“您可还没抓到我,女士。”“您说得对,因为我完全不必那么做。”队长把头抬起来,冷笑着走掉了,波伊兰诺打开自己停在路边的车门,她立刻抬起头,看着远处这人的脸:“请别误会,这是我自己的车。”“我知道,朋友,我知道。”“我给您看看吧。”波伊兰诺信步走过去,把自己的皮包摸出来,打开开关,将里面的东西全倒出来,她一面倒,一面喊:“当心您的脚尖,别被这些尖锐物件砸到。”“我知道,我是一位司机,我清楚这些事。”“您觉得这样说,我就能好好称呼您了?”波伊兰诺想了想,接着说,“您说得不错,司机先生。”

    “谁说我是司机了?”司机的脸跑到了脖子上,“您说得并不准确,我的确是这样一位司机,请别喊我司机了,幸会,幸会。”波伊兰诺一直盯着自己的心,或是别的某种不存在的东西,它膨胀着的控制欲将它自己也吞了进去,它绝不能接受这些话,与它不同的话,它一开始只憎恶脑袋中的不同之处,那些人说了些它不喜欢的话,这就结下了仇怨,但终归是树干上的宿敌,到了后来才在细枝末节处决斗,只要有所不同,波伊兰诺就大感恶心,到现在呢?任何细微之处都能催动它早已脆弱了的神经,波伊兰诺是无辜的,它知道,它什么也没做,但总有人走上来,这总不能怪它,这也许是种安慰,只有自己一人能听进去的安慰,这是种没什么效力的安慰,就连自己的眼睛也瞒不过去,波伊兰诺打算找个僻静的洒肆蹲着,可它一想到自己不是那地方的主人就感到烦腻,这是种难以抹去的重复感,而这感受还会随着自己运动着的双腿增加,这里有数不清的建筑,每座建筑都有主人,当然不会是波伊兰诺,它看不惯那里面随处可见的装饰,看不惯家什的摆放位置,看不惯坐在里面的客人,而这些客人又引起它更大的不满,它们穿着的衣服不合自己的口味,它们说的话扰乱了自己的胃口,而这衣服的制造商呢?依然和波伊兰诺无关,如果它是这座建筑的主人,如果它是这家店的主人,如果它是这家茶坊的主人,它一定要把这些装饰品全部砸烂,换上自己喜欢的物件,它一定要把大门紧紧关上,谁都别想进来,这是家不欢迎客人的店,一间不营业的店,应当说,这家店只为自己营业,波伊兰诺既是它的主人,也是它的客人,它不打算出去,也不可能出去,这世上没有和它一模一样的人,因此所有人都是它的敌人,它当然不能出去,这对所有人都好,不会引起不必要的纠纷,这世上只有一个波伊兰诺,但却有很多波伊兰诺的影子,也许波伊兰诺是从谁的影子里钻出来的,可它绝不承认,有时候它仍要出去,波伊兰诺想到了外面的事,一切事物都让它烦心,一切事物都和它无关,但它有种迫切的衰弱了的情绪,它想让所有人都听到它说话,可它谁也看不起,它无所不能,因而始终走在挫折的路上,波伊兰诺必须跳进人群中,这数量应当尽可能地变多,多到让它看不清自己,这些人应当在一起胡言乱语,谁也听不到自己说了什么,谁也听不到别人说了什么,一面听一面跺脚,谁都别想把这些话听清,波伊兰诺渴望一种能让它忘记自己的情绪,这种情绪绝不是自己能带给自己的,它只能站在人群里,精挑细选出的人群,合乎它标准的群体,既有偏执的正义感,又有戕害别人的动机,波伊兰诺站在这样的人群里,一边作恶一边行善,它们盯着那些人,盯着其他人,有飞虫落在了谁身上,一只肮脏的虫子,它们看到了这种虫子,因此大吼着扑上去,将那人拍死,它们叫得太大声,把虫子吓跑了,但这也不重要,波伊兰诺心想,即使这很重要,但只要没人说话,便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见,那便真的什么都没看见,即使有人指出它们的过错,它们也不会听的,这些人毕竟不是它们的一员,波伊兰诺想道,它们没必要听一位外人的空话,它们只相信它们自己,或许这位陌生人能加入它们,但这时候它便不会说出先前那不着边际的怪话了,它们把地上的垃圾全捡起来,它们把这些垃圾放进口袋里,有人捏着鼻子走过来,波伊兰诺的视力还很好,轻而易举地发现了这位自命清高的陌生人,它们当然要把它抓过来了,波伊兰诺告诉它们,这是为了保护环境,它说着,我们为了保护环境,把这些垃圾捡起来,我们把垃圾捡起来了,它们用这些垃圾去砸别人的脸,这是些有意思的事,波伊兰诺告诉它们,我们用和我们无关的垃圾去砸一张和我们无关的脸,这些和我们无关的事给我们带来了切实的欢笑,只有这时候的笑容是真切的,它们不会把那些垃圾捡起来的,它们已经做过一次好事了,它们告诉自己,这次该轮到那些被砸的家伙了,这些好吃懒做的家伙,什么都不做,只要把脸凑过来,那就什么都不必做了,这实在是件轻松的工作,它们可碰不到这种好事,即使碰到了,也要把它立刻丢掉。现时成了它们的问题,严肃的环境问题,它们必须把这些垃圾捡起来,在它们脚下躺着的垃圾,刚刚砸中它们脸颊的垃圾,如果它们不这么做,波伊兰诺就要进攻了,它早说过了,它们可不是什么彻头彻尾的恶棍,在这时候,它们向来是通情达理又有人情味的,它们虎视眈眈,盯着那些人,等它们不情不愿地将垃圾捡起来,波伊兰诺才跟着这群人向前走,也许它该叫这些人朋友,可这太俗气了,它们这样觉得,这完全是些陈套了,因此,它们该称呼自己为朋朋友,它们跟在别人后面,别人如何做它们就如何做,波伊兰诺看到有人泄气了,它立刻站出来,将这人丢出去,丢到深坑里,它们围着这大坑胡乱旋转,大吼大叫,一个接一个地跳下去,等它们都不见了,波伊兰诺便大摇大摆地走开了。

    波伊兰诺立刻就注意到了这件事,总是有这样的新鲜事冒出来,这些事令它畏惧,波伊兰诺颤抖着走过来,去偷看人们的脸,似乎妄图从那上面读出些答案,它看到一群陌生人站在一位陌生人旁边,陌生人,我的世界里全是这种人,波伊兰诺告诉自己,要先走过去,它当然就走过去了,走到这些人旁边,可它不打算说话,也并不想发问,或许它这样想了,可终究不能这样做,也许这算是把脑袋低下了,波伊兰诺可不想把脑袋丢下去,它又要欺骗自己,在这崭新的环境里,遇到了崭新又重复的活人,它们会说些什么,又在做什么,这不是波伊兰诺该考虑的事,它当然也不必因这些小事而费心,总之总是那答案,它写了不知多少次的答案,它的手已厌倦这句话了,波伊兰诺会说服自己,或许出于某种最基础的勇气,但它什么也不敢说,只好说服自己,这些人做的事一定有道理,只要有道理,它就能站在这儿,不四处乱转了,它们抓住了这人,波伊兰诺一定要找出这人的污渍,就像它上次说过的,这些人身上一定有污渍,即使现在没有,过去也一定有,要一头扎进它们的旧衣服里细细搜寻,只要它们犯了错,一切都好说了,波伊兰诺开心地走了,这都是它曾经历过的事,不是什么没见过的东西,当然也不会令它烦恼,那些还不了解的事才会让它烦恼,波伊兰诺和它的朋友们将这东西偷出来,收进自己的口袋,失主看到它们,大骂了一声,它们立刻搬来椅子,搬来桌子,坐在一起,庄严地坐在那儿,严肃地讨论这种问题,波伊兰诺说道:“这位失主本身就是小偷,它以为自己丢了东西,但实际上自己才是真正的小偷,而且是最爱偷东西的小偷。”它的话刚说完,朋友们就开始鼓掌,实际上,它们之前没见过面,根本不认识,现在刚刚坐在这儿,等波伊兰诺说完了,又有生物打开嘴巴:“失主就是最小偷的。”它这话说完,其他人立刻鼓掌,它们说话时绝对不会笑,也不爱笑,但它们一定要让自己笑出来,笑容是种利器,这就表示它们潇洒又豁达,不在意这些不起眼的小事情,波伊兰诺盯着它的朋友们,希望它们快些说出下一句话,它要把这句话再说一遍,以此获得更多的掌声,第一句话是它说出来的,现在它该休息了,可仍没人说话,还好,还好,到了这当口,终于有一张嘴巴开始活动了:“这位失主恰巧吃掉了起居室里的豹子,如果我们环抱住桃花心木,那更布能看到手镯和热水壶,这位失主的上衣和头巾实在有些楼梯口,因此我们才是抵押品和草丛。”这番话一说完,掌声雷动,人们都哭起来,波伊兰诺本来不打算哭,只是有些想哭,可它看到别人都哭了,自然更想哭,它急忙哭出来,一面哭一面说:“这位失主恰巧犯了起居室里的豹子,如果我们怀抱住桃花心木,那更布能看到手镯和热水壶,这位失主的上衣和头巾实在有些楼梯口,因此我们才是抵押品和草丛。”波伊兰诺的朋友听到了波伊兰诺的这句话,它急忙开了腔:“这位失主恰巧犯了起居室里的狮子,如果我们环抱住桃花心木,那更布能看到手镯和热水壶,这位失主的上衣和头巾实在有些楼梯口,因此我们才是抵押品和草丛。”它们一边哭,一边笑,又有人说道:“这位失主恰巧犯了起居室里的豹子,如果我们环抱住桃花心木,那便能看到手镯和热水壶,这位失主的上衣和头巾实在有些楼梯口,因此我们才是抵押品和草从。”波伊兰诺把眼泪擦干净了,可它还要笑,它们是不能哭的,它们一定要笑,可它们根本不擅长去笑,但依然要笑,不能被别人看到自己衣服下藏着的图案,波伊兰诺把自己的图案藏得很隐蔽,它现下才能接着说:“这位失主其实并不是失主,它实际上……总之并不是失主。”它的朋友们接着鼓掌,在这掌声中,那位失主走了过来,或许它在一旁看了很久了,现时才走过来,它一上来就给了波伊兰诺一拳,因为它站得最近,波伊兰诺摔在地上,它立刻挣扎着跳起来,给了自己一拳,这位失主嚷着:“我的东西呢?我的皮包!你们将来还要偷我的皮包!你们拿走了我的皮包,拿走了两次!死性不改的东西!只会偷窃!”波伊兰诺见它气势汹汹,一时也想不出该说什么,它当然知道这位失主是在胡搅蛮缠,可它实在说不出什么话,它只能说些精妙的话,能把所有人逗笑的话,能让人们为它鼓掌的话,可它现在实在说不出来,它应当从这位谎称自己是施主的偏子手里缴获些物件,放进自己包里,如果不能说出什么新颖的话,它宁愿什么也不说,失主又走上来,掐住波伊兰诺的脖子,波伊兰诺也掐住自己的脖子,失主骂着它:“你们偷了我两次!被我发现了两次!其他时候呢?”波伊兰诺嗫嚅着:“你们偷了我两次!被我发现了两次!其他时候呢?”“就连这句话也是!”失主大吼着,“你们要说多少次?这些话粘在你们的嘴巴里了?下一次,上一次,明天,你们又把手伸进我的皮包里,那时候也是这样,不是吗?每次都这样,你们实在不思悔改,我把你们从那里面放出来,我救你们出来,你们根本没有悔改之心,实在让人失望至极!”失主说完,打在波伊兰诺的眼睛上,它的眼睛成了黄色的眼,它马上打在自己另一只眼睛上,它大喊着:“你们要说多少次……这些话粘在你们的嘴巴里了……下一次,上一次,明天,明天,明天……你们又把手伸进我的皮包里,那时候也是这样,不是吗……每次都这样,你们实在不思悔改……我把你们从那……里面放出来,我救……你们出来,你……们根本没有悔改之心,实在让人失望至极……”波伊兰诺打算呼救了,它有很多朋友,就在这儿,可它不指望它们来救它,它们不能救它,它也不能求救,它们也把自己的眼睛砸成黄色的了,这的确很有意思,波伊兰诺对自己说,失主在殴打它的月土子,它口土了,波伊兰诺急忙趴到地上,把该口乞的物件都口乞掉,跟着又土出去,那些朋友们急得浑身流汗,只有这些东西,数量不够,它们把脑袋放在地上,抢起来了,抢起来了,失主将皮包拿回来,它哼了一声,朝波伊兰诺脑袋上吐了口口水,它唱着歌离开了,波伊兰诺也朝自己脑袋上吐了口口水,它总是能这样做,它们知道那位没教养的失主走了,所以都站起来,抱在一起,大声笑着,波伊兰诺觉得自己很难受,可它必须大笑,它们要庆祝这次胜利,波伊兰诺坐在椅子上,咳嗽了几声,慢条斯理地说起来,它的朋友们一面听一面鼓掌,当然没人能听清它说了什么,因为它的牙全被那位失主打掉了,它们下定决心,下次仍要找到这位失主,那时候它们该叫杰福,或者多姆戈,那不重要,到了那时候,一定要偷走它的皮包,一定要拿走它的皮包,它们要散开了,波伊兰诺也知道,它们这样做没什么意思,也没什么缘由,只是因为它们偷了东西,即使不承认,这仍是种盗窃,它们是站在土壤上的小偷,因此憎恶这位失主,只要和它站在一起,它们一定会矮下去,这种不讲道理又不留情面的感触当然让它们恶心,而且,那位失主骂了它们,也许它骂的不是它们,它骂了小偷,骂了所有小偷,骂人是不对的,波伊兰诺想着,尽管它是它自己,但骂人是不对的,总之,不该由别人来骂,这些话只能让它来说,它能把握住伤害别人的尺度,但其他人当然不行,因此它们不能说出这些不道德的话,只有它能说,它知道它们什么都没说,也许谁都知道,这些话它不能说出来,它必须笑着把这些话说出来,它必须一面行善一面干些恶事,它不能把那些话说出来,它必须一直笑,可要这样做必须得拿到那皮包,没有皮包是笑不出来的,它有自知之明,它毕竟是位小偷,没什么特长,什么也办不到,而那皮包只有这位失主能拿着,它还拿不到,或许它能成了多姆戈,从自己的父母那儿亻俞来这种东西,可那又是以后的事了,当然也是上星期的事,上星期它吃了什么?波伊兰诺完全忘记了。

第六十八章 旧人物

    希罗尔知道,自己又回到了熟悉的现实中。

    他们坐在一间屋子里,是来时的房间,那面墙壁完好如初,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洛维站起身:“都没事吧?”

    已清醒过来的便与他对答。

    他掏出一片薄薄的白色纸张来,希罗尔依稀记得,那是裹在线球外的包装物。

    而此时,内里的东西已不翼而飞了。

    “没了?”希罗尔来回打量着眼前那张纸。

    “嗯,没了。”洛维将它收起,“从那地方出来后,就没了。”

    弗利曼一面拍拍自己的脑袋,一面走到两人跟前。

    “闹了半天,一点收获没有,莫名其妙就出来了。”

    “也不能说一点收获没有吧。”慕兰诺拉不知从哪钻出来,“这间屋子里多了两个人。”

    洛维立马戒备地挺起身:“谁?”

    “不知道,不熟。”

    “在哪?”

    “里面的房间。”

    他几步便冲过去,推开虚掩着的房门。

    一名年轻男子坐在椅子上,沉默地看向洛维。

    紧随其后的希罗尔便把目光洒在他身上,这好像是……在多伯里公司旁行动时,脸部突然成了面具的那人。

    “你……”洛维一时惊疑不定,但见对方没半点举动,却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队长。”男子站起身,伸出手。“我叫克兰达。”

    洛维一时尴尬地说不出话来,前些时日,他诸事缠身,索性便将选人用人一事甩给弗利曼去了,因此,到了此时,他竟叫不出眼前这位队员的名字来。

    这无疑是严重的失职,他一边想,一边紧紧地握住这只略显瘦弱的手。

    “你好,克兰达。”洛维笑起来,“你脸后面的东西……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了。”

    “嗯……能问你个问题吗?这是你的家?”

    “是的,队长。”

    洛维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抱歉,我们没经你同意,就闯进你家了。”

    克兰达轻轻摇头,仿若只听到件无足挂齿的小事。

    洛维便接着发问:“兄弟,或许有些失礼,但我还是想问你件事。”

    “您问吧。”

    “我们来这里时,没看到你和……这位老女士,请问你们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克兰达苦笑起来:“我也想知道。”

    “这位女士是您的……”

    “是我母亲。”克兰达沉声回应。

    希罗尔看着那位卧于床上的老女士,她此时紧闭着双眼,多半已到了梦乡里,面部的皱纹似乎快了时间一步,以不符合这年龄的速度爬满肌肤。

    “你对……你家里墙后面的东西有了解吗?”

    “墙?”克兰达语气中缓缓升腾起疑惑来,“不是很清楚……”

    “你还有近段时间的记忆吗?”

    克兰达叹着气:“也不清楚。”

    “这样吧。”洛维挺直腰板,“能请你带着你母亲去波伊队一趟吗?只是检查检查身体,没什么副作用,就当是体检了,如果有什么健康问题,也能顺手解决。”

    克兰达笑笑:“放心吧,队长,我也是波伊队的。”

    洛维便也忍不住一同笑起来:“行,那你们好好休息,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就招呼我一声。”

    “好。”

    希罗尔随着他走出屋子,他看到洛维径直朝那堵墙壁迈去。

    而慕兰诺拉此时也站在那里。

    “有什么异样吗?”洛维向她询问。

    “没有。”

    两人围住那面看起来朴实无华的墙,敲敲打打,寻寻觅觅。

    希罗尔有种错觉,众人彷佛又回到刚进入此地时的场景里,又对着这面墙犯起难了。

    “这……”洛维收起胳膊,挠了挠下巴。“这确实是面墙。”

    电话铃声猛然响起,划破了他的疑虑。

    他急忙掏出手机,接起来。

    希罗尔离得近,因而能将通话内容听出个大概。

    洛维似也不愿掩饰,大大咧咧地跟另一头说着话。

    “你死哪去了?”

    这声音透过手机,落在一旁希罗尔的耳朵里,于是,一张熟悉的脸庞便顺势漂浮在思绪的海洋上。

    那是波伊队队长的声音。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洛维已回应起对方的质问来。

    “你说我干啥去了?你天天啥事不干,就往那一坐,还有脸说我啊?”

    “你那边完事了赶紧回来,有事跟你商量。”

    洛维还没说话,对方便挂断电话,只留阵象征结束的声音与他对答。

    洛维颇不屑地将手机扔回兜里。

    但他刚做完这泄愤的动作,便立即将那东西捞出来,放在手中。

    他想查验查验,在进去这段时间里,有什么重要的信息被错过了。

    “接下来怎么办?”弗利曼语气不佳,“折腾一趟,就多出来俩人,还不如不进去。”

    “怎么能这么说。”洛维的眼睛放在手机上,胳膊却下意识摆动两下。“那可是两条人命,而且……”

    “你们看。”他将手机展示在众人面前。“可能还不止两条命。”

    希罗尔匆匆瞥一眼,那似乎是谁发给洛维的讯息,内容简略,因此倒好分辨。

    只众人进去这段时间内,似乎便又有不少因面具受苦的无辜之人。

    但无一例外的,这些人不久前全都摆脱掉这无妄之灾了,失踪的皆已回归,面下埋着异物的也都已顺畅无阻,只是已死的可怜人终究不能再回到亲人的怀抱中。

    如此看来……这一连串事件都跟那副长有人手的巨型面具有关?

    可……这仍有许多说不清之处,有许多解不开之谜,希罗尔愣在原地,这面具是怎么掉到墙后面……不,掉到众人先前待着的地方的?

    洛维突然拍拍他肩膀,倒把他吓了一跳。

    “别想这么多。”他嘿嘿笑着,“解决谜题的唯一目的是解决问题,只要万事平安,你跟那些个未解之谜较什么劲呢?”

    “唉。”希罗尔摇了摇头,“那这边没事了?要不我赶到索科斯跟乔诺布伦那里去?”

    “急什么。”洛维摆摆手,“歇两天再说呗。”

    希罗尔倒想不到有什么可放松的,他只要闲下来,便会无可遏止地遐想漫游,而先前堆积如山的疑云便趁着这时候汇聚成雨,浇灌在忧虑的原野上,使它长出哀愁的种子来。

    因此,他宁愿给自己找点事做。

第六十九章 旧事重提

    “谁是这里的管事?”

    有个矮胖男人低着头踱出来。

    他说道:“请问您是?”

    “波伊队的。”

    “有能证明您身份的东西吗?”

    来者将个小本子砸到管事脸上,管事低下头去捡,翻开一看,笑逐颜开,他开口说着:“弗利曼先生,您好。”

    “您要调查什么事?方便与我说说吗?您放心,我的嘴比我的钱包还严,消息不可能走漏的。”

    “少说话。”弗利曼瞥他一眼,“我问你,你管的这地方,最近有没有人来?”

    “您这话……有些让我搞不懂了,这地方人来人往,哪天会没人来呢?”

    “我说的是人。”弗利曼将手伸进管事衣兜里,“最显眼的那个。”

    管事把身子向上提,如此一来,弗利曼便摸得方便了,他从这人口袋里掏出钥匙,有两把,它们正缠在一起,弗利曼将这对钥匙分开,取下其中一个,将它塞进管事嘴里。

    管事边咬边说:“说起来,是有个人,是有个人最近来过,她看起来是与别人有点不同。”

    “哪里不同,详细说说。”

    “从头到脚都不同,这人应当不是我们这地界的,多半也不是卡瑟拉城的。”

    “我让你具体说说。”弗利曼伸出脚,将管事绊倒,他趴在地上,翻转过身,躺在那儿,开始说话。

    “您见了才知道啊,我实在说不出来。”

    “她跑哪去了?”

    “她没跑。”管事在地面上摇头,一双鞋子在研究自己的脚,“我根本不认识她。”

    弗利曼踩着他的肚皮:“你到底什么时候见过她,在哪见的,她的行踪动向如何,全都说清楚,听明白了吗?”

    “好的,好的,我明白,我明白。”

    “那就说吧。”

    “那天晚上,我在街上走,四周没有人,夜幕低垂,万籁俱寂,路灯的光一直很黯淡,我走得越久,它们就越暗。”

    “嗯,接着说。”

    “目标出现了。”

    “在哪?”

    “拐角处,就站在小巷子里,只有一个人,再也没别的,那地方没有垃圾箱,很干净,只站着一个人,这地方似乎只能站一个人,谁也不能再站进去,谁也夺不走这地方。”

    “这之后呢?你跟那人动手了?”

    “没有,我拿到东西了。”

    “什么?”

    这是个形状怪异的徽章,正面是缠绕成团的图案,图案下方刻着时间,可这时间早已被磨掉了,徽章背后是张脸,即使放在灯光下也完全看不出这是谁,分不清性别,寻不见年龄。

    “等我抬头,目标就消失了。”

    “谁让你抬头的?”

    “也没人告诉我啊,没人说那时候不许抬头,所以我就这样做了,这能怪我吗?”

    “你没跟上去?”

    “我根本不知道那人去哪了,要我怎么跟呢?”

    两人沿着废墟行走,天上掉下来残渣,地里冒出怀揣靴子的口袋,走到垃圾箱上时才能说话,这是他们的约定,谁都不会打破的。

    “所以,到最后,你是自己回家的?”

    “有意见吗?”

    “没有,我只是问问。”他将手中的尖塔扔进路中间的池塘里,我在这儿看着你,你在哪儿?她说,这是我的一句话吗,只是一句话,是吗,我根本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他是这样说的,真的吗?完全正确,它很快便沉下去。

    “有人跟着我们。”

    “是谁?”

    “不认识。”

    “就这样走就好,他们不认识我们。”

    “你怎么知道?”

    “他们若认出我们了,便一定会追过来,不会这样慢悠悠地走着,这里的路很浅,受不住人们的脚尖,这里的天空还很蓝,抬头时不会有一张手遮蔽住我们的视线。”

    “你把垃圾丢了?”

    “那可不是垃圾。”

    “没人要,没有用,这就是垃圾。”

    “但你还是把它丢了?”

    “没办法。”

    “你应该提前告诉我。”

    “告诉你也没用,他们追得太紧,如果离得近了,我们一定会交朋友的,他们对朋友从来不留情,就这样走着,这样走着最好。”

    他们走在山和浪涛的夹缝里,这里绝无风的声音,有时鱼儿会被行云卷进掌心中,他们相视一笑,一同跳进海水里。弗利曼敲打着自己的脑袋,这地方没有鸽子,没有天鹅,海鸥在树上乱叫,引来海风的怜爱,枝蔓密密麻麻,洞口的双眼被遮上了,满地都是垃圾,他躺在废墟里,这里全是没人在意的垃圾,因为没人要,所以才成了独属于他的珍宝。

    日和夜在海洋深处吻别,旅人避开行人的视线,又有人看过来了,弗利曼这样想,在这时候,在这山洞中,他就这样想,在洞口外,越过一片汪洋,迈过一座高山,寂静的院落里摆着一把摇椅,当他走出去后,他要躺在那儿,今天的风声成了回忆,他们一同拨弄墙缝里长出来的缝隙,有时闭上眼睛,一位陌生人会在椅子上留下足迹。

    弗利曼站在今日与明日的分界线上,他俯下身,用手指抚平大地的伤痕,过了今夜,他要离开自己,他要去找个人,他们素昧平生,也绝不会再相认,当他们撞在一起时,弗利曼会轻轻点头,他们走在同一条路上,驶向不一样的风景里,他只能一直走下去,谁也帮不了他,他也不接近任何人,他活着就是为了寻找,寻找每一个藏在废墟里的受难者,寻找每一个曾看过来的人,他把头埋进飞溅着的瀑布里,远处的响动也流下来了,他要在水中睁开眼睛,这时候他与那些人一起鼓掌,舞台下没有观众,舞台上没有声音。

    “今天吃饭了吗?”洛维坐在书桌对面的椅子上。

    “没有。”弗利曼拉开桌子下的抽屉,然后很快速地推回去,他要一直重复这动作。

    “最好吃些东西。”洛维的语气很柔和,“你这样活不下去。”

    弗利曼示意他别说话。

    “仔细听。”

    洛维站起来,将耳朵贴在桌子上。

    “听到了吗?”

    “是。”洛维悄声说着,“确实,它在哭。”

    弗利曼拉开抽屉,又把它推回去。

    “别拉了。”

    洛维说着,他走到弗利曼旁边,两人一起拉动着抽屉。

    这张书桌在哭泣,当这哭声攀登到最高峰后,弗利曼会咬紧嘴唇,他用手指将洛维的口袋打开,然后跳进抽屉里。

第七十章 暗流之中

    灵感的火花在安蕾拉脑子里起舞,她灵机一动,拆下脖子,将他们一起丢进抽水马桶中,一切都在水流里摇晃,她的笑声与水声相处得很融洽,因此这绝对算不上噪声。

    弗利曼拾起桌子上的衣角,他盯着管事:“这是谁留下的?”他的记忆还很清晰:“一位老人?记不清了,或许是吧。”“有录像吗?”“这次没有。”

    “好吧。”弗利曼控制住语气里藏不住的失落,“那老人长什么样,还记得吗?”管事挠了挠自己发亮的脑门:“把她带到我面前来,我倒是认得出,可要我把这人的面部特征说出来……实在是强人所难了,这位波伊队的先生,您也该知道的,我就是个管事的,没什么大本事,有人来了也不会盯着人家的脸看,即使看了,我也说不出来她长什么样。”

    弗利曼像是在责备他:“你应该盯着每个人的脸,你不该放过任何人,你是这里的管事,这算是你的失职。”“您是个值得尊敬的好人,可这话实在没道理,我总不能跳到别人脸上去,盯着别人的脸使劲瞧,不对吗?”“你该自己想办法。”“我想不出办法,我说过了,我只是个管事。”

    “好了。”我伸出手,示意二人都停下来,“我不想跟你争这些东西,总之,你不记得这老太太的样子了,对吧?”管事点头:“是。”“好了,好了,别说这些客套话了,你有什么主意吗?带我去找她。”

    “能先等等吗?”乌黑发亮的眼珠在管事眼里骨碌碌地转,“您先前让我找的人呢?那位女士,您还没找到她,这就完了?”

    “我还没喝什么。”弗利曼蹲下去,“把镜子给我,我是垃圾桶。”“好吧,您跟我来。”

    管事就地蹲下,他的身材圆滚滚的,因此这动作看起来很吃力,他的膝盖轻轻对折,上半身跟着砸下去,他的肚皮摆在地面上,地面支撑着他的身躯,管事艰难地活动着,他向前爬,手臂也成了关键的一环,他把手伸进烟囱里,弗利曼摩挲自己的胳膊肘,他就在这儿看着,没多余的动作,一个人醉心于自己的职责时,任何帮助都是种亵渎。

    管事的胳膊在烟囱里搅动,似乎距离不够,似乎臂膀不够壮硕,他把身子向里面靠,肥胖的脸颊紧贴在车轮旁,他的脸被压得变了形,等扭曲到个合适的尺寸后,他便猛地跳出来了,他的身材圆滚滚的,因此这动作看起来很吃力,他的膝盖轻轻对折,上半身跟着砸下去,他的肚皮摆在地面上,地面支撑着他的身躯,管事艰难地活动着,他向前爬,手臂也成了关键的一环,他把手伸进烟囱里,管事的胳膊在烟囱里搅动,似乎距离不够,似乎臂膀不够壮硕,他把身子向里面靠,肥胖的脸颊紧贴在车轮旁,他的脸被压得变了形,等扭曲到个合适的尺寸后,他便猛地跳出来了,他的脸给了这张脸安稳的形状,上面满是灰尘,它们与他白皙的脸颊打成一团,烟囱在不停地响,这地方在向前滚动,无关人员全部掉下去,消失在癫狂的沙尘暴里,他是这儿管事的,自然能毫发无伤地站着,因此管事掉了下去,再也上不来了,弗利曼比他站得更高,当然也站得更稳了。

    “打算去哪?”

    “利尔顿街。”

    “什么时候到。”

    “今天恐怕不行了。”

    他们现在飞奔在丹朗洛的街道上,这地方与波伊兰诺间还有段距离,弗利曼不清楚脚下的重量,他本想睡一觉,可管事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的脚尖,这敬畏的举动将他的睡意拂散了。

    “您究竟要找谁?”管事嚷了起来。

    “我要找到了才知道。”

    “现在是要找那位老人?”

    “现在是要去找她。”

    “她就在利尔顿街,您知道吧?”

    “当然,怎么了?你想说什么,痛快地说吧,别绕弯子了。”

    “您待会儿要跟她下棋,等到了地方,等我们停下来,一眨眼工夫,您必须跟她下棋。”

    弗利曼知道这件事,不用管事来说,可他还是想听听,听听他有什么见解。

    “到了地方,一定要冷静,要小心,要安静,不要发出声音,别跟我说话,不要惊动我,您看过那些不正经的人吧?他们心虚时是如何走路的?”

    “还有别的吗?”

    “蹲下来去看人,管事的胳膊在烟囱里搅动,似乎距离不够,似乎臂膀不够壮硕,他把身子向里面靠,肥胖的脸颊紧贴在车轮旁,他的脸被压得变了形,等扭曲到个合适的尺寸后,他便猛地跳出来了,这人总会显得更高大,当我们害怕时,当我们畏惧得想逃窜时,这时候是站起来的最好时机,他们会被我们激增的身高打垮,我们的勇气会在这时候以一种报复的方式尽数归来,那时候谁也阻止不了我们了。”

    “但这件事不归我们管。”贝若纳有些不开心地说着,“我早就告诉过你了,这件事不归我管,仔细想想,这件事甚至跟你完全没关系。”

    “但我知道得最多,你总要来问我,那我为何不跟着呢?”

    “好,但我问你后,你才能答,可以吗?”

    “为什么?”

    贝若纳不说话,她没有回答的必要,过于频繁的交流会损害自己的尊严,尽管这孩子很失望。

    女孩叹了口气:“那我们走吧。”

第七十一章 安静

    “您不必叫得这么大声。”我摩挲着索科斯垂下来的袖子,走开了,桑法刚好走过来,他陡然拽住自己的嘴巴,嚷着:“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当子?人呢?人呢?这地方还有别人吗?”“即使是这样。”索科斯将门打开,走进去,“即使是这样,您也不该这么说,这多没礼貌啊。”“或许您说得有道理。”桑法不想和她争论,它们一进门,就看到了拉里尔诺,它还勒着服务生的脖子,服务生勒住拉里尔诺的脖子,一面向后退,一面大声吼:“都别过来!都别过来!”桑法立刻举起手:“我们都听您的,请您放过这位朋友吧,他毕竟是个可怜人,他没见过自己的家人,他好久没和别人一起过节了,您就放过他,去找别人吧。”“别说了!谁都不许过来!”“好的,好的,您看,我们都停下了。”桑法一边停在原地一边向前走,走到服务生旁边,拉里尔诺吼着:“我看透你了,现在就给我出去!我不需要这些叉子!把叉子拿开!”“准备好了,队长!”“好的,全听你们的。”“全听您的。”阿托纳知道自己是位队长,他朝队长喊着:“请您说话吧!”“小心那犯人!”队员笔挺地站着,“把武器拿出来,把武器拿出来,亲吻武器的膝盖,拆掉所有人的膝盖。”“来了,先生!”阿托纳把武器搬来了,他眼前的队员和气地回应着:“辛苦您了,队长。”她把这些成堆的武器推下去,推到大楼下面去,阿托纳慌张地喊着:“快避开!有东西掉下来了!”它们顺着这条路向一旁奔跑,躲过了那些坠落下来的物件,阿托纳抹了抹脑门上的汗,一直在喘气,他把枕头丢到地上,躺在上面睡着了,阿托纳把这小子拽起来,对着他的耳朵吼道:“现下可不是睡觉的时候!给我起来!”阿托纳猛然跳起来,站直了,他把武器拿起来,放在眼睛上,他喝下一杯发霉了的芒果,现在能听到它们在说什么了?服务生的声音很响,他说道:“别看我了,别听我说话了,我说的话没什么好说的,现在别盯着你我了,我知道,你们看到我了,现在就向后退,立刻离开!不然我要和这位先生一起跳起来!”阿托纳瞅着这位犯人,低声道:“请您冷静些,拉里尔诺先生,我们不想把您

第七十二章 诸事后

    众人散开后,希罗尔独自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

    在刚刚那场讨论的最后,他将银白色的薄板掏出来,拿给众人检验探讨一番。

    这东西或许只能由自己拿着,全因它到了别人手里后,那若有似无的距离感便彻底消失,再难定位了。

    它来自何处,希罗尔也一一告知。

    开诚布公后,弗利曼坚称,自己当时压根不知道食品袋后面有这东西。

    自然而然的,众人便把怀疑的目光投到那家超市上了。

    洛维说要派人去看看,接着便让其他人都回去,去各干各的事,如有需要,他再通知。

    话虽如此,希罗尔却想不出自己该干些什么。

    如果那家超市真有问题的话,同样是小店,同样藏在日常生活的幕布下,会不会……那家超市跟多伯里带自己去过的地方有关呢?

    不过经由洛维的警告,他一时竟生不出探究之心了。

    若是依着自己先前好奇的性子,此时多半已叫上多伯里,偷偷溜进先前那家充斥着各种情报的店里。

    他继续走,漫无目的,在人潮中起伏,随着时间流动。

    等他停下来,天色已晚了。

    希罗尔注视着天空中橘红色的残霞,广阔的云层中似乎垂下条无形的手臂,将这风景搅得粉碎,使人心生怜悯。

    而口袋里电话的响动使他又将注意寄宿至自己身上,它不知何时便会溜走。

    是弗利曼,他说,若今晚无事,可以一起吃个饭。

    于是希罗尔便去了。

    地方离波伊队倒挺近,多半是这几人懒得跑动,索性在四周找了个去处。

    他走进去,不费什么气力便瞅见了弗利曼,而对方也看到他,忙伸出胳膊招招手。

    希罗尔来到他跟前:“不会又有什么事吧?”

    弗利曼将招着的手摆起来,以表否定之意:“哪来这么多事,卡瑟拉城又不是只有咱们几个活人。”

    “你在这站着干啥?”

    “嘘。”弗利曼作个噤声的手势,“别张扬,我在偷看别人。”

    “你疯啦?”

    “没有,当然是有原因的。”弗利曼尽量压低声音,“有个顾客有问题。”

    希罗尔只觉脑内一晕,劳累感便难以避免地爬上来,并在他的理智所在之处尽情走动跳跃。

    “不是说没事吗?怎么又出意外了?”他也学着弗利曼,说话声音极小,可这段话投在自己心里的音量却极大,甚至还带动着面部表情,作出个颇显激动的样子来。

    “你冷静点。”弗利曼拍拍他的胳膊,“确实没事啊,我只是怀疑,怀疑一下,而且,就算怀疑成真了,也不是啥大事。”

    “那你发现什么了?”

    弗利曼转向希罗尔,用脊背掩盖自己的手势与嘴型,但指头却隐隐朝着个方向伸去。

    “看到那个很高大的男性没?”

    这声音如虫鸣般微弱,希罗尔竟分辨了片刻,才理清他说的话,于是,他便顺着这粗略的方向,漫不经心地远眺。

    好在那地方只有一名符合条件的目标,这位男子正坐在沙发上,将脸扭向窗户处,看着屋外的街道。

    “这有什么?”希罗尔总觉得弗利曼在跟他开玩笑。

    “看他的脚,趁现在快看,他现在伸出来了,一会错过就来不及了。”

    希罗尔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弗利曼,但愣了片刻,还是照他的提示去做。

    确实……那名男子的脚确实有问题,这人似乎没有脚,不知他是如何走路的。

    “这……或许别人受到过什么意外伤害呢?这是人家的缺陷,你在这又是偷看又是议论的,不太好吧……”

    弗利曼小幅度地摇动脑袋:“不是啊,他的脚有时候会出现的。”

    “唉。”希罗尔叹口气,“算了,管他干啥呢,搞不懂的事这么多,都管一遍不得累死了。”

    弗利曼目瞪口呆:“什么意思?你真被洛维洗脑了啊?”

    “没有……我就是有点累。”

    “行吧,那上楼。”

    两人便沿着楼梯走上去了。

    坐在窗户旁的高大男子摇动手中的杯子,其上覆着简洁的花纹,内里盛着透明的液体。

    杯中水面上浮现着两人的身影,是希罗尔与弗利曼,二人方才的嘴型、动作、声音都绝无遗漏地流进男子耳朵里。

    而旁人却没半点反应。

    男人将杯子轻放在唇边,缓缓吞掉内里的液体。

    可这水却流不进他的腹内,若有人此时冲过来,掀开他裹在身上的外衣,便能得知其中玄机。

    这人像是被拼接而成的玩偶,只脑袋、脖子、双手是普通人类之样式,但自胸膛至大腿,便成了团纠缠在一起的肉色管道,它们颤巍巍地摞在一起,使人担心一个不稳,便会掉在地上。

    腿部再向下则是根细长的乌黑色锥状物,这东西尾端生长出一双人类的脚来。

    男子只喝了杯水,便站起身,走出门,似是要离开了。

    此处的工作人员多半不愿过多关注他人隐私,因此并未询问这人突然离去的缘由,只道了句送别语,便忙自己的事去。

    男子极有礼貌地回应。

    他径直走向街道一角,呆呆站在那里,不知在看谁,不知在等谁。

    有位年轻女士好奇地发问:“你在这站着干什么?”

    男人很轻地笑了笑,说道:“没什么。”

    于是,那人便不多问,只当见了个奇怪的陌生人,礼貌地笑笑,便走向远处了。

    人潮仍向前涌动着,随着时间推移,总会有几个喜说话的跑过来,问他在干什么。

    这倒也怪不得他们,实在是对方过于高大,因此,行人的视线不由自主便被他攫住了。

    有位女士推着婴儿车,走到这里,下意识瞥了眼那立于街边的巨人。

    于是,她一个不慎,竟被绊倒,牵带着孩子也向一侧摔去。

    但那高大的巨人立刻稳住了险些侧翻的小车,礼貌地扶住了形体摇晃的自己。

    女士从惊吓中缓过来,愣愣地道了声谢。

    块头大得吓人的施救者只笑笑,跟着便走开了。

    两人分开一段时间后,这位女士一边推着孩子走,一边回想起刚刚的情景来。

    她十分感谢这位热心的人,但是……如果不是他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这事恐怕不会发生。

    她立马便打消了这念头,急忙在心底谴责起自己来。

    归根结蒂,还是她不够专心,怎么别人没事,只自己出了问题呢。

    她探出头,看着车内可爱的孩子,忍不住笑起来。

    婴儿懵懂清澈的眼睛里,绽开一抹异样的神采。

    像是泥地里的白莲……他的母亲如此想着。

第七十三章 拾取

    乔里梅卡将视线扫向放映厅内,自己所在的这排尚未来人。

    他需得快速将此时坐在位置上的人记住,若稍待片刻,顾客涌动,便不好排除了。

    此时大概有……六个,不对,是七个人,他尽力辨别着目标的方位,双臂搭在前排空荡荡的座位上,手中握住手机,装出副闲适样子,实则在向前拍照。

    他将那几人的位置拍下来,便收回手机,靠在椅子上,静静观察,默默思考。

    设使目标在九号放映厅里,那只能是这七人中的一员了。

    当然,若他在洛维与弗利曼那儿,自然是皆大欢喜,也省了自己不少气力。

    指针被时间推着移动,拉着影片靠向荧幕,人们因而一一走进厅中,不需得知外部的景色,手机内的时间已在乔里梅卡身畔低语,将平淡无奇的事实灌入他的耳朵。

    夜的帷幔又悄悄点在卡瑟拉城上,白昼已逝,喧嚣不改,或许这正是大多数人活动的时候。

    他看着人们一个接一个走进来,各自寻着自己的位置,今天……似乎不是工作日?怪不得数量如此繁多。

    看来这影片还挺受欢迎,他正想着,便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回头看去,竟是多伯里与吉斯玛夫妇,两人正笑着跟自己打招呼。

    乔里梅卡愣了愣,便开口询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多伯里挺了挺不小的肚腩:“干什么?这地方是你家开的啊?”

    吉斯玛也笑着:“这不是今天有空吗?出来放松放松。”

    “哦哦,我也是。”乔里梅卡附和着这话题。

    他面色和缓,心里却有所不解。

    怎么这么巧?今天行动,恰好就遇上了这对夫妇?

    他拿出手机,漫不经心地将这事告诉洛维,面上还不忘跟二人闲扯瞎聊。

    “兄弟,我坐你旁边。”多伯里不客气地走过来,“我对这部电影很有研究,你边看边听我讲解,能大幅度提高观影体验。”

    “别别别。”乔里梅卡摆摆手,“注意素质,待会儿开播的时候你最好别一直胡扯,被人打了我可不帮你。”

    趁着说话的当口,他看向屏幕,但未得回复。

    这次洛维回得倒算不上迅捷,多半也未料到能生出如此变故来。

    乔里梅卡在心里叹口气,等着对方回应。

    多伯里已坐在他右手旁,正兴高采烈,眉飞色舞,不停跟他讲述着自己的猜测。

    乔里梅卡看他如此开心,便也忍不住笑了。

    虽如此,工作仍要继续,线索还需延伸。渺小的身躯站在这博大深邃的世界里,开心好奇时,仍忘不掉无休止的猜疑,对自己的职业来说,猜疑不是本能,而是责任,即使这矛头指向身畔的友人。

    而当这念头一闪而过时,手机中终于冒出条讯息来。

    乔里梅卡看向洛维的答复。

    对夫妻二人的身体检查虽已提上日程,但终究没落到实处。

    他让自己保持谨慎,关键时候,任何细微的巧合都需留心。

    乔里梅卡关掉屏幕。

    “怎么还不开始?”一旁的多伯里打起哈欠,“我都快睡着了。”

    “估计快了。”乔里梅卡盯着他,“最近又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没?”

    “奇怪的事?”多伯里摇摇头,“没有。”

    两人说话时,乔里梅卡注视着自己的目标。

    放映厅的位置已被填得满满当当,所留空隙不多,故而若想仔仔细细地查视几人,倒也是件难事。

    他试着将感知的触角蔓延出去,可这范围却算不得大,只堪堪将身前的两排观众囊括其中,自不必说包裹全局了。

    所幸,一开始那七人里,尚有两个就坐在这范围内,于是,他自然便从这两人开始排除了。

    其中一个是名老年男士,似乎是携着伴侣过来的,两人此刻正亲昵地靠在一起。

    这位老人的女伴倒颇显年轻,二人岁数悬殊。

    乔里梅卡无意窥伺他人,可现下毕竟有任务在身,也只能得罪了。他在心里默默道歉,跟着便打量起老人的面部表情来。

    让自己只凭着这点信息就辨出真伪,倒是过于难为他了。

    印象里……似乎是这位老人到场后,他的伴侣才过来的。

    乔里梅卡又把注意转向另一位观众。

    她也在自己的怀疑名单里,此时正握着手机,靠在椅子上。

    当然,与方才无二,乔里梅卡仍旧没看出什么花样来。

    电影流动着,他却没把精力放在上面,仍细细观察着那两人。

    但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两个普普通通的顾客。

    “哎。”多伯里突然戳了他两下,乔里梅卡便转头看向他。

    “你仔细看看,看那人穿的衣服。”

    他本以为对方说的是这厅内的观众,下意识便将目光投到座位上,这动作立马便停顿下来,察觉出异样后,乔里梅卡反应过来,又盯着电影内容了。

    此时荧幕上那人穿着件造型怪异的衣物,像是张大网,将演员套在里面。

    “还挺厉害。”多伯里感叹着,“穿着这东西还能走路。”

    “哎哎,你再看看,看看这人的脚印。”

    乔里梅卡便又随着他的话将目光丢过去了。

    “怎么了?”他倒没看出什么奇异之处来。

    “你数数啊。”多伯里似乎瞧不起对方的粗心大意,“你仔细看,别人都只踩出来两个脚印,只有他留下了三个。”

    他笑笑,接着说:“你信不信,这人一定有问题,估计后面就会暴露,他其实就是那只藏在镇子里的怪物。”

    乔里梅卡压根没看前面的剧情,但听到这话,便也仔细辨别起来。

    “哪有啊?”

    “真有,在那片草丛里。”

    “你给我指指。”

    “行啊,你看,就在他脚边,是那片枯黄色的草丛,不是绿的。”

    两人一边小声说着,一边伸长脑袋,搜寻起电影内容来。

    荧幕上突然跳出张模糊恶心的脸。

    两人一齐骂了一句,被吓得向后靠去,砸在座椅上,坐在前排的观众不满地扭头,二人连连道歉。

    “吓死我了。”乔里梅卡拍拍胸膛。

    “这导演绝对有病。”多伯里伸出颤抖的胳膊去拿水,很快速地喝了几口。

第七十五章 影片

    等他说完了,斯伯逊接着说:“就算像您说的这样,我的确犯了错,那又如何呢?我只能这样说,我只能这样做,没人肯为我出些主意,没人肯看看您这张脸后面的钥匙孔,难道这些事都是我给您买来的?您还没把我的椅子还给我,您要我坐在那儿?您倒是能舒舒服服地坐在这儿,坐在我面前,这就是您的教养了?实在令人尊敬。”芬迪布勒听到斯伯逊已把这些话说完了,她还想再听听,但这当口已没人说话了,我走过去,走到她耳朵旁边,低声说着:“您看到了,这位斯伯逊先生,他根本不想和我们坐在这儿,他的比股上也许着了火,他不打算坐下来,您说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您好好想想吧,芬迪布勒女士,您再好好想想,斯伯逊先生在说谎。她摇了摇头,似乎认为我说的话很有道理,斯伯逊还想接着说,他还没喝水,嗓子很难受,所以能随心所欲地把话从嗓子里挤出来,斯伯逊只有一只手,另一只手丢在了波伊兰诺战役里,斯伯逊一面把鞋脱下来,一面呼喝着:“小心蜈蚣!这地方没有蜈蚣!”“我看到了,朋友。”芬迪布勒霍然站起来,走到斯伯逊跟前,她直挺挺地站着,她折返了,她是这儿惟一的玩具商人,芬迪布勒粗声粗气地嚷了起来:“喏,给你,给你这东西,你问我要的这东西。”“谢谢您,我的朋友。”芬迪布勒将这残缺不全的物件接过来,放进自己口袋里,她慢悠悠地站起来,将这东西递出去:“给你,给你,我的朋友,拿好这东西。”“谢谢您,芬迪布勒女士。”斯伯逊把这东西收下了,他把这种工具藏在自己的口袋里,他特意穿了件没有口袋的坎肩,斯伯逊将这玩具丢到窗户外面去,蹲在窗户下面的芬迪布勒将它拾起来,塞进自己的口袋,她把这物件交给斯伯逊:“喏,您掉的东西。”“谢谢,谢谢。”斯伯逊掐住芬迪布勒的脖子,大声吼着:“把我的东西交出来!我要的东西呢?你食言了,你食言了!把我的钱还回来!”斯伯逊把自己柜子里的茶杯摸出来,放在肩膀上走到桌子旁,他慢悠悠地把茶杯放在桌子里,低声道:“您要的茶,请用吧。”“谢谢。”芬迪布勒一边把地上的头发扔进茶杯里一边说着,“您喝过这种茶吗?一种很稀奇的茶,依稀能闻到里面的空气,如果您想和我争论,我的靴子亮晶晶的。”“这不过是些摆设,听了我这一席话,您还要拨弄关节处的羽毛吗?回到楼梯间,回到楼梯间,您把手推车忘在我这儿了,刚好把这马蹄铁放进锅里熬汤,我不喜欢喝汤,您应该知道,我刚好有您没有的天分,我在树荫里抱住了我的木马,您今天不说出个崖略来,我是不会为了您把钱包打开的。”“您真是位贤哲。”芬迪布勒一边笑一边说,“我还是第

第七十七章 观影后

    弗利曼分辨着方位这棋盘上没有线条没有格子一切可供人判别的元素都不翼而飞了于他而言这算不得坏事他本就不了解规则这东西长什么样又与他何干呢他首先将目光落在老人曾触过的地方那上面本该搁着她的棋现在是空荡荡的他能把自己的棋放上去或许也该这样做但那老人会动手的她会重蹈覆辙他们都会走在相同的路上她会把他的棋子生擒咬碎再狂笑着把残渣吐到自己脸上所以他要将棋盘翻转过来当然正反两面其实并无区别但他只能如此做弗利曼将棋子扎进棋盘里他将脑袋放上去默默计时老人也伸出了耳朵两枚棋子在棋盘上争斗弗利曼的倒地了因此他们开始计时老人的语速很快她立刻将对手的棋丢出去丢到他脸上弗利曼跌倒在地老人乘胜追击她举起棋盘盖在对手的嘴唇上弗利曼在打滚他抓住了天空中垂下来的稻草他顺着绳子爬高到了合适的高度他用手将棋盘抢过来把老人的棋子丢下去丢进他早就挖好的坑里去这深坑还未有池水但迟早会有的今天就会有第一滴泪老人也随之跳跃起来她双手拉住棋盘身子向下坠弗利曼已被她摇动了那根稻草上有了裂纹而两人身下有第三条沟壑他们即将掉下去成为他人的棋子成了嫁衣松手弗利曼大声斥责她的无耻行为你犯规了老人趁着他说话急忙将棋子放上去她连续走了三步或者是四步实际上是五步她不停走不停笑她发誓要填满整个棋盘弗利曼严肃地说着您已经犯规了您不知道吗您比我更了解规则您必须马上停下来老人不去听他的话尽管他们已悬在空中了她手中藏着的棋全摆上去了但还不够棋盘还很宽阔弗利曼冷静地说道您现在收手吧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您已经没棋可用了听我的您把这些棋子撤下去吧我会把我的棋借给您老人愣住了她又在思考弗利曼连忙抽出棋盘敲打她的脑袋把她的棋子全部抢过来他要把它们全部丢进下水道下水道的主人是他的朋友谁都别想从里面出来弗利曼一边大笑一边砸她的脑袋他认真地说道我们崇尚公平竞争但现在是对您的惩罚是您先犯规的老人想反驳他但这举措早就在弗利曼的预料之中了他翻动着书本那里面全是事先准备好的内容他边替换棋子边喊着您之前就犯过规不止我一个因此不能以我为例子您不必多说了难道你就没犯规过我根本不知道规则是什么要如何犯规呢更何况即使我犯了规那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我根本不知道规则是什么您也没告诉我是你没问是你没问老人挣扎着她要撕开棋盘让所有棋子都掉下去她将胳膊伸展开锁在棋盘两侧弗利曼要阻止她他必须阻止她他先跳进棋盘里与所有棋子交朋友与每一条横线打交道他与每一位棋子结婚他与每一条竖线搏斗他们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而老人要毁掉棋盘他必须阻止她他即将挽救一切他是唯一的英雄这时候有人跑过来了这人或许是管事弗利曼没看清楚这人嘴里一直在大叫下来下来把棋盘放下来弗利曼掏出一枚棋子扔到他头上他立刻倒在地上死去了他解决了这件意外中的意外在这之后还要解决一切意外老人还在努力她已将棋盘撕开了口子这裂口会不断扩大直到棋盘彻底崩塌弗利曼满头冒汗他站在原地打转大呼小叫蹲在地上不停地哭又有人跑过来她抓住老人的衣角将她拉下来于是所有人都被拉下来棋盘被拉下来棋子也被拉下来所有棋子都感谢这位英雄它们在棋盘上欢庆老人微笑着向人们道歉弗利曼捡起一枚棋子扔到她头上她立刻倒在地上死去了弗利曼跳到最远处一路飞奔过来将她踹进深坑里这是他早就挖好的深坑因此没有水棋子们在尖叫弗利曼抓起它们将它们扔到坑里去它们的眼泪成了海水老人站在那儿看着弗利曼蹲在深坑旁他向最深处望那人已死了他彻底放心慢悠悠地走回自己的位置他把桌子倒过来坐在桌脚上他看着老人等待她说话想下棋吗她说道你带棋盘了吗弗利曼有些不耐烦没有他只能自己准备棋盘他捡起棋盘扔到桌子上而且他知道这位粗鲁的客人绝对没有棋子他还要自己准备棋子他要亲自运送它们他要与它们和好跟它们聊天为它们发火他要坐在棋盘前一动不动看着它们在上面奔跑而且这老家伙就站在对面一句话都不说她连规则都不懂她只是个外行他要一直坐在这儿等老人走了还会有新的人过来他们也都不会带着棋盘棋子的他们也什么都不知道他要坐在这儿一直坐在这儿不停伸出胳膊不断移动手指坑里的水太凉了而且没有底深不见底他的脑袋不能掉进去这里面无法游泳他必须一直坐在这儿哪儿也不能去不能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什么话都不能说他不能与棋子聊天否则就犯规了谁都可以犯规只有他不行因为他们完全不懂规矩他们的规则是自己臆测出来的他们的规矩是欲望的狂想曲他们引以为傲的棋艺完全是颠倒混乱的可他不能犯错只有他不能犯错弗利曼跳进了坑里它们把爪子放在了我身上它们把爪子放在了我身上树枝一边大叫一边冲进了二楼的入口抽屉和朋友们也跟了过去抽屉说我们还能向下走这儿有上下两层在最上面我们最好直接去最上面可下面有什么不知道也许还有别的东西我们把一部分朋友留在了入口处我们得让它们看好入口以防那些恶棍们跑出去我再重申一遍如果它们跑出去了一切就都完蛋了就我所知从我们踩着的这一层开始越向下那里关着的囚犯就越穷凶极恶我是觉得它们不会把出口摆在那里我们进来时那道门呢不能从那里出去吗不能刚来这里的都这样想过但我们可都没成功因此任何是的没说错都不许跑出去所以我们越向上走就越难熬因为帮手越来越少是的还要考虑到战损问题我来了还要考虑到战损问题越来越少完蛋了我是树枝抽屉和朋友们看到了一个大恶棍它比之前的恶棍要大一些树枝抽屉和朋友们看到了一个大恶棍因此也更坏一些所以也比之前的恶棍更强一些如果把它们拽起来它们就会飞上去它们飞得很高而且飞得很快它们在正中心这人不好对付它们冲了上去和恶棍打了起来这家伙不好对付因此有些朋友受伤了这家伙不好对付马上要死了这个朋友躺在地上抽屉和树枝流着泪和它聊天这家伙不好对付它们聊了一会儿这家伙不好对付这家伙说了些很令大家感动的话话还没说完这位朋友就死了大家都很悲伤大家又冲了过去大家都很悲伤这下它就不是这些外来者的对手了它总算倒下了它们很自豪而且它们发现越向上这些守卫和囚犯就越厉害它们走到了上一层这一层的哈哈恶棍不知道去了哪儿或许还在牢房里待着它们发现这儿的设施比第一层更奢华它们发现了一处市场它们走进去逛了逛补充了些东西它们总算找到了屋主的藏身处在这儿看守的家伙比之前的都强它们最后把它打败了它们发现它也身不由己其实它是被床单骗来的它们围着它哭了一阵子抽屉说随便吃我把这些东西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的确没什么问题大家不用担心我能替它们担保这儿的东西没什么问题我再说一遍什么问题都没有我最后确认一次没什么问题没什么问题没什么问题没什么问题没什么问题市场里的商品很安全你们不用担心它们把这些东西吃完了补充了些能量没什么问题抽屉和树枝发现这儿的东西很神奇它们准备去上一层但上不去它们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且时间紧迫必须立刻找到办法不然一切都完蛋了这时候有个恶棍走了出来原来这个恶棍要弃暗投明它们埋着脑袋向前走走入此生最不愿目睹之处门后便是空荡宽广的大厅此地绝无灯光也无窗户但却也不显幽暗倒能将四周景物望得清清楚楚它把它的悲惨经历说了出来原来这儿的老大也是个恶棍它虽然把恶棍们关了起来但它其实也是个恶棍它把那张据为己有它手下有很多床单每一层都有这些床单负责看管囚犯看来树枝它们已经干掉一个了但这一层的更难对付不过其实没什么问题这些守卫根本不说话树枝抽屉和它们的朋友们哭了好一阵子而且它们不说话因为这位囚犯的经历实在太悲惨了它们领悟到了生命的意义树枝和抽屉又长高了因为它们领悟到了一种很深奥的意义所以它们更高了它们从那位朋友那儿得知了上去的方法它们就上去了在通过入口时它们体内专指抽屉和树枝体内的某种东西和入口里的某种东西产生了某种反应它们又长高了这说明决战快要到了它们得为了决战而战树枝和抽屉来到这一层这一层的恶棍都不见了它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才发现那些恶棍都跑到一起去了它们要合作了但不是自愿的这一层的床单知道自己打不过它们所以它把它的手下给害了树枝抽屉和朋友们和恶棍们打了一场最后取胜了这时候恶棍头目的面具掉下来了抽屉和树枝发现它是屋主原来屋主并没有死它是有苦衷的很矛盾它把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抽屉和树枝听完了它们哭了一阵子很有感触它们走到上一层了等在这一层的是床单树枝和抽屉劝它也弃暗投明可它拒绝了它们不想动手可必须得动手这是因为时间不够了马上要出大事了它们和床单打了一架把床单打败了床单奄奄一息它们发现床单其实是它们的亲戚它们本来属于同一个家庭但后来被两个老板分别收养了这时候树枝和抽屉发现床单要死了它们没下死手但由于某种原因床单要死了于是床单死了它们抱着床单哭了一阵又走到上一层去了在这一层等着它们的是收养床单的老板老板把自己的理想说了出来树枝和抽屉反驳了几句等大伙都说完了它们就打起来了树枝在这一场战斗中为了掩护抽屉而死了它临死前带走了老板它们掉进了某种东西里总而言之被传送到什么地方去了只要去了那种地方就活不了之前从没有什么东西能逃出来树枝和老板一起跳了进去抽屉和朋友们都知道树枝完蛋了所以它们哭了一阵子这次死亡揭示了某种很深奥的意义抽屉和朋友们学到了很多但时间紧迫不能在这儿耽搁它们接着向上走去找那张它们找到那张了原来老板坏的那个利用了这张它把这张放在了某种机器里这种机器能借用这张的力量摧毁一切只有老板能阻止这件事但老板已经和树枝同归于尽了因此树枝虽然想办好事但实际上办了坏事这种情况很有意义因为它很现实在日常生活中也是这样所以这件事很有意义所以抽屉和朋友们鼓了鼓掌它们都不愿意停下来因为率先停下来的那个总是很醒目很多事都是这样它们明白了不该让自己变得太醒目这件事也很有价值它们又为这件事鼓了鼓掌它们打算以后也这样干这叫明哲保身这件事让它们学到了很多东西等它们学完了它们得立刻想出办法抽屉的朋友里有个朋友很擅于干这种事它走到机器前面它说它需要时间这时候有很多东西冲了过来从远处飞了过来它们要阻止抽屉们抽屉们和它们打了起来但在这一过程中要保护好那个喜欢和机器打交道的朋友它们打了一阵子有个恶棍闯了进来它即将碰到朋友了在最后关头这位朋友成功了它关掉了机器同时这种机器被关掉时会产生一种冲击波这种冲击波把这个恶棍打飞了抽屉们走了回来它们讨论起来虽然它们制止了机器但这儿关着的恶棍们要跑出去了该怎么样把它们干掉呢那位聪明的朋友又想出了办法它更改了那种机器的运作方式并且利用了的力量它说这儿马上要发生一件很宏伟的事机器会把这些恶棍们都封存在这儿会把它们都消灭掉倒计时开始了它们得赶紧走于是抽屉带着朋友们离开了当然也带着那张我承认这确是件恶心下作的事可无论如何也是小偷小摸应当不至于惊动它们才对抽屉叹着气想这么多也没用反正也跑不出去了就在这儿待着吧行了我的事说完了商点了点头它的脖子卡在窗口处树枝盯着它晃动的脑袋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自心底袭来抽屉站在最前面它将胳膊伸直转来转去仔细清点一共有几个树枝开口询问三个抽屉说道它旋即又提醒着别忘了算上我树枝点点头于是它们三个向后退走在回去的路上该买的东西都进了口袋是时候回去了有位商拦住了它们它竟然能从房子里走出来树枝快速地围绕房子转了一圈可它并没发现什么漏洞而这位商的声音却很熟悉它们三个都知道自己一定见过这位它拿走了杯子却将毛巾留在了那里它很渴这与本能无二的事实刺透了每一寸皮肉所以它将毛巾丢在了那里尽管它在啜泣前面还有抽屉提醒它要不讲讲你们的毕竟以后不知要待在一起多久互相了解了解总是好的嘛它们走了出去那些恶棍们在后面追在这时候它们发现出了问题必须得有谁去殿后于是有个朋友去殿后了抽屉要陪它去殿后但是不行另一个朋友趁抽屉不注意把抽屉打晕了它们带着抽屉跑了那一个朋友去殿后了它死了朋友们哭了一阵子它们发现抽屉虽然闭着眼睛但也哭了它晕倒了一般情况下晕倒时是不会哭的所以这种情况很奇怪大家都很感动有个朋友站出来问大家你们从这件事里学到了什么这算是课时作业如果完成得不好可就要出大问题了大家都绞尽脑汁认真思考有个朋友举手回答它说它明白了友谊的重要性它以后也要这样做在日常生活中好好对待朋友多交朋友提出问题的朋友一言不发地摇了摇头又有一位朋友回答了问题它说它意识到了选择的重要性我们要顾全大局如果没有一位朋友去殿后那么所有朋友都完蛋了在生活中也是这样这位朋友说它以后也会向这位朋友学习大家点了点头接着走了大家带着抽屉走了等抽屉醒过来它发现自己在病上它本以为自己在做梦于是捏了捏自己的脸这时候旁边传来一阵声音这声音说这一切都不是梦抽屉看了过去发现是床单它看清楚后才发现不是床单只不过是个和床单长得很像的东西尽管如此它还是心动了这时候画面一转抽屉的老板在办公室里坐着办公室里很黑它低声笑了几下屋外电闪雷鸣原来它才是幕后主使不过抽屉现在还不知道然后是抽屉和这个长得很像床单的东西的关于爱的故事它们经历了一系列事情总之很值得感动然后抽屉打算和它结婚但被老板阻止了不是亲自阻止的老板来抽屉和长得很像床单的东西的家里做客它趁着抽屉不在把真实身份告诉了长得很像床单的东西原来老板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它头上长出来了一些一般不会长出来的东西看起来很值得害怕所以长得很像床单的东西害怕了抽屉听到了它的叫声急忙过来看发现什么事也没有长得很像床单的东西告诉抽屉它说老板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很恐怖但抽屉不信于是抽屉走了抽屉来的时候老板就变回去等抽屉走了老板又变成一个很可怕的样子了长得很像床单的东西又叫了一声抽屉又过来了然后老板又不这样了它们这样来来回回了很多次长得很像床单的东西找到抽屉向它诉苦抽屉说它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总之不太相信它后来又经历了一连串事抽屉终于识破了老板的真面目老板把长得很像床单的东西抓了起来让抽屉来救它不然就把它推下去是在一个很高的地方抽屉赶过去了和老板以及老板的手下打了一架先打了手下然后打老板最后和老板打得难解难分抽屉终于把老板打败了它本以为是凭自己的实力把老板打败的可实际上是老板让它的原来老板虽然是个很可怕的东西但在与抽屉和树枝的相处过程中学会了爱老板死了抽屉很伤心它把长得很像床单的东西救了下来却发现它失忆了它只好陪在长得很像床单的东西身边陪它找回记忆这时候抽屉得知了一个消息原来树枝没死它在罪恶的欢乐中迷失了一种亵渎的美感支配了它的身躯它踩在了抽屉头上它骑在了命运头上这地方不是自己的坟墓它是一首为爱而响的赞歌老板仍摇摆着扭动着当被强行分开时它才呆呆地抬起了头它看到树枝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它的头发似乎已很长了这不绝的发丝好像要垂下来它得去救树枝但是和树枝一起被传送到某个很可怕的地方的另一个老板变得更可怕了而且它比以前更狡猾了抽屉得去挑战它可它还得照顾那个长得很像床单的东西这实在很让它为难抽屉要给出选择它要去救树枝吗如果它去救树枝它就没空去喝优秀公司出产的肩膀了优秀公司出产的肩膀的质量值得信任树枝将脑袋摆了摆我不是怀疑你啊但是我没看到这几个字啊如何能得知这里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呢哈哈原来是这事儿抽屉松了口气笑起来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失心疯了吓了我一跳原来是担心这种小事抽屉走过来搂住肩膀我这从不害你们你们不用怕不过能有这担忧也属正常毕竟你们刚上来嘛抽屉想了很久没得出答案结果老板派了恶棍来找它麻烦它发现树枝原来也变成恶棍了抽屉和树枝打了一架抽屉说不不不可能你不会这样对我然后它们又打了一架抽屉把树枝制服了树枝和抽屉问它您在这儿干什么为什么不来攻击我们树枝和抽屉开着车出发了它们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在追它们时间很紧迫但它们还是得去问因为这个恶棍很关键当然它们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恶棍很关键不过这件事依然很合理因为树枝和抽屉很有本事它打算把树枝带回去可是树枝的恶棍伙伴把树枝带走了抽屉伸出手对着天空树枝是飞走的它喊了一声不抽屉为了救回树枝而去找老板它不知道老板藏在哪儿了但一定会有什么大阴谋终于在很多朋友的帮助下抽屉找到了老板的藏身之处在这一过程中它明白了合作的重要性并进一步理解了团结的意义床单也意识到了这件事它的心思很细腻它察觉到了这件事所以它不会亲自来找我们但它不能不来找我们这段历程表达出了情感的重要性具有不可多得的思想价值另外抽屉和朋友们看到了那些被恶棍害了的无辜的家伙这些家伙都很惨而且数量很多抽屉和朋友们都流泪了这件事很深刻它们流下了很深刻的泪终于抽屉闯进了老板的住处和老板展开对决最后它和树枝打了起来但是树枝被控制了失忆了长得很像床单的东西也过来了流了泪泪掉在了树枝身上于是树枝恢复了它们一起去打老板树枝告诉它们其实这个老板比它更厉害它们得小心小心再小心最后到了老板身前它们和老板打了起来但是老板太强大了打不过于是它们倒下了这时候所有都在看它们大家团结起来的力量鼓舞了树枝和抽屉所以它们变得很强大比老板还强大它们把老板打败了它们开开心心地离开了这时候视线聚焦在了长得很像床单的东西上它露出了个很神秘的微笑原来它其实就是床单其实它有个阴谋谋划了很久收养它的老板也被它利用原来生下它和树枝和抽屉的东西很厉害但是它沉睡了床单想把它唤醒但是一旦把它唤醒一切都会毁灭所以抽屉和树枝很纠结它们不知道该不该唤醒自己的祖先床单去干这件事了树枝和抽屉有了分歧树枝打算去阻止床单抽屉则不打算管于是树枝去阻止床单了它们打了一架没打过这是因为床单从它们的祖先那儿获得了更强大的力量最后抽屉出手了它把那张拿了出来那张一直被保存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谁都不知道它在哪儿这是为了保证安全谁都不准把它拿出来这是为了保证安全但是抽屉当然可以把它拿出来它用这张打败了床单床单再次奄奄一息它把自己的情绪剖析了一遍主要是关于童年和家庭环境的它从小就独自长大所以很想让祖先活过来树枝和抽屉觉得很感动这件事告诉它们在生活中一定要维护家庭关系不能打击自己的后代少吵架这件事很有意义但是床单已经救不回来了所以它死了抽屉和树枝接着哭哭完了就打算走可是它们发现虽然床单的计划没彻底完成但是祖先的确快要复活了它们得去阻止它不然一切都要被摧毁掉于是它们去阻止祖先了它们和祖先的精神打了一架因为现在还没复活所以要先打精神之后才能打躯体它们没打赢在这一过程中抽屉发现自己被祖先附身了它打算解决掉自己它对树枝说别管我快走所以树枝含着泪走了所以祖先被彻底封印了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封印会解除所以树枝得在这儿守着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总之双方要打起来了那些家伙闯进了这里威胁树枝树枝没说话那些家伙走了进来树枝把它们打败了居民们都被救出来了原来两个地域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因此到了这种生灵涂炭的地步树枝不打算加入这场大规模战斗它得看守封印但是总有谁要找上门来它打败了很多找上来的家伙到了后来它发现自己的名声很响于是有个人来找它帮忙树枝本打算拒绝它可它很快发现原来这家伙是它曾经的朋友所以它打算出手树枝跟着朋友离去把朋友的问题解决了但是在那儿它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原来是曾收养它的老板树枝悄悄跟着它发现这家伙和它熟悉的老板并不是一个东西也许只是长得很像树枝后来才发现原来来找它的那个朋友其实是抽屉假扮的它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来它其实是床单原来它的记忆被篡改了它实际上是床单床单知道自己不是树枝后去查了很多证据它查到了很多证据最后确定一切都是它自己的阴谋失忆前的它把记忆隐藏了起来失忆前的它是假扮成床单的抽屉它打算利用现在这个一无所知的它干坏事为了防止它干坏事现在这个善良的它抢先一步把自己给摧毁了这时候响起了一段很悲壮的音乐然后制作团队的名床单就浮了上来鲜花打了个哈欠它总算把这款游戏给玩完了可这只是其中一个结局它还有数不清的结局没达成等把这些结局全部完成之后它就能解锁隐藏结局了而且完成隐藏结局之后就能解锁成就系统它要把之前游玩过的结局再玩一遍不过这次的游玩经历可和以前不太相同在解锁成就系统后它能有更多的操作方式解锁的成就越多就有越丰富的操作方式如果它把成就全部解锁了就能解锁隐藏成就这是和隐藏结局相对应的如果它能把隐藏结局里的隐藏元素给收集齐它就能解锁隐藏皮肤了穿着隐藏皮肤在隐藏结局里收集全隐藏元素并解锁隐藏成就时会听到游戏制作团队隐藏起来的一段隐藏音乐这些隐藏音乐当中还有隐藏起来的隐藏故事第一个把这些隐藏故事发送给制作团队的玩家能获得一台隐藏游戏机是限量版的而在这台隐藏游戏机里藏着的是隐藏团队制作的隐藏游戏这些隐藏游戏当然也有属于自己的隐藏成就和隐藏结局完成这些目标后或许自己还能见到隐藏玩家它们都是些高手鲜花看了看车窗外侦探还没回来看来它还能再玩上一会儿是的多半是这样树枝急忙开腔我们应该和屋主约好了它这时候应该在房子里等着我们可现在呢没错就如我们所看到的它不见了而且这堵墙上多出了些我们从未见过的爪印这些爪印很大它养的宠物可没有如此魁梧我明白了它恐怕被某种我们没见过的东西带走了什么事都没有一件事也没有这儿没有任何一件事也就是说什么事也没有老板像看透了它的心意索性接着说这样比较方便啊你不会忘记自己的名字因此也不会忘记我的名字而且当你喊出自己的姓名时每个我都知道你正在叫我这也不容易搞混毕竟大部分大多数时候是不会喊自己的名字的树枝实在懒得讨论这毫无价值愈说愈乱的问题它随意挑了个您当真吗我可不爱开玩笑这儿一件事也没有了一点也没错什么事也没有什么事都没剩下抽屉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随从从它们身边走过擦了擦地板上的污垢那多半是抽屉和树枝踩出来的它们的鞋子上沾满了车子上的污垢那辆车很久没洗过了树枝想了想接着说这次会面呢我们可没把这次会面告诉无关的家伙我看是有谁泄密了是的你说得对抽屉扶住树枝的肩膀以示鼓励除了我们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没有了只有我们的同事我们的同事让我们来干这件事可它又把这件事给说了出去我们得立刻去找那位同事我们得把屋主给救出来我们这就走吧树枝和抽屉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屋主和随从在它们身后招手送它们出去树枝回头对它们说不用送我们了谢谢你们它们走上车子关上了车门我们先和老板联系吧树枝一面开车一面叮嘱一旁的抽屉我们得把这件事告诉它免得它被同事蛊惑好好我马上打电话抽屉把电话拨通了它们瞪着眼睛去听电话里的声音它们聊了很久抽屉把这件事告诉了老板树枝时不时地插嘴老板显然并不信任它们抽屉垂头丧气地把电话挂断了树枝闷闷不乐地埋怨起来我完全看明白了它们全是些老家伙它们信不过我们那位同事倒是把它们很顺利地骗了过去我们只能靠自己了它们一拍即合接下来得先把那位同事的资料整理出来那位同事叫什么抽屉从车座下面翻出了档案它们把档案摊开检索起来它们很快就找到了那位同事毫无疑问就是它它叫床单它就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站在比自身高出许多去的门前这门的颜色样式与哈哈监牢并无不同唯型号大了几分或许在一片毫无两样的东西中稍微特别的那个便能轻易使地位显著树枝将手掌贴在门面上略使些力气推了推可这庞然大物竟纹风不动它们注意到这家伙早就从公司离职了这是种很浅显的伪装但也具备一定效果它能把不知情的家伙给瞒过去它们总不会对一个离职的家伙感兴趣可对树枝和抽屉来说这种小把戏没什么用它们盘坐在地上这些如腐臭烂泥般的东西就摆在这里它们早已吃惯了这些粗制滥造的废品但时间的累积没有摧垮它们的味觉床单还在感到恶心这是种弥足珍贵的品质否则自己要如何维持逃脱的动力它们看了看床单的爪子并不锋利那墙壁上的爪印多半不是它留下的看来还有帮手树枝说我们得把床单抓出来我们得把床单抓出来它把一位无辜的屋主捉走了我们得去救它我们都很有责任心我们都很有责任感除此之外那位屋主是我们的老朋友我们必须去救它因为它是我们的朋友而且我们的关系很好通常来说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必须得去救它我们要把屋主救出来只有它知道那张在哪儿我们的老板让我们去找那张可显而易见负责这件事的同事恐怕成了叛徒我们只能靠自己了只有屋主知道那张在哪儿那张在个很危险的地方我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只有屋主知道那地方机关重重很难进去可我们必须得闯进去我们得闯进去把偷出来我们就是得这样干我们这样干是因为我们很有责任感我们这样干是因为我们很有正义感那张关乎着我们的生死存亡我们得把那张偷出来而且我们的老板对我们很好我们被它收养了我们承蒙它照顾我们得回报它我们知道它暂时被床单给骗住了床单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只得经受一场短暂的分离不过我们的老板仍心系我们它把我们当作它的后代我们把它当作我们的长辈床单身不由己它也有个长辈它也和我们一样它也是被收养的我们小时候就常在一起游玩现在我们长大了收养它的长辈是另一家公司的老板常常和我们的老板较劲床单被派来我们公司以便里应外合可它实际上不想这样做它是很矛盾的它对我们有意思我们对它也有意思也许是你也许是我也许我们都对它有意思我们算得上是情敌是的所以我们首先要去把屋主救出来这是首要任务较长远的任务目标则是要去到某个只有屋主见过的去处我们得把里面的给搬出来在此之外我们还得处理好老板和床单身上的事我找到了件东西抽屉从车座下面翻出了一件东西这件东西很神奇这件东西的确很神奇树枝说这件东西能让我们战无不胜别的家伙都没有这种东西一共有两件这样的东西我们刚好能平分来给你一个抽屉把这东西递给树枝树枝一面接过来一面补充道这种东西能让我们战无不胜但仍旧需要积累我们得慢慢来我们得让这些东西成长起来这就表示我们还不能直接去找那张是的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们首先要去把屋主救出来这件事比去找更容易实现而且只有先把屋主找出来才能去找所以我们不必纠结于该先干哪件事但值得警惕的是床单和它的老板可能会来找我们的麻烦那时候可就不好办了是的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们和我们的老板关系很好或许从表面上看来床单的离间计卓有成效可实际上没什么用我们的关系很好它只能让我们来找我们它不能让一些很难对付的家伙来找我们一开始不能这样这样做会引起我们老板的注意它们现在还不想翻脸它们一定要在暗地里行动我们就趁着这时候把这些东西积累起来好了我们出发出发它们一路狂奔那东西在后面追它们一路狂奔那东西还在后面追它们在城市里穿行那东西仍旧在后面追居民们大呼小叫车子被追来的东西打坏了它们停了下来树枝和抽屉走了下去和追兵打了起来这位追兵告诉它们它是床单派来的抽屉和树枝把从车座下发现的东西摸出来一番鏖战之后它们把追兵打倒了它们发现这些东西更强大了它们抱在一起庆祝胜利它们要去修车因为它们的车坏了它们把车修好了因为它们把车修好了在修车过程中它们发现修车店的老板是床单派来的它给它们的车动了手脚只要坐上去就要死伤惨重修车店老板知道事情暴露了它和它们打了起来它们的那东西比之前更厉害了因此它们也比之前更厉害了但可惜的是这位老板比上一位追兵更厉害它们缠斗许久总算把老板解决掉了它们的那东西更厉害了它们也更厉害了它们把它解决掉了但车子还没修好而且还被动了手脚这可怎么办这时候它们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呼救声它们急忙赶过去发现是真正的修车店老板它被关了起来被绑住了它们急忙把它放出来这位老板替它们修好了车并告诉了它们有关屋主的线索它们道了谢开着车走了树枝和抽屉坐回车上它们一路前行遇到的追兵越来越强可它们也越来越强它们找到屋主发现屋主即将死了还有一口气它们急忙赶过去围着屋主哭了一阵子屋主把的位置告诉它们并叮嘱它们去探望它的后代抽屉和树枝去探望屋主的后代发现它生活得很凄惨经常被那些恶棍欺负树枝和抽屉去找那些恶棍让它们别欺负屋主的后代了恶棍们不听话并且骂抽屉和树枝树枝和抽屉脾气很好没理恶棍它们正要扭头离开却听到恶棍骂了屋主的后代的长辈也就是屋主它们树枝和抽屉很愤怒一种情绪它们把恶棍打了一顿恶棍说它要去找哈哈恶棍来揍它们它说完就跑远了树枝和抽屉没追上去它们脾气很好树枝和抽屉回去找屋主的后代把这件事说了屋主的后代劝它们快跑因为那些恶棍很厉害它说它连累了抽屉和树枝说完又围着它们哭了一阵子树枝和抽屉认为屋主的后代很善良它们想起了屋主年轻的时候屋主的后代和年轻时候的屋主很像这是因为屋主的后代是屋主的后代后代往往和长辈有相像之处而看到一个东西就很容易想到和它很相像的另一个东西它们抱着屋主的后代哭了一阵子这时候恶棍们刚好回来了它们把恶棍们打了一顿恶棍们投降了这是因为被打了会很疼恶棍们心悦诚服恶棍们把一个东西拿了出来给了它们它们发现这种东西能让它们更强大它们说我们不能这样干还是把这种东西给你们吧朋友们那些恶棍现在成了朋友急忙推辞它们说只有你们两个能用这种东西我们留着没用树枝和抽屉仍旧不想要那件东西突然自己动了起来跑进了它们的体内于是它们变得更强大了这是因为这种东西能让它们变得更强大它们和朋友们告别并嘱咐朋友们必须看好这位屋主的后代朋友们急忙点头之前骂过屋主的朋友走出来向屋主的后代道歉屋主的后代原谅了它抽屉和树枝离开了这儿它们得去找那张了树枝和抽屉发现那张和许多东西的命运有关在这一过程中有很多东西死了它们学到了很多领悟了很多走廊的另一边连着数不清的房间这一层要比入口层更为宽广且走得越久就越有种眩晕感传出树枝悄悄猜测着这地方的深处多半还伏着自己尚未知晓的迷云不过它却不具前去一探究竟的闲心先扎稳脚跟才能向上攀登它们一边哭一边讲道理哈哈听到了这些道理也跟着哭大家都学到了很多东西树枝和抽屉把那些死去的东西的事记录下来一遇到哈哈就讲给它们听它们听完也跟着哭接着又能把这些听来的事讲给哈哈家伙听这种行为很快就引起了不同的声音它们不喜欢抽屉和树枝它们认为那些死掉的东西和它们没关系它们把这些话说出来说给哈哈东西那些东西也赞同它们的观点它们站在不同的位置互相说话一直说话它们都学到了很多东西树枝和抽屉也学到了很多东西终于它们来找了这张就在眼前了可它们得先想个办法进去在这一路上它们经历了很多事也交到了很多朋友那些朋友能帮它们的忙而且它们现在很厉害今非昔比了树枝愣住了而这迅疾的对答早已使树枝一同醒悟它们立刻察觉出来先前在走廊上的冲撞是无理又粗暴的这牢房里一直只有与它们的数量完全相同的它们它们如何能以此跑在群中呢确实要比入口层的食物美味不少它们顺着走廊前行这与去议论室的方向恰好相反树枝已注意到资格树枝重复着买个东西还要资格当然抽屉很平静实际上在这儿干什么不需要资格呢树枝试着将手放在商品上位于最边缘的似乎是条毛巾它渐渐移动手掌待移过一本书时有种灵感在脑中浮现这便是资格了它没停下仍令手向前走待滑至另一头的边缘后它便将手收回来了除了那本书还有个杯子给了自己异样感受树枝盯着这两样物件独自沉默着这一路上没再冲上来发问没再纠结它们到底是不是囚犯虽也有主动打招呼的但那多半是抽屉与抽屉的不过与外界的美食相比仍逊色三分但这结论未必便准确了记忆的美化与心绪的修正会让感情偏离至怪异的方位树枝吃着监牢里的菜却想起了囚笼外的风景它的思维正悬在空中绝无落地的契机它想验证自己的猜测将内外之食物相互比较如此才能你们怎么了抽屉关切地问候着面色这么差一般的恶棍不是它们的对手树枝问抽屉想好该怎么进去了吗我们得抓紧时间进去我们的老板生病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床单干的也许是它干的我们得找到那张把那张带回去是的我们的老板生了病只有那张能把它治好我们必须赶快把那张带回去很严肃我们很紧张这儿的位置是屋主告诉给它们的并不容易找到它们找了很久才找到这里戒备森严似乎有什么东西看守着这儿抽屉对朋友一号说快让我们隐身它们隐身了外面的守卫看不到它们了它们偷偷摸摸地溜进去抽屉说究竟在哪儿我们知道吗我们不知道树枝回答它我们不知道它究竟在哪儿我们不知道这张的具体位置因为屋主没告诉我们如果屋主没告诉我们那我们就不知道那我们该怎么找到它我有办法朋友二号说我能感应到的位置我们快去找它吧它们顺着它感应出来的位置找了过去看来这儿关着很多穷凶极恶的恶棍抽屉说道它们似乎都犯了错所以被关在了这儿我们得一直向上走那张在最顶端这些恶棍可能会阻扰我们我们得小心那些恶棍我们不能让它们跑出去不然所有东西都完蛋了它们被关在了这儿我们不能让它们去祸害外面那些无辜的朋友们我们得去找到那张我们的老板快撑不住了在此之外我们得把那张找出来最新消息我们走进了这座监狱一样的地方但通常来说我们不能走进这儿我们一旦走进这儿它的某种封印就被解除了这种封印会向外蔓延它会把一切都摧毁掉只有那张能拯救一切我们得抓紧时间了树枝和抽屉走进第一层那些恶棍们立刻警觉起来它们能听到囚笼里晃动的声音也许恶棍们不高兴恶棍们面前的牢门被打开了可能是这儿的员工把那些门打开的那些恶棍们冲过来了树枝和抽屉和它们的朋友们一起冲上去和恶棍们打架树枝大吼道别让它们出去就在这儿把它们解决朋友三号的武器很大从空中飞了过来把很多恶棍砸没了朋友三号说你说要解决谁哈哈哈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这儿很幽默最好能笑一下它们把这一层的恶棍都打败了但还有个缩在牢房里没出来的它们走过去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因为它和别的恶棍不一样所以大家都想去看看如果遇到不一样的东西则大家通常会想看看这位恶棍看到它们进来了它连忙说一二三四五一二三四五这句诗是著名诗一二三说的我引用了这句诗它们预感到了这个恶棍很关键这种预感并不清晰很朦胧所以它们去问了并不是浪费时间只不过我没把这件事说出来因为不必把每件事都说出来要省略掉一些不重要的东西我把一些不重要的东西省略掉了这就说明我也很有本事因此这儿最好也该有谁能夸我一下没什么这位与众不同的恶棍说没什么真的没什么真的没什么您确定吗真的没什么真的没什么我还是不信什么事也没有您刚才说了什么事也没有是的什么事也没有这件事是真的吗当然是所以您认为什么事都没有什么事都没有那这件事呢难道连这件事也没有这只是一种说法并不是我打算说的实话就连实话也没有有实话是有的可您说了什么事也没有现在看来这话说错了没说错只不过我不够严谨那这句话呢也许这句话也不够严谨如果这句话也不够严谨的话那么您说的这句话就是假的因此您之前说错了我将垃圾与犯人一同投进去它们顺着曲折的管道流向下方经过数个肮脏的区域最后来到终点旁这里也是公司的入口我们正站在四周贫瘠的土地上老板突然举起手一片还未处理完全的残片便落进了掌中即使我这当儿不严谨也不能说我一直不严谨吧您也太苛刻了您到底有什么事你为什么要坐在这儿我们的防御力很高可您也该试一试我们可不喜欢懦夫我不是懦夫可您为何要坐在这儿没什么什么事也没有什么事都没有这儿的事都没了因此这儿什么事也没有如果这儿什么事也没有那就证明我们的事都没有了也就是说这儿什么事也没有甚至这件事也消失了对所以什么事也没有您到底有什么事快告诉我们吧什么事也没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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