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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顾盼回眸     重生后侯爷哥哥成了我的心头欢txt下载     重生后侯爷哥哥成了我的心头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96章 谢氏小女,洛郡凤凰(5)

    乔似然全然失去了一切理智,她不顾形象的冲温缈大声嚷着。

    温缈倒也能理解她的心情,原本以为唾手可得的东西被人给抢走了,任谁都是会心里不舒服的。

    可是——

    这并不是她辱骂自己的理由!

    温缈眼里的笑意染了寒气,在乔似然破口大骂,一边骂一边推搡的时候,温缈假意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她悄悄拧了大腿根儿一下,霎时泪流满面梨花带雨,“我好心去扶姐姐,却不想姐姐对我敌意如此,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先前乔姐姐伤我伤的如此重,我都未曾言语什么,不承想乔姐姐却因比试输了就对我这般仇视,真真是让人心寒!”

    美人落泪,最是惹人怜惜。

    更遑论这种楚楚可怜的美人儿了!

    台下围观的百姓皆都忿忿然的开始维护温缈。

    “这乔家姑娘未免太输不起了!”

    “谢家的六姑娘倒是个大度的,可见传言什么的,不可尽信!”

    “就是,传闻说的谢六姑娘就跟个废物一样,今日亲眼得见,却也不是那么一会事儿吗!”

    “就是就是,人家六姑娘长的美,又会抚琴,字写的还好,可不是好好一个姑娘?从前是真不该错信了谣言。”

    “我今日没有押谢六姑娘胜,真是亏本死了!”

    此话一出,那些押了乔似然和谢南乔的人皆都脸色难看起来,他们大部分的人都没有押谢六姑娘。

    “要不说还是谢家经商有道呢,这短短时间就赚了万把两银子了!”

    “这些银子放在寻常百姓家可就是能供子子孙孙过好几辈的了!”

    “……”

    这边谢家人见温缈赢了,一个个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赶紧派了人去将温缈接过来。

    方氏想起方才陈夫人说的那些话,却是怎么也忍不住了,她提高了音量,故意在陈夫人等一众官家命妇面前说道。

    “旁人家嫁出去的女儿是如泼出去的水——难收,可我谢家的姑娘,若是在婆家受了丁点委屈,覆水我也要强收!”

    方氏态度强硬,她的话犹如两个巴掌扇在陈夫人的脸上。

    这时谢老夫人竟也出来应和方氏,“刺史夫人若是对婚事不满,明日老身便可携千金重礼,登门退亲,绝不会阻碍令公子另觅良缘!”

    她本不愿与陈家闹翻的,可是陈家一次次的这样,未免也欺人太甚。

    她们家六丫头尚未嫁过去就是这般待遇,这要是嫁过去了还得了?

    只怕这陈夫人不知要如何磋磨!

    她们谢家若再不仔细敲打敲打,岂不是助长了对方的气焰。

    谢容卿一早就看不惯陈夫人那一派小人作风,躲在方氏的身后,探出个小脑袋道:“我母亲说了,绾绾是天赐给我们谢家的福星,眼拙的外人自然看不出她的福相!”

    她家六妹妹自小娇软可爱,她们全家宠着长大的,她这个做姐姐的,是万万不能让人欺负了自家妹妹。

    陈夫人听见谢家人的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若是叫老爷知道自己搅黄了大郎和谢家的婚事,保不齐要怎么说她呢!

    毕竟谢家对他们陈家而言,就是一座源源不断的金矿啊!

    她立刻眉眼赔笑的和谢老夫人说道:“老太君说的叫什么话?可不敢拿两个小儿女的婚事这样说,我不过是打趣儿说着玩的,其实心里也是很疼爱六丫头的!等日后她嫁进我们陈家,就是端端正正的官家少夫人了,我们家大郎一贯努力,日后封侯拜相也不是没有可能,你家六丫头就只管享福就行!”

    她的话说的好听,谢老夫人冷笑着哼道:“但愿如此!”

    谢老夫人心里有着自己的思量,无论如何,六丫头是万万不能嫁进陈家那个虎狼窝了,看来得想办法解除那桩婚事了!

    索性六丫头离及笄还有几年,此事倒也可从长计议。

    ……

    这边温缈才下了高台,就一眼瞧见了站在春阳里,身形磊落身姿昳丽挺拔的郎君。

    他身着绛纱朱袍,发束银冠,举手投足间自有独树一帜的风流贵气。

    那是她的六哥哥啊!

    少女如归林的倦鸟,带着满身满心的疲惫,扑进少年的怀里。

    少年的胸膛温暖有力,细嗅着他身上独有的苏合香,温缈只觉得莫名的安心和放松。

    “傻丫头,那么拼命!”陆帷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他手搭在少女纤细瘦弱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言语温柔体贴,让温缈心中渐生暖意。

    原来,陆帷竟是她如今第一个想要分享喜悦的人,原来,陆帷已经这般重要了吗?

    良久,小姑娘才从陆帷怀中起身,纵然舍不得唾手可得的软玉温香,陆帷还是放了手。

    小姑娘怀中抱着陆帷的三尺青锋剑,笑的憨态可掬,她笑嘻嘻的奉上长剑,“六哥哥,物归原主!”

    陆帷注视那柄剑,想起方才小姑娘拿剑时的飒爽英姿,神情微动,他抬手捏了捏温缈挺翘的鼻尖,微微俯身,温声细语,“送你了,它陪你得到了满身荣耀,就该为你所有!”

    送她?

    温缈心神一颤。

    陆帷真的很疼爱她这个妹妹呢!

    可是她却不能收这份礼,这是陆帷的贴身佩剑,是该陪着陆帷出生入死的……

    她无法时时刻刻陪着陆帷,她无法陪他走在剑影刀光的战场上,就让这柄剑陪陆帷走过山山水水吧……

    一直陪着他!

    “六哥哥,那我将这满身荣耀赠予你,希望哥哥携着绾绾的荣耀,能够日日得偿所愿,事事顺遂无恙!”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仿佛缀满了浩瀚星辰,那是极美的一双桃花眼,含情凝睇,眸泛秋光。

    她的满身荣耀赠予他,而他携着这份荣耀匹敌天下……

    “好。蒙卿所赠,必当珍而重之!”陆帷从温缈手中接过长剑,光影落在他们身上,形成一副绝美的画卷,就像是上天刻意描摹的绝色。

    不喜在一旁站着,看的云里来雾里去的,主子搁着傻乐什么?

    “我这左看看,右看看,这把剑也没啥变化啊!”不喜小声嘀咕着,明明六姑娘就没有收主子的剑,怎么主子还一副高兴的不得了的样子?

    →

    终于明白那个角色表白是啥了,以后大家的豆豆可以送给六哥哥和绾绾喽~

第197章 这孩子……发春了

    谢家后门。

    两个守门的小厮端着条长板凳坐在后门边上,他们身旁还搁置着浓茶和一碟花生米儿。

    由于老太爷他们都去了裕亲王的篁桐别庄看花朝会去了,他们这些下人也就落得了个清闲,难得偷起了懒来。

    两个小厮东扯扯西聊聊,倒也是惬意的很。

    突然“吱呀”一声响,后门被人大力推开,两个小厮起身俱是一惊,可见到来人后,也都放下了心来。

    左边的小厮招呼道:“何叔,左右六姑娘不在家,也用不到你,待会儿中午的时候来和我们哥俩儿喝一杯?”

    被叫何叔的马夫却似没有听到小厮的声音,径直往马厩的方向走去。

    “咦,何叔这是怎么了?”见对方不搭理自己,小厮摸不着头脑的询问着同伴。

    另一个小厮嚼碎了口中的花生米儿,不以为然的说道:“何叔这两天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旁人喊他一律不搭理,就跟丢了魂儿似的!”

    先开口的小厮颇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罢了,许是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吧!不管了,来来来,咱们继续先前的聊。”

    ……

    比试场上。

    莳花女的人选已经抉择出来,毋庸置疑是温缈所属,现在该轮到郎君们上场比试了。

    温缈坐在谢家的位置上,菡萏在一旁不停地询问她可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休息休息。

    温缈无奈的耸了耸肩,拍了拍菡萏的小脸,“放心啦,我身上只是有几块擦伤罢了,回去拿膏药涂涂就好了!”

    前世的时候,比这更重的伤她都受过,如今用这些伤换回莳花女的称号,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了!

    然而菡萏却不这样认为,她想起自家姑娘方才在台上吐血的模样就越发胆战心惊了。

    她手都带着颤意,小心翼翼的牵住温缈的袖角,“姑娘真的没事儿吗?我见姑娘方才在台上都吐血了呢!”

    温缈看着小丫头甚是心疼的样子,耐心的继续给她解释,但又怕谢家其他人听到担心,只得压低了声音,“方才那是淤血,吐出来才好呢,若是没吐那口血,你才真该担心呢!”

    小姑娘桃花眼亮晶晶的,一副认真的模样,菡萏将信将疑的问了句,“真的吗?”

    你点了点头,仍旧满脸真诚。

    菡萏见状,便也就此作罢,没有再多问。

    温缈一手抵在太师椅的扶手上,懒懒的托着腮,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她方才所展示的东西,没有一样是原本的谢容安该会的,但谢家人就一点都不怀疑吗?竟没有一个人来询问她为什么会这些东西,反而都是在问她的身体有没有事。

    心里犹豫挣扎了半晌,还是戳了戳坐在自己旁边的谢容卿。

    “五姐姐,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抚琴射箭那些东西吗?”温缈一边问一边留意着谢容卿的神情。

    谢容卿恍然大悟,只见她双手利落叉腰,一副要审讯温缈的样子。

    温缈默默咽了口口水,该来的到底要来,躲是躲不掉的!

    “六妹妹,这便是你的不是了——”

    温缈小脸上是复杂的情绪,有些后悔自己先开口挑起这个话题了!

    “六妹妹,六哥哥教了你这些好东西,你学的时候怎么不叫上姐姐呢?虽然我是有很大几率不会学的,但站在旁边给你加油打气我还是可以的呀!”

    她说完还戳了戳温缈软糯糯的小脸表示自己的生气。

    温缈满脸的无奈和莫名其妙,五姐姐这话什么意思,她认为她所会的一切都是陆帷教的?

    她怎么会这样认为?

    “六哥哥教的我?这谁说的?”温缈凝了凝眸,眼神中透露着一丝疑惑。

    “你就别瞒着姐姐了,六哥哥都坦白了,说是抚琴、飞白书、射箭都是他教你的!”

    谢容卿这么一说,温缈心里却是越发惴惴不安起来。

    陆帷分明就没有教过她这些,他为什么要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温缈百思不得其解,还是打算亲自去问陆帷,可当她扭头去找陆帷,却发现陆帷并不在椅子上坐着。

    温缈挠了挠头,六哥哥貌似走了有一段时间了,他去那里了?

    见不喜还站在原地,温缈小声的招呼过他。

    “六姑娘可是有什么事?”不喜三两步走到温缈身边,微俯下身子轻声询问。

    温缈小小声的问道:“不喜,我六哥哥呢?”

    见你满脸的迷茫不像装的,不喜微微有些讶异,“六姑娘,公子没和你说他也会参加今年簪花郎的比试吗?”

    温缈微睁大眸子,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陆帷竟然也参加了今年的花朝节比试?

    他为什么没有和自己提起过这件事?

    不喜看出温缈的疑惑不解,好心的替陆帷解释道:“公子一定不是故意瞒着六姑娘的,一定是六姑娘从未问过公子这件事,否则公子一定什么都告诉六姑娘了。”

    听着他的解释,温缈眯眼笑了笑,她本来也没有怪陆帷的意思。

    她才不会怪她的六哥哥呢!

    “原来如此。那六哥哥一定会赢的!我先前还在想今年给我簪花的会是谁家郎君,没想到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小姑娘笑的天真爽朗,她捧着鹅蛋小脸,认认真真的看起了场上的比试。

    她家六哥哥在一众郎君里宛如鹤立鸡群般的存在,风姿卓绝,竟是显少有人能够匹敌。

    似是想起什么,温缈招呼过菡萏来,“菡萏,你替我去找找许姐姐,让她到这儿来坐。”

    菡萏点头应下,快步去找许南意的踪影了。

    陆帷虽然不允许她插足撮合他的婚事,但是她又岂是那样听话的人?

    她不明着撮合,暗着来总行了吧。

    让许姐姐看到六哥哥获胜时的英姿,届时无须她撮合,许姐姐说不定就看上她六哥哥了呢?

    许姐姐若是肯主动出击,那她和六哥哥的事不就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了?

    小姑娘脸上的笑意愈发深了。

    等菡萏带着许南意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姑娘仰躺在太师椅上,笑的花枝乱颤。

    许南意看着温缈,脑海中只涌现出几个字来,这孩子——

    发春了……

第198章 她人缘还怪好的

    “谢小六,发春呢?”许南意上前几步,伸手在温缈面前晃了晃。

    温缈立刻回神过来,她笑语嫣然的看着许南意,那笑容竟有几分慈祥和和蔼。

    她盯着许南意浑身发毛。

    许南意搓了搓手臂,点着温缈的额头,“收起你那一脸的慈母笑,要是再打什么不该打的主意,等你六哥哥回来有的收拾你!”

    一下被对方洞悉了心里的想法,温缈泄气的耷拉起脑袋。

    这边谢家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许南意的到来。

    只是见许南意和温缈谈的熟络,也就没打扰,仍旧将目光落在前方的高台上。

    陆帷竟也参加了比赛,真叫他们是始料未及。

    “谢小六,恭喜啊!”许南意托起一盏茶,小口抿着,她掀起眼皮看着身侧的小姑娘,她身上的衣服有几处已被摩擦的破线,显然是方才在高台上摔的。

    刚才那一整场比试,她都看在眼里。

    小姑娘摔的实惨,不过索性最后赢了……

    “侥幸罢了!”温缈并不骄傲,她清楚的明白,今日好几次她都是危处逢生,若是裕亲王不准她比试男子的项目,她会输;若是宋迟没有上场应战,她会输;若是乔似然不是轻敌骄傲之辈,她也会输……

    “你倒谦虚。”许南意没有多说什么,她低眸拿茶盖拨了拨茶盏里的水,又想起什么来,杏眼笑的眯成一条缝来。

    温缈瞅了一眼笑的开心的女子,询问道:“许姐姐,你笑什么?这般开心难不成是捡到钱了?”

    许南意笑容更甚,她伸手捏了捏温缈的小脸,“因着你,可不就是捡了钱?”

    温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因她?

    见温缈不明白,许南意笑着同她解释道:“那边设了赌局,我押了你,结果大赚。”

    温缈瞬间明白了过来。

    有人设了赌局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也知道谢家押了一万两银子给她助阵,但没想到许南意竟然也押了她。

    “没想到许姐姐竟然押了我,真是多谢许姐姐给我撑场子了。”温缈笑着给许南意的茶盏里添满热水。

    “哈哈,小六真乖。”许南意开心的揉了揉温缈的小脑袋,而后她又紧接着说道:“押我们小六的人虽然不多,但每一个手笔可都不小哦!”

    “哦!”温缈来了兴趣,她人缘儿这么好的嘛?

    “许姐姐同我说说呗,都哪些人押我了?”

    她一脸的好奇,许南意自然会满足她,清了清嗓子她缓缓说道:“谢家押了你一万两自不必多说,沈家也押了你一万两。”

    这温缈倒是不吃惊,毕竟如今谢沈两家也是姻亲关系了,沈家看在大姐姐的面子上押她一万两倒也说的过去。

    毕竟沈家也不差钱,输得起!

    “对了,还有那位韩小将军。他也押了你五千两。”许南意继续说道着。

    韩肇也押她了?

    想来是因为她帮了陈扶疏,韩肇才会想要押她的。

    “倒是个知恩图报的!”温缈精准的点评道。

    说完又将目光投向许南意,“许姐姐,没了吗?”

    这样一看,她的人缘好像也不是很好的样子……

    “谢南宁也押了你。虽然只有五十两,但到底是小孩子一片心意。你这个庶弟倒是和他母亲姐姐不一样,是个良善之人。”她顿了顿,极是认真的继续说道:“如果可以的话,你那个庶弟还是不要再叫秦氏她们教养了,否则一个根正苗红的好苗子都要给养歪了。”

    温缈深以为是的跟着点了点头,可是要想从秦氏手中带走谢南宁又谈何容易?除非——

    秦氏死!

    这个念头在温缈心头一闪而过,但少女心头却没有丝毫负罪感,秦氏害死了谢三夫人和谢容安两条人命,这一切都是她罪有应得!

    许南意微微眯了眯妩媚水灵的杏眼,这个谢小六方才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杀意很浓厚嘛!

    “还有一个人,你猜他押了你多少?”许南意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她撺掇着温缈来猜一猜。

    温缈嘟起粉嫩嫩的樱唇,凝了凝眸子,目光不自觉的追随着台上的红衣身影游动了几瞬。

    心下也很快了然许南意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了。

    小姑娘捧着脸笑的一脸的春风得意,就连说话的尾音都无意识的上扬,“许姐姐说的人是我六哥哥吧!”

    小姑娘话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咦,一下就猜出来了,真没意思了呢,不过要不要再猜一猜你的六哥哥押了你多少钱?”许南意忍不住的想要继续挑逗面前的小姑娘。

    温缈一愣,这她哪能猜得到?

    陆帷又没有跟她说,她上哪儿去猜?

    “许姐姐,你何必再同我卖关子,直接与我说了呗,我不猜的!”她牵了牵许南意的黑色宽袖,声音甜软娇糯,倒颇有点撒娇的意味儿。

    然而许南意似乎很受用这招,当下就笑逐颜开起来,也不捉弄温缈了,“你的六哥哥押了你十万两!”

    十万两?

    温缈猛的睁大眼睛,无措的挠了挠后脑勺,这得亏她是赢了,若是她输了,陆帷岂不是输惨了?

    可转念一想,陆帷那样谨慎小心的人,绝不可能把全部身家拿出来押她,也就是说十万两并不是陆帷的全部身家?

    陆帷如今的身份是谢家大房的私生子,他是通过什么渠道积累这么多财富的?

    温缈百思不得其解。

    “你怎么这么一副懊恼的样子,陆帷押你,还是押了那么多赌注,不高兴?”

    温缈摇了摇头。

    她稍稍在心里平复了下心情,既然想不通,那也没必要再一直折磨自己了,等寻个合适的时机旁敲侧击下陆帷就好了。

    “六哥哥那样相信我,我自然是高兴的!”温缈抬起头,冲许南意骄傲的笑了笑,仿佛稚童得到了一件别人没有的东西,在像同伴炫耀一般!

    “幼稚的小没良心的,姐姐我可也押了你三万两白银呢!姐姐我爱财如命,若不是你,我可是一分钱都不会押出去的!”

    温缈“噗嗤”一笑,她牵住许南意的手,小心翼翼的赔礼道歉,“许姐姐也好,和六哥哥不一样的好!”

    “这还差不多!”许南意满意的笑了笑。

    →

    晚安安

第199章 我不打女人,不代表我不可以打你

    和许南意的聊天终于停下来,温缈轻轻吁了一口气。

    这下,终于可以好好的看六哥哥比试了!

    在她和许南意闲聊的时候,陆帷已经轻松的赢下前两局的胜利,如今只差最后一局,今年的簪花郎就是陆帷了!

    高台上,裕亲王看着赛场上的那一抹红色身影,露出颇为欣赏的神色,他偏头问着一旁的总管。

    总管上前一步,恭敬的俯首回答裕亲王的问话,“此子名叫陆帷,是谢家的六郎。”

    怕裕亲王不明白,他又仔细描述了一番,“先前那位谢六姑娘是他的妹妹,听说这位谢家六郎是谢家大老爷在外面的私生子。”

    裕亲王神色不明的笑了笑。

    “这个私生子倒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他又低声吩咐着总管,“等比试结束,将他请去本王的书房。”

    总管听了,忙低头应是。

    温缈看着陆帷赢下两局后就不再上场,有些不解的怒了努嘴。

    陆帷在玩什么把戏?

    然而少年面上淡定自若,温缈相信他,也就没有再担心的理由了,且静静看着陆帷要做些什么吧!

    约摸又上场了几位郎君比试,可陆帷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直到乔金予迈着步伐走到台中央,陆帷才缓缓站起身子,不疾不徐的也跟着走到台中央。

    他全然是一副迎战的姿势。

    温缈歪头笑的得意骄傲,不亏是锦衣侯,不亏是她的六哥哥,这连对方要比什么都不知道,就如此自信的应战了!

    而且……

    温缈唇边笑意愈发深了……

    陆帷这是在帮自己报仇吗?

    前面几局一直无动于衷,是不想轻易赢下第三局,过早结束比赛。

    他在等乔金予上场,是要给乔金予一点颜色看看?

    许南意显然也是看出了陆帷的用意,她看着乔金予,一副同情的眼神,“乔似然给你伤的这么重,依你六哥哥那睚眦必报的脾气。妹债兄偿,估计乔金予有的受的了!”

    这边许南意话音刚落定,那边谢容卿的声音就又紧跟着响了起来,“六哥哥最好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登徒子。六妹妹你不知道,方才你在台上比试的时候,这个浪子一双眼就差黏在你身上了,我瞧着都生气,更别提六哥哥了!”

    温缈眨了眨眼睛。

    这她还当真不知道,如此说来,新仇旧账,乔金予是真的有的受了!

    台上乔金予见陆帷走了上来,显然也是有些紧张的。

    虽然他一开始叫嚣的厉害,说要给陆帷一点颜色瞧瞧,但当他真的对上陆帷时,心里还是会敲锣打鼓般的作响,甚至腿都有些轻微的颤抖。

    他到底无法忘记上次在少年游门前,少年的狠辣和无情!

    “怎么,不敢?”陆帷抖了抖手腕,脸上尽是嘲讽的冷意,他可是因为他,特意等了这么久才开始第三局的!

    若是不能光明正大的打他一顿,岂不辜负他的一片心意?

    乔金予久久不回应,台下的乔夫人便瞬间明白儿子是不敢了!

    可她怀里还搂着哭的伤心的女儿,一时之间竟隐隐有了些分身乏术之感。

    乔似然如今是又羞又恼又伤心,她气愤的紧紧抓着乔夫人的袖子,迟迟不肯接受自己输给谢容安这个事实。

    她派人在谢南乔和谢容安的水里下了药,为什么谢南乔中了药,谢容安却一点事都没有?

    为什么谢容安不出事?

    谢容安若是出事,今年莳花女的身份一定是她乔似然的!

    “母亲。我恨……”

    乔似然埋头低语,心里是满腔的恨意找不到地方发泄,只能无声的开始落泪……

    乔夫人越发心疼了,她抚摸着女儿的肩背,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温缈身上,淬满恶毒,“似然,没事的,别哭了,她会有报应的,会有人收拾她的……”

    台上,陆帷显然有些不耐烦了,“若是不比,何不乘早认输?比不起难道也输不起吗?”

    他的话,句句扎进乔金予心里,更是十足十的嘲讽意味。

    台下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

    乔金予受不住这种被人赤裸裸的嘲笑的感觉,他“嚯”的一伸手,嘴里嚷了一句,“比枪,比枪法!”

    陆帷的拳脚功夫他上次已经见过了,他不会傻到再找陆帷比这个,所以他选择了他擅长的兵器——枪!

    他就不信陆帷什么都会不成,这世上总有他不会的东西!

    听到乔金予终于下定决心说出了“枪”字,陆帷笑了笑,他笑意深沉,让人听不出是嘲讽还是什么,但总之他看上去极为淡定从容,这让乔金予心中惴惴不安起来,莫非他会耍枪?

    可是说出口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无论如何,这一场比试,他硬着头皮也要打下来!

    陆帷攥了攥手中的红缨枪,薄唇轻勾出精致秾艳的笑容。

    温缈暗暗在心里为乔金予点了一炷香,旁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

    陆帷虽然随身佩剑,但其实他的枪法要胜于剑法,只是长枪毕竟不好佩戴,他才总是持剑于人前。

    陆帷存心要教训乔金予,自然不会对他手下留情,挥枪的每一个动作都要是稳准狠。

    他眼中划过促狭的笑意,故意向左虚晃一枪,引得乔金予大半个身子都扑向了左边,而后少年抽枪引杆,毫不留情的扫向乔金予的腿,乔金予被腿部猛然而来的冲击一下按倒在地。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陆帷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抬枪只一下拍在他的背上。

    这一下,并不轻。

    乔金予被打趴在地,喉咙里涌出一股腥甜的味道,随后那股血腥味蔓延到嘴边,他眼睛一滞,紧接着一口鲜血喷涌出来。

    “陆帷!”乔金予沉闷的喊了一声陆帷,语气虚弱可又藏匿着不甘心,“你故意的?”

    陆帷嗤笑着将长枪一斜,眸色晦暗,如同要将乔金予盯一个窟窿出来,他并没有否认是故意将乔金予伤的这样重。

    “我家小姑娘身娇体弱,不也被你妹妹打的吐血,我不打女人,不代表我不可以打你!懂吗?”

    少年郎红衣艳烈,说话声音邪肆且不留情面,叫乔金予一阵窝心。

    “噗!”又是一口鲜血涌出,乔金予头一沉,竟是晕死了过去。

第200章 小姑娘见到他抖得跟筛子一样

    陆帷见乔金予昏死过去,不屑的扯了扯嘴角,一个大男人,不过才几下就不行了?

    他还没打够呢!

    一想起温缈曾在这里被乔似然那样欺负,陆帷眼眸中闪着异样的愤怒,他抬脚欲踹向躺在地上如死鱼般一动不动的乔金予。

    他穿着厚重铁硬的铆钉军靴,此时又是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只怕他这一脚下去,乔金予又得在床上躺几个月了。

    就在陆帷快要落脚的时候,台下有一道急促着急又带着十足娇气的声音响起。

    “六哥哥!”

    这一句话仿佛胜过千言万语,敌过千军万马,轻而易举就让陆帷收敛了周身的怒气。

    见陆帷没有再打乔金予的打算,她轻轻舒了一口气,可在看到周围人异样打量的目光时,她悻悻的低下了头,坐回自己位置上。

    她嘴里小声嘀咕着:“刚才……我的声音很大吗?”

    “震耳欲聋。”许南意捧着茶盏,粉面含笑的与她说话。

    温缈又转头看向谢容卿,“五姐姐。”

    谢容卿捧着花糕的手微微一颤,继而颇是认真的回答道:“气吞山河!”

    温缈皱了皱眉头,她这下可真是一点形象都没有了,可若不是怕陆帷因为踢伤已经昏死过去的乔金予而被人诟病心狠手辣,她才不会出言制止陆帷教训那个登徒子呢!

    等到乔家派人将半死不活的乔金予抬下去,花朝节也就渐渐落下了帷幕。

    只见郭老拄着拐杖走到高台中央,乐呵呵给谢老太爷道了一声喜。

    “谢公。您这孙儿辈可都是厉害人物啊!老朽记得上一次的莳花女就是你们家大姑娘,如今这次,竟是连这簪花郎也是出自你们家,可见谢公治家有方,实乃令人敬佩。”

    听着郭老的称赞,谢老太爷笑着站起身来,他谦虚道:“孩子们自己的福气,与我这一把老骨头可没关系。”

    他眼光和蔼欣慰的扫过几个孩子。

    “谢公当真是谦虚了!”裕亲王也在此时发话,他略站起身来,看着已经回到自己位置上的陆帷和温缈。

    “两位若准备好了,便可下去更换衣物,为接下来的事做准备了!”裕亲王说着这话的时候,眼角余光瞥向了一旁的了然。

    然而眉心一点朱砂痣的郎君只言未语,他目光平静的看着湖畔枝繁叶茂的一株粗壮梧桐树。

    梧桐树参天,上面挂满了红绸,是一切美好的开端……

    陆帷和温缈相视一笑。

    他今日,会为他的小姑娘簪花!

    她今日,会为她的六哥哥起舞……

    等等!

    温缈神色猛然一滞,顿时面色就难看了下来,她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那就是,她根本不会跳舞!

    前世不会。

    今生也不会。

    就这样,苦着一张脸的温缈被别庄里的丫鬟给请下去换衣服了。

    陆帷看着小姑娘苦大仇深的娇娇小脸,忍俊不禁的笑了笑,他好像知道小姑娘在担心什么了……

    真是个傻丫头,明明同她说过,只要有他在,她什么都不必担心的。

    ……

    远处阁楼上。

    谢南乔扶着栏杆的手微微使劲儿,她的指尖都因用力而泛白,面色也是惨白到可怕,只一双眼仍旧迸发出可怕的光芒和嫉妒的神情。

    她恨乔似然给她下药,让她失去了比试的机会,可她更恨谢容安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位置和风光!

    明明她费心准备了那么久,她才应该是那个站在那里翩翩起舞光芒万丈的少女!

    可所有的一切都被谢容安给夺走了,都是谢容安的错!

    秦氏看出女儿心情不悦,她手轻轻搭在谢南乔紧紧攥起的手背上,细心抚慰道:“乔儿,你放心,是你的谁也夺不走,乔似然夺不走,谢容安更不可能夺走,她不过一个短命鬼,你与她计较什么?”

    谢南乔抽泣了两声,突然想起什么,她刚止住哭,如今又笑起来,本来还算娇艳的小脸此刻却变得扭曲可怖起来。

    她似是明白了什么,得意的笑了笑,甚至还抱着看好戏的姿态,“阿娘,谢容安之所以搞出什么射箭比剑的名堂,不过全然是因为琴棋书画舞她只会琴和书,如今她当选了莳花女又如何?待会儿若是跳不出那舞来,照样丢人!”

    她神情放松下来,仿佛已经知道了既定的结局了一般。

    另一处高塔顶端。

    有穿着紫棠色锦官服的少年站在檐角临风而立,他眸色淡然,可却又有着直达眼底的笑意。

    他俯视着下面的风景,鹰眼总是时不时被那抹红色的娇俏身影吸引,直到那抹红色消失,他才回神过来。

    可不知怎的,心底深处总有什么东西在叫嚣……

    还有那若隐若现的熟悉感又是怎么回事?

    一切都是那样令人费解!

    “君上。”侍立在身后的左使见少年收回了视线,才出声询问道。

    “何事?”少年声音淡淡的。

    “既然已经来了这篁桐别庄,可要去见一见裕亲王?”左使抱拳俯首说道。

    萧怀安捻了捻手中的佛珠,他一颗颗的拨弄着,想起上一次和小姑娘不愉快的经历,他摇了摇头。

    “等花朝节结束了再派个人支会一声。”

    少年眸色深沉,他此刻若现身,只怕势必要坐到场上去,那谢家的小姑娘一看到他就浑身抖得跟筛子一样,他若是去了,只怕她这舞是跳不安稳了。

    见萧怀安都已经发话了,左使自不会多言,他低头应了声“是”。

    一切都平静了下来,耳畔只有猎猎的风声萦绕,萧怀安视线聚焦在那棵老梧桐树下,轻轻勾唇笑了笑。

    ……

    温缈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陆帷已经等在梧桐树下了,他的手上拿着一把凤尾琵琶,琴身是由梧桐木所制,覆手则是采用了象牙,只看一眼便觉得极尽奢华富贵。

    琴头还雕刻着凤尾、如意等纹饰,最上头嵌着一颗翡翠宝石,无一不在说明这把琵琶的昂贵精致。

    而此时,这把琵琶的光鲜艳丽却不及怀抱它的郎君分毫。

    →

    已经200章了,很感谢一直陪着我努力走下去的你们ฅฅ*ฅฅ*

第201章 怕什么?又不吃你

    梧桐树下的少年俊俏惹眼,他穿着茶白色绣金蟒的锦袍,锦袍是用了心思的,蟒纹精致细腻,一针一线都细密有致,领口袖口还用暗线绣满了一朵一朵盛开的梧桐花。

    他原先束起的发此刻许是为了衬托那一身的柔情气质已经散了下来,如墨般漆黑的发只简单的用一根提花绸缎满绣银竹的发带绑住,乍一看倒也有些高山名士、飘飘若仙的惊世之感。

    少年郎君似乎也察觉到了温缈的注视,他抬头看过去,在对上温缈那双泛着盈盈水光的桃花眼时,笑容越发和煦,阳光透过梧桐树叶落在他艳绝的面容上,更显几分恍若谪仙。

    温缈走近陆帷,牵了牵裙裾,她的衣服同样是茶白色的,只是上面绣着的却是凤穿牡丹的花纹,同样也在领口和袖口绣满梧桐花。

    月白的腰封勾勒出小姑娘的袅袅纤腰弱不胜衣。

    她娇俏的面颊上盈满笑意,正一步又一步坚定的走向他!

    陆帷心中泛起一丝暖意,这一刻,突然觉得过往种种都是值得的了!

    温缈走到那棵挂满红绸的梧桐树下,神情却突然拉跨了下来,她小声的嘀咕,声音细如蚊蝇,只有陆帷一个人能听见,“六哥哥,我……我不会跳舞,只怕是要拖累你了……”

    陆帷轻轻笑出了声来,他笑的声音很浅,同样只有温缈一个人能够听见。

    少年向她走近几步,从袖管中取出一只桃木簪,他微微俯身将桃木簪插进少女堆云般的发髻当中,薄唇自始至终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见少女肩头沾着一片梧桐落叶,少年伸手搭上她细弱的肩,许是动作太过于亲昵,温缈下意识的浑身一颤。

    “怕什么?又不吃你。”陆帷心情颇好,拂开落叶的同时还跟小姑娘开着玩笑。

    温缈瘪着小嘴,心情很是郁闷。

    她等会儿可能会因为不会跳舞重新沦为众人闲谈的笑柄,陆帷竟然还有心思同她开玩笑。

    温缈抬手抚了抚发髻上的桃花簪,小嘴却瘪的更深了……

    陆帷见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轻轻抬手挑了挑琵琶弦,语气是宠溺中带着丝嗔怪,“傻丫头,谁说跳舞的舞就一定要是那种柔弱无骨的舞了?”

    陆帷说完就勾唇一笑,他抱着琵琶坐倒在一旁早前就有人准备好的白玉石凳上。

    温缈清亮的眸子眨了几眨,陆帷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了。

    对呀,谁说跳舞就一定要跳那种又媚又柔的舞了,她可以以剑起舞啊!

    剑舞也是舞……

    这样想着,温缈的心情平静下来,她侧眸去看向一旁已经坐下来的陆帷,少年眉如墨画,此时穿着一身白衣,素手轻轻拨弄着琵琶弦,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声响。

    少年褪去往日骄矜狠厉艳美,仿佛从雪山走下来的天神,如斯干净,令人心生悸动。

    温缈扭过头不再看他,指尖微微用力抵着掌心,她爱过顾匪石,她太明白自己刚刚那一刹那的感觉是什么情况了……

    可是——

    少女闭了闭眼。

    她在胡思乱想什么?

    陆帷可是她的六哥哥……他是她的哥哥啊!

    无论是温缈还是谢容安,哪一个身份都不应该对陆帷有那样的心思!

    少女再睁眼时,眸色清澈,有着直达眼底的光。

    她心情逐渐平静下来,想那么多有何用,她如今只需要做好陆帷乖巧的六妹妹就好……

    毕竟,亲情可比爱情稳固多了!

    本该在此刻起舞的温缈却突然拿起了青锋剑,这让众人很是不解,她不是应该跳舞吗?怎么如今一副要砍人的架势?

    温缈并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她利落果决的取下剑鞘丢给了侍立在不远处的不喜。

    剑刃折射的寒光映在少女精致潋滟的桃花眼中,如同流星划过天际,惊艳而又美好。

    她握着剑一个婀娜的旋身,青锋剑在她手中挽出一个剑花,少女明明穿着不便行动的宽袖长裙,可此时却没有丝毫妨碍女子舞剑的身姿,反而那宽袖逶迤,长裙摇曳之间,带给人无数遐想和好奇。

    众人呼吸一滞,却也很快明白过来,谢容安竟然是在舞剑?

    得出这个结论,众人心思各异,或愤怒或欣赏或惊艳或叫好……

    然而正全身心投入在自己世界里的温缈并没有察觉到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探究目光。

    她随着陆帷逐渐激昂起来的琵琶音,抬腿引剑,飞跃腾空间宛如突破世俗樊笼的飞鸟。

    而正素手弹琵琶的少年郎君眉眼柔和的不像话,他拨弦的速度时快时慢,全然是就着温缈舞剑的速度来的。

    温缈显然也是察觉到了陆帷对她的将就,心里深处泛出一丝温柔的暖意。

    前世她对陆帷的印象很差,每每提及陆帷,脑海中出现的都是心狠手辣乖戾霸道的形象,可如今看来,少年仍是那个少年,只是她看待少年的心境有些不同了。

    如今的陆帷在温缈眼中心中都是稳重和善的好哥哥形象。

    弦音袅袅,舞姿铿锵。

    郎君艳绝,女郎曼妙。

    春日迟迟,漫天飞絮。

    池畔的梧桐树下交织着一场令人叹为观止的春日美景。

    众人不知不觉都沉醉在这场视觉和听觉的盛宴当中。

    唯有一人,置身事外,若有所思。

    他目光虽然也注视着梧桐树的方向,但眼神朦胧间却看到了另一副光景。

    也是这样一个美好的春日,也有一对极为登对匹配的少年少女,他们也如眼前的人儿一样美好活泼。

    可是——

    眼前逐渐涌现出火光,四面八方都是倾颓之色,人的呼喊求救声不绝于耳,那棵古老的梧桐树屹立在火光当中,身上的枝叶随着蔓延的火光一点点的卷曲……

    “了然?”见身旁的人眼神有些缥缈,裕亲王轻轻唤了一声,见他仍旧不答应,遂伸手搭了搭他的肩。

    肩上突然一沉,了然猛的回神过来,他低眸看清楚搭在肩上的手后,他本能的朝后一闪,却没想到裕亲王压在他肩上的手微微用力,给他按在了原地。

第202章 绾绾和谢容安,谁好

    了然眸色一沉,却也没再挣扎。

    安安静静的任由裕亲王将他按在原地。

    裕亲王一双眼逐渐犀利起来,他看着自己眼前的郎君,笑容勾起,微微带着丝挑衅的意味,“五年过去,了然还是没有放下吗?”

    他嗓音刻意压的低沉,听上去让人汗毛竖起,搭在了然肩上的手轻轻点了点,却隐隐有示威的意思。

    了然垂下眼帘,眸子里流转着数不清的情绪,千言万语到嘴边却只化成了一句,“没有,王爷误会了。”

    他话说的云淡风轻,看着裕亲王浅浅笑了笑。

    似是很满意他的答复,裕亲王松开了手,话说的意味深长,“这样最好。对你——”他微微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对她都好!”

    在听到裕亲王口中的那个“她”字后,了然的神情触目可及的变了变。

    瞳孔深处竟藏匿着浓浓的害怕……

    梧桐树那边,随着琵琶音渐渐的低缓直至消失,温缈也很快配合着收起手中的剑,她微一旋身,接过不喜适时送过来的剑鞘。

    剑入鞘中,弦声戛止。

    梧桐树下逐渐恢复安静,然而众人好似还没有回神过来,直到又安静了片刻,周围才渐渐掌声雷动。

    温缈和陆帷对视一笑,竟是从未有过的默契。

    “我竟不知六哥哥琵琶弹得这样好,六哥哥可瞒绾绾太多东西了。”小姑娘俏生生的笑着,将手中的剑随着手一起负在了身后。

    陆帷也放下了怀中的琵琶,言语嬉笑的向温缈走了几步,“倒打一耙这事儿你倒是会的很,哥哥未曾追究你为何会射箭弹琴这些事儿,你倒好,先质问起哥哥来了,好一个反客为主。谢——绾绾。”

    听到陆帷这样说话,温缈无奈的讪讪笑着,“六哥哥别气嘛。气大伤身。”

    小姑娘歪头笑的天真烂漫,让陆帷倒也不忍心再说什么,只领着她走出了梧桐树下。

    见二人出来,沈贺握了握身旁谢容簌的手。

    “阿簌,你看他们如今的样子,像不像曾经的我们?”沈贺看着温缈和陆帷,由衷的笑了笑,倒有种恍若经年的感觉。

    谢容簌定定的看着他,一双水眸中流光溢彩,却轻轻摇了摇头。

    沈贺好奇问道:“怎么,阿簌觉得不像?”

    “不像。”谢容簌实诚的又摇了摇头,继而她又掩袖轻笑,在沈贺肩上靠了靠,细声低语,“我们是夫妻,他们是兄妹,不一样的。”

    沈贺失笑。

    他伸手搂紧了女子窄细的肩,眼神坚定的说,“对,我们是夫妻,不一样的!”

    郎君面色温柔如水,他怀中抱着的少女,是他痴想了许多年的人儿,如今也总算是苦尽甘来,修得正果了!

    这厢热热闹闹的,那厢的高楼上,乔似然却险些背过气去,这个谢容安何时变得如此不简单了?

    她竟然还会舞剑?

    “阿娘,你有没有觉得,谢容安好像变了个人,她不应该会这些东西的啊!究竟是谁教的她?”谢南乔心里疑窦丛生,她瘪着个嘴,若有所思。

    秦氏此时也是满脸疑惑,她清楚的明白,谢容安从小到大都是个不学无术的小草包,她无论如何都不会也不该是今日这个表现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阿娘,好像——”谢南乔脑中灵光一闪,她不确定的开口,“好像上次从燕京回来后,谢容安就变得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从前的谢容安绝计是没有今日这个头脑和本事的!

    秦氏听着谢南乔的话,也凝思了片刻,回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你这样一说,倒还真是。”

    母女俩站在高楼上,目光锁在温缈明艳如朝阳的那张脸上,眼神中淬满恶毒和愤怒。

    而被她们紧紧盯着的少女却全然不知,她仍旧笑着歪头和身旁的郎君说话。

    他们完成了花朝礼,如今正一起下去换下身上的衣服。

    “六哥哥,方才许姐姐说,有一个人押了我十万两白银,你说这是哪个冤大头?”温缈一边说一边用余光查看着陆帷的神色。

    她必须得弄清楚陆帷的钱财从何而来。

    “冤大头?”陆帷轻笑着开口,对于温缈这样评价自己,他不气也不闹,反而勾起少女垂下的一缕漆发在手中细细把玩,如同是在考究一块绝世美玉。

    “那你觉得这个冤大头好不好?”陆帷走了两步,突然这样开口问道。

    温缈眨了眨眼,没回话,此时微风拂过,卷起少女鬓角的碎发,带着一种凌乱的美感。

    陆帷见小姑娘不接话,又继续说道,“六哥哥和冤大头,谁好?”

    温缈听着他的话,强忍着要发出声的笑,待终于笑够了,她突然起了捉弄陆帷的心思,见陆帷抓着她的头发,她也毫不留情的一把扯过陆帷垂在身前的檀发。

    “绾绾和谢容安,谁好?”

    少女嗓音干净温暖,却又透着一丝难得的俏皮,叫陆帷看在眼里喜欢在心里。

    郎君毫不犹豫的开了口。

    “绾绾好!”

    他说的那样斩钉截铁,让温缈愣怔了片刻,心里有多么希望这句“绾绾好”说的是温绾绾。

    前世她活了二十几年,却从未有人说她一句好,心里不是没有失落,只是又隐隐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一个“好”字。

    “还没回答哥哥的问题呢,谁好?嗯?”少年郎君尾音带着一丝蛊惑,他声线偏冷,可偏偏落在温缈耳中,是异常的灼热之感。

    本来是有丫鬟要领他们去厢房换衣服的,可是温缈有话想问陆帷,便让所有的丫鬟都留在了原地,不必跟来。

    如今偌大的空寂庭院中,只站着二人,唯有风卷起落叶带着一丝声响。

    更令温缈紧张的是,因着方才的玩闹,她手中攥着陆帷一缕前发,而陆帷手中亦是把玩着她的一缕漆发,因着这个缘故,他们靠的很近。

    抬眸间,四目相对。

    呼吸间,气息可闻。

    温缈负在身后的另一只手颤了颤,少年的目光太过灼热,让她面皮发烫,迅速垂下了头。

    陆帷瞧着近在咫尺,呼吸交错的小姑娘,无声咽了咽口水。

    他从来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

    少年的手轻轻伸到温缈身后……

    →

    晚安安

第203章 得你所爱,究竟是福是祸

    少年的手慢慢伸向小姑娘身后……

    只要再往前一些,他就可以轻松揽过小姑娘纤细似蒲柳的腰肢……

    “原来六公子在这里,可让老奴好找啊!诶,六姑娘也在啊,方才二位可是好不风光。”背后的月洞门处有苍老的说话声音传来。

    陆帷十万分不爽的蹙了蹙眉头,却也是飞快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而他和小姑娘互缠头发的手也在一瞬间飞速撒开,仿佛先前突然而至的小悸动是一场见不得人的禁果一般。

    总管笑眯眯的走过来,在对上陆帷那双仿佛要杀人一般的凤眼时,心里一颤,他这是什么时候惹到这位小少年了,让他给自己这样一个怨怼的眼神。

    似乎也是察觉到陆帷眼里的不悦神情,温缈连忙上前圆场,她拉了拉陆帷的袖子,示意陆帷收起那副眼神,又满脸堆笑的和别庄总管套近乎。

    “总管大人来找我六哥哥是有什么事吗?”

    总管这才稍稍缓了缓气,小姑娘娇软可爱,比起那位要吃人的公子,不知好说话多少。

    “我们王爷请六公子去一趟书房,六公子这边请。”总管伸手摆了个请的姿势,少年却仍旧不为所动。

    温缈无声叹了口气,只能自己上前劝道:“六哥哥,王爷要见你,你随总管去一趟吧,我换好衣服就在这里等你。”

    温缈明白裕亲王找陆帷是因为陆帷方才的表现太过惊艳的原因,也明白陆帷有办法全身而退,所以倒也是一脸不担心的样子。

    陆帷到底也还是听了温缈的话,随王府总管去了书房见裕亲王。

    而目睹陆帷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月洞门后,温缈也独自一人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没等找到先前换衣服的厢房,温缈就遇见了一个十万分不想遇见的人,她下意识的就要后退。

    心里“怦怦”直跳,雪白的皮肤甚至都有了些火辣辣的烫,眼中闪过那一道道落下的皮鞭。

    她再不想往前了,调转了身子就要跑路。

    身后懒洋洋的传来说话声,带着一丝丝充耳可闻的威胁,“谢六姑娘?”

    温缈浑身止不住的发颤,他果然查到了她的身份!

    她不能再连累谢家,一定不能……

    温缈僵硬的转过头去,原先红润的小脸霎时间变得惨白,眼眶泛着一丝丝的红,竟是怕极了的模样。

    萧怀安微微沉下了带笑的神情,方才与她家哥哥说话时满脸喜悦,如今怎的一见到他就变了个脸色,他是怪物,会吃人不成?

    强烈的对比,让萧怀安愈发不悦,他一边威胁一边大踏步的走了过去,“谢六姑娘若再向前一步,本君可就要去谢家拜会拜会了!”

    少年的威胁太过明显,温缈咬了咬唇,终究没敢再走动。

    “这才乖嘛!”萧怀安这才略微展开笑颜来,他生的美艳,此时笑开,仿若一株摇曳着危险,惹人沉沦的罂粟花。

    平复了好一会儿心情,温缈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抬眸,故作镇定的看着昭阳君,“昭阳君怎么来了洛阳?容安可是哪里惹到了君上,叫君上如此咄咄相逼?”

    萧怀安掩唇低笑,他慢慢一步步的靠近,长靴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步步的落在温缈心头。

    随着他的步步紧逼,温缈一步步后退。

    直到后背抵上一棵粗壮的梧桐树,退无可退。

    萧怀安手微微撑着树干,将温缈圈在怀里,看着小姑娘湿漉漉的一双眼,他眸色晦暗。

    “怎么?你很怕本君?”他的嗓音凌厉中带着一丝玩笑。

    温缈默默翻了一个白眼,她不仅怕,她还讨厌!

    温缈讪讪笑了笑,她蹲下身子,准备从底下溜走,却被萧怀安看出用意,他大手一提溜,按住温缈的肩,牢牢将她定在梧桐树上。

    “回答!”他声音沉闷,带着丝不耐烦。

    温缈咬了咬牙,却终究不敢再忤逆萧怀安的意思,萧怀安就是个疯子,她是皇后的时候,他就未曾将她放在眼里,更别提如今一个商家女的身份。

    见掰不开萧怀安的手,温缈放弃了挣扎,她抬起水汪汪的眸子注视着萧怀安,喃喃细语,“君上可真是健忘啊,上次在竹林里,您可是差点要了我的命!我不怕您,难道还要迎着您不成?”

    萧怀安看着小姑娘倔强的样子,默了默,片刻后他松开了桎梏温缈的手。

    “对呀,该怕的!”他看着天际边的流云低声说道,却不知是说给眼前的小姑娘听还是说给那个早已不在的人儿。

    “既然君上没有事,容安就先行告退了!”温缈一刻也不想和萧怀安多待,此刻见萧怀安放开她,恨不能生出翅膀快速飞走。

    小姑娘步履匆匆,逃似的与萧怀安擦肩而过。

    刹那晃神,萧怀安拽住温缈的茶白的宽袖。

    温缈沉眸。

    没完没了了?

    温缈蹙眉,正要开口说话,少年郎君却先开了口。

    “你的剑舞的很好,有机会可以为我一个人舞一次吗?”他的语气淡淡的,出乎温缈意外的,他没有用命令的语气。

    温缈沉默一会儿,将宽袖从他手中抽出,态度礼貌疏离,“君上抬举了。君上若想看舞,有大把的人会来献。容安雕虫小技,就不在君上面前丢人现眼了!”

    怕萧怀安还要拦着自己,她轻轻作揖,忙不迭开口,“告辞!”

    说罢她就提着宽松的裙裾飞快的窜出了萧怀安的视线当中。

    看着少女飞速离开的背影,萧怀安眸中愈发深邃起来,他一颗又一颗捻过手中的念珠。

    左使适时的出现,顺着萧怀安的视线看过去,小小声询问,“君上愿意看谢姑娘的剑舞,是谢姑娘的荣幸才对!何必如此客气?直接派墨羽军去谢家将人带回来便是,不过是一个商家女,能入君上的眼,不知是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左使仍旧在耳边絮絮叨叨的,萧怀安烦闷的闭了闭眼,手中的念珠越转越快,脑海中刹那闪过一道刺耳的声音。

    ——萧怀安,你告诉我,得你所爱,究竟是福是祸?你说啊!

    那声音萦绕在耳畔,却偏偏又似是飘荡在遥远的未来……

    听不真切却又字字泣血……

    →

    晚安,么么哒

第204章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裕亲王的书房宽敞明亮,博古架上摆放着各型各样的稀奇玩意儿。

    而儒雅端方的中年男子正负手立于西窗前,看着满院的梧桐树迎着清风簌簌而响。

    他俊美柔和的面容上多了一丝笑意。

    而他的身后,宽大的书案上,了然正挽袖细细磨着砚台,他睫影扫落在面容上,徒增一抹世家公子的雍容华贵。

    “踏踏”的脚步声传来。

    片刻后,门被推开,白衣胜雪的郎君被总管领着走了进来。

    陆帷面容冷淡,在看到了然愣了一下,不过在裕亲王转身看他之前就已然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

    “见过王爷。”碍于对方身份,陆帷纵使不情愿,也还是象征性的行了个礼。

    裕亲王点了点头,踱步到书案旁。

    而了然放下手中的墨块,适时起身,对着裕亲王轻轻作揖,“王爷和六公子有事相谈,了然先去廊下了。”

    他说罢就起身离开了。

    到最后,偌大的书房里只剩下陆帷和裕亲王了。

    陆帷惦念着他家小姑娘,也没和裕亲王拐弯抹角,直奔主题道:“王爷召陆帷前来所为何事?”

    少年郎君眉目澈然,说话干净利落,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他如此开门见山,裕亲王自然也没理由顾左右而言他了,他坐倒在圈椅上,拿起腰间悬着的玉佩细细把玩。

    “六公子直率,本王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方才瞧见六公子的艳绝,又想起六公子如今并无功名官职在身,不知六公子可愿来本王这王府与本王做个幕僚?”

    他笑容平静,盯着陆帷的那双眼欣赏之外又带上了一丝奇异的情绪,像是在锁定着猎物一般。

    这种眼神让陆帷十分的不爽,少年微眯起凤眼,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他抬起下颌指了指廊庑的方向。

    话中几多讽刺。

    “和了然居士一样的幕僚吗?”

    少年话中有话,裕亲王愣怔了一下,旋即立刻回神过来,轻笑着打量面前的白衣郎君,调侃的笑的更开了,“你若愿意,自然可以成为本王府中的下一个了然。”

    陆帷斜睨他一眼,深晦的眸子里掩着一闪而过的鄙夷,但面上却还是十分淡定,“王爷抬举了,陆帷自问还没有了然居士那般慧智仁心能够做王爷的幕僚。”

    他话说的极为客套,却也拒绝的十分明了。

    被人如此拂了面子,即便裕亲王素来以和善闻名于众,也是轻微的蹙起了眉尖,绕有兴致的追问陆帷,只是那问题却似是带刺的花儿,叫人不敢轻易作答。

    他问,“六公子拒绝本王,是真的觉得自己能力不足,还是不愿做本王的幕僚,只想做皇兄的朝臣?”

    他的话语中透着一丝危险……

    陆帷却没有丝毫的恐惧,他轻笑着回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做王爷的幕僚难道就不是皇上的朝臣了吗?”

    他的话犀利至极,但凡裕亲王说一个“不”字,就能轻而易举被冠上不敬昭仁帝的罪名。

    裕亲王面上笑意更深了,但眼底的晦暗却再也藏不住了,虽然他和昭仁帝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但天家皇室,一旦有人威胁到了帝位,那可就是大忌。

    “六公子是个有想法的,做本王的幕僚委实是委屈了些。今日想来六公子还有事要忙,本王也就不强留六公子了!”

    裕亲王气的下了逐客令。

    陆帷求之不得他放自己走,随意行了个退礼就出了门。

    廊庑下。

    有光悄然渗进,落在肤白貌美的郎君身上,为他周身镀上一层薄薄的金光。

    恍若天神下凡。

    可惜,陆帷冷冷笑了笑,可惜天神早已被凡尘秽物污染,没有了曾经的骄矜艳绝。

    “陆公子出来了。”了然似是感受到陆帷打量自己的目光,偏头看了一眼陆帷,然而此时春阳下,他看着少年身上那件为花朝礼准备的衣服时,眸色瞬间就暗了下来。

    陆帷注视到了然几经辗转的情绪,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其实这件衣服上本该是绣凤纹的,不知为何如今竟是绣了蟒纹。”

    他的话,听的了然不禁浑身一颤。

    正欲再细问些什么,屋内已经传来裕亲王有些暴怒的声音,“了然,进来!”

    了然这才作罢,冲陆帷颔首笑了笑,便转身走进了屋里。

    陆帷在与了然见过礼后,也抬步离开了裕亲王的院子,在离开之际,他清晰的听见身后的寝屋里传来一丝不寻常的闷哼声。

    →

    今天特殊原因,少更500字,明天补上~

第205章 哥哥替你欺负回来

    陆帷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开门便看见了蹲在墙角抱着膝盖一脸委屈样子的温缈。

    小姑娘也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只是娇俏的小脸却不似他离开时那样明艳,隐隐漫上一抹愁容,弯弯的细眉也轻轻蹙起,似是在担忧害怕什么。

    陆帷最见不得她这满脸愁色的样子,遂弯腰蹲身轻轻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语言含笑着说道:“怎么跑这来等哥哥了?莫不是特意来偷看哥哥换衣服的?”

    往日他这样说,温缈势必是要反驳一二的,今日却是出奇的安静。

    她的这种情绪很快波及到陆帷,少年郎君眉骨下压,已是十分担心的样子,又开口,“怎么了?可是被谁欺负了?哥哥替你欺负回来便是。何苦在这委屈成这幅模样。”

    欺负回来……

    温缈缓缓抬起眸子。

    那原先有些黯淡失色的眸子在听到这句话时重新染上了色彩,如同调零的花朵重逢甘霖。

    “六哥哥……”少女呢喃出声,看着面前红衣艳烈的少年,心里燃起了希望之火。

    对啊,如今的萧怀安势大,可日后她的六哥哥也不差,锦衣侯是能与昭阳君分庭抗礼的人!

    她只要再等等,日后她就不必向今日一样对萧怀安畏惧如此。

    前世的悲剧不会再发生,她在萧怀安眼中再也不是可以随意碾死的蝼蚁了。

    想清楚后的温缈不再自怨自艾,她看着陆帷眨了眨眼睛,笑容终于一如从前那般阳光。

    “六哥哥,果然还是红衣要更衬你。”看着陆帷姣美的容姿和周身与生俱来的凌然贵气,温缈情难自禁的呢喃出口,“谁家翩翩少年郎,盛装红颜怒海棠。”

    陆帷见小姑娘终于恢复起了精神来,也是欣慰一笑,他拉着小姑娘站起身来,在她耳边嘀咕句,“你家。”

    温缈愣了愣。

    她说“谁家翩翩少年郎”。

    陆帷回答“你家”。

    温缈心里简直要乐开花来,她亲昵的搂住陆帷手臂,“对,是我家的六哥哥。”

    陆帷一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小姑娘什么时候能不拿他当哥哥看?

    两人行走在梧桐小道上,温缈突然想起什么,她偏头问着陆帷,“六哥哥,话说裕亲王喊你去做什么?他有没有为难你?有没有逼你做什么过分的事儿?”

    小姑娘的担心溢于言表,让陆帷心里暖洋洋的。

    他伸手揉了揉小姑娘发顶,好似要将她所有的担忧和烦恼都揉散。

    “他问我可愿做他的幕僚。我没有答应!”

    温缈松了一口气,得亏是拒绝了,要不然陆帷的经历就要和前世不一样了,若是不一样了,谁知道眼前这个少年郎还会不会成为雄斥一方的锦衣侯。

    如果他不是锦衣侯……

    温缈想着,突然沉默下来。

    如果陆帷不是锦衣侯,如果陆帷手中没有权势,不会有保护她的能力,她还愿意在陆帷身边陪着他吗?

    她会吗?

    温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有些看不透自己了,她竟然无法做出回答来。

    她侧眸看了一眼走在自己身边的少年。

    少年还很年少,却已经是顶天立地的模样,他尚还有些稚嫩的脸和温缈记忆中那个成熟的郎君交叠在一起。

    他们相似,却又不一样。

    “本就不该答应。我的六哥哥有更好更远大的前程,远不是一个裕亲王府幕僚能够比得上的!”她咧嘴笑了笑,迎着春阳的脸娇俏又可爱。

    陆帷听着她的话,唇畔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他故意问道:“你怎知哥哥还有更远大的前程,你就不怕你高看了哥哥?其实陆帷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少年语气呢喃,如春日池水上笼着的轻薄雾气,缥缈的不真实。

    温缈顿了片刻,说,“陆帷是普通人,他也会疼也会难过,他也有七情六欲和爱恨嗔痴,这些都是陆帷,但是——”

    温缈停住脚步,她牵住陆帷的手,“但是我心中的六哥哥,他会收敛起这些软肋,他会战无不胜,他会扬名天下!他一定会!”

    这是一种刻在骨子里对他的信任,陆帷也不再捉弄小姑娘,他爱抚的看着小姑娘认真的模样。

    “会如你所愿的,一切都将如你所愿!”得到陆帷如此认真的回复,温缈终于是满意一笑。

    ……

    等温缈和陆帷他们离开庭院,月洞门后紫衣翩跹的少年眼底情绪愈加复杂起来。

    原来她的笑只会给她这位六哥哥吗?

    陆帷。

    私生子?

    谢家的私生子?

    萧怀安眼底渐起阴鸷的情绪,忽而他勾唇笑了笑,带着黑色皮套的那只手轻松的折下身旁的一株芙蓉花,他转头吩咐着身后的左使,“叫人去查查那个陆帷的来历,越详细越好!”

    左使不解,“那不就是谢家的私生子,谢六姑娘的哥哥吗?”

    萧怀安一个眼刀扫向他,低骂了句“蠢”。

    “这些本君不知晓吗?本君是要你查查他的母亲,他真正的来历,懂?”萧怀安语气渐渐变冷,睨了左使一眼,无奈的继续道:“跟了本君这么长时间,还是这副没脑子的样子!”

    左使讪讪的低下了脑袋,君上这分明是因为谢六姑娘搭理自家哥哥没有搭理他而迁怒于自己。

    左使敢怒不敢言,只能低头连连应是。

    ……

    温缈的寝屋今日格外的热闹,往来的人络绎不绝,等到送走最后一波客人已经很晚了。

    “这些个公子小姐,平日里最是会埋汰姑娘,如今瞧着姑娘赢了花朝节的比试,又怪会来套近乎的,一口一个姐姐妹妹,叫的是好不亲热。”菡萏给屋内的鹤形灯支填了蜡油,自顾自的念叨着。

    温缈听着她的话,忍不住笑了笑。

    人不都是这个样子,会亲近光彩明媚的人,会愿意结交更好的人来充实自己。

    少女躺在圈椅上,拿帕子盖住了半边脸,另一半脸暴露在外,被昏惑的灯光映照着忽明忽暗。

    “她们来她们的,迎着便是。”温缈轻声宽慰着菡萏。

    菡萏叹了一口气,“话是这样说,可若不是她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来,姑娘这会儿早就歇了。今日都那样累了,还要应付这些牛鬼蛇神。”

    小丫鬟真心实意为温缈着想,却是越想越生气,鼓着个腮帮子。

    温缈轻笑着摇了摇头,从一侧的书堆里抽出一沓子纸张,正欲再劝劝菡萏不要生气。

    门外却传来少女的娇笑声,“看来我这牛鬼蛇神来的不是时候,正撞到我们菡萏气头上来了。”

    温缈看过去,却见是谢容离倚在门框边,身上还披着件浅粉色的斗篷,行动处是弱柳扶风的娇气模样。

    菡萏见来人是谢容离,也收起了要吃人的神情,笑着迎上去解释,“三姑娘这倒是将婢子说臊了,婢子可没这样说三姑娘,三姑娘你啊,是贵客!”

    说着就拉了谢容离进了屋。

    谢容离笑着与她闹了一番才走到温缈身边,“本来想着早些来祝贺六妹妹,可没想到六妹妹这里客来客往的,我竟到现在才逮到六妹妹的空闲时间。”

    温缈捂嘴笑了笑,继而又一本正经的调侃谢容离道:“三姐姐也不早些派个丫鬟来支会我一声,若是早知道三姐姐要来,我便谁也不见了,只耐心的等着三姐姐便是。”

    见温缈如此耍滑头,谢容离颇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点了点温缈的鼻尖,轻嗔,“你呀,贯是嘴甜,真真是个小泼猴。”

    →

    晚安

    补上昨晚的五百字,最近在整理大纲,后期可能要加快进度了,后面还有好多人物在排队等着出场,嗷呜~

    然后祝各位,七夕节快乐~

第206章 留下的是长安某

    灯火下的小姑娘并没有因为姐姐的嗔怪而有所收敛,反而是熟稔的抱起谢容离的胳膊,倚在她怀里,小声嘀咕着,“姐姐们疼绾绾,绾绾才能如此放肆呀!”

    谢容离将滑落额前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宠溺的看着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小丫头。

    六妹妹是谢家最小的女儿,又因为三婶婶早逝的缘故,全家都很宠着她,可是小小的女孩儿并没有因为这份独一无二的偏爱而变得顽劣不堪,反而很是纯真良善,知恩图报。

    谢容离爱惜的轻抚着她的发顶,又看见身侧的书案上规规矩矩的摆着厚厚一沓纸张,不禁好奇的指了指那些纸张?

    “这是做什么?六妹妹在练字吗?”她正欲伸手拿来看看,怀里的小姑娘却顿时如惊弓之鸟一般弹起拦住了她的手。

    谢容离见状也不强求,淡然一笑,“竟是个宝贝不成?姐姐不看就是了,你不必紧张。”

    她说话温柔中带着小心翼翼。

    温缈灿然一笑,怕她多想,仍旧抱着她的手臂钻进她怀中,撒娇般呢喃,“不过是闲来无事写的一些东西,前言不搭后语的,让姐姐看了笑话。”

    她话说的圆润,也就没有让谢容离有丝毫的不愉悦,反而越发觉得自家妹妹天真可爱极了。

    继而她又开口说道:“如今天色也不早了,姐姐不打扰你休息了,明日就要回家了,早点睡,别累着。”

    看着窗外越来越黑的天色,谢容离拍了拍温缈窄细的肩膀,仔细关心的嘱咐她。

    温缈听完从谢容离怀中起来,温顺的点了点头,也轻轻关心着谢容离,“三姐姐也早些睡吧,这更深露重的,可别再感染了风寒。”

    两人相互关心了一会儿,目送着谢容离回了自己房间,温缈才重新坐回到书案前,看着面前的纸张,她抿嘴笑了笑。

    这是她近日完成的话本子,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喜欢,等回家了,找个书店装订成册印刷出来售卖,若是能借此大赚一笔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夜色静谧,灯花葳蕤。

    温缈眼神落在纸张第一页的落款上,神情在摇曳的烛火下忽明忽暗。

    这世上再没有温缈,只有谢容安。

    同样,也不会再有柏舟,留下来的是长安某。

    “姑娘,来洗洗脸吧!今天已经很晚了,有什么没做完的等明天回了家再做吧!”菡萏捧着铜盆走了进来,放在洗與架上,又替温缈取了毛巾来。

    温缈见她如此,也不好再不睡,起身伸了个懒腰,踱步走到了洗與架旁洗了把脸。

    ……

    次日上午,众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了篁桐别庄。

    好巧不巧又和范家人坐在了一条船上。

    温缈路过范文宣他们身边时,本不打算与他们说话,全当没有看见他们,谁知那姚青娇却是个惹事儿的主,她主动开口和温缈打起了招呼。

    “我这身子不便,昨日也未去恭贺六姑娘赢得比试呢!”女子媚眼含羞合,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温缈,浑身跟没有骨头似的趴在范文宣身上。

    她刻意咬重了“身子不便”这四个字,是说给谁听的不言而喻。

    谢容簌兀自在前面走着,她神态端庄,步步生莲,显然并没有被姚青娇的话刺激到。

    温缈不禁勾唇浅笑,如今的大姐姐正是和她表哥蜜里调油的时候,范文宣早就已是过去式,也就姚青娇个没脑子的还一遍遍的拿出来炫耀。

    至于她腹中的孩子,温缈向范文宣投去了一个同情的眼神。

    无人搭理姚青娇,她便如个跳梁小丑一般尴尬,这种诡异的气氛让姚青娇攥紧了拳头。

    她愤恨的看着谢容簌,又盯了一眼温缈,那一双水蒙蒙的眼睛似乎能冒出火来。

    这谢家两姐妹真真是叫人心生厌恶。

    谢容簌一个和离过的下堂妇凭什么还可以过的那样光鲜亮丽,甚至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避讳的和沈贺那样亲近!

    她姚青娇明明赢了谢容簌,成为了范家主母,却享受不到半分胜利的喜悦。

    还有——

    姚青娇目光转到温缈身上,那神色就更加恶毒怨怼了。

    洛阳人人都道谢家的六姑娘是个不折不扣的草包,是以她才会向刘婆子提议将所有钱都压给素有才女之称的谢南乔。

    可是没想到谢南乔临场出了意外,更没想到谢容安竟然一直在扮猪吃老虎,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她将所有的钱都押给了谢南乔,结果全赔了进去,刘婆子气的只差骂她丧门星了,便是范文宣待她也不如在南江时亲热了。

    一种危机感漫上女子心头。

    她已经舍弃了一切,她必须孤注一掷背水一战,她不能失去范文宣,更不能失去如今这来之不易的身份……

    温缈将姚青娇眼底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她轻蔑的笑了笑,“妇人怀胎最是难熬,也最是危险,范夫人可仔细揣着你肚子里的宝贝,当心点!”

    她虽是提醒关怀的语气,可听在人耳中却隐隐有着一丝威胁的感觉。

    至少姚青娇是听出来了。

    见温缈一直没有跟上来,走在前面的谢容簌停住了脚步,她在甲板上负手回眸,精美白皙的脸庞逆着春阳,在四周泛起浅淡的光晕,有风吹过,拂起她水蓝色的裙裾,女子美的不可方物。

    那种自信而张扬的美丽,是他未曾见过的。

    “绾绾,何必浪费口舌给不相干的人?我们进船舱吧!”她秋水剪瞳的眸子时时刻刻落在温缈身上,并没有分一丝一毫给范文宣,哪怕温缈和范文宣距离也不过咫尺。

    温缈睨了一眼范文宣和姚青娇,得意的扬唇笑了笑,故意拔高了音量,拖长了说话的音调,“来了,大姐姐!”

    姚青娇不甘心她们就这么离开了,欲追上去再争执几句,却被范文宣拽住了手,“娇娘,莫要再胡闹了,小心动了胎气。”

    姚青娇被他拦下,又听他这样说,只能撇了撇嘴,不甘心的嘟囔着:“夫君,妾身只是替你不值!”

    →

    晚安

第207章 有些事不是一句后悔就能挽回

    替他不值?

    范文宣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他有什么不值的?

    偷了本该属于沈贺和谢容簌的两年光阴。

    一晌贪欢,行差踏错,终究还是绕回了起点。

    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范文宣拍了拍姚青娇的肩膀,“没什么值不值得的,我既与她和离,便是嫁娶再不相干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然而心里还是泛起了苦涩的滋味儿。

    “……”姚青娇还欲再说些什么,被范文宣制止了,男人搂着她回了自己的房间,“去看看母亲吧,她今日可是气的不轻。”

    姚青娇在范文宣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翻了个白眼,那个老不死的,去见她,自己少不了得挨一顿说。

    “哎呦。”姚青娇轻轻抚了抚额头,低低轻呼了一声。

    范文宣见她这个样子,连忙出声询问,“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姚青娇低垂着眼睫摇了摇头,声音柔柔怯怯的,像是柳枝条一样拂在人心上,“没事的,我就是有些累了,母亲那边就劳夫君过去看看,我就先回去歇着了!”

    范文宣见此情景,也没强留她,也没跟着她离开,而是看着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转头去了刘婆子的房间。

    刘婆子斜躺在小榻上,一声又一声唉声叹气,手还死死的按着发晕的额头。

    “母亲好好的叹气做什么?”范文宣挑帘走了进来,见自家母亲一脸愁容,长吁短叹。

    见他到来,刘婆子稍稍缓和了情绪,可见范文宣身后再没了动静,又不由蹙起了眉,她沉声询问,“怎么就你一人来了?你媳妇儿呢?她不知道我身体不舒服?”

    从前但凡谢容簌知道她身子不爽快,都是会尽心尽力的侍奉在左右的,这让她习惯了享受儿媳妇的伺候。

    范文宣脸上一片平静,淡淡道:“娇娘方才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刘婆子嘴角露出讥讽的笑,“是身子不舒服还是压根儿不愿来?因为她的缘故,来一趟这别庄白白搭进去那么多银子,她哪还有脸来见我?”

    范文宣替刘婆子倒了一杯茶水,安抚着劝说,“母亲也不必如此,银子没了可以再赚回来,还是母亲的身子更为重要,喝口茶消消气。”

    刘婆子见状接过范文宣手中的茶盏,仰头灌了一口,又哀戚的喃喃道:“现在想起来,谢容簌在范家的时候,除了没能给我们范家传宗接代,其他方面却也是做的很好的了,至少她的嫁妆……”

    刘婆子闭了闭眼,一阵阵儿的心疼,谢容簌的嫁妆多让人眼馋啊……

    当时有她的嫁妆傍身,日子过的是何等潇洒肆意,哪像如今,为了千把两银子,气的她是心肝脾肺都在滴血。

    听得母亲这样说,范文宣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面色也阴鸷的十分难看,他低声却又带着命令般的毋庸置疑,“母亲,我已经与谢容簌和离,您这个时候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若是让娇娘听见会怎么想?”

    刘婆子正要开口反驳,可一想到姚青娇肚子里还有她的大宝贝孙子,也就止了口,可仍是幽幽叹道:“儿啊,你和簌娘真就——”

    范文宣敛目看着刘婆子,显然是真的生气了,他厉声道:“母亲,世上的事不是你说一句后悔就能够挽回的。覆水难收的道理您不懂吗?”

    他本就心情烦躁,如今刘婆子还一味的说些不着调的话,让他更是郁结,只说了句孩儿还有事便离开了刘婆子的房间。

    他看着波光粼粼的江面,陷入了经久的沉思,到底是他一时糊涂,将那个他偷来的女孩儿弄丢了……

    ……

    内室静谧。

    温暖的春光透过窗格上糊着的高丽纸攀进屋内。

    寝屋精致典美,一水儿的黄花梨家私,可见其主人的贵气奢华,而屋内高大的花鸟细绢云纹屏风后影影绰绰跪坐着个人。

    他细长皙白的一双手拨弄着面前的星罗盘,白衣胜雪的郎君容色艳绝,透着傲人的骄矜和不可一世的风骨,仿佛夏日池塘里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芙蕖花。

    他一双眼泛着水润的光,紧紧盯着面前的星罗盘,见罗盘指针一如既往的指着东方,他眯眼笑了笑。

    少年生的美,一笑让人觉得春桃开了漫山遍野,清风徐来,落英缤纷,处处留香。

    然而下一刻,罗盘上的指针仿佛受了什么指引,不受控制的慢慢从指向东方转变为指向南方。

    少年郎瞳眸紧缩,有些许不可思议的拨了拨指针,可是无论他如何拨动,指针还是会回到指向南方的位置。

    “怎么会?不可能……凤星怎么会……到南方?”他不可思议到说话都断断续续起来,一双眸暗沉下来,如同聚焦着风雨的漆黑夜晚。

    他拂袖起身,声音凌厉朝房外喊了一声,“来人!”

    门外很快就有人回应,态度毕恭毕敬,“二公子有何吩咐?”

    “备马。进宫。”少年声音干脆又带着少有的急切。

    他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快步推开了寝屋的槅扇……

    门被打开,看着庭院风景,白裳红裙的小姑娘笑开了花,桃花眼弯成月牙儿。

    金盏院,哦不,现在应该叫得之院了。

    院子里牡丹芍药芙蓉开的正盛,一朵又一朵,一簇又一簇的争奇斗艳,竟颇有满园春色关不住的感觉。

    而庭院中央凿出了曲折池水,池水里隔置着一块块太湖石,形成别样的精致。

    有大片大片的莲叶铺在水面上,而莲叶掩映间隐约可见一艘小木船,当时为人泛舟湖上所准备的。

    夏日里,提一盏琉璃灯挂在船头,平躺在船板上,数着漫天浩瀚的星辰,听着在耳边潺潺淌过的水波声,扑面而来的是莲花清幽的淡香,信手抓一捧莲子,便也是闲云野鹤一般的悠闲生活。

    想着想着,少女面颊的笑意更深。

    “姑娘!”佩玉从屋内走出,甫一抬头便瞧见了宽阔的庭院中正捧着一株金黄牡丹傻乐呵的温缈。

    →

    晚安啊

第208章 哥哥想吃肉

    温缈听见佩玉的叫唤声,偏头对她露出了一个标志性的乖巧笑容,天真大方中带着一丝烂漫和不谙世事。

    “青芜姐姐,姑娘回来了。”佩玉迎上来的同时,还回头向屋内知会了一声。

    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声传来,青芜擦着手从屋内大踏步迈出来。

    “姑娘回来了,青芜这厢可要恭喜姑娘得偿所愿了!”青芜笑嘻嘻接过温缈身后菡萏挽着的包袱。

    由于那些围观的百姓昨日便回了城,因此整个洛阳都知道了花朝节的获胜者是谁。

    温缈盈盈浅笑,望着四处都透着生机活力的庭院,粲然一笑,继而又望向一排排楼阁。

    “我的房间在哪儿?”她好奇的朝四周张望着。

    青芜即刻回话,指着南边的房间笑道:“南边的是姑娘的房间,北边是六公子的房间,那边是书房,那边还有个小厨房……”

    青芜仔仔细细的给温缈介绍着,温缈顺着她说话的声音一一望过去。

    “安排的倒是合理,这小厨房怕是给我们青芜特意安排的吧!”你看着青芜,嘻嘻的笑道。

    “对呢,婢子可喜欢那个小厨房了,里面什么东西都有,这样婢子就可以给姑娘做更多好吃的了!”青芜笑的真诚,于她而言,能每日为温缈做吃食,看着温缈吃的开心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主仆几人笑作一团,这是又有动静从门口传来,扭头一看,竟是陆帷来了。

    “六姑娘走的好快啊!小的和公子这才追上来。”不喜从门后窜出,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玄衣,腰佩美玉的郎君。

    “嘿嘿,我这不是着急看看新住所吗?”她小步着走到陆帷身边,仰头看着陆帷,姣美的两靥生出小小的梨涡儿来。“六哥哥,我们的新家,你喜欢吗?”

    陆帷眸子一凝,面容上闪过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吗?

    “自然是喜欢的!”陆帷抬手揉了揉温缈发顶,丹凤眼中隐匿去漆黑深沉,多了丝温情暖意。

    “喂。”青芜伸着胳膊肘捣了捣身旁的菡萏,小声嘀咕起来,“这出去一趟,姑娘和六公子的感情好似又增进了不少。”

    菡萏捂嘴笑了笑,“可不是嘛,两个人的关系瞧着比家中任何一个姐姐妹妹都要好了呢!”

    两个小丫鬟凑到一起嘀咕着,温缈将她们的私语听在耳中,悄悄鼓起了粉嫩嫩的腮帮子。

    “青芜啊,这什么时辰了?你不去做午饭?还有菡萏你也别闲着,却给青芜打打下手。成日嘀嘀咕咕的,难不成还等着我和六哥哥给你们做饭不成?”

    被小丫鬟们点明了现在和陆帷的关系,叫你没来由的心情烦闷,因此说话未免有一丝刻薄。

    可偏偏谢容安自小就是个骄矜的小姑娘,那份刻薄搭配上她娇艳的芙蓉面和软糯的声音,竟丝毫不让人感到厌恶,反而还更想继续宠着这个可爱的小姑娘。

    “那……哥哥给你做饭好不好?”温缈这边正在说话,陆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啊?”温缈脑子一僵,整个人都有些愣住,她不可思议的扭头看向少年,语气尽是讶异之色。

    “六……六哥哥,你是在逗我还是在唬我?你会做饭?”

    脑子里适时的蹦出遛西洲曾经说过的话。

    ——你六哥哥除了生孩子,这世上就没有他不会的事了。

    这……不是调侃的戏语,而是真的?

    温缈倒吸了一口,仍是不肯相信的又问了一遍,“真的吗?六哥哥你真的会做饭?能吃吗?好吃吗?会死人吗?”

    陆帷的眉原先还骄傲的高高挑起,可当他听到温缈那句“会死人吗”的时候,又迅速压低了眉眼。

    瞧见陆帷情绪的变化,温缈又娇滴滴的黏上去哄他,“六哥哥,这就生气了?不会吧?不是说要做饭给绾绾吃吗?可不能反悔,便是六哥哥做的再难吃,绾绾也认了,定然将他们全部吃完。”

    没走的青芜和菡萏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无数情绪在她们脑海中飘闪而过。

    都说君子当远庖厨,六公子当真要为了姑娘去下厨?

    姑娘如何做到如此厚脸皮的去缠着六公子的?从前的姑娘哪能做出这种事来?

    今日这一出,可真真是场不可多得的大戏!

    陆帷沉吟着开了口,“放心,毒不死你的。可有想吃的东西?”

    温缈小手托着香腮,略略思索了会儿,忽而她双眸含笑的开了口,“肉,我要吃肉,什么肉都可以!”

    “肉?”陆帷显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他目视前方,余光却总是漫不经心的扫过温缈,小小声的自言自语,“也不知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吃到肉啊!”

    他说话声音极轻,却还是被清风拂进了温缈耳中,不过由于并没有怎么听真切,又抬头盯着少年问道:“咦,六哥哥说什么?怎么这么小声儿?”

    陆帷有些不自然的微微偏了偏头,丢下句“没什么”就径直去往了小厨房的方向。

    他一边走一边卷起玄衣的袖子,倒颇有几分要做饭的样子。

    温缈看着少年挺拔宽实的背影,摸了摸后脑勺,未来权侯的心思真是不好琢磨啊!

    等陆帷的身影彻彻底底走进了小厨房,菡萏和青芜又凑到了一起小声低语。

    “青芜,凭借你多年做饭经验来看,你觉得六公子真的会做饭吗?”菡萏一边眼神偷睨着温缈的动静,一边以手遮口同青芜念叨着,倒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青芜垂着个小脑袋,点头又摇头,而后道:“瞧着倒想个那么回事儿,只是在府中这么多年,却也未曾听说过六公子会下厨啊?这我可拿不准……”

    两个人越说越来劲。

    “我赌六公子做的饭只有寻常厨子的三分手艺。”

    “三分?未免太少了些,好歹也是公子,我赌四分,不能再多了,就四分!”

    你看着她们又在嘀嘀咕咕,款步走了过去,眸色带着一丝思量,清了清嗓音道。

第209章 她一生的劫

    “咦,你们给的也太低了,这多打击人信心?要我说,不若给个五分,对半来,多喜庆。”温缈笑着说道,两丸桃花眼彻彻底底笑开了。

    两个小丫鬟松了气,方才见姑娘气势汹汹的走过来,以为姑娘又要开口训她们多嘴多舌。

    没承想,竟不是。

    “哈哈哈,姑娘说的对,姑娘有大智慧。”两个小丫鬟阿谀奉承般的说道。

    “假。太假了!”温缈对两个丫鬟的拙劣演技给出评价。

    评价完她又踱着步子走到了正对小厨房的窗户边,对窗内的景象一览无余。

    少年早已熟稔的围上了深蓝色的围裙,如今正在刮着鲫鱼的鱼鳞,动作熟练到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他磨刀霍霍,眼睫低垂,浓密的长睫在他侧颜上垂下一片睫影。

    温缈目光渐渐下移。

    少年的手凝白如玉,细若葱根,骨节有致,是很美很精致的一双手。

    这双手能上阵杀敌,能舞文通墨,也能下厨烹饪……

    温缈托腮倚着窗棂,其实陆帷若是脾性好一些,其实他还是蛮讨女孩子喜欢的。

    丰神俊秀又无所不能的郎君,谁会不喜欢呢?

    她看的有些呆了……

    “好看吗?”陆帷明明没有抬头,却好似头顶长了眼睛一般,清楚的知道温缈在做些什么。

    偷看被逮个正着的温缈抿嘴挠了挠头,讪讪的边摆手边远离小厨房,“那个……六哥哥你先做着,我……我去沐浴再换身衣服,辛苦六哥哥啦!”

    小姑娘话音落定,陆帷才慢慢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蹦蹦跳跳跑远的娇俏身影。

    陆帷眨了眨眼,恍若隔世,眼中朦胧的闪现过一个端庄沉稳、优雅矜贵的身影,她走在红墙琉璃瓦的九重宫阙中,是那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却不是最幸福的女子……

    后来……

    后来怎么样了呢?

    陆帷垂了垂眸子,他不知道,不知道后来如何,只知道那个尊贵的女人过的并不很如意。

    ……

    泡过花瓣澡的温缈感觉浑身四肢百骸都舒坦了不少,由于今日不打算出门了,她换了居家的常服,轻薄透气甚至还有一丝小性感。

    里面穿着件香芋色的抹胸短衫吊带,下身一袭高腰五彩绣金丝牡丹花百褶裙,外面罩着件浅青色的薄纱长褙子。

    通身的打扮只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菡萏和青芜见温缈穿成这个样子,赶紧一齐迎了上来,“姑娘,这如今与六公子用处一院,再不可像曾经在秋水院那般肆意,快,去换一件厚实的长衣去。”

    温缈嘴里嘀咕着“热”,不肯去换,却被两个小丫鬟按进了寝屋里强制的换了件月白色的滚云边长衣。

    因此当陆帷在花厅见到小姑娘时,便是温缈裹着长衣,满脸不乐意的委屈样子。

    “怎么穿这样多?不热?”隐隐约约可以见到少女领口交叠着三层衣料。

    耷拉着小脑袋,温缈抽开椅子,乖觉的坐在陆帷身边,小声的抱怨着:“热啊!虽然里面只有一件小衣和一件吊带,但是外面的这件长衣是真的厚!”

    怕陆帷不相信,温缈抓住陆帷的手,就搭上了自己长衣的袖子,为了寻求共鸣般询问:“是不是很厚?”

    陆帷一时愣怔住,其实衣料也并不是小姑娘说的那样厚,隔着那层衣料,他甚至可以感触到小姑娘手腕上浅薄的体温,细细绵绵的慢慢熨烫着他的心。

    时而有轻风拂过,穿堂入室,将温缈身上惯有的芙蓉花香送进陆帷鼻中。

    许是小姑娘刚刚沐浴过,身上的香味儿比平日里还要馥郁几分,让陆帷不禁抬手蹭了蹭鼻尖,身上涌起一股暖流,他另一只手不自觉的敲起桌案,试图分散注意力。

    可一旦有了那样邪恶的想法,又岂是那么容易散去的,他的脑海中百转千回。

    他知道,小姑娘沐浴的时候会撒满牡丹花瓣,因此她身上才会总是盈着一丝浅浅的花香味儿。

    而耳畔突兀的响起温缈刚才说过的话。

    ——里面只穿了一件小衣和吊带!

    陆帷手猛的缩紧,一种难以隐忍的感觉漫上心头,火烧一般灼着他的心。

    好在这个时候,菡萏和不喜他们端了菜上来,随着菡萏大大咧咧的声音,花厅里原先存着的一丝暧昧旖旎情绪渐渐散去了。

    “六公子,我们姑娘喜欢吃甜食,你怎的做的都是辣菜?我们姑娘怕是吃不习惯的!”菡萏担忧的看了一桌子的辣菜。

    宫爆鸡丁、辣油豆腐、沙地鲫鱼、腐乳炸肉……

    放眼望去,那是红彤彤一片,她们看了都不禁牙齿打战,更遑论鲜少吃辣的姑娘了。

    青芜站在一边也是蹙了蹙眉,显然她也明白她家姑娘不能吃辣。

    面对菡萏的埋怨,陆帷抬眸扫了她一眼,那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威胁,仿佛是在说她多嘴。

    菡萏感受着陆帷要将她千刀万剐凌迟处死的眼神,迅速将头埋的更低,一声未吭的盯着餐桌,忽而她瞳孔放大,嘴也情不自禁张开。

    她家姑娘夹起一块色泽鲜亮的鱼肉,明明上面隐约可以看见铺上了一层红油,可是小姑娘似乎还是觉得不够辣,竟又在鲜红的鱼汤里涮了涮。

    “姑——”菡萏想要阻止,温缈已经一口将那看上去火辣辣的鱼肉吞食了下去。

    鱼肉鲜美,口感柔嫩,搭配上恰到好处的辣,一起涌进嗓子来,让温缈忍不住眯眼满足的笑了。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大快朵颐过了。

    世人都以为她喜欢吃甜食,可是世人到底还是错了。

    他们不知道,其实温缈最爱吃的是偏辣的食物,之所以在众人面前伪装成喜欢吃甜食的样子,是因为——

    温缈垂下眼帘,往事浮上心头,没有丝毫的甜蜜,只有无尽的懊恼和悔恨。

    年幼时,她就曾仰慕那位气质高雅的太子殿下,觉得他似天上的日月星辰一般高不可攀。

    因此时常往东宫跑,去找她的太子哥哥玩儿,这一跑便是一辈子,成了她一生劫。

第210章 她心里慌慌的

    记忆中,每一次她去东宫找顾匪石玩,他的小案上都会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糕点。

    小小的她瘪着嘴,试探性的询问道:“太子哥哥喜欢吃甜食吗?”

    对面穿着鹅黄色圆领锦袍、发束小金冠的俊俏小孩点了点头,顺手拿起一块花糕递给她,“很甜的,你尝尝?”

    那声音小心翼翼中带着一丝儿希冀。

    她当时全然没有想那样多,只觉得顾匪石喜欢的东西,她也该是喜欢的,伸手接过花糕,放进嘴里。

    她只吃了小小一口,嘴腔里就是甜腻的味道,甜的她小脸很快就拉了下来。

    可是当他开口再次问她,“可好吃?”

    她只是点了点头,咽下嘴里的糕点后,眼含笑意的说道:“好吃的,太子哥哥这里的糕点很好吃,要是能一直吃下去就好了。”

    一直吃下去。

    一直陪在他身边。

    一直一直……

    回忆渐渐与现实交叠在一起,手中那块花糕变成了满桌的佳肴,记忆中稳重优雅的太子殿下变成了眼前这个眸含春光笑意的少年郎。

    “可好吃?”陆帷依靠在圈椅上,将方才小姑娘的一系列情绪尽收眼底,清楚的明白她方才是想到了什么过往之事。

    温缈平复好了杂乱的心情,眸中含着亮晶晶的笑意,认真的点头,“好吃。辣辣的,可下饭了!”

    她说完,似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对着碗就扒拉了两口饭下肚,一脸的心满意足样。

    “好好好,你慢些吃。”陆帷生怕小姑娘一时吃噎到,连忙提醒她,又从紫砂壶里倒出一杯水放在她手旁凉着。

    “嗯嗯。”小姑娘点了点头,又夹了一块鱼肉往嘴里面塞,看的一旁站着的两个丫鬟傻了眼,这……真是她家姑娘?

    如此能吃辣!

    “姑娘,不辣么?”青芜眨巴着眼睛问道。

    温缈就着杯子喝了一口水,正想说不辣,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遂将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儿。

    “辣是有点辣的,但是真的很好吃啊!你们要不要尝尝?六哥哥的手艺不比青芜你差的哦,绝对可以打九分。”遂又转过头来看陆帷,“六哥哥,满分怕你骄傲!”

    小姑娘俏皮可爱,陆帷忍俊不禁,替她夹了一块肉放进碗里,“真是的,让哥哥骄傲骄傲不成吗?”

    陆帷这话,竟然有些小委屈。

    温缈一时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接着用哄小孩的语气接着说道:“那好吧,给六哥哥满分,六哥哥继续努力。”

    不喜站在后面亦是瞠目结舌良久,他到现在都还不能相信他家公子会做饭这个事实。

    平素也没见他做过跟谁学过啊,这怎么突然就做了这一桌子菜?而且看六姑娘的样子,做的还很好吃的样子!

    难道这世上真有天赋异禀这东西?

    饭罢。

    吃饱喝足的温缈正搁美人榻上犯春困,她半眯着眼睛,哈欠一个连着一个的打,可就是睡不着,心里慌慌的,总感觉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一样。

    “菡萏?”温缈懒洋洋的睁开眼,正想叫菡萏倒杯水来,谁知就有人风风火火的撩开珠帘走了进来。

    见温缈一副睡意未醒的模样,谢容卿上前捏了捏她的脸,“绾绾,方才回来的时候,不是已经在马车上睡过了吗?怎么又睡?你再怎么睡下去,可就要成小猪猪了!”

    温缈瘪嘴拂开谢容卿捏着她脸的手,说话的声音柔柔奶奶的,“五姐姐,痛!”

    谢容卿仍旧满脸含笑的点了点温缈光洁的额头,“娇气!”

    但说话间也是放下了捏脸的手。

    温缈揉着自己有些发烫的脸,五姐姐对自己有多大的手劲是一点儿认知也没有。

    “姐姐们来做什么啊?”温缈掀开身上盖的薄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大口大口咕咚起来。

    谢容卿一拍脑袋,拉着谢容离的手走到温缈身边,“瞧我差点给忘记了。大姐姐在试嫁衣,喊我们过去给她参考参考。”

    听到这,温缈瞬间就精神抖擞起来,她放下手中的杯盏,满脸的亢奋,连连点头,“这敢情好啊,我们快走,这就去!”

    “瞧六妹妹激动的,人不知道还以为是她要去试嫁衣呢!”见温缈火急火燎的跑出去,谢容离摇着团扇轻轻笑了笑。

    温缈转身冲她笑了笑,脸上竟因逗趣染上了一层飞霞,“三姐姐胡说,我这不是替大姐姐高兴嘛!”

    “好好好,姐姐说错了!”谢容离立刻笑着挽起温缈的手,姐妹三人吵吵闹闹的出了得之院。

    另一边,陆帷放下了西窗的支杆,原来小姑娘们的叽叽喳喳声也不是那样吵嘛。

    “听说是大姑娘要试嫁衣,喊几个妹妹去给她参考参考。”不喜倒了一杯茶递给走回书桌旁的陆帷。

    “嫁衣?谢容簌婚期定下了?”陆帷摩挲着茶盏上的缠枝纹,坐了下来。

    不喜想了片刻,回答道:“昨日敲定的,说是半月之后有个黄道吉日。”

    陆帷饮了一口香茶,想到什么,吩咐道:“库房里有一柄玉如意,替我送去做贺礼吧!”

    那是小姑娘在乎的人啊……

    不喜点了点头,那柄玉如意价值几何,但凡有些眼力见的人都能看出来,拿来送大姑娘做新婚贺礼也是极不错的!

    说话间,云胡推门而入。

    “公子。”他朝少年略一拱手,“昭阳君于昨日抵达了洛阳,也去了篁桐别庄,只是悄无声息,并未惊扰裕亲王。”

    陆帷点了点头。

    那日他见完裕亲王出来,小姑娘情绪便有些不对劲了,他当时便觉得发生了什么,如今叫云胡去查,果然是查出了些有趣的东西。

    他离开的那段时间,萧怀安去找过他家小姑娘,很显然还吓到了他家的小姑娘!

    “他来洛阳做什么?”陆帷捻着指尖,凤眼中满是晦暗的神色,语气越发的冷冽起来,像是一柄柄寒刃划破人心。

    “据燕京的暗卫回禀,是蘅芜郡主的事还没有落定,熙亲王妃日日上门来闹,不得已,昭阳君重走了一趟洛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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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6568/ 第一时间欣赏重生后侯爷哥哥成了我的心头欢最新章节! 作者:顾盼回眸所写的《重生后侯爷哥哥成了我的心头欢》为转载作品,重生后侯爷哥哥成了我的心头欢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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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侯爷哥哥成了我的心头欢介绍:
真·腹黑霸道强撩哥哥×假·娇弱天真无邪妹妹(伪兄妹)
将门嫡女,温三姑娘。
一朝痴心错付,满门英烈覆亡。
十六岁嫁与天启太子,十八岁执掌凤印,成为景贤皇后。
世人皆道温缈嫁得如意郎君,母仪天下,风光无限,举世荣耀。
却无人知晓,温缈的人生早在嫁给顾匪石那刻起,就踏上了不归路。
顾匪石忌惮温家军,捏造所谓叛国证据革了父亲的兵权,温缈没有阻止,间接导致父亲在漫天骂声中郁郁而终。
顾匪石忌惮权势通天的锦衣侯,温缈便冒着天下悠悠众口,亲手端上一杯毒酒,赐死了那个惊才绝艳的少年郎。
然而,狡兔死,走狗烹。当温缈失去了所有依仗,昔日良人露出真面目,轻而易举在国难当头时将她推出。
五年质子,归来时,迎来的却是满朝污名,一旨废后诏书,昔日的景贤皇后成了永巷的贱奴。
万乐十二年,温缈被赐毒酒,结束了她惨淡的一生。
却从未想过,竟一朝重生在了谢六姑娘身上。
更让温缈意想不到的是,这位谢六姑娘竟是锦衣侯的妹妹。
重活一世的温缈抱着前世的愧疚,真心实意将他当做亲哥哥来看待。
可小侯爷却不乐意了,言语撩人:“绾绾,谁要当你亲哥哥,本侯只做你情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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