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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残更暮鼓.     红楼镇北公txt下载     红楼镇北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一章 爬灰(2)

    乱七八糟的下了一大堆指令之后,匆匆举办起了一场好一些的葬礼,可贾珍见了这等“萧瑟”死活不依,从城外赶来的贾敬也是一样,无奈之下只得样样按最好的去办,棺材甚至都从外面店铺中买了一套最好的,可这一对父子还是不依。

    贾赦沉吟片刻道:“原先薛家的店里有个上好的棺,是先义忠亲王……前预订的,后来坏了事,就一直在薛家留着,前些儿薛家被抄之后就到了荣国府的产业底下挂着,你若要就拿了来,也不跟你要银子了。”

    贾敬登时千恩万谢,贾赦无奈道:“只是这等东西不是寻常人能受用的,要我看找个好一些的也就罢了。”

    贾敬道:“生前没给得了好的,死后定然要最好的,莫要劝了。”

    贾赦无奈,只得打发刘四去拿那棺材,一边迎接宾客一边去找贾琮,心底奇怪为什么来了这么多人,按理说只是区区一个没落宁国府的长房长媳,还不至于来这么多人,竟然连北静王水溶都来了……

    这水溶不是武人,但他父亲他爷爷都会站队,用命给他换来了一回富贵,平日里也算不上什么贤王,只在长辈和故交面前装作恭敬,整日斗鸡走狗、淫辱戏子、游荡青楼之类,落了个荒唐郡王虎父犬子的名头,还沾沾自喜……

    若是之前,他自然是对荣宁二府倨傲,可现在贾家三府,有一位一等国公在,他这个爵位怎么来的他自己也知道,武勋从三等男开始不成文的风俗就是无功恩封自动视为一等将军,子孙争气的恩封另算,真要只是这样也罢了,可贾琮简在帝心,恩宠非常,正是皇恩浓重,他如何还敢和贾家倨傲?身段放低不说,还得陪着笑脸对贾赦叫世叔。

    贾琮被请来了,随手敷衍了几下上前问好攀关系的水溶,正如自己刚封国公的时候水溶对他不感冒,他对水溶这种类型的也没什么意思。

    贾蓉依然还是昏迷不醒,贾琮没什么办法,倘若把急火攻心愤恨昏迷的贾蓉唤醒会伤精气。

    贾琮猛地捕捉到了一缕气息,皱眉之下回过头去看,隐藏在一间耳房之后的云谐暗暗吃惊,心底道:“他能发现我,只论探查比萧远也差不了多少了。”正想着,贾琮的传声到了。

    “云叔,你来干什么。”贾琮很疑惑,云谐论关系和宁国府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和荣国府也是,乱七八糟的辈分让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情况,于是和贾琮各论各的,这也就是为什么贾琮叫他和秦镇叔的缘故……

    云谐犹豫片刻,咬牙道:“这贾秦氏是前义忠亲王建庶人的孤女,琮哥儿,你护不住宁国府的,她若真的死了,神仙难救,不除爵也是抄家,而且,为了宁国府浪费人情,不值得。”

    “云叔,我也没说要护,宁国府这副德行,我看着都恶心,爬灰爬到这种身份的人上来,我贾家世受皇恩,怎能为了这么个反贼行为的东西违背陛下的意思?”

    “这就好,这就好……陛下的意思是,只诛首恶,宁国府……若是真的,抄家除爵是跑不掉的,你再大的功也只是你镇北一脉的事,当年贾代化早就把老宁国公的人情消耗完了,不要管,管不得的。”

    云谐还是劝了贾琮一两句,贾琮和皇城司一脉以及皇宫一脉的关系素来很好,毕竟秦温在他那里,又给皇城司许多的政绩,这几日赵贤准备凝拳入意突破武尊,还是多亏了这些政绩换来的药材和一些罕见的大家心得。

    “陛下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贾家世受皇恩,定然不会违抗。”贾琮只是不断反复强调自己的忠心。

    “嗯,那便莫要说了,等到时候下葬我去看看,若真的死了,过几日就会下达处置圣旨,到时候宁国府的家业该是不会没收,要么给你要么给恩侯。”云谐应了一声,就继续观察,贾琮也没再给他传音,而是思考着原因。

    对于秦可卿是义忠亲王之女,老实说他有心理准备,前世各种乱七八糟的猜测看了一大堆,好歹也知道些,可此事如何败露,秦可卿怎么突然自杀,这都是疑点重重,他本能的觉得不对劲,可却也想不出来什么。

    眉头紧锁,眼里满是疑惑,想了想干脆不想了,为难自己做甚。

    等一天匆匆而过,贾琮去了贾族祖坟,等着云谐到来说些话。

    可云谐始终没有来,天色已晚,无奈之下,又回去了。

    上书房内。

    云谐不是去的晚,而是去的早,贾琮到的时候他都回来了,他向当今奏报道:“是真死……”

    当今点了点头,对戴权吩咐道:“现在不宜动手,等过几日贾珍再做了糊涂事来就动手罢。”

    “贾琮……做得好,这等无君无父的逆贼,就该杀了……”当今沉吟片刻,道:“贾家女封妃举行在哪一天?”

    “在和安三年正月初一。”戴权忙答道。

    “不要等那么远了,现在八月……九月初一,九月初一就封。”当今拍板道。

    “贾琮国之干城,朕岂能吝于封赏?”当今想起贾琮就感觉自己没看错人,他的癖好和汉武差不多,喜爱养成名臣,虽说先前没有这么个机会,可这回不就有了吗?贾琮虽说太年轻,可霍骠骑还年轻呢,不照样杀的匈奴人头滚滚?在他的眼中,贾琮和霍骠骑差不多,虽说不敢说更胜一筹,可至少也能并肩而立。

    只是嘴里却不能这么说啊,他对韩潇解释道:“用一个后妃的位置堵住贾家的嘴,到时候处置起来贾珍贾蓉也更得心应手,不至于落人口实。”

    “陛下英明。”韩潇恭维了一句,犹豫道:“陛下,宁国公大公于国,真要是抄家除爵,是不是有些显得凉薄了。”

    “贾代化当年早就把演公的余泽弄干净了,轮到贾珍这一辈,还有什么东西可言。”当今不以为然。

第一百三十二章 封妃

    和安二年,九月初一。

    今天不逢年过节的,荣国府却一派喜气洋洋,早在前几天就得知了贾元春要封妃,今日旨意就会下来,虽说贾政王夫人都去世了,可抚养她长大的贾母还在,自然是非常高兴贾元春上进,一时间喜钱四处乱洒,贾赦也跟着凑了几箩筐。

    而镇北公府也有些喜气,韩寻秋这几日也被封赏了一等男,却是实打实的功封不是恩封,因为韩寻秋在查探北城官司账簿时,误打误撞的发现有些猫腻,细细一看,竟找到了一个东瀛大名的间谍势力,因此当今龙颜大悦,加封一等男,准披一等子的麒麟服,于是镇北公府也摆了喜宴,虽说只有几个人吃,可也算喜气洋洋了。

    今日贾琮和韩寻秋一同下厨,先在外院给秦温单独摆了一桌,因为到底算不上亲戚只是朋友或结义兄弟,秦温呆着也不自在,又在内里摆了一桌。

    韩寻秋很呆的看着自己身上的一等子服,颇有些不习惯,道:“哥,你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做梦呢。”

    “做个锤子,你吃你的罢,我先去外面看看老秦。”贾琮笑骂道。

    出了外院,见秦温早吃完了,甚至刷完了碗,在门槛上蹲着点烟,笑道:“让你去里面你还不去,怎地,寂寞了?赶紧找个女的带回来罢。”

    “你们都算得上亲戚,我一外人去做什么?还有,你再提女人我抽你。”秦温白了贾琮一眼,闷头点火。

    “你抽,就你这样的四品,我一剑一个绝对不含糊的。”贾琮哈哈大笑,秦温现在还是四品,贾琮已经武宗巅峰了,若非不知道怎么让剑魂诞生灵智,他早就突破武尊了。

    “没法活了,赶明儿得去战场走一趟,吸些煞气,不然到时候寻秋都到武宗巅峰了我他妈还是四品。”秦温把四五根烟点着之后一同塞进嘴里,险些把身上的大髦弄着。

    “你至不至于啊,大秋天的就穿大髦,赶明儿入冬了你是不是还得穿四五件?”贾琮看得一阵牙疼,知道你浑身煞气显冷,可你不至于这样吧。

    “外面冷不重要,心底冷才重要,有时候我就感觉吧,这人间挺好的,但下辈子我不想来了,当个山野里的傻狍子都好。”秦温“满脸忧伤”看得贾琮一阵恶寒,给了他一拳后,笑骂道:

    “你再这样我就把你吊到你家门口给秦叔看啊。”

    “得,错了。”秦温连忙把表情恢复成原状,笑道。

    正说着,刘四走进来了,他走的是西侧门,所以看着是绕了一圈,见贾琮在,行礼后道:“三爷,宫里大小姐封妃了,老爷问您该不该回去一趟……”

    贾琮心底猛然一颤,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事似的,淡淡道:“我就不去了,左右有我没我没区别。”态度很冷淡,刘四不敢逗留,急忙离去。

    “怎么……”秦温看出了些苗头,刚问出口,贾琮面色阴沉,随手把怀里刚拿出手的烟扔到地上踩了踩,道:“没事,我先回去了。”回去之后随便打发了个丫鬟去报信,就说自己有些乏了,休息一会。

    八月秦可卿猝,九月贾元春封妃,虽说都该是存在的戏码,可若是皇家一直都知道秦可卿是宗室女,怎么会等死了才发力?他对这些一无所知,这让他想起了前世一个可怕的猜测。

    贾元春为何上位?通过出卖秦可卿的身份,“二十年来辨是非”辩的就是这个,虽说也是疑点重重,可也有些契合之处,贾家现在的权势不缺她一个妃子,可是就怕有了这么一个口实,虽说云谐说这只是宁国府的事务,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自己的身家性命还是留在自己手里为好。

    若是当今知道他这个想法,怕是得笑晕过去,只能说贾琮想多了,可贾琮并不知道自己想多了,甚至还以为自己想的就是对的。

    当今加封贾元春的初衷是什么?贾琮原先读红楼时以为是贾元春受宠,可自从了解当今的后宫中就连皇后都是政治原因,更别提妃子了,他是那种很有自制力的皇帝,爱好除了赚钱就是打仗,他就并不认为贾元春有这个本是,能让当今觉得“六宫粉黛无颜色”这太理想化了。

    秦可卿死时的疑点让他疑心渐起,可就在随后的那么一个月,贾元春封妃,这怎么看都是疑云重重。

    摇了摇头,掠过这一点狗屁倒灶的想法,自己大不了带着一家老小出海,可至少也得闹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想了想,还是去荣国府看看吧,也好当面问问。

    正想着呢,外面就来了传旨的人,是太上皇身边的关双坤,他现在跟着当今,成了内侍,脱离了黄门的行列。

    果不其然,是让他进宫谢恩。

    上书房内。

    只有贾琮一人和当今独对,当今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哑然笑道:“你可是觉得贾家女封妃有些不合时宜?”

    “陛下问臣臣不敢隐瞒,纵然臣堂姐天生丽质,可陛下乃英明之君,如何会……”贾琮隐瞒了些东西。

    “宁国府的孽业你该是都知道了吧?抄家除爵不可违抗,不过用她来堵贾家族人的嘴罢,朕跟你说这些,也算是直接挑明,省的你误会。”当今笑道,他对贾琮还是不错的。

    “陛下待臣之重,臣无可报之。”贾琮顺势谢恩。

    “嗯,去吧,等过二三年出征东瀛就是你的活了,到时候等回来,朕封你王爵,就歇着罢,累了这么多年,也就该歇歇了。”当今开始倒茶,贾琮心知这是送客,就告辞了。

    临走时,当今对他说道:

    “贾琮,你让朕想到了朕年轻的时候,朕不想骗你,直接跟你说实话罢,你是聪明人,性格也纯善,说句不好听的,你那些算计太幼稚了,朕希望能跟你全了这段君臣恩义,到时青史留名,只要你不过界,朕不会对你做什么,宁国府是咎由自取,这跟别的东西没有半分联系,建庶人的女儿,那是贾代化用光了宁国遗泽接到的,和别人都没有关系。”说完,就自顾自的品茶。

    光明正大直接挑明,或许这并不是一个皇帝该做的事,可皇帝不该只是阴谋算计不该只是孤家寡人,他们也很孤独,没了亲情,只能从友情入手,当今并非太上皇独子,当年也没几个人看好他,他没有潜邸之人,上位之后忠顺王气焰嚣张,贾琮横空出世,拯救他于水火之中,解决国库存银,征讨沙俄立下大功……

    他不想当猎人,更没兴趣藏了贾琮这良弓,贾琮若是早生三十年,他兴许会和贾琮成为挚友。

第一百三十三章 游园

    和安二年,九月初六。

    镇北公府的计划中起的园子成功修完,批下来的地够大,加上贾琮收购了附近几家现在门第是一等将军三等将军的侯伯府,让他们另择居所,因此地方也是够用。

    今天修完,贾琮自然是要带人进去看看,这园子他分了韩寻秋一片,自然也是要带探春和韩寻秋的。

    前定军公钱定海倒是会享受,和宁国府差不多,原先都有一处活水可用,后来起定军公府的时候,又发现了一处埋的稍微浅一些的地下水,让人觉得这地就是他当年选好准备受用的……

    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掺和进了义忠亲王谋反的事里去,带着定军亲兵险些杀进皇城,后来被秦镇一枪毙杀,整片定军公府只剩了一个空壳,所有建筑夷为平地,只那处活水和井水以及墙壁好好的保存了下来。

    “怎样,可还算凑合?”贾琮笑着对众人说道,探春和韩寻秋为了不当电灯泡,也为了没有人当电灯泡就自去他们那片了,只林如海还跟着。

    黛玉环顾四周,见亭台楼阁青山翠嶂,更有一处活水环绕四周和众多建筑交相辉映,倒不像人间而像仙境,以她之才,一时间竟也有些难以形容,只点头道:“倒是好看……花费不少罢?”

    “不多,也就九十多万两,差不多两个月的岁入罢,这只是第一期,后面还有些东西要采买,若建完了,差不多一百二三十万罢。”贾琮想了想道。

    林如海被吓了一跳,道:“寻常王府都没有这么大排场罢,还只是你两个月的收入?”绕是以林家五代列侯的家财,他都觉得心惊,而且这还只是贾琮两个月的收入?

    “要是之前是两个月,现在差不多一个多月罢,薛家抄家之后,马尚书可是不缺渠道了,甚至生意开展到了海外,东瀛的大名也喜欢玻璃、皂角、香水之类的东西,这里面都有我三成,太上皇和陛下都盖了印的。”贾琮解释了一句,“我又不花费什么,也不知道该拿来做什么,就起了个园子,可花费也有限的紧。”

    “琮哥儿,这……比国库都富了吧。”林如海有些傻了。

    “这二三年来国库里的银子也充盈起来,赈灾什么的都够了,陛下也在愁怎么花,民生也都安稳,哪怕整肃军备都用不了这么多,九边多少年没生变了。”

    林如海松了一口气,没再说话,没过多久就找借口离开了,跟着这帮年轻人一起,他也不自在。

    等他走了,众人这才放的开,说笑起来。

    湘云道:“若只亭台楼阁和重峦叠嶂也就罢了,可这处活水真真是好,若入了夜举着灯笼听它响动,都是人间的美事了。”

    “入夜还是莫要在外呆着,寒气入体容易冻病。”贾琮还没说话,黛玉就替他说了。

    正说笑着,就逐渐走近水井附近以高楼为本的一处大院,没先看别处,先看这里才是正经。

    这院子其实是按北城小院为模板建的,不过也只是结构类似,那棵桃树跟了贾琮五年,贾琮感觉它都快成精了。

    那高楼是贾琮的住所,约莫十米左右,也不算太高,只是贾琮就是喜欢这种感觉罢了,第一层摆放各类兵器,都算是贾琮的战利品,比如哥萨克刀、沙俄火枪之类的东西,还有些来自八大家和北海的冷兵器,甚至还有一门报废的沙俄火炮,只不过都是用玻璃隔绝开来的,以免有人碰到伤了手。

    上了第二层,黛玉奇道:“怎地二层就是卧房,三层你打算用来做甚?”她还以为二层该是装些东西的。

    “三层上去便知了。”贾琮神秘笑笑,不言语。

    一上三层,两人就感觉自己开了眼界,装修并没有什么书香气息,仿佛一上来就隔绝了时空一般,没了亭台轩榭的紧凑感,而显得有些空荡。

    “这是什么。”黛玉此时站在贾琮令人赶制的一排望远镜旁边。

    “夜里用这个看天,你就能看见星星。”贾琮解释了一番,见湘云望着被淡黑色玻璃柜隔绝的两枚金牌、一把天子剑、沙皇大印、沙皇马鞍、八家盐商的印、萧远随身盖章等各色缴获和赏赐的珍贵藏品前发呆,笑道:“这都是我缴获的和宫里赏赐的东西,算是战利品罢。”

    整个三层也就只有这两样东西,因为以后贾琮还出征的话,还是会有缴获,所以特意做了留白,由于刚才还没好好看二楼,贾琮又带着两人下到二楼。

    二层除了墙边的卧榻就是书柜衣柜,全是清一色的黄花梨书柜衣柜,这些书柜基本都来自忠顺一脉,而衣柜则是特意请人打造的,年份要稍微差一些,可也差不了多少,柜里的存书则是几乎所有的缴获,衣服倒是简单些,只有一个衣柜里面有稀稀落落的几件,不过日常服装和一身斗牛公服罢了,金盔金甲则是被悬挂在一边,名人字画什么的贾琮自己不喜欢看,都安在其他房里了,只在二层自己写了一首南宋陈与义的《临江仙》挂在墙上,又在一层写了南宋刘克庄的《满江红》其中“楼船夜渡风涛急”二句。

    等看完贾琮的地儿,又去看黛玉的,黛玉素来喜欢竹子,所以贾琮干脆从南方移了一大片来,他自己都叫不上名字,只是觉得好看罢了,可黛玉见到后却喜欢的不得了。

    黛玉和湘云都不是喜欢奢华的人,黛玉更喜欢清幽一些的,干脆以各种花木衬托宅子,再配上竹子,恍若置身仙境一般,令人心旷神怡的同时多了几分向往。

    “云儿,怎样,赶明儿直接跟我住罢。”黛玉嬉笑道。

    “不能每夜都来,但定然要多住一会。”这里也对湘云的胃口。

    “好,我两个在一起睡,让他自己去罢。”说着,黛玉就笑着揽住湘云。

    “八月我不是得了彩头?”贾琮疑惑道。

    “呸。”

    看了一会之后,又去湘云的地儿,是辉煌大气却不失清幽的住所,看的人有些恍若隔世之感。

    “好姐姐,明儿还是住我这儿罢。”湘云反着揽过黛玉。

    “要不,去我……”贾琮没说完,黛玉就笑着捂住他的嘴,道:“等四年再说,现在不行。”

第一百三十五章 董海进京

    自从东瀛使馆所有的使者离奇全部被打晕之后,他们就快速的逃离了京城回到东瀛。

    这几日风平浪静,朝野上下都没人愿意提这事,偶尔有几个朝司官员嘀咕几句也没人搭理,工部户部都开始拼了命的打造镇海船,准备装备给北海水师。

    “董海要回京?”当今豁然起身,惊喜道。

    “是,说是这几日东海水师的几位将军在和东瀛的战斗中战死了,他要护送他们的骨灰回京请封。”戴权捧上一份奏报,答道。

    “是个机会。”当今心动了,马上道:“召韩潇、秦镇、云谐、吕宇和在闭关的四位供奉,看看能不能围杀董海。”

    七人齐聚后,韩潇听了事情始末,沉吟道:“董海就算不是谋反,也是个抗旨不遵,只怕东海水师反弹,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真到了近前,韩潇反倒担心了起来。

    “所有在京武尊一共我们七尊,一起出手肯定能留下他。”秦镇表示在动武这方面,完全没有风险。

    “东海水师……确实麻烦,都是一帮亡命徒,反抗起来伤的还是大楚国的元气,这么些年,他们都是自己补充兵员和将领,朝廷派去的人,有的死了,有的捡了一条命回来可也离开东海了。”当今头痛起来,东海水师压根没有几个朝廷的人,数百将领除了几位,几乎都是东海系自己的人。

    而且,这次战殁的几位将领,反倒都是朝廷的人……

    “陛下,机不可失,倘若董海此次回京不抓,那么就没有机会了,直接去东海水师中追捕董海,至少需要大军相伴,可都是大楚国的兵,死了谁都心疼。”韩潇劝道。

    “好,董海三日后回京,三日后若是他真的回来了,就抓,先抓再审,不能让他跑了!”

    ————————

    此时,将近直隶的一架马车上。

    “我不想做这种事,你是知道的。”董海面容枯槁,看上去宛若一个一百多岁的老人,可他今年不过五十多,连六十都不足。

    在他身边的董海氏却显得十分年轻,不过二十左右的模样,可她前几日刚过完五十的寿辰……

    “你不愿?你不愿也得愿的。”躺在马车内的还有一个女子,正是前些天被逮捕的“警幻仙姑”的模样,只是要比先前多了几分杀伐之气,没了那股柔弱劲。

    “董海,你我都只是打手罢了,真正的主使可还有别人呢,当初你自己要求娶海莲姐,拼了命的要往我们这儿掺和,怎地?现在反悔了?”

    “你……”董海气结,海莲掏出一丸药,塞进他的嘴里,柔声道:“莫要动怒,只要功成,王爵就在眼前呢。”

    董海平静下来,道:“做完此事我就离开,容忍东瀛半年已经是极限。”

    “离开?这些年你杀的东海将领还少?现在离开,第二天你的罪证就会出现在上书房。”警幻冷笑道。

    “陛下乃英明之君,太上皇更是千古一帝,他们不会那么草率!”董海激动的吼道。

    “背叛朝廷,我……”

    “你以为我们就想用你?若非有贾镇北,谁都不会用,本意只是帮那三家搞垮贾家两府,他们就能给我荣国遗书,我就能羽化登仙,可贾镇北势大,始终完不成,无奈之下接了那人的要求,助他上位,到时那三家不给也罢!我照样能成仙!”

    “那你为什么要利用我!”董海吼道。

    “我离成仙只有一步之遥,为了仙界,利用你有何不可?你能被一位仙人利用,你应该感到荣幸。”

    “放你娘的屁!什么狗屁神界仙界地府幽冥我都不在乎,为了这条还有些用的命,我已经帮了你半年了……”说到最后,他浑身筋肉暴涨,险些动手。

    “就凭你?你有什么用?是指杀害同僚还是养寇自重?”警幻冷笑道。

    “动手?你可以试试,就凭你那孱弱的力量,能伤到我半分吗?”这似乎并不是警幻本人,她的镜子早就碎了,按理说她并不能动手,没了镜子,随便一个武尊都能杀她。

    “我最后说一次,这次干完,我就离开,你若还想操控我,我死了也不愿意。”

    “这次要干什么,你怕是还不知道罢?”警幻冷笑道。

    “这次的事很简单,杀了贾琮,只要你先动手吸引那七个,我就能直接杀了他,到时候一切计划就不是你能知道的了,做完之后,我可以放你走。”

    “这不可能。”董海平复了一下心情,冷淡道,“镇北公大功于国,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对他动手。”

    “你不动手也要动手,倘若你对他动手,那么那个帮助那人上位的要求我就不会继续,你还是当你的东海公,只要他死了,我就能把荣国遗书拿到手,只要汲取了上面的气,我就能羽化登仙。”

    “你成仙不成仙和我没有半点关系。”董海虽说还是态度冷淡,可贾琮和整个大楚国,在他心底没有半分对比性,勉强点头应下,又问道:“那人是谁。”

    “是谁不是你该知道的,该你知道的你听着,不该你知道的,你不能听。”

    董海虽说心底愤恨,可也不敢说些什么,只能留着这点疑惑。

    第三日,一架马车缓缓驶入京城,激荡一片风波诡谲。

第一百三十六章 英雄

    董海进京后,当今并未紧急召见他,而是让他休息,自己召了贾琮来上书房议事。

    “董海回来了。”贾琮刚进门,当今就开门见山的说道。

    “如何?可有什么想法不成?说来听听,也好应对。”

    “陛下,臣……觉得东海公不至于此。”犹豫许久,贾琮说道。

    “朕知道他本意绝不是谋反,该是董海氏做下的事,可董海听之任之甚至助纣为虐,他就已经不是东海公了,而是反贼。”当今面色凝重,眼睛还在看着手里的奏报。

    “陛下,臣不太懂这些事,只知道陛下一声令下,让臣做什么,臣就会做什么。”贾琮满面纯真,让当今哑然失笑,是了,贾琮才十六,就算是古人,也没有十六就懂得这些弯弯绕的。

    “董海此番回京,除了韩相,能和他并肩的只有你了,韩相现在到底是文臣,不好去和他打擂台,就是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了。”当今抬眸看向贾琮。

    “陛下,东海公都五十多的人了,不说老奸巨猾,也肯定比臣有心眼……”

    “这个你不用担心,韩相会替你整理好每一种情况的应对方法,真到了应对不了的时候,就该打起来了,也用不着动嘴。”当今抬起手,道,“董海在这种情况下回京,肯定是有所图谋的,要图谋什么就不知道了。”

    “这种情况,这满朝武勋,除了你和韩相,朕还能信哪一个?叶孤星先前压根就是忠顺的人,朕信不过他。”

    “如此,臣不敢推辞。”

    “嗯,倘若董海没有背叛,那就是更好的事了……”

    ———————

    一架东海军中制式的马车偷偷从侧门驶入京城,赶车的老仆轻声说道:“姑娘,进京了。”

    一双显得有些黝黑的手拉开帘子,看了外面一眼,道:“林世叔……会留我们吗。”语气很不确定。

    “定然会的,老爷生前和林老爷是好友,虽说这十几年因为理念不和没有来往,可就算看在先大小姐的份上,也该留的。”

    他口中的大小姐,是林如海的生母林墨氏,现代墨家掌家人墨景是东海水师的一位杂号将军,二等男的世爵,八月在出征对玻璃商船觊觎的东瀛军队的时候,因寡不敌众战殁了,族中男丁除了一个幼子和这么个孤女,但幼子前几日突然病逝,据太医说是东瀛的毒法,于是只得老仆带着孤女墨子歌进京,希望能求得林如海庇佑。

    墨子歌叹了一声,道:“听闻林世叔也是在镇北公府住着,要不还是莫去了。”

    “姑娘,墨家……在京里只有这么一门亲戚了,说的准一些,无论在哪儿,也只有这么一门了。”老仆无奈,“镇北公府……姑娘莫不是听南边的士大夫说,镇北公凶狠暴戾,这才不愿去?”

    “并非如此,只是林世叔怕也是寄人篱下,虽说是正经的关系,可我又算得什么,哪里还敢求上门。”虽说是武勋世家出身,平日里也多有“将门虎女”的称号,可真到了家破人亡的近前,哪里还能稳住阵脚?

    “姑娘万不能如此想,镇北公是林老爷的姑爷,哪里算得上是寄人篱下……纵然到不得镇北公府,也得求林老爷帮忙庇护一下产业,京里的产业只勉强能够人嚼用的,可若无人愿意庇护,怕是……”老仆叹息道。

    “那便去罢。”墨子歌转过头去,看向手中泛黄的信,心底一阵犹豫,她不知道林如海还认不认这门母族亲戚了,但不管如何也都要试一试才行,毕竟已经走投无路了,东海公忙着进京,连抚恤都没发……

    老仆见状,也不好说些什么,他世代都在墨家当管家,现如今墨家垮了,他受了这么多年恩德,怎样也不能一走了之,见墨家独女成了这样,他心底也不好受。

    见前方有人蜂拥而去,他想着干脆带姑娘去看看,也好冲淡些伤感,左右天色还早,倒不急于一时,轻声道:“姑娘,前面好像有什么真白居士的辩论,要不要去看看?”

    墨子歌迟疑片刻,道:“也好。”她知道老仆的好心,自己也不想和丧家之犬一样到别人家去落泪。

    前方,白百年正站在台前,沉着冷静的看着眼前腰间别着菊花刀的东瀛留学生。

    “国子监监生,白百年。”

    “东瀛留学国子监生,宫本次郎。”

    相互报名之后,便各自在位上坐定。

    辩政之事,自太祖高皇帝开国便有,上至皓首老人,下至三岁稚子,谁要是说不出来几句囫囵话,都会被人嘲笑,当然,不过是比较粗浅的一些道理罢,但在国子监之内的学生三日一辩,五日一论却是少不了,太祖高皇帝有语:

    “读书读烂了有屁用,不如多干点实事,老子打天下不是给你读烂书的,是让你治天下的。”话糙理不糙,毕竟太祖高皇帝是贫农出身,也不能严苛待之。

    国子监门口的辩台是很有传说中先秦墨家的风范的,乱七八糟一片大旗,倒也不显得凌乱,而更衬得整洁有序,文华气息十足。

    两人先是唇枪舌剑论了半天经史子集,宫本次郎马上又把话锋转到北海之事,心底寻思你总不能知道北海之事了吧?虽说他也是一斤不满半斤晃荡,可他自信要比平日里没去过北海的白百年强一些。

    却不料白百年因兄长之故,对北海之事了解的很透彻,直击灵魂道:“沙俄离北海太远,不敢举国之力一战,更何况镇北公活捉沙皇,已经打散了他们的胆气……”

    宫本次郎暗道不妙,又把话题转到东海,只说董海之功,不提董海抗旨不遵,可白百年如何能提此事给他长威风?于是白百年另辟蹊径喝道:“东海公自是英雄,可他是大楚国的英雄,不是你东瀛的英雄。”

    董海此时也在附近看热闹,手里的酒杯不经意间被捏碎,碎片碎了一地,默默想道:

    “英雄吗……可我配不上了……”

    “东海公当年屠了你半个北海道,让你东瀛十年不敢来犯,如今你东瀛反倒夸赞东海公,可见你东瀛无君无父……”这压根就不是辩论,而是人身攻击了,按理说这是谷梁学派的东西,可白百年用这套,围观者就是爱听,高呼道:“真白居士胜了!”

    董海六神无主,喃喃道:“英雄……还是……叛徒。”

第一百三十七章 至

    马车到了镇北公府门前,老仆墨鹏拿了墨家的名贴,对站在门亭里的门子陪着笑说道:“劳烦兄弟告诉林老爷,墨家来访。”

    镇北公府门前有一个类似保安亭的门亭,用的材料也比较偏近代。

    门子也是林家带来的老人,十几年前就在林家当差了,自然是知道墨家的,想了想,问道:“墨景将军的墨家?”

    墨鹏大喜,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

    门子思考片刻,道:“既然是亲戚,那不该走这里,跟我来。”说着,从门亭里出来,墨鹏连忙拉着马车跟上,走到镇北公府通向秦温所在外院的侧门,打开门后喊了一声:“秦哥,有亲戚林老爷。”

    秦温的声音回话道:“嗯,我去找,让他们进来罢。”说着,整张大门都开了,却不见人影,门子把墨鹏和马车送进院里,嘱咐道:“别把秦哥当奴仆看,他跟我不一样,国公爷都称他是兄弟,真要从别的地方算起来,那是跟老荣国公源公一个辈分的。”

    墨鹏忙问道:“这是什么章法,还请兄弟说一说。”说着就想掏银子,门子阻止他,笑道:“秦哥的爹是宫里秦大供奉,这下该明白了罢。”说着,没再跟墨鹏说话,自顾自离去。

    等了四五分钟,秦温带着林如海出来,把林如海送到这里之后就蹲在自己屋里的门槛上点烟,林如海见墨鹏面熟,细细想了想道:“是墨鹏罢,墨景兄呢。”墨景没有表字,这也是武将的通病,都懒得起字,就算有的,也以名字称呼。

    墨鹏没敢落泪,撑着笑道:“难为林老爷还记得我……老爷战殁了,大爷也没了……留下一封信让我带我们姑娘进京。”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封泛黄的信来。

    林如海点了点头,接过信翻了翻,叹道:“节哀罢……外面那些产业我帮你们看顾着些,我看看还有没有空余的房,若有的话,先在这里住下。”

    墨鹏大喜过望,忙道:“多谢林老爷……”就下跪磕头,林如海虚扶一下,道:“没那么多礼,你们先等会,我去院里看看有没有空余房子,这府刚建没几月,住所是小了些。”

    墨鹏没有多说别的,只是一味道谢,林如海转身离去,墨鹏站起身,对马车里的墨子歌小声道:“姑娘,墨家有救了……”

    秦温抽完一根,看墨鹏脸色不太好,顺手扔过去一根点着的,道:“来一根……没必要那么看着我,虽说我最早跟源公算是一个辈分,后来就得管代善公叫叔,现在干脆就跟镇北公一辈去了,我辈分掉的太快了,没必要还把我当老古董看,再说,我才四十多。”好不容易找到个老人聊天,自然要多说些。

    墨鹏接过之后,秦温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边坐着,拍了拍旁边的地板,两人也没人说话,主要是不知道咋说,秦温也是个闷葫芦的性子,只是稍微比韩寻秋话多。

    过了片刻,林如海带着韩寻秋出来了,对墨鹏道:“还有一间空着的院子,让寻秋带你们去罢,只是得先见见正主儿。”他知道有这么一间空院子,刚才只不过是去问了问贾琮,贾琮自无不可,左右要给林如海一些面子。

    “镇北公那里……”墨鹏还有些疑问不得不问。

    “琮哥儿答应了。”林如海并未多做解释,韩寻秋走上前来,挤出一个笑脸,道:“走罢……马车直接进去就成,我带来了软轿。”

    墨鹏对镇北公府的情况还是有些了解的,知道韩寻秋也住在这里,忙点头牵马跟上,等进了二门,墨鹏停下,墨子歌下车,有些不适应的环顾四周。

    又等了一二分钟,韩寻秋有些不耐了,今天的字他还没写呢,道:“劳烦快些,我还要练字。”他也不懂得话术,更别提怜香惜玉,在他眼里除了探春,长的其实都是一个样子。

    墨子歌没再停留,因为韩寻秋穿着的是正装,身上一等子的衣服,哪怕是她父亲还活着,都只能先行见礼,匆忙上了软轿,四个丫鬟婆子抬上到了镇北堂前。

    贾琮坐在堂上,手漫无目的的在桌上乱划,心底想着怎么才能把对付董海这个事应付过去,完全没注意有人进来了,得亏黛玉反应快,替他让人坐下。

    小时候两人相互见过一次,虽说记不太清,可黛玉还勉强记得名讳,却不知道年岁,也不知该怎么称呼。

    不得不说,镇北公府这一些人对招待客人都没有什么心得,或许是因为平日里几乎没有上门的诰命的缘故,对任何人的礼遇都堪称比较差。

    好在林如海跟来了,给墨子歌介绍道:“按年岁说,玉儿该叫你声姐姐……”

    乱七八糟说了一大堆之后,贾琮这才意识到来了人,抬起头看了一眼,见林如海给他打眼色,心底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干脆道:“岳丈,户部还有些事需要我处理,你先招待着,我等会再来。”直接用马腾云脱身,最称职的工具人.jpg

    到底年龄相仿,林如海介绍了两下,就稍微热络了些,又过了一会探春来了,就没了太大的拘束,虽说没有越礼,可还是稍微有些热闹起来,见墨子歌面色依旧拘谨,探春笑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习惯?”

    见她言辞恳切,墨子歌犹豫片刻,低声道:“镇北公和东遥男可是……不高兴我在这里?”

    探春一怔,随后笑出声来道:“寻秋就是那个模样,他若冲撞了你,我让他给你赔不是,三哥哥那里……他不太会和人交流,至今也只是在林姐姐和云姐姐面前话多一些。”

    “正是,他平常都不怎么说话,去年的时候连正眼都不给人看,能解释一下缘由,已经算是好的了。”湘云解释道。

    墨子歌这才放下心来,又交流了些问题,无非是读了什么书之类,湘云感觉有些乏了,就互相告辞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挣扎

    白百年拱手对对面哑口无言的宫本次郎施了一礼,道:“承让。”

    宫本次郎面色难看,回礼强笑道:“多谢。”

    白百年走下辩台,恰好看见拉着帘看外面的墨子歌,心底不知怎么回事一颤,但也没有多想,含笑向四周拱手,道:“多谢诸位。”

    正打算回到国子监内去的时候,突然身后有个穿着便衣的人叫住他,笑道:“我家老爷请公子一叙。”白百年看得出来,他是军伍中人,连忙跟上,心底一阵嘀咕。

    跟着领路人进了一家酒楼,楼上有一位面容憔悴的老者坐着,满头霜白的头发,皱纹布满了整张脸,眼圈灰黑,但偏偏身上杀伐之气浓重,看上去仿佛是有一百多岁了一般,正是董海。

    “少年人,你说董海是英雄?何以见得?”董海示意白百年坐下,举杯相邀道。

    “东海公而立之年坐镇东海,杀东瀛四家大名,屠东瀛半座北海道,使东瀛十年不敢望东海一眼,于东海边疆整顿军制,军屯自给自足,甚至足矣反哺朝廷……”白百年正色答道。

    董海被说的有些尴尬,沉默片刻道:“可京里都在说董海抗旨不遵,主动要求和亲,是彻头彻尾的大反贼,拥兵自重养寇自重……你如何看待?”

    “此言大谬,这些……虽说东海公有些这方面的苗头,可某不信,以东海公的忠肝义胆会做出这些事来。”白百年面容神圣。

    “你和董海素未谋面,怎能知道他忠肝义胆?”董海饶有兴致的问道。

    “因为某信陛下,信韩相,他们不会让一个狼子野心的人去坐镇东海,更何况,东海公已和东瀛是血海深仇,为何要叛?战功累累之臣反被猜忌,这是京兆尹顺天府的不是。”白百年答道。

    董海默然,道:“可董海确实是已经做了,甚至传闻他杀害了东海水师的将领,有人说,他已经是一个叛徒了。”

    “这……这些事我并不知道,可我想,东海公该是拥有自己的苦衷罢。”白百年迟疑片刻,选择说实话。

    “苦衷……”董海喃喃道,许久,抬起眼看向白百年,道:“你说的不错,年轻真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说自己想说的话。”

    白百年忙道:“过誉……”他心底压根就没想过这是董海本人,董海不过五十多岁,怎会如此苍老?

    “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去一趟南城,就先说到这里罢,有缘再会。”董海站起身离去,白百年注视着他的背影,心底感觉莫名其妙。

    董海下了楼,回到马车上,不理会海莲和警幻,只闭目养神,心底不断挣扎。

    “我是英雄……还是叛徒……”

    “我是东海公……还是董海逆贼……”

    成大事者意志坚定,董海本也意志坚定,可他不敢迈过这个坎儿去。

    ———————

    “如此说来,董海氏就是导致董海成了这个模样的罪魁祸首?”贾琮在脱身之后,去了韩潇府上讨论此事。

    “是,自从他娶了董海氏,他就成了这副模样,何其可笑……”韩潇摇头,叹道,“他年少时,老夫曾带着他去平化坊,他说以后定然不会像这里来来往往的官儿一样,他要当一个堂堂正正的大丈夫,可现在却成了这副模样……”

    “人总是会变的。”

    “不,他没有变,他一直没有变,变的,只是这个世道,当年他小时候,一切百废待兴,他才会有豪言壮语,可现在奢华富贵了,他没了棱角……”

    “不是他自己在变啊,是这世道逼着他变,他不得不变。”

    见韩潇长吁短叹,有向“生而为人我很抱歉”发展的趋势,贾琮忙道:“韩相,那我该怎么和董海说……”

    “等过几天陛下才会见他,等明日我派人把说辞送到你府上。”韩潇摇头道。

    “倘若董海抛出你答不上来的问题的话,那不用担心,那时候就直接动手了,你在他手底下走半个时辰都行,他那拳头的力道,还不如老云。”

    “倘若你突破武尊,以你的杀伤力,哪怕初入武尊,都能一剑刺穿他那个壳子了。”

    “只是……没有一个正当理由,拿住他,朝野也会不服,董海不是楚魄那种废物。”贾琮犹豫道。

    “正当理由……这还真的有些道理,只是不好找啊,抗旨不遵和和亲都可以说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可杀害东海水师将领的事,又没什么证据。”韩潇呆了一下,光顾着如何捉住董海,竟然直接把抗旨不遵当成了罪状,险些都忘了朝野非议之事,要不说关心则乱。

    “第三点除非能找到证人,可证人哪里是那么好找的,东海水师将领的家眷……”韩潇思索了半天,发现那些战殁的将领全家都被“东瀛人袭击”导致暴毙,竟没有存活。

    “东海水师将领家眷……对了,有一个!是二等男墨景的独女,今日进京投奔我岳丈来了,现在,人就在镇北公府!”贾琮猛地一拍桌子,兴奋道。

    “如此就好了,只是得说服她作证,墨景……级别勉强够了。”韩潇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

    东海公府。

    在京城的东海公府可谓是人丁稀少,整座府一个人都没有,离镇北公府倒也比较近,看向镇北公府,董海心底又是一阵挣扎,虽说和贾琮素未谋面,可贾琮生擒沙皇让他已经有些“神交”的感觉了。

    又想起白百年刚才对他说的话,手中的茶杯又被他捏碎了,叹了一声,看向身后刚从房间内出来的海莲和警幻,无奈道:

    “等过几日在金銮殿上,你们想好怎么办了吗?”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到时候你出手吸引他们注意,我杀了贾琮,然后立马逃跑,我有办法。”警幻干脆道。

    董海默然,点了点头,谁也没注意,他的眼底,掠过一抹坚决。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我是东海公

    贾琮带着韩潇回到镇北公府,去了一趟墨子歌暂住的院子。

    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墨子歌点头,表示会为他们作证,董海就是谋害她幼弟和父亲的凶手。

    时光转瞬即逝,这天,当今传来旨意:明日召东海公金銮殿觐见。

    董海立马说自己希望能带东海公诰命一同前往,当今曰可,于是警幻伪装成海莲的模样,准备和董海一同前往金銮殿。

    接到旨意后,董海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东海公府,自己没在这里呆几天,却莫名其妙的想看,想自己当初征战的时光,想海莲初见时的青涩模样,想自己是如何从东海公一步步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他想了很多、很多。

    抬起头看向天空,深蓝色的天空中划过一道流星,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随着风坠落了,他心底一颤,回头看向海莲和警幻,不知为何,感觉十分不真实,眼前的海莲仿佛失去了一切的色彩一般,那么呆板木然。

    心底泛起些许明悟,他没有多想,而是默默的搬了个凳子,坐在凳子上看向天空,海莲坐在他的身边,他忽然开口道:“希望下辈子,再没这么多算计了,茅屋竹篱,你我了却余生。”

    “下辈子也是下辈子,还是先过好这辈子罢。”海莲笑的很温柔,可董海却感受不到半分暖意,刻意压抑着的痛苦在此刻爆发,哑然之余,心底一阵阵怒火升腾,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强笑道:“说得对,还是先过好这辈子吧。”

    董海没再说话了,心底不断的思考着,到底是从什么时候,海莲变了。

    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来,干脆不想了,换了另一个话题去想。

    “我是东海公,还是反贼董海?”董海不断的自我询问,仿佛魔怔了一般,在心底问自己这个问题。

    “屠了半个北海道,东瀛十年不敢望东海……董海之名,可止东瀛小儿夜啼……”

    “抗旨不遵,残害同僚,叛国之贼!”

    “董海,你这不当人子的虎狼!我真是瞎了眼,才会信你……”

    “东海公和东海公诰命感情深厚,举案齐眉。”

    “董海氏魅惑东海公,罪当诛!”

    “董海真乃大楚武勋典范!”太上皇高兴的脸在他眼里出现。

    “东海公真是朕的左膀右臂。”这是当今的笑脸。

    转眼,他进了大牢,在牢狱里孤独终老。

    转眼,他穿上蟒袍,加封王爵。

    转眼,他还是那个东海公。

    转眼,他成了大楚国百姓眼中的侩子手。

    “我是东海公,还是反贼董海?”他再度问出这个问题,却没办法给自己解答。

    内心不断挣扎,许久,出了一口气,抬头再度看向天空,在心底暗暗发誓道:

    “从来没有什么反贼董海,有的,只是大楚国的东海公。”

    “只是,已经回不去了。”

    贾琮此时也和黛玉湘云在园子里坐着看天,他没看见流星,看向身旁“依偎”的黛玉和湘云,无奈道:“我怎么感觉,你们才是一对,我成了外人。”

    “等你成了内人,就得是四年后了,我和云儿不趁这个时间亲厚,等以后怕是没机会了。”黛玉忙抱住湘云,嬉笑道。

    “这话说的,我还能每天都……不成,那我自己也受不住啊。”贾琮故作忧伤。

    “呸。”哪怕都算是“老夫老妻”两人的脸皮依旧很薄,湘云反倒要比黛玉更“柔弱”些,主要是黛玉现在在反汲取薛宝钗的血气,湘云就没这待遇了,贾琮寻思着,长生之体也该安排上日程了,等处理完董海、出征东瀛回来之后,自己就带着老婆岳丈还有兄弟游山玩水去吧,他也问过贾赦,只是贾赦说不想出门,也不想活的太久,他选择尊重贾赦,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赶明儿你给云儿请封一下,不能总让她顶着个跟我说话的名头。”黛玉主动要求道。

    “等过几月罢,过几月我把史家弄到北海去,否则有些麻烦。”

    湘云点点头,她对史家毫无归属感。

    “要不说我上辈子是修了什么福,怎地能有这般福气。”贾琮感慨道。

    “东海公只有一个,这不就成了反贼,钱定海倒是有两个,可争风吃醋,搞得他为了名利铤而走险,也成了反贼,琏二哥也只一个,生性好妒,整日里闹得不得安宁,所以啊,要娶妻,就得像我这样,要冰雪聪明、温良贤淑的,互相之间和和睦睦,多好。”

    “照你这个说法,我和云儿还对你挺有助力?”黛玉看向贾琮。

    “正是,在外面的时候每次都得装的跟个冰坨子似的,也就在内宅,才能真正活跃些。”

    仅仅半里之隔,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同样看着一轮月亮,只是不同的是,一个凄惨,一个幸福。

    天亮了,董海起身,穿上斗牛公服和当年临行前,太上皇亲自为他披上的甲胄。

    “我这一辈子只做过两件大事,除了屠了半个北海道,就是征讨东瀛杀了几个大名,而今天我要做第三件大事了,我要让这蛊惑我的人下地狱去见阎罗,而我自己,也将和真正的阿莲相会了。”

    留恋的看了一眼东海公府的牌匾,那是韩潇写的,他默默想到:“韩伯,我对不起你。”

    “太上皇,臣对不起你。”

    “陛下,臣对不起你。”

    “我这一辈子对不起的人太多了,多到我数都数不清了,只希望下辈子再不要对不起谁了,至少,做到一个问心无愧。”

    “我要记住,这世界上没有反贼董海,我是大楚国的东海公,现在是,之前是,以后也会是,我永远都是东海公。”

    “对的,我是东海公。”

第一百四十章 来生

    鸡鸣三声。

    一大片的一等伯以上武勋站了半殿,今天文官都没来上朝,除了韩潇以外,没有人前来,就连韩潇也是面色凝重。

    两边站着一排排的甲士和数不胜数的皇城司,宽阔的金銮殿显得有些拥挤,当今坐在龙椅上,看不出他的喜怒。

    “宣董海上殿。”当今轻声对戴权说。

    “宣——东海公董海上殿——”戴权高声唱道。

    董海缓步而来,身后是伪装成海莲的警幻,他的面容一夜之间变得年轻的起来,仿佛那个枯槁的老人从来就没有出现在这世上一般。

    “臣董海请陛下安。”

    “免礼罢。”当今挥手示意董海起来。

    董海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道:“此次与东瀛之战中,战殁二等男墨景、三等男张越……”每念一个名字,武勋那边的气氛就凝重一分,董海又道:“家眷亦被东瀛人使密法暗杀,无一生还……”说到这里,他的心都在滴血,他对派别其实看的不那么重,这帮人都是同僚都是袍泽,自己害了他们还不够,还把他们的家眷暗害了……

    “东海公确定无一生还?”贾琮站了出来,笑着对他说道。

    “此乃东海军法处所统,本公也亲自核对了,当是准确无误。”董海脸上渗出汗珠来,他现在很紧张,虽说已经下了决定,可体内的蛊毒快要发作了,他有了二心,虽说不能被人知道,可蛊毒会自动发作,他耗费了半条命这才让自己成了这副模样,勉强压制下蛊毒。

    “好教东海公得知,二等男墨景之女活了下来,而且,带来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东海公不妨看一看。”贾琮看向当今,当今又看向戴权,戴权高声唱道:“宣墨家孤女上殿!”

    墨子歌缓缓走了进来,董海不敢置信的看向她,墨子歌跪拜后,哭诉道:“那日晚上我幼弟患了病……”无非是说和东海公如何如何有关,甚至还拿出了“逃回来的亲兵带来的墨景遗书”,赫然是“董海害我”四个血字。

    董海并未多加辩解,只是呆愣的看墨子歌,许久,轻笑一声,道:“还真活下来了一个,是打算让我愧疚一辈子吗……”

    “不过,也没机会了。”董海眼里精光一闪,身后巨龟浮现,一步踏前冲向贾琮,警幻飞速跟上,秦镇刚要阻拦,董海却已经主动停下,拽住了警幻,高呼道:“秦老!杀!”

    这一系列的变幻令人猝不及防,秦镇不愿放弃这个机会,眼里寒芒掠过,枪出如龙四杆大枪直接捅穿了警幻的胸膛。

    只是,她却未曾痛呼半声,只是笑着说道:“知道你有二心,所以,本体早不在这里了……”

    秦温拔出枪,枪上虽然有血迹,可他却吸不到煞气,瞳孔一缩,道:“在皇城司大牢的也不是本体……该死,本体在哪?”

    “这世上还有这等分身之法,闻所未闻……”

    “蠢货。”警幻却只是冷笑一声,浑身干瘪下去,转眼间成了一具干尸,还有一句话回荡在金銮殿。

    “董海,你看着自己怎么死吧。”

    董海身上的血肉迅速开始崩坏,他却早有心理准备一般,笑着阻拦要上前的秦镇和韩潇道:“我知道有这么一天的,不用管了。”

    韩潇气道:“你为何不早说?只要早说,大楚国举国之力,难不成还不能助你逃离苦海?”

    “早说不了,一年前,我才得知事实,直到昨天晚上,我才恍然大悟……”董海抬起头,脸上的血肉迅速紧皱崩坏,已经没有办法笑了,看向贾琮道:“镇北公,你让我想起了年轻时候的我自己,那时候,我也和你一样,意气风发……”

    “陛下,臣没有子嗣,连亲戚都没有,如果可以的话,臣京里的东海公府,就赠给镇北公了。”东海公府初建不过侯府规模,后来也没扩建。

    “陛下,东海水师在臣死后,估摸着会有四五人想要出来蹦哒,只要诛杀尹藤他们,东海水师就在掌握……”

    “臣死后,不用葬礼,随便用薄板入殓就好……”

    “倘若有人恨臣,不愿让我入殓,也不要紧,曝尸荒野也好。”董海艰难的转动头颅,看向墨子歌,道:

    “对不起,墨景是我杀的……我不想的,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你若恨我,直说就好。”

    墨子歌早被吓傻了,没有回话,董海也没继续看她,又看向韩潇,道:“韩伯,对不起……帮我转告太上皇,他的平海将军……对不起他。”

    又看向秦镇,艰难道:“她快成仙了,只差一步之遥,斩了她的两道气息附身,对她本体也无害……”

    董海又看向当今,几乎没有力气开口了,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

    “陛下,倘若有下辈子,臣,还做您的东海公!”

    血肉尽数崩坏,当今怅然若失的看向他所在的地方,久久不语,叹道:“入殓罢。”

    “云老,去一趟东海,杀了尹藤等五人。”

    “东海水师大提督暂时空着,所有事务由副提督夏先暂领。”

    “退朝。”当今转过身离去。

    贾琮看向董海的枯骨,心底一阵触动。

    自古成大事者多是狠辣无情,可也有董海这样的傻子,或许他们做过错事,可总是会用一种傻到极致的方式出局。

    “我对以死谢罪以身殉国没有什么兴趣,但我敬佩你,很敬佩,真的。”

    一众武勋散去了,只剩下韩潇一个人,注视着董海的枯骨,老泪纵横。

第一百四十一章 贾珍之死(1)

    在董海死后,仿佛一切都归于虚无了,东海水师交出了指挥权,似乎一切都平静了下来,只是上京城的氛围莫名其妙变得紧张起来,当然,只是在上层圈子,和贾珍没有半分关系,他刚才还在青楼快活呢。

    带着贾蔷出了青楼,贾蓉因为还在病,压根就没过来,突然感觉刚才还没过瘾,就上去撕开贾蔷的衣服贴起烧饼来。

    等过了几分钟之后也就完事了,穿好衣服,都跟没事人一样。

    夜里的西城是很安静的,公侯街坐落在西城,路上自然也没几个行人,越走越远的时候,贾珍发觉有些不对劲了,连忙让车夫快走,平时的路程,没有这么长啊。

    心底狐疑,可他也只当自己的时间又长了些,因此还有些喜色,却不料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被扔了进来,赫然是车夫的头颅,两眼圆瞪,似乎死不瞑目,他险些吓晕过去,就听外面什么声音也没有,却感觉秦可卿似乎就在他的身边说些什么,贾珍两腿一阵乱蹬,贾蔷更是已经昏死过去,就见秦可卿哭泣着不断逼近,猛地露出鬼脸来,一口咬在他的喉咙,贾珍吓得晕了过去,这时候,马车门被打开,贾珍悠悠醒转,见秦可卿真的就在面前,又晕了过去。

    秦可卿面色苍白,嘴角隐隐有些血迹,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腐蚀气息,从身后抽出短剑,挨个刺死之后,又把一个被刺穿身体的东瀛武宗扔进马车里,笑了笑之后,身形消失。

    “站住!”巡逻的武宗守夜人喝了一声,结果一道寒芒袭来,他险些见了阎王,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他只看见了人影消失。

    念头刚从脑海中闪过,两眼一黑,登时坠落下去,最后一个想法是:什么情况……

    与此同时,皇城司大牢内,看守“警幻”的人却发现,她已经没了气息,整个身体干瘪下去,吓得亡魂大冒,连忙向赵贤禀报。

    赵贤面色难看的唤来云谐,云谐又上报给当今,很快秦镇和吕宇就来了,三尊武尊和一位准武尊一同围着这具干尸查探许久后,吕宇抬头道:“我年轻时一次周游,碰见过这种邪门的法子,和赶尸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是用精气神和药材堆砌出一个傀儡来,一应事务尽归自己去管,这几日你们该是没听过她说话,那就对了。”

    “这几日朝廷上那具没了之后,真身就销毁了这具,真身是谁不知道,可三身的精气神合一之后,差不多就将近成仙了。”

    “如此说来,这是一位准仙人?”云谐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差不多吧,肯定没有仙人那种不需要药材也能长生不死的体质,但破坏力直追仙人,大概比老秦都强一些。”云谐骇然,秦镇堪称是武尊中攻杀最强,真要按巅峰来算,仅仅一枪就能捅死萧远,如今竟有人比他还强?

    “准仙人我交过手,是东瀛的一个老供奉,但没我强,差不多比老云强些。”秦镇看了一眼吕宇,道,“准仙人也不是每个人都是巅峰战力,倘若人人都是项王,那也别干别的了,直接全都飞升就好了。”

    正要打嘴仗,外面跌跌撞撞闯进来一个武宗,高呼道:“三等将军贾珍在西城被杀,车上有一个东瀛武宗的尸体,看上去像是被短剑杀的……宁国府的贾敬,在城外吃金丹吃死了!”

    一片哗然。

    在场的都是知道当今的计划的,差不多十月份就该抄家除爵了,可最近贾蓉病重,贾珍贾敬双双死去,这该如何是好?

    这时又一个番子来报,惊慌道:“宁国府的贾蓉病逝了……”

    窗外恰到好处的响起雷声,紧跟着一阵倾盆大雨,扰的人心神不安,云谐猛地扑向外面,冲向皇城的方向。

    当今正在上书房内和韩潇雕琢宁国府除爵折子的字句,如何才能显得更怒一些,就见云谐跌跌撞撞的进来,道:“宁国府贾敬贾珍贾蓉全殁……”

    当今刚要提笔的手僵住了,看向韩潇,韩潇也是差不多的反应,回过神来,压抑着怒火道:“是谁干的。”

    “贾珍的车上发现了一具东瀛武宗的尸体”云谐补充道,“看这个架势,该是镇北公给贾珍留了护身宝物,只是他忘了用,在贾珍死后自动触发,只是看上去伤口不像,镇北公善用重剑,这却是短剑。”

    当今好不容易高兴起来的心情又没了,喝道:“让赵贤查,查不到,这中车府令他就别干了。”脸上阴云密布,明天他就要处置宁国府,在这个节骨眼上,偏偏宁国府点罪人全都出事了,这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还打的啪啪作响。

    “明日处置宁国府之事……延后,但要传出处置风声去,另外,贾家族人若是在明日没能确定袭爵人,那就后日便处置,宁国公的脸都让他们丢尽了。”当今没了再雕琢字句的兴致,此时天色渐晚,外面又下着雨扰的人心神不宁,干脆趴在桌子上,对戴权说道:“去告诉御膳房,明早不吃了,气都被气饱了。”

    后宫数十位后妃和皇后,一年到头能见到他的次数都屈指可数,皇后稍微多一些,一年大概二三十次,有的后妃从入宫就没见过他,直到死去也没见过,他上位这么多年,还没去过后宫几趟呢,御膳房也只为他一个人准备饭食,其余后妃,甚至都是外面的酒楼去包办吃食……

    当这位的皇妃,可真是一件不怎么样的事情.jpg

    “陛下,宁国府……处置起来还是有些难度,开国太祖高皇帝封八位国公,贾家独占宁国荣国,其实单论,源公演公都足以封王,只一门双王太过超然……而今陛下所封三位一等国公里,又有贾琮得封镇北公……”

    “贾琮是贾琮,贾赦是贾赦,和宁国府的关系,早都出了五服了,贾代化抱回建庶人之女,就已经耗光了贾演的余泽。”

第一百四十二章 贾珍之死(2)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贾母正在西暖阁内睡着,突然外面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把她惊醒,正在气恼之时,鸳鸯煞白着脸进来,见她醒了,轻声道:“东府敬老爷去了……”

    贾敬死不死都没什么关系,贾母长出了一口气,道:“打发人去东府慰问一趟,明早我亲自过去。”

    正说着,外面一个小丫鬟走进来,带着哭腔道:“老太太,外面来了皇城司的番子和东府的侍女……说是东府珍大爷和小蓉大爷都……都没了。”

    贾母再也冷静不了了,急促的起身,喝道:“蓉哥儿不是在东府吗,怎么……”

    “是病死的,屋里丫鬟到现在才发现。”

    “珍大爷是被东瀛人杀的……”

    贾母又想起贾赦贾琮来,整个贾府的男丁也就他两个能顶大梁了,忙道:“去东路院找大老爷,打发人去镇北公府请琮哥儿。”

    不多时,贾赦就来了,听了事情经过,叹道:“如此就麻烦了,听琮哥儿说东府蓉哥儿媳妇是先义忠亲王的独女,当年代化叔瞎了心了让秦业抱回来……”

    贾母知道些此事的首尾,可也只当是哪个贵女,万万没想到和宗室有关系,骇然道:“那该如何是好?”

    “这几日宫里本就对东边有些不高兴,听说都要处置了,可此时都死了……对了,蔷哥儿死没死,他是和东府最近的,应该也能了爵位。”

    “也没了,是和珍大爷一块殁的。”

    “那就麻烦了,只能择一个好人入主东府了。”贾赦摊了摊手,道。

    “怕是没机会了,这几日都要下处置折子了。”贾琮走进来,压根没碰到帘子,凝重道。

    “宁国府做下的孽业太多了,珍大哥害死的人命差不多十几条吧,还有印子钱……其实这些都是毛毛雨,但也可以是罪证,若是平时还无妨,只因秦氏的事,就实在是难办,当年既然抱了回来又死了,那怕是难办了,先义忠亲王的血脉,光是这点就很忌讳了。”

    “这……能不能救一救?”贾母依然心存侥幸。

    “怕是难,当年代化叔既然能让秦业抱回来,就肯定是用了老宁国公的余泽。”贾赦想通了其中关节。

    “更何况,藏了义忠亲王的女儿,私自婚配……害死都是小事了,倘若只是害死,那还能救一救,毕竟义忠亲王后来只是庶人,咬咬牙还能留下来宁国香火。”贾琮冷静下来,细数道。

    “但代化叔执掌京营,现如今虽然到了谢鲸手里,可谢鲸也是当年老宁国公的旧部,如此一算,怕是会被陛下以为,是想要为义忠亲王翻案。”贾赦补充道。

    贾母听了这话,六神无主,忙道:“和你们不相干罢?有没有什么影响?”虽说贾赦贾琮她都不怎么喜欢,可到底还是荣国出来的人。

    “和荣国府、镇北府都没有干系,只是宁国府自己做下的孽业。”贾琮轻声道。

    “陛下乃英明之君,断然不会迁怒他人。”

    “老太太,若是无事我先回了,这几日处理董海的首尾太繁琐了,我得回去睡会。”贾琮揉了揉眉心,虽说他不用睡觉,可这个点了,也没人可以给他当工具人脱身了。

    “你快去罢,莫熬坏了身子。”贾母赶忙让贾琮离开,贾琮在这儿她也不自在。

    第二天清晨。

    宁国府门前一片族人披麻戴孝,哭声震天,除了贾琮以外的京城贾族族人都差不多到了,等快近中午的时候,贾琮才匆匆赶来,只说户部事务太多,耽误了时间,众人观看他的反应,心底不断盘算着他会让谁袭爵,却不料贾琮压根不提此事,也没人敢问这个问题。

    贾代修忍不住了,道:“镇北公,这宁国府的爵位该如何是好?”

    “现如今宁国近支几乎都没了,前几日那两个稍微近一点的病死了,论关系近,怕是一个都没能靠上。”贾代儒也凑了一句。

    “珍大哥尸体都还没凉,讨论这个做什么?”贾琮奇道。

    “不必着急,过二三天再说罢,左右肯定得等到珍大哥下葬之后,无论如何,也没有才死就让人接了他们家产的道理。”贾琮随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他才不会傻到为了宁国府而恶了当今,宁国府没了就没了,左右都是一样,现如今镇北旗可要比宁国旗好用多了。

    贾代儒贾代修不敢违抗,赔笑道:“还是镇北公想的周到。”

    “行了,开宗庙罢,也好顺势给先祖上一柱香。”贾琮站起身,向着宗庙走去。

    “哦,对了,珍大哥既然是被东瀛人杀的,那我定然会给他报仇,告诉贾族中人,谁若合法杀一个东瀛人,赏二十两银子,量力而行,切记切记。”

    等开了宗庙之后,贾琮先行进去,给荣国先祖上了香之后,随便瞥了一眼旁边的“镇北先祖”牌位,回头对贾代儒道:“本公还活着呢,怎地就有供奉牌位?不通的很。”

    贾代儒忙道:“当年老荣国老宁国活着的时候也是这般,是照着先祖旧例的,不好违背。”

    “也罢了,只是万不可再设香火,我连子孙都没有呢,哪里来的这么多讲究。”贾琮打发了贾代儒后,就出了宗庙准备打道回府,接下来的事就和他无关了。

    宁国府又是哭了一番之后,除了几个投机者还在哭,其他人也就罢了,贾芸站起身出了府,见贾琮正在和贾赦说话,等说完了之后撑着严肃脸上去说道:

    “三叔……”

    贾琮见又是他,奇道:“怎地了,可是户部的事有些难以支持?去工部也是可以的。”

    “并非,只是侄儿母亲知道三叔有恩于我,想请三叔吃顿便饭……”

    “不必了,你帮我跟五嫂子说,我这几日都有事务要做,皇城司、户部、工部三头跑,挺麻烦的。”

    贾芸恭维了几句就离开了,贾琮身形消失,回了镇北公府。

第一百四十三章 除爵

    第二天。

    宁国府外突然被一大片御林军占领了,吓得贾族中人两股战战,慌忙派人去请贾赦贾琮。

    戴权站在正中央,看了一眼宁国府的牌匾,寻思片刻,没敢取,从怀中掏出圣旨,唱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大意就是宁国府私藏罪人之女,私自婚配,骄奢淫逸,败坏先祖贾演威名,陛下念贾族之功,不抄家,只除贾珍世爵,宁国府产业赐给荣国伯贾赦之类云云,没人敢站出来反抗些什么,只得看着戴权离去,许久,这才反应过来,贾代儒贾代修老泪纵横,进了宗庙大哭一场。

    贾琮刚来就被贾母召进荣庆堂去,见坐在贾母身旁的是惜春,心底升起些许明悟,道:“和四妹妹没有关系,原本只是除爵,未曾抄家,也是皇恩浩荡,若非陛下仁慈,抄家不算,还得牵连到荣国府和镇北府,那才是天大的祸事。”

    惜春没有出声,身上人气很淡,贾琮头痛道:“先把四妹妹送到我那边去跟三妹妹她们说说话罢。”又转头对贾母说道:

    “老太太,宁国居长,按理说这次之后该是把宗庙迁到荣国名下来,随后宁国玉字辈以下的名就撤了吧,换到贾族旁系里面,记得在族谱上表明此事,老宁国的牌位不能撤,可二爷爷的牌位该撤了,这是他造下的事情,不该继续接受供奉……”他口中的二爷爷,就是贾代化,荣国公和宁国公都只有一个嫡子,贾琮此时是把代善代化他们两个单独拎出来排位的。

    贾母点了点头,对惜春道:“跟你三哥哥去镇北府和三丫头她们说些话罢……把你二姐姐也叫上。”不好厚此薄彼。

    贾琮应了一声,随便打发了一个丫鬟去东路院找迎春,他今天来是带了秦温和马车的,又跟贾母说了二三句之后,由秦温驾车,载着迎春惜春回到镇北公府,他自己则是去了宗祠先行祭拜一二,然后取下宁国丹书铁券,向贾演的牌位告罪一声,捧着丹书铁券送入皇城,以贾琮的速度,约莫几分钟就到了。

    戴权一早就在门前等着,见贾琮来了,接过丹书铁券,叹息道:

    “镇北公节哀。”

    “无事。”

    贾琮送还丹书铁券后,回到宁国府,见贾代儒贾代修两人站在门口,面色悲伤,见他来了迎上贾琮道:“珍哥儿的遗体该怎么办?”

    贾琮沉吟片刻,道:“停尸三日下葬罢,现在虽是秋日,可天气还有些热,等我一会让人送些冰来……”

    “不妥。”贾赦从门儿里出来,面色“铁青”道:“这瞎了心的畜牲不能下葬祖坟,该是打入罪坟里。”

    他口中的罪坟,就是贾族中人的乱葬岗,有些被族长审为罪大恶极的族人,就是扔进乱葬岗去埋的。

    “到了他这辈丢了祖宗的爵位,莫要说是他,就算是代化叔在世,也不能埋进祖坟里去,代化叔埋了太久了,不好刨出来,可他还没埋。”

    “那……”贾代儒还有些犹豫。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敬大哥还能进祖坟,蓉哥儿却是不行了,这也算是他造的孽业,敬大哥到底还算旁观,虽说知情但也没害人。”

    “还是不能了罢,毕竟秦氏和蓉哥儿的婚事是敬大伯主持的,知情不报已是大罪,秦氏死后又没说,这该是抄家除爵的大罪,陛下仁慈没抄家,就是给贾族的脸面,我贾族断然不能不要,做那种无君无父的畜牲。”贾琮忽然开口道。

    “昨日不是已经准备入殓了吗?别装扮遗容了,直接砍三块薄板,埋了算了。”贾赦补刀。

    “那宗祠的对联……”

    “那个不用换,原先宁国祖宗也都照旧,从二爷爷开始到蓉哥儿结束,这一脉全都撤下来,其他属宁国一脉的旁支挪到京中族人那里去。”

    两人没再多说什么,点点头去忙活了,贾赦也乐得省事,回东路院呆着去了。

    贾琮又去应付了几下各府派来询问的人,心知武勋现在这时间不好和贾族亲近,就没过多说些什么,只言无事,不会牵连,没有讯号之类的话。

    镇北堂上。

    墨子歌到底是将门出身,和湘云有些共同话题,虽说没有那么亲厚,可也没太大的拘束,只是都互相守礼罢了,见迎春带着惜春来了,探春忙把墨子歌介绍给两人。

    惜春兴致不高,脸上还有泪痕,一时间躲着别人的眼,落下泪来,虽说和东府没什么情感,可到底是她的嫡亲哥哥和亲生父亲还有侄儿都没了,她也成了没着落的人,自然心底十分难受,探春看出了这点,却有些疑惑是为什么,她们都是不知道宁国府的事的。

    韩寻秋从外面走进来,探春忙把他拉到一旁,低声问道:“宁国府怎地了?我看着好像出事了。”

    韩寻秋看了看四周,总算聪明了一次,也一样压低了声音道:“宁国除爵了,是因为贾蓉之妻秦氏是先义忠亲王的女儿,太犯忌讳,昨天贾敬、贾珍、贾蓉又都死了,这才……”

    探春大惊失色,却不敢显露出来,见韩寻秋面色如常,知道和别人没什么相干,点点头回座,韩寻秋见这里似乎并不需要他,就出去了。

    北静王府。

    水溶正思考着事情,宁国除爵了,他是不是也能从宁国府的产业里分一杯羹?出去探口风的人还没回来,是出了什么事?还是说有别的什么事。

    他不过是靠着祖宗余泽有的这个爵位,甚至老北静王水淼都只是靠着投机倒把得封王爵,坊间传闻当初水淼是和太祖高皇帝贴烧饼贴出来的感情,于是太祖高皇帝愣是把出征蒙古的第二路大军从贾源手里拿来塞给水淼,又给了他最精锐的部队,这才让他立下功劳,又立了几次寸功之后,水淼又用银子从一个小卒手里买了沙俄驻扎北海的总督的首级,得封王爵,在上层圈子的传闻就很简单:水淼是做副将做出来的王爵。

    虽说不太真实,真正情况也没人知道了,可水淼确实没什么太大的功劳,连带着后面几代北静王都没功劳,这水溶年不及弱冠,心底半分盘算都没有,素日在别人面前装的礼贤下士性情温和,结果末了还是个贪婪粗俗之辈,自然做的出痛打落水狗之事,值得一提的是,他这一脉,对于贴烧饼有莫名其妙的爱好……

    与此同时,贾琮看向北静王的随身小厮,淡淡道:“不劳北静王费心了,倘若北静王认为本公死了,那可以来染指贾族事务。”

    那小厮平日里是和北静王贴烧饼上位了,自忖连王爷都上过,哪里会对贾琮有敬畏之心?阴阳怪气道:“镇北公可想好了,我们……”

    话没说完,整个人就被抽飞出去,贾琮心底感慨北静王一脉也是没落的过分了,肯定要远离些,省的到时候牵连贾家,毕竟忠顺王一脉没了,当今再想开刀,除了宗室,就是北静王和银子王爷南安郡王了,可南安郡王不过废物一个罢了,杀了掉价,加上水溶愈发愈不把皇家的面子放在眼里,而是拿着祖宗爵位败家,心底大致知道他要倒霉,于是面上“怒火沸腾”道:

    “这话你让水溶自己来说,区区家奴安敢欺我贾家?我贾家四世四公,论功,哪怕是老北静王水淼复生,都不敢说能超越我贾家四位国公,他水溶若是能耐,也可以捉一个沙皇看看。”

    那小厮还要开口,贾琮又欺身上前,他忙连滚带爬的跑了。

    当今接到皇城司探子的奏报,笑了笑,对身旁的韩潇说道:“水溶当真荒唐。”

    “陛下英明。”韩潇心底感慨,水溶也要完蛋了,老北静王那贴烧饼的,也难以瞑目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恶心

    水溶从小厮口中得知贾琮欺辱他之事,气的满脸紫青,喝道:“欺我太甚!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可想起忠顺王来,他就赶忙熄了怒火,他是混账,但是他不蠢,平日里骄奢淫逸也就罢了,可真对上贾琮这当朝只三位的一等国公,他也发怵。

    尤其是想起贾琮的“抄家丰功伟绩”来,他就更发怵了,自忖这整个上京城没人愿意碰贾琮的霉头,他也不敢,于是就想揭过了事,可又咽不下这口气去,只得和那清秀小厮贴贴烧饼出出气。

    自觉没有心满意足,又跑到后宅去找从忠顺王府逃出来在他这里居住的蒋玉菡,反客为主了一次之后,这才感觉舒服了许多,寻思着寻思着却寻思到了贾琮身上。

    这里就要提一件很有趣的事,当年老北静王水淼在少年时,稍微年长的老南安郡王和他有仇,老北静王选择了什么方式化解恩仇,懂得都懂。

    水溶寻思片刻,心道贾琮年方十六,该是还没圆房,又想起那惊天功勋和高壮身板,就有些冲动,一时间难以自持,心说享受一番也无妨,这是雅事,该是人人都爱,也正好能化解恩仇甚至让贾琮成为助力,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之后,打发另一个长随去镇北公府请贾琮,说是北静王扫榻相迎,还传授了一套比较传神的动作。

    长随领了命,就前往镇北公府,见贾琮正要从侧门走进去,忙陪着笑上前,道:

    “镇北公,我家王爷请您做客,扫榻相迎……”说着,按照水溶教的挤了挤眼。

    贾琮一阵恶寒,心底大约明白这是要干什么,但现在还不想和水溶彻底撕破脸,只得推辞道:“我还有些急事,等得了空定然上门拜访。”说着就消失在原地。

    那长随的脸登时垮了下去,想了想,觉得如果请回贾琮,北静王定然不会少了他的好处,就去买了些礼物,对门子道:“劳烦通报镇北公,北静王派人来访……”

    门子听闻是北静王府,没敢太过怠慢,去和秦温说了一声,可贾琮没来,那长随只得告辞。

    贾琮松了一口气,道:“这水溶真是……令人无言相对,他的脑子里面都是什么,豆腐吗?”

    “我觉得是烧饼。”韩寻秋开口道。

    贾琮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摸了摸他的脉,惊疑不定道:“你是寻秋吗?”

    韩寻秋一张脸上满是无语,道:“就不兴我多说几句话?”

    “不是,只是你平常都不怎么说话,突然话多起来,我还挺不习惯的。”

    “那我还是少说点吧。”

    “别介,你少说了,弟妹就得把我剥了。”

    两人估摸着内宅不需要他俩,干脆坐在外院呆着,和秦温聊起天来。

    “老秦,说真的,你每天看着我俩带着老婆出门什么的,你就没半点嫉恨?半点不舒服都没有?”

    “女人只会影响我出枪的速度。”秦温扭过头去不看贾琮,脸恰好朝向韩寻秋。

    “你出枪也不快啊。”结果韩寻秋是个实心眼,直接补刀道。

    “是啊,天煞枪是煞气入体的功法,秦供奉不都……你怎么就不?连青楼楚馆都没见过你。”

    “我算看明白了,就不该跟你们说话。”秦温随手把烟屁股扔到地上,踩了踩让它化作碎粉,没好气道。

    “妈的是我不想找吗,我爹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是武尊了不说,模样还是一等一的好看,我呢?满脸胡茬子,连寻秋这张少年脸都比不过,更别说你这张脸了,你说你,练武的人愣是长的比姑娘家都……”话没说完,贾琮就把他的嘴里面塞了一包烟,气笑道:

    “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说话,你看我哪儿像娘们了?老子这叫眉如剑目似星,面庞若刀削斧凿,你这没文化的,一会给你送一百本书来先读。”

    “没见过这么会自夸的……别,我大字都不认一箩筐,除了算数没我会的。”秦温连忙告饶道。

    “那行,我翻一百本数术书给你拿来,你要是不读完了,你就跟我姓罢。”

    秦温刚要回话,门子就一脸晦气的进来,道:“北静王府又来人了,说是北静王下了死命令,不请来国公爷不罢休……”

    “接着,把来人打出去……算了我自己去吧。”贾琮就想起身,韩寻秋拦住他道:“我去吧,你跟他打擂台太麻烦,还不如我去。”说着,从房边随手拿了一根木棍,拖着走出去,一阵乱响过后,带着成了两半的木棍回来,随手扔在地上道:

    “行了,北静王府好像没有武人一样,派个武人来我都下手重一点的,一打就晕,一点都不过瘾。”他征北棍也是四品修为,打一群不是武人的家伙,自然不用忧心。

    结果外面一个被打趴下的家伙爬到外院门口,道:“我家王爷请镇北公,扫榻相迎。”

    贾琮见秦温一副憋笑的样子,气道:“你告诉北静王,我对男风没兴趣。”

    “这是雅事……”

    “滚!恶心!”秦温拿了枪起身,满面都是笑意,可说话让人感觉他跟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那人连忙站起身,连滚带爬的离开,心底怀着愤恨回北静王府复命。

    北静王府。

    水溶穿了一身平日里和一些贵人交往时的青衫士子服,却比正常士子服薄了些许,回去报信的人突然冲进来,跪在地上道:“王爷,镇北公不肯来,说是对男风没兴趣,他的家将还说王爷恶心……”

    北静王登时气的脸色铁青,宛如后世的饭圈女生被玷污了白月光一样。

    其实也不难理解他这样,四任北静王都是这种货色,到了他这变本加厉,先前的北静王要么是平要么是仄,到了水溶这里,可谓是平平仄仄平平仄,谁也搞不清。

    又想起贾琮对他的看不起来,水溶气道:“好,真好,等过几日我要让他好看!本王恶心?我……噗!”一口血吐出来,整个北静王府乱成一团。

    过了十分钟,北静王府之事就到了当今的桌上,看了看之后,险些笑出声来,对韩潇道:“水溶这荒唐王爷,哈哈哈哈哈哈。”

    韩潇想起水淼来,一阵恶寒,点点头附和道:“历代北静王都是这样,谁也不能免俗。”

第一百四十五章 烧饼王

    水溶放了狠话之后,却有些搔头了,他哪里有什么地方能威胁贾琮,若因为此事累及亲人,他怕是要步白野的后尘,可话都说出去了,现在放弃不是打自己的脸吗?再者北静王一脉素来喜好男风,若贾琮只是拒绝也就罢了,偏秦温还骂了一句说恶心……

    为了男风和别人反目成仇,这还要说到水淼身上,当年镇国公牛清和他意见不合,水淼刚要人身攻击,牛清看出了苗头,就直接骂他是“惯会贴烧饼的骚达子”水淼本来还很和气,听了这话就要扑上去和牛清拼命,一群开国武勋拼命拦,这才拦住,不是怕牛清受伤,而是怕水淼有个好歹,许多人拦的也不是水淼,而是想要冲上来打人的牛清。

    后来牛清和水淼老死不相往来,因为牛清的命长,水淼死的时候,他还放炮仗庆祝,甚至整座镇国公府张灯结彩的给他儿子娶亲,还特意摆了流水席,大宴三天,请所有武勋将门都来吃,甚至缺德的还给北静王府发了帖子,亲自去的,大嗓门喊的人心底发慌,气的第二代北静王水江险些带人打上镇国公府去。

    水溶自忖自己肯定不是贾琮的对手,又没有资本请来武尊出手,北静王府也没有亲兵,更不敢用袭杀内宅的手段,一时间有些束手无策的烦躁感觉,就又去到内宅去找蒋玉菡,蒋玉菡见他脸上有几分空荡之感,忙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水溶一边宽衣解带,一边说道:“贾琮不知好歹,这等雅事还要拒绝,我想给他几分颜色看看,可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蒋玉菡眼珠一转,心底有了些成算,对于把忠顺王府搞垮的贾琮他也没什么好感,轻声道:“贾琮在内罡的时候曾经主持过一段时间的北城官司,不如从这里入手,招了前任北城长赵启明来,然后问出些贾琮包庇藏私的罪状,修书一封告到金銮殿上,光明正大坦坦荡荡,无人敢说些什么的。”

    水溶大喜过望,如获至宝,揽住蒋玉菡,大笑道:“可人儿,生的好也就罢了,怎地还如此聪明,快让我好好疼疼。”

    一通击剑之后,水溶翻身起来,披上衣服,走到外院,对北静王长史道:“去户部的商队招了前任北城长赵启明来,本王有事要说。”

    ————————

    北静王府发生了什么贾琮一概不知,他现在正看着眼前哭泣的惜春,想了片刻,道:“不用担心,东府只是除爵,不是抄家,没人对你做些什么,更不用担心别人慢待你,若真有这等不知死活的人,便打发人到这儿来找我,宁国府的产业说是给了父亲,可这些东西我跟你打包票,父亲一份不取,都是你的,谁若敢动,下场就和水溶那忘八一样。”

    惜春不好再哭了,抬起头,道:“谢谢三哥。”声音微哑,显然还在伤心,也没听最后一段。

    探春忙道:“我先打盆水来给你洗洗脸罢。”镇北公府素来喜欢亲力亲为,从贾琮到韩寻秋都是这个模样,连带着黛玉湘云探春也都喜欢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倒也不是重活,就是日常的活计罢了,也没人拦着,毕竟不动弹怎么好,整日猫在屋里躺着,那样怕是活不长久,长生之体还没个影呢。

    等惜春洗完了脸,贾琮随便寻了个地方坐下,道:“还是要看开些,先前如何过就如何过,若有什么东西短了就派人寻我,镇北内库不缺东西,我这人见不得自家人受委屈,可能是当年委屈多了,就不喜欢别人也过跟我当年一样的日子。”

    以毒攻毒之下又下了猛药,自然见笑得空,惜春点了点头,再度抬起头时脸上没了太多忧伤。

    贾琮环顾四周,感觉这屋子里的人可以说是个个身世坎坷了,墨子歌全家只剩她一人,湘云有两个黑心叔父,韩寻秋父亲和四个兄长战殁……就连探春也都逝父,还有个不像的娘和兄弟。

    哑然之下,见屋子里许多人被悲伤传染,无奈道:“都哪里来的那么多伤感,寻秋,你说说你,都娶亲的人了,不哄三妹也就算了,你自己还跟要哭了似的,像什么话?”别人都不好下嘴,只能用韩寻秋了,一边说着,一边给他传声道:

    “这屋里太闷了,弟妹可能有点受不住,她又没有内罡护身,赶明儿你给传几道护住心脉。”

    韩寻秋明悟,挤出一个笑脸,没说什么,见他都笑了,堂上众人也没再悲春伤秋下去。

    “对了,你刚才说水溶?北静王?他怎地了?来找你麻烦了?”湘云担忧道,水溶的名声还勉强凑合,平日里在许多人眼中还有个贤王的名头,但在正儿八经的武勋眼里,其实他什么也不是。

    “他算哪个牌位上的,敢来找我晦气我就直接打上门去了,只不过这人确实有些蠢笨,先是要夺东府的产业,后来又打算找我……咳。”贾琮摇了摇头,没继续说下去,其中意思不言自明。

    “北静一脉就这个模样,当年老北静王水淼不就是做早点的厨艺上位吗。”墨子歌忽然开口道。

    “厨艺?老北静王是御厨出身?他不是将领吗?”湘云好奇道。

    “咳,这话别问了。”贾琮连忙制止,见黛玉也有些疑问,又看众人都想听,轻声道:“北静王一脉……素来都是断袖,要我说,他也别叫北静王了,该是个烧饼王……”

    “当年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还和老镇国公闹翻了,在水淼死后,镇国公甚至放着炮仗把镇国侯牛霖的大婚喜帖送到北静王府……”听闻这些事,众人都笑了,也都没继续谈论此事,又说了几句之后,外面户部来人请贾琮过去,贾琮便先离开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金銮对质

    在月末朝会上,贾琮照例站在武勋最前,现在他就是在京纯武勋最高爵,他的身后是李庆明,再往后是叶孤星,韩潇则是站在文臣之首。

    水溶则是站在宗室的队伍里,这也算是惯例了,大楚国三代封王爵者,素来都是站在宗室的队伍里。

    当今听完马腾云的月末收入汇总,感觉十分满意,道:“马爱卿辛苦了,还是要多休息些,看着你头发都有些白了。”

    “为大楚国劳累,臣心甘情愿,每日辰作亥休,十五日一次休沐,乐得自在。”马腾云连连谢恩,说了几句恭维的场面话。

    这时候,北静王突然出列,同时出列的还有数十位和他交好的文臣,月末能上殿的武勋最差都是二等伯,自然没有跟他关系好的。

    “陛下,臣弹劾镇北公贾琮,在主持北城人命官司期间,曾借维护北城官司之名,强夺人妻,使人双双殉情而死。”水溶说的应该就是第一日那件官司,可这些都是赵启明的首尾,跟贾琮没什么关系,而且贾琮记得那女子和两方都不认识,最后嫁为人妇,过的还是比较美满,若是其他时候的官司,那就不关贾琮的事了,北城从他十一岁到十二岁的所有官司,他都知道,其他时候的就没关注过了,那也不该他管了。

    “可有证据?”当今知道贾琮不会做下这些事来,面不改色的问道。

    “臣不仅有那女子血书为证,还请来了一位人,想必镇北公很熟悉,不知道陛下愿不愿意一见?”水溶笑的很谦逊,看的当今一阵恶寒,但为了维护面上的公平,还是点点头。

    水溶转过身,出了殿门,不多时,就领着低着头躲闪别人目光的赵启明走进来,笑道:“镇北公,不打算认一认吗?按道理,你该叫声大兄罢!”

    贾琮轻笑一声,没有什么意外,道:“北城三友的逍遥客贾琮,从隆昌八年五月十四日的那个晚上,就已经和金光和尚一起去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大楚国一等镇北公贾琮,不是什么逍遥客,而是贾镇北,而你身边的那位,也不是北城三友的皇城司北城长夺命手赵启明,而是户部跑镖的赵启明。”贾琮眼里满是嘲讽,讥笑道:

    “从隆昌七年九月十七到隆昌八年五月十四的所有北城官司,我都记得,虽说我没处置过,可我都是一一过目了,赵启明,是那一庄官司?今日你我在这金銮殿上,好好分说清楚,你若说不清,本公挖了你这双招子挂在镇北公门口!”说到最后,话语中透出来的肃杀之气半点做不得假。

    赵启明垂下头去,低声道:“是隆昌七年九月二十一的那次官司。”他刻意说得很模糊,试图让贾琮听不出来,可贾琮压根不吃这招,冷笑道:

    “九月二十一那次官司,我记得很清楚,最后那女子嫁给了前李丰大学士的儿子,虽说李丰已经致仕回乡了,可你若去直隶打听,该是还能问出来吧?”

    赵启明万万没想到贾琮记的这般清楚,垂下眼帘,低声道:“我记错了,是隆昌七年十月十三的那场。”

    “十月十三的官司,它就和女子没有关系,那是酒馆的说书人徐先生在说《三国恋》的时候被打了,愤恨之下打算找人报仇,和殉情有关系吗?赵启明,你到底记不记得?”贾琮想了想,道。

    “是隆昌八年二月十八的。”

    “二月十八的官司是北城两个帮派的孙荣晨和王宇打赌舞文弄墨,结果王宇输了赖账不肯吃一百个臭豆腐馅儿的包子,于是孙荣晨请人出手打断了他的腿,王宇直接暗杀了孙荣晨。”贾琮笑了起来,道:

    “你说不说?除了乱指认日期,你还会做些什么?我自认我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虽说兄弟之情早没了,可你为什么能去户部跑镖?你不会忘了吧?”

    赵启明避开贾琮的视线,没有说话,回头看水溶,水溶有些乱了阵脚,使眼色让他继续说,赵启明再度转过身来道:

    “是隆昌八年四月十一。”

    “四月十一的官司,是王富贵打了一个罗刹鬼,原因是这罗刹鬼说王富贵的主家写的诗词不好,罗刹鬼的教父找上了门,又被打了一顿扔出去,后来闹到北城官司的地步。”

    赵启明沉默,没有再说什么,贾琮笑了,笑的很冷,转过身对当今道:

    “陛下,臣弹劾北静王水溶,目无朝廷陷害忠良,勾结同党为非作歹,以祖宗爵位之便出入青楼楚馆,借朝廷官职为名左右世人意志,此等奸贼恶贼竟立于朝堂之上嘤嘤狂吠,鼓唇摇舌,上不报君主大恩,下不惜先祖功德,如今更是猖狂到了臣的头上……”

    “陛下,臣不愿与此等人同朝为臣同殿为官,臣乞骸骨,望陛下允臣告老还乡。”说着,贾琮脱下自己的束发紫金冠,大礼参拜道。

    牛继宗早和水溶不对付,跳出来道:“陛下,水溶这惯会贴烧饼的骚达子欺辱忠良,合该拖出去斩了。”

    当今面色古怪,这乞骸骨是非常严肃的事,也是一个非常严肃的词,可到了贾琮这十六岁的嘴里,怎么就这么惹人发笑,干咳了几声,道:

    “镇国侯回去……镇北公,起来罢,此事朕必然给你一个公道。”说着,眼睛有意无意的看向水溶,道:

    “北静王,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水溶强笑道:“本是风闻言事,听闻坊间传闻,臣还以为镇北公当真是那种人,确实是不该。”

    贾琮嘲讽的笑了笑,道:“哦?本公还以为,本公平日里有哪里得罪了北静王呢,不会是昨日北静王要谋夺宁国府产业被本公拒绝之后,就怀恨在心吧。”

    “陛下,虽说宁国府已经除爵,可陛下下旨说过,宁国府一应产业尽归荣国伯,水溶视陛下如无物,其罪当诛。”牛继宗斜着眼看向水溶。

    “牛继宗,你在和本王说话?”水溶害怕贾琮,可面对世仇牛继宗他就不怕了。

    “谁整日里只会贴烧饼,本侯就在和谁说话!”

    “你再骂?”

    “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陛下,臣弹劾水溶御前失仪。”

    “陛下,臣弹劾牛继宗在御驾面前口吐污秽之词。”

    “水溶你这却是差了,说的是实话,何来污秽可言?”牛继宗得意道。

    当今不好冷眼旁观了,轻咳二声,道:“北静王查事不明,闭门思过二年。”心底盘算着如何才能给水溶多安些罪名。

    旁边的一个官员道:“陛下,北静王有闻风言事的资格,不该治罪。”

    “闻风言事也要长脑子……”

    金銮殿隐隐有些吵成一团的架势,当今头痛道:“水溶查事不明,结党营私,从今日起闭门思过,直到朕下令可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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