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皮鞋惹的祸
梁斌带着微型照相机来到一家照相馆，给了老板十块大洋租用照相馆的暗房。
在暗房内，梁斌将微型照相机内的胶卷洗印出来。他带着这些洗印出来的照片来到共荣影业的办公室，将上面的内容全部抄写下来，密码本就这样被复制出来了。
梁斌将那些照片烧掉后，开始与陆玲一起破译清乡作战计划。
密码的构造要比陆玲预想的复杂，陆玲和梁斌冥思苦想，终于找到了破译的方法。
就在梁斌和陆玲集中精力破译作战计划时，陆玲接到了新任务，要将一个中共地下党的干部送出上海。
陆玲对梁斌道：“我要去执行新的任务，破译的事情只能交给你了。”
“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梁斌很有信心。
“完成破译后，立刻将清乡作战计划发给上级。”
“好的，你要多多保重。”梁斌轻轻握了握陆玲的手。
“你也保重，记着按时吃东西。”陆玲说完，离开了梁斌的办公室。
如果陆玲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她一定会多嘱咐梁斌几句。
然而谍战的世界就是如此，危险总是不知不觉的靠近，身在危险中的人却浑然不觉。
山下龙一查看卖保险箱的商人写的材料，有一个细节引起了他的注意：买保险柜的老头穿的是法国伯鲁提皮鞋。
伯鲁提皮鞋价格昂贵，整个上海没几个人穿，但山下龙一曾见梁斌穿过，而且梁斌当过演员，假扮一个老头应该很容易。
山下龙一觉得梁斌有重大嫌疑，立刻派人前往共荣影业抓捕梁斌。
梁斌完成了清乡作战计划的破译工作。他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楼下传来嘈杂的声音。
梁斌迅速来都窗前，看到松野由纪带领十几个日本兵冲进了共荣影业大楼。
梁斌心里一紧，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暴露了。
梁斌立刻将密码本和清乡作战计划的原件点燃，然后迅速来到洗手间，将刚破译完的清乡作战计划塞进马桶的水箱后面。
梁斌刚从洗手间回到办公室，日本兵就冲了进来，将梁斌围在当中，
并开始搜查梁斌的办公室。
梁斌故作惊讶的问松野由纪道：“松野课长，您这是为何？”
松野由纪看着铜盆里的灰烬，道：“你刚刚烧掉了什么？”
“我对自己写的剧本不太满意，一气之下把它烧了，这也违法？”
“你去跟山下大佐解释吧。”说完，松野由纪让日本兵将梁斌押出共荣影业。
此时，陆玲刚刚送走地下党干部，正要回共荣影业，却看到梁斌被日本兵押上了军车。
陆玲意识到出了大事，连忙躲到墙后。
其实梁斌看到了陆玲，但他装作没看见，这或许是他为保护陆玲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陆玲看着军车开走，心如刀绞。
清乡作战计划的破译完成了吗？如果完成了，梁斌将它藏在哪了？梁斌能度过这次危机吗？
无数个问号在陆玲脑中升腾，让她有些慌乱。
陆玲做了几次深呼吸，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开始思考对策。
日本兵既然抓了梁斌，很可能也要抓她，所以她现在必须躲起来，再想办法营救梁斌。想到这里，陆玲转身匆匆走开。
梁斌被带到特高科的审讯室，山下龙一已经等在那里，那个卖保险箱的商人站在旁边。
山下龙一对那个商人道：“你仔细看看，是不是他买的保险箱？”
那个商人走到梁斌面前，仔细观察梁斌的容貌特征。
梁斌故作不解的问山下龙一道：“山下大佐，您这是干吗？”
“你不要说话，否则会影响他的观察。”山下龙一冷冷的说道。
梁斌毫不畏惧的看着商人，他对自己的化妆术很有信心，坚信商人看不出他。
果然，商人对山下龙一道：“好像不是他，那个老头身高比他高。”
“改变身高可以往鞋里塞增高垫，这种事情对于善于伪装的特工来说是小菜一碟。”山下龙一道。
“特工？山下大佐，您该不会怀疑我是特工吧？”梁斌故作惊讶的问道。
“我没记错的话，你有一双法国伯鲁提皮鞋吧？”
“有啊，当初在法租界买的。”梁斌心里很后悔，他扮成老头去买保险箱时不该穿那么扎眼的皮鞋。
“你最近穿没穿过那双皮鞋？”
“没有。那双鞋的款式有点过时了，我好长时间没穿了。”
“特高科的那场火灾与你有关吧？”山下龙一盯着梁斌的眼睛问道。
梁斌连忙做出惊恐万状的神情，道：“您是跟我开玩笑吧？我哪有胆子做那种事？”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我听说士兵们冲进你的办公室时，你正在烧东西，你烧的是什么？”
“我写了几页剧本，写的不太满意，就烧掉了。”
“剧本写的不好，犯得着烧掉么？”
“我已经写了好几遍，可总是写不好，一气之下就给烧了。”
“陆玲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昨天她跟我顶嘴，我说要开了她，结果她今天就没来上班。这样也好，我早就受够她的驴脾气了。”
山下龙一看着梁斌，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已经派人去捉拿陆玲，可陆玲却没了踪影。这么多巧合同时出现，说明梁斌很有可能是他身边的内鬼，参与了窃取清乡作战计划的行动。
还有梁春刚、秦海天和现在疯疯癫癫的李芝萱，他们都与梁斌关系密切，很有可能也是抗日分子。
山下龙一不会将这些人都抓来一个一个的审问，因为那是最低效的办法。
他要做一个局，让这些人自己现出真实面目。
梁斌问道：“山下大佐，您不会真的以为我跟特高科的火灾有关系吧？”
山下龙一道：“如果我怀疑你，你现在还会在这里么？”
梁斌松了口气，道：“多谢太君信任！”
“但是你有一点让我很失望。我让你尽快帮李芝萱康复，可是我听海德医院的医生说，李芝萱不但没好转，病情反倒加重了。”
“山下大佐，是我无能。芝萱是我的未婚妻，我心里其实比谁都急，请您再给我点时间。”
“我帮你想了个办法。李芝萱是在秦公馆长大的，那里有她很多的童年记忆，应该有利于她的康复，所以我决定让她在那儿接受治疗。你和秦海天在那儿陪着李芝萱，直到她康复，你觉得怎么样？”
梁斌立刻意识到这是个巨大的阴谋，但他此时不能违抗山下龙一的命令，只好点头道：“就按您说的办。”
第258章 重返秦公馆
山下龙一派人将梁斌送到秦公馆，并在秦公馆外派日本兵把守。
梁斌已经很久没回秦公馆了，他走进自己的房间。房间的摆设一点也没变。
他不禁想起两个月前第一次走进秦公馆情景，时间虽短，却恍若隔世。
那时他为了追查法币模板的下落来到秦公馆，没想到从此卷入了一波又一波的危机，他凭借机敏与运气躲过了数次生死劫。
然而这一回，梁斌意识到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他知道山下龙一是想弄清清乡作战计划的下落，无论山下龙一能否达到目的，他恐怕都难逃一死。
梁斌心里不甘，不是因为怕死，而是因为破译的清乡作战计划还没有发给上级，苏北抗日根据地依然面临着巨大的威胁。
除了梁斌，没人知道清乡作战计划藏在哪里。现在梁斌被关在秦公馆，清乡作战计划该怎么传送出去呢？
现在陆玲是唯一的希望了，可是梁斌无法与她取得联系。
梁斌告诫自己，越是危急的时候越要保持冷静。他走到玻璃缸前，那只叫大将军的乌龟还活着。它抬头一动不动的看着梁斌，仿佛在看一个久别归来的朋友，乌龟果然是有灵性的。
梁斌一边喂大将军龟粮，一边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
此时的陆玲比梁斌更着急。她担心梁斌的安危，更担心清乡作战计划的下落。
她扮成一个卖鱼的老太太来到共荣影业门前，看到日本兵依然在那里值守。
陆玲离开共荣影业，又来到自己住的公寓楼下，看到门口多了很多小贩。
陆玲看出那些小贩都是特务假扮的，便知道自己已经上了通缉名单，便转身走进旁边弄堂。
陆玲走了几步，忽然有人从背后问了陆玲一句：“你的鱼怎么卖？”
陆玲转过身来，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站在她身后。她仔细一看，那个小贩是梁春刚假扮的。
陆玲下意识的将手伸进装着鱼的竹筐，鱼的下面藏着一把手枪。
梁春刚道：“你别害怕。我要是想抓你，刚才就下命令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陆玲的手依然插在鱼篮中。
“梁斌被山下龙一关进秦公馆了。”
“为什么？”陆玲吃了一惊。
“清乡计划被窃后，山下龙一通过卖保险柜的商人查出梁斌很可能参与其中。你们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孩子，以为可以做的天衣无缝，却不知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梁斌现在安全吗？”陆玲急得心里火烧火燎一般。
“暂时应该安全。山下龙一还没有从梁斌手中拿回清乡作战计划，不会立刻杀了他。”
“怎么才能把他救出来？”
“现在秦公馆外面都是日本兵，想把他救出来是不可能的。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离开上海，这是对梁斌最好的保护。”
“我不能撇下梁斌单独走。再说，清乡作战计划还没发给上级，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清乡作战计划？！如果你被俘，就等于坐实了梁斌的罪名，你俩都活不了！”梁春刚有点压不住火了，要不是怕被人听见，他真想痛骂陆玲一顿。
“我知道您担心梁斌，我何尝不担心他？但我们必须完成任务，这是我们的使命，比我们的生命更重要！”陆玲坚定的说道。
梁春刚见说服不了陆玲，忽然从怀中掏出带有消音器的手枪，对准了陆玲。
在他看来，如果陆玲不走，就必须杀了她，这样是对梁斌最好的保护。
陆玲面不改色的看着梁春刚，道：“梁叔叔，我知道您为梁斌担心，我何尝不担心他？现在情况危急，我们更需要稳住阵脚，不能放弃希望！”
如果陆玲表现得很慌乱，梁春刚真的会杀了她，因为他会觉得陆玲心理素质不行，留着她肯定会坏事。
但陆玲面对枪口表现得沉着冷静，这让梁春刚对这个小姑娘不禁有些钦佩，看来“长江后浪推前浪”这话不假。
梁春刚放下了枪口，道：“你走吧。”
陆玲转身离开了弄堂。
梁春刚的心情很是复杂。他感到局面已经失控，而且他自己比对会被卷入其中。最终会是什么结局，谁也无从知晓。
但有一点他是确定的，就是他一定要把梁斌救出来，否则对不起死去的袁露。
李芝萱和秦海天也被日本兵送到了秦公馆。
如果不是山下龙一逼着秦海天回到秦公馆，秦海天是不想回来的，因为他害怕睹物思人。
是啊，曾经的秦公馆是多么热闹，冯玉华、云水仙、许曼、周水生都陪在他身边，短短两个月，现在这些人都逝去了，只剩下一个女儿秦梦琪，还远在延安。
曾经的繁华风光一去不返，让现在的秦公馆显得更加落寞，像一座巨大的坟墓。秦海天预感到自己将要死在这里，但他并不害怕，因为在他眼中，秦公馆是最好的归宿。
李芝萱的状况依然很糟糕。秦海天让李芝萱住进她小时候住的房间，希望以此能唤起李芝萱的记忆，然而收效却不大。
山下龙一住在秦公馆院内的一处平房内，这间平房原来是仆人们住的的地方。
平房内装满了窃听设备，松野由纪正带领几个日本特务进行监听。原来山下龙一在秦公馆的每间屋子都安装了窃听器，想从秦海天与梁斌的对话中查出他们的真实身份。
“山下大佐，如果他们不说话，只用纸笔交流信息，怎么办？”松野由纪问道。
“整个秦公馆里都没有纸和笔，里面还有人监视他们，他们没机会写东西。”山下龙一道。
“如果他们用沉默对抗我们呢？”
“其实无论他们招不招供，结局都是死亡。我之所以把他们囚禁起来，是想最大限度的防止清乡作战计划泄露出去。”
“明白。梁春刚是梁斌的父亲，会不会跟他是一伙的？”
“梁春刚当然有很大的嫌疑。我已经派人监控他，目前还没发现异常。”
“山下大佐，我觉得不能对梁春刚掉以轻心。万一让他跑了，清乡作战计划就有泄露的风险。”
山下龙一点了点头，立刻拨通李士群的电话，让他将梁春刚送到秦公馆，李士群立刻照办。
这一切都在梁春刚的意料之中。他本来有机会逃跑，不过他心里实在放不下梁斌，才决定留下。
第259章 哑语
梁春刚来到秦公馆。他看到秦公馆外层层把守的日本兵，便知道这回凶多吉少。
不管怎样，他必须把梁斌救出虎口，这是他最后的心愿。
梁春刚走进秦公馆，被安排在一间客房内。他在客房内四处搜寻，果然在台灯的底座下面发现了窃听器。
这时，敲门声响起。梁春刚起身开门，梁斌站在门外。
“爸，您也来了。”梁斌面带愧疚的说道。
梁春刚点了点头，对梁斌做了个哑语手势，让梁斌不要乱说话。
梁斌也用哑语回答：“明白。”
当初梁春刚和梁斌在东北时，有一个哑巴在梁春刚的山货店打工。
梁春刚雇用那个哑巴是因为哑巴永远不会泄密。久而久之，梁春刚和梁斌在与哑巴打交道的过程中学会了哑语。
哔嘀阁
梁春刚指了指台灯灯座上的窃听器，梁斌点了点头。
于是梁春刚和梁斌嘴上说着无关痛痒的话，实则用手语交流，这样就成功避过了山下龙一的监听。
梁斌用手语道：“爸，对不起，是我连累了您！”
梁春刚用手语道：“这回局势很是凶险，恐怕难以脱身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明白。咱们把那个窃听器弄坏吧。”
“不可，那样会让山下龙一起疑心。现在我们必须让他放松下来，这样你才有机会逃走。”
“我不能一个人走，要走大家一起走。”
“那是不可能的。说实话，你一个人逃出去的可能性都不大。也许秦公馆就是我们的葬身之处了。”
梁斌难过的低下了头。
梁春刚继续用手语问道：“怎么，你怕了？”
梁斌用手语答道：“我不怕死。只是清乡作战计划还没有送出去，我担心完不成任务！”
“你只有逃出去，才有可能将清乡作战计划送出去，所以你一定要保存好自己！”
与此同时，山下龙一正在监听梁春刚与梁斌的交谈，可他听到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废话。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梁春刚与梁斌在说这些废话的同时，正在用手语讨论下一步的对策。
这时，一声女人的尖叫从客厅传来，梁斌和梁春刚连忙来到客厅，只见李芝萱正在摔东西，秦海天在不停的劝阻她。
梁斌走过去抱住李芝萱，道：“芝萱，你别怕，我们都在这儿陪着你，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李芝萱在梁斌怀中拼命挣扎，梁斌为了让她平静下来，始终不松手。
李芝萱一气之下狠狠的咬梁斌的手臂。
梁斌忍住剧痛，仍未松开李芝萱。
李芝萱终于渐渐安静下来，她的胸口依然剧烈的起伏着。
梁斌对梁春刚和秦海天道：“我扶芝萱回房间休息，你们先聊。”
秦海天和梁春刚点了点头，梁斌扶着李芝萱上了楼梯。
秦海天问梁春刚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梁春刚道：“刚到。记得我第一次来这里，是求你从76号救出梁斌，没想到短短两个多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秦海天道：“是啊，我有时候也觉得像做梦似的，只不过全是噩梦。当初我以为自己是呼风唤雨的龙王，现在才搞明白，自己不过是黄浦江里的一条泥鳅而已。”
秦海天与梁春刚坐到桌旁。梁春刚将手指蘸在水杯中，在桌面上写道：“有窃听器，说话当心。”
秦海天瞥了一眼梁春刚写的字，心领神会，故意说道：“当初日本人把秦公馆占了，现在又让我住回来，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梁春刚顺着秦海天的话题，说道：“可能皇军觉得你是个人才，想重用你吧。”
“重用我？我这幅身子骨都快散架了，还能有什么用处？”
“别这么说，难得山下大佐看得上你。我们就算只剩最后一口气，也要为皇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秦海天看着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梁春刚，忍不住笑了笑，也将手指蘸入水杯，在桌面上写道：“这里有密道，今晚让梁斌离开。”
梁春刚点了点头。
秦海天又蘸水写道：“让他带芝萱一起走。”
梁春刚沉吟片刻，蘸水写道：“芝萱疯癫，不易逃走。”
秦海天写道：“他俩必须一起走！”
梁春刚见秦海天表情坚决，只好点了点头，又用袖子将桌面上的水迹擦干净。
其实梁春刚和秦海天心里都清楚，如果梁斌和李芝萱逃走，等待他俩的将会是什么。
到了生死关头，两人都决定将生的希望留给孩子。
山下龙一一直在监听梁春刚与秦海天的对话，虽没听到有价值的信息，但他相信只要继续听下去，一定可以从梁春刚等人的对话中找到破绽。
此外，山下龙一还派人前往梁斌、陆玲、梁春刚和秦海天的住处进行了细致的搜查，没发现任何异常。但他仍然坚信，窃取清乡作战计划的一定就在这几个人当中。
梁春刚来到梁斌的房间，用手语对梁斌道：“今晚你不要睡，准备带着李芝萱从密道离开秦公馆。”
梁斌用手语道：“可是芝萱精神不稳定，万一暴露怎么办？”
梁春刚用手语道：“一会儿你给她喝水的时候，往水里放些安眠药，晚上你背着她离开。”
梁斌点了点头，随后来到李芝萱的房间，喂李芝萱喝了安眠药。
深夜，梁斌背着熟睡的李芝萱悄悄来到客厅，秦海天和梁春刚已经等在那里。
秦海天让梁春刚推开沙发，在沙发后面有一个洞口。
秦海天小声对梁斌道：“你和芝萱从这个地洞可以出去，然后立刻离开上海。”
梁斌小声道：“我们一起走吧。”
秦海天道：“不行，那样目标太大，我身体又不行，一旦被发现谁都走不了。”
梁斌有些不舍的看着梁春刚，他是在征求梁春刚的意见。
梁春刚小声道：“我也不能跟你走。我得留下来打乱山下龙一的节奏，为你们离开上海赢得时间。”
梁斌知道这次是生离死别，却只能忍住眼泪，对梁春刚道：“爹，孩儿不孝，您多保重。”
梁春刚指着秦海天对梁斌道：“他才是你亲爹。”
秦海天期盼的看着梁斌。梁斌一直管他叫秦先生，他多么希望能听梁斌叫他一声爹。
第260章 地狱
梁斌与秦海天相处这么久，对秦海天也有了感情，更何况他们的血缘关系是无可否认的。
梁斌对秦海天道：“爹，您也多保重。”
秦海天第一次听到梁斌管他叫爹，顿觉心愿已偿，就算死也值了。他将一把钥匙交给梁斌，道：“儿子，这是地洞那边铁门的钥匙，出去后一定要照顾好芝萱。”
梁斌点了点头，道：“您放心，我会的。”
梁斌背着李芝萱钻进地洞，梁春刚又将沙发推回原位。
秦海天很感激梁春刚让他与梁斌父子相认，对梁春刚小声道：“谢谢了！”
梁春刚笑了笑，小声道：“他本来就是你儿子，与你相认是天经地义，不必谢我。”
“明天山下龙一发现梁斌和芝萱跑了，你我都难逃一死。”
“只要年轻人能活着，我们这些老骨头死了也值了。”
秦海天与梁春刚回到各自的房间，等待明天的到来。
梁斌背着李芝萱在地洞内往前走。地洞很长，梁斌在黑暗中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前面有了一点亮光。
梁斌走到那亮光处，原来这里就是地洞的出口。
今夜月光舒朗，透过洞口的铁门找了进来。
梁斌用秦海天给他的钥匙打开铁门上的铁锁，背着李芝萱走出了地洞。
洞口外是一片荒草，梁斌也不知道此地是何处。
此时正值冬季的深夜，梁斌冻得浑身发抖。他想拦一辆黄包车离开此地，但如此荒僻之地根本没有车夫过来。
李芝萱依然未醒，梁斌背着她快步前行，心中盼着能尽快碰到路过的车辆，好搭乘一段路。
梁斌吐着白气往前走着，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两辆车亮起了车灯，照得他睁不开眼睛。
终于有救了！梁斌心中狂喜，他背着李芝萱吃力的向那两辆车跑去。
跑着跑着，梁斌忽然停住了脚步，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僵住了。
停在前面的是两辆日本军用吉普车。
山下龙一下车走到梁斌面前，冷笑着问道：“你不辞而别，是要去哪？”
梁斌见事情已经败露，任何解释都是多余的，便道：“出来透透气而已。”
“大半夜的从地洞跑出来透气？我看你是想跑吧？”
“你也知道这条密道？”
“我在让你们回到秦公馆之前，就已经发现了这条密道。我故意装作不知道，就是看谁会从这条密道逃跑。你这么急着逃跑，是想把清乡作战计划送出去吧。”
“我真的没有清乡作战计划。我确实想逃跑，只是因为不想死在秦公馆而已。”
“你为什么认为我会杀了你？”
“咱们都是聪明人，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这回来到秦公馆的人，没人能活着出去。”
“你知道就好。”
“既然如此，何不给我们一个痛快的？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有意思么？”
“有意思。我最痛恨背叛我的人，所以我不会让他痛痛快快的死去。”
这时，李芝萱忽然醒了过来，她四处观望，看到身边都是日本兵，很是惊恐。
李芝萱使劲拍打梁斌，喊道：“你背着我干嘛？把我放下来！”
梁斌只好将李芝萱从后背上放了下来。
李芝萱撒腿就要跑，山下龙一抓住了她的胳膊。
李芝萱喊道：“放开我！你抓疼我了！”
山下龙一仍然死死抓着李芝萱。他恶狠狠的盯着李芝萱的眼睛，道：“我看你是不想为帝国服务，所以才装疯卖傻，对不对？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李芝萱朝山下龙一脸上吐了一口唾沫，山下龙一大怒，一个耳光狠狠的将李芝萱煽倒在地。
梁斌怒吼一声：“你个混蛋！”向山下龙一扑去。
一个日本兵用枪托砸在梁斌的后脑上，梁斌顿时晕了过去。
山下龙一对日本兵道：“搜他俩的身，看看有没有清乡作战计划。”
“是。”日本兵开始对梁斌和李芝萱进行搜身，却一无所获。
“将他们带回秦公馆。”山下龙一说完上了车。
日本兵将梁斌和李芝萱抬上另一辆吉普车，跟着山下龙一的车返回秦公馆。
山下龙一命人将李芝萱关进她的房间，又用冷水将梁斌浇醒。梁斌感觉脑袋依然剧痛不止。
山下龙一对梁斌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清乡作战计划在哪？！”
梁斌冷笑道：“我也再说最后一遍，我根本不知道什么狗屁清乡作战计划！”
山下龙一吹了一声口哨，六个日本兵牵着六条军犬走进客厅。
这六条军犬全部是日本狼青，这种狗是日军精心培育出来的恶犬，性格残暴，因吃人而臭名昭著。
六条狼青冲着梁斌不停的狂吠，口水横飞，上半身已经立了起来，将拴狗的皮带抻成了一条直线。
山下龙一对梁斌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定期用中国人喂军犬吗？是为了让它们成为嗜血的杀人工具。在它们眼中，中国人是美餐，所以它们遇见中国人的时候才会毫不留情的将他撕碎。”
“你们就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生！”梁斌咬牙切齿的说道。
山下龙一笑了笑，挥了下手，日本兵牵着狼青向梁斌靠近。
梁斌虽然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可是看着穷凶极恶的狼青，心里也有一丝恐惧，于是他紧紧闭上了眼睛。
突然，一只狼青狠狠咬住了右脚，使劲的撕扯，梁斌忍住剧痛，仍不屈服。
另一条狼青咬住了梁斌的左臂，梁斌实在忍不住剧痛，撕心裂肺的叫了出来。
山下龙一道：“根据你们中国人的说法，葬身狗腹的人永世不得超生。为了你那虚无缥缈的信仰，值得么？”
梁斌喊道：“永世不得超生的是你们！你们在中国犯下的滔天罪行罄竹难书，你们全部都要下地狱！”
“我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地狱。”山下龙一说完挥了下手，又有两条狼青冲过来撕咬梁斌，梁斌疼得惨叫起来。
此时秦海天和梁春刚已经被日本兵关在各自的房间。两人听着梁斌的惨叫，心如刀绞。
第261章 最后的爆发
秦海天对看守他的日本兵道：“你去告诉山下龙一，我知道清乡作战计划在哪里。”
日本兵立刻将秦海天的话禀告山下龙一。
山下龙一听了大喜，立刻让狼青停止撕咬梁斌，派人将秦海天带了过来。
秦海天看着被狼青咬得满身是血的梁斌，心里如针扎一般。
山下龙一问秦海天道：“你知道清乡作战计划在哪？”
秦海天点了点头。
梁斌看着秦海天，心里很是疑惑：秦海天根本没参与窃取清乡作战计划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清乡作战计划在哪？难道他有别的安排？
秦海天对山下龙一道：“你跟我去取吧。”
山下龙一跟着秦海天走上楼梯。
梁斌忽然意识到秦海天要干什么，心里不禁一阵悲哀。
山下龙一边上楼边问秦海天道：“清乡作战计划怎么会在你手里？”
“是梁斌让我帮他藏起来的。”秦海天道。
“这么说，你跟他是一伙的？”
“不是，他是我儿子，我能不帮他吗？”
“现在你怎么又想把清乡作战计划交出来了？”
“你要放狗把他咬死，我当然不能在坐视不管了。我就剩这么一个儿子了，清乡作战计划再重要，也没有他的命重要。我还要求你件事。”
“你说。”
“我把清乡作战计划交给你，你留梁斌一条命。”
“可以。梁斌终归是个人才，我当然想让他继续为皇军服务。”山下龙一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只要拿到了清乡作战计划，就将秦海天、梁斌和梁春刚全部喂狗。
秦海天来到带山下龙一来到书房。
山下龙一毕竟狡猾，他让两个日本兵跟着秦海天进入书房，自己则站在门口。
秦海天来到班台后面，用钥匙打开抽屉假装寻找，故意将拿出来的文件掉在了地上。
他俯下身假装捡文件，悄悄扒开了一块地板，地板下面藏着一把手枪。
这把枪是秦海天当初为了防止别人刺杀他藏在地板下的，后来日本人征用了秦公馆，却没有发现这个机关。
秦海天拿起枪，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放两枪，击毙了两个日本兵。
站在门外的山下龙一见状，来不及拔枪，转身就跑。
此时身体虚弱的秦海天仿佛突然恢复了青春，他太久没有开枪了，那两声枪响仿佛唤醒了他身上沉睡的热血。
秦海天像一头豹子一般冲出书房，一枪击中了山下龙一的肩膀。
当初那个威震上海滩、令人谈之色变的法租界之王又回来了！
山下龙一狼狈的滚下楼梯，躲避秦海天的子弹。
楼下的日本兵听到枪响，立刻冲了上来，对着秦海天开枪。
秦海天又击毙了两个日本兵，自己也身中数枪，却依然不依不饶的向山下龙一射击。
无奈他身受重伤，枪法也失了准，没有击中山下龙一。
终于，一颗子弹射穿了秦海天的心脏，秦海天倒在了地上。
山下龙一走了过去，站在秦海天身旁。
秦海天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颤颤巍巍的举枪对准了山下龙一。
山下龙一看着秦海天，冷笑道：“你已经没有子弹了。”
秦海天扣动扳机，果然没有子弹了。
秦海天无力的放下了手枪，脸上现出了一丝微笑。此时，山下龙一等人都从他眼前消失了。
他看到许曼来到他身边，轻轻抚摸他的额头。
“我等了你好久，你终于来了。”许曼深情的说道。
秦海天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那六个日本兵牵着狼青来到二楼，狼青立刻要扑向秦海天。
山下龙一一脚将一条狼青踢开。日本兵见状，立刻牵牢了自己的狗。
山下龙一出身于武士世家，对敢于玉碎的人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尊重，他对身边的日本兵道：“把他抬出去埋了。”
“是。”日本兵将秦海天的尸体抬下楼去。
梁斌看着秦海天的尸体被抬出秦公馆，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山下龙一来到梁斌面前，道：“秦海天是因你而死，你再不招供，梁春刚也会因你而死。秦海天给了你生命，梁春刚抚养你成人，你现在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送死，内心难道不会有愧疚么？你好好想想吧。”
山下龙一说完，乘车前往日本陆军医院治疗枪伤。
此时，梁春刚被关在自己的房间内。他虽然没在客厅，但已经清楚的听到发生了什么。
秦海天死了，这让他心里很难受。
梁春刚想起了年轻时与秦海天、袁露在天津时的情景。那时的他们正值青春年华，总是欢笑着、雀跃着，很少想过未来。
然而，二十多年的时间倏忽而过，现在只剩下他了。
他必须保住梁斌，因为梁斌是他们三个人的儿子。
山下龙一在日本陆军医院处理了枪伤，又回到秦公馆。
他没有继续审讯梁斌，而是来到了梁春刚的房间。
“老朋友死了，感觉怎么样？”山下龙一问梁春刚道。
“有点难过，不过他是咎由自取。您的伤还好？”
“没有大碍。你是从军统加入76号的，而且有可能去南京政府当警察厅厅长，却因为梁斌卷入了这种麻烦。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会是一个大大的污点，影响你的仕途。”
梁春刚装出一副愤恨的样子，道：“我的大好前程就这么被这个兔崽子断送了！”
“别那么悲观，你还有希望。只要你能证明你对帝国的忠心，我会保举你以更快的速度晋升的。”
梁春刚连忙装出感恩戴德的样子，道：“山下大佐，您若能帮我，我一辈子为您做牛做马！”
“任何帮助都是有代价的。首先你要让我看到，在你心里，到底是帝国重要还是梁斌重要？”
梁春刚吃了一惊，道：“您想让我杀了梁斌？”
“那倒不必，你能让他交出清乡作战计划就成。来自父母的虐待是最容易让孩子崩溃的，因为它对孩子心理上的伤害远大于身体上的伤害。为了帝国，你愿意那么做吗？”
梁春刚沉思片刻，道：“好的。”
“你别想轻描淡写的对付过去，我的眼里可不容沙子。”
“我不会的。如果梁斌真的是共产党，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那你现在就开始审讯吧。”
“是。”
梁春刚跟着山下龙一走出了房间。
第262章 父亲的毒打
梁春刚跟着山下龙一走进客厅，看到浑身是血的梁斌被捆绑着坐在客厅中央。
山下龙一对梁春刚道：“开始吧。”
梁春刚走到梁斌面前，道：“赶紧把清乡作战计划交出来吧，这样对谁都好。”
梁斌有些疑惑的看着梁春刚，心想难道父亲已经出卖了他？
“我不知道什么清乡计划……”还没等梁斌说完，梁春刚一记重拳已经狠狠的打在梁斌的脸颊上。
梁斌感觉自己的臼齿被打掉了一颗，他将臼齿吐了出去，难以置信的看着梁春刚。
“看什么看？你到底招不招？！”梁春刚厉声喝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梁斌道。
梁春刚一脚踹在梁斌的胸口，梁斌被踹得差点背过气去。
山下龙一微笑着对梁斌道：“怎么样，被父亲毒打的滋味不错吧？如果你还不招供，你父亲会亲手杀了你的。还是把清乡作战计划交出来吧，这样大家都好看。”
梁斌艰难的喘了几口气，道：“我真的没见过清乡作战计划。”
梁春刚对梁斌喝道：“山下大佐一是在给你机会，没想到你如此执迷不悟！你不要以为你是我儿子，我就不会杀你！”
梁斌道：“你现在就杀了我吧。你把我养大，我只当把这条命还给你了！”
梁春刚拿起一根军棍猛击梁斌的脑袋，梁斌顿时昏了过去。
梁春刚还要继续打，山下龙一喝住了他，道：“你对帝国的忠心我已经看到了。不过梁斌现在还不能死，如果他死了，一切线索就全断了。”
“要不要送他去医院治伤？”其实这才是梁春刚毒打梁斌的真实目的。只要梁斌能离开秦公馆，就有机会逃跑。
山下龙一仿佛看穿了梁春刚的心思，道：“不必了，我会让日本军医过来给他治伤的。”
梁春刚只好道：“好的，您费心了。”
山下龙一离开了客厅。
梁春刚看着昏迷的梁斌，心里在流血。
梁斌从小到大，梁春刚一次也没打过他，所以梁春刚想象得出刚才梁斌心里有多么痛苦。
任何一个父亲都不想亲手把儿子打成这样，但现在他们身处危局，只能将这残酷的游戏进行到底。
不一会儿，日本军医走进客厅，开始为梁斌处理头上和身上的伤口。
梁春刚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不能在日本军医面前表现出过分的关心。
可是如果山下龙一真的让他杀掉梁斌，他该怎么办？
山下龙一来到李芝萱的房间，看到李芝萱正用铅笔在墙上写德文。
“你在写什么？”山下龙一问道。
李芝萱看了山下龙一一眼，没回答，继续在墙上写着。
山下龙一叫来一个曾在德国留学的日本军官，让他看看李芝萱写的究竟是什么。
日本军官看完，告诉山下龙一说李芝萱在默写《浮士德》。
山下龙一对德国文学不太了解，问道：“《浮士德》是本什么书？”
“《浮士德》是德国作家歌德写的诗剧。很多德国人读起来都困难，她居然能够默写，她真的是个天才！”日本军官看着李芝萱，眼中充满了钦佩。
山下龙一道：“一部诗剧算什么？她脑袋里还装着更重要的信息，可以帮我们改变世界的格局。”
日本军官听了很是吃惊，问道：“能改变世界格局？是什么信息？”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到功成之时，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
日本军官离开后，山下龙一看着李芝萱在墙上书写的背影，心里很是高兴：李芝萱的记忆终于开始恢复了。现在她可以默写诗剧，再恢复一段时间，一定可以将脑中的核物理资料也默写出来。
在山下龙一眼中，李芝萱的价值抵得过一个师团。
梁斌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的头上和身上都已经被缠上了纱布。
他看到梁春刚坐在床边，想起刚才梁春刚毒打他的情景，心里很是委屈。
梁春刚用手语问梁斌道：“还疼么？”
梁斌没回答。
梁春刚知道梁斌还在生气，用手语继续道：“我刚才下手太狠了，可是如果我不那么做，山下龙一是不会相信我的。”
梁斌用手语道：“就算你打死我，山下龙一也不会相信你的。他现在只是想看父子相残的好戏而已。”
“我知道，可是这场戏我们必须唱下去。我本来想把你打伤，让他们把你送到医院养伤，这样你或许会有逃跑的机会。可是山下龙一看穿了我的想法，没同意。”
“山下龙一是个极其狡诈的人，苦肉计很难逃过他的眼睛。我现在这幅样子，要逃跑也难，您逃跑的希望更大，所以我想请您帮个忙。”
“你想让我帮你把清乡作战计划送出去？”
“对，这是最后的办法了。您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也是把清乡作战计划送出去的最后希望。”
梁春刚沉思片刻，用手语道：“我试试吧，但你别抱太大的希望。”
梁斌点了点头，他知道父亲从秦公馆逃出去的机会很渺茫，一旦失败，谁都知道后果是什么。
梁春刚身为中统的特工，日军的清乡作战计划与他并没有直接的关联，他之所以同意去冒生命危险，完全是为了梁斌。
梁斌用手语道：“我把清乡作战计划藏在了共荣影业的洗手间，就在马桶水箱的后面。您拿到清乡作战计划后，一定要想办法把它交给陆玲。”
梁春刚点了点头，离开了梁斌的房间。
陆玲藏身在市郊一处老旧的平房中，这间平房是地下党秘密发报的地方。
陆玲正在发电报向上级汇报梁斌被困在秦公馆，清乡作战计划目前下落不明，请上级对下一步的行动作出指示。
陆玲刚发完电报，就听到平房外面有停车的声音。
陆玲快速来到窗边，看到一辆日军的电讯侦测车停在外面。
日军居然在这么偏远的地方也布置了电讯侦测车！
几个日本特务从车上下来，向平房冲来。
陆玲将密码本揣进衣兜，此时日本特务已经开始踹门，陆玲从后门离开平房。
陆玲掏出一枚手雷，拔掉引信后扔进平房，随后跑进了平房后面的树林中。
日本特务刚冲进平房，手雷就爆炸了，日本特务伤亡惨重。
陆玲虽然侥幸逃脱，但电台也被炸毁，失去了跟上级联系的渠道。她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第263章 王牌特工
陆玲从平房逃出来，没有了落脚之处，正在发愁，忽然看到蓝媚从一间酒吧里走出来。
陆玲连忙走了过去，对蓝媚道：“蓝小姐，方不方便说句话？”
蓝媚让陆玲上了她的车，问道：“共荣影业被日本人封了，梁斌出什么事了？”
陆玲道：“梁斌被山下龙一软禁了。”
蓝媚吃了一惊，道：“他被关在哪里？”
“我不能告诉你，你知道了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那你找我干什么？”
“我现在缺钱，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看样子日本人是在抓你吧。”
陆玲点了点头。
蓝媚想了想，将玉镯从手腕上撸了下来，递给陆玲，道：“这东西是你捡的。”
“谢谢，我会还给你的。”陆玲说完，拿着玉镯下了车。
蓝媚让司机开车，心想梁斌前几天还风光无限，现在突然变成了阶下囚，看来日本人实在是不好伺候。
蓝媚虽然很为梁斌担心，但她意识到梁斌完了。她之前追求过梁斌，幸好没成功，不然现在肯定会跟着他遭殃。看来以后不能再跟梁斌有任何瓜葛，蓝媚开始考虑跳槽的问题了。
陆玲拿着玉镯来到当铺，当了一百块大洋，又到黑市上买了一个军用望远镜。
接着，陆玲走进秦公馆附近的一家旅馆。
“老板，我要住店。”陆玲对老板道。
“先登下记。”老板将登记簿递给陆玲。
“我不想登记。”
“那可不成，现在日本人查的严着呢！”
陆玲见老板如此说，便将十块大洋放到柜台上。
老板终究抵御不住金钱的诱惑，将大洋揣进衣兜，问道：“你想住几楼？”
“我想住顶层，能看清秦公馆的房间。”
“秦公馆被日本兵包围了，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儿。”老板说着，将302房间的钥匙递给陆玲。
陆玲上楼走进302房间，将门反锁。她来到窗边，用望远镜观察秦公馆的情况。
秦公馆依然被日本兵包围着，这说明梁斌等人可能还活着。
陆玲心里十分焦急：日军的清乡行动马上就要开始了，如果再不能将清乡作战计划传送给上级，苏北抗日根据地将会蒙受重大的损失！
可是该怎么将梁斌救出来呢？现在陆玲孤身一人，硬闯秦公馆只有死路一条。那样的话，清乡作战计划就彻底没有了传递出去的希望。
陆玲告诫自己一定要稳住，不能操切行事。
梁春刚心里也很着急。他意识到山下龙一很快就要对梁斌下毒手了。现在他所能做的只有帮梁斌完成最后的心愿，让儿子死而无憾。
可是怎么离开秦公馆呢？唯一的密道已经被山下龙一封死了。梁春刚决定铤而走险。
深夜，梁春刚来到窗边，看到楼下有四个日本兵在执勤。
离梁春刚的窗口不远有一棵大槐树。
梁春刚想从窗口跳过去，抓住大槐树的树干，让后顺树而下，杀死那四个日本兵，夺枪逃离。
这么干的成功率微乎其微，可是梁春刚已经没有选择了。
秦公馆的院子中一片寂静。如果梁春刚现在跳到大槐树上，异常的声响一定会引起日军的注意。
于是梁春刚静静的站在窗边，等待山下龙一乘车离开。
现在是晚上八点。山下龙一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乘军用吉普离开秦公馆。这时，执勤的日本兵都会向他敬礼，而且吉普车发出的噪音可以掩盖梁春刚抓住树干的声音。
果然，山下龙一从秦公馆院内的平房走了出来，上了吉普车。
吉普车发动时，所有执勤的日本兵一齐向山下龙一敬礼。
梁春刚乘机从窗户跃出，抓住了大槐树的树干。他成功利用发动机的声音骗过了日本兵的耳朵。
山下龙一乘吉普车离开了秦公馆。梁斌悄悄从大槐树上爬了下来。他藏在树后，静静的观察那四个日本兵。
要想杀死那四个日本兵而不被其他日本兵听见，谈何容易？
梁春刚从衣兜内掏出一根筷子，这是他吃晚饭时趁日本人不注意偷偷留下来的。
山下龙一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不但将梁春刚的手枪收走，而且对任何梁春刚可能当做武器的东西都严加看管。
这不光是为了防止梁春刚逃跑，也是为了防止他自杀。
现在，梁春刚只能用手里这根筷子去解决四个日本兵，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梁春刚很有可能丧命于日本兵的枪下。
反正等下去也是个死，不如索性拼个鱼死网破！
梁春刚握着筷子，开始匍匐向日本兵靠近。
夜空中的乌云遮住了月亮，四周一片黑暗，日本兵没有注意到伏在地上悄悄向他们靠近的梁春刚。
梁春刚进入了可以实施攻击的范围，突然像一只毒蛇一般蹿了出来，勒住一个日本兵的脖子，狠狠将那根筷子插入日本兵的太阳穴中。
随后，梁春刚一脚踢中另一个日本兵的头，日本兵倒地后，梁春刚又将那根筷子插入日本兵的喉管。
紧接着，梁春刚拔出那个日本兵身上的刺刀，向第三个日本兵掷去，刺刀刺进了第三个日本兵的眉心。
你可能会问那三个日本兵为什么不反抗，而是乖乖的被梁春刚宰杀？
日本兵并不是不想反抗，只是因为梁春刚的动作太快了。他杀死那三个日本兵只用了六秒的时间，这就是他能成为中统王牌特工的资本，也是“蝎子”这个代号让日伪高管们颤抖不已的原因。
第四个日本兵从震惊中惊醒过来，大叫一声，将枪口对准梁春刚。
这时梁春刚要去捡枪已经来不及了，看来他只能丧命于此了。
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一个陶瓷水杯从秦公馆楼上快速飞了过来，正打中第四个日本兵的头，日本兵当即昏了过去。
梁春刚也吃了一惊：是谁在帮他？是梁斌吗？身受重伤的梁斌怎能如此精准的投掷水杯？
这时，外面的日本兵听到了动静，叫嚷着冲进秦公馆的院子。
梁春刚从一个死去的日本兵身上掏出手枪，翻过秦公馆的围墙，躲到垃圾箱后。
此时日本兵正往院里冲，梁春刚乘机跑过马路，拐进了弄堂。
梁春刚在弄堂内飞奔。这时，一个人迎面向他跑了过来。
在漆黑的夜色中，梁春刚根本看不清来人的面孔，立刻将手枪对准了那个人。
第264章 点燃那张素描
迎面而来的人对梁春刚道：“梁叔叔，我是陆玲！”
梁春刚放下手枪，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陆玲道：“这里不能久留，快跟我走！”
陆玲带着梁春刚穿过拥挤杂乱的弄堂，来到陆玲住的旅馆，进了302房间。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出来？”梁春刚问道。
“我天天在窗边用望远镜观察秦公馆的状况，刚才我看到秦公馆周围的日军发生了骚动，还有枪响，便料想发生了事情。我以为是梁斌逃出来了，便去接应，没想到碰到的是您。梁斌呢？”
“他现在身上有伤，出不来。”
“他的伤重吗？”陆玲担心的问道。
“伤的不轻。他把清乡作战计划的藏匿地点告诉我了。”
“真的？藏在哪里？”
“在共荣影业洗手间的水箱后面。”
“原来清乡作战计划还在共荣影业！我早该想到的！”陆玲恍然大悟道。
“谁都不是活神仙，哪来那么多未卜先知？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赶紧把清乡作战计划取出来。”
这时，旅店附近传来了嘈杂的喊声。陆玲侧身站在窗边向下望去，只见几个日本兵正向旅店这边冲来。
陆玲对梁春刚道：“这里不能待了，必须马上撤离。您跟我来！”
陆玲带着梁春刚来到走廊，通过消防通道来到楼顶。
日本兵冲进旅馆的一楼，将枪口对准旅馆老板的头，逼问他旅馆内有没有可疑人物。
老板吓得浑身跟筛糠似的，连忙将陆玲和梁春刚所在的房间号告诉了日本兵。
日本兵立刻冲上三楼，刚推开门，就发生了爆炸，日本兵伤亡惨重。
原来，陆玲将一颗手雷的引信绑在了门把手上。日本兵一推门，手雷的引信就会被拔掉，立刻猛烈的爆炸。
在楼顶的陆玲和梁春刚听到爆炸伤，知道日本兵已经到达了三楼。
陆玲指着对面的楼顶，道：“梁叔叔，我们只能跳过去了，您行吗？”
梁春刚笑了笑，向着对面的楼顶冲去。他像一只飞鸟一样，在空中跨越了七、八米的距离，落在了对面的楼顶。
梁春刚转身向陆玲招了招手。
陆玲也不甘示弱，纵身跃到了对面楼的屋顶，与梁春刚一起消失在暮色中。
夜幕深沉，四个日本兵在共荣影业大门外执勤，大门内还有几个日本兵守在办公楼周围。
梁春刚和陆玲换上了乞丐的破衣服，来到共荣影业对面的大树后，趁着夜色观察日本兵的情况。他俩决定一鼓作气将清乡作战计划拿到手。
梁春刚道：“我去把日本兵引开，你乘乱进去，进楼将清乡作战计划取出来。”
陆玲点了点头，道：“好的。”
梁春刚装成一瘸一瘸的向共荣影业大门走去。
日本兵见一个跛脚乞丐走了过来，也没太在意。
梁春刚突然掏出手枪，连放四枪，击毙了那四个日本兵，然后迅速跑开。
院内的日本兵顿时冲了出去，又被梁春刚击毙了两个。
梁春刚边打边跑，将日本兵引开。陆玲乘乱翻过共荣影业的围墙，从窗户进入了共荣影业的办公楼。
陆玲来到二楼的洗手间，进入男厕，却看到一个日本兵正在方便。
日本兵吓了一跳，刚要拔枪，陆玲掏出匕首瞬间割断了他的喉管。
陆玲从水箱后面抽出清乡作战计划，揣入衣兜，下楼而去。
秦公馆。梁斌躺在床上，山下龙一推门走了进来。
“梁春刚逃走了。”山下龙一对梁斌道。
“看来你选人的眼光也不这么样嘛。”梁斌的语气中带着嘲讽。
“他走之前跟你说过什么？”
“他都把我打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你告没告诉他清乡作战计划藏在哪里？”
“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怎么告诉他？”
“他逃走不久，看守共荣影业的士兵就受到了袭击，是不是很巧？”山下龙一冷笑道。
“现在日军遇袭的事情多了，你非要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我也没办法。”
“特高科和76号正在合力抓捕梁春刚，他肯定是跑不掉的。只要抓住他，一切就都清楚了。”
梁斌心里很担心梁春刚，但表面上却装出一副不在意的的样子，不屑的笑了笑。
“你笑什么？”山下龙一皱起眉毛问道。
“我在笑我爸。他口口声声说要为天皇尽忠，现在却被你们生生逼成了叛徒，真是可笑可叹。”
“你不必替他说好话。梁春刚逃跑的行为已经证明他就是一个内奸，肯定没有好下场。至于你，明天上午我过来的时候，如果你还不招供，我会亲手砍下你的脑袋。你好好想想吧。”山下龙一说完，走出了房间。
面对山下龙一的死亡威胁，梁斌一点也不害怕。他相信父亲一定会拿到清乡作战计划，并把它交给陆玲。
梁斌忍着疼痛，起身来到书架旁，抽出一册《红楼梦》翻开，书中夹着梁春刚为袁露画的那副素描。
梁斌坐到沙发上，默默的看着那张素描。
从小到大，这张素描陪着梁斌度过了无数个不眠之夜，他对上面的每一根线条都是如此熟悉。
或许明天，他就要与母亲在另一个世界重逢了，所以死亡也没什么可怕，只不过是通往那个世界的入口而已。
梁斌划着一根火柴，点燃了那张素描，亲手将他心中最珍贵的东西化为灰烬。
陆玲按照事先与梁春刚的约定，来到了闸北的一处隐蔽的棚屋内。
梁春刚已经等在那里，他正在自己处理左臂上的枪伤。
陆玲连忙走过去，道：“梁叔叔，我来帮您。”
“清乡作战计划拿到了吗？”梁春刚问道。
“拿到了。”
梁春刚将镊子递给陆玲，道：“帮我把弹头取出来。”
“有麻药吗？”陆玲问道。
梁春刚摇了摇头。
“那您忍着点。”陆玲说完，开始用镊子为梁春刚取弹头。
梁春刚脸色未变，额头上却渗出了汗珠。
终于，陆玲将那颗带血的弹头从梁春刚的左臂取了出来，扔到地上，又开始用纱布为梁春刚包扎伤口。
第265章 女神突变霸王花
梁春刚对陆玲道：“你明天找机会把清乡作战计划发给你的上级吧。”
“我与组织失去了联系，电台也被毁掉了，没法发报。”陆玲焦急的说道。
梁春刚想了想，道：“我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发报。”
“谢谢梁叔叔！”陆玲十分感激梁春刚。
梁春刚叹了口气，道：“我必须替梁斌完成最后的心愿。”
陆玲听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掉下了眼泪，道：“我们去把梁斌救出来吧！”
梁春刚道：“我们回去就是送死。我能跑出来纯属侥幸。如果没有那个神秘人物帮忙，我早死了。”
“神秘人物？”
梁春刚点了点头，道：“我从秦公馆出逃时，跟四个日本兵厮杀，本来没有胜算，可是在关键时刻，有人从楼上扔下一个陶瓷茶缸，砸晕了一个日本兵，救了我的命，我才逃出来的。”
“会不会是梁斌？”
“不可能。那个陶瓷茶缸的力度和准度都相当了得。梁斌身上有伤，没有那么大的力道，不会掷得那么准。”
“难道秦公馆里还有你们的人？”
“不太可能。会不会是你们那边的人？”
陆玲想了想，道：“我没听说。如果是的话，也可能是别的小组的。”
“你先休息吧，明天搞不好又要跟日本人交火。”
“好的，您也早点休息。”陆玲说完，坐到椅子上，手中拿着枪，闭上了眼睛。
这是陆玲在危险时刻的休息方式。此时的她即便睡着，也能耳听八方，稍有动静就会开枪射击。
然而陆玲并没有睡着。她知道梁斌的性命危在旦夕，却没有办法救出他，这让她的心里火烧火燎。
她不想将焦急的心情表现出来，因为那样于事无补，只会让梁春刚更加难受。
梁春刚看到陆玲闭着的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泪，便知道她是在挂念梁斌。
他心中何尝不挂念梁斌？梁斌是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没有了梁斌，他心里仅存的那点温暖也无处安放了。
可这就是谍战的残酷之处。有时候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最亲爱的人牺牲，却无能为力。
梁春刚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时而希望天能尽快亮起来，时而希望夜能更长一点。
此时，梁斌同样彻夜难眠。他想到明天自己会被捆着跪在地上，被山下龙一砍下头颅，心里就很难受。
他不怕死，但他不能接受如此屈辱的死法！
与其死在山下龙一的刀下，还不如自己来个了结！
想到这里，梁斌起身来在窗边。他的房间在二楼，虽然不高，但若大头朝下跳下去，肯定也会当即毙命。
然而跳楼毕竟是需要勇气的。梁斌做了几次深呼吸，仍未下定决心。
突然，一个人影从楼上爬了下来，站到了梁斌的窗台上。
梁斌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此人居然是李芝萱！
李芝萱身手矫捷的从窗户跃进屋内，对梁斌道：“怎么着，想自杀？”
梁斌呆呆的看着李芝萱，他还没从惊讶中缓过神来。
难道李芝萱发疯后获得了新技能，会爬楼了？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还是被你爹打傻了？”李芝萱的语气一反常态，出奇的强硬。
“你没疯？”
李芝萱皱起眉头，道：“你才疯了！”
梁斌意识到李芝萱另有隐藏的身份，但她到底是敌是友？
“你到底是谁？”梁斌问道。
李芝萱看出了梁斌的疑虑，道：“你认识鲍里斯吧？”
梁斌点了点头，他知道鲍里斯的表面身份是山楂树俄餐厅的老板，真实身份是共产国际远东情报局的特工。
“我是他的上司。”李芝萱道。
梁斌听到这里大吃一惊，道：“你是远东情报局的？”
李芝萱道：“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吧？按我说的做，咱俩从这里冲出去！”
“外面全是日本兵，怎么冲得出去？”
李芝萱指着楼下的一辆吉普车，道：“守后院的日本兵吃饭去了，我们偷车冲出去。”
“好的，什么时候行动？”
“现在。”李芝萱说完，把两个窗帘撕下来系在一起，将窗帘的一端系在窗户上，又对梁斌道：“你抓着窗帘爬下去。”
梁斌见李芝萱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不由得很是信任她。他忍住伤口的疼痛，使劲抓着窗帘爬下楼去。
梁斌双脚着地，抬头看着李芝萱。李芝萱居然一跃而下，悄无声息的落在地面上。
李芝萱的身手之所以如此了得，是因为她从小就跟秦公馆的打手学过武术，童子功很是扎实。
李芝萱走向那辆吉普车，梁斌连忙跟着她上了车。
李芝萱把点火开关下面的电线拉出来，找到火线，然后把点火线与火线接在一起，再把启动线往火线上搭一下，吉普车开始发动了。
坐在后座的梁斌看着李芝萱如此专业的手法，不禁赞叹道：“想不到你这么厉害！”
“这算什么，还有更让你开眼的，坐稳了！”李芝萱说完开车驶进前院。
守门的日本兵以为吉普车上是日本人，也没太在意。
忽然，李芝萱猛踩油门，向大门冲去。
日本兵这才慌了神，纷纷举枪向吉普车射击。
李芝萱以命令的口气对梁斌道：“趴下！”
梁斌连忙趴到后座上。
日军的子弹射穿了吉普车的车窗。梁斌抬头看着李芝萱，李芝萱依然面不改色的开车横冲直撞。
吉普车将铁门撞开，冲了出去。日本兵立刻上了另外两辆吉普车，在后面紧追不舍。
李芝萱开车驶过一座石拱桥，她急踩刹车停了下来，转向对着石拱桥。
“你要干什么？快跑呀！”梁斌喊道。
“闭嘴！”李芝萱呵斥了一声，聚精会神的看着桥那边。
那两辆日军吉普车疾驰而来，第一辆车冲到了桥上。
这时李芝萱猛踩油门，向桥上的吉普车冲去。她猛打方向盘，将日军的吉普车撞到了桥下。
第二辆日军吉普车见状，连忙从桥上退了回去。
李芝萱乘机驾车冲入了街边弄堂，日军的吉普车连忙追了进去。
第266章 生死发报
李芝萱开车在曲折的弄堂内飞速穿行，如入无人之境。梁斌对她的车技惊叹不已。
日军的吉普车在后面拼命追赶。忽然，他们发现吉普车停在了前面，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日本兵纷纷下车，他们看不清前面的吉普车里有没有人，便对着吉普车猛烈开火。
此时，李芝萱已经迂回到他们身后。她连发数枪，将那几个日本兵全部爆头。梁斌在李芝萱身后看得瞠目结舌。
李芝萱和梁斌上了日本人的吉普车，开车来到山楂树俄餐厅门外。
山楂树俄餐厅早已关门，李芝萱用特殊的节奏按响门铃。
很快，安德烈将门打开了。李芝萱和梁斌进入餐厅，鲍里斯站在餐厅内。
李芝萱对安德烈道：“你去把门口的吉普车开走，找一个地方弄沉它。”
“是。”安德烈走出餐厅，上了吉普车，开车疾驰而去。
梁斌见膀大腰圆的安德烈如此服从李芝萱，看来李芝萱真的是共产国际远东情报局的特工，而且职务还应该不低。
鲍里斯将门关上，为李芝萱和梁斌倒了杯水。
李芝萱问鲍里斯道：“你认识梁斌吧？”
鲍里斯点了点头，道：“他来买过武器。”
“他的真实身份是中共上海地下党的成员，跟我们远东情报局属于同一条战线。”李芝萱道。
鲍里斯点了点头，问梁斌道：“安国华是你的上司吧？”
梁斌道：“安先生已经牺牲了。”
鲍里斯听了，脸上现出悲伤的神情。
李芝萱道：“梁斌需要养伤，要在这儿躲两天。”
“好的，你们跟我来。”鲍里斯带着李芝萱和梁斌来到餐厅的厨房，揭开地板，下面有一个通往地下室的入口。
他们走进地下室，里面空间很大，电灯、床铺、洗手间样样俱全。
李芝萱对鲍里斯道：“你先出去吧，我跟梁斌单独聊几句。”
鲍里斯点了点头，离开了地下室。
李芝萱对梁斌道：“不好意思，骗了你这么久，这也是工作需要。”
梁斌道：“你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早点将秦先生救出来？”
“在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是秦叔叔和许阿姨将我养大的，他们就像我的亲生父母一样。你以为秦先生死了，我不难过？
可是当时秦公馆已经被日本兵团团包围，我实在没有办法突围，只能等待时机，没想到秦叔叔却自尽了。
后来梁春刚逃跑，只剩下你这个伤员和我这个疯子，山下龙一放松了对我们的看守，我才有机会带你冲出来的。”李芝萱解释道。
李芝萱没有告诉梁斌，当梁春刚逃跑的时候，从楼上掷下陶瓷茶杯砸晕日本兵的人正是她。没有她帮忙，梁春刚根本逃不出秦公馆。
“你什么时候加入的远东情报局？”梁斌问道。
“在慕尼黑大学读书的时候，我在那里接受了苏共的秘密训练。”
“我看你的功夫可不像四年时间就能练成的。”
“我小时候在秦公馆跟海天公司的杀手学过武术，也算有点童子功。”
“你回上海也是为了鬼火计划？”
李芝萱点了点头，道：“远东情报局已经得到日本人在上海研究核弹的消息，便派我回到上海搞清楚日军的核弹研发进度。”
“之前我只跟你说过我是军统的人，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的？”
“远东情报局和中共地下党有情报共享机制，我早就知道你和陆玲是上海地下党。”
梁斌想起李芝萱当初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略带嘲讽的说道：“你可真是个好演员！”
李芝萱道：“我不光跟你在演戏，而且跟所有人演戏，否则我早就被干掉了。”
梁斌心想眼前这个女人居然连山下龙一都骗过了，幸亏她是朋友，否者一定是个极可怕的对手。
梁斌转移话题道：“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日军的鬼火计划就是核弹研究计划，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虽然日本现在还没有研制核弹的实力，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必须毁掉他们的核弹研究所。”
梁斌顿时来了精神，问道：“什么时候行动？”
“日军的核弹研究所一定有重兵把守，我们要经过充分的准备才能行动。你在这儿好好养伤，等需要你的时候我会来找你。”
李芝萱起身要离开地下室，梁斌连忙叫住她，道：“我爸和陆玲现在下落不明，请你帮忙找到他们。”
“我会尽力寻找他们的，你放心吧。”李芝萱说完，走出了地下室。
梁斌坐到椅子上，心里很为梁春刚和陆玲担心。
天色渐明。梁春刚带陆玲走进一处老旧的弄堂，来到一间破旧的民宅门前。
梁春刚掏出钥匙打开门，和陆玲进屋，又将门反锁上。
屋子里都是陈旧的家具，一看就是很久没人住过了。
梁春刚从床底拖出一个大皮箱，将皮箱打开，里面装着一部电台。
梁春刚一边组装电台，一边对陆玲道：“这里是我的发报点。到现在还没被日军发现。待会儿你发报的时候一定要快，现在日本人查的很紧。”
陆玲道：“我知道，您放心吧。”
电台安装完毕，陆玲掏出清乡作战计划，坐在电台前开始给上级发报。
梁春刚站在窗边，观察外面的情况。
山下龙一已经预料到地下党如果得到了清乡作战计划，一定会通过电报将清乡作战计划发出去。于是他将所有的电讯侦测车全部派了出去，在上海的大街小巷四处搜索可疑的电报信号。
电讯侦测车上的日本特务搜索到了陆玲的发报信号，觉得很可疑，立刻前往陆玲和梁春刚所在的弄堂。
梁春刚看到一辆日军的电讯侦测车驶了过来，焦急的对陆玲道：“快点发！”
陆玲的手在飞速的按动发报器，她没想到日本特务会来的这么快！清乡作战计划的内容很多，她无法短时间内将其发完。
此时，日本特务们已经持枪来到民宅门前，大声喝道：“里面的人，出来！”
日本特务喊了好几声，见没人答应，便开始踹门。
此时，门内的梁春刚对着门就是三枪，击毙了门外的日本特务。
其他日本特务也开始隔着门射击，子弹穿过木门射入屋内，梁春刚连忙闪开。
枪声四起，陆玲却面不改色，依然在飞速的按动发报器。此时她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就算牺牲生命，也要把清乡作战计划发完！
第267章 你要一辈子对他好
梁春刚拿出藏在柜子中的冲锋枪，猛的踹开门一阵扫射，击毙了三个日本特务。
其他日本特务不敢再轻举妄动，他们躲在墙后等待援兵，这让陆玲发报有了充足的时间。
梁春刚侧身站在门口，一边观察外面的动静，一边对陆玲道：“梁斌是真心喜欢你，你要一辈子对他好。”
陆玲没说话，她仍在飞速发报，但她听清了梁春刚说的每一个字。
她明白梁春刚说这话是做好了牺牲的准备，道：“您放心！”
这时，一辆日本军车赶到，日本兵纷纷下车向民宅冲来。
更猛烈的火力向梁春刚倾泻而来，梁春刚守在门口开枪还击，毫不退让，为陆玲的发报争取着最后的时间。
突然，几颗日军的子弹从窗口射进来，其中一颗击中了陆玲的腰。
陆玲忍住剧痛，咬着牙继续发报。此时就算天塌下来，她也不能停止发报，否则就来不及了！
梁春刚见陆玲如此坚强无畏，深受鼓舞。他拼进全力阻拦日本兵的重逢，最终因寡不敌众身中数弹。
梁春刚掏出手雷，拉出引信冲向日本兵们。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梁春刚与七个日本兵同归于尽。
又一批日本兵冲了上来，他们冲进民宅，将枪口对准了陆玲。
此时，陆玲终于发完了清乡作战计划的最后一个字。
陆玲起身欲撞墙自尽，却被日本兵按住，押上了军车。
在苏北战场，新四军和抗日游击队根据陆玲提供的情报，迅速调整了战术，让日军扑了个空。
清乡战事的失利让三浦斗真火冒三丈，他立刻将山下龙一叫到陆军司令部。
“我给你的那份清乡作战计划在哪里？”三浦斗真脸色严厉的问道。
山下龙一知道无法再隐瞒下去了，向三浦斗真坦白道：“对不起，清乡作战计划被人偷走了，我该为这次清乡行动的失败负全责！”
三浦斗真怒道：“你负责？你知道我们为这次作战准备了多长时间吗？我们本来有机会歼灭新四军主力的！”
“实在对不起！”山下龙一跪到三浦斗真面前，拔出军刀要以死谢罪。
三浦斗真从山下龙一手中夺过军刀。毕竟山下龙一的父亲是他的老上司，他们两个家族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
“你现在死了也于事无补。这件事除了我，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山下龙一看着三浦斗真，心里很是感动，点了点头。
三浦斗真将军刀插回刀套，道：“我知道你是个要强的孩子，正在全力以赴的推进鬼火计划。我虽然不懂什么核弹，但帝国征服世界的伟业最终要落在你们这些年轻人身上，你多多努力吧。”
山下龙一感动得掉下了眼泪，道：“三浦叔叔，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山下龙一回到特高科的医疗室，日本军医已经为陆玲处理了腰部的枪伤。
“你知不知道梁斌和李芝萱藏在哪里？”山下龙一开门见山的问道。
“不知道。”陆玲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山下龙一还没抓到梁斌和李芝萱，说明他们还活着。
山下龙一已经派特高科和76号在上海展开大搜索，可是一无所获。陆玲是他抓到梁斌和李芝萱的唯一希望了。
“你不想说，我也有办法放你开口。”山下龙一冷笑道。
山下龙一拍了下手，松野由纪拎着保温箱走进医疗室。她戴上防蛇手套，从保温箱里掏出了一条白唇竹叶青。
这种蛇通体碧绿，唇部为白色。它的毒性较大，但不至于要人命。
山下龙一怕毒性太大的蛇直接将陆玲咬死，那样就达不到折磨陆玲的目的了，所以才让松野由纪带来这条白唇竹叶青。
松野由纪双手熟练的抚弄着白唇竹叶青，白唇竹叶青似乎被她的抚弄激怒了，不停的张嘴示威。
大部分女人都怕蛇，陆玲也不例外。她看着那条凶神恶煞般的白唇竹叶青，脸上虽然镇定，身体却开始瑟瑟发抖。
山下龙一笑着道：“怎么，陆小姐，你也有怕的时候？你如果还不招供，这条毒蛇可就对你不客气了。我们会让你充分享受中毒的痛苦，然后为你打解毒血清，再让毒蛇咬你。这样循环往复，你觉得自己能坚持多久？”
陆玲咬牙启齿道：“你们就是一群没有人性的畜生！”
山下龙一挥了下手，松野由纪抓着蛇走了过来。
山下龙一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招不招？”
陆玲为了不看那条白唇竹叶青，紧紧闭上了眼睛。
突然，陆玲感到胳膊上一阵剧痛，连忙睁开眼睛，那条白唇竹叶青已经咬住了她的右臂。
一股灼痛迅速从被咬的部位散开，陆玲感觉手臂像被人用烙铁灼烧一般。很快，她浑身开始酸痛，呼吸也变得困难，忍不住痛苦的呻吟起来。
松野由纪将白唇竹叶青放回了保温箱。
山下龙一兴致勃勃的看着陆玲中毒的痛苦反应，道：“怎么样，陆小姐，感觉不错吧？”
陆玲疼得浑身直冒冷汗，脑中眩晕。山下龙一的声音在她耳中仿佛是从水中传来的。
山下龙一继续道：“你现在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说实话，我们就给你打解毒血清。那次特高科的火灾是你和梁斌制造的，目的就是偷走清乡作战计划，对不对？”
陆玲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这样下去她很容易在山下龙一的诱导下说出实情。于是她狠狠咬自己的下唇，将下唇咬出了血。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陆玲艰难的说道。
“那好，我换一个问题。你、梁斌和李芝萱知不知道关于鬼火计划的事情？”
“什么……鬼火计划……我不知道……”陆玲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松野由纪对山下龙一道：“山下大佐，该给她打血清了，不然她会没命的。”
“你不是说白唇竹叶青不会轻易致命吗？”
“但是她身上有枪伤，很是虚弱。白唇竹叶青的蛇毒容易造成凝血异常，导致内脏出血性损害，那样就救不回来了。”
山下龙一有些扫兴的点了点头，走出了医疗室。
松野由纪立刻为陆玲打血清，又为她清洗被蛇咬的伤口。
第268章 锁定核弹研究所
山下龙一来到办公室，立刻派人给各大报社的主编打电话，让他们在明天的报纸上刊登一条消息：反日分子梁春刚、陆玲被俘，已经交代所有罪状，如有同党投案，一律免于死罪，否则若被抓捕，格杀勿论。
山下龙一在报纸上发布这条消息有两个用意：第一，如果梁春刚和陆玲的同伙前来投案，那是最好的结果；如果没有，这则消息也会造成其同伙的紧张情绪，很可能会导致他们出逃或有反常举动，这就大大增加了抓捕他们的几率。
第二，梁春刚是梁斌的父亲，梁斌并不知道梁春刚已死，他很可能会冒险营救梁春刚，这样就有可能抓到梁斌，再顺藤摸瓜抓到李芝萱。
山下龙一已经隐约感觉到李芝萱的身份没有那么简单。看守秦公馆的日本兵说是李芝萱开车带着梁斌逃出了秦公馆。
如此看来。李芝萱之前的文弱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她是一名特工！
山下龙一想到这里感到十分懊恼，他居然让一男一女两个特工在他身边隐藏了这么久却没看出破绽，这是他的耻辱！他一定要抓住梁斌和李芝萱，否则他会成为日军谍报界的笑话！
在山楂树俄餐厅的办公室，李芝萱看到了报纸上梁春刚和陆玲被捕的消息。她已经通过特高科的内线得知梁春刚已经死亡。
李芝萱对鲍里斯道：“最近不能让梁斌看报纸。”
鲍里斯点了点头，问道：“鬼火计划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李芝萱拿起一支铅笔，在墙上贴着的上海地图上画了起来。
“你在画什么？”鲍里斯好奇的问道。
“山下龙一曾经把我从特高科带到他们的核弹研究所。虽然他们在车上给我戴上了头套，但我凭借马达的声音可以估算出吉普车的时速，又凭车体的倾斜记住了所有的转弯，由此可以大致确定核弹研究所的地点。”李芝萱一边说，一边用铅笔在地图上画着路径，最后在位于市郊的一家纺织厂画了个圈。
李芝萱指着纺织厂，道：“大概就是在这里，我现在就去勘察一下。”
鲍里斯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必了。日军的核弹研究所一定守卫森严，你是白人，很容易引起日本人的注意。你去准备偷袭核弹研究所的武器，越多越好。”
鲍里斯道：“好吧，你多加小心。”
李芝萱开车来到地图上的纺织厂附近。她把车停在隐蔽角落，在车上将自己化装成一个捡破烂的老太太，拎着破麻袋下车向纺织厂缓缓走去。
纺织厂门口有很多身着便装的人在走来走去，李芝萱一眼就看出那些人是特务。
这时，一个特务将一只抽完的烟盒扔到地上，李芝萱便缓缓向那只烟盒走去。
那个特务警惕的看着李芝萱，右手插入衣兜，很明显是在准备掏枪。
李芝萱缓缓走到那个特务面前，弯腰捡起那只烟盒，问那个特务：“这位先生，还有烟盒吗？”
李芝萱的化装术十分精湛，那个特务根本没看出破绽。
“哪来那么多烟盒，赶紧滚开！”特务不耐烦的说道。
李芝萱又道：“我孙女在这里当纺织工，能叫她出来一趟吗？”
特务掏出枪道：“这里没有女工！你再不滚蛋我毙了你！”
李芝萱见另外几个特务向这边走来，便转身不慌不忙的走开了。
纺织厂一般都是以女工为主，而那个特务居然说这间纺织厂里没有女工，说明这间纺织厂只是一个空壳而已，但这里到底是不是日军的核弹研究所呢？
李芝萱走到纺织厂附近的垃圾堆，一边假装拾垃圾一边偷偷的观察纺织厂。
已经到了下班时间，纺织厂的大门仍然没有女工出入。
这时，一辆轿车停到纺织厂大门前。那个特务连忙跑过去打开车门，身着便装的山下龙一下了车，匆匆走进纺织厂。
看到这番情景，李芝萱心里有了底，离开了纺织厂。
李芝萱回到山楂树俄餐厅，对鲍里斯和安德烈道：“现在可以确定，日军的核弹研究所就在纺织厂。偷袭的武器准备得怎么样了？”
鲍里斯和安德烈都面带难色，没说话。
“怎么，有困难么？”李芝萱问道。
鲍里斯道：“现在日本人在黑市查得很严，我找遍了所有关系，只能弄到几把手枪。”
安德烈道：“要不等风声过了再说？”
李芝萱斩钉截铁道：“不行！万一日本人将核弹研究所转移了，我们就丧失了最好的行动机会！”
鲍里斯道：“可是拿着几把手枪去袭击核弹研究所等于自杀！”
李芝萱道：“我来想办法。”
在特高科的牢房中，陷入昏迷的陆玲醒了过来，立刻感到浑身火烧火燎般的剧痛。
她看了看被白唇竹叶青咬的右臂，已经肿得跟气吹的一样。
松野由纪坐在陆玲对面，道：“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陆玲感觉自己呼吸困难，已经无力说话。
松野由纪得意洋洋道：“血清虽然救了你的命，却缓解不了你遭受的痛苦。残留的蛇毒依然在你体内肆虐，这个过程要持续很久。等你恢复了，我会再换一种毒蛇咬你，然后再给你打血清。如此反复，你觉得自己能撑过几个回合？”
陆玲艰难的说道：“你们杀了我吧。”
松野由纪冷笑道：“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人若是死了，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山下大佐让你活着，让你感受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
对了，忘了告诉你，蛇毒会让你的内脏功能渐渐衰竭，这种伤害是不可逆的。你真的以为自己能承受那种痛苦吗？你还这么年轻，真的愿意让自己的余生在痛不欲生的折磨中度过吗？”
陆玲因身上摧心剖肝的疼痛呻吟起来。
松野由纪走到陆玲身边，道：“只要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们就放过你。说吧，何苦为难自己呢？”
陆玲一边呻吟，一边低语，但声音很小。
松野由纪连忙将耳朵贴近陆玲的嘴，想听清陆玲在说什么。谁知陆玲突然狠狠咬住了松野由纪的耳朵，松野由纪疼得惨叫起来。
第269章 前天的报纸
门外的日本兵听到松野由纪的惨叫，立刻冲进牢房。但为时已晚，陆玲已经将松野由纪的左耳咬掉了一块。
松野由纪用手捂着耳朵惨叫，鲜血从她的指间渗出。
松野由纪夺过一个日本兵的手枪要击毙陆玲，那个日本兵眼疾手快，一把将松野由纪持枪的右手推开，射出的子弹击中了墙壁。
这时，山下龙一走了进来，怒喝松野由纪道：“大胆！”
松野由纪看到山下龙一，这才没敢再继续开枪。
山下龙一将松野由纪的枪夺了过来，看了看她受伤的左耳，将手枪交还给那个日本兵，道：“送她去医疗室。”
日本兵带着松野由纪离开了牢房。
山下龙一坐到陆玲窗前，道：“听说当初是你查出智子与田中凉介的事情的？”
“那么久的事了，提它干吗？”陆玲冷冷的说道。
“我跟智子结婚的时候，我是怀着与她白头到老的决心的。可谁能想到，我在她眼中只不过是她哥哥的进身之阶？其实她心中充满了对我的厌恶与憎恨。”
“你到底想说什么？”陆玲不耐烦的问道。
“我是想说，我们谁也不知道别人心里是如何看待自己的。比如说你，你可以为了上级牺牲性命，可你知道在上级心中，你到底是什么吗？
我现在掌管特高科的特工，但他们在我眼中只不过是实现目标的工具而已。他们的死活我根本不在乎，我只在乎自己的目标有没有实现。就像你们中国人说的，‘一将功成万骨枯。’你的上级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死在他们眼中一文不值，像一只被踩死的蚂蚁。为了那些毫不在乎你生命的人去死，值得么？”
陆玲明白了山下龙一的用意，他是想挑拨她与上级的关系，道：“我与你们不同。我不是为上级而战，而是为祖国而战！”
山下龙一笑了笑，道：“看来你已经被他们洗脑了。对于人来说，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沦为被别人利用的工具，却还觉得自己很崇高。”
“你说错了，对于人来说，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用自己的想法去揣测别人。就像你们当初以为自己有飞机坦克，就声称三个月灭亡中国。你们以为中国人会怕、会逃，但你们想到过四万万中国人会用血肉之躯与你们血战到底吗？”
陆玲的话让山下龙一无法辩驳。日军确实在中国陷入了战争的泥潭，他们从未想过一个贫穷落后的国家会在生死存亡之际爆发出如此巨大的血性与能量。
“我们当初确实对战事的估计过于乐观，即便如此，灭亡中国也只是时间问题。你真的看不清这场战争的前景吗？”
“看不清战争前景的人是你！你们多行不义必自毙，必将受到正义的审判！”
“看来你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我不会如你所愿的。你就等待下一条毒蛇的撕咬吧。”山下龙一说完，起身离开了牢房。
陆玲忍着身上的剧痛，只能靠着曾经的回忆熬过现在的痛苦。
她想起了与梁斌的初见、想起了那时对他的不待见、又想起了如何被他感动、想起了最终爱上了他。
这一切不停的在她脑中闪现，犹如一部美丽的电影。
陆玲已经意识到，她无法陪梁斌走到最后了。
陆玲心里充满了对梁春刚的愧疚。梁春刚是为了掩护她发报牺牲的，临死前对她只有一个托付：一辈子对梁斌好。
现在看来，她无法完成这个托付了。
如果她是在和平年代遇到梁斌该有多好！可是如果真的那样，他俩或许只是擦肩而过的路人而已。
战争的漩涡让他们相遇相爱，而他们又携手为结束战争而奋战，有过这样壮美的爱情，就算牺牲也无憾了。
鲍里斯很喜欢吃烤红薯，他买了四份带回山楂树俄餐厅，分给李芝萱和安德烈后，又来到地下室给梁斌送了一份。
刚烤出来的红薯很热，是用报纸包着的。
梁斌扒开报纸，烤红薯的香味立刻散发出来。他尝了一口，果然香甜可口。
忽然，梁斌看到了包红薯的报纸上有梁春刚和陆玲的名字。他连忙将烤红薯放下，把那小半张报纸展开，看到了山下龙一在报上发布的抓获梁春刚和陆玲的消息。
梁斌立刻将红薯扔掉，使劲的敲地下室的门。
李芝萱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连忙打开门，梁斌急匆匆的走了出来，拿着那小半张报纸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芝萱看了看那小半张报纸，道：“事发突然，我们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事发突然？这是前天的报纸，你还说来不及告诉我？！”梁斌愤怒的喊道。
“我们怕你冲动行事，才没告诉你。”
“怕我冲动行事？要是你的父亲和恋人被抓了，你能不冲动？”
“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你父亲已经牺牲了。”
梁斌听了呆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看着李芝萱。他知道她没有说谎，却依然无法接受这个噩耗。
“他怎么牺牲的？”梁斌的嗓音变得有些嘶哑。
“他为了掩护陆玲发报，用手雷与日本兵同归于尽了。”
梁斌忍住心痛，问道：“陆玲呢？”
“她被俘了，现在在特高科。”
梁斌向餐厅的门走去，李芝萱连忙拦住他，问道：“你要去哪？”
“我要去刺杀山下龙一，替我爸报仇！”
“你不能去！山下龙一之所以刊登你父亲还活着的假消息，就是要引你自投罗网！”
“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可你这样白白送死，对得起你父亲的牺牲吗？！”李芝萱也发火了。
“我不想跟你废话！让开！”
李芝萱依然拦在梁斌面前，道：“你难道忘了你的任务是阻止日军的鬼火计划吗？！你现在这幅样子，只能说明你是个不合格的特工！”
“我就是个不合格的特工，你满意了吧？！”
这时鲍里斯悄然走到梁斌身后。
李芝萱对鲍里斯使了个眼色。鲍里斯一拳打在梁斌的后脑上，梁斌顿时晕了过去。
李芝萱让鲍里斯和安德烈将梁斌抬回了地下室。
第270章 艰难的选择
梁斌在地下室醒来，又使劲的敲门，却没人搭理他。原来李芝萱命令鲍里斯和安德烈不许给梁斌开门。
梁斌一怒之下，将被褥堆到门口，用火柴将其点燃，被褥立刻燃烧起来，浓烟从门缝飘了出来。
李芝萱怕梁斌被烧死，只好开门将他放了出来。
梁斌问李芝萱道：“陆玲现在怎么样了？”
“你真想知道？”
“废话，快说！”
“山下龙一正在折磨她。他让人用毒蛇咬她，再给她打解毒血清，然后再让毒蛇咬她，直到她招供为止。”
梁斌咬牙流下了眼泪，道：“这些畜生！”
李芝萱继续道：“没有人能挺过这种折磨。我估计陆玲招供是迟早的事，所以我们必须离开山楂树俄餐厅。”
“不会的！陆玲不会叛变的！”梁斌坚定的说道。
“你有这种想法是因为你置身事外。如果你被毒蛇咬过一次，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这时安德烈走进餐厅，对李芝萱道：“我在马斯南路租了一间洋房，可以作为我们新的据点。”
李芝萱道：“立刻收拾东西，我们这就搬过去。”
安德烈遵照李芝萱的命令开始收拾文件等重要物品。
梁斌向门口走去。
“你又要去哪？”李芝萱问道。
“你忙你的吧，不必管我。”
“山下龙一派人到处抓你，你现在去救陆玲，正中他的圈套！”
“我不管！我死也要跟陆玲死在一起！”
梁斌这句话深深刺痛了李芝萱。她是真心喜欢梁斌的，可梁斌的心里却只有陆玲，甚至愿意为了陆玲去死，这让李芝萱心里很是酸楚。
“不要说这种幼稚的话！你不要口口声声说要终结日军的鬼火计划吗？现在为了感情，又要将你的任务抛到一边，你不觉得脸红吗？”李芝萱大声道。
“陆玲不光是我的恋人，也是我的战友！如果你的战友被俘，你会抛下他不管吗？”
“我知道你心里为陆玲着急，我又何尝不急？可是陆玲忍受那么大的折磨，不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给我们创造机会吗？您从她的角度想想，她是希望你为了她去白白送死，还是跟我们一起摧毁日军的核弹研究所？”
李芝萱的话让梁斌冷静下来，他意识到李芝萱说的对。如果陆玲可以选择，她一定希望梁斌能阻止日军的鬼火计划。
但是这个选择对梁斌来说太艰难了。如果炸毁日军的核弹研究所，就意味着陆玲必定牺牲。安国华、梁春刚、秦海天都牺牲了，他实在无法承受陆玲的牺牲了！
然而对于一个合格的特工来说，任务的重要性永远凌驾于个人感情甚至生命之上。从这个角度来说，梁斌没有选择。
“对不起，我有点失态了。”梁斌向李芝萱道歉。
李芝萱心里松了一口气，道：“你想明白了就好。”
“你们行动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
“可以，我们正缺人手。”
梁斌心里很清楚，偷袭日军的核弹研究所几乎是一次有去无回的任务，他将抱着必死的决心参与其中。如果陆玲能侥幸活下来，他将成为陆玲心中永远的英雄；如果陆玲牺牲了，他将与她在天国相遇。
梁斌与安德烈等人一起收拾东西，搬到了新租的洋房，开始筹备偷袭日军核弹研究所的方案。
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武器和人手不足。四个人拿着手枪去袭击日军的核弹研究所基本等于送死。
李芝萱心里很着急，却不敢冒然给上级发电报，因为现在日本人正对电报信号进行最大力度的监测。万一被日本人监测到，破坏核弹研究所的行动就会彻底泡汤，这让李芝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这时，鲍里斯匆匆走进了洋房。
李芝萱问鲍里斯道：“弄到炸药了吗？”
鲍里斯摇了摇头，道：“日军将炸药列为违禁品，在各处码头和火车站进行严查，根本进不来货。”
李芝萱发愁道：“没有炸药，怎么炸毁日军的核弹研究所？”
梁斌道：“我知道哪里有炸药。”
“哪里有？”李芝萱的眼睛亮了起来。
“当初海天公司的曹源弄到一批炸药。他将炸药藏在闸北的一口枯井里，想在黑市上出手。后来他被我干掉了，那批炸药应该还藏在那口枯井里。”
李芝萱拿出上海地图，问梁斌道：“那口枯井的准确位置在哪？”
梁斌指着地图道：“大概是在这个位置，要不我带你们去取吧。”
“不行。你我现在正被通缉，出去太危险，让鲍里斯和安德烈去吧。”
鲍里斯和安德烈遵照李芝萱的命令，开车去找炸药。
李芝萱对梁斌道：“要是真能找到炸药，你就立了一大功！”
梁斌道：“后来我也没去看过，但愿炸药还在那里。”
松野由纪的耳朵被陆玲咬伤，去日本陆军医院做了包扎。
她看着缠在耳朵上的纱布，心里恨得发狂。
她把自己的身体看成是晋升之路上的武器。谍报界是男人的天下，她能以二十三岁的年龄当上特高科的课长，就是因为她懂得如何用自己的身体去操控男人。
可是现在，她的左耳被陆玲咬下了四分之一，再也无法复原了。
哪个男人会喜欢一个耳朵有残缺的女人呢？
想到这里，她就按捺不住火气想杀了陆玲，可是又怕山下龙一责骂她。
松野由纪想到一个毒招，她要让陆玲尝尝毁容的痛苦。于是她拿着一瓶硫酸来到陆玲所在的牢房。
此时陆玲躺在床上，依然在经受蛇毒的折磨。她见松野由纪手中拿着瓶子走了进来，立刻猜到松野由纪想干什么。
“你的耳朵还好吧？”陆玲故意激怒松野由纪。
“你说呢？”松野由纪咬牙道。
“其实我也很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没把你的整只耳朵咬下来。”
松野由纪终于被激怒了，她大声吼道：“我也要让你变成丑八怪！”说完拔开瓶塞，将硫酸向陆玲泼去。
第271章 氰化钾
陆玲迅速掀起棉被遮住了自己，松野由纪泼出的硫酸立刻将棉被腐蚀。
陆玲甩开棉被，一脚将松野由纪踹倒在地。
松野由纪也不是等闲之辈，她翻身跳了起来，冲上去跟陆玲搏斗。
陆玲毕竟身体虚弱，很快不敌松野由纪。
这时看守陆玲的日本兵冲了进来，拉住松野由纪。
松野由纪已经失去了理性，将那个日本兵也打倒在地。日本兵的手碰到了洒在地上的硫酸，顿时被烧伤，大叫起来。
另一个日本兵仓田润也冲了进来，用枪对准松野由纪，道：“松野课长，山下大佐让我们保证陆玲的安全，请你冷静！”
松野由纪这才住手，恶狠狠对陆玲道：“我不会放过你的！”说完气冲冲的离开了牢房。
仓田润让手被硫酸烧伤的日本兵赶紧去医务室，自己则留下来用拖把清理地上的硫酸。
仓田润忽然低声对陆玲道：“陆小姐，我是远东情报局的内线。你有什么消息需要传递，我可以帮你。”
当时有很多信奉共产主义的日本人为远东情报局工作，比如尾崎秀实等。这些人遍布日本各行各业，为远东情报局提供了很多重要情报，仓田润是远东情报局在特高科的眼线。
陆玲低声道：“你怎么证明你是远东情报局的？”
仓田润道：“你认识鲍里斯吧，他是我的上线。”
陆玲见仓田润提到了鲍里斯，便相信了他。
“梁斌还活着吗？”陆玲问道。
仓田润点了点头，道：“他现在跟李芝萱和鲍里斯在一起。”
“请你给梁斌带句话，让他不要管我，一定要完成摧毁鬼火计划的任务。”
“好的。”
“还有，你能不能给我弄点氰化钾？”
仓田润明白陆玲是想自尽。这两天他亲眼看到了陆玲饱受折磨却坚强不屈，心里很敬佩她，道：“我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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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另一个日本兵走了进来，仓田润便离开了陆玲的牢房。
鲍里斯和安德烈找到了梁斌说的那口枯井。鲍里斯扯着麻绳站在井边，将安德烈放入枯井。
安德烈果然发现了装炸药的木箱，便用麻绳将木箱绑住。鲍里斯将炸药拉上来放入轿车的后备箱，与安德烈乘车回到洋房。
鲍里斯问李芝萱道：“现在有炸药了，接下来怎么办？”
李芝萱道：“我们必须找机会将炸药带进核弹研究所，才有机会炸掉它。但日本人对进入核弹研究所的人和车都要进行严密的检查，我们很难混进去。”
鲍里斯和安德烈听了都愁眉不展。
梁斌忽然道：“是人就得吃饭。核弹研究所里那么多人，一定需要大量的食材和粮食。我们可以冒充送食材的人，或许能混入其中。”
李芝萱道：“梁斌的主意不错。我这两天就到核弹研究所那边仔细观察一下，看看送食材的货车什么时候进去。等到行动的时候，我们就截住那辆货车，将炸药藏进食材中。只要能够混进去，这次行动就会成功。”
鲍里斯和安德烈对李芝萱的计划表示赞同。
李芝萱继续道：“说实话，这次任务很可能有去无回，大家事先要有个心理准备。”
鲍里斯道：“你放心，只要能阻止日本人的核弹计划，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
李芝萱对鲍里斯和安德烈道：“你俩先去忙，我跟梁斌单独聊几句。”
鲍里斯和安德烈离开了客厅。
李芝萱道：“梁斌，你不是远东情报局的人，可以选择不参加这次行动。”
梁斌听了很是不满，道：“我在你眼里就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么？”
“那倒不是，我只是希望你能活下去。”李芝萱有些动情的看着梁斌。
梁斌看着李芝萱，心里很感动。他知道李芝萱喜欢他，所以不想让他参加这次行动。
“如果你们都牺牲了，我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这件事不必再商量了。”梁斌坚定的说道。
李芝萱见梁斌已经下定了决心，便不再多言。
仓田润找到鲍里斯，将陆玲想要自尽的消息告诉了鲍里斯。
鲍里斯觉得陆玲在特高科遭受非人的折磨，自尽对她来说未尝不是解脱，便给了仓田润一小瓶氰化钾，让他交给陆玲。
仓田润刚返回特高科，就被叫到会议室开会。他走进会议室，看到山下龙一坐在会议桌旁，二十多个日本兵站在一旁。仓田润连忙站进日本兵的队伍中。
山下龙一道：“从今天起，你们要去把守一个地方。我不会告诉你们那里的位置，待会儿你们乘车去的时候也会被戴上头套。你们先去换成便装，戴上个人用品，然后立刻出发。”
“是！”仓田润等人走出会议室，回到宿舍收拾个人用品。
仓田润问他的室友道：“山下大佐让我们去把守哪里？去的时候还要戴头套，真麻烦！”
室友是一个喜欢显示自己消息灵通的人，悄声道：“我告诉你，你可不许告诉别人。”
“干嘛搞的这么神秘？”
“当然神秘了！你知道位于市郊纺织厂的核弹研究所吗？”
“听说过。”
“山下大佐怕有人会袭击核弹研究所，要给它换个地方。核弹研究所的新地点是顶级机密，就连对我们这些人也要保密，所以才让我们戴着头套过去。”
“连我们都不相信，真是过分！”仓田润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假装抱怨道。
“别乱发牢骚！让山下大佐知道没你的好果子吃！”
室友将个人用品装进行军包，道：“我先上车了，你快点！”
仓田润点了点头，室友走出了寝室。
陆玲身上的疼痛开始消退了，可是一想到松野由纪手中的毒蛇，她又感到恐惧。
她咬伤了松野由纪的耳朵，松野由纪一定会用毒性更强的蛇来折磨她。
如果再来一次，陆玲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否吃得消。她急切的盼望仓田润能给她带来氰化钾，让她迅速脱离苦海。
终于，仓田润走进了陆玲的牢房。
“弄到了？”陆玲问道。
“你现在还不能死。山下龙一要给核弹研究所换个地方，让我们去新址守卫。”
“新址在哪？”
“不知道，我们去的时候会被戴上头套。你一定要尽快把核弹研究所要搬家的消息发送给鲍里斯他们，晚了就来不及了！”
“可是我在牢中怎么传递消息？”陆玲也很着急。
这时，仓田润的室友在牢房外喊他去集合。
“我走了，你一定要把消息传出去！”仓田润说完，离开了牢房。
陆玲陷入了沉思，她该如何将这个消息传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