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最后的联系方法
山下龙一之所以要给核弹研究所换地址，是因为他总觉得李芝萱和梁斌对核弹研究所是个威胁。他要确保鬼火计划的成功，就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陆玲心里很焦急。如果山下龙一转移了核弹研究所，之前他们所付出的一切努力和牺牲都白费了！
她必须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让梁斌他们尽快行动。
这时，两个日本兵走进牢房，又将陆玲带到了审讯室。山下龙一和松野由纪已经等在那里。
日本兵将陆玲捆在椅子上。左耳上缠着绷带的松野由纪冷笑着看着陆玲，她照例拎着一个保温箱。
这回她为陆玲准备的是一条尖吻蝮。这种蛇有一个更令人恐惧的名字，叫五步蛇。它的毒性极强，人被咬到后最快五步就会倒地不起。
为了给自己的左耳报仇，松野由纪这回非要置陆玲于死地不可。
她要用这条尖吻蝮咬陆玲，然后给陆玲打不足量的血清，让陆玲中毒而亡。
如果山下龙一责备她，她会说每条毒蛇咬人释放的毒液数量是不同的，所以注射的血清数量很难把握，到时候山下龙一也无话可说。
山下龙一问陆玲道：“陆小姐，被毒蛇咬的滋味好受么？”
陆玲没说话，但眼神中露出一丝恐惧。
山下龙一挥了挥手，松野由纪戴上防蛇手套，将那条尖吻蝮从保温箱内抓了出来。
尖吻蝮的嘴上方有一个尖尖的突起，这让它的面目显得更加可怕。它在松野由纪的双手中拼命挣扎，凶猛的吐着信子。
陆玲闭上眼睛，假装不敢看那条尖吻蝮。
山下龙一见陆玲身上发抖，“乘机道：我要提醒你，尖吻蝮的毒性比白唇竹叶青要大得多。白唇竹叶青都让你痛不欲生了，这条蛇会让你后悔你的父母把你生下来的。”
山下龙一给松野由纪使了个眼色，松野由纪抓着尖吻蝮向陆玲靠近。
陆玲听着松野由纪的脚步声逐渐靠近，突然大声道：“我说！不要让它咬我！”
松野由纪却未停下脚步，她心中只想着让手中的尖吻蝮咬死陆玲，为她的左耳报仇。
“停下！”山下龙一对松野由纪喝道。
松野由纪不敢违抗山下龙一的命令，但她假装失手将尖吻蝮掉到了地上。狂怒的尖吻蝮快速向陆玲爬去。
说时迟那时快，山下龙一抽出军刀一刀砍掉了尖吻蝮的蛇头。
山下龙一将军刀插回刀套，狠狠煽了松野由纪一耳光，喝道：“混蛋！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松野由纪见山下龙一真的发怒了，连忙向山下龙一深深鞠了一躬，道：“对不起，山下大佐，是我失手了！”
“失手？我看你是纯心想害死陆玲吧？陆玲现在已经决定与我们合作了，你这么做居心何在？再有下次，我把你的手砍掉！”
山下龙一之所以如此大声呵斥松野由纪，其实是说给陆玲听的。他要让陆玲感觉到他会竭尽全力的保护她，这样才有可能从陆玲口中挖出更多有用的情报。
“山下大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请您原谅我！”松野由纪看着山下龙一的表情，真的有点害怕了。
“滚！”山下龙一喝道。
松野由纪连忙走出了审讯室。
山下龙一换了一副和蔼的口气对陆玲道：“陆小姐，你可以睁开眼睛了，那条尖吻蝮已经被我斩首了。”
陆玲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地上身首分离的尖吻蝮，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你放心，只要你与我合作，我一定会保证你的生命安全，我说到做到。”山下龙一道。
“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梁斌和李芝萱现在在哪。”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山下龙一以为陆玲在戏耍他，脸色阴沉下来，眼中射出了杀机。
陆玲连忙解释道：“你抓我的时候，我都好几天没见到梁斌了。后来梁春刚从秦公馆逃了出来，将清乡作战计划交给我。他离开秦公馆的时候，梁斌和李芝萱还在秦公馆。要不是你告诉我，我根本不知道梁斌和李芝萱也逃出秦公馆了。”
“看来你对我没什么用了，我刚才就该让毒蛇咬死你。”山下龙一冷冷的说道。
陆玲连忙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我虽然不知道梁斌现在在哪，但我可以跟他取得联系，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山下龙一顿时来了兴趣，道：“你怎么与他取得联系？”
“你先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能告诉你。”
“什么条件？”
“如果你抓住了梁斌，我会让他把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你们，之后你要送我们出国。”
“没问题。”山下龙一嘴上答应的爽快，心里却想着只要抓到梁斌，就能通过梁斌抓到李芝萱。梁斌让他栽了这么大的跟头，必须死！还有陆玲，同样要死！
至于李芝萱，杀不杀她还要看具体情况。
山下龙一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怎么跟梁斌取得联系了吧？”
陆玲之所以假意跟山下龙一周旋，是因为她必须把日军核弹研究所即将搬家的消息尽快告诉梁斌。此外，她猜到梁斌此时一定缺人手，所以她要把江苏省委的电台频率告诉梁斌，让他向江苏省委请求支援。
陆玲做出一副终于下定决心的样子，对山下龙一道：“我跟梁斌有最后的联系方法，就是我在劳尔登路租房子的消息栏上留下租房消息，梁斌看到消息后会按照指定的时间去附近的蓝心裁缝铺与我见面。”
“那好，我现在就陪你去一趟劳尔登路。”
山下龙一乘车带着陆玲来到劳尔登路租房子的消息栏前。陆玲在上面写下了租房信息。
之后，山下龙一又带人来到蓝心裁缝铺。蓝心裁缝铺的门上挂着停业的牌子，只要这个牌子被摘掉，梁斌就会知道陆玲身在其中。
山下龙一带人进入蓝心裁缝铺仔细排查，没发现可疑的东西，便摘掉了停业的牌子，在蓝心裁缝铺附近严密布控。
第273章 租房信息栏
为了让梁斌上钩，山下龙一又让各大报纸报导陆玲逃跑的消息，这样梁斌才会留意陆玲在没在劳尔登路的租房信息栏上留下消息。
第二天，上海所有的报纸都在头条刊登了陆玲从特高科越狱的消息，还登上了陆玲的通缉照片。各种报导写得煞有其事，让人不由得不信。
果然，梁斌从报纸上看到了陆玲逃跑的消息，高兴得忘乎所以，不小心将手中的咖啡杯摔在了地上。
李芝萱听到声响，走进客厅，问梁斌道：“怎么了？”
梁斌将报纸递给李芝萱，兴高采烈的说道：“陆玲越狱了！她逃出来了！”
李芝萱接过报纸看了看，将报纸放到茶几上，沉默不语。
“你怎么不说话？”梁斌道。
“你听说过有人从特高科的牢房里逃出来过么？”
李芝萱这句话点醒了梁斌。在上海的抗日人士中流传着一句话：“特高科的牢房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这话是说特高科的牢房戒备极其森严，还真没听说有人从那里逃出来过。
李芝萱继续道：“山下龙一诡计多端，这很可能是一个圈套，就是想引你出去。”
梁斌觉得李芝萱说的不无道理，可是他心里仍然放不下那份希望：万一陆玲真的逃脱了，她现在一定最需要梁斌的帮助。
李芝萱仿佛看透了梁斌的想法，道：“我知道你担心陆玲，可现在容不得一点闪失。我们本来人手就不够，如果你再出了事，摧毁日军核弹研究所就难上加难了！”
梁斌见李芝萱说的恳切，道：“我有分寸，你放心。”
梁斌回到自己的房间，忽然想起了劳尔登路的租房信息栏。陆玲会不会在那儿给他留下消息呢？
这个念头像一只虫子钻进了梁斌的脑袋，不停的干扰着他的思绪，让他茶不思饭不想。
他知道陆玲在特高科被毒蛇咬过，现在身体一定非常虚弱。如果她真的跑出来了，她该去哪里落脚？谁会去照顾她？
梁斌越想越放心不下，他不能撇下陆玲不管！他决定背着李芝萱等人去劳尔登路看看。
梁斌趁李芝萱等人出去的时候，将自己化装成一个老头儿。他模仿老人的蹒跚步态来到劳尔登路。
租房信息栏附近多了很多小贩，有卖小吃的，有擦鞋的，还有卖鸡蛋的。这些人都不叫卖，而是瞪着贼溜溜的眼睛不停扫视着街上的行人。
在街边的饭馆里，有几个坐在窗边的人。桌子上摆满了菜，这些人却一口也不吃，而是透过窗户盯着租房信息栏。
还有几个拿着报纸的人分散在租房信息栏周围，他们表面上在看报纸，实则在观察周遭的状况。
梁斌看出这些人都是特高科的特务。他很清楚，只要他往租房信息栏前一站，立刻就会被抓捕。
梁斌稳住心态，不慌不忙的从特务们身边走过。由于他的化装技术很高明，特务们根本没看出来他。
梁斌走进街边的弄堂，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时，一个挎着菜篮的老大娘走了过来。梁斌忽然有了主意，便走过去，模仿老年人的声音对老大娘道：“大姐，您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老大娘看了看化装成老头的梁斌，道：“别叫我大姐，你比我还老。”
梁斌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我想请你帮我去看看租房信息栏上有没有一个叫玲子的人留下的租房信息。”
“你干嘛自己不去？”老大娘问道。
梁斌模仿老年人咳嗽了几声，道：“我眼神不太好。”说着，从衣兜掏出十块大洋递给老大娘，道：“你帮我这个忙，这十块大洋就是你的了。”
老大娘惊讶的看着梁斌，心想：这老头为这么点小事儿花这么大一笔钱，会不会是个圈套？
梁斌看出了老大娘的疑虑，道：“你不必担心，我不是坏人。租房信息栏上的消息对我很重要，仅此而已。”
老大娘终究没能经受住十块大洋的诱惑，从梁斌手中接过大洋揣入兜内，向租房信息栏走去。
老大娘刚站到租房信息栏前，两个假装看报纸的日本便衣就走了过来，问道：“你在看什么？”
“到这儿还能看什么，租房子呗。”老大娘白了日本便衣一眼，继续看租房信息栏。
“你住还是别人住？”日本便衣继续问道。
“关你什么事？你手里有房子吗？”老大娘生气的说道。
日本便衣不想跟老大娘吵架，以免打草惊蛇，便站到一边。
老大娘站在租房信息栏前看了看，转身走开。日本便衣跟在老大娘身后。
老大娘转身气冲冲的看着日本便衣，怒喝道：“你鬼鬼祟祟的跟着我干吗？”
日本便衣见老太太确实不像间谍，便走开了。
老太太回到弄堂内，对梁斌道：“是有一个叫玲子的人在消息栏上留下了租房信息，说要急租一套公寓，要在二月十六号之前住进去。”
这个消息的真正意思是陆玲想在二月十六号与梁斌见面，见面地点是之前约定的蓝心裁缝铺。
“谢谢了。”梁斌对老大娘道。
“不客气。”老大娘挽着菜篮走开了。
陆玲真的动用了最后的联系方法，她是在向梁斌求救，梁斌不能置之不理。
梁斌回到洋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李芝萱等人。
李芝萱沉吟片刻，对梁斌道：“陆玲会不会受不住折磨叛变了，才协助山下龙一诱捕你？”
“不可能！”梁斌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知道你不爱听这话，可是你也说了，当你去劳尔登路的时候，街上有很多日本便衣，这不摆明了是个陷阱吗？”
鲍里斯也附和李芝萱道：“芝萱说的对！陆玲引你去自投罗网，是为了保全她自己！”
梁斌怒喝道：“胡说！陆玲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
李芝萱道：“梁斌，这件事关系到大家的生死，更关系到摧毁日军核弹研究所的成败！你必须冷静下来，客观的看待现在的状况！”
第274章 飞蛾扑火
梁斌听了李芝萱等人的话，心里也有了一丝犹豫。他必须承认李芝萱等人的分析不是没有道理，但他仍然相信陆玲不会背叛党组织。
是夜，梁斌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心里经受着巨大的折磨。
二月十六号，也就是后天，他到底去不去蓝心裁缝铺与陆玲见面呢？
与陆玲的过往不停在梁斌眼前闪现。陆玲心中的信仰坚若磐石，说她会背叛组织，梁斌死也不相信！
可是梁斌亲眼看到了劳尔登路的那些日本便衣，这件事该怎么解释？
难道真的如梁春刚所说：“身为特工，决不能百分百的相信任何人，因为任何人都有叛变的可能。”
你必须相信陆玲！
你不能相信陆玲！
这两个声音在梁斌脑中交替出现，梁斌觉得自己快精神分裂了。
山下龙一将陆玲从牢房调到了特高科的招待所，还安排了两个女佣人照顾陆玲的伙食起居。
山下龙一的父亲曾告诉过他一句话：“要想让一个人死心塌地的为你服务，就必须改造他的灵魂。”
山下龙一一直将这句话奉为金科玉律。于是他在陆玲的房间里摆了很多日本明治维新以来的各种书籍，想用这些书给陆玲洗脑，让她认同日本的发展道路，从而死心塌地的为他服务。
为了迷惑山下龙一，陆玲假装对那些书很有兴趣，一本接一本不停的女佣人这个情况汇报给山下龙一，山下龙一觉得自己的策略成功了，很是得意。
山下龙一并不知道，陆玲看那些书时，心里只想着梁斌。
她知道自己的计划可能会让梁斌陷入着巨大的危险，可是她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必须把日军核弹研究所要搬家的消息告诉梁斌，同时将江苏省委的死信箱告诉梁斌。这样梁斌可以向江苏省委请求人手支援，去摧毁核弹研究所。
然而这一切，都要以她能见到梁斌为前提。
她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但她要保证梁斌活下来。
在梅克多大酒店的客房内，山下龙一坐在桌旁，一个人默默的下着围棋。
到现在为止，梁斌还没有出现在租房信息栏前。他到底收没收到陆玲发出的消息？也许他是派别人去租房信息栏查看的？
这两天共有三十八人在租房信息栏前停留过，他们当中或许会有梁斌派去的人。
山下龙一派人跟踪可这三十八个人，却没发现任何疑点。
他希望其中有梁斌派去的人，因为梁斌只有收到陆玲的消息，才有可能来自投罗网。
梁斌，你到底会不会来？
山下龙一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想念一个人，因为他想亲手杀了梁斌。
此时的梁斌正坐在沙发上不停的抽烟，茶几上的烟灰缸插满了烟蒂。
忽然，梁斌想到或许陆玲有极其重要的情报要传递，才迫不得已采用了最后的联系方法。
终于，梁斌下定决心去蓝心裁缝铺与陆玲见面。哪怕是有去无回，他也必须弄清真相，否则这件事会困扰他一辈子。
做出了决定，梁斌反倒轻松了。他不会将自己的决定告诉李芝萱等人，因为他知道他们一定会反对。
如果这真的是一个圈套，李芝萱等人去了也是送死，炸毁核弹研究所的任务就没人实施了，所以梁斌必须单刀赴会。
二月十六日终于到了。天空还是一样的阴沉，街头还是一样的拥挤。
没有化装的梁斌走在街上，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自由的漫步了。这点自由是如此珍贵，因为他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会永远失去它，甚至生命。
他和陆玲曾好多次走在这条街上。陆玲喜欢这条街两旁的梧桐树，喜欢听树叶在微风中想起的沙沙声，仿佛是在柔声低语。
她说这种声音让她感到放松，她经常抬头望着随风颤动的梧桐树叶发呆，这情景一直印在梁斌的脑海里。
陆玲说那些梧桐就像恋人一样，梁斌说可惜它们无法牵手。
陆玲说：“它们的手一直紧紧握在一起，只不过是在地下，我们看不见而已。”
梁斌知道陆玲说的是地下的树根，但他听出陆玲的话中另有一层含义：只能在地下牵手，这似乎是很多特工的宿命。
突然，有轨电车的尖利铃声传来，将梁斌从回忆中惊醒。
那铃声在不停的响着，仿佛是一种警报，在催促梁斌赶紧原路返回，但梁斌不会那样做。今天，他必须见到陆玲。
梁斌拦了辆黄包车，前往租房信息栏所在的位置。
李芝萱、鲍里斯和安德烈回到洋房，发现梁斌不见了，立刻猜到梁斌很可能是去蓝心裁缝铺了。
鲍里斯骂道：“梁斌这个蠢货！他做出这么冲动的事，会彻底打乱我们的计划！”
安德烈也道：“可不是！明知道是圈套还去跳，这家伙就是个白痴！”
李芝萱生气的大喊一声：“都别说啦！”
鲍里斯和安德烈吓了一跳，呆呆的看着李芝萱。
李芝萱平静了一下情绪，道：“这里不能待了，立刻换一个地方。”
安德烈道：“我们交了半年房租，现在才住了三天。”
鲍里斯道：“芝萱说的对。万一梁斌被俘，他很有可能受不了折磨将我们供出去，所以我们必须提前防范，快去吧！”
“好吧，我这就去租房子。”安德烈说完离开了客厅。
鲍里斯对李芝萱道：“你还有什么安排？”
“没了，让我一个人静静。”
“好的，有事情叫我。”鲍里斯说完也离开了客厅。
李芝萱坐到沙发上，心里充满了深深的失落。她是真心喜欢梁斌，可梁斌却为了陆玲做出这种飞蛾扑火的举动，这说明他的心里只有陆玲一个人，没给她留下一丝丝缝隙。
李芝萱忽然也想去蓝心裁缝铺，她想去救梁斌，但理智最终战胜了情感。她知道山下龙一已经在劳尔登路部下了天罗地网，就算她去了也无济于事。
李芝萱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准备搬离洋房。
第275章 生死双簧
李芝萱从她最喜欢的小说《少年维特之烦恼》中抽出一张照片，那是她在参与《满江红》续集拍摄的时候与梁斌和陆玲的合影。
在那张照片上，三人都开心的笑着，那是他们难得的开心时光。
时光若能停留在那一刻多好，那时她只是喜欢梁斌，还没有爱上他，那种感觉是最为美好的。
喜欢会让人的心中充满甜蜜，而爱却总是让人不堪重负。
李芝萱看着照片，流下了眼泪。这眼泪中有委屈，她如此深爱着梁斌，梁斌却从未爱过她；这眼泪中也有不舍，梁斌恐怕就此一去不回了，连一声道别都没有，这让她痛彻心扉。
李芝萱擦干眼泪，将照片放回书中，拎着皮箱与鲍里斯和安德烈离开了洋房。
此时，陆玲在蓝心裁缝铺等待着梁斌。她已经好久没看到梁斌了，不知道他今天会不会来。
陆玲心中充满了矛盾。她希望梁斌来，因为她有重要情报要告诉他；可她又希望梁斌不要来，因为这里的情况太凶险，如果不能按照她预想的进行，梁斌就会白白的牺牲。
陆玲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可是她想让梁斌活着，不只因为她深爱着梁斌，还因为梁斌必须替她完成摧毁日军核弹研究所的任务。
梁斌乘黄包车来到蓝心裁缝铺门前。他下车付了钱，车夫便拉着车离开了。
几个日本便衣立刻走过来，将梁斌围在中央，掏枪对准了梁斌。
一个便衣开始对梁斌搜身，给他下了枪。
山下龙一走了过来，道：“梁斌，好久不见呀。”
“陆玲呢？”梁斌不想跟山下龙一废话。
“在蓝心裁缝铺里等着你呢，进去吧。”
梁斌走进蓝心裁缝铺，看到陆玲坐在桌子旁。
陆玲见梁斌走了进来，眼中顿时闪出了泪光。
这眼泪中蕴含着复杂的情感，既有看到恋人不畏生死前来见她的欣慰，也有致同志于险境的愧疚。
经过这些天的折磨，陆玲的容颜已经略显枯槁，梁斌很是心疼。
两个日本特务站在窗外，透过窗户盯着陆玲与梁斌的一举一动。
梁斌坐到桌前，问道：“你还好吗？”
陆玲道：“不太好，你想帮我离开这里吗？”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跟日本人合作。”
梁斌听到这六个字，心里顿时变得冰凉。他不敢相信这话出自陆玲之口，更不敢相信陆玲真的叛变了！
梁斌正在急速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忽然，他感觉到陆玲在用她的右脚有节奏的轻轻碰他的左脚。梁斌对这个节奏很熟悉，是摩斯码。
陆玲用摩斯码告诉梁斌：山下龙一在这里安装了窃听器，正在隔壁的房间监听我们的对话。
梁斌意识到陆玲是要与他演双簧给山下龙一听，便假装愤怒的说道：“你真的叛变了？！”
陆玲道：“别用这么难听的字眼！我现在只问你，在你心里是我重要还是任务重要？”
梁斌假装犹豫没回答，其实他是在接收陆玲用摩斯码告诉他的信息：山下龙一要给核弹研究所搬家，你们必须尽快行动！
陆玲佯装生气道：“说话呀！”
梁斌故作痛心状，道：“你投靠了山下龙一，还想拉我下水，我当初真是看错你了！”
陆玲道：“你我不过是时局中的蚂蚁，根本无力改变两国之间的战局！既然如此，我们干吗要放弃触手可及的幸福，去做无谓的牺牲呢？你难道不想跟我一起离开上海，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从此共度余生吗？”
陆玲一边说，一边用摩斯码将江苏省委的死信箱告诉了梁斌，让他向江苏省委请求人手和武器支援，去摧毁日军的核弹研究所。
梁斌故作迟疑，问道：“山下龙一想知道什么？”
“你把李芝萱躲在哪里告诉山下大佐，他会送我们出国。”
“可是背叛了组织，组织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你放心，山下大佐会派人保护我们的。”
陆玲说完，又用脚向梁斌发摩斯码：一会儿你什么都不用做，一切听我的，我会让你安全离开。
梁斌也用自己的右脚向陆玲发摩斯码：那你呢？
陆玲用摩斯码回答：不必管我，一定要完成任务，谢谢你信任我！
梁斌心里翻江倒海，眼中闪出了泪花，他用摩斯码道：我爱你！
陆玲的眼睛也湿润了，用摩斯码道：记住我就好！
陆玲假装不小心将桌子上的熨斗碰到了地上，她弯腰捡熨斗时，从熨斗中拿出一枚手雷揣入衣兜。
这枚手雷是当初她租下蓝心裁缝铺时就藏在熨斗内的，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
梁斌看到陆玲这番举动，当即明白陆玲是要用她的生命掩护他离开。
梁斌很庆幸自己今天来到蓝心裁缝铺，不然他就不会知道，陆玲是这世界上最值得爱的女人！
梁斌的心中充满了不舍，他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不要再往前走，可偏偏在这时，山下龙一带人走进了蓝心裁缝铺。
山下龙一对陆玲和梁斌道：“怎么样，你们商量好了没有？”
“你真能保护我们的安全？”梁斌问道。
“咱俩认识这么久，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
梁斌沉思片刻，道：“好吧。”
“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去特高科慢慢聊吧。”山下龙一说完，带着陆玲和梁斌走出蓝心裁缝铺，上了轿车前往特高科。
山下龙一对梁斌道：“梁斌呀，你可真够朋友。你泄露了清乡计划，差点害死我。”
梁斌道：“我也是被人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李芝萱现在在哪？”
梁斌笑了笑，道：“我现在说了，还有活路吗？等你把我们出国的手续办好了，我再告诉你。”
“也好，就照你说的办。”山下龙一嘴上如此说，心里却道：先让你嚣张一会儿，等到了特高科，还怕你不说？
这时，陆玲突然掏出手雷，对山下龙一道：“按我说的路线走！”
山下龙一吓了一跳，车内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司机从后视镜看着山下龙一，在等待他的命令。
山下龙一看着陆玲决绝的眼神，心里有些发怵。他在东北枪决抗日人士时，曾多次见到过这种眼神，这眼神代表着舍生取义，视死如归！
第276章 陆玲牺牲
久经历练的山下龙一没有惊慌失措，他故作镇静的对陆玲道：“没想到你还会变戏法，这颗手雷从哪变出来的？”
“少废话！立刻加速，甩开后面的车，不然大家一起完蛋！”陆玲冷冷的说道。
山下龙一见陆玲用手指勾住了手雷的保险环，只要轻轻一拉，大家都要完蛋。当务之急是稳住陆玲，然后再想办法，于是山下龙一对司机道：“按她说的做。”
司机立刻猛踩油门，轿车突然向前方疾驰而去，迅速甩开了后面的日军车辆。
开车跟在后面的日本兵看到山下龙一的车突然向前加速，有点莫名其妙，还以为山下龙一有别的打算，便仍然保持原速行驶，与山下龙一的车渐渐拉开了距离。
司机按照陆玲的指令，将轿车开进市郊的一片小树林。
陆玲对司机道：“停下。”
司机脚踩刹车，轿车停了下来。
陆玲对梁斌道：“快下车！”
梁斌看着陆玲，眼中尽是不舍。
陆玲喝道：“快呀，别磨蹭了！”
其实陆玲心中也有万般不舍，然而此刻，她只想让梁斌活着。
梁斌只好下车跑进树林，拼命向前跑去。
山下龙一见梁斌就这么跑了，心里实在不甘。他突然扑向陆玲，抢夺她手中的手雷。
陆玲毫不犹豫的拔掉了保险环。山下龙一见状，刚想下车，却被陆玲则死死抱住。
山下龙一拼命捶打陆玲，可陆玲就是不松手。
山下龙一对司机喝道：“快把手雷扔出去！”
司机还没来得及动手，手雷就爆炸了，烈焰瞬间吞噬了一切……
正在奔逃的梁斌听到爆炸声，停下了脚步。他没有回头看，眼泪却夺眶而出。
然而他没有时间悲伤，他不能让陆玲白白牺牲！
梁斌擦干眼泪，咬着牙继续向前跑去。
梁斌一口气跑回洋房，却发现洋房里已经人去楼空。原来李芝萱等人怕梁斌被俘后经受不住折磨叛变，已经搬往别处。
梁斌无力的坐到沙发上，回想陆玲牺牲的经过，忍不住痛哭起来。
陆玲就这样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曾想跟陆玲一起奋战到胜利之时，然后在和平年代与她结婚生子，共度余生。可现在，这个平凡又美丽的梦就这么破灭了。
他再也无法看到陆玲的笑脸，再也无法听到她的声音。没有陆玲在身边，他眼中的世界变成了灰色，心里的那份温存也无从寄托了。
梁斌正在痛哭，李芝萱走进了客厅。
原来李芝萱心里仍然放不下梁斌，所以过来看看梁斌回来没有，没想到梁斌真的回来了，李芝萱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梁斌看到李芝萱走了过来，便擦干了眼泪。
李芝萱坐到梁斌身边，问道：“你见到陆玲了？”
梁斌点了点头，道：“她已经牺牲了。”
梁斌给李芝萱讲了陆玲牺牲的经过。
李芝萱听完，对陆玲舍生取义的精神很是敬佩，同时也为自己曾经怀疑陆玲叛变而深感惭愧。
“你要振作起来。陆玲是为了给我们传递消息才牺牲的，我们一定要摧毁日军的核弹研究所，这样才对得起陆玲的在天之灵。”李芝萱对梁斌道。
梁斌点了点头，道：“陆玲把江苏省委的死信箱的地址告诉了我，让我向他们请求人手和武器支援。”
“可是放入死信箱的消息对方未必收得到，即使收到，有时也需要很长时间。如果在我们等待回信期间，日军将核弹研究所转移了，我们岂不是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要不这样，我把求援的消息放入死信箱，如果江苏省委收到消息来支援我们，那当然最好；如果没有收到回信，我们就按原计划行动。”
李芝萱想了想，道：“就照你说的办吧。”
梁斌拿来纸笔，将摧毁日军核弹研究所的计划用密码写到纸上，又写下了李芝萱等人新租的房子的地址，然后将那张纸折成小小的正方形，揣入衣兜。
梁斌按照陆玲告诉他的地址，来到法租界的顾家宅公园。
顾家宅公园是由法国人修建的，在公园中央有一处音乐演奏厅。在音乐演奏厅的左侧有一棵很大的槐树，槐树的树干上有一个小洞，那里就是江苏省委与上海的同志联系的死信箱。
梁斌见周围没人，迅速将求援信塞入树洞中，然后快速走开。
其实梁斌心里也没有抱太大希望。不管江苏省委的人来不来，他都已下定决心跟李芝萱等人一起去炸毁日军的核弹研究所。
梁斌已经做好了与日军同归于尽的准备。他心里没有一丝恐惧，因为他很快就会与陆玲重逢了。
三浦斗真得知山下龙一的死讯，勃然大怒。山下龙一的父亲对他恩重如山，他实在无法向山下龙一的父亲交代。
三浦斗真把松野由纪、丁默邨和李士群叫到日本陆军司令部，将三人臭骂一顿，怒斥他们没有保护好山下龙一。
李士群脸色铁青，强压着怒火，心里骂道：山下龙一做事情总是背着我们，现在被杀了，又说我们没保护好他，日本人真是难伺候！
与李士群不同，丁默邨的面色很平静。他知道三浦斗真与山下龙一家族的关系，现在三浦斗真骂他们只是情绪的宣泄而已。
松野由纪则利用她身为女人的优势，挤出了几滴眼泪。这招果然见效，三浦斗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她几句，又把火气撒在了李士群和丁默邨身上。
丁默邨等三浦斗真骂完，用他颇具书卷气的平缓声调对三浦斗真道：“将军阁下，山下大佐的死我们固然有失责之处，但问题还是出在特高科内部。”
李士群惊讶的看着丁默邨，心想这家伙居然敢在三浦斗真和松野由纪面前说这种话，真是有种！
松野由纪恶狠狠的对丁默邨道：“丁先生，你说这话要有依据！”
丁默邨微微笑了笑，道：“没有依据我绝不敢妄言。特高科有个叫仓田润的士兵，他是远东情报局的间谍。”
第277章 悲惨的左耳
三浦斗真听了丁默邨的话，脸色铁青的瞪着他，丁默邨的脸色却依然平静，没有丝毫害怕。
“你怎么知道仓田润是远东情报局的间谍的？”三浦斗真问道。
“我昨天刚刚挖出一个潜伏在76号的远东情报局的间谍，是他招供的，仓田润是他的上线。”丁默邨答道。
“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这件事涉及到特高科和76号两大机构，所以我们十分谨慎，正在落实各项证据，您就把我们叫来了。”
三浦斗真问松野由纪道：“那个仓田润现在在哪里？”
“山下大佐生前准备将核弹研究所搬到江边的化工厂里，仓田润现在那边执勤。”松野由纪道。
“立刻去把他抓会来！”
“是！”松野由纪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三浦斗真对丁默邨道：“这件事不许走漏风声！”
“明白。”
“你们走吧。”
“是。”丁默邨和李士群也离开了办公室。
仓田润正在化工厂二楼执勤，忽然看到一辆轿车疾驰而来，停到化工厂院内。
松野由纪下车，带人急匆匆的向化工厂走来。
仓田润听到松野由纪问楼下执勤的日本兵道：“仓田润呢？”
日本兵答道：“在二楼。”
松野由纪掏出枪，带人上楼而来。
仓田润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他很清楚如果被抓会是什么下场，便决定跟松野由纪拼个鱼死网破。
仓田润瞄准了正在上楼的松野由纪，突然开枪。
子弹从松野由纪的左脸边擦过，将她本来残缺的左耳彻底打漏了。
这一下松野由纪彻底疯狂了，她怒吼着用枪对仓田润不停的射击，打得仓田润抬不起头来。
仓田润从二楼的窗户跳了下来，却扭伤了脚，倒在地上。
日本兵立刻围了过来，将枪口对准仓田润。
松野由纪来到仓田润身边，她的左耳已经血肉模糊，鲜血淌在她的脸和脖子上，让她的面目显得十分可怕。
松野由纪知道自己的左耳肯定保不住了，这让她怒从心起，掏出枪对准了仓田润。
一个日本兵连忙劝松野由纪道：“松野课长，还是抓活的吧。”
狂怒的松野由纪恶狠狠的将枪口对准那个日本兵，日本兵不敢再说话，连忙躲到一边。
松野由纪对着仓田润的脑袋连开数枪，飞溅的脑浆溅到了她和日本兵的身上。
松野由纪终于解了恨，日本兵立刻将她送到日本陆军医院疗伤。
医生见松野由纪的左耳已经保不住了，便将她的左耳切除了。
松野由纪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耳朵的女人，这让她深受刺激，痛不欲生。
三浦斗真听说松野由纪将仓田润杀死了，勃然大怒。他将松野由纪叫到办公室，痛斥她道：“你为什么杀死仓田润？你不知道通过他顺藤摸瓜，我们会有更大的收获吗？！”
松野由纪一改往日的谦卑态度，对三浦斗真道：“少废话！你说的头头是道，干吗不自己去抓仓田润？”
三浦斗真愣住了，他没想到松野由纪居然敢这么跟他说话。
也难怪，一个美女失去了一只耳朵，这事儿是够惨的。
本来三浦斗真对松野由纪还有点想法，现在看她脑袋上缺了个物件儿，也没什么兴趣了。
三浦斗真压住怒火对松野由纪道：“我知道你受了伤，心情不好，但是你不要忘了这里是军队，我是你的上级！你这个课长是不是不想干了？”
“我要是不干这个课长，左耳还好好的待在脑袋上呢！”松野由纪是真受刺激了，一点台阶都不给三浦斗真留。
“为了帝国伟业，丢一只耳朵算什么？”
“你少在那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把你的左耳剁下来，你愿不愿意？”
三浦斗真实在是压不住火了，吼道：“放肆！来人！”
两个日本兵进入办公室。
三浦斗真道：“把她关进禁闭室，让她闭门思过！”
“是！”两个日本兵伸手要去抓松野由纪，松野由纪猛的推开他们的手，道：“少碰我！我自己会走！”
松野由纪离开了办公室，三浦斗真气得将茶杯摔得粉碎。
李芝萱摸查到负责给核弹研究所送食材的日本人叫坂口真司。此人是个赌棍，对外总是吹嘘自己是特高科的，欠赌场很多钱。
李芝萱派鲍里斯去接近坂口真司，为袭击核弹研究所做准备。
鲍里斯来到赌场，看到坂口真司正在玩轮盘赌。
坂口真司兜里已经输了个干干净净，却仍不愿意离场。赌徒都是这样，越输越想捞回来。
两个赌场打手走了过来，架起坂口真司就走。
坂口真司大声喊道：“我是特高科的！你们敢对我怎样？”
打手道：“你就是给特高科送饭的，装什么大个儿？”
那两个打手直接将坂口真司拖出了赌场后门，掏出匕首架在了坂口真司的脖子上。
坂口真司被吓得浑身发抖，道：“你们……你们敢杀日本人？不想活了吗？！”
打手道：“少废话！你知道这家赌场的大老板是谁吗？”
“是谁？”
“说出来吓死你，是三浦司令！”
“三浦斗真？”
“你敢直呼三浦司令的大名，看我不把你的舌头切下来！”
“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你欠的赌债今天必须还，不然就切掉你的十根手指！”
坂口真司被吓得满头大汗，连声道：“别别别，我是开车的，这双手是我吃饭的家伙，没了手指我只能饿死了！你们再容我一些时日，我一定还钱！”
“不行！这事儿没商量，必须今天还！”两个打手说着，将坂口真司的手按到墙上，要用匕首剁他的手指。
坂口真司吓得大喊救命。
这时，鲍里斯走了过来，道：“不就是点钱吗，至于搞得这么血腥吗？”
两个打手转头看着鲍里斯，道：“你是谁？”
鲍里斯道：“我是他的朋友，你们放开他，我替他还钱。”
坂口真司惊讶的看着鲍里斯，心想：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他为什么要替我还钱？
第278章 强援
鲍里斯跟着那两个打手回到赌场，替坂口真司还了赌债，之后又带坂口真司到赌场对面的餐厅吃饭。
坂口真司问鲍里斯道：“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替我还赌债？”
鲍里斯笑了笑，道：“我已经暗中观察你很久了。你是专门给特高科送食材的，我是搞食材批发的，以后想请你以后照顾我的生意。”
坂口真司见鲍里斯有求于他，又牛气哄哄起来，道：“我对食材质量的要求可是很严格的。”
鲍里斯冷笑道：“少跟我废话！我替你还了赌债，你必须采购我的食材，不然我杀了你全家！”
坂口真司看出鲍里斯绝非善类，心里也很害怕，道：“好吧。我现在正往市郊的纺织厂送食材，你必须保证食材的质量。”
“你不是往特高科送食材吗？怎么又往纺织厂送货？”鲍里斯很清楚纺织厂里隐藏着日军的核弹研究所，他这么说是为了避免引起坂口真司的疑心。
果然，坂口真司得意洋洋的说道：“纺织厂里在进行着绝密计划，不过我不能告诉你，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鲍里斯咬牙道：“我对什么狗屁绝密计划不感兴趣，我只对钱敢兴趣！”
坂口真司很害怕眼前这个凶神恶煞似的白人，问道：“你是哪国人？”
鲍里斯道：“德国人。”
鲍里斯的祖母是德国人，所以他长得很有德国人的特征。
坂口真司松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你是苏联人呢。你放心，你替我还了赌债，我当然要帮你挣到钱了。”
鲍里斯满意的笑了笑。他的计划是先与坂口真司建立联系，然后利用坂口真司的送货车进入核弹研究所，将其摧毁。
鲍里斯回到住处，将他与坂口真司搭上线的消息告诉了李芝萱和梁斌。
为了防止日军将核弹研究所转移，李芝萱决定两天后利用坂口真司的送货车偷袭核弹研究所。
鲍里斯道：“可是我们人手太少了，这次行动未必能成功。”
李芝萱问梁斌道：“江苏省委的人给你回信了吗？”
梁斌道：“我给他们留的就是这里的地址。他们没过来，很可能是还没收到我的信。”
李芝萱道：“两天后，就算没人支援，我们也必须实施计划，不然就来不及了。”
梁斌和鲍里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三浦斗真将松野由纪从禁闭室放了出来，问她道：“你反省的如何？”
“将军，是我错了，请您责罚。”关禁闭让松野由纪冷静了下来。
“责罚就免了，我希望你能戴罪立功。龙一生前要将核弹研究所转移到新地点。他牺牲了，现在这件事由你负责。”
“多谢您的信任，我一定完成任务！”
“远东情报局很可能已经知道了鬼火计划，所以你的动作一定要快！”
“是！我这就去办。”
松野由纪离开陆军司令部，立刻带人来到核弹研究所，开始清点实验设备，整理试验数据。她决定明天就将核弹研究所搬到新址。
鲍里斯请坂口真司喝酒，坂口真司的酒量很小，喝了几杯就核弹研究所明天要搬家的消息告诉了鲍里斯。
鲍里斯问他核弹研究所的新址在哪里，坂口真司也不知道。
鲍里斯回到住处，将核弹研究所明天要搬家的消息告诉了李芝萱和梁斌。李芝萱当即决定将偷袭计划提前到明天，他们冒充送食材的人进入核弹研究所，实施爆破。
江苏省委的同志还没来找梁斌，梁斌有些怀疑他们没收到信。
或许他们把回信放在死信箱了，等着梁斌去取？
想到这里，梁斌决定再去一次顾家宅公园，看看有没有回信。
梁斌化装成一个身着毛呢大衣的贵妇，再次来到顾家宅公园。
今天是周末，来公园玩的人很多。梁斌来到演奏厅旁的大槐树前，趁别人不注意找到那个隐秘的树洞。
树洞里是空的，他塞在里面的信已经没有了。
难道江苏省委的同志已经将信取走了？那他们为什么不跟梁斌联系？
梁斌正要从大槐树旁走开，忽然从他身后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白日依山尽。”
梁斌心里一凛，这是江苏省委的联络暗号。
梁斌道：“清泉石上流。”
“跟我来。”中年男人道。
梁斌转过身来，只看到一个带着礼帽的男人的背影。
梁斌跟着他走到音乐演奏厅旁的长椅前，两人坐下。
男人戴着墨镜看着梁斌，道：“你是梁斌？”
“是我。您是江苏省委的同志？”
“我是江苏省委的高伟，你的信我们收到了。”
“您既然收到了我的信，为什么不去我留下的地址找我？”
“你从未跟我们联系过，所以我们必须谨慎，请你谅解。”
“我明白。现在风声太紧，大家都要小心。”
“我猜你会回到这里查看死信箱，就一直在这儿等你。你化装得不错，但是你穿得这么华贵，却没戴耳环，上海女人绝不会这样子的。你不戴耳环是因为没扎耳眼吧？”
梁斌点了点头，对此人的观察力十分叹服。
“既然如此，你应该扮成一个下层妇女，就不会被人看出来了。”
“受教了。”
“收到你的信后，我们立刻召集了人手，准备与你们一起袭击日军的核弹研究所。”
“太好了！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手！这次行动还有三位远东情报局的同志参与，请您到我们的住处细聊。”
梁斌将高伟带回住处，将他介绍给李芝萱等人。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行动？”高伟问道。
“明天。”李芝萱道。
“这么快？”
“日军明天要给核弹研究所搬家，晚了就来不及了。”
“你们打算怎么干？”
“明天我们会开着送食材的车冲进核弹研究所，然后实施爆破。”
高伟想了想，道：“这是一场硬仗，我们一定全力协助你们。”
梁斌道：“我们的武器不够用。”
“放心，我们有。”
高伟又跟梁斌等人确定了行动细节，便离开了。
第279章 再见，黄浦江！
第二天中午，坂口真司开着货车前往核弹研究所，半路上遇到了鲍里斯。鲍里斯跟他说要搭车，坂口真司便让鲍里斯上了车。
鲍里斯用匕首干净利落的干掉坂口真司，李芝萱、梁斌和安德烈带着炸药上了车。
货车停到到一处弄堂附近，高伟和十多个江苏省委的同志带着武器跑出弄堂，进了货车的货箱。货车继续向市郊的纺织厂驶去。
李芝萱坐在驾驶室的后座上，看着身边的梁斌，问道：“就快到了，你怕不怕？”
梁斌道：“怕我就不来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
“一会儿到了核弹研究所，你要一直跟在我身后。”
“我又不是你儿子，干嘛非要跟在你身后？”梁斌笑着道。
李芝萱有些生气，道：“我跟你说认真的呢！”
“我知道我身手不如你，但我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既然来了，就要拼死一战，就算死也要死得像个男人！”
“我必须保护好你，否则对不起秦叔叔。”
李芝萱只是拿秦海天当借口，她要保护梁斌是因为她从未如此喜欢过一个人。她在慕尼黑读书时的男友是远东情报局派给她的搭档，梁斌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初恋。
虽然梁斌不喜欢她，但只要他能活着，对她来说就足够了。
梁斌道：“现在不要想这些了，炸掉核弹研究所是我们必须完成的任务，比我们任何人的生命都重要！”
梁斌说的对，在如此紧要的关头，李芝萱不该再纠缠于儿女情长。她迅速清除了脑中的杂念，紧紧握住手中的枪。
货车驶到到纺织厂大门前。日本兵见是每天都来送食材的货车，也没太在意。
鲍里斯突然猛踩油门，货车飞速冲了进去，撞死了好几个日本兵。
日本兵这才意识到有人来偷袭，纷纷向货车开枪。
鲍里斯开车直接向核弹研究所的门冲去。
就在这时，松野由纪从核弹研究所内冲了出来，对着鲍里斯连开数抢，将鲍里斯击毙，货车撞到了墙上。
高伟带领江苏省委的同志们从货箱内跳了出来，手持冲锋枪向日本兵猛烈射击。
李芝萱、梁斌和安德烈背着炸药从驾驶室下来，准备冲进核弹研究所实施爆破。
松野由纪看出了梁斌等人的意图，对日本兵喊道：“快拦住他们！”
然而日本兵们被高伟等人的猛烈火力压制住，伤亡惨重，有点顾不上梁斌这边了。
松野由纪见状，捡起一个死去的日本兵的冲锋枪，向梁斌等人猛烈射击。
梁斌、李芝萱和安德烈身上都背着烈性炸药。他们怕炸药中弹引起爆炸，只好躲在墙角，被松野由纪打得不敢露头。
高伟见状，一枪射穿了松野由纪的脑袋，松野由纪应声倒地。
高伟对梁斌喊道：“我掩护你们，快冲进去！”
梁斌等人在高伟等人的掩护下，终于冲进了核弹研究所，里面全都是研发核弹的设备。
梁斌等人正要安放炸药，突然，一颗子弹击中了李芝萱的左臂，原来核弹研究所内还有四个日本兵把守。
梁斌和安德烈立刻开枪还击，将那四个日本兵全部击毙。
外面的枪声还在继续，很快就会有大量的日本兵前来支援。梁斌等人等人以最快的速度安装炸药，按下了计时器。
还有三十秒，炸药就会爆炸。
然而此时，日本兵已经从最初的手忙脚乱中缓过神来，开始组织起队形将梁斌等人与高伟等人分割开来。
梁斌等人被封锁在核弹研究所内冲不出来，高伟等人也出现了伤亡。
此时，距离炸药爆炸还有二十秒。
梁斌对李芝萱和安德烈道：“没时间了，我先冲出去，你们跟着我！”说完，就冲进了枪林弹雨。
梁斌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冲出来的，他根本不怕死，死了就可以跟陆玲相聚了。他怒吼着迎着日本兵的子弹冲了过去，击毙了三个日本兵。
日本兵被梁斌这种视死如归的气概震慑住，队形出现了一丝散乱。
高伟是久经沙场的人，立刻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战机，带人冲进日本兵的队伍，与日本兵展开了近距离的血腥搏杀。
这时，安德烈冲进货车的驾驶室，开车向日本兵横冲直撞，将日本兵的队形彻底冲散。
李芝萱对梁斌和高伟等人喊道：“要爆炸了，快上车！”
梁斌、高伟等人边打边上了货车。
安德烈猛踩油门，货车刚刚冲出纺织厂的大门，炸药就爆炸了。
随着冲天的火光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日军的核弹研究所化为了灰烬，梁斌等人胜利完成了任务。
货车开到黄浦江边停下，梁斌、李芝萱和高伟等人都下了车。
梁斌对李芝萱道：“我和高先生要离开上海了，你多保重。”
李芝萱看着梁斌，眼中尽是不舍，道：“你也保重，但愿还能再见。”
梁斌笑了笑，道：“当胜利的阳光普照大地之时，我们一定会再相见的。”
李芝萱给了梁斌一个紧紧的拥抱，然后与安德烈上了货车，货车驶离了江边。
一艘渔船从江面停靠到岸边，梁斌与高伟等人上了船，渔船又缓缓向江心驶去。
此时，黄浦江涌起了层层波澜，激荡的涛声仿佛在与梁斌告别。
梁斌看着离他越来越远的上海，心中充满了感慨和不舍。
他在上海待了五年，这里已经成为他的第二故乡了。
当他身处这座城市之中的时候，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然而当他要离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其实深爱着这座城市。
他想起了秦海天、安国华、梁春刚和陆玲等人，这些人有的给了他生命，有的给了他信仰，有的给了他爱情，这一切在梁斌身上熔成了为国而战的壮志与力量。
“有些舍不得吧？”高伟走到梁斌身边，与他一起眺望越来越远的上海。
梁斌点了点头，道：“我们要去哪里？”
“先去南京，然后等待上级的安排。”
这时，一只雄鹰出现在阴霾遍布的空中。它不停的长啸，仿佛要凭一己之力驱散这满天的乌云。
此时的梁斌经历了血与火、生与死的考验，已经成长为一名优秀的特工战士。伴随着雄鹰的迎风长啸，他将奔赴新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