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毒蛇又出场了
山下龙一来到关押安国华的牢房。
安国华见山下龙一阴着脸，便猜到他的计划破产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安国华笑着道：“你不是要带我的同伙来见我吗？他们在哪？”
“你的同伙比我想象的聪明。”
“不是他们聪明，是你太蠢了。”
山下龙一冷笑道：“我知道你想激怒我，让我给你个痛快的，但那是不可能的。”
“你用任何方法折磨我，我也不会出卖同志。其实动刑你们也挺累的，何必呢？”
“有些刑罚用不着我们动手，也能让你生不如死。”
松野由纪拎着个保温箱走进审讯室。
山下龙一道：“松野课长就想了一个很好的刑讯方法。她先让毒蛇咬你，让你感受到中毒的极度痛苦，再给你注射解毒血清，保住你的命；然后再让毒蛇咬你，就这样循环下去，你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用。”
松野由纪戴上防蛇手套，从保温里掏出一条银环蛇。银环蛇感受到外面的寒冷，顿时疯狂的扭曲着身体。
安国华脸上现出忧虑的神色。他小时候被银环蛇咬过，知道银环蛇的毒性有多大。
更让他忧虑的是，银环蛇的毒液会麻痹人的脑神经，让人处于半昏迷状态。这时候如果山下龙一问他问题，他可能会不自觉的说出机密，给组织带来无法弥补的损失。
此时，松野由纪拿着银环蛇走到安国华面前。
狂怒的银环蛇吐着信子要咬安国华，它的脖子几乎伸成了一条直线。
就在银环蛇要咬到安国华的一刹那，安国华大喊一声：“我说！”
山下龙一对松野由纪使了个眼色，松野由纪抓住银环蛇的七寸。
山下龙一得意洋洋的对安国华道：“你想好了？”
安国华连连点头道：“想好了。”
松野由纪这才将银环蛇放回保温箱。
山下龙一挥了挥手，日本特务将安国华从刑架上放了下来，让他坐到椅子上。
山下龙一坐到安国华对面，道：“安先生，我们从哪聊起呢？”
安国华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道：“我现在脑子有点乱，能不能先给我来点红酒，让我稳稳神。”
山下龙一轻蔑的笑了笑，道：“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没想到被条蛇吓成这样。”
“我从小就怕蛇，一看到蛇就浑身发抖。”
山下龙一派织田鹰给安国华取来一瓶红酒和一个酒杯。
织田鹰打开红酒，为安国华倒酒。
就在此时，安国华突然从织田鹰身上抢过手枪，一枪将织田鹰击毙。
安国华又将枪口对准山下龙一，在场的日本特务们立刻掏枪向安国华射击。
安国华身中数弹，当场牺牲。
山下龙一看着安国华的尸体，道：“我终究还是没斗过这家伙。”说完，他离开了审讯室。
为了打探安国华的情况，梁斌来到特高科，假装向山下龙一汇报近期上海各界的动态。
汇报完，梁斌故作不经意的问山下龙一道：“抓到的那个共产党招了么？”
“那家伙已经被击毙了。”山下龙一若无其事的说道。
梁斌听到这里，心里难过至极，脸上却笑着道：“这样也好，永绝后患。”
“我本来没想杀他，可这家伙居然在审讯室里夺了枪，差点把我毙了，幸亏我这边人多势众，不然你现在就看不到我了。共产党真是难对付！”
“共产党只是小打小闹，成不了什么气候。”
“你说错了，我在东北待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对手都见识过，最不好对付的就是共产党。他们对于自己的信仰有钢铁般的忠诚，而起有极高的纪律性，丝毫不畏惧死亡，就像这个安国华一样。”
“安国华就这么死了有点可惜，能抓到他这个级别的共党可不容易。”梁斌假装遗憾的说道。
山下龙一阴险的笑了笑，道：“没关系，死人也是有用处的，或许用处更大。”
梁斌一听此言，就知道山下龙一肯定又想到了缺德主意，便道：“我有点没听到您的意思。”
“上海的近郊有没有野狗经常出没的地方？”
梁斌想了想，道：“我们拍戏的时候去过城郊的吕家村，那附近有片树林，里面经常有野狗出没。您问这个干吗？”
“我就把安国华的尸体扔在那里，然后登报。我就不信安国华的同伙会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尸体被野狗啃食。如果他们敢去为安国华收尸，就会落入我的埋伏，这回他们就算插翅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山下龙一恶狠狠的说道。
梁斌听到这里，心里对山下龙一恨得咬牙切齿，然而他的脸上依然挂着佩服的微笑，对山下龙一竖起大拇指，道：“山下大佐果然英明盖世！”
梁斌回到共荣影业的办公室，陆玲正在等他。
“安先生怎么样了？”陆玲迫不及待的问道。
梁斌沉默片刻，道：“他已经牺牲了。”
陆玲无力的坐到椅子上，流下了眼泪。
梁斌将手帕递给陆玲。
陆玲用手帕擦干眼泪，问道：“安先生的尸体在哪？”
“山下龙一要把他的尸体扔到吕家村旁边的树林里，那里经常有野狗出没，他想以此引诱我们现身。”梁斌道。
“这家伙居然连死人都要利用，简直是禽兽不如！我们必须把安先生的尸体抢回来！”陆玲的语气十分坚决。
“可是山下龙一已经在树林附近布置了兵力，我们去了正中他的下怀。”
“那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野狗啃食安先生？”
“你先别急，蛮干是不成的，一定有更好的办法。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不好？”
陆玲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梁斌为自己泡了杯茶，一边喝一边苦思冥想。他必须把安国华的尸体从日本人手里弄出来，让烈士安息。
忽然，他想到了王鹏留下的那条叫大猛的纽波利顿犬。
王家兄弟死后，梁斌把大猛送给秦海天喂养。
梁斌心中有了一个主意，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必须试试。于是他立刻开车前往蝶庐。
第243章 大猛的功勋
秦海天与李芝萱正在蝶庐的院子中逗大猛玩，梁斌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李芝萱看到梁斌，略带尴尬的叫了声哥哥。
梁斌见李芝萱也不是外人，便跟秦海天和李芝萱说了安国华牺牲的经过。
秦海天听说日本人要把安国华的尸体喂野狗，也很气愤，问梁斌道：“你想怎么办？”
梁斌道：“我想让大猛将安先生的尸体拖出来，日本兵会以为大猛是野狗，也许不会管的。”
秦海天道：“那具尸体是日本人的诱饵，日本兵会让大猛将尸体拖走么？”
梁斌觉得秦海天说的有道理，便问道：“那您说怎么办？”
“既然有日本兵在，不如让大猛去收拾他们。”
“日本兵手里有枪，大猛哪是他们的对手？”
“如果让大猛背着定时炸弹呢？”
梁斌听到这句话，心里顿时一亮。确实，日本兵会以为大猛也是野狗，对它疏于防范，这样大猛可以接近他们，等到日本兵发现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梁斌道：“就按您说的办，我去弄定时炸弹。”
秦海天道：“只是可惜了大猛，我挺喜欢它的。”
大猛像听懂了秦海天的话似的，对秦海天叫了两声，仿佛是在请战一般。
梁斌来到山楂树餐厅，从鲍里斯手里购买了定时炸弹，又到市场给大猛买了五斤牛肉，回到蝶庐让大猛吃了个饱。
夜晚，日本兵奉山下龙一的命令，用车将安国华的尸体拉到了吕家村。
他们将尸体扔在小树林，之后埋伏在小树林外的地沟中，准备抓捕前来收尸的人。
梁斌、陆玲、张鸣和秦海天带着大猛乘车来到吕家村附近。
为了不引起日本兵的注意，四人带着大猛下车，向小树林走去。此时大猛身上已经绑上了定时炸弹。
梁斌等人悄悄潜入小树林，他们看到了安国华的尸体。这时，三条野狗向尸体跑去。
好斗的大猛朝那三条野狗叫了两声，野狗们立刻吓得四处逃散。
秦海天爱惜的抚摸大猛的头，道：“本来想一直让你陪着我，现在我们只能仰仗你了。我知道这对你有点不公平，可是没办法，你不要怪我。”
大猛对着秦海天叫了两声，仿佛听懂了秦海天的话。
梁斌道：“秦先生，开始吧。”
秦海天点了点头。
梁斌按下定时炸弹的按钮，炸弹将在二十秒内爆炸。
秦海天指着日本兵的方向，对大猛道：“去！”
大猛立刻向日本兵们奔去。
梁斌等人心里都捏了把汗，害怕大猛没跑到地方炸弹就爆炸。
可偏偏在这时，大猛停了下来。它回头看着秦海天，仿佛在跟秦海天诀别。
秦海天眼含泪光向大猛挥了挥手，大猛随即向日本兵冲去。
埋伏地沟里的日本兵本来以为大猛也是野狗，所以当大猛向他们冲来的时候，他们也没太在意。
当大猛离他们很近的时候，日本兵才觉得事情不对劲，开始向大猛开枪射击。
大猛十分强壮，虽然身中数弹，依然冲进了日本兵隐藏的地沟内。
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日本兵顿时伤亡惨重。
梁斌、陆玲和张鸣立刻冲了上去，将残余的日本兵全部歼灭。
之后，梁斌等人将安国华的尸体抬上车，将车开到市郊一处荒山的山腰。
这里是地下党的秘密墓地。当初梁斌曾与安国华在这儿一起埋葬了阿明。
现在，梁斌和陆玲在这里埋葬了安国华，同样没有墓碑。
梁斌问陆玲道：“你知道安先生的真名吗？”
陆玲摇了摇头。
“那陆玲是你的真名么？”
陆玲看着梁斌，道：“你说呢？”
梁斌笑了笑，道：“抱歉，我不该问。”
山风吹来，仿佛是在为烈士悲鸣。
梁斌对着安国华的坟丘道：“安先生，请您放心，我一定杀了山下龙一，为您报仇！”
“你不能杀了山下龙一。”陆玲道。
“为什么？”
“你难道忘记了安先生的托付么？你已经获得了山下龙一的信任，必须通过他搞清楚鬼火计划的内容。”
“你说的对，鬼火计划是重中之重，那就让山下龙一多活几天。”
陆玲看着一座座坟丘，对梁斌道：“如果我牺牲了，你把我也葬在这里。”
梁斌道：“好的。如果我牺牲了，你也要把我葬在这里。”
梁斌开车将陆玲等人送回到各自的住处，才回到住处。
梁斌开门进屋，看到梁春刚坐在沙发上。
梁斌坐到梁春刚对面，道：“您要来也不跟我说一声。”
梁春刚问道：“安国华的尸体是你弄走的把？”
“对。”
“为了一个死人冒这么大的风险，值得么？”
“他为了保存我们而选择了牺牲，你说值不值得？”
“你今天的做法是愚蠢的。保存自己是特工的第一要务，绝不能冒不必要的风险。山下龙一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在他眼皮子底下搞这么大的动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你说的有道理，但有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如果不把安先生的尸体抢回来，我会一辈子受到良心的谴责。”
梁春刚听到这句话，深深的叹了口气。
当初袁露在他眼前自尽，他没能阻止她。从那以后，那声枪响经常出现在他的梦中，将他从梦中惊醒，直到现在仍然如此。
比失去生命更可怕的是持续不断的痛苦与悔恨。
如果梁斌再有个三长两短，他心中的那点温存就将丧失殆尽，他将成为一个冰冷的躯壳，再也无法感受人间的温暖。
梁春刚幽幽的说道：“我只希望你能活着，仅此而已。”
梁斌道：“人不能只为自己活着。您把我从游街的现场放走，还杀了个日本兵，不也是冒了生命危险么？”
梁春刚叹了口气，道：“谁让我是你爹呢！”
“爸，但愿咱们都能活到日本人离开的那一天。”
梁春刚叹了口气，转身走出门去。
梁斌将梁春刚送到门口，梁春刚上了黄包车。
梁斌看着黄包车消失在夜色中，才返回家中。
第244章 李士群其人
梁春刚在76号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因为李士群有点看不上他。
李士群与丁默邨在日本人的支持下一起创办了76号，但李士群的能力更强，也更善于钻营。他虽然是76号的副主任，但早已将主任丁默邨架空，成为76号的实际掌权者。
唐昆被炸残后，李士群本来想让亲信邹勇担任行动处处长，可是南京方面却向他举荐了梁春刚。
李士群为此心里很是不满，但也犯不上为了一个处长跟南京方面闹得不愉快。好在他也知道梁春刚过来只是为了抓住蝎子混个资历，然后就回南京当大官。
可是到了现在梁春刚也没能抓住蝎子，看这架势他很有可能就要留在76号这么干下去了。
邹勇也看出了梁春刚好像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可是他急着坐上76号行动处处长的位置，于是他找机会向李士群进谗言，说梁春刚很有可能是南京方面派到上海来监视李士群的。
这一招果然见效，李士群对梁春刚愈发反感，决定干掉梁春刚。
梁春刚也是特工界的老油条，他早已看出李士群对他心存不满，所以一直表现得很低调，从不招惹是非。
即便如此，李士群也越来越不待见梁春刚，开会根本不叫他，有时候甚至直接跳过他直接对行动处发号施令，这让梁春刚在行动处几乎成为了光杆司令。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梁春刚只能忍耐。
这天，李士群将梁春刚叫到办公室，问道：“那个蝎子有眉目了么？”
“我还在搜查，可是那家伙太狡猾，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梁春刚心想：如果你知道我就是蝎子，肯定会气得吐血。
“那怎么办？我这儿不养闲人。”李士群对梁春刚一点情面也不留。
“有什么工作请您尽管吩咐，在下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现在76号的人员增加得很快，而且我参与清乡运动也需要钱。你得帮我想想办法。”
李士群所说的清乡运动是日伪组织对苏北等抗日根据地的围剿计划，他们从军事、政治、经济和文化等各方面对抗日根据地进行围剿，给抗日根据地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李士群在清乡运动中很卖力气，试图以此获得晋升。
梁春刚道：“好的。我会跟南京方面的朋友联系，让他们向主席提议，多给76号拨款。”
李士群脸上露出不屑的微笑，道：“要是等南京方面的钱，我他娘早饿死了！”
“那您的意思是……”
“你说上海哪种地方钱最多？”
梁春刚想都没想，道：“肯定是银行的钱最多。”
“听说东惠银行的生意不错，可以去搞点钱。”李士群漫不经心的说道。
梁春刚听到这里，心里吃了一惊：李士群这分明是要派他去抢银行！
“现在日本人对上海的管控很严，要是公然干事恐怕不太好办。”梁春刚道。
“没关系，到时候我会说是军统干的。”
梁春刚心里仍然拿不定主意。按理说，背靠76号的势力，抢银行也没什么，但他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如果李士群真的缺钱，像抢银行这么大的事情，他一定会派自己的亲信去干。而梁春刚无论如何都不能算是李士群的亲信，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那李士群为什么派他去抢银行？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李士群见梁春刚面带难色，不耐烦道：“别像个娘们儿似的，能不能干，直说！”
梁春刚只好道：“能干。”
“行动处的人随你挑选。你好歹在军统干了那么多年，不会这点事都办不利索吧？”李士群又用了一招激将法。
“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李士群满意的笑了笑，道：“那好，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梁春刚离开了李士群的办公室，心里依然踌躇，便打电话将梁斌叫到清风茶楼商量。
梁春刚把李士群让他去抢劫东惠银行的经过给梁斌讲了一遍。
梁斌听完沉思片刻，道：“这件事很可能是个圈套。”
梁春刚的预感得到了梁斌的印证，他心里有了底，道：“你说说看。”
“东惠银行的老板表面上是韦光，但幕后老板是上海驻屯军副司令三浦斗真。”梁斌在上海待了多年，还当过海天公司的代理董事长，所以对上海方方面面的情况很熟悉。
梁春刚听了大吃一惊，道：“李士群为什么让我去抢三浦斗真的银行？”
梁斌道：“这就是他的阴险之处。他先派你去抢劫东惠银行，然后再把你干掉，从而将你抢来的钱据为己有。
之后，他会放出消息说是你带人抢了银行后携款逃跑，这样死无对证，三浦斗真能奈他何？
再说，你从南京空降上海继任76号行动处的处长，这打碎了76号很多人的升官发财梦，所以这些人肯定会跟李士群保持口径一致，欲置你于死地而后快。”
梁春刚听到这里倒吸一口凉气，一半是因为李士群的心狠手辣，一半是因为梁斌的心思缜密。
“我自从到了76号，行事一直很低调，他为什么还这么恨我？”
“在他眼里，你根本就不是76号的人，很可能是南京方面派来监视他的密探，他当然对你不放心了。”
梁春刚听完恍然大悟，道：“你小子可以呀，现在盘面看得比我还准。”
“这种卸磨杀驴的把戏在上海滩屡见不鲜，也就见多不怪了。”
“你敢骂你爹是驴？！”梁春刚佯装生气道。
“我就是打个比方，您别当真。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
“你说呢？”
“李士群既然想害您，您也不必对他客气。”
“可是我毕竟身在76号，他若想暗算我，我防不胜防呀。”
“您不是有我这个儿子嘛。我现在的身份是特高科的特别调查员，现在山下龙一对我很信任。您别看李士群在76号作威作福，在日本人眼里他就是条狗。”
“看来有个汉奸儿子也有好处。”
梁斌笑着道：“您不必挤兑我。在外人眼里，您是76号的，我是特高科的，咱俩是一丘之貉。”
第245章 疯狗与毒蛇
梁春刚想了想，对梁斌道：“三浦斗真可不好惹，要不我还是找个理由推了吧。”
“如果您那样做，李士群是不会放过您的。再说，韦光既然为三浦斗真做事，他就是个汉奸，汉奸的钱有什么拿不得的？”梁斌道。
梁春刚点了点头，道：“也对。”
“李士群让您抢完银行后把钱送到哪里？”
“兴力仓库。”
“那我们就这么办。”
梁斌给梁春刚讲了他的计划。
梁春刚听完道：“也只能这么办了。但是抢银行的钱你不能都拿走，得留给我一半。”
梁斌笑着道：“那当然，总不能让您白冒一次险。”
梁春刚与梁斌谈妥后，便先后离开了清风茶楼。
第二天，梁春刚从76号行动处挑选了杨锐等三人，开车来到东惠银行门外。
他们带上面具，冲进银行。
梁春刚对着顶棚离开三枪，吼道：“想活命的都别动！不然我们可杀人啦！”
银行的工作人员和顾客都蹲在地上，用双手捂住脑袋。
银行经理想伸手去按警铃，被杨锐一枪击毙。
其他人见此状况，更不敢动了。
梁春刚指挥杨锐等人拿着麻袋将银行的现金与金条洗劫一空。
之后，梁春刚等人开车将现金与金条运到兴力仓库，邹勇已经等在那里。
邹勇见梁春刚已经得手，举枪对准了他，杨锐等人也随之将枪口对准了梁春刚。
事情果然与梁斌预想的一模一样。
梁春刚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脸上没有丝毫惊慌的神色，问道：“怎么，你们想过河拆桥？”
邹勇得意洋洋道：“这是上头的意思，也怪你自己，不该来上海蹚这片浑水。”
梁春刚冷笑道：“想杀我也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哼，你就是只煮熟的鸭子，嘴硬！”邹勇恶狠狠的说道。
这时，一辆轿车撞破仓库大门冲了进来，当即将杨锐等人撞倒在地。
梁斌、陆玲和张鸣等人从轿车上冲下来，将杨锐等人击毙，只剩下邹勇一个人。
梁春刚掏出枪对准了邹勇的脑袋。
邹勇吓得脸色苍白，哀求梁春刚道：“处长，这事儿不能怪我，我也是奉李副主任之命这么做的！”
梁斌从轿车的后背箱内拿出一个16毫米摄影机，对邹勇道：“你对着摄影机说！”
邹勇见这样会留下证据，连忙道：“你把我拍下来，李副主任会要了我的命的！”
梁春刚道：“你不拍，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你信不信？！”
邹勇连声道：“我信我信！”
于是邹勇只好对着摄影机，将李士群如何授意他在兴力仓库等待梁春刚，拿到现金和金条后杀死梁春刚的安排说了一遍。
梁斌拍摄完毕，对梁春刚使了个眼色，梁春刚一枪将邹勇爆头。
之后，与梁春刚与梁斌将所有钱财分为两半，一半归梁春刚，另一半归梁斌等人。
梁斌立即让陆玲找人通过水路将所得钱财送往苏北根据地。
梁春刚与一家地下钱庄的老板很熟，将钱藏到了地下钱庄。
李士群听说邹勇等人在兴力仓库被杀，有些担心。
他本以为梁春刚可以任由他摆布，可现在他很有可能被梁春刚反咬一口。
这件事毕竟涉及到三浦斗真，处理不好会给他带来极大的麻烦。
李士群在清乡运动中风头正健，获得晋升是迟早的事，如果因为这件事影响了他的仕途，确实有点因小失大。
李士群越想越后悔，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李士群拿起话筒，果然是梁春刚的来电。
“李主任，我想跟你谈一谈。”梁春刚的声音很平静。
“你现在在哪？”李士群压住内心的火气问道。
“在该在的地方。”梁春刚笑着道。
“你回来吧，咱俩好好聊聊。”
“我现在回去还有命么？”
“咱俩之间有点误会，说开了就没事儿了。”
“那好，你今晚七点到闸北的废弃工厂见面，只许你一个人来。如果你不来，后果自负。”
梁春刚居然先挂了电话，这让李士群愤恨不已。
李士群刚放下电话，他的秘书就报告说丁默邨要见他。
李士群骂道：“这家伙的鼻子比狗还灵！”
如果你不知道丁默邨的身份，第一次见他一定会以为他是个大学教授。
此人与一身流氓气的李士群完全不同。他带着一副眼镜，面容清瘦，头发理得整整齐齐，得体的衣着让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书卷气。
就是这样一个人，被外国记者称为“婴儿见之都不敢出声的恐怖主义者”，国人给他起的外号更加直接——“丁屠夫”。
李士群走进丁默邨的办公室，毫不顾忌的坐到丁默邨对面。
按理说丁默邨是76号的主任，李士群是副主任，李士群多少应该尊重一下丁默邨，可李士群根本不把丁默邨放在眼里。
丁默邨倒也不生气，看来他早就习惯了，但是从后来李士群的命运来看，丁默邨其实一直都没习惯。
这就是丁默邨与李士群的区别。如果说李士群是一条疯狗，那么丁默邨就是一条毒蛇。
丁默邨的城府深得可怕，他可以默默的忍受李士群十多年，最后一击致命。
“兴力仓库的事你知道了么？”丁默邨的语气很平缓。
“我的消息什么时候比你晚过？”李士群的语气充满了挑衅。
丁默邨笑了笑，但眼镜后面的那双眼睛依然冷冰冰的，道：“行动处一下子减员了四个人，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被抗日分子伏击了呗。”
“这件事会不会跟东惠银行的抢劫案有关？”
“你想知道的话就派人去查，何必问我？”
“老李呀，你我共同创办了76号，这里是咱俩的根基，你不可肆意妄为。”丁默邨做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你说话的语气很像汪主席哟，好像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吧？”
“我只是给你提个醒。你要是把三浦斗真惹急了，你在清乡运动中积累的那点资本就会全部付之东流，何必呢？”
丁默邨这句话击中了李士群的软肋。李士群的跋扈态度稍微收敛了一些，道：“我知道你是好意，不过我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还有事，先走了。”李士群说完，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丁默邨拿起茶杯喝了口茶，依旧冷冷的看着办公室的门，仿佛李士群还在那里。
第246章 你的后台到底是谁？
李士群带着两个手下乘车来到闸北的废弃工厂附近。他让两个手下隐藏在废弃工厂外，如果听到枪声立刻冲进废弃工厂。
李士群独自走进废弃工厂的车间，看到厂房正中摆着一部电影放映机，正对着墙壁放映邹勇招供的影片。
李士群见邹勇将他卸磨杀驴的计划全都说了出来，不由恨得咬牙切齿，怒喊道：“人呢？出来！”
梁春刚从另一处车间内走了出来，面带微笑的说道：“李主任，您来啦。”
李士群指着墙上的影像，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这也是被您逼的。”
电影放映机的旁边放着一个拎包。梁春刚走到拎包旁边，蹲下要打开拎包，李士群立刻掏枪对准了他。
梁春刚笑着道：“李主任，您不必紧张，拎包里是您最喜欢的东西。”
梁春刚打开拎包，里面放着三十根金条。
李士群不再将枪口对着梁春刚，但依然握着枪，问道：“你从东惠银行就抢来这点东西？”
梁春刚道：“当然不是，不过这是其中最大的一部分，是我孝敬您的。”
李士群闻听此言，脸色缓和了一些，问道：“邹勇是你弄死的？”
“是的，我是为您好。”
“杀了我的人还说为我好？”李士群目露凶光道。
“我虽然在76号待的时间不长，却也看出您和丁主任的关系并不融洽。而邹勇早已暗中投靠了丁主任。”
“什么？！”李士群这一下吃惊不小。
“不信你把这段影片看完。”
李士群看着墙上邹勇的影像，邹勇正在哀求梁春刚放过他，道：“我将李副主任安排你们抢银行的事告诉了丁主任，你们杀了我，丁主任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李士群这才明白丁默邨为什么知道他派人去抢银行了，看来邹勇真的暗中投靠了丁默邨。
多亏邹勇死了，否则定会是李士群的心腹大患。
梁春刚关掉了放映机，对李士群道：“如果我没干掉邹勇，丁主任会让他向三浦斗真作证，揭发您派人抢劫了东惠银行。到时候会是什么后果，您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吧？”
李士群听到这里，虽然脸色未变，身上却已惊出一身冷汗。
梁春刚继续道：“您一直把邹勇当成自己人，把我当成外人，可到了最后，还不是我帮您除掉了身边最大的隐患。”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南京？”李士群冷冷的问道。
“您何必纠结这个问题。我若是抓到蝎子，立刻就会回南京。就算我抓不到蝎子，过一段时间也会回南京，说白了我就是来76号混个资历，您以为我喜欢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看来你在南京很吃得开呀，你的后台到底是谁？”
梁春刚故作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我只能说是第一等的人物。将来您若是想继续往上走，没准儿我还能帮上忙，所以您何必非要跟我过不去呢？”
李士群心想这个梁春刚颇有些手段，万一他将来真的当上了南京警察厅的厅长，没准儿还真会有求于他，对这种人还是要留点余地的。
于是李士群将手枪插回枪套，道：“咱俩今天见面的事不许跟任何人说。”
“明白。您公务繁忙，用钱的地方多，这些金条您还是拿着吧。”
李士群拎起装着金条的拎包，道：“以前我对你是有些误会，今后只要你恪尽职守，我会对你另眼相看的。”
“多谢李主任，我一定尽心竭力，为您马首是瞻。”
李士群故作满意的笑了笑，拎着金条走出了废弃工厂。
李士群离开后，梁斌从另一处车间内走了出来，刚才他一直用枪瞄着李士群，以防不测。
梁春刚对梁斌道：“还真让你说着了，有钱能使鬼推磨。”
梁斌道：“贪婪是汉奸的通性，否则他们就不会当汉奸。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不知道该不该问您。”
“你说。”
“您自己就是蝎子，所以是不可能抓到蝎子的，那您怎么向南京方面交代？”
“这个好办，到时候找个替死鬼不就得了。”
“既然如此，您为什么还留在上海？”
“怎么，你不希望我留在上海？”
“那倒不是，我只是为您担心。”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怪我多嘴了。”
梁斌知道父亲之所以留在上海肯定另有秘密任务，但现在他与父亲已经属于不同的阵营，父亲对他也存了提防之心。
梁斌的心里感到一丝悲哀，可是没办法，这就是特工的生活，就算对于至亲也不能百分之百的相信。
梁斌甚至想过，如果日本最终战败，国民党很可能会调转枪口，对共产党亮起屠刀，而共产党肯定不会束手待毙，双方很可能会兵戎相见。
到那时候，他与父亲也会随之变成你死我活的敌人吗？那时的他们该如何选择？
每当想到这里，梁斌的心里就会觉得很堵，不愿再继续想下去。
起码在现阶段，他与父亲有着共同的使命，就是将日本人赶出中国。
第二天，山下龙一让梁斌陪他去金利源码头，看看那艘日本货船被周水生等人修得怎样了。
两人乘车来到金利源码头，碰巧看到秦海天和李芝萱也在那里。
其实这是梁斌有意安排的。因为秦海天授意周水生等人明里修船暗中毁船，梁斌怕山下龙一看出端倪，便让秦海天过来与山下龙一交谈，以此分散山下龙一的注意力。
秦海天的身体愈发糟糕，李芝萱不放心他独自前来，便陪着他过来了。
秦海天陪着山下龙一东拉西扯，成功的分散了山下龙一的注意力，山下龙一对货船的维修进度还很满意。
忽然，山下龙一对李芝萱道：“李小姐，听说你是德国留学回来的，德语水平一定很高。”
“不敢当，只是能够交流而已。”
“你太谦虚了，我想请你帮一个忙。最近军部十分关注德国与苏联之间的战况，而收听德语广播是了解战况最快捷的手段。我想请你帮我们翻译德语广播的内容，不知你是否愿意帮忙？”
“对不起，我最近很忙，实在没有精力帮您做这件事。”李芝萱直接回绝了山下龙一。
第247章 核物理天才
山下龙一见李芝萱拒绝了他，面露不快。
梁斌道连忙道：“既然山下大佐看得起你，你还是放下手头的事情，专心替皇军办事吧，山下大佐不会亏待你的。”
李芝萱生气的看着梁斌，梁斌对她连使眼色。
李芝萱意识到梁斌另有深意，便点了点头。
山下龙一满意的笑了笑，对李芝萱道：“那你明天就去特高科报到吧。”
“好的。”李芝萱道。
山下龙一上车离开了金利源码头。
李芝萱问梁斌道：“你为什么非让我帮山下龙一做事？”
梁斌将李芝萱领到一处无人角落，道：“我现在正在打探一项日军的顶级军事机密，叫鬼火计划。”
“鬼火计划？”李芝萱的眼中焕发出光彩。
梁斌点了点头，道：“所以我想让你进入特高科，帮我打探鬼火计划的内容。我知道这很危险，如果你不愿意，我绝不会强求，我会找别人去帮山下龙一翻译德语广播的。”
“为了你，冒多大的风险我都不在乎。”李芝萱坚定的说道。
梁斌闻听此言，心里很是感动，他觉得自己很对不起李芝萱。可是为了完成安国华留给他的任务，他必须使用任何可能的手段。
千言万语在梁斌口中只化成两个字：“谢谢！”
随后，梁斌离开了金利源码头，返回共荣影业。
陆玲听说梁斌让李芝萱去特高科，很是担心，道：“你这样做等于把李芝萱推进了龙潭虎穴。她一个弱女子，能应付得来吗？”
“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为了搞清楚鬼火计划的内容，我们必须多线并进，这样得到的情报准确性才会更高。”梁斌道。
“可是李芝萱万一露了马脚，你也会暴露，到时候局面将无法挽回！”
“如果真的走到那个地步，只能靠你继续查下去了。”
“不要说这种丧气话！不管面对多大的风险，我们心里必须有必胜的信念！”陆玲鼓励梁斌道。
“你说的对，任务比我们的生命更重要，我必须阻止鬼火计划的实施，才对得起安先生的在天之灵！”
第二天，梁斌送李芝萱来到特高科。
山下龙一专门为李芝萱准备了一个房间，里面放着收听和记录广播的器材。
李芝萱开始收听德语广播并进行记录和翻译。
梁春刚来到上海确实肩负着中统的秘密使命。
当初中统曾利用丁默邨好色的特点，派女特工郑苹如色诱丁默邨并对其进行刺杀，可惜功亏一篑。
从那以后，丁默邨对中统展开了血腥的报复，杀死了很多中统特工。
中统又安排了几次针对丁默邨和李士群的刺杀，但丁默邨与李士群都是中统叛将，对中统的工作方法极为熟悉，所以都未成功。
于是中统高层想出一个办法，派人打入76号，利用丁默邨与李士群之间的矛盾挑拨两人的关系，造成两人之间的内斗，从而达到瓦解76号的目的。来到上海执行这个任务的，就是梁春刚。
然而丁默邨却对梁春刚很冷漠，根本不给梁春刚接近他的机会。
丁默邨能躲过无数次的刺杀，靠的就是超乎常人的敏感。
他总觉得梁春刚有些不对劲，可梁春刚是南京方面派来的，他也不好多说，便刻意与梁春刚保持距离，这让梁春刚一筹莫展。
但梁春刚不会放弃，他在等待时机。他已经看出丁默邨与李士群是貌合神离，只要假以时日，一定会造成他俩之间的决裂。
李芝萱正在房间内记录德语新闻，门忽然被推开，山下龙一走了进来。
山下龙一将门关上，李芝萱立刻握紧了钢笔，那支钢笔是她唯一的自卫工具。
山下龙一看到李芝萱防范的神情，笑着道：“李小姐，你不必害怕，我只是想跟你聊聊你的简历。”
李芝萱看着山下龙一，眼神中有一丝惊恐。
山下龙一坐到李芝萱对面，道：“你在慕尼黑大学学的是戏剧专业吗？”
李芝萱故作镇静，道：“当然，这还有假？”
“你确实拿到了戏剧专业的毕业文凭，但你在慕尼黑大学好像还学了一个专业。”
李芝萱听到这里，心里一惊，道：“你为什么调查我的学历？”
“这是我的习惯。凡是为我工作的人，我都要详细的调查他的底细。恰好我在慕尼黑大学有朋友，便通过他了解你在那边的求学经历。真没想到，我本来只想找一个懂德语的人，却发现了一个物理天才，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惊喜呀！”
“我不是什么物理天才。我本来报考的是慕尼黑大学戏剧系，可是物理系的施耐德教授看中了我的数学能力，让我帮他做些研究，我就答应了，仅此而已。”
“你太谦虚了。你和施耐德教授从事的是核物理研究，你知道施耐德教授对你的评语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说，如果李芝萱留在德国，她会成为最伟大的核物理学家之一。施耐德教授从未对别人有过如此高的评价。”
“他太抬举我了，我没有他说的那么优秀。”
“你就不必谦虚了。你虽然离开了德国，但是我们大日本帝国一样可以为你提供最完善的科研设备与条件，只要你答应为我们服务。”
“我早就下定决心不再从事核物理的研究了。”
“为什么？”山下龙一眼中满是钦佩与好奇。
“我在了解到核弹的杀伤力后，知道了核弹将给世界带来何等的灾难。从那时起，我就发誓毕业后绝不再从事核物理的研究。”
“可是你难道不觉得这是对自己天赋的巨大浪费吗？你难道不想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人类的历史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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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做了决定，绝对不会更改。我还有事，先走了。”
李小姐，请听我把话说完。大日本帝国需要你，你不能拒绝。
“你没有权利强迫我为你们服务。”
“权利？战败国的子民有资格对战胜国的军官说‘权利’这两个字么？”山下龙一冷笑道。
“我提醒你，中国还没有战败。”
“我很欣赏你，但这不代表我不会对你用手段，请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芝萱起身道：“行啊，看看你们多英雄，对一个无辜的弱女子用刑，你们也就这点能耐吧？简直是无耻！”说完，李芝萱离开了房间。
第248章 照片
李芝萱来到共荣影业，梁斌碰巧不在，陆玲为李芝萱倒了杯茶。
自从李芝萱搬出梁斌的住处后，陆玲心中对她的敌意也减少了很多。
李芝萱喝了口茶，道：“最近梁斌在忙什么？”
李芝萱的语气有点像领导检查工作，陆玲又有些不高兴，道：“这种事用得着像你汇报么？”
“你也是军统的？”李芝萱知道梁斌的军统身份，她见陆玲总是与梁斌形影不离，便猜测陆玲也是军统的特工。
“军统是什么东西？”陆玲冷笑着反问。
李芝萱知道陆玲是在拒绝回答，便道：“如果梁斌回来，立刻让他去蝶庐，我有重要的事跟他商量。”
陆玲见李芝萱的表情极为严肃，她之前从没见过李芝萱这幅样子，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李芝萱离开梁斌的办公室回到蝶庐，只有周水生在，他说梁斌带秦海天去海德医院看病了。
李芝萱有点着急，她不知道山下龙一接下来会对她做什么，急需跟梁斌和秦海天商量。
一个小时候，梁斌和秦海天回到蝶庐。
自从许曼去世后，秦海天的身体状况就一天不如一天。
梁斌带秦海天去海德医院检查了一下，医生诊断秦海天的心脏有问题，给他开了很多药。
李芝萱觉得不能再给秦海天增加压力，便将秦海天扶到卧室休息。
李芝萱回到客厅，将山下龙一查她学历的事情告诉了梁斌。
梁斌听说李芝萱居然是核物理方面的顶尖人才后，也很震惊。
“要不我现在就送你离开上海？”梁斌道。
“不行，现在山下龙一肯定派人监视我了，再说，如果我离开，他是不会放过你和秦叔叔的。”
这时，电话响起，李芝萱拿起听筒，果然是山下龙一的来电。
“李小姐，你想好了吗？”山下龙一的语气依然很客气。
“我不是说了么，我不会再参与任何关于核弹的研究了。”李芝萱说的很坚决。
“话不要说的这么绝。我想跟你玩个游戏。如果你不答应为我们服务，我就每天杀死一名中国人，再把那个人惨死的照片送给你，直到你同意为大日本帝国效力为止。”
“你这是乱杀无辜，禽兽不如！”李芝萱怒气冲冲的说道。
山下龙一笑着道：“第一张照片我已经派人给你送去了。”
这时，敲门声响起。
梁斌起身去开门，一个日本兵站在门外，将一个信封交给梁斌，道：“请把这封信交给李小姐。”
梁斌往门外一看，只见十几个日本兵站在大门外，看来山下龙一已经派人包围了蝶庐，想让李芝萱逃走是不可能了。
梁斌关上门，将信封交给李芝萱。
电话中的山下龙一道：“李小姐，请把信封打开，里面有惊喜。”
李芝萱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照片。
她拿起照片一看，差点忍不住吐了出来，照片上是日本军犬在啃食一个中国人的情景。
李芝萱对着话筒骂道：“你个人面兽心、草菅人命的混蛋！”
“那个人是因为你而惨死的，你不答应我，明天就会有第二章照片送到，死法肯定与今天这张照片不同，我还真想看看你的良心能忍受到什么时候。”说完，山下龙一挂断了电话。
李芝萱无力的坐到桌子旁，伏在桌子上抽泣起来。
梁斌安慰李芝萱道：“别哭了，哭也解决不了问题，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梁斌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一筹莫展。
他没想到李芝萱对他隐瞒了这么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又被山下龙一发现了。
梁斌很清楚山下龙一的为人。山下龙一既然看上了李芝萱的才华，一定会不择手段要将李芝萱纳入他的麾下，绝不会让李芝萱离开上海。
梁斌心里充满了悔恨，如果他不让李芝萱去帮山下龙一翻译德语广播，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忽然，一个想法蹿进梁斌的脑袋：山下龙一这么急切的想得到李芝萱，会不会跟鬼火计划有关？鬼火计划会不会跟核弹有关？
想到这里，梁斌立刻理顺了思路。
此时，李芝萱也停止了哭泣，等待着梁斌的主意。
梁斌道：“芝萱，你先答应山下龙一的要求，否则他一定会杀了你！”
“他既然想用我，应该不会杀了我。”
“我了解山下龙一，他想事情总是想的很远。现在日本已经与美国开战，万一你这样的人才逃到美国，将对日本大大不利。所以如果他得不到你，别人也甭想得到。”
听了梁斌的话，李芝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沉思片刻，道：“就算我死了，也不能帮日本人研发核弹，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做事不能硬碰硬，要有策略。我估计山下龙一不会让你立刻进入他们的核弹研究所，而是会对你进行更深入的考察。如果他让你写关于核弹的材料，你就写一些似是而非的内容，表明你与他们的合作态度，让他们放松对你的警戒，这样我或许有机会安排你离开上海。”
李芝萱想了想，道：“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有我在，你不必害怕。”
“我相信你。”
梁斌听到这句话，心里很是惭愧。他已经两次将李芝萱推入火坑，虽说是无意的，但都让李芝萱的生命受到了莫大的威胁。
这次，他就算自己牺牲，也要保证李芝萱的安全。
梁斌拿起电话拨通山下龙一的号码。
“喂？”电话那边传来山下龙一的声音。
梁斌道：“山下大佐，我已经说服芝萱为帝国服务了。”
“很好，我没看错你。你立刻把李芝萱送到苏园。”
“是。”梁斌放下电话，开车将李芝萱送到苏园，山下龙一已经等在大门口。
山下龙一微笑着对李芝萱道：“李小姐，这里的环境优雅宁静，很适合思考高深的科学问题。我为你配备了五个佣人，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告诉他们，他们一定会满足你的需求。”
梁斌连忙帮腔道：“芝萱，你看山下大佐替你想得多周到，你一定要尽心竭力的为大日本帝国做事，千万不要辜负山下大佐的一番苦心。”
李芝萱没说话，径直走进苏园的大门，山下龙一和梁斌跟了上去。
第249章 我们没有其他选择
山下龙一、李芝萱和梁斌走进苏园内一处二层小楼。
山下龙一对李芝萱道：“这里是李小姐工作的地方。这里有书房、卧室，我还特意腾出了一间大屋子，给你当实验室用。你需要什么实验设备，只管告诉我，我一定会满足你的要求。”
李芝萱道：“我好久不做实验了，设备都不会用了。”
山下龙一笑着道：“没关系，你可以先把在慕尼黑大学学到的核物理公式全部写下来。”
“难道山下大佐喜欢纸上谈兵？”李芝萱嘲讽山下龙一道。
山下龙一最讨厌别人嘲讽他，但李芝萱是个例外，他对李芝萱道：“你还真说对了。我最喜欢看地图，每次作战前都要在地图前研究很久，所以我并不认为纸上谈兵是个贬义词。我带你们来去二楼看看吧。”
三人来到二楼的露台，向下望去，苏园的美景尽收眼底。
冬日的苏园没有花红柳绿，却多了一份舒朗、娴雅的韵味。
山下龙一道：“从这里可以看到苏园的景色，如果李小姐感觉累了，可以到这里放松一下精神。”
李芝萱见苏园四周都有日本兵站岗，守卫十分严密，道：“山下大佐真是用心良苦。你带我来这里，是想告诉我逃跑肯定没戏吧？”
山下龙一笑了笑，道：“你想多了，那些士兵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对了，梁斌，你若想住进来也是可以的，免得李小姐孤单。”
梁斌连忙道：“我就不必了，免得打扰芝萱工作。”
“你和李小姐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梁斌略显尴尬道：“等芝萱忙过这段时间再说吧。”
“你们的婚礼一定要通知我。你俩现在都是帝国的宝贵人才，我一定要出席你俩的婚礼。”
“山下大佐能够出席我们的婚礼，是我们莫大的荣幸，到时候我们一定会给您发请柬的。”
“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俩了。”
“让山下大佐费心了，多谢！”
山下龙一下楼后，乘车离开了苏园。
梁斌见一个佣人一直站在一旁，便对李芝萱道：“咱俩去院里走走吧。”
李芝萱点了点头，佣人也跟着两人下楼。
梁斌对那个佣人道：“我们有些私事要聊，你去忙吧。”
佣人只好道了声“是”便走开了。
梁斌和李芝萱来到池塘边的凉亭内坐下。池塘内养着几十条锦鲤，它们在水中时聚时散，十分好看。
梁斌见四周无人，才对李芝萱道：“山下龙一一定在各个房间都安装了窃听器，电话肯定也会被窃听，所以咱俩通电话时一定要注意说话的分寸。还有，你要当心那五个佣人，他们肯定是山下龙一的眼线。”
李芝萱点了点头，道：“我记住了。”
“山下龙一让你写核物理公式，你可以故意掺入一些错误的内容，但是不要太明显，这样可以将日本人引入歧途。”
“我知道，你放心吧。”
梁斌又嘱咐了李芝萱几句，便离开了苏园。
李芝萱回到二层小楼，将一个佣人叫了过来，问她道：“苏园发生过一起血案，秦家的三奶奶将投降的国民党军官窦辰刺杀了，那起血案发生在哪个房间？”
佣人面带难色道：“您真想知道？”
“回答我的问题。”
“就发生在客厅。”
李芝萱来到客厅，坐到沙发上，想象着许曼刺杀窦辰的情景。
她从小在许曼身边长大，许曼那温婉美丽的笑脸是她童年最温暖的记忆。然而她没想到，许曼骨子里居然是一个有着雷霆手段的巾帼英雄。
就在这间客厅，许曼做出了刺杀汉奸的惊天壮举。为了祖国，她放弃了生命中最为珍视的丈夫与女儿。
李芝萱感觉许曼的灵魂依然留在这间客厅中，她下定决心要与日本人周旋到底，为许曼报仇！
秦海天发现李芝萱不见了，将梁斌叫到蝶庐，问他李芝萱去哪了。
梁斌只好将山下龙一发现李芝萱真实身份的经过告诉了秦海天。
秦海天听完火冒三丈，道：“山下龙一这个混蛋！芝萱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他拼命！”
梁斌连忙安慰秦海天道：“现在还不至于到那个地步。芝萱去苏园可以先稳住山下龙一，然后我再慢慢想办法。”
“要是没有芝萱，你、我和水生早死在日本人手中了。你必须答应我，不能再让芝萱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您放心，就算豁出性命，我也要保证芝萱的安全。”
梁斌回到共荣影业，将李芝萱被关在苏园的经过告诉了陆玲。
“山下龙一对芝萱如此下功夫，你说鬼火计划会不会与核弹有关？”梁斌问道。
陆玲沉思片刻，道：“很有可能。但山下龙一十分狡猾，这次会不会又是他的障眼法？”
“山下龙一曾说过，如果鬼火计划能够成功，将会帮日本扭转世界的战局。什么样的计划会有如此威力？很有可能就是核弹研发计划！”
“如果日本人真的研发出核弹，那将是全人类的灾难！可是安先生牺牲后，新的上级还没有到位，我们该怎么办？”陆玲有些焦急。
“没有上级我们也不能干等着，必须尽快开始调查。上次我中了山下龙一的计策，导致安先生牺牲。这次我一定要为安先生报仇！”
“如果鬼火计划真与核弹有关，那么日军在上海一定有核弹研究所，否则山下龙一不会在上海待这么久，所以当务之急是查到核弹研究所的地址，然后将其炸毁。”
“我会抓紧时间打探。”
“鬼火计划是山下龙一最敏感的神经，这次你一定要慎之又慎。此外，还可以让李芝萱伺机帮你打探。”
梁斌叹了口气，道：“这样又会将芝萱推入极大的危险中，说实话，我实在有点于心不忍。”
“我知道这对她来说很危险，但如果鬼火计划真的与核弹研发有关，那她就是我们之中唯一有可能参与其中的人，我们没有其他选择。”
梁斌点了点头，道：“我会跟她说的。”
第250章 对危险上瘾
梁斌回到住处，想到或许可以让梁春刚帮他打探日军核弹研究所的位置，便将梁春刚约到清风茶楼。
梁春刚听梁斌说明意图后，直言道：“我不会帮你的。”
“为什么？”
“我有我的任务，我不能让任何无关的事情增加我完成任务的风险。”
“日本人在造核弹，你说这件事跟你无关？！”梁斌有点压不住火了。
“如果我因为帮助你而增加自己暴露的风险，对于中统来说，我就是个不合格的特工。而且我也建议你，在你的上级没对你做出明确的指示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我无法接受你的建议。我必须尽快毁掉日本人的核弹研究所，这件事决不能等，否则万一日本人将核弹研究所转移了，我们就失去了最好的下手机会。”
“我觉得你有点小题大做了，日本现在根本就不具备研发核弹的经济和科研条件。”
“任何时候都不能对日本人掉以轻心，你想过他们会偷袭珍珠港吗？”
梁春刚被这句话问得哑口无言。
梁斌继续道：“日本人最善于暗度陈仓，即便他们现在的科研条件无法与美国和德国同日而语，但是谁轻视了日本，往往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梁春刚叹了口气，道：“你已经对危险上瘾了。”
“对危险上瘾？”
梁春刚点了点头，道：“特工每次执行任务，就像徒手攀爬陡峭的悬崖，下面就是万丈深渊，每一步都有掉下去的可能。可是时间久了，有些人在潜意识里会喜欢上那种在生死边缘攀爬的感觉，如果没有危险，他们会觉得生活寡然无味。
他们需要完成任务的成就感来支撑他们的生命。这种感觉很容易让特工丧命，但没死的那些人就会变成最优秀的特工。
就像你，上级没有安排你去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你自己非要去干，就说明你已经不知不觉喜欢上危险的感觉了。”
“或许你说的对，但我要查鬼火计划绝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有多能耐。如果我因为没有接到命令便对敌人的罪恶行动置若罔闻，那我就不是个合格的特工。”
“你我现在属于不同的阵营，你决定了的事情我也不好过多干涉。作为一个父亲，我只希望你能活着，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梁春刚说完起身离开了包间。
梁斌默默回想父亲刚才说的话，他觉得父亲说的不对。他并不是对危险上瘾，而是对赢上瘾。
他要在隐蔽战线成为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梦魇，他要让敌人所有的阴谋诡计胎死腹中。
山下龙一正在办公室翻看李芝萱写的核弹资料，忽然接到日本陆军司令部的电话，让他去开会。
这次会议规格很高，由上海派遣军副司令三浦斗真主持，只有高级军官才能参与。
三浦斗真道：“现在皇军的清乡运动进行得卓有成效，给苏北新四军造成了沉重的打击。总司令命令我们再接再厉，乘此机会彻底铲除苏北新四军，为皇军以战养战的策略奠定坚实的基础。”
三浦斗真让参谋将新一轮的清乡运动作战计划分发给与会的日本军官，道：“这是我拟定的新一轮的作战计划，你们各位先拿回去看看，觉得有什么不妥或者可以改进的地方，写成报告交给我。”
“是。”日本军官们一起说道。
散会后，三浦斗真将山下龙一单独留下。三浦斗真曾是山下龙一父亲的部下，所以他对山下龙一自然另眼相看。
“龙一，你有很高的军事才能，我期望你能对这份作战计划提出你的见解。”
“三浦叔叔，我现在正在主抓鬼火计划的实施工作，实在没有精力参加清乡运动了。”
“鬼火计划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目前已经建立了核弹研究所，其中的日本科学家已经开始工作。”
“龙一呀，鬼火计划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见效的，而清乡运动的效果是可以立竿见影的。我真心期望你能在清乡运动中建立功勋，这会大大提升你晋升的速度。我把你当成自己的儿子，才会跟你说这些，懂了吗？”
山下龙一向三浦斗真深深鞠了一躬，道：“多谢三浦叔叔，我回去一定仔细研究这份作战计划，把我的想法写成报告交给您。”
“我知道你有很高的军事才能，你一定要实话实说，不必有任何顾忌。”
“您放心，我会的。”
山下龙一乘车离开了陆军司令部，坐在车上不屑的翻看三浦斗真的作战计划。
他跟三浦斗真虽然很熟，但心里却很瞧不起三浦斗真。在他眼中，三浦斗真这帮老朽只想着晋升，他们把军队当做成为升官发财的踏板，龟缩在自己的固有思路中止步不前。
山下龙一曾给三浦斗真讲过核弹的威力，三浦斗真却认为那纯粹是天方夜谭，他根本不懂核弹是什么，也不知道核弹对日本意味着什么。
在山下龙一看来，只有核弹才是让日本称霸世界的终极杀器。
不过三浦斗真对他终究是一片好心，他也不能太薄三浦斗真的面子，还是要写一份报告应付一下。
山下龙一回到办公室，将清乡运动的作战计划放入保险柜中，便带着李芝萱写的核弹资料前往日军的核弹研究所了。
这天，李芝萱正在书写核弹资料，敲门声响起。
李芝萱放下笔，道：“进来。”
一个日本兵走了进来，道：“李小姐，山下大佐请你去他的办公室。”
李芝萱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但她无法违抗山下龙一的命令，她知道那是徒劳的。
日本兵开车将李芝萱带到山下龙一的办公室。
山下龙一正在翻看李芝萱写的核弹资料，头也不抬的对李芝萱道：“李小姐，你太让我失望了。”
“怎么了？”李芝萱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已经预料到发生了什么。
山下龙一放下资料，冷冷的看着李芝萱，眼神中充满了他那招牌式的冰冷，让李芝萱有些不寒而栗。
第251章 三颗人头
山下龙一冷冷的对李芝萱说道：“你写的资料充满了错误，而且是你这个层次的人不该犯的错误。”
“你也懂核物理？”李芝萱有些紧张。
“我不懂，但我把你写的资料拿给日本的核物理学家看了，他们说你写的资料有正确的部分，但错误的部分远远多于正确的部分。”
“你本来就是强人所难。自从毕业后，我一天都没看过核物理方面的书，当然记不清那些庞杂的定律与公式了。”
山下龙一冷笑道：“别人也许不会记得，但你不会。施耐德教授说过，你有超人的记忆能力，看过的内容可以过目不忘。我去问过你的小学和中学老师，他们也印证了施耐德教授的话。所以你不是记不起来了，而是不想记起来。”
李芝萱没想到山下龙一会把她的底细查得这么细，心里充满了恐惧，嘴上却道：“我真的记不清了，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或许我可以帮你记起来。”山下龙一说完，带着李芝萱来到特高科的院子中。
院子中有三个中国人被捆着跪在地上，他们是一对夫妻和他们的儿子。
山下龙一抬起手，一个日本兵将那把削铁如泥的军刀递给他。
山下龙一道：“李小姐，我曾说过，如果你不跟我们合作，就会有很多人因你而死，今天我要你亲眼看着这件事发生。”
山下龙一说完，从刀套中抽出寒光闪闪的军刀，一刀砍掉了那个男人的头颅，鲜血顿时像喷泉一样从男人的脖颈中喷出。
李芝萱被这血腥的场景吓得大声尖叫起来。
那个男人的妻儿拼命的哀嚎，山下龙一又砍掉了那个妻子的头颅。
那个男孩撕心裂肺的喊着爸爸妈妈。
山下龙一又举起军刀对准了男孩的脖颈，李芝萱连忙冲过去搂住男孩，对山下龙一道：“你要杀他先杀了我！”
山下龙一一脚将李芝萱踢开，挥刀砍下了男孩的头颅。
李芝萱声嘶力竭的骂道：“山下龙一，你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畜生！”
山下龙一笑了笑，用白手帕擦干军刀上的血迹，对李芝萱道：“李小姐，可能我对你有点太过尊重了，让你产生了错觉，觉得我是一个可以任你愚弄的傻子。
一个忘记自己身份的奴仆应该受到惩罚。今晚我会让你在特高科的牢房里过夜，就让这三颗人头陪着你。如果你不跟我们合作，明天会有更多的人头陪你过夜。”
两个日本兵将被吓得腿软的李芝萱拖进牢房，又将那三个人头扔进牢房。
李芝萱根本不敢看那三颗人头，不停的叫喊要出去，却没人搭理她。
李芝萱感觉那三个人头都在用责备与憎恨的眼神看着她，她只好面对着墙站了一夜。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梁斌在共荣影业的办公室接到梁春刚的电话，让他立刻到共荣影业对面的咖啡馆。
梁斌知道父亲肯定有急事，连忙来到咖啡馆，梁春刚已经等在那里。
梁春刚道：“山下龙一查出李芝萱在她写的核弹资料里作假，把她关进特高科的牢房了。”
“你从哪得到的消息？”梁斌问道。
“这个你不必知道。现在的问题是李芝萱被关在特高科的牢房，万一她说出你是军统，你就死定了，所以你必须立刻离开上海。”
梁斌沉思片刻，道：“我不能走。”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讲义气？”
“这不是义气的事，你不知道她为我付出过什么牺牲。这一次，我绝不会丢下她。”
“你是不是真喜欢上李芝萱了？”
“这跟喜欢不喜欢没关系，我相信她是不会向山下龙一屈服的。”
“你知道山下龙一是怎么对李芝萱的？他当着她的面砍下了一家三口的头，又把那三个人头扔进李芝萱的牢房，有几个女人能受得了这种折磨？”
梁斌咬牙切齿道：“山下龙一这个混蛋！我一定要杀了他！”
“不要说这种气话，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在没有挫败日军的鬼火计划前，我不会撤离上海。我相信芝萱不会出卖我，我必须把她救出来！”
“当特工的第一铁律就是不能完全相信任何人，因为每个人都有叛变的可能，尤其是进了特高科的牢房，没有几个人能扛得住的。何况李芝萱只是一个弱女子，崩溃的可能性更大！”
“如果中国人不信任彼此，怎么能团结一致打败日本人？”
“你的理想主义最终只会害了你自己！”梁春刚有点急了。
“您不必再说了，我的主意已定。”
梁春刚叹了口气，道：“好吧，生死有命，多说无益。你就继续扮演你的大英雄吧！”说完起身气冲冲的走出了咖啡厅。
梁斌透过玻璃窗看着梁春刚离去的身影，心里也有点后悔。
为什么他现在每次与父亲见面，总是以争吵收场？
对于同一件事，不同的人因为立场不同总会有不同的看法。
可是梁斌越来越不能认同父亲的想法，虽然他也知道父亲说的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现在的梁斌现在已经建立起自己的谍战观，那就是绝不轻易放弃，而是要在危险中寻找机会。
他不能放弃与山下龙一等人建立的关系网，因为这是他情报的来源；他更不能放弃李芝萱，因为他欠李芝萱太多。
梁斌回到办公室，陆玲说山下龙一来过电话，让梁斌立刻去特高科。
梁斌跟陆玲说了李芝萱被抓的经过。陆玲虽然很为梁斌担心，但她也觉得不能放弃李芝萱这个顶尖人才。
梁斌开车前往特高科，心想自己必须假装不知道李芝萱被抓的事，否则山下龙一一定会逼问他从哪知道的消息。他要先听听山下龙一怎么说。
梁斌走进山下龙一的办公室，问道：“山下大佐，您找我什么事？”
山下龙一道：“我把李芝萱抓起来了。”
梁斌故作惊讶道：“为什么？！”
“我让她写核弹资料，就是想试探她是不是真心与我们合作，结果她的表现让我很失望。我希望你去劝劝她，跟她讲清楚利弊。”
“好的，我这就去。”
第252章 宁死不从
梁斌来到关押李芝萱的牢房，看到李芝萱仍然对着墙站着，身后的地上是那三颗人头。
梁斌让日本兵打开牢房的门，走到李芝萱身边，道：“芝萱，你受苦了。”
李芝萱像没听见似的，依然闭着眼睛不说话。
梁斌见李芝萱这幅样子，心里很是难过，他握住李芝萱的手，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李芝萱终于睁开了眼睛，道：“是我害死了他们。”
梁斌连忙道：“这事不能怪你，你不要太过自责。”
“我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我知道，我这就带你离开这里。”
梁斌要带着李芝萱离开牢房，日本兵拦住了他们，道：“梁先生，我们没接到放了李小姐的命令。”
“你先让我带她出去，我会跟山下大佐解释的。”梁斌道。
日本兵依然拦住牢房门前不懂。
梁斌使劲推开那个日本兵，另外两个日本兵立刻举枪对准了梁斌和李芝萱。
这时，山下龙一走了过来，道：“把枪放下。”
日本兵立刻将枪口放下，向山下龙一敬礼。
山下龙一道：“李小姐，如果你不答应与我们合作，你的未婚夫将会死在你眼前。”
李芝萱连忙挽住梁斌的胳膊，哀求山下龙一道：“求求你别杀他！”
“梁斌是我很看重的人，他的命现在就握在你手中。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看看，如果你回来时仍未改变主意，梁斌的脑袋恐怕要跟那三个人头在一起了，我们走吧。”山下龙一说完，将李芝萱从梁斌身边拉开，带她走出了牢房。
轿车已经等在外面，松野由纪站在车旁。
山下龙一和李芝萱走了过来。松野由纪按照山下龙一的命令，将一个黑色头套套到李芝萱的头上。
李芝萱以为是要枪毙她了，身上剧烈的颤抖起来。
山下龙一对李芝萱道：“李小姐，你不必害怕，给你戴头套不是要杀你，而是要带你去一个秘密的地方。”
李芝萱这才松了一口气。松野由纪将她扶入车内，山下龙一也上了车，轿车疾驰而去。
梁斌坐到牢房的地上，看着那三颗人头，心里如针扎一般难过。
日本人入侵中国以来，有多少无辜的中国人死于他们的屠刀下，这笔血债总会有清算的一天！
梁斌走过去，轻轻的用手将那一家三口的眼睛闭上，让逝者安息。
梁斌的心里并不害怕。他为救李芝萱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即便山下龙一要杀了他，他也问心无愧了。
戴着头套的李芝萱坐在车上，车开了很久，终于停了下来。
松野由纪将李芝萱扶下车，前方是一处巨大的山洞，洞口被厚厚的铁门封住。
在洞口的周围停着好几辆装甲车和吉普车，十几个日本兵正在执勤。他们看到山下龙一，纷纷立正向他敬礼。
一个日本兵遵照山下龙一的命令，按下铁门上的按钮，铁门缓缓打开，发出沉闷的声响。
山下龙一等人带着李芝萱走进洞中，摘掉了李芝萱的头套。
眼前的景象令李芝萱很是震惊，她没想到在上海居然还有这种地方。
山洞内灯火通明，很多核弹研发设备正在运转。几十个身着白衣的日本科学家忙碌的穿梭其间，有的在进行实验，有的在记录数据。
科学家们看到山下龙一，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向山下龙一鞠躬。
山下龙一对日本科学家们道：“今天要给你们介绍一位尊贵的朋友，她叫李芝萱，是德国慕尼黑大学的高材生，对核物理很精通。”
日本科学家们一起鼓掌，向李芝萱表示欢迎。
李芝萱看着那些日本科学家，脸上没有丝毫笑容。
山下龙一道：“李小姐，你也看到了，这里有最先进的实验设备，有最顶级的日本科学家，你难道不想加入他们，让你的才华和天分得到充分的释放吗？你难道不期待那一声震惊世界的巨响吗？”
“那一声巨响会让数十万人化为灰烬，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么？”李芝萱反问道。
“每一次科学的进步都会有人为之付出代价。对于一个科学家来说，能够进行科学研究是他最大的幸福与享受，何必想那么多无关的事情？”
“科学研究也有立场，不能为邪恶服务！”李芝萱义正言辞的说道。
山下龙一笑了笑，并没有生气，道：“你们中国人有一句话，叫‘胜者王侯败者贼’。正义与邪恶的标准到底是什么？恐怕没人知道，历史也只能以结果来定论。”
“你对中国文化只有一知半解，才会说这种话。中国还有句古语，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邪恶的人终究无法逃脱正义的审判！”
“李小姐，我知道你博学多才，我说不过你，但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不愿意与我们一起创造历史，我们只能让你命丧黄泉了。”
“用不着你们动手，我自己来！”李芝萱说完，突然狠狠的撞到身边的墙上，顿时头破血流，昏了过去。
山下龙一没想到外表柔弱的李芝萱性格竟如此刚烈，连忙叫人将李芝萱抬回到车上，向海德医院疾驰而去。
周水生正陪着秦海天到海德医院复检，忽然看到满头是血的李芝萱躺在手推车上被护士推了过来，山下龙一等人紧随其后。
李芝萱被推进了抢救室。秦海天质问山下龙一是李芝萱为何受伤。
山下龙一心里也很着急，根本不搭理秦海天。
秦海天火冒三丈，指着山下龙一破口大骂。山下龙一愤怒的抽出了军刀。
周水生见状，一脚将山下龙一踢倒在地。
山下龙一勃然大怒，命令手下掏枪对准了秦海天和周水生。
这时，松野由纪对山下龙一道：“山下大佐，如果杀了秦海天和周水生，就没人为您修那艘货船了。”
松野由纪的话提醒了山下龙一，他命令随行的日本兵将秦海天和周水生赶出海德医院。
秦海天在日本兵的推搡下，对山下龙一喊道：“要是芝萱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把你那艘货船炸了！”
山下龙一知道秦海天说的是气话，也没在意，让松野由纪赶回特高科将梁斌带过来。
第253章 战争不是赌局
梁斌乘车赶到海德医院，见秦海天和周水生站在医院大门外，便走了过去。
秦海天指着梁斌怒道：“你总说你能保护好芝萱，你就是这么保护她的？！”
梁斌在车上已经听松野由纪讲了事情经过，对秦海天道：“对不起，是我的错！”
周水生劝秦海天道：“老爷，梁斌也不容易，您就别骂他了。”
秦海天道：“芝萱的父母当年因我而死，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她的父母？”
周水生对梁斌道：“老爷身体虚弱，我先送他回家，你有什么事情可以打电话。”
梁斌点了点头，周水生扶着秦海天上车离开了海德医院。
梁斌来到抢救室门前，问山下龙一道：“芝萱怎么样了？！”
“正在抢救，还不知道结果。”
“山下大佐，芝萱宁可死也不愿再参与核物理的研究，您还是放过她吧。”
“不可能，除非她死了。你守在这里，如果李芝萱醒过来了，你想办法先让她的情绪稳定下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梁斌只好点了点头，山下龙一等人离开了海德医院。
经过三个小时的手术，李芝萱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依然昏迷。
梁斌在病房内陪房。他看着这头上缠着厚厚绷带的李芝萱，心如刀绞。
秦海天接到梁斌的电话，得知李芝萱脱离了危险，这才放心，他叮嘱梁斌要好生照顾李芝萱。
秦海天挂断电话后，周水生走进书房，道：“老爷，山下龙一的货船修得差不多了。”
“搞清楚他要用那艘货船运什么了？”秦海天问道。
“听说是要往东南亚运战略物资。”
“船出海后行驶多远会沉？”
“一百海里左右。”
“不要让日本人抓到把柄。”
“您放心，他们现在根本看不出来我们做的手脚，等到船沉了就更没证据了。”
秦海天点了点头，道：“等把船交给日本人后，你就带着那些修船工离开上海。”
“我已经帮他们订好了船票，但我不能走。”
“水生，你跟了我二十年，我不能让你陪着我送死。”
“老爷，没有您，我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多活了二十年，我也够本儿了。不管是生是死，我都陪着您。”
秦海天心里很感动，他知道无论怎么劝说，周水生都不会弃他而去的，便道：“也好。咱们老哥俩在上海滩风光了二十年，临死前还弄沉了日本人的货船，死了也不丢脸！”
第二天，李芝萱终于醒了过来，梁斌很是高兴，对她轻声道：“芝萱，你醒啦。”
李芝萱像看陌生人似的看着梁斌。
梁斌看着李芝萱冰冷的眼神，心里觉得有点不妙，道：“你稍等，我去叫医生。”
李芝萱突然从床上坐起来，警惕的左顾右盼，从床上跳下来，冲向病房的门。
梁斌连忙拉住李芝萱，道：“芝萱，你这是怎么了？”
李芝萱声嘶力竭的喊道：“放开我！快放开我！”
她一边喊一边使劲的甩梁斌的胳膊。
梁斌有点懵，但一直没松手，焦急的问道：“我是梁斌，你不认识我了？”
李芝萱低头使劲咬梁斌的手，将梁斌的手咬出了血，梁斌依然没有松手。
李芝萱的喊声惊动了医生和护士，他们来到病房，给李芝萱注射了镇定剂。
“医生，芝萱到底是怎么回事？”梁斌问道。
“可能是因为大脑受伤，再加上受过强烈的惊吓，产生了精神异常。”
梁斌一听这话，心里更加懊悔，问道：“您能治好她吗？”
“这个不好说，每个病人的情况不同，治疗的难度也不同。”
“只要能治好芝萱，花多少钱都行！”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这种事情不是花钱就能治好的。好在她是受到突发事件的刺激才发生病变的，不是陈年旧症，治愈的几率相对会大一点。”
梁斌听到这话，心里才松了口气，道：“医生，拜托您了！”
梁斌来到蝶庐，将李芝萱的状况告诉了秦海天。
秦海天听完闭上了眼睛，梁斌知道这是他心里极度痛苦时的表情。
“如果芝萱就这样下去了，怎么办？”秦海天闭着眼睛问道。
“那我就照顾她一辈子。”梁斌坚定的说道。
秦海天睁开了眼睛，眼神中有一丝欣慰，道：“这才像一个男人说的话。山下龙一将芝萱害成这样，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您要杀他？”梁斌担心秦海天采取过激行动。
秦海天笑了笑，道：“杀他不急，我要先让他在日军中颜面无存。”
“您想怎么干？”梁斌愈发好奇。
“我自有办法，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好，这样更安全。”
梁斌点了点头，道：“我明白。我只希望您能想好退路，山下龙一是报复心极重的人。”
“我唯一的退路是杀了他。”
“如果只是想杀他，我比您有更好的机会。我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是因为他现在对我有更大的用处。”
“你还在替军统做事？”
梁斌点了点头。他不能将自己是地下党的真实身份告诉秦海天，这也是为了保护秦海天。
秦海天道：“有些话我早就想跟你说。如果把中国和日本之间的战争看做是赌博，中国打败日本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说的更直接点，胜率几乎为零。”
“战争不是赌局，而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我们不能自暴自弃，必须跟敌人奋战到底，直到胜利到来的那一天！”
“你真的以为中国能战胜日本？”
“不是以为，而是坚信。”
“也许是我老了，眼花了，所以才看不到希望。现在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了，你自己要多加小心。”秦海天的语气中充满了父亲对儿子的担忧与慈爱。
久经江湖风浪的他很少表现出温情的一面，可是面对梁斌，他总是时不时的流露出一种尽量隐藏的父爱，但这却让梁斌更加感动。
“您已经帮了我很多。没有您，我早就暴尸街头了。请您好好保重身体，我们一定会让您看到上海光复的那一天！”梁斌的眼中闪着必胜的信念。
第254章 一家人
梁斌有很多事情要忙，便让陆玲去医院帮忙照顾李芝萱。
李芝萱已经不认识陆玲了，生气的时候还把陆玲抓伤了。
陆玲看着精神错乱的李芝萱，心里很为她惋惜。
虽然两人曾经是情敌，但陆玲在心底还是很敬佩李芝萱的才华的。
可是现在，曾经的天之骄女变得有些疯疯癫癫，只能靠镇定剂保持安静，这让陆玲心里很难过。
秦海天也经常到海德医院陪护李芝萱。李芝萱每次看到秦海天时，情绪便稍有好转。
毕竟她从小在秦海天身边长大，对秦海天的感情很深。
秦海天看着李芝萱现在的样子，心里像针扎似的难受。他恨极了山下龙一，一定要让山下龙一付出代价。
周水生等人维修的日本货船如期交货，可是货船出海不久就沉没了，上面装载的战略物资全部报销。
山下龙一闻讯大怒，立刻带兵赶到蝶庐。
“沉船的事你怎么解释？”山下龙一愤怒的问秦海天道。
“这种事情在航运界时有发生，只能自认倒霉。”秦海天故作遗憾道。
“你说的轻松，我看你是故意把船修坏的吧？”
“你这么说话可有点不地道。你让我修的船本来就有毛病，我派人尽心尽力的把它修好了，但是再坚固的船也有沉没的可能，就像再好的汽车也会出车祸一样，这事儿怪不着我。”
山下龙一没有秦海天故意给货船留下隐患的证据，但他心里实在不甘，便对秦海天道：“你必须赔偿皇军的损失。”
秦海天笑了笑，道：“你太高看我了。我那些产业都被你们征用了，现在一分钱也没有，拿什么赔偿损失？”
山下龙一气急败坏，抽出军刀要砍秦海天。
紧要关头，周水生冲上来，一脚将山下龙一手中的军刀踢落。
山下龙一掏枪将周水生当场击毙，秦海天也要跟山下龙一拼命，山下龙一的随从立刻将秦海天制住，把他押进了特高科的牢房。
梁斌得知秦海天被抓，连忙来找山下龙一替秦海天说情。
山下龙一道：“东南亚的部队正对这批战略物资翘首以盼，这次沉船让我颜面尽失，我绝不会放过秦海天！”
梁斌道：“可是船已经沉了，你就算杀了秦海天也于事无补，而且现在李芝萱患了精神病，她好像只记得秦海天。您把秦海天杀了，李芝萱就没有康复的可能了，以后再也无法参与鬼火计划了。”
山下龙一低头沉思起来，梁斌的话戳中了他的软肋。只要他能确保鬼火计划成功，所有的耻辱都会被洗刷干净，他将把自己的名字铭刻在帝国的历史上，成为家族新的骄傲。
至于秦海天，杀他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你把秦海天带走吧。如果李芝萱不能康复，我就把他俩一起宰了。”山下龙一冷冷的说道。
梁斌带秦海天离开了特高科，并与秦海天一起埋葬了周水生。
秦海天站在周水生的墓前，罕见的落了泪，道：“水生跟着我二十年，我俩是在生生死死中冲过来的，这种感情比亲人还深厚。现在他没了，恐怕我的时日也不多了。”
“您别这么说，周叔泉下有知一定希望您好好活下去。”
“在这种世道还能好好活下去？还不如自己了结来的痛快。”
“为了芝萱，您也不能那么做。您总说要对得起她的父母，现在这种时候，您不能抛下她而去。”梁斌知道秦海天拿李芝萱当亲生女儿看，便用李芝萱来鼓励秦海天继续活下去。
果然，秦海天叹了口气，道：“芝萱也是命苦，本来好好的一个人才，被日本人逼成了疯子。”
“只要我们耐心的协助医生，她一定会被治愈的。”
梁斌扶着秦海天上车，驶离了墓地。
梁斌来到共荣影业的办公室，看到小胖和陆玲坐在办公室中。
梁斌很是惊喜，他很长时间没有看到小胖了。
小胖的真实身份是上海与苏北抗日根据地的交通员，他对梁斌道：“梁斌，我代表组织感谢你这段时间的辛苦工作。告诉你个好消息，上级已经批准了你入党的请求。”
梁斌听了心潮澎湃，他千盼万盼的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感谢组织对我的信任！”梁斌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
小胖道：“我现在就为你举行入党仪式。陆玲，你去外面看着，所有人等一律不许靠近。”
陆玲点了点头，走出办公室。
梁斌将电话的听筒拿了下来，以免在入党仪式的进行中有人打电话。
这是他理想成真的时刻，他不能容许任何干扰。
小胖从拎包拿出一副党旗，用按钉按在墙上，对梁斌道：“我来做你的领誓人。请跟着我举起右拳，重复我说的话。”
梁斌庄重的举起右拳，跟着小胖一句一句的说道：“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拥护党的纲领，遵守党的章程，履行党员义务，执行党的决定，严守党的纪律，保守党的秘密，对党忠诚，积极工作，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永不叛党。”
梁斌说完入党誓言，小胖紧紧握住梁斌的手，道：“梁斌同志，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大家庭，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谢谢，我不会辜负组织对我的信任与期望！”梁斌的眼中闪着泪花。
小胖将陆玲叫回办公室，对她和梁斌道：“我这次来上海有一个重要任务。日军的清乡运动给苏北抗日根据地造成了重大的伤亡和损失，我们必须弄到他们下一轮的作战计划。”
陆玲道：“明白。”
“我们已经将日军的鬼火计划汇报给上级，上级有什么指示？”梁斌问小胖道。
“上级对鬼火计划也很重视，但日军想要研制核弹毕竟需要很长的时间，当前最重要的任务是遏制日军的清乡运动，所以我们要以窃取清乡运动的作战方案为主，同时兼顾日军的鬼火计划。”
梁斌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第255章 调包计
梁斌跟小胖和陆玲继续商量如何窃取清乡作战计划。
梁斌知道山下龙一的办公室中有一个保险箱，山下龙一把重要文件都放在那个保险箱中保存。
不出意外的话，清乡作战计划就应该在那个保险箱中。
但那个保险箱是瑞士造的，密码极其复杂，而且山下龙一的办公室向来守护森严，若想潜入办公室将清乡作战计划偷出来是不可能的。
三人一筹莫展，陆玲突然道：“既然偷不到，我们不妨来明的！”
梁斌道：“你不会是想带人突袭特高科吧？那样干只有死路一条！”
“我当然不会蠢到去偷袭特高科，但是万一特高科失火了呢？”
陆玲的话像一道闪电照亮了梁斌和小胖的思路。
小胖兴奋的说道：“这个思路对！只要特高科一失火，就会造成混乱，我们就有机会趁乱进入山下龙一的办公室，将清乡作战计划偷出来！”
梁斌道：“山下龙一的保险箱是瑞士产的，密码很复杂。如果我们在现场解码肯定来不及，还容易被人发现。”
陆玲有些生气，对梁斌道：“你能不能别总是只提问题？有没有解决方案？”
“你别急呀，听我往下说。我们不妨使用调包计，用一个同样的保险箱将山下龙一的保险箱换出来，然后再仔细破解密码。”
小胖道：“梁斌的主意不错，可是到哪去买一个相同的保险箱呢？”
梁斌道：“这件事交给我，我一定办得不留痕迹。”
小胖点了点头，道：“那我们就分头准备，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梁斌以汇报李芝萱的病情为由来到山下龙一的办公室。
山下龙一听说李芝萱的病情略有好转，很是高兴，他希望李芝萱能早日康复，继续参与鬼火计划。
梁斌趁山下龙一不注意，再次确认了保险箱的外形与型号。
离开特高科，梁斌乔装成老头来到卖保险箱的商铺，买了跟山下龙一同款的保险箱，交给了小胖。
陆玲则从鲍里斯那里购买了固体燃烧弹，交给了梁斌。
事不宜迟，梁斌、陆玲和小胖约定明晚行动。
第二天上午，梁斌又去给山下龙一送文件。在离开特高科办公楼时，他将包装好的固体燃烧弹随手扔进门口的垃圾箱。
当晚十点，陆玲在对面楼上用狙击枪击中垃圾箱，固体燃烧弹顿时爆炸，燃起熊熊大火，日本兵们为救火乱成一团。
这时，小胖和张鸣等人化装成消防队员，开车消防车进入特高科大楼灭火。
为了保存文件，日本兵将山下龙一的保险箱从楼内搬到院内。
小胖趁日本兵不注意，将新买的保险箱从救火车内抱出来，与山下龙一的保险箱调包，之后张鸣开着救火车驶离特高科。
日本兵发觉有诈，骑着摩托在救火车后紧追不舍。
小胖在车上终于解开了保险箱的密码，将清乡作战计划取出。
消防车停到一处十字路口，梁斌正在那里等待。
小胖将清乡作战计划交给了梁斌，让他立刻离开。
这时，日本兵已经快追了上来，梁斌问道：“那你们怎么办？”
“这个你别管，要尽快将作战计划发给上级，快走！”
“放心吧，你们保重！”梁斌看出小胖等人已经准备与日军殊死一搏，却只能离开。
如果不是为了清乡作战计划转移，梁斌肯定会与他们同生共死。
然而此时此刻，清乡作战计划比他们任何人的生命都重要，因为他关系着苏北抗日根据地的存亡！
梁斌将作战计划揣入内怀，转身跑开。
小胖等人与追上来的日本兵猛烈交火。
日本兵越来越多，火力越来越猛。小胖等人以消防车为掩体与日本兵猛烈交火，却因寡不敌众纷纷阵亡，最后只剩下小胖一人。
此时的小胖也身中数枪，他的子弹已经打光，索性开着消防车冲向日本兵的车辆。
日本兵不停的向小胖射击，一颗子弹射穿了小胖的心脏，然而消防车最终还是与日本兵的军车撞在一起，产生了猛烈的爆炸。
梁斌正往陆玲的住处急奔，忽然看到前面有几个日本兵迎面而来。
好在现在是深夜，日本兵根本看不清梁斌的面孔。梁斌转身跑进一个弄堂，日本兵在梁斌身后紧追不舍。
好在这个弄堂的地形很复杂，梁斌左拐右拐，终于甩开日本兵，跑出了弄堂。
雅文库
梁斌看到马路对面是一处妓院，连忙跑了过去。
老鸨正站在妓院门口拉客，对梁斌道：“这位公子，进来玩玩吧。”
梁斌塞给老鸨五块大洋，道：“日本人在追我，你把他们引开，我还有重谢。”说完，梁斌跑进了妓院。
老鸨将大洋揣入衣兜。日本兵追了过来，问老鸨看没看到一个男人跑过来，老鸨随手指了个方向，日本兵往那个方向追去。
梁斌从妓院出来，把钱包里的钱都给了老鸨，然后跑到陆玲的住处。
陆玲问道：“小胖他们呢？”
梁斌道：“他们恐怕回不来了。”
陆玲难过的低下头，流下了眼泪。
梁斌道：“现在没时间难过，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把清乡作战计划发给上级。”
陆玲擦干眼泪，道：“作战计划呢？”
梁斌从怀中掏出清乡作战计划交给陆玲。
陆玲一看作战计划，顿时傻了眼，因为上面全都是数字密码。
原来三浦斗真当年做过谍报工作，所以对于重要的作战计划，他只用数字密码书写，并把密码本发给手下。
这样即便作战计划泄露，也会最大限度减小泄密带来的损失。
陆玲仔细看了看那些密码，道：“密码的组成不是太难，只要能找到密码本就可以破译。你在山下龙一那儿见过密码本么？”
梁斌摇了摇头，道：“那么重要的东西，他怎么会给我看？”
“不管怎样，我们必须尽快搞到密码本，否则苏北抗日根据地会遭受重大损失！”
“我知道。小胖他们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我绝不能辜负他们！”
第256章 父爱
山下龙一得知清乡作战计划被窃，立刻赶到了火灾现场。
他看着被更换的保险柜，心中怒不可遏。
山下龙一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思考对策。他立刻派人把上海卖保险柜的商人全部连夜抓来，并立即开始审讯，问他们这个保险柜是从谁手中卖出去的。
在残忍的逼供下，一个商人承认保险柜是他卖给一个老头的，山下龙一让那个商人把老头的特征详细写下来。
三浦斗真听说特高科办公楼失火，立刻将山下龙一叫去问话。
由于泄露清乡作战计划的罪责重大，山下龙一只好撒谎说清乡作战计划没有丢失。
三浦斗真说清乡作战计划还有三天就要实施，现在日军部队已经开始按照计划调动了，决不能出任何差错。
山下龙一离开陆军司令部后，心里很是紧张。好在作战计划是用数字密码写的，对方手中没有密码本，他还有翻盘的机会。
与此同时，梁斌也在寻找破解清乡作战计划的密码本。
山下龙一刚刚弄丢了清乡作战计划，再从他手中弄到密码本的可能性不大，梁斌决定从别处下手。
梁斌听说李士群在清乡运动中“功勋卓著”，或许手中也有密码本。于是他立刻给梁春刚打电话，约梁春刚到清风茶楼见面。
梁斌将他火烧特高科的事给梁春刚讲了一遍。
梁春刚听了很是生气，斥责梁斌道：“你小子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干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商量一下，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梁斌知道父亲是替他担心，道：“我若是跟您商量，您肯定不会让我去，但这件事我必须做。有件事我想请您帮忙。”
梁春刚道：“你已经这么能耐了，还用得着我帮你？”
梁斌听出梁春刚是在说气话，继续道：“爸，我拿到了日军的清乡作战计划，但作战计划是用数字密码写的，我必须找到密码本。”
“我又不是日军作战部队的人，你找错人了。”
“李士群是清乡运动的骨干人物，他手里应该也有密码本。”
“你自己提着脑袋蛮干，还想把你爹搭进去？”梁春刚嘴上如此说，心里还是挺欣赏梁斌的胆略的，但他必须打压一下梁斌，不然这小子还会做出更加胆大妄为的事情来。
梁斌道：“您必须帮我。日军的清乡运动让苏北抗日根据地损失惨重，我必须破译日军下一步的作战计划，交给上级！”
“你好像忘了，我是国军方面的人，没有义务帮共产党。我若是帮你，万一被人知道，不但76号要弄死我，中统也不会放过我，通共在中统是死罪。你让我我做这件事，等于让我去冒双重风险。”
“可我们都是中国人，难道党派的差别比民族的利益更重要吗？”
“别跟我扯什么民族大义。你能耐那么大，直接从山下龙一手里把密码本偷出来不就行了，何必来找我？”
“山下龙一刚吃了这么大的亏，警惕性很高，从他手里偷密码本是不可能的！”
“李士群也不是等闲之辈，你以为从他手中偷密码本就容易？”
“我明白了，看样子您是不想帮我，今天的话算我没说。”梁斌有些赌气的站起身来。
百盟书
“我说不帮你了吗？”
“如果我有别的办法，一定不会让您去冒这么大的险。”
“我知道。清乡作战计划被窃后，山下龙一一定会想到身边有内鬼，所以你最近绝不能有任何过格举动，必须老老实实的待着。我不能说肯定能从李士群那里拿到密码本，但我可以试试。”
梁斌向梁春刚深深鞠了一躬，道：“拜托您了！”
“跟我还这么客气？你若不是我儿子，我才懒得蹚这滩浑水。你要记住，谍战是以生命为筹码的赌局，你可以赢一百回，但只要输一回，你就会丧命。”梁春刚语重心长的对梁斌说道。
“我记住了。”
“你先走吧。”
“好的，您多保重。”说完，梁斌离开了包间。
梁春刚喝了一口茶，开始盘算如何从李士群手中拿到密码本。
梁春刚最近跟李士群走得很近，他看到李士群总是随身携带一个小本。
李士群对那个小本很是重视，不出意外的话，那个小本就应该是梁斌要找的密码本。
梁春刚知道李士群喜欢跳舞，便找个理由请李士群先去酒吧喝酒，然后又请李士群到百乐门跳舞。
百乐门内霓虹闪烁，莺歌燕舞。伴随着乐队的演奏，各路俊男美女相拥而舞。
跳了两首曲子，李士群便感到浑身发热。他脱下了西装搭在椅子上，又回到舞池搂着舞女继续跳舞。
梁春刚以不会跳舞为由，坐在桌旁。他趁李士群跳得兴起，顺手将密码本从李士群西装的内怀里掏了出来。
梁春刚又从自己的衣兜内掏出微型照相机。他左手拿着密码本，右手拿着微型照相机，开始用微型照相机给密码本拍照。
从李士群的视点来看，梁春刚老老实实的坐在桌旁看他跳舞，因为桌子遮挡了梁春刚的双手。
李士群并不知道，此时此刻，梁春刚虽然面带微笑的看着他，双手却在以极快的速度翻着密码本、按动快门，就这样将密码本上的内容全部拍了下来。这是梁春刚在二十多年的谍战生涯中练就的特殊技能。
就在舞曲即将结束的时刻，梁春刚也完成了拍摄。他将密码本又放回李士群西装的内怀，将微型照相机放回自己的衣兜。
梁春刚将李士群送回家后，立刻给梁斌打电话，将梁斌叫到一处公用电话亭。
梁斌从梁春刚手中接过微型照相机，紧紧的抱了下梁春刚。
千言万语，父子情深，都在这一抱中。
梁春刚道：“以后再有这种事情，不要再向我开口。”
“我明白，谢谢！”
梁春刚转身走开，梁斌看着父亲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
他知道父亲之所以冒着生命危险帮他，并不是因为父亲超越了党派之见，只是因为他是父亲的儿子。
父爱虽不似母爱那般和风细雨、润物无声，但在危险面前，父爱犹如一座稳固的大山，令儿女心里感到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