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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城诀之荣王殇全文阅读

作者:沪弄     龙城诀之荣王殇txt下载     龙城诀之荣王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章、福灵安拒人千里外,胡嫱贪念受利诱

    福灵安忙穿戴整齐,被福隆安扶着,随永琪一起走出居室,到外间向香妃行礼。

    琅玦和胡嫱都站在茜琳附近。

    茜琳道:“我来看将军,是有一句话想问你。”

    福灵安行了礼,拜道:“微臣洗耳恭听。”

    “霍集占死之前的那些天,他是什么样子的?死的时候,痛苦吗?”茜琳的眼神充满忧郁,还有一丝牵挂。

    福灵安答道:“回娘娘,行军打仗是一件很复杂的事,其实微臣见到他的次数并不多,也无法回答娘娘的问题。”

    茜琳略略抬头望着福灵安,质疑道:“你不愿意告诉我。”

    福灵安再次答道:“微臣知道的实在不多,攻下营地时,他已经在下属的掩护下逃走了。至于他的死,微臣只有耳闻,并未亲眼得见。”

    茜琳点点头,她没有得到什么想要的答复,心里有几分失落。

    永琪拱手拜道:“香妃娘娘,逝者已矣,执念不该太深,知道的更多只会更痛苦。其实,福灵安也痛失爱妻,她难产而死,还带走了腹中的骨肉。福灵安就是因为亲眼目睹了这一切,所以即使多年过去了,依然不能释怀。娘娘如今得到皇阿玛倾心相待,为何还要去求知自己侥幸不必目睹的劫难呢?”

    琅玦听见永琪这番话,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她从未想到,福灵安曾经的婚姻境遇,竟然是这样的。

    茜琳又看了一眼福灵安,又问永琪:“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知好歹?“

    永琪答道:“儿臣从来没有这样想,能够和自己最爱的人厮守,固然是最好的结局。可是人死不能复生,退一步求其次,接受一个真心对你的人,难道不好过孤独终老吗?”

    茜琳没有说话,又慢慢走了出去。

    永琪等只对着茜琳的背影行礼恭送。

    福灵安问福隆安:“这几天,守卫们是谁在管?他们可有懈怠?”

    福隆安随口答道:“肯定是我管啊!他们也就马马虎虎吧!”

    福灵安瞪了福隆安一眼,责备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福隆安道:“你就是想的多,你以为这里的官员都是白痴?里里外外不知道派了多少人来保护,还轮得到咱们来操心?”

    “保护的人多才危险!”福灵安斥责了福隆安,又取出记录守卫当值班次的册子,向永琪、琅玦道:“微臣职责所在,先行告退。”

    福隆安看着福灵安的背影,嘟囔道:“这什么人啊?刚能下床就去站岗,当真不怕死啊!”

    永琪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琅玦记挂着福灵安身上都是伤,很不放心的跟了出来,就悄悄的走在福灵安身后不远处。

    福灵安走了一阵,隐隐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便回头看。

    琅玦不知为什么怕福灵安看到自己,想也没想,就赶紧躲在了一棵大树后面。

    福灵安已经猜到是琅玦在后面,只是假装不知道,继续前行。他来到乾隆遇刺的河段旁,闭目回忆着那天龙舟的位置,大概约莫了一下当时距离最近的河岸边划定的站岗位置,又翻开了当值记录,找出出事那天在附近站岗人的名单,心中暗暗的记了一下。

    琅玦在旁边看了半晌,好像明白了什么,忙闪现出来,叫道:“将军!”

    福灵安躬身行礼,问:“四公主有什么吩咐?”

    琅玦走到福灵安身旁,问:“你是想查那天的龙舟遇刺案吗?不要查了!那些刺客,根本是太后指使的,你查了也没用,证明不了你的清白。”

    “多谢公主指点,微臣还要去各处督查,先行告退。”福灵安又对着琅玦行了个礼,离开了河边。

    琅玦望着福灵安匆匆离开的背影,又是尴尬、又是生气,扯着手帕去找胡嫱,想要倾诉一番,却听说胡嫱被太后叫了去。

    琅玦感到十分意外,据她所知,太后因为厌恶香妃的缘故,应该十分讨厌胡嫱才对。此次胡嫱又揣测了太后想要假借永琪之手除掉香妃一事,恐怕太后召见胡嫱不会有什么好事。

    于是琅玦又忙去找永琪。

    胡嫱来到太后暂住的居室,又是一切庄严肃穆,让她战战兢兢。她是有些想不明白,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让她必须面对太后。

    她侍立了许久,太后才慢慢走了出来,坐在窗下的软塌上。两个嬷嬷、两名宫女依次站在太后两侧。

    胡嫱屈膝俯身叩拜:“奴婢见过太后,太后千岁千千岁。”

    屋里静悄悄的,太后拿起茶杯,用盖子轻轻的撇开茶叶,修长的指甲随着盖子一下一下的划过,只在唇边轻轻的抿了一口,又放回桌上。

    茶杯与桌子碰撞的声音,又让胡嫱的心差点从嗓子眼跳了出来。

    太后眯着眼睛,笑问:“胡嫱啊,你说,哀家平日待你如何啊?”

    胡嫱愣了一下,她平日都是巴不得离太后远一点,太后那么讨厌香妃,而自己与香妃走的却这么近,太后甚至还差点杀了自己,哪里谈得上平日对自己如何?可是太后这样问,胡嫱总要说些好听的才行,却又不能信口扯谎,她想了一想,答道:“回太后,太后待奴婢恩重如山、宽容有加。”

    “哦?”太后神秘的笑着,又问:“哀家对你的‘恩’在何处?怎么个‘宽容’?”

    “奴婢年幼无知,曾冒犯太后,太后却没有追究,便是对奴婢的恩泽。而奴婢没有寸功,又非皇亲,却在后宫被称一声格格,太后肯允许奴婢有这样的立足之地,对于奴婢便是极大的宽容了。”

    太后点点头,似有满意之意,赞道:“说的很好,你果然是个懂事的孩子!”

    “谢太后夸奖!”胡嫱又低头行礼。

    且说琅玦到处找永琪,找了好大一会儿,终于看到了他,原来乾隆已经决定离开德州、继续南下,永琪正在安排行程之事。

    琅玦跑过去,对永琪说:“胡嫱被太后叫走了,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事!”

    永琪忙放下了手中的事,问:“叫走多久了?”

    琅玦看着一群侍卫在旁,不便说话,遂拉着永琪离开,边走边说。

    在太后居室中,太后继续问胡嫱:“你喜欢永琪,是吧?”

    胡嫱答道:“荣郡王德才兼备,皇室贵胄,奴婢不敢痴心妄想。”

    “你当真没有想过?”太后喝了一口茶,抬头看了一眼胡嫱,笑问:“你这次跟随皇帝出门,难不成只是为了陪伴香妃?”

    胡嫱不知如何作答。

    太后笑道:“哀家知道,你出身寒微,即使永琪对你有意,你也不够格迈进荣王府的门槛。所以你搭上了香妃这层关系,指望凭借这个立功获得正式的名分,皇帝也许就会接纳你?是吧?”

    胡嫱只是低着头,不敢作答。

    “后宫各种出身和作为的女子,哀家见得多了,为了让自己有出头之日,而不老死宫中,你也没做错。但是现在,哀家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比如赐你父亲一个官位,你的身份不也就跟着抬高了吗?”

    胡嫱有些吃惊,不自信的说:“奴婢的父亲,目不识丁,更不懂得为官之道,哪有资格享此殊荣?”

    “哀家听说,你入宫之前,也没怎么读过书,也不懂后宫的生存之道,可是哀家看你现在做的很好啊!你放心,哀家既然要提携他,自然会让他一步一个脚印,走的很踏实。”太后笑意盈盈。

    胡嫱跪下,望着太后问:“太后可有需要奴婢效劳之处?”

    太后看了身旁的莫禾一眼,莫禾从身后的一个匣子中取出一个小瓶子,递与胡嫱。

    胡嫱双手接过,心惊胆战,抬头看了一眼太后,说:“奴婢愚昧,还请太后明示。”

    太后淡淡的笑笑。

    莫禾答道:“嫱格格冰雪聪明,又如何不知,这自然是为香妃备下的大礼了。”

    胡嫱叩首求道:“太后明鉴,香妃得皇上盛宠,奴婢这么做,皇上一定会杀了奴婢满门的!”

    太后笑道:“你放心,这个药遇水即化,一天一粒,根本看不出来什么,日子久了,她也就是会有些轻微的不适罢了。香妃那么信任你、喜欢你,你经常陪她进食,做这件事一点都不难。另外,香妃的病每加重一点,你父亲的官位也就会晋升一点,等咱们这趟完了回宫,她的大限也就该到了,哀家会让皇帝正式册封你为郡主,成为永琪的侧福晋,如何?”

    胡嫱握紧手中的毒药,只好向太后谢恩。

    永琪、琅玦匆匆赶到太后的寝殿外不远处,看到胡嫱从里面走了出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胡嫱!你怎么了?”琅玦忙迎了上去,扶住了胡嫱。

    胡嫱看到永琪和琅玦,见礼道:“王爷、公主,你们怎么来了?”

    永琪关切的问:“太后叫你来做什么?有没有为难你?”

    胡嫱想起太后提醒过“若有人问起,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应该心里明白”,于是笑着摇了摇头,答道:“多谢王爷关心,太后怎么可能屈尊为难我这么个小小的宫女?”

    永琪打量着胡嫱,纳闷的说:“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

    胡嫱笑道:“大约是因为太后这里戒备森严,奴婢胆小,被吓得有些失态。”

    永琪点点头,又忙回去继续部署。

第32章、胡嫱下毒又罢手,太后赐物做警醒

    不久之后,乾隆一行人的车马又一次启程走在路上,永琪与福灵安、福隆安依然骑马走在前面。

    与之前不同的是,三辆马车变成了四辆马车,是因为茜琳不想与乾隆共坐一车,乾隆也不勉强,就又增加了一辆马车。

    永琪走在马上,随口问旁近的福灵安:“你昨天是不是又去了龙舟遇刺的地方?可查到了些什么线索?”

    福灵安摇了摇头,道:“臣查到了那日距离龙舟最近的侍卫是何人,本欲亲自审问,没想到札兰泰一时冲动,已经把那个侍卫给杀了!”

    札兰泰是福灵安手下侍卫中的一名,在此次福灵安选定的伴驾侍卫之列中,是最年轻的一个。

    “死了?”永琪吓了一跳,低声问:“这意思就是说,札兰泰杀了太后安插在你身旁的眼线?”

    福灵安点了点头。

    “他怎么就这样大胆?那毕竟是一条人命啊!”永琪回头看了看在福灵安身后不远处骑马跟着的札兰泰,气色如旧,就如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福灵安答道:“他认为,不立刻处死,这人就会去向太后通风报信。”

    永琪拉着马脖子凑近福灵安,又低声问:“那你怎么处理的?”

    福灵安道:“龙舟遇刺一案中,原本有几名侍卫殉职,臣只好也将此人算在‘因公殉职’的名单之中。札兰泰年轻,身份又特殊,微臣恳求王爷不要再追究此事,也不要声张。”

    永琪只好点了点头。

    福隆安看到永琪和福灵安一直在说话,便喊道:“你们在聊什么呢?”

    永琪随口笑道:“在说你跟你哥长得一点都不像!”

    福隆安听了,不高兴的说:“我知道我没我哥长得好看,你也犯不着这样奚落我嘛!”

    永琪和福灵安听见了,都看着福隆安笑了笑。

    天色将晚,乾隆一行人在沿途的驿站休息。

    茜琳叫了胡嫱一起进餐,胡嫱心中很是焦虑,带着太后赐的小瓶子,在门内走来走去,看着侍女们一盘一盘的将菜品送进来。

    胡嫱犹豫着,背过身去,从小瓶子中向手心倒出了一粒药丸,那药丸的大小约只有一粒米的一半那么大,她用两跟手指捏着,望着茜琳,茜琳正在对着窗外天空祷告。

    最后一盆汤端进来的时候,胡嫱忙从侍女们手中接过来,笑说:“给我吧!”

    送菜品的侍女们退出,胡嫱两只手指轻轻松开,药丸滑落在汤里,胡嫱就把汤放在摆满菜肴的餐桌上。

    茜琳离开窗户,走到餐桌旁坐下,对胡嫱说:“坐下陪我一起吃吧!”

    “这……不太和规矩吧!”胡嫱望了一眼站在一旁服侍的三个维族侍女。

    茜琳笑道:“我生长在边关,没有你们满人那么多规矩,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只管坐就是!”

    “娘娘,我是汉人。”

    茜琳点点头。

    胡嫱便坐下了,问:“你入宫前,每次用膳时,也都要对神明祈祷吗?”

    茜琳摇了摇头,答道:“人往往是在不如意之时,对神明祈祷才更多。我一直相信,只要我足够虔诚,神明便会得知我心中所愿,帮助我达成所愿。”

    胡嫱问:“神明真的能看到吗?”

    “当然,我们所做的一切,神都会知道,做了好事的人会得到好报,做了坏事的人就会得到恶报。所以,除了祈祷,我还要做很多好事,这样,我的愿望就会快点实现。”

    胡嫱又问:“那你的愿望是什么?”

    茜琳只是笑了笑,并没有作答。

    胡嫱看着茜琳动起了筷子,心中又泛起一丝紧张,她看着那碗放了药的汤,静静的在那里,没有被青睐。

    “你怎么不吃?”茜琳看着胡嫱。

    胡嫱也拿起了筷子,心思也全不在菜上,她把那盆汤推近茜琳,笑道:“我在家时常听父母说,应当先喝汤,再吃菜,有益于脾胃。”

    茜琳笑了笑,便拿起了小勺子,舀了一勺汤。

    看着茜琳正要送到唇边,胡嫱又忙说:“看着有些烫,要不我帮你吹吹吧!”

    “没关系,我自己吹就好。”茜琳就对着勺子吹了几下。

    又要送到唇边时,胡嫱忽然伸手打掉了勺子,勺子摔到地上成了两半,汤也洒了出来。

    茜琳看着胡嫱,不知胡嫱是何意。

    胡嫱的脸色有些难看,吞吞吐吐的说:“汤……汤里面进了一只虫子,不能喝了。”

    “虫子?我怎么没看到?”

    “虫子太小了,所以娘娘没看见。”胡嫱把整盆汤端了起来,倒进墙角的废水桶里,然后向茜琳辞行离开了。

    茜琳感到十分诧异。

    胡嫱一夜辗转反侧,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商量。她是如此怀念曾经在山上放羊的日子,如今每天衣食无忧,却如履薄冰,总觉得随时就会丢掉小命。

    次日清晨,胡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叫醒,她忙穿上鞋子,走到门前,问:“是谁?”

    “奴婢奉太后之命,给格格送点心来。”

    胡嫱开了门,她看到太后的随行宫女旌筠手里提着一个食盒,站在门外。

    “嫱格格,太后惦念格格一路辛苦,尤其昨晚,煞费苦心,特命奴婢送些点心,慰劳格格。”旌筠走进屋子,将食盒放在桌上。

    胡嫱注意到,旌筠的身后,还跟着一条哈巴狗,她并不记得太后这趟出门有带狗,感到有些奇怪。

    旌筠打开食盒,又对胡嫱说:“格格趁热吃吧,不要辜负了太后的一番心意。”

    胡嫱看着食盒里是几个包子,心中有些畏惧,她昨晚并未按照太后的旨意做事,有些心虚,只怕太后已经知道。她对旌筠说:“多谢太后赏赐,有劳姑娘了,姑娘请回吧,我梳洗了便吃。”

    旌筠笑道:“格格,太后交待奴婢要亲眼看着格格吃。”

    胡嫱愣了一下,她越来越觉得,那些包子一定是有毒的,而太后也一定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她浑身冷汗的看着包子,吃下怕会毒死,不吃就是违背太后旨意,还是死罪。

    旌筠身后的狗叫了两声。

    胡嫱更加胆战心惊,后退了两步,看着桌上食盒里的包子,伸出了发抖的手,缓缓拿起包子。

    狗又叫了一声,吓得胡嫱失手将包子掉在地上,那条狗就跑了过去刁起包子吃下,胡嫱瞪大了眼睛看着,旌筠也没有说话。

    包子还没有吃完,狗儿便四肢无力的倒下,口吐白沫的死去,胡嫱大叫了一声。

    旌筠看了看死去的狗,笑道:“这条狗对太后不够忠心,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格格慢慢享用,奴婢就先告退了。”

    说罢,旌筠走了出去。

    胡嫱看着地上死去的那条狗,几乎三魂去了两魂半,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胡嫱再次睁开眼睛,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晃一晃的,她有气无力的看到琅玦和茜琳都在自己的眼前。

    琅玦抓住胡嫱的手说:“我的姐姐,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

    “公主……你能不能回避一下,我有话和香妃娘娘说。”胡嫱像是似醒非醒的一样,迷迷糊糊的讲出这句话。

    琅玦问:“我上哪回避啊?马车正走着呢!”

    胡嫱坐了起来,看了看四围,原来她们是在一辆马车里,正颠簸的往前走,琅玦和茜琳坐在她的两旁。同在车里坐的还有茜琳的三个维族侍女。

    琅玦道:“原本吃了早饭要继续走路的,却迟迟不见你,我就去你屋里找你,看到你昏倒在地,旁边还有一条死狗。皇阿玛嫌你耽误时间,想把你先留在那儿,是香妃娘娘坚持带你一起,所以接你上了这辆车。”

    “谢娘娘!”胡嫱对茜琳点了点头。

    茜琳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嫱答道:“娘娘,您的三个维族侍女里,肯定有一个人做了太后的细作。”

    茜琳有些不解的看三名维族侍女,又看胡嫱。

    三名维族侍女相互看看,祖慕热蒂先问:“嫱格格这样质疑我们,有什么证据?”

    胡嫱道:“我昨晚陪香妃娘娘用膳,只有你们三个在屋里,你们当中有一个人在监视我,明知汤里有毒而不做声,我中途改变心意,没有让娘娘喝下汤,这个细作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太后,所以太后今天早上才会送来有毒的包子警告我!”

    琅玦没太反应过来,问:“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得不太明白。”

    胡嫱看着琅玦,郑重其事的说:“公主,我隐瞒了你,其实太后上次叫我去,是吩咐了我给香妃娘娘下毒,你一向心直口快,我不敢告诉你。我违背了太后的旨意,所以太后送毒包子警示我,如果我不听话,就会跟那条狗的下场一样。”

    “什么?”琅玦睁大眼睛,突然站了起来,问:“你是说……你桌上那盒包子有毒?”

    胡嫱看琅玦的反应这么大,关心道:“是谁吃了那个包子吗?”

    “我……我叫人把那些包子送给福将军了!”琅玦忽然掀起窗帘,大喊:“停车!赶快停车!”

第33章、胡嫱难辩谋害意,茜琳听计换装逃

    外面飞马报知乾隆,说是香妃的车上有人喊停车,乾隆便令大队人马原地休息。

    琅玦飞奔下车。

    胡嫱也想跟随下车去看,却被坎曼尔叫住,质问道:“嫱格格,你不能随便冤枉我们,你说太后命你来害我们公主,还叫我们当中的一个人来监视。既然我们中有人是太后的细作,那太后何必吩咐你来给公主下毒,直接交待我们来做不是更省事吗?”

    胡嫱听了有理,不知该如何反驳。

    茜琳看着胡嫱,问:“你真的在汤里下了毒?”

    胡嫱点点头。

    莱丽指着胡嫱说:“分明是你对公主有二心,却来指责我们!”

    乾隆来到茜琳的车窗外,问:“香妃,叫停车是有什么事吗?”

    茜琳答道:“是四公主叫的停车。”

    乾隆点点头,又回到前面的第一辆车上。

    琅玦已经跑到车队的最前面,到福灵安的马旁,喊道:“将军,你有没有吃我让人送过去的包子?”

    福灵安下马,拱手拜道:“回公主,微臣已经用过了早膳,多谢公主美意。”

    琅玦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笑道:“没吃就好,没吃就好。”

    福隆安走了过来,问:“原来那些包子是公主送的?看来我有福啊,大哥没吃到,我一个人全吃了!”

    “什么?”琅玦瞪大眼睛看着福隆安,着急的喊:“你赶紧吐出来!给我吐出来!”

    “你也太小气了,大哥就可以吃,我就不能吃吗?”福隆安背过身去,走回自己的马旁边。

    琅玦跟了过去,叫住福隆安说:“真的不能吃,那些包子有毒,我刚刚才知道!你吃了会死的!”

    “真的?”福隆安吓了一跳,看看自己的手脚,问:“那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什么时候吃的?”

    “你是在关心我吗?”福隆安笑嘻嘻的看着琅玦,像个赖皮一样,答道:“早就吃完了,刚才……又都排出去了!”

    “你怎么这么讨厌啊!真该毒死你!”琅玦狠狠的踩了福隆安一脚,转身又跑了回去。

    福隆安望着琅玦的背影,又笑嘻嘻的对福灵安说:“我以为她只会关心大哥,原来她也会关心我!”

    福灵安笑道:“你若真心喜欢公主,可以等回京之后求父亲为你做主。”

    “真的?”福隆安喜出望外,问:“大哥愿意把这个机会让给我?”

    “机会是靠你自己争取的,与我有什么关系?”福灵安看起来毫不在意。

    队伍重新启程,琅玦和胡嫱离开了香妃的马车,又回到自己原本的马车上。

    胡嫱心里越来越想不明白,若说包子有毒,福隆安吃了却无碍,若说包子无毒,狗吃了却顷刻毙命。

    但送包子这件事绝对是个警示,所以太后肯定还是知道了她违抗命令的事。因此,她才会怀疑香妃的身边有太后的眼线。可是太后为何不让眼线直接去害香妃,为什么要自己去做这件事,还因此许诺自己好处。

    半晌,琅玦问:“你还在想包子的问题吗?”

    胡嫱心中总有许多疑惑想不明白,自言自语一般的问:“太后为什么要我去害香妃?她老人家难道还缺效力的人吗?”

    琅玦想当然的答道:“自然是因为你与香妃走的近,香妃信任你啦!不过……经过了你刚才那番话,恐怕她以后不会再信任你了。”

    胡嫱摇了摇头,道:“香妃最信任的,应该是她的陪嫁侍女才对,太后使唤她们不是更好吗?”

    “她们三个?”琅玦笑道:“怎么可能?她们千里迢迢陪香妃嫁到这里,肯定对香妃忠心耿耿啊!”

    “你觉得她们忠心耿耿吗?”胡嫱回忆着宫中之事,说:“可是我总觉得,宝月楼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太后那边很快就会得知消息,若非香妃近身的人透露,哪能这么容易?可是若说她们中有人叛主、投靠太后,太后又何必要我让我来做这件事?”

    琅玦想了想,答道:“也许,太后的目标还有你啊!你想,你若害死香妃,皇阿玛就会杀了你!太后不就能一举两得?”

    胡嫱忍不住笑了,叹道:“公主还真是高看我了,如果太后连对付我这样的小人物都要煞费苦心,那她就忙不过来了。”

    又一夜在镇江驿站落脚,胡嫱来求见茜琳,被莱丽堵在门外,教训道:“你还有脸来?枉费公主这么信任你!”

    胡嫱问:“能为我通报一声吗?”

    “做梦!”莱丽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坎曼尔听到了,到里面对茜琳说:“公主,是嫱格格来了。”

    茜琳走了出来,让莱丽开门,莱丽无奈的开了门。

    胡嫱进门,对着茜琳轻轻一拜。

    茜琳问:“有事吗?”

    胡嫱关上门,道:“娘娘,我不确定太后是想让我死,还是想利用我,但她肯定是想让你死。你不是一直想离开皇上吗?我劝你趁早逃走吧,千万不能再随皇上返回宫里了,回宫你必死无疑!”

    茜琳也满脸惆怅,无奈的说:“我何尝不想在路上逃走,可是一路上都有侍卫前呼后拥,夜里门外也有人把守,我根本没有机会。”

    “我有一个主意。”胡嫱伏在茜琳耳边,低声交待一番。

    茜琳听罢,点点头。

    次日晨起,早膳后,琅玦前来向乾隆禀告:“皇阿玛,胡嫱……她又有些身体不适,这次恐怕是经不起马车的颠簸了。”

    乾隆问:“她怎么一路上问题这么多?香妃还是要坚持带她一起吗?”

    琅玦答道:“香妃娘娘看她实在起不了身,想留下陪她。我刚才劝了娘娘一阵,胡嫱也要娘娘别耽误行程,已经劝动了娘娘先把胡嫱留在驿站养病,把我的一个丫鬟留下照顾胡嫱。”

    乾隆才不在乎胡嫱被扔在哪,只要香妃在他身边就足够,便随口答复琅玦道:“这些小事,你自己决定。”

    琅玦继续说:“还有啊,胡嫱又不能陪我了,坐车太闷,我得有人说话才行,要不……我还坐在香妃娘娘的车上吧!”

    乾隆点点头,吩咐众人收拾上车。他刚走出门,就被太后叫住说话,只好先扶着太后上了车,然后远远看到三个维族侍女扶香妃上了马车,最后才上了自己的马车。

    琅玦忙上了香妃的车,看到身穿香妃衣着的胡嫱,问:“都安排好了?”

    胡嫱点点头。

    车队启程在即,坎曼尔对琅玦和胡嫱说:“四公主,嫱格格,我不放心我们公主,她与你的侍女都不熟,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就糟了。要不,我还是留下帮助她吧,你们就说是香妃吩咐我照顾嫱格格。”

    胡嫱答道:“那你去吧,小心些!”

    坎曼尔拿起自己的包袱,下了车,往回跑到胡嫱的住处外,偷偷往里看,只见茜琳已经穿上了胡嫱的衣服,还戴上了面纱,在琅玦的侍女月牙的搀扶下走出门去散步。

    街上乾隆的车队一出发,茜琳便走出了驿站,坎曼尔尾随其后。

    跟踪了一条街又一条街,坎曼尔看到侍女月牙送茜琳到城门,举手送别,然后茜琳便出城去了。

    月牙往回走,坎曼尔躲在一旁,待月牙离去后,坎曼尔又尾随茜琳出了城。

    坎曼尔的包袱里只装了一样东西,便是红沙,是她事先准备好的,因为知道茜琳准备逃走,她跟踪时必须留下记号,才能让茜琳被找到。

    午后,乾隆的车队至溧阳,远远看到路旁有十来人,在车队接近时跪下,为首者高呼:“溧阳马国泰,恭迎尊驾!”

    马国泰是本地知府,这身着便服迎接的架势、不称“万岁”称“尊驾”的言辞,简直跟德州府的卢谦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福隆安低声笑向永琪、福灵安道:“现在当官的都越来越厉害了,都这么有默契,是要配合咱们唱一出‘圣驾微服游江南’么?”

    永琪笑了笑,也没请示乾隆,便自作主张,骑马到马国泰面前,道:“还请马大人带路,为我们寻一个下榻之所,用些膳食。”

    马国泰忙答复道:“诸位贵人这边请!”

    众人就来到马府歇息,太后早觉得疲惫,扶着宫女的手下马车。

    乾隆也下了车,忙上前去搀扶太后,马国泰便引着乾隆和太后进屋内休息用膳。

    坐定后,乾隆却迟迟不见茜琳过来,吩咐王进保道:“去看看香妃是不是还在外面车上,请她进来用膳。”

    王进保领命出来,就在四辆马车中的第三辆马车旁停下,道:“香妃娘娘,皇上有请娘娘到内用膳!”

    胡嫱和琅玦在车内听到,面面相觑,算着茜琳应该已经出城,但也走不了太远。

    琅玦伸出头来,对王进保说:“娘娘坐车太久了,没食欲,你叫皇阿玛先吃,我陪娘娘透透气就来。”

    王进保没敢多言,忙转回去回复。

    过了一会,琅玦见马车外基本没有什么人了,才让莱丽和祖慕热蒂扶胡嫱下了车。

    胡嫱戴着面纱,和琅玦一道向附近的花园走去。

    琅玦低声说:“姐姐,恐怕我们瞒不了多久了,皇阿玛很快就会发现,怎么办呢?”

    胡嫱也知道瞒不了多久,却默不作声,只静静等待暴风雨的来临,心中默默祈祷着这一切能尽量来的晚一点。

    “香妃!你是有些晕车吗?”胡嫱身后传来了乾隆的声音,她瞬间感到一阵心惊,心跳加速的几乎不能呼吸,不敢回头,不敢出声。

    乾隆果然对茜琳关心至极,是绝对不肯放茜琳在外、独自用膳的。

    琅玦转过身来,看着乾隆,舌头开始打结,道:“皇……皇阿玛,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了?”乾隆纳闷的看着琅玦,问:“朕来看看香妃,你紧张什么?”

    乾隆往前走了几步,琅玦挡在前面,笑道:“皇阿玛,香妃娘娘她……她想一个人走走。”

    “一个人走走?”乾隆看着琅玦、莱丽、祖慕热蒂,笑问:“那为什么你们这么多人都杵在这?”

    琅玦意识到自己找借口找的太糟糕,哑口无言。

    乾隆笑道:“朕知道香妃自来不喜欢人多,所以,朕是一个人过来看香妃的。这样吧,你们也都退下!”

    莱丽、祖慕热蒂只好遵旨退下。

    乾隆又对琅玦说:“你也退下,朕一个人陪着香妃就行。”

    琅玦浑身发毛的笑着,说:“我……我就不用退下了吧……”

    乾隆皱着眉头,问:“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朕和香妃想单独呆一会,你觉得你一直站在这儿,合适吗?”

    琅玦眼光闪烁,迟疑却不敢说话。

    “你不走,那朕带香妃去别处!”乾隆只管往前走,从琅玦身旁绕了过去,走到前方,看到胡嫱的脸,吃惊的打了个冷颤。

第34章、乾隆盛怒做惩处,永琪意气阻追兵

    胡嫱抬起头来,眼神比琅玦更加惊恐。

    “胡嫱?居然是你?”乾隆盯着胡嫱,那种眼神怒而不屑,他点点头,冷笑道:“你们还真行啊!”

    琅玦和胡嫱都吓得跪下。

    琅玦求情道:“皇阿玛,我们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我们都是为了救香妃娘娘!”

    乾隆突然甩了琅玦一个耳光,恨恨的说:“真是一个孝顺的女儿!”

    胡嫱忙扶起琅玦,向乾隆认罪道:“皇上,千错万错,都是奴婢一个人的错。公主她是上车后才知道的,都是被奴婢蒙蔽了!”

    “等朕找回香妃,是要和你好好算账!”乾隆瞪了胡嫱一眼,转身大喊:“来人,传福灵安!”

    胡嫱定了定神,忙站起跑了出去。

    琅玦看到乾隆远去,胡嫱也离开,一头雾水,不知该何去何从。

    永琪正在查看马府为乾隆、太后准备的下榻之处,以确认是否稳妥,忽然听到一声呼唤:“王爷!”

    永琪听得出是胡嫱的声音,吃惊的回头看。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永琪走到胡嫱身边,看她身穿香妃最常穿的那件维族服饰,一下子明白过来,问:“难道……留在那里的是香妃?”

    胡嫱点点头,低声说:“香妃娘娘想逃跑,我才出此下策,现在皇上已经发现了,他要让福将军去追回香妃。记得吗?你答应过帮香妃一次,现在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永琪点点头,问:“我要怎么做?”

    胡嫱答道:“你去拖住福将军,不要让他把香妃抓回来。香妃如果回来,她这次出逃的罪名,一定会被太后死死地坐实,到时候,香妃就凶多吉少了!”

    永琪忙召集了少量人马,追上了已经出发的福灵安。

    福灵安和永琪带人回到镇江,到达昨夜歇息的驿站,已是夕阳西下时,他们在附近发现了坎曼尔留下的红沙。

    永琪道:“这红沙,倒像是有人刻意留下来的记号,好让我们找到。”

    福灵安点头表示认可,他扬起马鞭,沿着红沙的指引,一路往前追去。

    茜琳用两只脚走路,自然不及追兵骑马快,因此很容易被福灵安的马队追上了。在长江岸边,福灵安的手下看到了茜琳,他们一起追了过去。

    暮色已经降临,福灵安带人将茜琳团团围住,喊道:“香妃娘娘,微臣奉命带您回去,请不要让臣为难。”

    永琪也跟了过来,看着身着汉服的香妃,散发出和往常很不一样的美,却显得更加憔悴。

    坎曼尔躲在附近的大树后面,偷偷看着眼前的一幕。

    茜琳望着永琪和福灵安,问:“你们怎么会这么快找到我?”

    永琪答道:“有人沿途留下记号,我们找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茜琳点点头,问:“五阿哥,你能放了我吗?”

    永琪正要说话,福灵安却先一步回答:“香妃娘娘,这次奉命出来寻找娘娘的是微臣,不是五阿哥。”

    茜琳又问:“那福将军能放了我吗?”

    福灵安答道:“回娘娘,微臣不能。”

    “将军执意如此,那我只能跳入这河里,你也可以对皇上有一个交待了。”茜琳望着滔滔长江水,水中倒影着碎片般的月光。

    福灵安下马,拱手作揖,道:“娘娘,微臣这些手下个个都水性很好,您还是随微臣回去吧!”

    永琪也下了马,对福灵安说:“你别这么一板一眼的,上次你身陷牢笼,还是多亏了娘娘为你求情。就念在这份恩情上……”

    “所以臣才更要劝娘娘回去。”福灵安打断了永琪的话。

    茜琳苦笑着说:“五阿哥,上次你问我,一个人孤独终老,难道会不如接受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人?你们都觉得我不该执念如此之深,今天我就实话实说,让我依然向往生命和自由的,根本不是死去的霍集占,而是我的儿子!他还那么小,他需要我,求你们放了我,让我去做一个平凡的母亲,好吗?”

    永琪着实被惊呆了,他从来没想到,香妃在入宫之前竟然已经有孩子了,他不解的问:“既然你把孩子看的最重,当初何必要进宫呢?”

    “你知道我被霍集占休弃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吗?因为战争带来的死亡和灾难是不可估量的,他就是太明白这一点,才休了我,所以当他满门被灭的时候,我们母子却得以侥幸逃生。我是真的很想为他报仇,但是,我绝不会为了报仇而离开我唯一的孩子。是我的哥哥,他协助清军灭了霍集占,就害怕我儿子长大后为父报仇,会对他不利,我用入宫作为条件,来换取他放过我儿子的一次机会。此后的每一天,我都在思念中度过,那种骨肉分离的痛苦,你们也许不懂。如果能守着他,哪怕是沿街乞讨,我也会觉得甘之如饴。”茜琳捂住胸口,泪水涟涟,不能自已。

    永琪听罢,满心都是感动,已经忘了此刻此地是什么情境,不知不觉便说出了一句:“那你赶紧走吧,去找你儿子,从此隐姓埋名,过你们的日子。”

    “王爷!父命不可违,君命更不可违,你怎能如此感情用事?”福灵安板着一张脸,斥责永琪。

    永琪仍然坚持己见,说:“你也算是曾经做过父亲的人,怎么如此不通情理?不管父命还是君命,我自己有辨别是非的能力!得享天伦是人之常情,她有什么错?我今天就是要抗旨不遵,怎么样?”

    “那就别怪微臣犯上了!”福灵安对身后的侍卫们说:“诸位听令,立刻请香妃娘娘回去,违令者以军法论处!”

    永琪见如此,突然从背后袭击了福灵安,福灵安昏倒过去。札兰泰忙在后面接住了福灵安,福灵安就靠在了札兰泰的肩上。

    札兰泰抬头看着永琪,不解的问:“王爷,这是何意?”

    永琪没有理会札兰泰,牵着马走到茜琳面前,说:“香妃娘娘,你这样走太慢了,很容易被追上,这匹马跑的很快,你骑上它,赶紧走吧!”

    “五阿哥,大恩大德,永世不忘!”茜琳两眼噙泪,骑马飞快的跑了。

    札兰泰扛住福灵安,不满的问:“王爷是不是已经把自己当储君了?可以随心所欲到这种程度?”

    “你若心里不服气,大可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皇阿玛,我一力承担就是!”永琪只管上了福灵安的马,并让人将福灵安拖到自己前面,扶着福灵安调转马头,对所有人喊:“都跟我回去!”

    回到溧阳马府,永琪直接来见乾隆,札兰泰紧跟着他,只见琅玦、胡嫱、福隆安都站在一侧。永琪跪下请罪道:“皇阿玛,福灵安找到了香妃娘娘,但是儿臣打晕了福灵安,放走了香妃,请皇阿玛降罪!”

    乾隆随手将面前桌案上的砚台砸到了永琪身上,指着永琪问:“逆子!你以为朕宠着你就不会杀你吗?”

    永琪叩拜,答道:“儿臣不敢,只是香妃娘娘出走一事,实在情有可原,她原有一子,此行只为母子团聚,求皇阿玛成全!”

    “成全?你真当自己是救世主?那好!”乾隆喝道:“来人,把胡嫱带下去,乱棍打死!”

    几名侍卫抓住了胡嫱的胳膊,永琪拦住,辩解道:“皇阿玛!胡嫱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啊!”

    乾隆瞪着眼睛,问:“她假扮朕的妃子,混淆视听,如此公然藐视朕,还罪不至死?”

    永琪答道:“是儿臣指使胡嫱这么做的,就算惩罚,也该先罚儿臣。”

    乾隆吼道:“你少来这一套!这些年来,哪个宫女犯错不是你指使的?朕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还上瘾了?朕今天就连你一起办了!”

    “皇上!”福灵安突然出现在门口,他走进门,行礼道:“微臣叩见皇上、太后,皇上请息怒,没能请回香妃娘娘是臣的失职,请皇上再给臣一次机会,将功折罪,等臣请回娘娘,皇上再审此案不迟!”

    乾隆冷笑一声,问:“三更半夜,你要去找人?”

    福灵安答道:“臣身负皇命,办事从来不分白天夜晚。皇上就算处决了嫱格格,惩罚了五阿哥,并不能促使香妃回来,不如先等臣去寻回香妃。”

    “那你要是寻不回香妃呢?”

    “愿立军令状!”

    乾隆道:“军令状?这里不是军营,不过,既然你这么说,朕就给你一次机会,如果香妃找不回来,到时候可别怪朕无情!”

    福灵安低头领命道:“臣遵旨,若寻回香妃,还求皇上从轻处置相关的人。”

    乾隆略点了头,福灵安立刻退下。

    琅玦不放心,待乾隆和太后离开,追了出来,看到福灵安点兵就要出发,她叫住了福灵安:“大公子,半夜出城,真的很危险!”

    “谢公主关心!”福灵安向点名的十几个侍卫下令道:“出发!”

    在夜幕中,琅玦望着福灵安一行人骑马远去的背影,她静静的抽泣。每次她处心积虑的接近,总是被福灵安一两句话就打发了。无论找了什么由头,她都没有机会多说几句,她不明白,她的真心真意对于福灵安就那么不值一提吗?

第35章、福灵安寻迹觅香妃,太后闻谣曲解意

    天还没亮,福灵安再次追上了茜琳。

    茜琳和她的马儿一样疲惫,倚在一颗树下休息,突然被地下传来的一阵马蹄声惊醒了。她忙拿起包裹上马,没多久,就看到以福灵安为首的十几骑人马在身后追赶。

    茜琳甩着马鞭,加快速度。福灵安也跑的飞快,从背上扯下弓箭,一箭射中了茜琳所用马儿的后腿。

    马儿突然摔倒,茜琳随之摔下,福灵安踩着马背翻身往前接住茜琳,与她一起滚下道路一侧的河坡。

    滚到河边,茜琳推开了福灵安。

    福灵安低声说:“娘娘,太后派来的杀手在跟踪你,只要你们母子相见,他们就会杀了你的儿子!你跟我回去,他才最安全!”

    茜琳吃了一惊,又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如果无迹可寻,微臣怎么可能每次都能这么快找到娘娘?”

    茜琳还在发愣,其余的十几名侍卫已经纷纷赶来,问福灵安和香妃是否受伤。

    福灵安站了起来,对茜琳行礼道:“娘娘,皇上对娘娘一片真心,还请娘娘看在皇上的情分上,随微臣回去。”

    茜琳站了起来,没有再反抗。

    回到溧阳马府,已经将近晌午,茜琳默默出现在乾隆和太后面前,以回部之礼拜道:“皇上,我已经回来了,请皇上宽恕被我连累的人!”

    乾隆看到茜琳一脸憔悴,心中不忍,安慰道:“快回屋梳洗一下,朕叫他们给你做几样小菜送过去,你多休息一会。”

    “皇帝!”太后板着一张脸,问:“香妃出逃一案,这就算结案了?”

    “皇额娘,这妃嫔私自出行,传扬出去实在有损颜面,好在咱们毕竟是‘微服’,知道的人不多,若做惩罚,岂不相当于昭告天下?这次就算了吧!”乾隆望着茜琳、永琪、福灵安等人,装模作样的严肃着,说:“你们都记着,下不为例!”

    茜琳又换回了原来的装扮,却到处不见坎曼尔,心中有些诧异。

    莱丽见茜琳到处寻找坎曼尔,只好老实对茜琳说:“公主,你不要找坎曼尔了,她一定就是嫱格格口中所说的奸细。”

    “什么意思?”茜琳不太明白。

    莱丽道:“从你和嫱格格换装开始,坎曼尔就对我们说不放心你,然后便离开了。后来嫱格格对我们说,她早就怀疑我们之中有太后的眼线,如果你逃走后很容易被找回,就会证实她的怀疑是真的,也就会知道这个眼线是谁。”

    茜琳心中又是一惊,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怀疑过这三个多年朝夕相伴的侍女,即使胡嫱曾当面怀疑,她都没有动摇。

    茜琳匆匆走了出去,到处询问福灵安在哪里,站岗的侍卫们只能据实相告,但实在是对茜琳这种行为感到很诧异。

    没多大一会,便有人告知福灵安说香妃在到处找他,他只好主动出现在茜琳面前,问:“娘娘召见臣有何事?”

    茜琳问:“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福灵安看着周围异样的目光,只好跟茜琳走到一旁。

    茜琳问:“对于太后派人跟踪我这件事,你到底知道多少?”

    福灵安答道:“臣以为,娘娘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何必多问呢?”

    茜琳很是焦虑,用恳求一般的语气,说:“你就告诉我好吗?不然我真的很没有安全感!”

    福灵安又左右看看,无奈的低声答道:“太后早就派人调查过你,认为你们母子都是大清的威胁,但是你把儿子藏的太好了,她找不到,所以才有了这个局。昨日离开驿站时,太后特意叫住皇上说话,让他没有机会近距离辨识香妃的真假,就是为了给你留机会逃出城,有五阿哥和嫱格格的帮助,你完全有机会成功逃走。”

    茜琳还是有些想不明白,问:“可是……杀手应该是很多人,一路尾随,为什么我一点都没察觉到?”

    福灵安凭借想象,推测道:“跟踪你的应该只有一个人,而且多半是一个了解你的人,才能让你察觉不到,她沿途留下各种记号,杀手们是跟着记号走的。同样,臣也是靠这个找到娘娘的。”

    “这么说……”茜琳用感激的眼光看着福灵安,闪现出那种从未曾见过的温柔:“若不是将军执意将我带回,一旦我与儿子相见,我儿子就极有可能死于非命……”

    福灵安躬身行礼,道:“娘娘若是感谢微臣,就请以后不要这样亲自到到处寻找微臣,臣愧不敢当。”

    茜琳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了,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

    福灵安忙行礼退下。

    宫廷之人无不是非人,所到之处也无不是非之处。茜琳如今是乾隆最爱的宠妃,一举一动都在无数双眼睛的监视之下,足不出户就有人议论纷纷,何况今日大张旗鼓的寻找福灵安,又私语了有些时间,早又传出了各色的流言。

    茜琳本是无心之人,奈何这些流言很快就传入了太后耳中。

    太后听说了流言,笑向左右道:“这个香妃,好歹也是回部公主,难道蛮夷之地如此不堪,连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莫禾答道:“不论出身教化如何,香妃娘娘入宫已久,身为皇妃,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当有些分寸,此次伴驾出巡,所到之处,无不流言四起,太后若要管教她,也在情理之中。”

    太后轻叹着:“哀家才不愿意管这些啰嗦事,只是皇帝总不明白,他执意如此宠溺一个没有教养的女子,用不了多久,臣民就会议论纷纷,说红颜祸水误国的故事又要开始了。到时候威胁到江山社稷,皇帝后悔都来不及。”

    车队再次上路,太后让人将乾隆请到自己的车上,乾隆只好陪伴太后坐着。

    太后故意遣出了宫人到别的车上,只有母子二人在车上。太后便不避讳,直接问道:“哀家最近听到一些关于香妃和福灵安不太好听的传言,想必皇帝应该也知道吧?”

    乾隆笑答:“皇额娘,这些个谣言,下面的人爱嚼舌根子也就算了,怎么连您也听进去了?”

    太后似笑非笑,轻轻叹着:“无风不起浪,这福灵安丧妻已有数年,与香妃又年纪相当,皇帝怎么就能肯定那只是谣言?”

    乾隆不做声,但心中实在不是滋味,他知道香妃执念于前夫,不可能有其他想法。然而太后说的话,却让他突然间意识到自己与香妃的年纪是不匹配的,他的确已经不年轻了。

    太后又说:“你有没有想过,上次香妃为何出面替福灵安求情,那福灵安又为什么能那么轻而易举的寻回香妃?”

    听了这句,乾隆的确感到一些奇怪,但此前并不曾疑心。

    太后见状,便笑道:“哀家也不敢乱猜,可是龙舟遇刺一事,底下的人也有传言,筹备多日、戒备森严,却还能出那么大的动静,若说没有人里应外合,实在说不过去。还有被掳走的香妃,也是福灵安带回来的。可惜,那天离龙舟最近的管事侍卫已经死了……”

    乾隆道:“那天死去的侍卫,应该有好几个吧?”

    太后冷笑一声,道:“那天殉职的确有几人,但有侍卫可以作证,离龙舟最近站岗的那个侍卫,其实是在福灵安出狱的那天死的,并非与刺客搏斗时殉职,皇帝有没有觉得特别奇怪?”

    乾隆听了,心中不免疑惑。

    坎曼尔从外面回来,在乾隆一行人又一次歇脚时追上,几番犹豫,还是来求见香妃,茜琳却不见她。坎曼尔在门外站了很久,只见莱丽走了出来,手里拿了一个钱袋子,对坎曼尔说:“公主不想见你,她叫我把这些钱给你,主仆之情就算了结了。”

    坎曼尔瞪了莱丽一眼,很是气恼,没有接钱袋,转而去求见太后。

    太后笑问:“你这是无处可去,来投奔哀家吗?”

    坎曼尔答道:“我和她的身份一样高贵,我在夜里站了那么久,她居然像打发乞丐一样用一袋银子来打发我,这简直是在羞辱我!”

    太后笑了笑,站起来走下台阶,走到坎曼尔的身侧,静静的问:“就这点事,至于把你气成这样?能成什么大事?”

    坎曼尔惭愧的低下了头。

    太后又笑着说:“我让你取而代之,如何?”

    坎曼尔吃了一惊,抬头望着太后,突然跪下,行大礼道:“奴婢惟太后之命是从。”

    乾隆终于到达了他此行的目的地杭州,一入杭州城,他的心境忽然大不相同,好像是要去做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一样。探访关于生母的一切可能,是乾隆从小到大梦寐以求的事,即便是做了皇帝,也弥补不了童年的缺失。

    看看即将日落西山,永琪来乾隆车外,请示道:“还是去驿站休息吗?”

    乾隆摇了摇头,笑问:“你可知?杭州是懿泽的原籍,她舅舅就是浙江的巡抚陈可斋。”

    永琪答道:“儿臣听懿泽提过,不过并不曾见过。”

    “那朕现在就带你去见见。”乾隆笑盈盈的看着永琪,说:“此行既然到了杭州,怎能不带你去串亲戚呢?”

    永琪楞了一下,虽说去懿泽的舅舅家无可厚非,但毕竟是初见,懿泽又不在这里,让他觉得怪怪的。他只好遵从乾隆的命令,带着车队奔陈家来。

第36章、乾隆杭州访血亲,香妃软语惹不快

    陈可斋与乾隆等人一路上遇到的别的官员不同,他们全家似乎对乾隆的到来,事先一无所知。

    车队到了陈府门外,永琪下马,向守门的家丁道:“烦请通报巡抚大人,外甥女婿永琪求见。”

    家丁们虽未见过永琪,却知道陈可斋的外甥女懿泽嫁的就是五皇子永琪,听说如此,急忙报入。

    陈可斋姗姗来迟,出门来见,躬身向永琪拜道:“微臣陈可斋,不知王爷大驾,有失远迎,请王爷恕罪。”

    永琪作揖笑道:“舅父大人在上,应该永琪一拜才是。”

    陈可斋忙躬身扶起永琪,道:“王爷折煞老臣了。”

    永琪指着身后的几辆马车,笑向陈可斋说:“舅父请恕永琪唐突,家父、家祖母也同来拜访,实在叨扰。”

    陈可斋当然知道永琪的“家父”和“家祖母”就是皇帝和太后,惊愕之至,就在马车外行三跪九叩之礼,道:“微臣不知圣驾到来,接驾来迟,罪该万死,吾皇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千岁。”

    乾隆撩开窗帘,笑道:“陈爱卿请起,朕只是微服出巡,顺道来走亲戚罢了,不必如此多礼。”

    琅玦在后面马车内听到,啧啧叹道:“皇阿玛这一路但凡停歇,就没有一次不暴露真实身份的,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微服’走亲戚!”

    胡嫱听了,只是笑笑。

    陈可斋此前虽没有见过永琪,但却是见过乾隆的,自然认得,于是忙让家人打开大门,好使乾隆等的马车进去,待所有车马及侍卫等全部入府,陈可斋又尾随进去,候在乾隆的马车旁。

    乾隆下车,陈可斋再次下跪行礼。

    乾隆扶起陈可斋,笑道:“爱卿实在不必如此多礼,朕来的突然,你不要嫌冒昧才是。”

    陈可斋道:“皇上贵足踏贱地,臣荣幸之至。”

    太后自后面车上下来,似笑非笑的说:“陈巡抚,皇帝此次出门带的人虽不多,也百余人呢,贵府住得下吗?”

    陈可斋看了一眼,便知说话的人必是太后,忙行礼作答道:“微臣家宅狭小,的确不足以接驾。在臣家宅之东,有一所园子,名沁芳园,比臣的府邸大一些,原是先父为先祖父晚年养病所建,先祖父弃世后,先父又将此园作为微臣姐姐的陪嫁,做了姐夫观保的家宅。”

    说到这里,陈可斋又把目光投向永琪,继续说:“懿泽小时候便是在那里住的。姐夫、姐姐举家迁入京城后,又把这园子交微臣看管,微臣也不敢擅动,一直是空着的。如今皇上、太后和王爷若不嫌弃,不妨到沁芳园暂住,此园与鄙宅东西有一夹道相通,往来也十分便利,若有缺东西的,微臣就差人送过去,皇上、太后以为如何?”

    永琪听了,十分欣喜,向乾隆道:“既是懿泽小时候住过的地方,儿臣倒很想去看看,舅父考虑十分周全。”

    乾隆也点点头,笑道:“甚好,陈爱卿费心了。”

    太后淡淡一笑,慢悠悠的感慨道:“自来官家都是重男轻女,陈巡抚的父亲倒是别具一格,这两个园子,竟把大的给女儿做陪嫁,小的留给儿子做家宅,有趣!十分有趣!”

    陈可斋一面引乾隆、太后等人往前走着,一面笑道:“太后有所不知,家父膝下只有姐姐与微臣姐弟二人,原本是同等看待的,只因姐夫是京官,又是满人,家父看重,偏偏他们成婚时,姐夫遭遇贬谪至此,在本地居无定所,家父才以此园相赠,宽慰其心。”

    说话之间,乾隆一行人跟随陈可斋到了陈府的一处客厅,陈可斋道:“皇上、太后请在此稍作休息,微臣让人去备些膳食,等用膳过后,沁芳园也就打扫好了,皇上、太后便可去住下。”

    乾隆笑道:“朕来的唐突,陈巡抚还能思虑如此周全,就都依你所言了。”

    乾隆、太后坐下,茜琳、永琪、琅玦、胡嫱等也都跟随其后,福灵安、福隆安等仍以巡察为要,都在外头,不曾进来休息。

    陈可斋继续向乾隆道:“圣驾眷顾,该有美酒佳肴才相宜,只是微臣原不知皇上、太后下降,未曾多做筹备。赶巧今日是先母的祭日,微臣全府吃斋,厨房并无荤腥食材,若要荤菜,需得现去杀猪宰羊,可能要久一些,还请皇上恕臣怠慢之罪。”

    乾隆听了,心中一阵触动,他会来到这里,原本就是冲着陈可斋之母钱氏老夫人可能的身份,若钱氏是自己的生母,岂可在祭日吃荤?他连忙交待道:“爱卿不必张忙,常言道入乡随俗,既然是老夫人祭日,朕也一同吃斋即可。”

    永琪思忖,陈可斋的母亲,便是懿泽的外祖母了,忙向陈可斋道:“永琪不知,今日竟是外祖母祭日,还烦请舅父引路,让永琪前去祭拜一番。”

    陈可斋愣了一下,道:“祠堂在鄙宅最偏远的小院中,天色已晚,王爷当真要去?”

    永琪答道:“我与懿泽大婚时,听说恰巧是外祖母丧期,因路途遥远,未能来奔丧,心中已是过意不去,如今到了贵府,又恰逢祭日,若再不拜,实在不孝,还请舅父引路。”

    陈可斋点点头,道:“既然王爷如此有心,那就请吧!”

    永琪便要跟随陈可斋而去。

    乾隆站起,向太后道:“陈老夫人的辈分也在朕之上,论理朕也该去拜一拜才是,皇额娘在此稍候,朕与永琪去去就来。”

    太后似笑非笑,淡淡的说:“甚好,皇帝要去祭拜,就也代哀家致意吧。”

    陈可斋忙跪拜在地,说:“微臣何德何能,竟使先母得如此殊荣?”

    乾隆道:“死者为大,爱卿请起。”

    于是,乾隆和永琪随陈可斋到府邸最偏僻的一间宅子里,便是祠堂了。

    陈可斋站在门口躬身请乾隆入内,乾隆跨过门槛,走入屋内,看到多个牌位,逐个望去,见其中一个上写着“陈门淑人钱氏之位。”

    乾隆上了一炷香,对着牌位躬身拜了几拜。永琪也上一炷香,对着牌位行叩拜之礼。

    陈可斋只是在一旁站着,默不作声。

    祭拜完毕,乾隆忍不住问:“老夫人母家钱氏一门,是在何处?”

    陈可斋笑道:“皇上这还真把臣给问住了,微臣并不清楚。她出身不高,家中也无人知晓她的原籍,母家大约早就没有亲眷可往来了。”

    乾隆默默点头,果然如王进保所打探的消息一样,钱氏在嫁入陈府后从没有与母家亲眷往来过,连家人都不知她的原籍。

    乾隆又问:“老夫人母家已没有亲眷,不知当年是谁保的媒?”

    陈可斋答道:“家母并非家父正室,只因嫡母不能生育,家母当年是因无家可归被嫡母收留,保媒的也正是嫡母。”

    乾隆又问:“那嫡夫人可尚在?”

    陈可斋摇了摇头,道:“嫡母身体不好,走的更早。”

    乾隆轻叹了一口气,带着永琪走出祠堂,又回头望了一眼钱氏的牌位,心里想着,若钱氏真是自己的生母,却只能拥有淑人的名分,且牌位居于这小小祠堂,那么自己的皇帝做的是有多窝囊?想到此处,他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乾隆因为祭拜了钱氏,夜里失眠,清晨犯困,就起晚了些,起床之后才发现,这沁芳园也是个十分幽静美丽的江南园林,只因昨夜入住时天色太晚,不曾留心。他走出房门,环顾着园内景致,心里却仍然思索着关于钱氏的问题。

    王进保走到乾隆跟前,道:“皇上,方才莫禾姑姑来传话,说太后请您一同去用早膳呢!”

    乾隆道:“朕没有胃口,你让人告诉太后,不必等朕!”

    王进保领命。

    乾隆忽然想起茜琳,乃问:“香妃用过早膳了吗?”

    王进保答道:“香妃娘娘大约是因为头一次下江南的缘故,对这园子感到新鲜,早早起来用了膳,就游园去了。”

    乾隆点点头,他虽不是第一次下江南,却对江南风光十分眷恋,想来茜琳也一样被美景吸引,他何不趁此机会陪茜琳一同游园,增进一下感情。

    于是乾隆踱步园内,准备与茜琳来一场“偶遇”。

    走不多远处,乾隆看到一个亭子,抬头见上面的匾额是“千秋亭”,那匾额乃是手写的字裱框上去的,笔法苍劲有力,乾隆不禁感慨道:“名字取的好,字写得更好。”

    王进保跟在乾隆身后,听到了乾隆的感慨,便问旁边一个扫地的家丁:“这千秋亭的名字是谁取的?字又是谁写的?”

    家丁答道:“是老夫人所取,亲笔所书。”

    乾隆原以为写这字的必是男子,不想竟是女子,忙问:“你说的老夫人,可是陈巡抚的生母钱氏?”

    家丁道:“正是。”

    乾隆更加认可钱氏一定来自于宫廷,因为紫禁城的御花园,东西各有一亭子,西面的亭子就叫“千秋亭”,东面的亭子叫做“万春亭”。乾隆于是再次发问:“这园子里,可有一个‘万春亭’吗?”

    家丁道:“万春亭在静园中,离巡抚大人的书房很近。万岁爷若要看,须得到那边去。”

    乾隆点点头,他听得出,家丁口中的静园就是陈府。

    不过,乾隆此刻惦记着找到香妃,并不急于去看万春亭是什么模样。他在沁芳园中继续往前走,看到了正在园中巡逻的福灵安及其他侍卫。

    乾隆想叫住他们,问一问他们可曾看到香妃在哪一处,却忽然看到茜琳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却是从福灵安身旁走过,笑问:“将军这几日可好?”

    福灵安拱手拜道:“微臣不敢劳娘娘关怀,公务在身,告退了。”

    然后,福灵安匆匆离去。

    茜琳点头微笑,目送福灵安离开。

    乾隆望着茜琳脸上的笑容,从入宫以来,她从不曾对乾隆笑过,也不愿意多说话,却对福灵安笑的如此温柔。他想起前两日太后说过的关于茜琳和福灵安单独私语之事,以及底下的传言,心中有些不快。

    乾隆走上前去,与茜琳面对面相遇,还是克制了情绪,露出几分笑容,道:“香妃,你是第一次来江南,游园未必能看明白其中的精妙,朕陪你一同游园,为你解说,如何?”

    茜琳方才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答道:“我今日已经走累了,想回屋休息,改天再说吧!”

    说罢,茜琳便带着侍女们离开了,丝毫没留意乾隆的脸色。

    乾隆握紧拳头,再也笑不出来,回头对王进保说:“你去把福灵安给朕叫过来,朕在千秋亭等他。”

第37章、乾隆解景博一笑,太后街闻天下会

    乾隆就坐在千秋亭内,等待着,也欣赏这上面的匾额。

    片刻,福灵安到乾隆面前,跪下行礼,乾隆却并没有叫福灵安免礼。

    王进保早驱散了千秋亭附近的人,亲自在一旁守着。

    乾隆问福灵安:“最近下面都在传,说你与香妃关系不一般,你怎么说?”

    福灵安答道:“皇上明察秋毫,自然知道那些都是谣言。”

    “谣言?”乾隆冷笑了一声,问:“上次你入狱,香妃为何愿意为你求情?”

    福灵安道:“回皇上,是五阿哥去求香妃娘娘说情的。”

    乾隆点点头,又问:“那么,香妃逃走的时候,你如何总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把她找回来?”

    “回皇上,人人皆知娘娘家乡何处,这个方向最近的线路只有一条,臣手下人多,娘娘只有一人,自然不难找到。”

    “朕听说,那次香妃回来之后找过你,而且你们两个避开人私语了很久,这件事是真的吗?”

    “确有此事。”福灵安知道,那天有不少宫女侍卫都看到了他和香妃私语,只能如实回答。

    乾隆再次盘问:“那天你们都说了什么?”

    福灵安答道:“娘娘问我是否曾在战场上见过霍集占,微臣只好如实交代了一些霍集占在战场上的情况,虽然皇上很包容娘娘,但这些让人听到总是不好,所以才避开了人。”

    乾隆冷笑一声,问:“让人听到霍集占不好?让人误会你和香妃就好了?”

    “是微臣思虑不周,请皇上降罪。”福灵安又叩首。

    乾隆望着俯身跪地的福灵安,说:“你与你父亲都曾冒死出战,军功显赫,为大清立下了汗马功劳,朕如果因为两句闲言碎语就给你定罪,那朕成了什么了?你起来吧!”

    “谢皇上恩典。”福灵安站了起来。

    乾隆望着福灵安,似提醒又似命令道:“朕了解你,也相信你的为人,但是人言可畏。香妃是个实心眼,难免被人利用,但你是个明白人,就算是她主动找你,你也该想办法躲远点。以后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但是,若再有什么新的风言风语传出来,朕就只好翻脸无情了。”

    “臣遵旨。”福灵安再次跪拜。

    午后,太后也要游园,让人将乾隆、茜琳、永琪、琅玦都叫了来,一起四处看看。

    琅玦还带了胡嫱,另有各人的侍女跟随,一群人在沁芳园内闲步。

    起初,太后是走在最前面的,乾隆在侧,其他人尾随在后。

    但太后上了年纪,走不快,且走的越久,速度越慢。乾隆却因难得与茜琳同行,一味心思的顾着跟茜琳解说园林景观,不知不觉中就忽略了太后,竟连太后被落在后面也丝毫不知。

    太后也不说话,就在后面静静看着已经越过自己、走在最前面的乾隆和香妃。

    永琪、琅玦、胡嫱等尾随太后身后,面面相觑,都看得出太后脸色不太好,而乾隆和茜琳却浑然不觉。

    他们行之一处,见几排杨柳堆积在河岸上,岸上几处房屋隐在丛林之后,若隐若现,河水潺潺顺流而下,一眼望不到源头,对面是一片花海,断断续续的延伸向远方。

    乾隆饶有趣味的向茜琳道:“这处景致,正合一句诗,‘庭院深深深几许’,美而内敛,更显深邃。”

    他们沿着花海往前走,河岸渐行渐远,不知流向何处,大片的柳树遮住了些阳光,一处又一处的花草映入眼帘,让行走的道路越来越窄,重重叠叠反复如此,直到前面一块大石壁挡住了去路。

    茜琳问:“这是到了园子尽头了吗?”

    乾隆笑道:“未必,从石壁一旁绕过看看。”

    众人绕过石壁,看到房屋数十间,正是方才若隐若现的房屋,房屋周围是大片的良田,良田一旁的池塘中还有一群鸭子在游荡。

    乾隆又向茜琳道:“这处应该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江南园林中,常有屏障挡住视线,不使所有景物一览无余,而是一步一景,方显得有趣。你看多了宫里那些红墙绿瓦,再看这江南美景,一定会觉得耳目一新。”

    琅玦望着那块遮挡人视线的大石壁,情不自禁的低头笑着,自言自语道:“这个地方,最好。”

    永琪和胡嫱都对琅玦的这句赞叹感到有些奇怪,太后也回头看了琅玦一眼。

    茜琳望着池塘中的游来游去的鸭子,向乾隆笑道:“皇上说的极是,江南美景,的确不错。”

    乾隆第一次看到茜琳竟然对自己笑了,激动的忘乎所以,他望着茜琳,深情的说:“世间风光万里,赏景却并非易事,建造园林也是为了将多处美景聚拢一处,便于赏玩,白居易曾言‘覆篑土为台,聚拳石为山,环斗水为池’。可江南景致岂是这一个小小园子能尽兴的?你若喜欢,朕明日再带你去几处有名的园林看看,让你不虚此行。”

    太后看着乾隆那忘情的模样,摇头叹气,不想再游园,忽然转身,扶着莫禾的手往回走。

    永琪忙问:“皇祖母要回去休息?”

    太后答道:“这园子太小了,容不下这么多人一起逛,哀家去外面走走。”

    永琪道:“那孙儿让福灵安多派些人保护皇祖母。”

    “不必了,哀家想清静清静。”太后说着,就带侍女们离开了。

    永琪快步上前,叫了乾隆,道:“皇阿玛,太后恐怕是生气了,她要去外面,还不让侍卫保护,万一遇到危险,可如何是好?”

    乾隆这才意识到他方才忽略了太后,望着太后背影,脸色怪怪的,说:“你挑几个功夫好的、信得过的人,暗地里保护太后,别惹她心烦。”

    永琪答应着,忙循着太后离开的方向跑去了。

    太后就带着莫禾、旌筠等走出沁芳园,到杭州的街面上随便走走。福灵安带了札兰泰等几名侍卫也出来了,分散的跟随在太后附近。

    巡抚的家宅,自然是在杭州最繁华的街市上,附近也都是热闹的。

    太后走着,左右看着,街面上有些小贩在叫卖,也都招呼着太后。太后来到一个卖香包的摊位前,随手拿起一个香包闻了闻,老板热情介绍着这个、那个,太后便让莫禾买了几个。

    太后与丫鬟们一人一个将香包系在身上,随口问那卖香包的老板:“这附近,可有什么好的去处?”

    老板笑道:“老夫人是外乡人吧?咱们杭州城最有看头的,当属凤毛麟角,您可见过了?”

    太后摇了摇头,答道:“我早些年也来过杭州几次,都是去西湖泛舟,倒从没听说过什么‘凤毛麟角’,那是什么?”

    老板答道:“凤毛麟角说的是天下会的两位小姐。天下会经营少说也有十来年了,原是不打眼的,这几年却越发生意兴隆,如今成了咱们城中的头号会馆,这都是因为东家从一帮大老爷们换成了二位小姐。”

    太后听了,觉得颇有趣味,点头笑问:“这么说,凤毛麟角二位小姐,一定是国色天香的姿容了?”

    老板津津有味的讲解道:“二位小姐自然是如花似玉的,但更难得的是,她们都文武兼备、智勇双全,琴棋书画,也无一不通。天下会有文武馆,大小姐瑛凤主要打理武馆,许多江湖豪杰都在那里‘以武会友’,后来有不少都成了生死弟兄;二小姐瑛麟主要打理文馆,各地慕名而来的文人雅士去‘以文会友’,也都相互觅得知音。这些在天下会相识相交的人,后来都成了天下会的常客,二位小姐都极擅长调和客人们的关系,所以天下会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现在的杭州城,别家会馆基本都做不下去了,天下会一家就把生意给做完了!”

    太后笑道:“有趣,果然有趣。这瑛凤、瑛麟二位小姐,是一对姐妹吗?”

    老板看着太后,笑答道:“老夫人果然是外乡人,瑛凤、瑛麟二位小姐就是咱们浙江巡抚陈大人家的二位千金啊!杭州城无人不知!”

    太后笑点点头,便又请老板指路,往天下会去看看。

    天下会果然热闹异常,太后进去才知,那是一栋“回”字形的楼,共两层,四面皆有门与外界相通,每个门都有人正在来来往往。

    太后在四面楼的一楼转了一遍,看到第一面楼内有许多人正在吟诗作对、谈笑风生,有一女子在一侧抚琴助兴;第二面楼内也有不少人正在作画、相互比对;第三面楼内是一桌一桌的对弈之客,相对安静;第四面楼内有一个宽敞的楼梯通向二楼,楼梯上总有人在上上下下,内侧无墙,只有几扇门,通向被“回”字楼包围的“口”字形内院。

    太后先去了内院,见有一擂台,台上正在比武,台下观看者不可胜数,台上比武的有一人输了,走下台来,另一武夫又上台去,接着与胜者比武,台下喝彩声不断。

    擂台一旁有一女子,宣布着每一场比武的输赢。

    太后看得出,这院中擂台旁的女子,和方才楼内为文人们抚琴助兴的女子,容貌颇有些相似之处,且都是出挑的美人,必然就是所谓的“凤毛麟角”了。

    太后又回到“回”字形楼内,上了二楼,看到二楼像茶馆、酒馆一样,到处都是私谈交友的客人,竟没有一张空桌位,几个伙计忙着供茶供酒,毫无闲暇。

    太后就在楼梯口看了看,也没有往里走,就转身下了楼,走出了天下会。

    福灵安一直跟在距离太后不远处,因此凡太后所见,他也都看到了。

    太后看到天下会如此兴盛,东家又是陈可斋之女,心中颇为担忧,早没有心思再继续闲逛,匆匆回了沁芳园,让莫禾去请乾隆过来。

第38章、乾隆会馆辨虚实,太后明晰家国事

    一时,乾隆至,拱手向太后行礼,笑道:“皇额娘,儿子不孝,今日游园忽视了您,这里给您赔罪了。”

    “哀家找你来,不是问这些的。”太后跟乾隆说了这一句话,又吩咐莫禾等:“都去外面守着,别让人进来,也警惕有人窃听。”

    莫禾等都遵命下去了。

    乾隆看着太后一脸严肃,十分不解,陪笑着问:“皇额娘这是怎么了?出去走了几步,怎么心事重重的?”

    太后问:“你可知杭州有一个文武会馆叫做天下会吗?”

    乾隆摇了摇头,笑道:“这样的会馆,各省多的是,左不过是什么‘以诗会友’之类的,皇额娘怎么对这个有兴趣了?”

    太后道:“这个天下会可不太一样,它等同是陈可斋的家业。”

    乾隆愣了一下,问:“陈可斋已然是浙江巡抚,还有闲暇时间做这些?”

    太后答道:“天下会应该原先是别家的,因做的不好转了手,接手的是陈可斋的两个女儿,并非陈可斋本人。但陈家的两个女儿尚未出阁,天下会就算是陈家的家业。哀家今天去看了,那天下会不知招揽了多少江湖人物,生意好的让人心惊。陈可斋能坐到巡抚的位置,在官场上已是交友甚广,他的女儿又聚集江南文武精英,难道皇帝不觉得该有些忌惮?”

    乾隆笑了笑,叹道:“这事还真是……不太好说。”

    太后道:“皇帝一味心思都在香妃身上,都亲自来‘体察民情’了,却发现不了问题,哀家也不知该说你什么了。若不是哀家今日看到天下会,任其发展,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乾隆笑道:“皇额娘是不是想多了?陈家是懿泽的母舅,好歹也算与咱们有些亲戚,那天下会可能也就只是一个会馆而已。为官者,若不贪赃,俸禄也毕竟有限,家中其他人有些别的营生,也可以理解。”

    太后冷笑一声,道:“懿泽是个什么东西,哀家还没个准呢,你倒好意思相信她的亲戚?该提醒你的,哀家都说在这儿了,皇帝要是自己没个算计,哀家也懒得越俎代庖,你自己看着办吧!”

    乾隆道:“儿子告退,天色不早了,皇额娘早些休息。”

    乾隆退出太后的居室,心中琢磨,他这趟来陈家,皆是因为疑心陈可斋之母钱氏是自己的生母,他只怕太后已经知晓此事,是有心挑拨他与陈家的关系,他不敢轻信。但太后万一所说是真,倒也不得不防。

    乾隆先叫来了福灵安,询问一番,福灵安便将在天下会目睹的盛景一一告知乾隆。乾隆一向信任傅恒,因此也信任傅恒之子,听了福灵安的描述后,他有些信了太后的话。

    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次日,乾隆带着福灵安和王进保,亲自来到天下会,如太后一般,在“回”字楼内巡视一遍,又去内院看看,最后到楼上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福灵安和王进保开始不敢与乾隆同坐,因乾隆要求坐下,生怕泄露身份,二人才坐下。

    有伙计前来招呼,问:“客官要茶要酒?”

    乾隆道:“来一壶茶。”

    伙计便上了一壶茶,并三个茶杯,放下茶具后,又忙去招呼别的客人。

    王进保忙与乾隆斟茶,乾隆刚拿起茶杯要喝,福灵安却按住了乾隆的手,道:“老爷请慢,让属下先品一品。”

    说罢,福灵安拿起其中一杯,喝了几口。

    乾隆淡淡一笑,道:“你也太小心了,这里的茶若是有毒,咱们住的地方就安全了?”

    福灵安答道:“老爷所言极是,只是属下以为,明处与暗处究竟有些不同,还是谨慎些的好。”

    乾隆摇了摇头,笑道:“你和你父亲的心思细密之处,真是一样一样的!”

    福灵安道:“属下跟随老爷,当尽心尽力。”

    乾隆也品了一口,笑向福灵安、王进保道:“不错,上好的碧螺春。”

    王进保也就陪笑着抿了一口。

    乾隆又向那上茶之人喊:“伙计,能叫你们掌柜的来说句话吗?”

    伙计忙跑来,问:“客官有什么事要叫掌柜?”

    乾隆笑道:“就是想一块坐下喝个茶,若不方便,就算了。”

    伙计道:“老爷稍等,待我去问问,看二位小姐哪个得空。”

    乾隆点点头。

    没多久,伙计引着一位姑娘上了楼,乾隆望去,那姑娘果然容颜不俗,一看就是聪明伶俐的模样。

    姑娘走到乾隆跟前,笑问:“老爷传唤,不知有何吩咐?”

    乾隆道:“不知姑娘这会儿可有功夫,陪我坐下喝杯茶?”

    姑娘便坐。

    乾隆问:“请教姑娘芳名。”

    “小女子瑛麟。”

    乾隆点点头,又问:“姑娘年方几何?”

    “刚满十六。”瑛麟耷拉着脑袋,玩笑一般的说:“老爷问的这么细,莫不是要为小女子做媒?”

    乾隆忍不住笑了,道:“好爽快的姑娘,听你这么说,我倒是很想给你做媒。”

    瑛麟站起,为乾隆、福灵安、王进保都斟了茶,最后又为自己满上,也不看人,只拿起茶杯,看着茶杯,随口说:“那老爷可能要失望了,小女子不才,名在汉军旗下,不日就要入京选秀,得经皇上过了眼,选不上,才能回来自行婚嫁,万一选上了,就回不来了。若选秀过后,还与老爷有缘再见,那就请老爷保媒吧!”

    乾隆听了这话,很是入味,笑道:“这话说的极是。只是,你若一去不回,这里的生意,又怎么继续做下去呢?”

    瑛麟仍然只是看着茶杯,答道:“生意而已,做不了,就换个营生,也未必是件坏事。”

    乾隆笑道:“姑娘心胸如此豁达,搁到哪都会前途无量。我盼着与你有缘再见的那天。”

    瑛麟只是笑笑,又敬了乾隆一杯茶,辞别道:“楼下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就先失陪了。”

    乾隆点点头,瑛麟便离去。

    王进保凑在乾隆耳边,笑眯眯的说:“老爷,这姑娘若是知道您……”

    乾隆咳嗽了一声,道:“不该说话的时候,话别那么多,这点,你可不如你师父明智了!”

    王进保忙闭嘴,点头哈腰的陪笑着。

    乾隆在天下会的二楼坐了有小半日的功夫,佯装喝茶闲聊,实际留心听着周围其他茶桌上的一举一动,太阳落山前,他们又回到了沁芳园。

    乾隆主动来见太后,吩咐王进保在外面守着。

    太后也将服侍的人都支了出去,母子二人单独说话。

    乾隆告知道:“儿子今日去看了天下会,如皇额娘所说,那里生意极好。只不过,儿子在那里逗留了半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唯一值得稀奇的就是,一般官宦人家的小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陈家的两个女儿却像男人一样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做事,每天迎来送往那么些客人,陈可斋倒也放心。”

    太后淡淡一笑,道:“哀家已经打听过了,陈可斋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因此把女儿当儿子一样栽培,这样分析来看,抛头露面也不算稀奇。这二位姑娘,都是知书达礼、才貌双全,年纪也一般大,只不过,大小姐瑛凤的母亲是陈可斋的一个小妾,出身太卑微了;二小姐瑛麟虽是嫡出,她娘却因生她难产而亡,因此是被祖母抚养带大的。”

    说到这里,太后轻轻的摇头叹气,像是有些惋惜的样子。

    “二小姐是祖母抚养的?”乾隆似乎只听到了这一句重点,瑛麟的祖母,不就是他正在探索的钱氏吗?乾隆笑点点头,问:“皇额娘专程打听这么多陈家的私事,必有一些目的吧?”

    太后冷笑着,道:“你亲自去了一趟,却觉得天下会只是个即兴会友的地方,做的都是正经生意,哀家操心有用吗?”

    乾隆笑道:“皇额娘的意思,朕听明白了,您是担心陈可斋利用官场的结交、生意的往来,在江南一带聚集势力,保不齐有一天会对大清不利。”

    太后慢悠悠的喝了口茶,道:“天下会的常客,都是人物,这样一个卧虎藏龙的地方,谁知道都安了什么心?”

    乾隆问:“可眼下您也只是瞎猜,朕也实在看不出猫腻,又能如何?”

    太后笑道:“这事一点都不难,陈家两个姑娘再怎么着,毕竟是姑娘,迟早是要嫁人的。她们的年纪,今年正赶上选秀,你就在选秀时把她们光明正大的留在宫中,陈可斋没有儿子,不可能不顾忌女儿安危,如此便不能轻易有二心,就算天下会暗地里有聚集势力,也不敢胡来,说不定还有可能为大清效力呢!”

    乾隆笑而不答,他无法反驳,因为太后这个主意实在太顺理成章了。可是,万一钱氏老夫人就是自己的生母,陈可斋便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瑛凤和瑛麟也就算是自己的亲侄女了,他怎能在选秀时纳自己的侄女为妃?

    乾隆无奈的叹着气,又不敢对太后说出自己的顾虑,他甚至疑心太后明知自己在顾虑什么,才故意提出这样的主意来试探自己。

    离开太后房中,乾隆又思虑,既然瑛麟是被钱氏亲自带大的,一定对钱氏深为了解,若能将瑛麟留在京城,或许有助于解答自己的疑惑。他想来想去,越来越不知下次选秀时,到底该不该留下瑛麟。

    这一夜,乾隆又失眠了。

第39章、太后游园暗授意,胡嫱传话做手脚

    隔壁的陈府,晚间时,陈可斋将两个女儿都叫到了书房,问:“我听说,皇上今天去了天下会,你们知道吗?”

    瑛麟答道:“我已经和他照过面,说过话了。”

    瑛凤道:“父亲,我的人刚刚听到太后正在向乾隆皇帝建议,要在我们入京选秀时留下我们。”

    陈可斋点点头,道:“我已经猜到如此了。”

    陈可斋在书房内左右踱步,沉思着。

    瑛麟看出陈可斋略有愁容,宽慰一般笑道:“父亲不必过于担忧,其实入宫也没有什么,我们都应付得来。”

    陈可斋摇了摇头,道:“我只有你们两个,你们不能都陷进去,至少得留下一个。到时候,瑛凤就称病,错过这次选秀吧!历年来,因病错过选秀时间的人也不少,待下一次选秀,又得三年,三年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瑛凤似乎有些不满之态,问:“父亲,我们两个从小所学的东西,我一样都不差,父亲这样决定,就因为我是庶出吗?”

    “是的。”陈可斋回答的很诚恳,道:“但介意你是庶出的人不是我,是太后。满人一向看不上我们这些汉人,庶出比嫡出更难在宫中立足。”

    瑛凤扭头望着窗外,强行让眼泪回到眼眶,然后一言不发。

    瑛麟轻轻的笑着,问:“姐姐,此番入京选秀,谁去了都只不过是个人质,要舔着刀尖过日子,姐姐何必跟我抢着去送死呢?”

    瑛凤冷冷答道:“我自有道理,不需与你多说!”

    陈可斋望着瑛凤、瑛麟,郑重其事的说:“你们两个给我听着,我没有轻视谁,也没有让谁去送死,做这样的决定只是顺应时势罢了。瑛麟进京后,要随时给我汇报京师的一切,瑛凤继续留在天下会打理,我命中无子,只有你们两个女儿,你们必须里应外合、同心协力,才能成事,我安排谁做什么,谁就去做什么,不许争!明白吗?”

    瑛凤、瑛麟只好异口同声的回答:“是!”

    次日,乾隆专程请太后在沁芳园中游园,而没有叫茜琳,是为了弥补一下上次忽视太后的亏欠。

    永琪、琅玦、胡嫱等还是像尾巴一样跟随在后面。

    永琪看乾隆脸上多有疲惫之色,不解的问:“皇阿玛,我们到杭州之后,停顿下来,不再赶路,大家都恢复了气力,怎么您这两日反而不如在路上时精神好了?”

    乾隆搀扶着太后,随口答道:“朕也说不好,自住了这园子,夜里总睡不好。你这两日都在忙着做什么呢?”

    永琪微微笑着,答道:“儿臣住在懿泽小时候住过的屋子里,忍不住就去寻觅她过去留下的痕迹。虽然这趟出门以来,也时常和她书信往来,她总在信中说一切安好,我却还是担心。”

    乾隆笑道:“你果然是头一次做阿玛,紧张成这样!”

    太后听了,回头看了永琪一眼,问:“你可寻觅到什么了?”

    永琪摇了摇头,答道:“不知是懿泽小时候就太爱清静,还是迁入京城时搬的太干净,她屋子里几乎看不出任何生活过的印记。”

    太后笑了笑,又问:“公主这两日又在忙什么呢?”

    琅玦又一次经过了上次“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那块做屏障用的大石壁,正盯着石头发呆,竟不曾听见太后的问话。

    胡嫱忙撞了琅玦一下,琅玦一脸迷茫的看着胡嫱。

    胡嫱当着太后的面,不好提醒一遍太后的问话,只好替琅玦回答道:“回太后,公主是第一次出远门,难免被江南风光吸引,这两日都忙着看景致了。”

    太后笑道:“胡嫱在宫中的时候,成天的陪着香妃,被香妃带了出来,却天天陪着四公主,别人不知道,还当你是公主的丫鬟呢。”

    胡嫱亦笑道:“奴婢得香妃娘娘和四公主青睐,是奴婢的福分。”

    太后点点头,又问:“胡嫱年纪应该不小了吧?”

    胡嫱答道:“回太后,奴婢今年十八岁。”

    “未出阁的姑娘,这个年纪是真不小了。哀家看着,你与公主如此亲密,倒不如等公主招驸马的时候,你也陪嫁过去,给驸马做个妾室,长长久久的服侍公主,也算全了你们的情谊。”太后说着,颇有深意的回头看了胡嫱一眼。

    胡嫱怕怕的低下了头,她知道太后不是在安排她的归宿,而是在警示她。她已经接受过为太后办事,做了知情人,就必须把这件事效力到底,若不然,她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永琪却信以为真,有些心惊,只是不敢说话,他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他是一个有家室的人、一个即将做父亲的人,而且他是真的很在意懿泽、在意孩子,那么胡嫱将来嫁到哪、嫁给谁,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午后,胡嫱饭后有些发困,倦怠的歪在床边,也没有脱鞋,只是囫囵的随意歪着,反复思索着太后的神情和言语,感到很闹心,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似乎有了一丝睡意,却突然听到几声轻轻的扣门声,随即传来了琅玦的声音:“胡嫱,你在里面吗?”

    胡嫱下床走了出来,见只有琅玦一人,那样子像是悄悄过来的,便问:“公主有什么事?”

    琅玦双手揉着帕子,低头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说:“我……我想请你帮个忙。”

    胡嫱笑道:“有事就只管吩咐,今天怎么突然客气起来了?”

    琅玦尴尬的笑了一笑。

    胡嫱问:“是跟福将军有关吗?”

    琅玦点点头,红着脸说:“你别笑话我,我……我想了很久了,我不信他是铁石心肠的人,我想再试一次,如果他还是对我不理不睬,那我就死心了。”

    “公主想怎么做?”

    琅玦拉着胡嫱的手,一起走到沁芳园中那个“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大石壁后面,望着大石壁说:“就是这里。”

    胡嫱问:“公主要约将军在这里见面?”

    琅玦答道:“我知道,按照规矩,我和他是不能单独见面的,我想他也许就是碍于规矩,不敢面对我。这两天游园的时候,我都把每一处看完了,整个园子,只有这里最隐蔽。”

    “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胡嫱有些担心的样子。

    琅玦道:“我也怕被人发现,可是胡嫱你知道吗?这些日子,我每天都很难过,我每天都想见到他,可是每次见到他,都和没见到他没有任何区别。如果在外面我不抓紧机会,等回去,我就更不可能有机会了。我已经到了该被指婚的年纪,今天太后又说了那些话,我想我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

    “那……我要怎么做?”

    琅玦笑道:“他每天晚上睡前都会在园子里整个巡视一遍,等他走到你那里附近时,你就告诉他,我会在这里等他,他若不来,我就等一夜。这一带没有房屋,晚上都是黑乎乎的,他如果担心我的安危,就一定会来。他如果来了,就说明他心里有我。”

    胡嫱听了,皱起眉头,犹豫道:“可是……夜里没有人的地方,会真的很危险啊!”

    “有人的地方我怎么能单独跟他见面说心里话呢?上次香妃和他就说了那么一会会,下面议论成什么样子?我还是个姑娘家,总得在乎名节。沁芳园好歹也是陈府的地盘,能有多危险?”琅玦握住胡嫱的手,摇晃着胡嫱的胳膊,恳切的说:“求你了,你就别担心我了,我憋在心里的话不说出来,迟早要憋出病来,那对我才是真的危险!”

    胡嫱无奈,只好点头答应。

    果然,入夜后,福灵安就在沁芳园内到处巡逻,给各处站岗的侍卫交待事情,胡嫱一直站在窗口往外看,远远看到福灵安往这边走来,她便走了出来。

    “福将军。”胡嫱叫住了福灵安。

    福灵安走到胡嫱身旁,问:“嫱格格有什么吩咐?”

    胡嫱笑问:“将军每晚巡逻,就只查看有房屋的地方吗?那些没有房屋的地方,不去看看吗?”

    福灵安答道:“夜间巡逻是为了门户安全,自然是重在有人居住的地方,没有房屋的地方,没有必然查看。”

    胡嫱道:“可是不住人的地方,不代表那里没有人啊。”

    福灵安听得出胡嫱另有所指,问:“不知嫱格格说的是哪一处?”

    “沁芳园有一个大石壁,是园中最大的屏障之景,有人让我告诉你,会在大石壁后面等你一夜。”胡嫱说罢,便回屋去了。

    福灵安也转身离开,继续去下一处巡逻。

    夜渐深,胡嫱又来到茜琳的住处,请人通报求见。

    茜琳听说是胡嫱来了,忙亲自迎接了出来,问:“你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

    胡嫱一脸苦相的说:“白天我把手镯掉在园子里了,那是我娘的遗物,本来想明天再去找,可是我担心的睡不着,还是想立刻找回来,但园子里许多地方晚上都没人,我一个人去害怕,想看看娘娘这里有没有多余的人手能陪我去?”

    茜琳笑道:“我陪你去吧!”

    “那怎么行?都这么晚了!”

    “反正我也睡不着,就当是散步吧!你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多些人帮忙,早点找到的好。”茜琳陪着胡嫱,慢慢走了出来,莱丽和祖慕热蒂手持灯笼跟在她们身后。

    她们走在园中,茜琳问:“大概是掉在哪里了,你心里有数吗?”

    胡嫱答道:“白天走过的路线我都记得,肯定就在这条路上。”

    茜琳和两个侍女都沿途四处张望着看,走了好几条道,都没有发现手镯的踪迹。

    胡嫱挠着头,往一旁看着,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找不到呢?”

    两个侍女的灯笼稍微往一旁照了照,茜琳和胡嫱所站之处有些昏暗,不知怎么就背撞到了背,只听茜琳一声大叫,莱丽和祖慕热蒂忙持灯笼伸过头来,看到茜琳掉进了一个隐在草丛中的大坑。

第40章、福灵安施救遭暗算,琅玦冷夜守石壁

    “不好,娘娘掉进芦苇里面了!”胡嫱惊叫着,蹲下把手伸给茜琳,可是茜琳却够不着。

    挣扎几番,茜琳的脚反而陷进芦苇丛的泥潭更深了。

    莱丽焦急的问:“这可怎么办呢?”

    胡嫱拿过莱丽手中的灯笼,忙说:“我在这里看着娘娘,你们快去叫皇上找人来救娘娘,凭我们三个人根本没有办法把娘娘拉出来!快!”

    莱丽和祖慕热蒂被吓得六神无主,听胡嫱这么说,忙转身跑去找乾隆求救。

    胡嫱问:“娘娘,你有没有受伤?”

    茜琳摇了摇头:“我没事,可是……我觉得我好像一直在往下坠……”

    “你在往下坠?”胡嫱也害怕极了,她担心茜琳根本等不到两个侍女搬救兵过来,就会完全被埋在泥潭中,她忙往四周看,忽然看到一个人影,对茜琳说:“娘娘,我好像看到有一个人,我去叫他救你!”

    胡嫱一溜烟跑了过去,看到福灵安正在往这边走来,忙喊道:“福将军,香妃娘娘掉进芦苇丛里,越陷越深了,你快去救救她!”

    福灵安听了,忙跟着胡嫱跑到芦苇草丛旁,看到茜琳的腰以下已经都陷进泥潭中了。

    福灵安对胡嫱说:“把灯笼给我!”

    胡嫱将灯笼递给了福灵安,福灵安把灯笼取下放在一旁,将挑灯笼用的竹竿伸向茜琳,喊道:“娘娘请抓紧竹竿!”

    茜琳抓住了竹竿的一头,福灵安抓着另外一头,用力往上拉,茜琳的腰渐渐脱离了泥潭,胡嫱忙走到福灵安身旁说:“我帮你一起拉吧!”

    不待福灵安回答,胡嫱也抓住了竹竿,用力向上拉,就在茜琳的膝盖刚刚离开泥潭的时候,胡嫱突然松了手。

    福灵安没有防备,猛然往前滑了一步,也掉下了芦苇丛中。

    福灵安看了胡嫱一眼。

    胡嫱一脸惭愧的说:“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怎么就手打滑了……我……我再想想办法……”

    福灵安没有理会胡嫱,他扒着一旁的土,意欲往上爬,结果土跌落了下来,他也陷的更深了。他没有再动,他已经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了。

    不一会儿,乾隆、永琪带着王进保和一群侍卫,还有莱丽、祖慕热蒂赶到了这里,看到茜琳和福灵安一起陷在黑暗的泥潭中,而周围只有胡嫱一人。

    乾隆愣住了,侍卫们都站在乾隆身后,看着茜琳和福灵安陷在一处,每个人的目光都怪怪的。

    永琪忙吩咐道:“你们站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娘娘和将军救上来?”

    福灵安和茜琳很快被救了上来,浑身都是泥。

    福灵安一上岸,立刻跪在了乾隆面前。

    乾隆瞪着福灵安,气愤的问:“朕上次交待你的话,你是不是根本没放在心上?”

    “微臣不敢,微臣之前并不知道娘娘在这里。”福灵安深深叩首。

    乾隆满心狐疑,又问:“那你半夜三更来这种空无一人的地方做什么?你能解释明白吗?”

    福灵安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远方的大石壁,再拜道:“臣无话可说,请皇上降罪!”

    乾隆又看站在一旁的茜琳,问:“你呢?你半夜三更来这里做什么?”

    茜琳原本就没把乾隆当夫君看待,她很讨厌乾隆这种问话方式,因此不想说话,也不看乾隆。

    胡嫱忙跪在乾隆面前,替茜琳解释道:“回皇上,娘娘是陪奴婢来找镯子的!她……”

    话还没说完,胡嫱被乾隆一脚踹在胸前,跌在地上。

    乾隆指着胡嫱,问:“你觉得朕会相信吗?”

    “嫱儿!”永琪忙扶住胡嫱,问:“嫱儿,你痛不痛?痛不痛?”

    茜琳抬起头,狠狠的瞪着乾隆,质问道:“皇上,你怎么可以如此对待一个格格?”

    “她算哪门子的格格?”乾隆轻蔑的随口说出。

    永琪怒斥道:“就算胡嫱只是一个宫女,皇阿玛身为一国之君,就可以用这种方式对她吗?”

    乾隆看了永琪一眼,没有说话,而向左右吩咐道:“去告诉陈巡抚,把福灵安关入大牢,朕要新账旧账一起算!”

    茜琳又质问乾隆道:“福将军做错了什么要关入大牢?”

    “做错了什么,他自己心里有数!”乾隆说罢,转身往前走去。

    福灵安站起,再向乾隆一拜,就跟在几名侍卫身后,被带走了。

    “福将军……”茜琳望着福灵安背影,忍不住呼唤了一句,那关切的眼神、温柔的语气,不带半点顾虑。

    福灵安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了。

    乾隆更加恼怒,回头看着茜琳,命令道:“从今日起,没有朕的吩咐,香妃不得踏出房门一步。”

    永琪抱起地上的胡嫱,问:“嫱儿,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茜琳听见,忽然又想起胡嫱,赶紧回来,蹲下一起扶住胡嫱,问:“你怎么样了?”

    胡嫱捂着胸口,抬头看着茜琳,脸色很是难看。

    茜琳关切的说:“你再坚持一下!我这就带你回去,我找大夫给你看!”

    胡嫱看了一眼远处的大石壁,抬起胳膊,似乎想说什么,却忽然闭上眼睛,倒在了永琪的肩膀上。

    永琪抱着胡嫱站了起来,茜琳带着两名侍女跟着,一起忙忙的离开了。

    琅玦一直守在大石壁后面,夜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冷,她手对着手相互揉搓,还是连打了几个喷嚏。

    等了许久,并没有看到人来,琅玦站累了,就蹲坐在石壁旁,不知何时,竟然靠着石壁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一阵风吹过,琅玦又被冻醒了,她朦胧的睁开眼睛,突然看到身边有一只爬虫,惊叫着跑了出来,往四周看看,东方已经有些发白了。

    “他心里就一点都没有我吗?”琅玦走到河边,看着河里自己的倒影。

    后来太阳冉冉升起,琅玦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一个人在这里站了一夜,她失魂落魄的从大石壁后走了出来。

    琅玦回到房中,侍女月牙看到,叫道:“公主,你可回来了,你跑哪去了?奴婢差点就要报到皇上那里去让人找你了!”

    “大惊小怪!我不过出去一下下,告诉皇阿玛做什么?”琅玦坐在床上,心思却不在这里。

    “公主可是一夜未回,这要是在宫里,让嬷嬷知道了,定要罚你!”

    琅玦没有应声,心里仍然想着别的事。

    “就在昨天夜里,富察将军出事了,嫱格格也受伤了!公主知道吗?”

    “什么?富察将军怎么了?”琅玦愣了一下,注意力一下子集中起来。

    月牙将听说的一些零零碎碎的消息告诉琅玦,琅玦听得很乱,也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福灵安被关进了大牢,胡嫱被乾隆一脚踢受伤了,忙跑到了胡嫱房中,只见永琪在那里坐着,胡嫱安静的闭眼躺着。

    “五哥,胡嫱怎么样了?”琅玦走到胡嫱床前,看到躺着的胡嫱满脸通红,她摸了一下胡嫱的额头,惊讶的说:“她在发烧啊,怎么不找大夫啊!”

    永琪答道:“大夫已经来过了,说嫱儿现在胸内可能有瘀血,开了活血化瘀的药,发烧是正常的。”

    “天哪!皇阿玛这是多大的力气,能一脚把人踹成这个样子?”琅玦难以置信的看着胡嫱。

    永琪坐在椅子上,气愤的拍了一下桌子,吓了琅玦一跳。

    琅玦走到永琪身边,扶着永琪的胳膊,劝慰道:“五哥,你别生气了,我知道你喜欢胡嫱,可是她现在没有正经的名分,你根本保护不了她。”

    “乱说什么呢?我的心里只有懿泽!”永琪眼神闪烁,神思慌乱,站起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掐指大概算了下时间,忽然觉得懿泽已经离产期不远了,心里越来越乱。

    琅玦又走到永琪身后,说:“五哥,福将军又被关进了大牢……你有没有办法救他?”

    永琪摇了摇头,答道:“福隆安因为这件事,今天一早去皇阿玛那求情,差点被一起关起来。现在连香妃娘娘都被软禁了,皇阿玛这次是真的发怒了,恐怕没那么容易熄火。”

    “什么意思?”琅玦有些糊涂,问:“这又跟香妃娘娘什么关系?”

    永琪道:“你不知道吗?昨天夜里皇阿玛亲眼目睹福灵安和香妃娘娘一起掉进了沁芳园的芦苇丛,之前下面就传言他俩关系不一般,这次皇阿玛铁定是在怀疑他俩!皇阿玛那么喜欢香妃,你觉得谁还能救得了福灵安?没杀他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琅玦惊呆了,她颤抖着声音问:“你……你是说,福灵安昨晚去了沁芳园的芦苇丛那边?”

    “是啊,我真搞不懂!他和香妃之间应该是没有关系的,可是他昨晚为何会出现在那种黑灯瞎火的地方呢?”

    “五哥……”琅玦忽然激动的流下眼泪,喃喃而道:“也许……也许你不会相信,他……他昨晚是去找我的……他真的来了……”

    永琪吃了一惊,问:“福灵安去找你?那怎么可能?”

    琅玦哽咽着说:“我就知道你会说不可能……你们都觉得他看不上我……”

    永琪摇了摇头,扶着琅玦的肩膀,宽慰道:“我的好妹妹,我可绝对没有小看你的意思,我只是怕你把心错付了人。我与福灵安同窗多年,可以算是从小一起长大,我太了解他了,他心里从来都没有男女情爱,更不可能做出任何不合礼法的事,他就算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也会恪守规矩,他不会半夜去见你,也不会私会任何人!”

    “他也是个人!你凭什么认为他的心里没有爱!”琅玦大哭起来,推开永琪,就哭着跑了出去。

    永琪看着琅玦伤心离去的模样,又看看躺在床上发烧的胡嫱,再想起被关押的福灵安、离产期已经不远的懿泽,深感头疼。

第41章、乾隆汗颜决回程,永琪自醒守分寸

    乾隆不允许侍卫们外传沁芳园中的事,可陈可斋奉命关押福灵安,总要问一问入狱的罪名,乾隆无法对外公开这个罪名,只能让福灵安没缘由的被关押着,陈府的人也不敢继续追问,只是底下难免各种猜测和议论。

    这让乾隆的心里总也窝着一团火,不知如何面对陈家人。

    而茜琳听说胡嫱经大夫诊治之后,不仅没有醒来,后来还发了高烧,担心极了。且她对福灵安再次被关进牢中,也充满愧疚,可自己这次不仅不能求情,还被软禁在房中,哪里也不能去,心中也充满了怒火。

    茜琳的房门突然开了,她抬头看了一眼,是乾隆进来了。

    祖慕热蒂和莱丽上前对乾隆行礼,乾隆只淡淡说了两个字:“出去。”

    两名侍女不敢久留,退下关上了门。

    乾隆走到茜琳面前,茜琳却把脸转向一侧,乾隆伸手抬起茜琳的下巴,问:“你连看朕一眼都不愿意了吗?”

    茜琳没有说话。

    乾隆问:“你和福灵安是到底是什么关系?”

    茜琳还是没有说话。

    乾隆将手从茜琳的下巴移到脖子,掐住茜琳的咽喉,再次吼道:“说!”

    “皇上要杀,杀了便是!”茜琳冷漠的目光,仍然没有看乾隆。

    乾隆松了手,淡淡的说:“想死?门都没有!”

    “我在为我的丈夫守节,皇上质疑的问题,对我是一种侮辱,士可杀不可辱,我宁可选择死!”茜琳漠视着乾隆,眼神锋利如剑。

    “丈夫?守节?”乾隆冷笑了一声,问:“那朕呢?朕在你的眼里算什么人?”

    茜琳不假思索的回答:“暴君。”

    乾隆本该发怒,但却没有,他看着茜琳,如同茜琳看他的眼神一样,目光针锋相对,就这样持续着,时间似乎凝固了。

    过了一会,乾隆慢慢发声了一句:“今天朕就让你知道,到底谁是你的丈夫。”

    突然,乾隆抱起茜琳,茜琳惊慌失措,被乾隆扔在了床上。茜琳扯住帷帐,想要坐起来,却被乾隆一把推倒,死死地按住,深深的吻了一口。

    茜琳左躲右推,身体被卡的死死不能动,不知该如何自救的她,猛地甩给了乾隆一个耳光。

    乾隆一动不动的盯着茜琳,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还是第一次挨耳光。

    门外传来侍女莱丽的声音:“皇上、娘娘,荣郡王求见。”

    乾隆将茜琳丢在屋里,自己站起来走出门外,看到了永琪,永琪向乾隆行了礼。乾隆一脸不快,问:“你来做什么?是要来替胡嫱讨公道?还是替福灵安求情?”

    永琪俯身拱手答道:“回皇阿玛,都不是,是懿泽产期已近。上次害她小产,儿臣心痛极了,这一胎很重要,儿臣很想回去陪她,如果现在动身,应该还赶得上,所以特意来请皇阿玛示下。令妃娘娘也在孕中,皇阿玛出门这么多天了,难道不想回去看看吗?”

    乾隆原本是想在杭州多停留些时日,弄清楚钱氏的问题,可福灵安被关、茜琳被软禁之事,被陈府的人议论纷纷,于他面上总是不好,他也不能在陈家清算自己的家务事,便道:“你说的对,懿泽这一胎不能再出问题了,那就回去吧!吩咐下去,整顿人马。”

    永琪又说:“这次出巡的人马都是福灵安负责的,福隆安年纪太小,什么也不会,现在要整顿回程,那是不是应该先……”

    “不过百余人,就安排车马、规划行程这点事,你还做不了吗?”乾隆打断了永琪的话,警告一般的说:“不要指望借此机会又把福灵安放出来,朕不会上你的当!”

    永琪道:“可是我们都回去了,总不能把福灵安丢在杭州吧?”

    “再加一辆马车,给他戴上枷锁,弃马坐车。”

    “皇阿玛!”永琪的情绪有些激动,又慢慢自我平复,强压着情绪,再次恳求道:“福灵安是一位将军,他又没有犯罪,你让他这样莫名其妙的戴着枷锁回去,他日后还如何在将士们面前立足啊?”

    乾隆哼了一声,冷笑道:“他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朕让他戴枷锁坐马车回京,只是限制他的自由,又不是让他带着枷锁去抛头露面,这已经够给他面子了,你要再敢多言,朕就把马车换成囚车!”

    永琪不敢再求情,乾隆又对茜琳的侍女吩咐道:“告诉香妃,等回了宫,朕再跟她算账!”

    说罢,乾隆转身离去。

    永琪也要离开,却被茜琳叫住了:“五阿哥!”

    茜琳走到门口,被守门的侍卫挡住。她没有硬闯,就站在门内,问:“胡嫱怎么样了,醒了吗?她好不好?”

    永琪摇了摇头,又抬头望着香妃,想起心中的疑惑,不妨问了出来:“娘娘,你那晚为何会出现在芦苇丛?”

    “那晚我和胡嫱都睡不着,就去走走、找找东西,却意外摔了下去,正好富察将军经过,胡嫱请他救我,结果他也不小心滑了下来,一切只是巧合罢了,没想到会变成这样。”茜琳解释着,轻轻的叹息着。

    永琪低头思索,以他在宫中生活多年的经验,这种事情往往不是巧合,也没有那么多的意外,但现在他也想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只好暂时不理会。

    乾隆禀明太后要即日回京,太后欣然应允。

    乾隆见太后如此乐意回京,很是疑心,他总觉得这趟出门以来,太后一直在背后搞怪,逼得他不好继续在陈家待下去。

    胡嫱浑身瘫软,似在梦中,朦胧中闻到了一股甜甜的香味,她慢慢的睁开眼睛,只见太后的侍女旌筠举着一个小瓶子站在自己面前,她方才闻到的味道,就是那个小瓶子里的药味,正是此药助她醒来的。

    旌筠笑道:“奴婢特来告诉格格,你的父亲胡存柱已经是县衙的典史了,而且用不了多久,他会升到吏目。”

    胡嫱没有作声,用别人的灾难换来自己的尊荣,实在缺德。

    旌筠离开了。

    胡嫱穿上鞋子走下床,头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她慢慢扶着墙走到门口,迈出门槛,阳光刺到了她的眼睛。

    “嫱儿,你醒了?”永琪喜出望外的朝她走来,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欣喜的说:“太好了,你已经退烧了。”

    胡嫱看了永琪一眼,永琪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手又离开了胡嫱的额头,随之也后退了两步,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严肃的两句交待:“皇阿玛已经打算回京了,你既然醒了,就早些收拾启程吧!”

    永琪往前走去,离开了胡嫱的身边。

    胡嫱却忽然从身后抱住了永琪,永琪顿时心跳加速,他驻足原地,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你在我身旁守了一整夜,是吗?”永琪身后传来胡嫱的声音。

    永琪问:“你怎么知道?”

    “除了你,还会有谁能不顾皇上的命令请大夫?谁又会在我不省人事时寸步不离的照顾我?”胡嫱说着,眼泪徜徉在脸颊上,滴在永琪的背上。

    “忘了我吧!回宫之后,也不要再和我见面。”永琪推开了胡嫱,不敢直视,只说了这句就匆匆离开。

    胡嫱望着永琪的背影,眼泪又簌簌的落下。

    陈可斋原本还为乾隆、太后等准备了丰盛的恭送宴席,乾隆全无心思,只下令立刻收拾行装离开。

    很快,乾隆的车队又上了路,永琪、福隆安骑马开路,乾隆依然在第一辆马车上,太后在第二辆车上,香妃在第三辆车上,琅玦、胡嫱在第四辆车上。福灵安被接出牢狱,戴上枷锁,坐在最后一辆马车上。

    快马走了半日,停下原地休息,车马上的人纷纷下来走动。

    琅玦慌慌张张的拿了马车上的水壶和点心,狂奔到后面的马车上。她掀开门帘,看到福灵安一人戴着枷锁,坐在里面。他的头发稍微有些凌乱,嘴唇也有点干裂,因为几天没修理胡子,显得稍微有些苍老。

    福灵安没想到会有人进来,先是惊了一下,又忙向琅玦见礼。

    太后正在活动筋骨,远远看到琅玦上了最后一辆马车,问:“哀家没看错吧?刚才跑进福灵安马车的,可是四公主?”

    “奴婢也看到了……听说那马车里,只有富察将军一人。”正在给太后捏肩的莫禾,也看到了这一幕,只是在太后说了之后,才敢说出来。

    琅玦坐在福灵安身旁,两眼噙泪,替福灵安委屈道:“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喝过水了?皇阿玛他怎么可以这样,你的手不能动,怎么吃喝嘛!”

    福灵安道:“公主无须挂怀,臣很好。”

    “这样还叫很好?”琅玦将水壶里的水倒进杯子里,就要送到福灵安的嘴边。

    福灵安忽然站起,跪在琅玦面前,道:“让公主喂臣喝水,如何使得?臣宁可渴死,请公主成全!”

    “你有病啊!生命那么可贵,你怎么就这么轻视自己?”琅玦很是生气,问:“你到底喝不喝?”

    福灵安道:“请公主立刻下车,有损公主清誉,臣担待不起。”

    琅玦气愤的掀开门帘,忽然看到太后出现在自己眼前,吓了一跳,方才的气焰也都不见了,弱弱的叫了一声:“皇祖母”。

第42章、福灵安受锁回京,永琪力挽救无辜

    福灵安也忙拜见太后。

    莫禾、旌筠等都跟在太后身后。

    太后看着琅玦,斥问道:“你身为公主,孤单寡女共处一车之内,成何体统?还不赶快下来?”

    琅玦下了车,喃喃而道:“可是……可是你看,福将军的嘴唇都干的快要蜕皮了,皇阿玛这样把他押解回京,他还有命吗?”

    太后依然一脸严肃,问:“他有命无命,与你何干?”

    莫禾扶住太后的胳膊,劝道:“太后,将军是为国效力的功臣,公主担忧他的性命,乃是忧国忧民之举。”

    当着下人们的面,太后假意认可了这种牵强的说辞,对琅玦说:“看你如此以大局为重,哀家可以宽恕你这次,但下不为例,回你该去的地方去!”

    “那……那福灵安呢?他快要渴死了啊!”琅玦心急如焚,事情没有解决,她不愿意轻易离开。

    太后瞪着琅玦,没有说话。

    琅玦心中也很不忿,只是不敢表现出来。

    莫禾又劝琅玦道:“公主,给将军喝水,当然得有其他人来服侍了,哪能劳驾公主呢?”

    琅玦咽下一口气,又高声的向前喊:“福隆安,你死哪去了?”

    福隆安听到呼唤,忙调转马头,向这边跑了过来,又赶紧下马,给太后、琅玦行礼。

    琅玦不敢对着太后发火,只能吆喝福隆安:“你哥都快要渴死了,你都不知道过来管一管吗?你们是亲兄弟吗?”

    福隆安看了一眼太后,见没有反驳之意,才接过了琅玦手中的水壶,上了马车,给福灵安倒茶。

    福灵安喝了几口,琅玦才放心的离开。

    太后望着福灵安,说:“福灵安,皇帝让你总领这次出巡的护卫,是为了确保安全。可是,这一路上有你,让哀家觉得很不安全。回到京城,你最好自请辞去侍卫总管一职,也好留些颜面。”

    福灵安并没有直接应承太后的要求,而是一番并不违和、又有余地的答词:“回太后,保护圣驾是身为臣子的头等大事,自然是有能者居之,若是有人能比微臣做的更好,臣一定让贤。”

    太后笑道:“后辈人才济济,将军不必担忧。”

    “那臣就恭请太后替皇上早日选出合适的人。”福灵安对着太后叩首一拜,还是没有给出一个让太后满意的答复。

    太后似笑非笑,扶着莫禾的手离开了。

    琅玦走回自己的马车前,看到胡嫱坐在马车里,痴痴望着窗外。琅玦顺着胡嫱的目光看去,只见永琪在那里指点吩咐侍卫们。

    “五哥这个人真是奇怪,他明明喜欢你,还不承认,若即若离,搞什么?干脆这次回去,你跟我一起住王府算了,不要回宫了,这样你们天天都能见面啦!”琅玦说话的样子,很天真。

    胡嫱摇了摇头,轻笑着:“那两位福晋都是什么出身?我又是什么身份?如此天壤之别,你就这样把我带了去,不会有人杀了我吗?”

    琅玦点点头,叹道:“那倒是,嬿翎的死,至今都不知道是谁干的,反正跑不出她们两个!想想都觉得好可怕!”

    回程路上皆是赶路为主,少做停留,没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因此不多时日,乾隆的车马队伍已经离京城不远了。

    荣王府中,碧彤正在琴瑟馆浇花,忽然下面人来报,说是懿泽大约就要生了。碧彤赶紧放下手中的水壶,带着几名侍女奔向芜蔓居,还没走到门前,就听到了懿泽的惨叫声。

    碧彤有些焦急,自言自语道:“王爷来信不是说正在往回赶吗?怎么还没到?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岂不是都要算在我头上了?”

    幽漾扶着碧彤来到懿泽房外,只见宜庆在院中石桌前嗑瓜子,像没事人一样接了碧彤的话:“福晋有什么好担心的?女人生孩子,什么结果都有可能,她自己要是生的不顺,跟你有什么关系?”

    孟冬从里面走出来,看了宜庆一眼,没有说话。

    碧彤忙拉住了孟冬,问:“怎么样?她怎么生了这么久还是生不出来?”

    “第一胎都很慢,福晋不用着急,侧福晋的胎很顺,不会有事的。”孟冬说罢,又进去帮接生嬷嬷去了。

    孟冬进屋看见懿泽出了一头的汗,替她擦了擦。

    懿泽使出全身力气,还是没有动静,她咬着牙问:“你从来没告诉过我,生孩子……怎么这么疼?”

    “我又没生过孩子,我怎么知道?”孟冬左右看看,又问:“能比你拿刀割自己的肉还疼吗?”

    懿泽点点头。

    金钿端了一盆水进来,正好听见这句,诧异的问:“小姐什么时候拿刀割自己的肉,孟冬姐姐你这开什么玩笑?”

    孟冬笑了一下,又安慰懿泽说:“再疼也就这一会儿,坚持一下,很快就好了,你会觉得自己很伟大,王爷也会很高兴!”

    “王爷……王爷在哪啊?”懿泽的指甲在床头的木雕上留下刮痕,又大叫了一声,突然昏了过去。

    乾隆的车队走到了京城城门外不远处,永琪在马上隐约看到前方有十几骑人马在朝自己这边赶来,睁大眼仔细看了看,打量着身材,他猜为首的人应该是傅恒。

    永琪放慢了速度,走到了乾隆的马车一旁,拱手喊道:“皇阿玛,好像是傅九叔在前面。”

    乾隆哼了一声,道:“他来的正好,朕正要跟他算账!”

    永琪问:“皇阿玛难道真的要把福灵安关入大牢吗?”

    乾隆看了永琪一眼,斥责道:“你还敢为他求情?”

    永琪道:“儿臣不敢,儿臣只是想提醒皇阿玛,自香妃入宫之后,皇阿玛给与的宠爱太不一般,前朝后宫中有成见者颇多,皇阿玛不可能不知道。如今皇阿玛若是将福灵安问罪,总要给出一个合理的罪名,儿臣想知道,皇阿玛给他定的罪名是什么?”

    乾隆沉默片刻,没有作声。

    永琪又说:“皇阿玛早已经宽恕了福灵安上次的失察之罪,而且他追回香妃娘娘也算戴罪立功,旧账已经一笔勾销,新账更是无稽之谈。这一路上,他戴着枷锁,吃喝睡觉没有一样是方便的,这个惩罚难道还不能让皇阿玛消气吗?”

    乾隆没有反驳。

    “傅九叔就到眼前,请皇阿玛三思,伤了亲戚情面就不好了。”永琪挥动马鞭,赶到队伍最前,大喊一声:“全部停住!”

    所有人止步。

    傅恒带了约有十几个人,快马赶来,在车队前下马,到乾隆的马车前行跪拜之礼。

    乾隆掀开窗帘,问:“傅恒,京中可一切安好?”

    傅恒答道:“回皇上,微臣幸不辱使命。”

    福隆安已经下马,到后面去叫了福灵安下车,一起到傅恒面前请安。

    傅恒站起就是一个巴掌甩到福灵安脸上,大骂道:“你这个不孝子,第一次随皇上出门就如此懈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说罢,傅恒又是一脚踢上去,福灵安在地上滚了一个圈。

    “大哥!”福隆安忙去扶福灵安,抬头对傅恒说:“阿玛,你怎么能下脚这么狠呢?难道大哥不是你亲生的吗?”

    “你还敢护着他,我连你一块打死!”傅恒说着,又要一脚踢向福隆安。

    永琪突然出现在一旁,拉住了傅恒,劝道:“傅九叔,今天是我们府上的好日子,我要做父亲了,您打伤了他们会破坏我的喜气!”

    傅恒听了这个强大的理由,才收回脚,指着两个儿子说:“若不是看在荣郡王的份上,我今天非打死你们不可!”

    永琪又拱手向乾隆拜道:“皇阿玛,碧彤刚刚让人快马给儿臣传来口信,懿泽正在生产之际,已经熬了一天一夜了,眼巴着我回去……说不定现在已经生了,求您为孙子积福,赦免福灵安!”

    乾隆迫于眼前的情况,只好勉强点点头,吩咐永琪道:“先不回宫了,朕随你一同去王府看懿泽。”

    傅恒向乾隆、永琪拜道:“多谢皇上恩典,微臣一会就带全家到王府道喜!”

    “别高兴太早!”乾隆指着傅恒父子三人,又说:“叫福灵安回去闭门思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写好了罪己书,再来见朕!不然,就不必去宫里当差了!”

    “臣遵旨!”傅恒、福灵安、福隆安都侍立路旁,躬身拜谢。

    永琪又上了马,带领车队向荣王府走去。

    目送着车马全部离开,福隆安忙扶住福灵安,问:“哥,你有没有受伤?”

    福灵安笑道:“父亲那一脚,都踢在枷锁上了,你得问问父亲是不是脚疼。”

    “啊?”福隆安恍然大悟,惊问:“原来……你们刚才是在演戏啊?”

    傅恒推了一下福隆安的脑袋,感叹道:“你小子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先找钥匙把你哥的枷锁打开。”

    “钥匙……钥匙在札兰泰那里!”福隆安又一次如梦初醒,后悔道:“我刚才怎么没想到跟札兰泰拿钥匙呢?我现在找他去!”

    “别去了!”福灵安叫住了福隆安,道:“札兰泰是故意拿走钥匙的,他就是要我带着枷锁走回家,他巴不得让更多人看到我戴枷锁的样子。”

    福隆安不解的问:“为什么啊?札兰泰不是一向很维护你吗?”

    “他已经投靠太后了。”福灵安看了傅恒一眼,似有难言之隐。

    傅恒知道这里有文章,街上不便多问,随手抽出佩剑,一剑下去砍断了枷锁,合上剑鞘,向二子喊了两个字:“回家!”

第43章、懿泽生子现神光,永琪归府授圣命

    随着懿泽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一阵哭啼声传出了房内。

    “生了!生了!”碧彤握住幽漾的手,又拍拍自己的胸脯,好似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她生了,你激动什么?”宜庆感到十分好笑。

    产婆接生出孩子,只见婴儿的胸口处散发着光芒,一闪一闪的亮着,那闪动的频次,如同心跳的节奏。接生嬷嬷大叫一声,惊吓之间,将婴儿扔了出去。

    孟冬飞奔过来,屈膝侧身伸出双手,接住了孩子。

    碧彤、宜庆等听到接生嬷嬷的叫声,都感到惊异,进来只见孟冬抱着孩子,孩子的胸口仍然一闪一闪的亮着。

    “妖……妖怪!”宜庆指着孩子,躲到了碧彤身后,侍女们都惊慌着往外跑。

    孟冬连忙用襁褓裹住了孩子,也就遮住了光芒,吼道:“你们都跑什么,都给我站住!”

    懿泽昏昏沉沉的做着梦,在梦中似乎看到了雾灵山,看到了自己映出的凤凰影,看到了落入湖泊的灵玉碎片。这一切,像是在提示她该如何寻回自己心中缺失的那一块作为梦神的灵玉。

    宜庆道:“这孩子不正常,这件事如果传出去,一定会成为皇室的丑闻,福晋,你要赶紧做决定!”

    碧彤有些动摇了,觉得这是个机会,吩咐道:“把孩子给我抱过来!”

    孟冬紧抱着孩子,大喊:“你们谁敢过来!这可是王爷的骨肉!”

    碧彤朝左右点点头,幽漾、雅竹就朝孟冬走来,金钿挡在孟冬面前,被幽漾推到在地。雅竹向孟冬怀里抢孩子,幽漾也撕扯着孟冬的胳膊。

    懿泽突然醒来,看到这一幕,听到了孩子的哭泣声,看着碧彤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碧彤答道:“你生了个妖怪,我们必须立即把他处理掉,不然一会贺喜的人来了看到,一定传的更加不堪!”

    懿泽翻身下床,一脚一个将幽漾、雅竹踹到两旁,从孟冬怀中抱过孩子,低头看到了襁褓中的闪光。

    她前世在勒得海时,也见过族人生孩子,却从没见过婴儿的心会闪,而且她孕中又没饮过勒得海的水,孩子心中不该有灵玉的,只怕这闪光与自己丢失的灵玉有关。但这种闪光如果让外人看到,一定会给孩子和自己带来麻烦,懿泽必须先掩饰住才行。

    关于神力方面的问题,她能想到的办法只有向龙锡杖求助,她于是对孟冬说:“去取我的龙锡杖!”

    孟冬立刻去了。

    碧彤向屋里的侍女们喊道:“你们都愣着做什么?把那妖孽给我抱过来!”

    侍女们七手八脚的上来,金钿站起,挡在懿泽面前,只管护住懿泽和孩子,胳膊和手都被抓伤了,没坚持多久,又被甩到一旁。

    “懿泽,接着!”孟冬带着龙锡杖走过来,朝上把龙锡杖扔给懿泽。

    懿泽甩开面前的侍女,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接住了龙锡杖,只把龙锡杖往地上一放,大地震动起来。

    碧彤、宜庆、孟冬都站不稳,摇摇晃晃。

    只见懿泽又一次将龙锡杖捶地,她面前的几名侍女全部摔倒在地。

    懿泽举起龙锡杖,默默恳求,龙锡杖感应到了懿泽所求,瞬间发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每一个角落,片刻之后,这光芒消失,懿泽低头看襁褓,果然孩子胸前的闪光也不见了。

    卓贵在门外敲门,喊道:“福晋,王爷回来了,皇上和太后都来了。”

    碧彤定了定神,转身跑了出去,只见乾隆、太后、永琪迎面进来,后面还跟着茜琳、琅玦、胡嫱等人。

    永琪快步跑到碧彤身边,问:“懿泽是不是已经生了?是男是女?”

    碧彤举起手帕,向乾隆、太后等一拜,又对永琪说:“王爷,侧福晋生下一个怪物,他的心会发光,一闪一闪的,我们都能看到。”

    “什么?心会发光?”永琪有点不太相信,他带着碧彤,一起走进懿泽的卧室,只见懿泽抱着孩子坐在床上,孟冬、金钿等站在一旁。

    永琪问:“懿泽,碧彤说孩子的心会发光,是什么意思?”

    懿泽没有回答,孟冬笑道:“王爷,是龙锡杖在发光,福晋可能看错了。”

    碧彤反驳道:“不可能,那时候龙锡杖还没有拿过来,我怎么可能看错?不止我看到了,所有人都看到了!”

    永琪走到懿泽身旁,温柔的说:“把孩子给我抱抱。”

    懿泽将孩子递给永琪,永琪抱住,稍微掀开襁褓看了一眼,抬头望着碧彤问:“光在哪里?”

    碧彤忙跑过来看着孩子,吃惊的后退两步,摇头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刚才……刚才你们明明都看到了!”

    碧彤环视一周,屋里的侍女,并无一人应答。

    孟冬笑道:“福晋,你一定是看错了。”

    碧彤挽住永琪的胳膊,解释道:“王爷,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看错,真的没有!”

    永琪没有理会碧彤,抱着孩子从卧室走了出来,对乾隆、太后说:“皇阿玛、皇祖母,懿泽给我生了个儿子。”

    乾隆欣喜的抱过孩子,对永琪说:“懿泽立了大功,朕要对她论功行赏,赏点什么呢?”

    永琪道:“皇阿玛曾经说过,若是懿泽生下子嗣,就……”

    太后打断了永琪的话,笑问:“何必如此心急?等过了满月,再赏不迟。”

    乾隆点头附和道:“说的是,懿泽刚生下孩子,也需多休息休息。至于赏赐,朕会记在心上的。”

    碧彤听了这些话,深吸了一口气,不敢抬头,太后从她面前走过,瞪了她一眼。

    胡嫱拉住琅玦的手,低声说:“我们进去问候一下侧福晋吧?”

    “要去你去,我进去她才不会高兴!”琅玦撇开了胡嫱的手。

    胡嫱笑了笑,便进了懿泽的居室,轻声拜道:“侧福晋。”

    懿泽看到胡嫱,很是惊讶,忙招呼到床边坐下,紧紧握住胡嫱的手,问:“你怎么来了?我出宫之后,一直很担心你,你还好吗?”

    胡嫱微笑着点点头,答道:“谢谢姐姐惦记,我很好。这次皇上出巡,我奉命服侍香妃,是跟随圣驾一起来的。”

    懿泽也点点头,两人闲话了一会儿,胡嫱又辞别离开,走出卧室,正巧永琪抱着孩子要进去,打了个照面。

    永琪和胡嫱都相互看了一眼,那目光似有千言万语。

    孟冬瞟了一眼永琪和胡嫱的目光,似乎感到有些端倪。

    永琪只管进去了,胡嫱也只好走出。

    永琪坐在床边,抱着孩子,对懿泽说:“我给他取了个名字,绵脩,你觉得如何?”

    “绵脩?是哪个脩?”懿泽笑意盈盈,望着永琪。

    永琪道:“古有伏羲氏之臣,名蹇脩,以贤良闻名;《礼运》曰,讲信脩睦。我愿绵脩且贤且能,好学博学,信而义,好不好?”

    “好,很好。”懿泽抱着绵脩,轻轻哼唱着哄他入睡,又抬头望着永琪温暖的目光。

    这一刻,懿泽感到了初为人母的满满幸福。

    回宫后,太后立刻让人请乾隆来,遣出了宫人,对乾隆说:“你必须尽快为琅玦选定驸马,不然,她有可能会让整个皇室蒙羞。”

    “琅玦?”乾隆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太后刚一回宫就找自己来,说的竟然会是这事,琅玦不过才刚过十五,他并不知太后为何会着急琅玦的婚事。

    “琅玦看上了福灵安,你知道吗?”太后郑重的提醒了一句。

    “福灵安?”乾隆有些诧异,显然一无所知。

    太后冷笑一声,无奈的说:“你一路都把心思放在香妃身上,自然注意不到琅玦都做了什么,底下的宫女侍卫可不是瞎子。幸而现在只是琅玦一厢情愿,还没出大事。若是哪一日,他们两个私相授受,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来,你可别怪哀家没提醒过你。”

    乾隆听了太后这话,便知琅玦在这趟出门的路上一定是有些不合礼仪之举,被太后甚至是下人们看到了,于是应声道:“朕知道了,会尽快为琅玦物色合适的人选。”

    太后又说:“女大不中留,但福灵安是万万不行的,连傅恒的福晋都不知道这福灵安到底是谁生的,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认作自己的儿子。外面关于福灵安生母的传言乱的很,多半是见不得人的卑贱身份。所以,在琅玦没有婚配之前,你得让人看住她,万一偷偷去私会福灵安,哀家和你都丢不起这个脸!”

    乾隆于是让人传话给永琪,务必令碧彤看住琅玦,无故不得出府,若有差池,要向永琪和碧彤问罪。

    永琪接到乾隆的口谕,忙来找琅玦,将乾隆的话告诉了她。

    琅玦大吃一惊,问:“皇阿玛为何突然让我禁足?”

    永琪只好实话实说道:“皇阿玛要为你招驸马,等选定了额驸人选,就会为你赐婚,接你回宫筹备婚事。”

    琅玦痴痴的问:“皇阿玛会选谁做驸马?”

    永琪道:“我不知道,反正一定不会是福灵安。”

    琅玦突然打开门,跑了出去。

    永琪快步追上,抓住了琅玦的胳膊,问:“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福灵安,除非他亲口告诉我从来心里没有我,否则,我谁也不嫁!”琅玦说着,又要往外走。

    永琪拉住琅玦,问:“你疯了?你难道不明白,皇阿玛在这个时候让你禁足,就是怕你去找福灵安!你还偏要去?”

    琅玦回过头来,满目伤情的看着永琪,哀求道:“五哥,求你你放我去吧!不见他一面,我是不会甘心的。”

    永琪摇了摇头,答道:“真的不是我不帮你,你就算去问了福灵安,他给你的也一定是否定的答案,他不会接纳你,我了解他。”

    “我不信!我和他从来都没有单独说话的机会,如果我能够和他单独呆一会,如果他敢说出他的心里话,不见得就是你们认为的那样!”琅玦甩开了永琪,再次跑出门去。

    碧彤带人迎面走来,堵在门外,嬷嬷侍女们都拦住了琅玦。

第44章、琅玦拒婚被禁足,懿泽感意助出逃

    琅玦大喊:“你们让开!”

    碧彤道:“我刚刚接到太后的口谕,在赐婚之前,公主不得离开王府半步,还请公主回到自己的绣房去,不要让我为难。”

    琅玦用祈求的眼光看着碧彤,摇头说:“我不回去,我今天必须出去,五嫂,你帮帮我好不好?”

    碧彤答道:“公主,我只是奉命行事,如果放你出去,我这个福晋的位置,大概就得让给懿泽了。”

    “我才不管你们两个谁当福晋呢!”琅玦拼命推开眼前这些侍女们,却被自己的教养嬷嬷顾嬷嬷强按住胳膊,送回了房间。

    碧彤吩咐道:“你们在房门口守着,不得离开半步,公主的任何行踪,都必须及时向我报告。”

    琅玦呆在房里,没了主意,每次想悄悄溜出去,门外总有重重守卫,而且没有丝毫的松懈。在屋里兜兜转转了几天,思前想后,琅玦只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绝食。

    琅玦只饿了一顿的时候,碧彤并没有很在意,以为琅玦不过是耍小孩子脾气罢了。等到第二顿饭被原封不动的退回来时,碧彤有些担忧,令人将这件事告诉了永琪。

    永琪来到琅玦的房间,看到她失魂落魄、半坐半躺的靠在榻上,鬓角的头发稍微有些凌乱。

    “琅玦……”

    “不要劝我,见不到福灵安,我就饿死在这屋里。”

    永琪长叹了一口气。

    “我以为五哥会一直很疼我,却没想到,你和皇阿玛一样的无情,只会逼我!”琅玦的眼角淌着泪,目光中都是失望。

    永琪坐在琅玦身旁,安慰道:“对不起,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难过。但是,哥哥都是为了你好,福灵安成过婚、上过战场,他杀过人、也失去过亲人,他是一个饱经沧桑的人,早就看淡了小儿女的卿卿我我,心中只有忠孝节义。你现在觉得喜欢他,是因为你还小,你对感情根本不了解,你怀着情窦初开的新鲜感,他越是冷漠,你就越觉得放不下他……”

    “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琅玦捂住自己的耳朵,静静的哭泣着。

    永琪无奈的走了出来,看到碧彤站在门外。

    碧彤走近永琪,还未问出话,永琪已经知道她要问的,只是摇了摇头。

    一夜的失眠,让琅玦饿的难受,只是强撑着。

    琅玦为了表达自己的意志坚定,连喝水也拒绝了。永琪和碧彤又一次从早劝到晚,没有一点效果。

    永琪再次从琅玦房门走出,无奈的回头一望,低声对碧彤说:“要不……就让她去见福灵安一次吧!”

    琅玦在屋里隐约听到,忙竖起了耳朵。

    “不行!”碧彤一口否定了,道:“这是皇上和太后都交待过的,你让她出去,我们不就违抗圣旨了吗?”

    永琪并不在意,道:“违抗圣旨有什么?假传圣旨也不过如此!难道真的让琅玦饿死不成?”

    碧彤不由得气上心头,斥责道:“王爷是不怕,因为无论王爷做了什么,皇上都会袒护你。可是我呢?你放出公主,做个好哥哥,然后我来担罪名,这样你心爱的懿泽正好母凭子贵,坐上嫡福晋的位置,是吗?”

    永琪听到碧彤这样猜忌自己,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甩袖而去。

    幽漾站在碧彤身旁,问:“福晋,不然把这件事告诉太后吧,公主要真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还是担待不起啊!”

    碧彤又摇了摇头,道:“再等等!实在没办法再说!这么轻易就告诉太后,她又该说我无能了!”

    永琪来到芜蔓居,看到懿泽正在给绵脩换尿布,那慈爱的目光,是永琪以前从不曾见过的。

    做了母亲之后的懿泽,似乎只记得孩子,把周围的一切都给忘记了。

    “懿泽,你怎么亲自做这么多事?交给丫鬟们就行了!”永琪走到懿泽身旁,逗着绵脩玩耍。

    懿泽笑道:“我自己生的孩子,为什么要交给她们?”

    永琪也点头笑笑,然后又是一声叹气。

    懿泽问:“你是在为公主忧愁吗?”

    永琪叹道:“她已经两天不吃不喝,再这样下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皇阿玛和太后都吩咐了不让她出去,碧彤也看的很紧,我劝也劝不动。”

    懿泽抱着绵脩,在屋里来回的转,转了一会,问:“她喜欢禁军侍卫统领富察·福灵安,是吗?”

    永琪点点头。

    懿泽看着绵脩说:“绵脩这么可爱,她要是看到绵脩,会不会心情好一点?”

    “那要不……你抱着绵脩去劝劝她?”永琪忽然又想到懿泽才刚生完孩子不久,笑道:“瞧我糊涂的,忘了你还在坐月子,不能吹风,要不让别人抱着绵脩过去给她看看?”

    “绵脩太小了,我是不会轻易把他交给别人的。”懿泽看了看绵脩,笑道:“我看今天外面没有风,就这么点距离,我去去也无妨。”

    懿泽抱着绵脩,带着孟冬一起来到了琅玦的房门外。

    碧彤还在那里站着,见到懿泽很是意外。

    碧彤问:“你不是在坐月子吗?”

    懿泽笑道:“王爷让我来劝劝公主,希望公主看到她的小侄子,能够心情好一点。”

    碧彤冷冷的说:“你要去就去好了,不必在我面前炫耀,王爷当你生了个宝,我可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孟冬听了,满面堆笑的问:“那福晋您什么时候生个不是东西的出来?”

    碧彤举起手来,还未挥到孟冬的脸上,被孟冬一把抓住,又推了回去。

    孟冬只轻轻说了句:“福晋可仔细手疼。”

    孟冬扶着懿泽走进门去,才刚推开门,琅玦看到是懿泽进来,随手便撂过来一个砚台,孟冬推着懿泽躲了一下,砚台飞到地上碎成几块。

    幽漾望着她们躲砚台的样子,扶着碧彤讥笑道:“生了个儿子就得意忘形了,以为谁都得把她当回事呢!“

    碧彤表面上虽然笑着,心里却很抵触看到懿泽的孩子,吩咐守门的侍女侍从,道:“给我看好了,公主如果走出来一步,必须立刻来报!”

    交待完毕,碧彤就先回琴瑟馆去了。

    懿泽在屋里站了一会,看琅玦没再继续扔东西,才走到琅玦的身旁。她看了看琅玦的脸,确实比先前憔悴了不少,料想这次不是在做戏,于是坐在椅子上说:“公主,我劝你还是吃些东西吧,在乎你的人不会看着你绝食,不在乎你的人,你绝食也威胁不到。”

    琅玦忽然站起来,关上房门,伏在懿泽膝下,一改往常,语气变成了恳切的、柔弱的,道:“五嫂,你帮帮我好不好?”

    懿泽愣了一下,她从未想到琅玦会用这样的态度跟她说话。

    琅玦看着懿泽,认真的说:“如果你能帮我出去,福晋就会被惩罚,你会母凭子贵,成为嫡福晋,到时候,你就是王府的女主人了!”

    懿泽摇了摇头,答道:“这样胜之不武,不好。”

    琅玦又煽动懿泽,道:“你不害她,她就会害你,她那天不是还诬陷你的儿子是妖孽吗?你不怕她以后害你儿子吗?”

    懿泽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

    孟冬看懿泽似有活动之意,忙劝阻道:“公主,福晋如果想害侧福晋,之前有的是机会,不会等到王爷回家之后。相反,侧福晋如果现在帮了你,一定会被福晋告上一状,这个罪名不仅是违抗皇上和太后口谕,还是陷害嫡福晋。”

    琅玦恍然间又没了刚才的精神,又坐在了炕上,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和懿泽说话:“难道这就是我的命运吗?所有的人都以为我的爱情只是年少不谙世事,心血来潮罢了!”

    “难道不是吗?”懿泽接了一句。

    “当然不是!”琅玦露出她从未有过的深沉,深情的说:“我能看到福灵安的另一面,是你们都看不到的。他是饱经沧桑,但这不是他冷漠的真正原因,他会看淡这个世界,是因为他缺乏被爱!他只是个被利用的人,没有谁去感受去关心他的内心,他孤单,所以冷漠,他独立,所以沉默。当没有人倾心相待的时候,他才会表现得对一切都无所谓,甚至连求生的欲望都没有。”

    懿泽有些糊涂,她并不怎么认识福灵安,但看到琅玦说的如此肯定,心中竟然有些相信了,甚至也有几分感动,问:“你确定,你了解的这些都对吗?”

    “我不知道,但我是真的喜欢他。”琅玦又趴在懿泽的膝盖上,喃喃而道:“五嫂,你知道吗?从第一天看到他开始,我的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他成了我后来生活中的全部意义。你觉得我幼稚也好、神经也好,可是就这样糊里糊涂的嫁给别人,我生不如死。至少,难道我不应该亲自问问他?他若是心里真的没我,我会彻底死心,那么,我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感到悲哀!”

    懿泽踌躇着,她被琅玦的真挚打动了,抬头看着琅玦,又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琅玦答道:“只有深爱过的人,才会理解一段不愿意放弃的感情带来的心痛,我知道五嫂是深爱五哥的。”

    懿泽淡淡一笑,道:“你不是一向以为我是为了地位才嫁给他的吗?”

    琅玦惭愧的笑了笑,摇头说:“我曾经是那么以为的,但现在,我的感觉告诉我不是,我觉得,你们是真心相爱。”

    懿泽拉住孟冬的手,笑道:“要不……我们帮她一次吧!”

    孟冬点了点头,她打心底里佩服琅玦这种为爱最后一搏的勇气,是她羡慕却做不到的。

第45章、琅玦私闯学士府,福灵安冒死入宫闱

    于是,孟冬和琅玦互换了衣服、头饰。

    孟冬就在琅玦的床上面朝里坐着,琅玦抱着绵脩,跟在懿泽身后,低着头走了房门。

    守卫们以为是懿泽探视完琅玦要回去,并没有多留心。

    琅玦就跟在懿泽身后回到芜蔓居,荣王府的后门就在芜蔓居后面,是很方便的。

    懿泽带着琅玦走出后门,守卫们对着懿泽行礼,懿泽故意喊道:“孟冬,买了那些东西就赶紧回来,快去快回。”

    琅玦将绵脩交还给懿泽,挎上篮子、低着头走出王府后门。

    懿泽站在门口,目送琅玦走远,才放心回来。

    琅玦一路走的极快,但毕竟是靠两条腿走路,跑到富察家的学士府,天色已晚,学士府的大门紧闭,只有两名家丁守在门外。

    琅玦想要翻墙进去,围着学士府看了半圈,都觉得墙太高,翻不过去。她转到了后门,所幸后门没有守卫,但门也是紧闭着的。

    琅玦灵机一动,使劲敲了敲后门,里面有人问:“谁啊!”

    琅玦却不做声。

    没多大一会,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赶紧躲到一旁,只见一个家丁走出,朝左右看看,问:“到底谁在敲门?”

    琅玦趁家丁往另一边看时,一溜烟跑了进去。

    进入学士府的大宅,琅玦更加摸不着头脑,她从来没来过这里,也看不出来哪是哪,忽然看到巡夜的人,忙躲在一棵大树后。

    待无人时,琅玦继续在里面转来转去,转了半天,腿脚都酸了,也没找到福灵安的住处,她焦急的看着天空,又是一阵冷风,吹的她毛骨悚然。

    琅玦仔细想了想,没有更好的办法,她只能一处一处的排查,学士府再怎么着,也不可能比王府大。打定了这个主意,她就朝着一个方向走,每走过一处房屋,便在附近做一个标记,见人就躲。

    学士府巡夜的人并不多,各处的守卫也稀稀疏疏,琅玦去了一处又一处,只觉得腰酸背痛,她到处留记号,却还是不停的迷路。

    不知过了多久,琅玦竟然听到鸡鸣声。

    “真好,上次等了你一夜,这次找了你一夜。”琅玦自言自语的苦笑着。

    渐渐的,有些仆从起来扫院子。琅玦壮着胆子走到一个仆从身旁,喊道:“喂!大少爷住的地方,怎么走?”

    那仆从抬头看到琅玦,问:“你是谁啊?我怎么从没有见过你?”

    “我新来的,福晋让我给大少爷送点东西。”琅玦指指篮子,对着仆从笑了笑。

    那仆从就给琅玦指了路,琅玦穿过一片竹林,到了一个小院,果然看到福灵安正在那里练剑。

    “福灵安!”

    福灵安听到喊声,回头一看,大吃一惊,琅玦穿着婢女的服侍、挎着一个篮子,出现在他面前,还有那泛着泪光的眼角,疲惫的身躯。

    “微臣见过公主。”福灵安还如往常一样,向琅玦行君臣之礼。

    琅玦走到福灵安面前,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哭丧着脸问:“你知道吗?皇阿玛正在给我选驸马,很多王公子弟的名帖都递上去了,你有递名帖吗?”

    因为琅玦没有叫福灵安平身,他不能站起,就跪着答道:“公主是金枝玉叶,臣乃一介草莽,没有资格高攀。”

    “是谁说你没有资格?”琅玦的眼泪夺眶而出,抽泣着,望着福灵安,道:“现在这里没有别人,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心里到底有没有过我?”

    “微臣心里,只有家国山河。”福灵安仍然跪着,他的回答总是不假思索,也总是一如往常的平静。

    “我不信!既然你心里没有我,在杭州那晚,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芦苇丛?你敢说你不是去找我的吗?”

    “回公主,臣并不知道公主在那里,是嫱格格提醒臣要到那里巡夜,臣就多巡视了一处,仅此而已。”

    “你就骗我吧!反正我很好骗!你知不知道那晚我在那里等了你整整一夜,我着了凉,还遇到了好大一只爬虫……”琅玦带着眼泪,盯着福灵安,苦笑着哭泣,泪水弄花了妆容。

    福灵安对着琅玦梨花带雨的脸,没有抬头。

    琅玦抽噎着,继续说:“还有昨晚,我好不容易求五嫂帮我出来,谁知道你们家的房子都长得一模一样,我找了一夜,也没找到你住在哪……”

    福灵安听到这些话,感到很尴尬,不知该如何作答。

    “你……你是不是在笑话我很笨?”

    “没有,微臣不敢。”福灵安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静静的跪着。

    “那你看着我!你怎么不敢看我?”琅玦瞪着福灵安,咄咄逼人一般。

    福灵安只好抬头注视着琅玦。

    琅玦痛哭流涕的问:“你看着我的眼睛,你敢说,你从来没有对我心动过吗?”

    “公主,臣是一个军人。”

    “军人就没有心吗?”

    福灵安把脸侧到一边,又没有作答。

    琅玦刹那间感到一阵头晕,眼前越来越黑,不知何时就没有了直觉,突然间昏倒在地。

    “公主!”福灵安忙站起,走到琅玦身旁,托住了琅玦的肩膀,摇晃着琅玦的身体,问:“公主,你这是怎么了?”

    琅玦朦胧的睁开眼睛,嘴角扬起一丝微笑,道:“真好,原来……我们的距离可以这么近。”

    “灵儿!你在做什么?”一声斥问突然出现在他们耳边。

    那是傅恒的福晋、也是舒妃的亲姐姐,叶赫那拉·敏敏。她就站在福灵安和琅玦身旁,她的身后还有一群丫鬟。

    福灵安慌忙站起,躬身拜道:“母亲。”

    敏敏走到琅玦身旁,定睛一看,惊讶的问:“原来管家口中说的行迹诡异的女子,是四公主?”

    琅玦也站了起来,知道出师不利,她只能等着腥风暴雨了。

    福灵安向敏敏陈情道:“公主身体抱恙,还请母亲差人送她回荣王府。”

    琅玦半夜私闯学士府的事很快传的满城风雨,乾隆得知后,到荣王府兴师问罪,永琪带着碧彤、懿泽出门迎接。

    乾隆走进王府,没有废话,直接切入正题,问:“公主是怎么出去的?”

    懿泽正要回答,永琪却抢先一步说:“是儿臣放她出去的。”

    乾隆一个巴掌打在永琪脸上,懿泽看到永琪又为自己顶罪,心中一阵酸楚。

    乾隆指着永琪的鼻子,吼问:“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她一个未出阁的公主,私闯学士府一夜未归,她的名节何在?皇家的颜面何在?朕还怎么为她选驸马,还有哪家公子敢要她?”

    永琪躬身答道:“儿臣知错,但是,皇阿玛,如今之计,只能把琅玦嫁到学士府了!”

    乾隆震怒,随手拔了随行侍卫的佩剑。懿泽忙将永琪拽到一旁,乾隆的剑就砍在地上。

    乾隆怒斥道:“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想趁机让朕成全她?你以为你是真的在帮她吗?”

    碧彤跪在乾隆脚下,叩首请罪道:“皇阿玛,没有看好公主,都是臣妾的过失,请皇阿玛降罪。但王爷是一心为公主的清誉考虑,别无良策才出此下策,并非有意顶撞皇阿玛,求皇阿玛开恩。”

    乾隆冷笑一声,道:“既然荣王夫妇都如此无能,连个小丫头都看不住。那么,进保,着人接公主回宫。”

    王进保领命,立刻命人备车,让人将琅玦从房中请出来。

    琅玦拉着永琪的衣袖,哭哭啼啼的喊着:“五哥,我不要回宫!我不要回宫!你求求皇阿玛!你再求求他!”

    永琪心里也很难受,但这一次是彻底没有办法了,在乾隆的盛怒下,他眼看着琅玦被拖上了回宫的马车,驶出了王府。

    学士府也很快得到了琅玦回宫的消息,琅玦在学士府滞留了一夜的事,被传说成各种版本的谣言,铺天盖地而来,不堪入耳。

    福隆安闻说,也来斥责福灵安,道:“你不是叫我向四公主求亲吗?我的名帖都已经递上去了,你现在跟我唱的是哪一出?”

    福灵安不答,坐在书桌旁安静的写罪己书。

    福隆安按捺不住内心的急躁,使劲的拍着福灵安的桌案,扯着嗓门喊:“你马上回答我!你跟四公主是什么关系?”

    “我和公主没有任何关系。”

    “那她为什么会半夜三更跑来找你?”

    福灵安镇定自诺的答道:“我不知道,但请你注意你的言辞,我见到她时天已经亮了,而不是你说的什么‘半夜三更’。”

    傅恒在门外敲门,问:“福灵安,你在里面吗?”

    福灵安站起,走到门前去开门,只见是傅恒夫妇,恭敬拜道:“父亲,母亲。”

    福隆安也叫道:“父亲,母亲。”

    敏敏亲切的对福隆安说:“隆儿,你先出去,我和你父亲有话与你大哥说。”

    福隆安有些不悦,二话没说,走了出去。

    傅恒突然对着福灵安厉声喝道:“跪下!”

    福灵安长跪在地。

    傅恒问:“你不觉得自己最近风头出的太多了吗?先是香妃娘娘,后是四公主,你当你是谁?”

    福灵安答道:“孩儿已经写好了皇上要的罪己书,只等父亲应允,就入宫去向皇上请罪。”

    “进宫?”傅恒紧握着拳头,问:“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面见皇上,皇上可能会一怒之下杀了你!”

    福灵安道:“但是孩儿不能做缩头乌龟。外面已经满城风雨,我如果不出面想办法阻止谣言的风向,这件事只会越闹越大,还请父亲准许我进宫面圣。”

    傅恒在屋里左右徘徊,心中犹豫不决。

    敏敏劝道:“老爷,灵儿说的有理,现在躲着不是办法,事情只会越闹越大,到时候,我们富察满门都可能会被连累。”

    傅恒瞪了敏敏一眼,问:“你是在劝我让自己的儿子去送死吗?”

    敏敏却恍若没事人一样,答道:“我相信灵儿自己有能力脱险,不然就香妃那事,都够死几回了!”

    福灵安拱手叩拜道:“父亲,我们都是从战场上把命捡回来的人,死,还能比背信弃义可怕吗?”

    傅恒只好同意,同时又派人将这件事告诉永琪,请他务必赶到宫中帮助福灵安过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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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6408/ 第一时间欣赏龙城诀之荣王殇最新章节! 作者:沪弄所写的《龙城诀之荣王殇》为转载作品,龙城诀之荣王殇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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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城诀之荣王殇介绍:
相传,梦神可以潜入凡人梦境。
相传,梦神所掌控的龙城诀之秘术能让梦境成真,梦神丹阳因潜入梦境杀死人间皇帝雍正而获罪,从此被囚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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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日誓言仍在耳边,彼此是否不忘初衷?永琪很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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