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沧狼行TXT下载沧狼行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沧狼行全文阅读

作者:指云笑天道     沧狼行txt下载     沧狼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七回 战斗,黑水河畔!(二)

    李沧行左手使出太极推手的撞字诀,使上内力直撞那人的刀柄;右手内劲一泄,又把软剑放软,使出绕指柔剑的百炼成柔这一招,直接以软剑在那汉子的刀上缠了两三圈。

    李沧行随即右手划个半圈,向后一拖,使出武当心法的粘字诀,一下子卸了那汉子刀法横斩的来势,带得他身形不稳,向前一跌,背上空门大开。

    李沧行不及细想,右肘一招铁肘破岳,结结实实打在这人后心之上,他自小练这推手挂砖的功夫,这一肘足可碎碑裂石,只听一阵骨头折断的声音,那人直接躺在地下,动也不动。

    这是李沧行第一次直接出手杀人,虽然没见到这人的脸,但仍然不免吃了一惊,左手力度稍差了点,没把敌人的刀给撞掉,被一刀在左腿划了一下。

    幸亏李沧行作了准备,提前贯气于身,这一刀未伤及皮肉,只是划破衣服,在腿上留了道血印。

    李沧行的脑中瞬间清醒,提醒自己仍身处杀场,当下再不及思考,右手的软剑带着那把刀在头顶划了一个大圈,直接手腕一抖,以柔剑脱刀式将刀贯出,直接插入左边那人的小腹。

    李沧行一个梯云纵向前跃去,落地时一个滚翻,躲过了两柄向头上砍来的钢刀,软剑在地上如毒蛇般左右一划,一招游蝶戏柱,那两人惨叫着捂着自己给割断的后脚筋,倒了下去,而李沧行则正好滚到了李冰杀的那名蓝衣汉子身边,自己的佩剑正插在此人的尸身上。

    李沧行顺势拔出尸身上的长剑,起身使出柔云剑法,向着围攻澄光的四名老者扑去。

    这四名老者一使双钩,一使枪,还有两人使剑,武功皆不弱,看来是这一拨贼人的首领。

    他们也是一眼看出澄光在武当众人中武功最高,便四人齐上,围攻澄光。若论单打独斗,这四人均非澄光对手,但四人联手,加上兵器有长有短可以互补,一时间竟与澄光斗得旗鼓相当。

    澄光被这四人所阻,刚才眼睛余光扫处,见李沧行险象环生,一时心急,差点被枪捅中,忙打定心神,抱元守一,把门户守得密不透风。等局势稳定下来后,再见李沧行时,发现爱徒已经化险为夷,心下更是宽松,开始转守为攻。

    李沧行在奔来的路上一直观察,已经判断出这四人当中,使剑的二人配合默契,以守为主,加上使枪的用的三十六路岳家枪法可以远距离攒刺,恰到好处。

    而那使双钩的一直是找机会在锁澄光的长剑,出招不多,但极为阴险毒辣,威胁反而是最大。

    于是李沧行打定了主意,出手直奔那使双钩的灰衣老者,离他尚有一丈远时,即大吼一声,软剑使出狂风劲草鞭法,急袭他下盘。

    那老者知道侧面有劲敌杀到,舍了澄光,转身面向李沧行迎战,使枪的白衣老者本想一起对付李沧行,却被澄光连攻三剑,逼得向右跳开,与使剑二人会合。

    这下就形成了李沧行独斗双钩老者,而澄光迎战另外三人的局面。

    灰衣老者使的是一对护手月牙钩,其钩顶端高耸,钩尖锋利,握手处有一月牙形护手刃,左手钩以锁拿李沧行的长剑为主,而右手则以钩代剑,使出青城派的松风剑法。

    李沧行与其几度兵刃相交,感觉其招数颇为精妙,内力却是一般,算不得一流的高手,只是其左钩右剑的招数非常少见。

    武当派立派之初时,张三丰真人的五弟子张翠山曾以银钩铁划的绝技驰名江湖,自他以后,武当少有使钩高手。

    李沧行平时与师弟切磋时应对使钩的情况也不多,当下也屏气凝神,使出柔云剑法的粘字诀去化解其右手松风剑法的攻势,而对其左手试图钩兵器的企图,则以软剑转为震字诀,一旦兵器相交,就凭借内力优势去震他的左钩。

    几次下来,那老者左手钩差点脱手,再不敢轻易锁拿,而改由右手松风剑法为主,只是以钩为剑终不得其意,五六十招过后,李沧行便完全占了先机,若不是其与人实战经验太少,不少招数都习惯性地点到为止,那老者早已经中剑倒地了。

    又斗得二十余招,那灰衣老者气喘吁吁,钩法散乱,李沧行左手软剑一招柔云出岫,挑开他右手剑,再以右手长剑转刺他中宫,老者本能地左钩回挡。

    李沧行早已料到他这招,手腕使出震字诀,喝了声“撒手”,兵刃相交,发出一声震耳的响声,那老者再握不住兵器,左手钩“当”地一下,掉到地上。

    李沧行见胜负已分,也收剑回身,抱拳行礼。那老者本已闭目待死,见李沧行并未下杀手,睁眼奇道:“为何不杀我?”

    李沧行正色道:“晚辈侥幸胜得一招半式,前辈勿怪。”

    灰衣老者怒道:“这不是你武当的同门切磋,而是生死相搏,不用跟老夫假惺惺。报上名来,也好教老夫死得心服口服。”

    李沧行的语调平静,这也利益于周围的人捉对厮杀,没人顾得上自己:“晚辈乃武当澄光真人弟子李沧行,掌门交待过,此次灭魔只诛元凶首恶,协从不咩。”

    “如果前辈愿意弃恶从善,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可以网开一面。前辈你的兵刃没有涂毒,使的武功也不是邪恶凶残的路数,当与魔教妖人并非一路,还是早早离开的好。”

    灰衣老者仰天长笑,言语中尽是悲凉与沧桑:“哈哈哈,年轻人,我听说过你的名字,可是你没听说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已的话吗?我归有常虽不是神教教众,但受过神教长老大恩,今天唯有一死而报矣。”

    “你年纪轻轻倒是侠义心肠,武功不错,未来不可限量,今天就用我的命,来成就你李沧行的侠名吧。”

    归有常言罢,右手钩向脖子上横钩一抹,带出一抹血泉,身子向后倒去。

第一百一十八回 战斗,黑水河畔!(三)

    李沧行大惊之余,想上前去救,哪还来得及!只得匆匆向其行了个礼,转头去帮澄光。

    澄光自从去得那归有常的双钩锁拿后,压力大减,二十多招内便将寻机那使枪老人刺死,等到李沧行打败了归有常时,那一对使剑老者也被他先后杀掉,李沧行转头找澄光时,却发现他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师父。”

    “沧行啊,武功最近看来大有进步,连双钩震陕甘归有常都败在你手下。”

    “什么,他就是陕甘一带的归有常?听说此人亦正亦邪,常有侠义之举,为何也会为魔教效死?”李沧行有些奇怪。

    澄光叹了口气:“这个我也不知,听他方才言语,可能是受了魔教之人的恩惠前来助拳,我刚才所杀的那使枪之人乃是山东泰安的刘一枪,使剑之人我不认识,用的似乎是南海一带的剑法。”

    “这些人三教九流,有正有邪,但显然都不是魔教的直系属下,最多是外围分支,看来这灭魔之战的难度超过了我们原先的预料。”

    “沧行,你宅心仁厚,固然是好事,但这是正邪之争,你死我活。且不说那魔教妖人凶残恶毒,就连这些助拳之人,也多是成名高手,败在你一个后辈手上,自然无颜活下去。”

    “沧行,你听好了,以后的灭魔之战中,除非主动弃剑投降之人,不然只要武器在手,就不可手下留情,你可明白了?”

    李沧行心中黯然,嘴上却说道:“弟子谨记。”

    澄光的目光落在了李沧行的腿上:“对了,你腿上有伤,先包扎一下,止了血再说。”

    李沧行先前腿上中了一刀,虽有胫甲和护体气劲保护,导致受创不重,但连番恶斗下来,伤口渗血不止,适才搏斗之时尚不觉得,这会闲了下来倒有点头晕目眩之感,忙坐下调息运功,并在伤口抹药止血。

    言语之间,澄光组的其他人众已将这群百余人的魔教队伍杀散,打开了一条通向内圈的通道,火华子奔至澄光面前,问道:“当面之敌已退,可要入圈会合?”

    澄光看了一眼四周的局势,笑道:“不用了,抓紧时间捡回各人的暗器,受伤的人退到后面休息,留下二三人看守,其他人准备追杀妖徒们吧。”

    李沧行随着澄光的目光一看,只见武当这一路的近两千人已经全部杀到,各自以组为单位,象一把把锋利的尖刀,直插入魔教的外围圈中。

    适才魔教三四千人围攻圈内正派一千多人尚不能完全吃下,这回被生力军一阵突击,顿时阵脚大乱,腹背受敌,匆忙间只能撤了包围,企图结阵相抗。

    不一会儿少林那路也杀到,数百名少林林僧摆出三个罗汉大阵,直接冲进魔教人群之中,所过之棍影如山如林,留下敌人尸体伤者若干。

    魔教徒们虽也结阵相抗,但显然不及少林阵法训练有素,一冲即散,最后只得以暗器远距离射击,以阻其追杀。

    等到澄光这组人重新整理好了装备与暗器,准备出击时,魔教徒众已经是溃不成军,开始四散奔逃了。

    澄光下令不必保持队形,喊了声“追”,这组人便各展轻功向前奔去。

    李沧行受的是轻伤,也跟着一起向前,只是怕牵动伤处,腿脚间留了三分力,这一来倒是落在了后面。

    原来在内圈被围攻的丐帮、衡山和宝相寺众人与魔教之人近身相接,距离最近,这一下转守为攻时,追击也是冲在最前面。

    宝相寺那二百多人是对方攻击的重点,在防御战中倒下了三十多人,余者也有不少身上有伤,连一我也中了两剑,来不及止血,这下敌人一撤,众僧先是原地疗伤,没伤的也都在附近护法戒备,顾不得追击逃敌。

    衡山核心弟子中的卜沉全和沙江二人战死,弟子们也战死约二成,余者皆打红了眼,带领各小队,留下伤者自行调理,没伤的全部投入追击。

    一时只见五颜六色的魔教徒众们潮水般地向南狂奔,而一股红色为主的怒流正跟在其身后,紧追不舍,再后面跟着大批武当的天青蓝色与少林的杏黄。

    一路之上,跑的慢的魔教徒众被追上后,无一不被乱刀分尸,惨叫声此起彼伏。

    两边的距离只有二十多丈,虽然逃亡的魔教众人中,不时有几名悍匪返身再斗,为同伴逃亡争取时间,无奈螳臂当车,两边的距离反而越来越近,眼看不用半柱香,红色怒流就能追上魔教的溃兵。

    山谷突然两边涌出了数百名红衣红巾的汉子,每个人的手里都持着一截小臂长短的铜管,一下子堵在了追兵与逃亡者之间,逃亡的魔教徒众们纷纷从这些红衣人列队的间隙中冲了过去。

    几百具黑洞洞的管口正对着正派众人,而在队伍一侧,有一圆顶矮胖老者,身着大红袍,胸前绣着一团燃烧着的烈火,手持一把破天锤,高高举起的左手倏地向下一落。

    李沧行听师父说过魔教自正副教主,光明左右使之下尚有四大护教尊者,为首的就是上次见过的那血手判官林一奇的师父,鬼宫尊者鬼圣,此外还有一位烈火尊者,他手下的烈火宫众,皆精通火器,

    李沧行念及于此,不禁大叫一声“停”。

    说时迟那时快,数百支铜管一下子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巨响,而管口齐齐地冒出一阵浓烟,顿时烟雾弥漫,看不到前方十步距离,空气中弥漫着一阵刺鼻的硝烟味。

    冲在最前面的盛大仁和十三太保中的丁全陆松等人,一见这架式立马一飞冲天。

    奔在后面收不住脚的普通弟子们就倒了大霉了,空中密集打来的铅弹子如暴风骤雨,冲在最前面的二十多人瞬间给打成了筛子一样,来不及吭一声,就扑倒在地。后面的人见势不好,连忙收住脚步,趴倒在地。

    丁全落地后狠狠地踢了一个趴地的弟子屁股,吼道:“刘三儿,装什么怂,他们的火器装填需要时间,快跟着我冲啊。”

第一百一十九回 烈火宫的逆袭

    丁全刚一抬头,只听到一阵巨响,暗道不好,想施展轻功起飞,却已是来不及,忙运气硬功相抗。

    只闻得一阵铅弹“噼哩叭啦”破空之声,挨了那一脚踢的弟子刘三儿抬头一看,只见那丁全铁塔一般魁梧的身体轰然倒下,身上早被打出数十个血洞,眉心更是被轰出一个大洞,红色的血与白色的脑浆正哗哗地向外流,嘴巴还未来得及闭合,神情中尽是惊惧不信。

    刘三儿再一看那些红衣汉子,原来他们分成了三排,第一排的人蹲地发射,一击之后迅速撤到最后一排,而第二排的人则上前继续发射,最后一排的人则在装好弹后进到第二排。

    这些火器手均是熟练装填,二发之间就能把铅子填好,加上烟雾弥漫,让敌人视线受阻,看不清虚实,只能听得噼哩叭啦的火器声如爆豆子似的,不绝于耳。丁全一死,追击的众人皆趴在地上,动都不敢再动一下。

    这时只见一道身影迅如雷电,从众人身边一闪而过,爆豆声再度响起,那道身形一飞冲天,大喝一声,双掌向前连续击出,正是那屠龙十八掌的绝技龙翔天际,即使离得十几丈远,趴在地上的衡山众人也能感觉到空气剧烈的波动,耳边也仿佛有龙吟之声。

    李沧行见得那人正是丐帮帮主公孙豪,此时公孙豪如天神下凡一般,威风凛凛,那支精钢铁棍正插在其腰间,击出的三掌让烟雾中那些红色的人影一阵东倒西歪,爆豆般的声音也是瞬间停了下来。

    公孙豪的身影则落在那烟雾之中,李沧行在其身形没入烟雾前,已经看到他的右手多出了那支铁棍。

    透着浓浓的烟雾,只听得龙吟声,钝器击中**时骨骼碎裂的声音,惨叫声与呼呼的风声不绝于耳,而那火器的爆豆一样的巨响则再也听不见了。

    地上的众人纷纷爬起,拿起兵刃准备冲上,却见又一道闪电般的身影抢在众人之前冲进了烟雾中。

    李沧行认得那人乃是华山派的大弟子司马鸿,他单人独剑就冲进了敌群,只听烟雾中乒乒乓乓一阵响声后,便尽是长剑入体时那种“噗噗”的声音,跟着就是人体倒地时那个扑通声不绝于耳。

    伴随着伤者在地上的翻滚的身影和不绝于耳的呻吟声,剑声和龙吟声开始由近及远,而那烟雾也渐渐地散去。

    随着烟雾的消散,原先趴在地上的正道人士们也都起身杀了过去,此时只见一地的红衣人在满地打滚,足有四五十名,而稍远处剩下的红衣人们则多数弃了手中的铜管,拔出刀剑,与那公孙豪,司马鸿二人相斗。

    只见司马鸿长剑如电,剑术之精李沧行前所未见,武当本是使剑门派中数一数二的,但李沧行眼见司马鸿所使的剑法,超过了自己以前见过的任何一种,不少招数明明知道他会刺向哪个方向,但换了自己就是无法防范。

    转眼间司马鸿又刺倒了七八人,其天性似是不喜欢赶尽杀绝,出手均留有分寸,尽量不伤及性命。

    另一边的公孙豪则一把铁棍使得如同活物一般,无论是刀剑均无法近其身,他的左手时不时地打出屠龙十八掌来,更是一掌既出,就会有数人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那烈火尊者见势不妙,忙挥舞铜锤,上前挡住公孙豪,而司马鸿则更是如入无人之境,当者莫不披靡,转眼间群雄也杀到眼前,烈火宫众人完全无力招架,瞬间倒下六七十人。

    烈火尊者眼见情势不妙,与公孙豪硬碰硬地拼了一掌后,发了声喊,从怀里摸出一物,狠狠地向地下一掷,顿时炸出一声巨响,冒出一股浓烟。

    剩下的烈火宫弟子们也都如此施为,一时间炸响声此起彼伏,群雄对此已有一定防备,纷纷跳开,抬手间各种暗器出手,烟雾中又是一阵惨叫声。

    待到那烟雾散开后,大家发现地上除了躺了二百多具红色的尸体与伤者外,能走路的烈火宫弟子均已撤离。

    衡山派在这里折了包括丁全在内的数十名弟子,剩下的人无不悲愤交加,盛大仁带头,所有人刀剑齐下,将还在倒地呻吟的烈火宫伤者一个个全部杀死。

    盛大仁仍不解气,又盯着几具尸体挥剑猛斫,直到大卸八块,内脏流了一地,才跟陆松停下手来,抱头痛哭。

    众人默默地看着衡山派这样发泄。换在平时,这些有违侠义的举动必会被阻止,但今日一仗如此惨烈,多少人永远地失去了同门的兄弟姐妹,没人想着去阻止他们发泄心中的愤怒。

    李沧行想起在李冰庄上时,那二位师兄对自己嘘寒问暖,照顾得无微不至,就是刚才河里洗漱时,还和其中一人泼水嬉戏过,不曾想这么快就阴阳两隔,不由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李沧行心里觉得堵得慌,一个人默默地走到河边,站着发呆。过了一会儿,但觉有人在后面拉着自己的手:“大师兄,你怎么受伤了?”

    “我没事,师妹你还好吧。”李沧行回头看到沐兰湘,清秀的脸庞上满是汗珠,神色极是疲惫,身上衣服破了两处,似是刀剑所划,幸未见血,左耳的吊饰也已不见。

    李沧行心中一惊,连忙抓住了沐兰湘的手。“你受伤了吗?快让我看看。徐师弟在哪里,他怎么没保护好你?”

    沐兰湘脸上微微一红,轻轻地说了句“大师兄”,便挣脱了李沧行的手,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

    李沧行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也不知如何是好,一时满脸通红地愣在原地,忽然听到沐兰湘低声说道:“大师兄,你可否陪我走走,我,,我有些话想与你说。”

    李沧行点了点头,陪着沐兰湘沿这小河一路走下去。

    一路之上,沐兰湘一直默不作声,低头行路,心事重重,李沧行也不好多问,就这样两人越走越远,一直走到五六里外,连人声也听不见的地方。

第一百二十回 亲密接触

    沐兰湘突然“哇”地一声,放声大哭,整个人象小鹿一样撞进李沧行的怀里。

    李沧行自从幼时带沐兰湘上山看小狼时背过她一次外,从未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更何况此时自己已经年满十八,算是成年,而沐兰湘年方二八,也快到了出嫁的年龄。

    刚才李沧行无意间拉了一下师妹的小手都已逾礼,这一下沐兰湘的举动更是让他手足无措,一时呆立原地,连话也说不出来,只感觉天旋地转,鼻子里飘进师妹发上的幽香与身上那熟悉的味道,心中却如吃了蜜糖一样的甜蜜。

    沐兰湘哭了一阵后抬起头来,眼泪汪汪的,那对漆黑的眼珠仿佛如天上的寒星一样闪耀,她盯着李沧行看了一会后,幽幽地道:“大师兄,你,你杀了人吗?”

    李沧行想起白天一战中直接或者间接死在自己手下的那几人,突然有种强烈的呕吐感涌上嗓子间,他一把推开了怀中的软玉温香,趴在河边吐了起来,一直吐得连胆汁都喷出,在那里对着河干呕。

    沐兰湘一直蹲在他身边,轻轻地拍着他的背,等到李沧行实在没东西再吐,把头浸在水里的时候,才问道:“大师兄,好些了吗?”

    李沧行方才还觉得心中象吃了蜜糖一下,这下子一吐完,又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地,象要飞了起来。

    他的头一入清冷的河水,才觉得是如此的清凉,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坐在地上一抬头,水珠子沿着后颈直灌入背心,说不出的痛快。

    沐兰湘看着他这样子,“扑哧”一下笑了起来:“大师兄,你这样子一定很痛快,我要不是女儿身,也想象你这样玩呢。”

    李沧行看着她如此开心,心中的烦闷与郁闷一下子跑了大半,陪着她一起笑出声来。

    笑了一阵后,沐兰湘情绪复又低落起来:“大师兄,看来你也杀了贼人了,你,你害怕吗?”

    李沧行叹了口气:“我今天杀了有五六个,还有个败在我手下后,当着我面自杀了。不瞒师妹,我刚才就是想到了他们,才会吐的。”

    “沙场之上,你死我活,让人来不及细想,刚才你一提,我想到这些死在我手下的人,一下子就……让你见笑了,没想到我李沧行平时在你面前总是吹得自己多英雄,多厉害,真正杀起人的时候也是如此的草包无能啊。”李沧行说到这里时,表情也变得落寞起来。

    “不,大师兄,你真的很了不起了,杀了这么多贼人还能撑到现在!我,我,我。”沐兰湘突然放声大哭,再也说不下去,又扑到了李沧行的怀里,一边哭还一边握着小拳头,使劲地捶着李沧行的肩膀。

    李沧行几次想搂着她,但多年受的男女大防又一次次阻止了他的行为,只能任由沐兰湘在自己怀里的发泄。

    半晌,沐兰湘已经停止了大哭,只剩下轻轻的啜泣,许久,听她说道:“大师兄,我今天也杀了人了,是个四十多岁的大汉,他看起来好凶!我们一到战场就各自为战,爹爹一下子就不见影了,只有徐师兄一直在我身边,我好害怕!”

    “到处都是死人,地上还有个满是鲜血的人抓着我的腿,要我救命,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要做啥!突然间那个大汉举刀就向我砍,我傻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沐兰湘说到这里时,又想到当时的情景,吓得脸色惨白,话都说不利索了:“后来,后来还是徐师兄推了我一把,我撞上去后,一剑正好撞进他心窝!”

    “血,好多血流了我满手,他的刀掉在地上,狠狠地盯着我,喘的粗气全喷在我脸上。大师兄,我怕,我真的怕,我再也不要学武了,我再也不要杀人了,我,我……”沐兰湘开始只是轻声地说,后面越说越快,越说越激动,竟然在李沧行的怀里晕了过去。

    李沧行从未见过此种情况,连忙摇了沐兰湘几下,而她却毫无反应,他用手掬了把凉水,浇在沐兰湘的脸上,仍不见醒,不禁急得要哭出声来,深悔自己走得太远,来到这无人应答的地方,这下真是呼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李沧行突然想起师父教过自己以嘴渡气救人之法,正犹豫间,看到沐兰湘面如死灰,连呼吸都似乎停了,再也顾不得这许多,趴下身来,就要把嘴凑上沐兰湘的香唇。

    就在这一刻,李沧行感觉后颈象被人拎小鸡一样地提起,身上顿时提不起一点劲,脸上“叭叭”两下,挨了二记耳光,登时觉得眼前有几千个金色的星星在晃,嘴角边有些东西感觉在向下流,从口到鼻充满了又苦又腥的味道,而耳边似乎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说:“李沧行,你个禽兽。”

    李沧行尽力睁开了眼,定睛一看,正是黑石那张已经气得扭曲变了形的脸,他挣扎着说了句:“速救师妹。”便晕了过去。

    当李沧行再次睁开眼时,天色已经黑了。黑石正负着双手,背对着自己,李沧行觉得头痛得象要裂开,费劲地爬起了身,耳边仍然响着那记耳光上脸时的轰鸣声。

    李沧行使劲摇了摇头,这才能依稀听到河边流水的声音,黑石那冷冷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里:“李沧行,我有话对你说。”

    李沧行回过神来就四下张望,看不到沐兰湘的身影:“弟子谨受教。敢问师妹她……”

    话音未落,黑石便摆了摆手:“兰湘的事情你不用费心,以后也请你离兰湘远一点,凡事不要逾越师兄妹之界。今天是你救了兰湘,我错怪了你,向你赔个罪,以后还请记得我的话,好自为之。”

    李沧行觉得自己的心在迅速地下落,刚才抱着沐兰湘的一瞬间,他仿佛拥有了全世界,而现在,黑石冷冰冰的话仿佛又让这个世界迅速地从他手中失去,在这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从来没有,而是得而复失。

第一百二十一回 一巴掌打醒

    “为什么,为什么!我到底哪点不如徐林宗了,为什么我就不能和小师妹……”一个声音在李沧行心里不停地回荡,这是他心底最深处忍了十几年的最真实的一个声音。

    每个晚上,李沧行都会梦到沐兰湘,当他午夜梦回时,都会被这声音折磨得要发疯,只能让它在心底深处一遍遍地回荡,却总也不敢说出口。

    到了今天,经历过了生存与死亡,经历过了深爱之人与自己的亲密接触,李沧行再也不想忍了,冲着黑石他把这些话吼了出来。

    “啪”!又是一个耳光狠狠地打在李沧行的右脸颊上,伴随着一声大吼:“李沧行,搞清楚你的地位!”

    李沧行的右耳什么也听不见了,但这句话一字一顿地从左耳钻了进来,撕裂着他的心。

    他感觉到自己的鼻孔里与嘴角边都有咸咸的东西向下流,眼眶也热热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身体摇摇欲坠。但他倔强地站直了腰,不捂脸也不擦拭,狠狠地瞪着黑石。

    “就冲你今天这般目无尊长,胆大妄为,我现在就可以废了你武功。这事我一定会去找掌门师兄和你师父禀报,你给我听着,只要我黑石活着一天,就不会把兰湘许配给你。”黑石言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沧行如泥雕木塑一样呆立在原地,仿佛时间的流逝,世事的变迁皆与其无关。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沧行感觉一阵强烈的怒意在自己的面前腾起,足以融金炼玉,他这才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却是澄光。

    李沧行强忍着快要落下的眼泪,轻声叫了声师父,又低下了头,澄光阴沉着脸,隔着几尺远,李沧行还是能感觉他心中控制不住的怒火。

    澄光上前两步,紧紧地抓着李沧行的手,紧紧地箍着,象是一把有力的铁钳。

    只听得澄光沉声问道:“沧行,今天的话我只问一遍,今后再不会问。你可喜欢沐兰湘?”

    李沧行点了点头,小声地说道:“是。”

    澄光的声音抬高了一些:“可愿为她去死?”

    李沧行抬起头来,表情开始变得坚毅:“……是。”

    澄光的脸色阴沉,须发无风自飘:“为了她,你一辈子留在武当,受人侮辱,任人欺凌,最后还要眼睁睁地看她嫁为他人妇,你可愿意?”

    李沧行狠狠地想了想,摇了摇头:“……弟子不知。”

    澄光不怒反笑,震得边上小树林里鸟儿纷纷离枝而起:“你可是男人?”

    李沧行挺起了胸膛,大声吼道:“是。”

    “你这样也配叫男人?李沧行,看看你成啥样了!给个沐兰湘迷得神魂颠倒,不人不鬼的,可还有一点男人的尊严和骨气?象你这个样子,没脸没皮,上赶着倒贴,你觉得沐兰湘能看得上你?就算没黑石,你可知她心中有你吗?”澄光的话充满了讽刺,象利剑一样,每个字都刺着李沧行的心。

    “师父,不要说了,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我就是喜欢她,就是忘不了她。每天晚上只要做梦,我就会梦到她,自从见到她的第一眼,我这辈子就注定忘不了她了。我也恨自己懦弱,恨自己不争气,恨自己无法割舍她,但我就是忘不掉她啊,师父!”

    说到这里,李沧行终于控制不住了,眼泪象断了线的风筝一下不断地下落。

    澄光冷冷地看着李沧行如火山爆发般地发泄着情绪,一直等到他稍稍地平静下来,才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你若真想娶沐兰湘,只有一个办法。”

    “真的吗?我真的有可能娶到小师妹吗?师父你快告诉我是什么办法,不管有多难我都会去做。”就象黑夜的行人看到了灯火,就象落水之人看到了一块漂浮的木头,李沧行仿佛又看到了前途的希望,忙拉着澄光的手,迫不及待地追问。

    澄光神情肃穆,眼中光芒闪烁:“此战过后,我们师徒离开武当自立门户。只要你在武当一天,你就永远要居于徐林宗之下,永远不可能得到你师妹和你师伯们的正眼。”

    “就象为师,只要在武当一天,就永远是被歧视和排斥的对象。沧行,为师连累了你,大好男儿何患无家,凭我们师徒的本事,在江湖上还怕闯不出一番名堂吗?为师要你在功成名就后,风风光光、堂堂正正地去武当迎娶沐兰湘。现在就等你一句话,肯还是不肯。”

    “这……”李沧行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离开武当,更没想过这话会从澄光口中说出,一下子没了分寸。

    “刚才的一切为师都看在眼里,你这么多年受的委屈和白眼还不够?为什么不教你两仪剑法这样的高深武功,你哪点比徐林宗差了,更不用说沐兰湘!”

    “为什么要教你一大堆二三流门派的普通武功要你去学去练,去教师弟们破解,你以为你这样在武当呆一辈子,就能成高手吗?你的天赋远远高于为师,天生就是武学的奇材,只要能学到顶级武功必可成一代宗师!”

    “他们越是怕你就越是防你,只要你人在武当,永远只能混到为师这个地步,埋没你的才华,浪费你的青春,最后眼睁睁地看着最珍爱的东西被人夺走。徐林宗爱上了巫山派的屈彩凤,你以为他会好好对你师妹吗?”澄光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了这么多,连眉心的肉瘤也不停地在跳动。

    “什么?师父你怎么知道的。屈彩凤不是巫山派的少寨主吗,徐师弟怎么会爱上他?他不是注定要娶小师妹的吗!你骗我,我不信,我要自己去问徐师弟。”李沧行如遭雷击,摇着头,瞪着眼睛,只是不信,转身欲奔。

    “站住。”澄光喝道,李沧行被这声威严的命令定住了身形,停下了脚步。

    “从小到大,为师对你有过隐瞒,但从未有过欺骗,你说是也不是。”

    李沧行满眼泪水点了点头,确实,从小到大,澄光并没有骗过他一次,即使是七年前的那次中秋测试,他也只是保持沉默,并没有说谎。

第一百二十二回 莫欺少年

    澄光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你自己也应该感觉到这一年来徐林宗有多反常了吧。你何不想想沐兰湘为什么最近找你开始多起来,如果她和徐林宗两情相悦,怎么会找你说心事?”

    “如果徐林宗心里没有别人,对她一心一意的好,那为什么她第一次杀人,还要找你安慰?还要在你怀里哭?”这些话一个字一个字就象锥子一样戳着李沧行的心,他不愿意相信每一个字,却又知道这些都是真的,想要反驳却根本无法开口,只能张着嘴,摇着头,两行泪下。

    “我还是不相信徐师弟会为了一个新认识的女子,就会抛弃武当,抛弃小师妹。我知道从小到大小师妹一直喜欢徐师弟,只要小师妹能开心能快乐,我就快乐。师父,我要找徐师弟谈谈。”李沧行咬了咬牙,说道。

    澄光冷笑道:“不用找徐林宗,你最近找他他可跟你说过这些事情?你以为他看得起你拿你当兄弟吗?”

    李沧行还在强辩着,只是他自己也很难相信自己说出口的话了:“不会的,我跟徐师弟从小一起长大,我们的关系比别人都好,我问他一定会说的。”

    “说什么?说他要去娶屈彩凤,把沐兰湘让给你吗?如果他真的这么爱那女人,根本就不会跟着你黑石师伯回山,他还是扔不下武当,扔不下这掌门位置。”

    “只要他在,你永远不会有机会,紫光师兄在这事上不会妥协的。徐林宗最终还是会娶他不爱的沐兰湘,接掌武当,你的小师妹嫁给他,永远不会有幸福可言。”澄光的话语冷冷地钻进李沧行的耳朵里,象一盆冷冷的冰水,浇灭了他心中最后的希望。

    李沧行听着这些话的时候面如死灰,过了半晌才说:“我究竟应该怎么做。”

    澄光长出一口气,正色道:“你刚才的话为师全听在耳朵里,你说你哪里不如徐林宗,凭什么不能娶小师妹?这恐怕才是你最真实的心声吧。压抑了这么多年,刚才吼了出来,想必你也是一身轻松。”

    “话既然已经说开,以后在武当更无你我师徒的容身之地,最好的结果就是为师刚才所说的,一辈子教新弟子们扎马,练入门功夫。若是他们找到个机会,就会把咱们赶到某处下院或者逼我们还俗。”

    “与其坐等人家赶你,不如自己离开。天下之大,何愁没有去处?大丈夫有了志向,还怕没有一番作为?闯出了名堂让武当看看,到时候说不定沐兰湘会主动投入你怀抱。”澄光的双眼炯炯有神,两只手紧紧握着拳,脸上现出那种喝醉酒似的红晕,兴奋不已。

    李沧行低着头想了半天,多年来在武当的画面一幅幅涌上心头,刚才黑石说的几句话,更是始终在耳边回荡。最后他咬咬牙,一跺脚,抬起头,目光如炬:“师父,我听你的。”

    澄光猛地一击掌:“好样的,为师果然没有看错你,这次灭魔之战就是你我为武当最后一次尽力,这么多年咱们绝对算是对得起武当了。打完后不用回武当,为师修书一封给紫光,咱爷俩闯江湖去。”

    李沧行坚毅地点了点头:“一切但凭师父作主。”

    李沧行跟着澄光回到那瀑布附近的空地时,天色已经黑下来了,空地边支起了数个巨大的柴火堆,把战死的魔教众尸体就地焚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而战死的正派弟子尸体则被装上大车,运回各自门派,此战中受了重伤,无法再继续作战的百余名弟子也都跟随这些大车回去。

    在回来的路上,澄光向李沧行说明了此战的起因,原来是魔教徒众在此聚集,企图对水源下毒,以毒杀下游的武当少林众人。

    幸亏丐帮这路安排了尹天仇等精干高手,先行在前面开路探查,尹天仇见事情紧急,不顾自己安危,直接发了信号弹报信,结果自己被围攻致死。

    随后赶到的丐帮、衡山和宝相寺这一路与魔教徒众一场大战,初始时因敌众我寡而显得吃力,等他们坚持到武当与少林二路杀到时,攻守之势逆转,后来的事情就是李沧行在下午所经历过的了。

    提到这批魔教的部众时,澄光认为这些并非魔教总堂直属的高手,而更象是江湖上受魔教节制的旁门左道之士。

    这一战下来,正派高手折损了三四百人,杀敌则有二千有余,只是消灭的敌人多数并非敌人的精锐主力,看来魔教的实力超过了事先的预料,生死存亡之际,他们动用了所有能找来帮忙的力量。

    澄光此时最担心的是此处离巫山派很近,就怕巫山派与魔教也有勾结,会联手袭击正派的大军,到时候腹背受敌,就会非常被动了。

    澄光向李沧行指了一处灯火通明的帐蓬,告诉他各派掌门正在里面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回到澄光这一小组的休息处,李沧行发现本组人在白天的战斗中死了五人,重伤了四人,重伤的人已经跟着运死者的大车一道返回,剩下的人几乎个个都带了轻伤。

    大战之后的兴奋劲一过,人人都感觉极度的疲劳,在这一天死了太多的人,流了太多的血,大家在吃饭时都默默无语,偶尔提到的事,也多是称赞公孙豪与司马鸿的大发神威。

    李沧行想起这一天自己的经历,整个人都有种空虚的感觉,匆匆吃完晚饭后,找了一处僻静角落,沉沉地睡去。当他被火华子摇醒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三路人马既已会合,就不再分路了,此处已经到了三峡一带,地广人稀,即使官府在此地的统治力量也很薄弱,巫山派作为绿林总部在这里建立了数十年也没招致围剿,所以正派众人完全不用担心这种数千人的行军。

    昨天一战的死者和重伤撤回的加起来有六七百,剩下的四五千人仍然是以小组为单位,首尾相连,足有十余里。

第一百二十三回 受命外交

    正派联军的前方、两侧和后路都有精干的斥候探路,每过一处的水源粮食都有人事先准备与打探,昨天一战衡山和宝相寺都受重创,今天的行军则由武当弟子们打前站,走在前面,而澄光这组排在了整个队伍的最前方。

    一路行来,正派联军如临大敌。魔教遭重创后,一路上也再无大的行动,一天赶路下来,大军到了川西巫山派外。

    此时太阳将近落山,澄光等人都点起了火把赶路,举目四顾,只想找一处能容得下数千人歇息的地方。

    李沧行听师父说过,这巫山派乃是处在巫山之中,地形险要,易守难攻,三面环山,只有一处进峡的通道。

    当年林凤仙练成天狼刀法后,以绝世的武功收服了江南七省的绿林豪杰,尊其为盟主,听其号令。

    而林凤仙本人则用打劫来的银两在此建立了巫山派,收养或者抢劫了许多孤儿,教其武功。

    近些年来巫山派的势力越来越大,甚至开始越过大江,插手两湖一带的**势力,与魔教向北发展的势力也多有摩擦。所以本次正派灭魔行动,巫山派的动向是见性和紫光最为关注的。

    李沧行跟着澄光又向前走了一段,只见前方人影隐隐绰绰,似是有人阻路,走近才发现,原来是数百披甲蒙面的兵士,身形却比起平常山贼要矮小瘦弱一些。

    最前面乃是一队少女,前面四人,提着碧纱灯笼,后面四人,左右分列,拥着一位美若天仙的少女,头上系着高高的红色双环结,大红披风,犀皮腰带,眼泪荡漾,双眉斜飞,虽然美艳之极,却透出一股英气,笑盈盈的一步步走来。

    李沧行自下山以来,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人儿,感觉她就象画中的仙女一般,一时不由得呆立在了原地,说不出话。

    只见那少女走到近前,一阵野菊花的香气迎面而来:“各位想必是武当的道长吧,晚辈乃是巫山派屈彩凤,奉家师之命,在此恭候多时了。”

    澄光回了礼,说道:“贫道乃是武当澄光,紫光师兄与见性大师还在后面,请容贫道遣人通报。”言罢向李沧行使了个眼色。李沧行心领神会,急施轻功向后奔去。

    李沧行匆匆向后赶,每经过一个分队都要向带队的长辈们询问紫光与见性的位置,就这样一路向后,等到他经过黑石那队时,只见黑石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而沐兰湘始终低着头,躲在人群里,目光一直不与自己接触。

    李沧行心中不由一阵难过,匆匆向黑石行了礼,就向后奔去,又奔了四五队后,发现紫光、见性、公孙豪等人都行走在一起,忙上前行礼,告之前面发生的事。

    众人皆沉吟不作声,片刻,见性对紫光道:“道长,你怎么看?”

    紫光面沉如水,说道:“巫山派态度不明,但似乎并不愿与我等为敌,不然也不至于由首徒亲自出面,如果他们想下手的话,应该是埋伏偷袭。”

    见性点了点头:“老衲也是这样的想法。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而且林凤仙自己始终不现身,却要她的徒弟约我们去见面,有违常理。这样,贫僧让智嗔去探探他的虚实,紫光道长是否也派一位高徒前往?”

    紫光低头沉吟,却不言语。李沧行本以为这种外交之事让徐林宗出面,是没有任何疑问的,突然想到昨夜师父提起过那徐林宗爱上巫山派屈彩凤之事,不由虎躯一震,手中举的火把差点没掉到地上。

    火把的火光一晃,众人均转头看着李沧行,公孙豪突然道:“李少侠,你的脸是怎么了,昨天的打斗中可有受伤?”

    李沧行想起自己昨夜被黑石误会,加之顶撞于他,三个耳光打得自己是七晕八素,顿时羞得面红耳赤,低下头,不知如何回答。

    公孙豪料想他定是碰上了对方高手受辱,也有点后悔揭了人的短,立马打个哈哈,王顾左右而言他。

    刚才一直沉吟不语的紫光突然抬起了头:“沧行,你和少林的智嗔师父去会那屈彩凤一会,只说我正派联军途经宝地,无意叨扰,自会绕道而行。此次要事在身,改日紫光一定亲自登门,向林老前辈问好。”

    说到这里时,紫光又把李沧行拉到一边,耳语道:“若是巫山派的人问及任何与武当有关的事,只说你不知,尤其是问及你徐师弟时,只说他还在武当,这次未来,切记、切记!”

    李沧行等到智嗔来时,与其一道前行。那智嗔比李沧行大了三四岁,乃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僧人,看上去不是那种肌肉发达的外家高手,但举手投足间异常沉稳干练。

    李沧行曾听徐林宗提过此人,说智嗔号称正派年轻一代弟子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二十岁出头即练成七十二绝技中的二项,是少林建派千年来少见的天才。

    徐林宗去年走访少林时曾与他有过切磋,回山后坦言其武功比自己尚高了半分,自己使出了两仪剑法仍然输了他半招,当时便惊得李沧行咋舌不已。

    但此刻李沧行心中一直想着徐林宗与屈彩凤的事,一路与智嗔并肩快步而行,竟未顾得上与其说话。

    路过黑石那组时,李沧行突然被黑石从后面叫住:“沧行,前方出了何事需要你与少林的师父一路同行?”

    李沧行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而且他也实在不想再跟黑石多废话:“这个,是紫光师伯交待的事。”

    “随我过来一下。”黑石把李沧行拉到边上一处无人背风的角落,而智嗔则与黑石组中众人一起在原地等着。

    李沧行看了一眼黑石那组,徐林宗始终无精打彩地一人独处,游离于众人之外,而沐兰湘则完全没了平日的活泼可爱,也是一言不发地埋在人群之中。

    李沧行看她的时候,她也正向李沧行这里观望,四目相对,马上就把头又低了下来,只是摆弄自己的衣角。

第一百二十四回 对等外交

    黑石沉声问道:“到底前面出了何事,是巫山派来人了吗?”

    “这……确实如此。”李沧行心中此时厌恶黑石已极,但念及在武当一天,他始终是长辈,又是沐兰湘的父亲,还是作了回答。

    黑石追问道:“来者可是林凤仙?”

    李沧行摇了摇头:“不是,是她徒弟屈彩凤。”

    “什么!居然是她。哼!”李沧行注意到黑石的眼中突然光芒四射,象是要喷出火来,忙垂下头来。

    过了片刻,又听黑石道:“你紫光师伯可是要你与智嗔师父一起去见屈彩凤?”

    李沧行答道:“正是。”

    黑石沉吟了一下,又问了一句:“他还交待过什么没有。”

    “这个……师伯说不要回答她任何有关武当的事。”李沧行本想隐瞒,但想想反正也要离开武当了,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于是抬起头说了实话。

    黑石貌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有没有,有没有提到你徐师弟。”

    李沧行的心中一沉,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

    黑石冷笑一声:“在我面前就不用装了,想必你徐师弟和那妖女的事,你早知道了吧,要不然你也不会对我女儿趁虚而入。”

    “师伯,我绝没有这样,徐师弟和屈彩凤的事我也是刚刚得知的。”话一出口李沧行立即后悔了。

    黑石一下子来了劲:“嘁,这下不打自招了,是你师父告诉你的吧。哼。”

    “不是的不是的,是弟子,是弟子听别的师弟们提起的。”李沧行急得方寸大乱,一下子变得结巴起来。

    “好了好了,不用多说了,这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去吧,别失了我武当的面子。”黑石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李沧行正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呢,听到这话,如蒙大赦,忙行了礼向后逃去。

    “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李沧行脑子“轰”得一声,脸上好象又开始疼了。

    李沧行硬着头皮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行了个礼:“师伯还有什么指教?”

    只见黑石那张冰块脸突然挂上了笑容,李沧行自打记事以来,好象就没见黑石笑过,一下子怀疑自己的眼睛是否出了问题。

    黑石和颜悦色地说道:“沧行,这阵子你辛苦了,跟你师父下山历练以来长进很大。昨天一战,你的表现也非常好,现在同道间都流传着你的侠名,没给我们武当丢脸,这些我都看在眼里,高兴在心里。”

    李沧行不知道黑石这话何意,硬着头皮拱了拱手:“师伯过奖了。”

    黑石走近一步,低声道:“我其实留意你很久了,我们武当不止徐林宗一个优秀的弟子。昨天我恶战之余,心情不太好,我这一组三个师侄战死了,他们可都是我亲自接上山的。这种感觉想必你昨天也感同身受吧,所以我一时心情低落,才会错怪了你。”

    李沧行想起了昨天自己这组倒下的五个同门,心头一阵难过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黑石叹了一口气:“昨天师伯对你确实过分了些,但有些话你应该能理解,兰湘的事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婚姻之事,还牵涉我武当的传承与稳定,你应该明白我指的是什么吧。”

    李沧行无言以对:“…………”

    黑石拍了拍李沧行的肩膀:“好了,多的话我不多说了,你去忙吧,在外人面前别失了武当的面子。有些事情此战结束后我会好好考虑的。”

    李沧行行了礼后与智嗔上了路,心中却反复在想黑石最后一句话。

    行到屈彩凤处,李沧行先与澄光耳语了几句,然后与智嗔走上前去向屈彩凤各自施了礼。

    智嗔宣了声佛号,说道:“少林派智嗔与武当派李沧行,谨代表此次灭魔的侠士向巫山派屈女侠致意。贵派既然是江南七省绿林盟主,与魔教妖人并无关系,不知阻我等前路,有何指教?”

    屈彩凤格格一笑,走进两步细细打量了两人,对李沧行笑道:“这位小哥可真是武功盖世啊,铁步衫练到脸上了,人家是太阳穴高高鼓起叫高手,今天看到脸颊练这么高,本姑娘可是开了眼哦。”

    屈彩凤言罢,以手掩嘴,笑得前仰后合,后面的几个少女也都是放声大笑。

    李沧行初听此话,心中惭愧,又无法发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突然他想到这屈彩凤必是没见到徐林宗,心生恼火,而又见正道人士只派了二代弟子来回应,所以才心生不满,出言相辱。

    李沧行虽然平时话不太多,但人却极是聪明,想到了这点,心中反而不气不恼了。

    他面带微笑站在一边,等几名女子笑完后,谦恭地行了个礼,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武当派自张真人立派以来,一向是以武功人品实行对等交流,对方若是武功人品上乘,自是派出一流弟子接待;若是武功人品一般,则派出普通弟子;若是武功不入流,人品又低劣,则只好派出相应的弟子走动了。”

    “李某不才,武功低微,昨天与敌接战被打成这副猪头样子,正好用来走访贵派,还请姑娘万勿责怪。”

    “你……”屈彩凤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万万想不到这名在江湖上从未听说过的武当弟子竟然能这样反讽自己。

    而智嗔与李沧行一路走来都面无表情,听了这话却差点没笑出声来,李沧行看他忍俊不禁的模样,又看看屈彩凤那副气歪了鼻子的样子,都想找个镜子,对自己树个大姆指。

    屈彩凤眼珠子一转,换了个话题:“哼,不跟你们做这种口舌之争,为何见性大师与紫光道长不来,而是派了你们两个二代弟子前来,是看不起我们巫山派么?”

    智嗔道:“阿弥陀佛,刚才李施主说得明白,帮派外交应该对等进行,贵派林老前辈自己不曾现身,而是让屈姑娘率众在此,为何就要我派的见性大师与紫光道长前来?这恐怕也于礼不合吧。”

    屈彩凤勾了勾嘴角:“算了算了,你们这些正派的人士就是讲这些乱七八糟的繁文缛节,烦也烦死了,我师父有要事在身,所以特地嘱咐我前来,你们二个说话能算数么?”

第一百二十五回 巫山御姐

    智嗔正色道:“如有大事需要回禀掌门决定,一般的事情自己就可作主。”

    屈彩凤也表情严肃起来:“那好,我问你,你们这么多人来巫山派这里,想做什么?”

    智嗔微微一笑:“魔教凶残,为祸武林,我等这次正是为了降妖除魔,进攻魔教老窝黑木崖,路经贵派宝地,并无别的想法,还请屈姑娘放心。”

    屈彩凤的声音中透出一股不满:“我师父说了,请神容易送神难!我们巫山派跟你们这些武林正道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跟魔教也谈不上啥深仇大恨,所以这次我们是两不相帮。但请你们不要进入巫山派二十里范围。就此折向南行吧。”

    智嗔点了点头:“明白了,小僧这就回报家师,我等在此处转头南行就是。”

    “这样再好不过。”智嗔和李沧行向屈彩凤行了礼后转身欲走,只听屈彩凤突然道:“武当的李少侠,请留步。”

    李沧行微微一愣:“屈姑娘还有何见教?”

    屈彩凤看着李沧行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沧行本已完成任务,不愿与这女子多生枝节,但一想到这屈彩凤有关徐林宗与小师妹,就让智嗔先行回报,而自己则跟着屈彩凤走到边上一处僻静之处,开口问道:“屈姑娘有话请说。”

    屈彩凤浅笑盈盈,目光勾魂夺魄:“看不出你年纪不大,倒是颇有胆色,也挺会机变。我原以为武当都是帮迂腐无趣的臭道士,看来也不尽然啊。”

    “姑娘过奖,不过还请积点口德,不要随便辱人师门。”李沧行一直抬头挺胸两眼正视屈彩凤。

    屈彩凤秀目流转:“哟,还不高兴了。你们武当就教你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姑娘看?”

    李沧行面无表情,淡淡地说道:“在下这是代表武当与别派交流,并无任何淫邪之心,心底坦荡,有何不可直视。”

    屈彩凤勾了勾嘴角,现出一个酒窝:“罢了罢了,说话**的,又加上一堆大道理,我最烦这样了。我且问你,为何徐林宗不来。”

    李沧行知道她问的就是这事:“掌门师伯安排自有他的道理,岂是我等弟子所能料及。”

    屈彩凤收起了笑容,追问道:“这么说徐林宗这次是跟着你们武当的大军来打魔教了?”

    李沧行暗骂自己不谨慎,险些被她套出话,但脸上仍是不动声色,回道:“姑娘不用套在下的话,涉及我武当机密的一概不会作答,还望见谅。”

    屈彩凤走近一步,语速也加快了一些:“我只想知道他是否安好,听说你们昨天和魔教打得很厉害,他可有受伤?”

    李沧行冷冷地说话:“无可奉告。姑娘若没有别的事,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屈彩凤粉面霜,说话间带了一分愠意:“哼,徐林宗对我提起你时,总是把你夸得世上少有,还说什么跟你兄弟情深,坚逾金石。没想到你李沧行年纪不大,却也跟黑石那牛鼻子一样,迂腐死板。我又不是要吃了他,只是,只是想知道他是否平安。”

    李沧行盯着她,突然发现她的眼中竟然隐隐有泪光,心中颇有不忍,叹了口气,说道:“徐师弟的位置我不便透露,我只能告诉你,他现在安然无恙,你不用担心。屈姑娘聪慧过人,当知徐师弟在我武当的地位,有些话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

    “武当涉及外务之事一向是由他来办,为何这次由你前来?如果他不是重伤不能行动,哪至于此!你骗不了我的,你们武当骗不了我的。”屈彩凤越说越激动声音,高了起来,惹得远处众人都向这里张望。

    “我再说一遍,徐师弟的事情涉及本派机密,无可奉告。向姑娘提及他现在的状况,已经超过了在下的权限,还请姑娘自重。在下告辞。”李沧行言罢,转身欲走。

    “等等。”屈彩凤突然伸出手来,直扣李沧行的脉门,快如闪电,李沧行不料她此时竟会向自己出手,脚下习惯性地踏出九宫八卦步,饶是他反应迅速,仍险些被屈彩凤抓住手腕,半片袖口却是已被她扯裂。

    “屈姑娘意欲何为?!”李沧行一闪身,转到背光处,全身提气戒备,同时也开始留意退路,从刚才那一下,他试出屈彩凤的武功比自己略高,加上这里是此人地界,动起手来实非明智之举。

    屈彩凤摆了摆手,示意李沧行不必如此防备自己:“我没别的意思,只想求你一件事。”

    李沧行仍然不敢掉以轻心,一边提气戒备一边问道:“何事?”

    屈彩凤的眼中现出一丝哀怨:“我知道徐林宗肯定来了,也知道你们武当肯定不让他和我见面,你们跟魔教的大战我没法参与,只能求你一定要念及兄弟情份,保护好你徐师弟的性命,好吗?”

    李沧行心中暗暗有些感动,又恢复了正式的说话姿态:“这个不用姑娘说,我们也会这样做的,而且在下从来没说过徐师弟这次前来参战,姑娘就不用瞎操心了。还请回复林老前辈,武当上下向其问好。”

    屈彩凤跺了跺脚:“你,哼!冲你这样跟我说话,今天要不是事关双方大事,以我平日的个性早就教训你啦。李沧行,我记得你了,以后我们还会打交道的。”

    “那在下到时候再聆听姑娘指教,告辞了。”李沧行向屈彩凤一抱拳,回头大踏步地回到了武当的人群中,跟师父打了一声招呼后,就回去找紫光复命。

    向紫光和众位掌门复命时,李沧行才知道智嗔已经将刚才的情形作了回报,众人皆赞李沧行处事机智,有大将之风,未来不可限量云云。

    李沧行找了个机会,私下又跟紫光汇报了屈彩凤问及徐林宗之事,紫光嘱咐他,对任何人都不要提及此事。李沧行应允后,辞别众人回去睡觉。

    这一夜他兴奋得辗转反侧,盯着那值夜弟子们手中的火把,突然又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不知何时他进入了梦乡。

第一百二十六回 惊天突变

    感谢书友ziwen&露露的打赏,谢谢各位的支持。

    ..........................................................................

    一阵嘈杂的人声把李沧行从梦中惊醒,起身一看,却发现还是五更。李沧行向人声处走了几步,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李沧行,你给我过来。”

    李沧行定睛一看,却发现那人正是屈彩凤。昨天晚上她一身大红,风华绝代,但现在却是一身黑衣,头扎白巾,全身上下除了嘴唇外,只有黑白二种颜色,脸上不施任何粉黛,却见了不少泪痕,让人好生奇怪。

    李沧行心中打着问号,上前行礼作答:“屈姑娘,有何贵干?”

    “李少侠,还请烦劳你叨扰一下各位掌门,请他们速来此有要事相商,尤其是请峨眉派的晓风师太一定要来此。”屈彩凤的语调在微微地发着抖,和昨天晚上的那种镇定从容完全判若两人。

    李沧行迟疑了一下,抱拳道““屈姑娘,昨天我已经说得很明白,这个对等外交……”

    李沧行话音未落,屈彩凤就突然尖叫起来:“你告诉他们,林凤仙在此,请他们速速前来,听到了吗?”

    李沧行见此情形不好再多说,回身即奔,耳边似乎能听到屈彩凤和身后侍女们低低的啜泣声。

    见到紫光与见性后,李沧行原话转告,二人立即找来峨眉弟子去通知晓风师太前来。

    不一会儿,一位六十多岁,中等身材的老尼带着几个弟子匆匆前来,这晓风师太看起来精明干练,满脸尽是风霜,六十多岁的人倒是七十多岁的面相,走起路来也完全不似出家人的稳重,而是如风如火。

    晓风师太后面那二位弟子均是俗家打扮,一人着黄衫一人着白衣,火光下站在晓风的身后,看不清容颜。师太匆匆行礼,低语几句后,即与紫光、见性及各位掌门一起前往屈彩凤处。

    众人来到前方时,发现仍只有屈彩凤站在前面,身后是密集的手下,顿时心中颇有不快。见性上前行礼道:“阿弥陀佛,敢问林施主大驾可曾到了?”

    屈彩凤也不回礼,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我师父就在这里,众位请看。”言罢手一挥,身后的手下让开了一条通道。

    众人一看,那通道的尽头正摆着一副担架,上面停放着一具尸体,见性与紫光对视一眼,走到那尸体前,借着火光细看了一眼,双双脸色一变。

    见性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想不到半年不见,林施主居然就此仙去,武林从此失一宗师,痛哉,悲哉!”

    此言一出,在场正道众人无不大惊失色,而李沧行则本能地看了澄光一眼,只见一向沉稳的师父也是脸色一变,继而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紫光沉吟了一下,回头对屈彩凤道:“屈姑娘还请节哀,贫道几个月前还见过尊师,当时她老人家身体康健,绝无患病中毒之状,而尊师的武功独步天下,在巫山派里绝没人能这样杀了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屈彩凤恨声道:“道长不妨好好看看家师尸体,再下结论。”

    这时岳党、公孙豪等人也都看过了林凤仙的尸体,个个沉默不语,而晓风师太则盯着尸体目不转睛,双拳紧握,身体却一直在微微地晃动。

    紫光与见性一起走到尸体身边,蹲下身子,仔细地查看起来。李沧行站得挺远看不到尸体,只得把耳朵竖了起来,想听到那边的对话。

    良久,见性与紫光对视一眼后,双双站起,见性沉声道:“尊师确是死于非命,这点毫无疑问。”此言一出,正派弟子这边一阵哗然,而巫山派众人则个个怒目而视,齐刷刷地看向了晓风师太,由于脸上戴了面具看不出表情,但眼中则都是快要喷出火来。

    屈彩凤狠狠地盯着晓风师太,嘴里却说道:“以大师之见,家师死于何种武功,何种兵器?”

    “应该是死于剑伤无疑,至于这剑法……”见性看了一眼紫光,突然收住了话。

    “紫光道长,江湖皆传你剑术通神,天下各门各派的剑法无一不知,无一不晓,还请道长明示,家师死于何门剑法之手?”屈彩凤咬牙切齿地说道,还不忘向着紫光行了个礼。

    “这……兹事体大,贫道也不敢妄加断言,尊师身上数十道剑伤,伤口深度和宽度全部一样,致命一剑乃是咽喉处一剑,似乎是……”紫光抬起头来,欲言又止。

    屈彩凤勾了勾嘴角:“哼,你们名门正派就是这样互相包庇吗?见性大师,紫光道长,你们很清楚这剑法甚至这兵器,为何就是不敢直言凶手是何人?”

    紫光无奈地摇了摇头:“屈姑娘,非是我等有意包庇,只是兹事体大,总不能因为剑伤就判断出武功,既而认定凶手吧。贫道认为此事还是谨慎的好。贫道保证,待我等灭魔归来,一定会集合各派的力量,彻查此事,必会还林寨主一个公道。”

    屈彩凤闻言只是冷笑不止。

    “不用为难大师与道长了,不错,你师父是死于我峨眉派的幻影无形剑下。”晓风师太沉声道,她刚才一直站在尸体边一言不发,但这话一出无异于扔了个重磅炸弹,无论巫山派之人还是正派弟子,个个大惊失色,交头结耳起来。

    片刻之后,巫山派众人七嘴八舌地传出要灭了峨眉派为寨主报仇的声音,多数又尖又细,明显是女子所发出的声音。

    屈彩凤眼睛转都不转地紧盯着晓风师太,那表情似要将晓风生吞活剥,她一举手,示意后面的众人噤声,一字一顿地道:“我巫山派上下需要一个解释。”

    “尊师练成天狼刀法,护身的天狼劲乃是天下至强的护体真气,寻常刀剑根本近不得身,即会被真气折断。而现在看尊师身上这些伤口,皆不见血,可见凶手乃是以至强内力配合一把神兵,使出我峨眉派的至高武学幻影无形剑,在瞬间击破了尊师的天狼劲。”晓风师太一边看着伤口,一边平静地分析道。

第一百二十七回 御姐宣战

    晓风师太蹲下身子,又仔细看了一下林凤仙的伤口:“尊师伤口处的血液被其以霸道的火热内力蒸发,是以不见血而呈现烙伤。”

    “最后的致命一击是在咽喉,用的是幻影无形剑的幻影追魂一式。所有的伤口宽一寸二分,深二寸,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伤你师父的兵器应是我峨眉派的镇派神兵倚天剑。”

    屈彩凤的声音在微微地发抖:“哼,晓风,你说伤我师父的武功是你峨眉派的至高武学幻影无形剑,兵器是你峨眉派的镇派神兵倚天剑,那凶手想必也是你峨眉派的人吧。到底是哪位英雄,还请见告。”

    晓风脸上的肌肉跳了两下:“凶手是何人我心中大体有数,但牵涉本派机密,事关前人名誉,恕贫尼现在不能告知天下英雄,不过晓风可以立誓,灭魔之战结束后,一定会亲手抓到这凶手,给巫山派一个交待。”

    屈彩凤仰天大笑三声,笑声中充满了仇恨与愤怒,她笑完后狠狠地盯着晓风,双眼通红:“晓风,你不用惺惺作态,继续演戏了。我敬你是前辈,给你个自己解释的机会,你却仍想愚弄天下英雄!”

    “昨天若不是你差弟子前来持信物约师父见面,师父怎会匆匆赴约,又怎会临时改由我来接待你们?”

    屈彩凤转向了见性和紫光:“见性大师,紫光道长,我巫山派虽是绿林草莽,这点礼数还是懂的。家师和你们打了一辈子交道,虽不是同道中人,却也是相互敬佩。各位掌门请回想一下,家师是个自高自大,有朋远来,却自己摆架子不出面,只是要徒弟见各位前辈的傲慢无礼之人吗?”

    见性的脸色一变:“屈姑娘,你说昨天有峨眉弟子约尊师出来面谈?”

    屈彩凤的两行清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此等大事晚辈岂敢妄言!巫山派上下都看到了,昨天一个峨眉道姑求见家师。”

    “我巫山派近年来为了蜀中唐门的事,与峨眉派早已结下梁子,只不过没明着撕破脸皮罢了。”

    “家师本不欲见,但见到来人给的一件信物,立马大惊失色,匆匆交待了晚辈几句,让晚辈招呼好各位前辈,然后她一个人就去赴约了,结果一夜未归。”

    “我们觉得事有蹊跷,三更起开始四处搜山,结果在后山一处林中找到了,找到了师父。”屈彩凤尽量忍着自己的情绪,却越说越难过,到后来几乎是泣不成声。

    紫光眼见事情难以收拾,便转向晓风师太,正色道:“师太,贫道并非好事之人,也无意打听贵派**秘辛,只是兹事体大,一个处置失当,则会引起整个武林的滔天巨浪,更会直接影响此次灭魔大战的成败。还请师太能顾全大局,向大家明言,相信天下英雄自有公论。”

    晓风冷冷地回道:“道长不必多说,贫尼说了,此事事关峨眉名誉,灭魔战结束后,贫尼自会亲自捉拿凶手,给巫山派一个交待。”

    “何况即使要说,事关先人与长辈的**,贫尼也要回山后征得当事人的同意,才能明言。哪个大派没几件不足为外人道的秘事,想必你武当也有类似的事情吧。”

    紫光听到这里,不禁语塞,叹了口气,无法再劝。

    屈彩凤怒极而笑:“哈哈哈,当事人?这么说这凶手果然是你峨眉的人了。大家都听到了吧!”

    晓风的眉头一皱:“贫尼只说凶手与峨眉有关,没说他是峨眉的人。”

    屈彩凤愤怒地打断了晓风的话:“不用多说了,晓风,你的话我一个字也不想再听!峨眉的武功,峨眉的兵器,峨眉的**,我懒得听什么解释,也不用你捉什么凶手!”

    “江湖的事,按江湖的规矩办,你晓风今天不肯交出凶手,我只当是你峨眉杀我师父,向我巫山派宣战!今天天下英雄在此,俱可作为见证,我屈彩凤对着师父的遗体发誓,不灭峨眉,誓不罢休!姐妹们,我们走。”

    此言一出,在场的各位正道掌门无不失色,却又知无法阻止,只能一声叹息,眼睁睁地看着巫山派众人抬起林凤仙的尸体,拥着屈彩凤,头也不回地准备离开。

    这时突然有个声音响了起来:“屈姑娘请留步,在下觉得此事疑点重重,还请留步指教。”

    屈彩凤脸色微微一变,停下了脚步,一回头,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白白净净的青年书生正向自己行礼,她不情愿地回了礼后道:“这位……公子有何指教?”

    她本见那人站在岳党身后,想说少侠,但此人看着文弱,实在不象江湖人士,犹豫一下后还是称之为公子。

    此人正是华山派新收的徒弟展慕白:“在下华山派展慕白,适才闻得姑娘所言,提到那峨眉道姑拜见尊师,请她出去与人见面,当时此人是带来一样信物的,尊师见了才急着出门,敢问这信物可还在?”

    屈彩凤冷冷地回道:“师父直接带的信物离开,我等何曾见过?只知师父一见此物即匆忙出门罢了。”

    展慕白继续问道:“那转交信物的贵派侠士可在?能否唤出,问问是何物?”

    屈彩凤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不用问了,我早问过,那东西是用布包的,传信的弟子也未见到,只知重量很轻,似是首饰之类。”

    展慕白还是不甘心:“这……那能否请姑娘辨认一下峨眉派众位师姐,看看是否有那送信道姑在?”

    屈彩凤一下子怒容满面,说话也不再留情面:“展公子,请问你为峨眉派如此开脱,是何用意?那晓风尼姑早存了害我师父之心,行事必是隐秘,怎么可能让随行弟子做这事?”

    “你不用费劲替她们掩饰罪过了,刚才我毒誓已发,不会收回。”

    屈彩凤顿了一顿,冷笑道:“听说你展公子也在不久前家门惨变,若是有人为于桑田这般开脱,你会作何感想?”

第一百二十八回 轻浮之人

    非常感谢网友ziwen&露露和千里马0208的打赏支持,你们的鼓励就是我最大的动力。天道一定会创造出优秀的作品回报各位书友。

    .....................................................

    原来这巫山派耳目遍及江湖,展慕白的灭门之事近期轰动整个武林,连不下武当的李沧行都有所耳闻,更不用说耳目灵通的屈彩凤了。

    展慕白给她这样一说,再也无语,面红耳赤地退了下去。屈彩凤说完这话后,狠狠地剜了晓风一眼,带着手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处。

    李沧行抬头一看晓风,见其若有所思,而站在她后面的那个黄衫女子则妙目含情地看着展慕白。

    初时这黄衣女子的容貌李沧行未曾细看,此处灯火通明,才发现这女子俗家装扮,鹅蛋脸,凤目瑶鼻,柳叶细眉,樱桃小口,肌肤胜雪,体态婀娜,端地是一等一的美女。

    而黄衣女子身边的白衫女子则是瓜子脸,高桃个子,朱唇星眸,体态玲珑,头上高高地挽了一个道姑发髻,眉心间一点朱砂,一副道姑装,冷艳高贵,不可方物。

    李沧行久闻峨眉出美女,今日见此二姝,如海棠秋菊各擅胜场,加上前日所见的屈彩凤,都可称得眉目如画的绝世美女,初见之时,不免怦然心动,但转眼间,小师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又涌上了心头,李沧行不觉脸上浮出了一丝笑容。

    这几天李沧行血战之余还能见此人间绝色,也不枉一道别样风景。他又突然想到小师妹好象一向对这种年轻女侠感兴趣,也不知她这回见到没有。想到这里,李沧行便举目四顾,却不见黑石和沐兰湘的身影。

    李沧行的目光落到华山派众人之处,却见前几日所见那绿衣岳灵娇正撅着小嘴,捂着耳朵,似是在耍小性子,而那展慕白则在其身边,不停地说着什么,手足无措,看样子一定是那展慕白刚才为峨眉派说情,惹得岳灵娇醋性大发,使了小性子。

    李沧行心道原来这华山小师妹跟沐兰湘一样娇俏任性,转眼再看那黄衫女子,见其已低下了头,但仍偷偷地看着那展慕白的方向。

    突然一个猥琐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李师兄,可是看上了峨眉派的哪位美女了?”

    李沧行一回头,只见后面一人面带坏笑,正是那三清观的火松子。

    李沧行一向觉得此人油滑世故,跟自己性格不是太合,是以一路上与其师兄火华子走得较近,内心深处委实不愿多与此人有何牵扯。

    听得此言轻浮,李沧行不由得心中动了怒火,冷冷地回道:“火松师兄休开玩笑,李某绝非好色之徒。”

    火松子“嘿嘿”一笑:“行啦行啦,兄弟面前不用多装。前天你跟你师妹的风流好事,昨天早就传遍这正派武林了。想不到啊想不到,你李兄平日看起来正人君子,没想到比我火松子还厉害,直接就来真的。”

    “你说什么,我跟师妹清清白白的,是谁造的这种谣!”李沧行心下大急,顾不得许多,一把直接抓住火松子胸口的衣服,厉声问道。

    转头一看,发现周围的人都盯着自己,李沧行心下大悔,暗怪自己鲁莽,沉下脸拉着火松子的手,走到旁边一处无人之处。

    火松子嬉皮笑脸地说道:“嘿嘿嘿,李师兄,有胆子做没胆子认吗?听说那沐兰湘是你武当唯一女弟子,模样也算一流,小弟觉得配你老兄挺合适的啊。”

    “再说了,你武当的清规戒律一大把,兄弟我在三清观里可是宽松得多,就算这样,还经常觉生命中若是少了女人,实在是缺了好多乐趣,师兄你的日子想必更难过吧。我可是真心恭喜你哈,再说了,我还不是从别人那里听到的么。”

    李沧行强行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愤怒,他现在最关心的是这个谣言从何而来,手上也加了三分力:“休得胡言,说,此话是何人所传。”

    火松子手腕象是被铁钳紧紧地箍住,叫了起来:“哎哟,别捏这么紧嘛!又不是我说的,我还不是听别派弟子们在一起吹牛时提到的,现在整个大军的年轻弟子们都在说两件事,一件是公孙豪司马鸿神功盖世,一件就是你李少侠色胆包天啊。不过这大战当前,见多了生死,男人嘛,正常。”

    李沧行颓然地松了手,心中痛悔自己行事惹人非议,这下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一想到这下师妹的清白名声被自己连累,想死的心都有了。

    火松子一见他这模样,讶道:“难道传言有误,你们不是在大战之后偷欢?”

    “我呸,师妹第一次出手杀人,一时激动晕了过去,我那是要以渡气之术救她性命,哪个混蛋这么不要脸,到处嚼舌头,我,我,我他妈的废了他!”

    李沧行在武当时从不说粗口,这几句骂人话还是偶尔听黑石训人时说的。也就有一次,他跟徐林宗偷酒喝后借着酒劲跑到后山骂了几句粗话,今天情急之下口不择言,竟然全说了出来。

    “哎哟喂,李师兄,消消气,别发这么大的火,这不是不知者不罪嘛,再说这事已经传开,你就是废了那个传话的也没用了。大战在即,别分心啦,今天的话就当我啥也没说。”火松子也知道自己闯祸了,收起了脸上的那种轻浮笑容,开始劝起李沧行来。

    李沧行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当下默然,他终于明白了为何这两天沐兰湘始终不理自己,突然害怕起小师妹会不会真当自己是好色之徒,一辈子恨上自己了。

    火松子看李沧行这副颓然的样子,叹了口气:“哎,本来还想向李兄讨教几招追妹妹的高招呢,想不到是这结果。算啦,就当兄弟给你赔个不是,对了,峨眉那两个小妞挺周正的吧,想不想知道是谁?嘿嘿嘿嘿。”一说到美女,他马上又兴高采烈,眼睛都开始放光。

    李沧行此时心乱如麻,哪有心情听他说这些,只盼此人能马上消失让自己安静一会,可是这会儿他已经恢复了理智,毕竟是同道中人,也不能当面斥责,让对方下不来台,只好强忍着心中的不快,一言不发,希望这火松子能识趣些,自行离开。

第一百二十九回 峨眉双姝

    火松子尤不自觉,口沫横飞,神采飞扬地继续滔滔不绝:“那个黄衣的叫杨琼花,还是山东提学副使兼督粮参政杨博的女儿呢,从小听说体弱多病,给送上峨眉习武,想强身健体。”

    “没想到这女子天生冰雪聪明,武功招式过目不忘,深得晓风师太的喜欢,年纪轻轻已经练成峨眉绝学万花剑法与飘雪穿云掌。”

    “去年杨琼花艺成下山,回家省亲时路遇巫山派属下的清风寨找蜀中唐家的麻烦,出手相助,一下子打败了成名已久的清风三雄,从此在江湖上多了个黄衣玫瑰的名头,就是说这小妞喜着黄衣,看着漂亮却是浑身带刺啊。”

    “至于那个白衣的,则是晓风师太的嫡传弟子林瑶仙,听说她悟性也是极高,处事稳重,少年老成。七岁跟随其师晓风师太习武,十六岁便以一手倚天剑决打遍峨眉。”

    “林瑶仙艺成比杨琼花还早一年呢,这次灭魔之战可是她第一次行走江湖,前天的大战中连杀魔教七八名好手,威名可不在你老兄之下啊。”

    火松子说着两大美女,两眼放光,连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李沧行本无意听这些,忽然心中一动,问道:“那杨琼花为何要帮唐门出头,与巫山派为敌?”

    火松子谈起这些正事时显然没有刚才谈女人时兴致高:“嘿嘿,这个我可是多方打听才知道的哦,看在今天冒犯了你的份上,索性就一并告诉你,算是向你赔罪了。”

    “因为这杨琼花的生母就是唐门的人,而且巫山派近年来在江湖中崛起,迟早会与同处蜀中的唐门与峨眉起冲突的,在杨琼花这事之前,双方已经有过不少摩擦。”

    “但这回林凤仙直接死在峨眉剑法之下,事情闹太大了,也不知如何收场。好啦,天快亮了,我去吃早饭了,去晚了又只能啃馒头咯。”火松子匆匆行了个礼,转头一溜烟地就跑了。

    李沧行一路走回澄光组,感觉一路之上经过的同龄人,一个个看到自己时,都好象在背后指指点点,更有些在不怀好意地偷笑。

    他气得要炸,又不知道如何发泄,只能忍着,默默地回到队中。

    此时众人已经吃罢早饭,给他留了三个馒头。澄光把李沧行拉到一处僻静之处,低声对他道:“刚才的事情,你怎么看。”

    李沧行醒悟到当下仍是大战在即,出了林凤仙的事之后,正派联军更是环境险恶。巫山派已经公然与峨眉为敌,灭魔之战前景一下子多了不少变数。

    李沧行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此事必是有人从中陷害,联想到战前一年丐帮胡不归死于少林,武当出发前有人突袭白云师叔,宝相寺一相大师突然在大会上要比武夺帅,陆炳随后上山威胁,现在又出了这事。”

    “徒儿总感觉有只看不见的手,把我们一步步引到这里。如果明智的话,我们应该马上撤军,再调查这一连串的事。”

    澄光点了点头:“嗯,你说得很有道理,各位掌门正在开会商议此事。为师也觉得前途凶险,撤军查清楚一系列的事件方为上策。你觉得他们开会的结果会如何?”

    李沧行仔细地想了想,一路以来各位掌门的言行尽在他心头浮现:“弟子一路观察,华山、宝相寺、衡山、峨眉这几派恨极魔教,尤其是前日里衡山和宝相寺在魔教手中死伤惨重,盛掌门看起来是个非常重情义的人,一定不会同意撤军。”

    “我们武当前日也损失了好几十人,上下也都想为同门复仇,少林的态度不明,但既然是他们发起此战,应也不会轻易言退。所以弟子认为开会的结果还是会继续前进,但应该会对后方的巫山派有所留意。”

    澄光满意地抚了抚颌下的山羊胡子:“继续说。”

    李沧行又想了想,继续道:“巫山派如想与峨眉决战,应该是召集七省绿林势力来帮忙,这需要时间。所以如果我们不撤军,上策应该是速战速决,趁巫山派集结之前,先击破魔教,这样巫山派料想也不敢与我们正面冲突。”

    澄光拍了拍李沧行的肩膀:“你果然大有长进啊。分析得很不错,只是你还是漏算了两件事。”

    李沧行“哦”了一声:“请师父指教。”

    澄光正色道:“第一,巫山派未必会等到林凤仙死后才会召集分寨的人来援,假途伐虢的故事你应该听过,林凤仙为人非常谨慎,既然没答应和我们一起灭魔,也会担心我们途中将其消灭,必定是早已令属下的分舵来援。”

    “如果为师所料不差的话,此时他们山寨中至少已经集结了二三千人,山寨容纳不下,故有不少人在山寨外宿营,所以林凤仙才会让屈彩凤在此守候,让我等掉头向南,目的就是不想我等离他们太近,看出他巫山派兵力虚实。”

    李沧行恍然大悟:“这,师父所言极是,弟子大意了。”

    澄光来回踱了几步,继续道:“这第二,就是为师最担心的事。锦衣卫和朝廷在此事中反应非常耐人寻味。事前大批公门中的正派弟子告假,没有受到任何阻挡与质疑,陆炳上山恫吓不成,竟然全无后续反应,我们这一路以来也没有任何官府中人跟踪。”

    “正派、巫山派、魔教,加起来几万名持刀弄枪的江湖人士调动,足以抵得上一支军队了,朝廷居然毫无反应,这不正常。似乎他们已经掌握了我们的动向,而且巴不得我们和魔教打这一仗。”

    李沧行听得冷汗直冒,仔细一想确实句句在理:“师父,此事可曾向紫光师伯他们禀报过?”

    澄光长叹一声:“唉,在武当时为师就和紫光师兄商量过此事,他当时也觉有异,但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而且你紫光师伯与见性大师等人为促成此次灭魔大战,多方奔走,实为几百年难得的良机,就此罢手实不甘心。”

    “眼下木已成舟,如你前面所分析,现在就是紫光师兄想要罢手,只怕各位掌门也不会答应。你我只能随波逐流,实在不行的话,就独善其身吧。前日所言此战结束后就离开武当之事,你可有反悔?”

第一百三十回 大战将至

    李沧行一听到这事就头皮发麻:“师父,我……那天我跟小师妹被不少人误会,我担心师妹的名节受损,所以……”

    澄光笑着摆了摆手,阻止了李沧行继续说下去:“为师知道了,其实昨日紫光师兄让你做外交之时,我也在考虑此事。现下巫山派与峨眉已成水火,徐林宗如果不能跟屈彩凤断情绝爱的话,想必前途也堪忧,你留在武当未必没有机会。”

    “为师也倾向于战后如果一切顺利,还是先观望一段,如果江湖上把你和沐兰湘的事传得再厉害点,没准你黑石师伯为了他女儿的名节,也会玉成此事,到时候为师一定会助你的。”

    “师父,我不是这意思,我……”李沧行从没想过利用此事做文章,一下子急得开始结巴了。

    澄光哈哈一笑:“好了好了,不用多说了,你的心思为师知道,又想抱得美人归,又想守君子之道,有这么便宜的好事你介绍一个给我?眼下大敌当前,别的事情放一边吧,战后再作计较。”

    “沧行,你记住,前途凶险,撑过了灭魔之战才有机会谈情说爱,任何情况下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命,命没了啥也没了,因为一旦要死,会死很久的。”

    “是。”这回李沧行答得气势十足。

    澄光抬头看了看已经大亮的天色:“上路吧,大家已经出发了,切记为师刚才和你说过的话。”

    从武当下来也就短短的几天,李沧行却仿佛经历了几年,尝遍了人生的爱恨情仇,一下子变得成熟起来了。走在整个大军的最前方,他也开始学着象个统帅一样地观察地形,考虑进退。

    整个队伍还是按照既定的行军速度行进,接近中午时分,大家来到了巫山派南五十里处的落月峡。

    李沧行眼力过人,一眼看到峡谷中密密麻麻地排了四五千人,均是严阵以待。澄光一看这阵势,立即向后方发出信号弹,告知魔教大军在此。半个时辰不到,正派联军的整个队伍也都集结到了峡口。

    见性与紫光等人观看了一下战场,此处名为落月峡,谷口狭小,只能容十余人并排而过,而谷中则是异常宽敞,足以容纳数万人。

    峡谷两边山势缓和,不算异常陡峭,高度也只有数十丈,无法隐藏大规模的部队。

    谷外方圆数里内皆是平地,一览无余。见性环顾四周后对众掌门说道:“看来此处是非常宽敞的决战场所,魔教选择此地与我等决战,也不知是何用意?”

    公孙豪忽然道:“且慢,容我打探一番。”言罢身形一动,奔上了谷边的山崖。

    众人只见其身形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黑点消失于山上。

    半个时辰后公孙豪奔回,道:“我已查探过,两侧山上皆无伏兵,而且山上无草木擂石等,也无法利用地形攻击,看来魔教确实想在此谷内与我等决战。”

    岳党沉吟许久,说道:“在下有一事不明,为何魔教妖人们放着总坛黑木崖的险恶地势不守,非要在此宽敞地带与我等正面决战?从前日交手情形看,他们的战力不如我等,打正面不是最好选择。而且此处无法埋伏,只能纯实力硬拼,冷天雄究竟是怎么想的?”

    盛大仁早就在一边摩拳擦掌了:“岳兄你自己看,今天的魔教妖人比那天完全不一样,那天多数是旁门左道,乌合之众,很多只是跟魔教有所往来的江湖散人,没有统一的组织,根本不堪一击。”

    “可是你看看他们今天的阵势,其阵形整齐划一,显然是本部的高手集结,和我们一样也是三四十人一组,连制服都统一,应该是各堂的高手,以香主为首,集合了精锐弟子,未必不是我等对手。我要是冷天雄也会在这里打一仗,输了再退守黑木崖不迟。”

    晓风师太也点了点头:“魔教之徒足有四五千人,全部困守黑木崖的话,我等只需在崖下驻守,他们无粮,不用数月即无法坚守,所以在此与我决战也是不得已之举。”

    “大家再看他们大阵后方,冷天雄、东方亮、上官武,司徒娇、慕容剑邪这几个首脑,还有鬼圣、老烈火、贺青花、六指蝙蝠这四大尊者全来了。魔教不会有别的想法的,就是想和我们在这里拼了。”众人闻之,一眼看去,这些魔教首脑果然全部在场,于是皆点头称是。

    紫光道:“巫山派的动向值得关注,今晨的事后可曾有何新的行动?”

    见性摇了摇头:“未曾听说,后方一直有弟子在监视他们。说是大路上没有大规模的调动。”

    紫光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屈彩凤放话时的那股子狠劲这几天在他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为防万一,呆会儿决战前还是需要留好退路,宝相寺的大师们和衡山的各位前日一战损失颇大,这回就烦劳守好谷口,如何?”

    盛大仁一听这话,立马脸色一变:“这是什么话?!我们前天这么多人死在魔教妖人手上,就指望着今天报仇呢!谁跟我抢先锋我都要跟他急,更别说让我在后面看家了!紫光道长,你们武当行事这么前怕狼后怕虎,那还在江湖上混个屁啊。要是怕死,你们自己留在后面好了。”

    紫光涵养再好也无法忍受,脸上勃然变色,正待发作,却被见性一下拉住:“大敌当前,自已人切勿动气。老衲看这样好了,少林留下五百名精干弟子,布下四个罗汉大阵守住谷口,顺便作为预备队,若是前方情况危急,也能调其上前。各位意下如何?”

    晓风道:“少林罗汉阵天下闻名,今天乃是大规模正面作战,一下子分出一半弟子在后方似有不妥。”

    “师太所言差矣,兵书上说凡良将者,未虑胜先虑败,灭魔未必是今天就能毕其功于一役,而我正派此次精英尽出,万不能出差错,全折在这里,后路是必须要守好的。再说若前方战况不利,也可随时调预备队上前作战。”晓风毕竟是女流之辈,不谙兵法,听见性这么一说,也就闭上了嘴。

第一百三十一回 落月峡之殇(一)

    见性见各人再无异议,就开始分配各派的任务:入谷后衡山派打先锋,武当峨眉跟进,宝相寺居中策应,少林僧众守好后路,少林的俗家弟子则随宝相寺一起行动,仍是按前日以三十多人的小队为单位作战。

    见性站在谷口的高处,负责统一指挥,由于大家都是江湖人士,没有大旗金鼓之类的,各派共选了数十名身手灵活,轻功出色的弟子随见性一起登高,负责传令。

    众人议定后,各自解散,回到自己的大队当中,按商定的顺序依次入谷,魔教方面一直是一动不动,只是看着正派联军入谷,布阵完毕。

    李沧行看着对面的千军万马,举头望了望天上的白云,深吸了一口气。

    此时只见魔教阵中奔来一人,站到正派联军前五十步处停下,高喊道:“我神教教主冷天雄有请中原武林各派掌门阵前相见。”

    盛大仁本想命弟子直接击杀此人,被身边的陆松拉住,不得已摇了摇头,走到了阵前。

    须臾,紫光、公孙豪、岳党等人也都来到阵前,见性作为主帅俯瞰全局未到,少林改以罗汉堂首座见智大师为代表。而魔教方面也走出了四人。

    澄光低声对李沧行道:“中间那身材高大,煞气逼人的乃是魔教教主冷天雄,听说此人乃张无忌之后魔教两百年来第一武学天才,乾坤大挪移与吸星**均有小成,三阴夺元掌更是打遍魔道无敌手。”

    “左边那人乃是副教主东方亮,号称是魔教头号智囊,一手主导了近年来魔教的扩张,武功也是深不可测,当年魔教比武夺帅时,他放弃挑战冷天雄,这才不至于让魔教内乱。”李沧行闻得此话,想起出征前一相身为正派宗师,却器量狭小,坚持比武夺帅以至酿成惨祸,不由得叹了口气。

    澄光继续道:“后面两人里,左边的是光明左使上官武,其人的毁灭十字刀法已至化境,据说仅次于巫山派林凤仙的天狼刀法。三年前听说二人还比试过一场,此人能在林凤仙手下全身而退,是除了陆炳以外的唯一一个。”

    “右边那苗疆打扮的女子则是光明右使司徒娇,此女生性阴毒,精通各种毒功,幼年时得奇遇学得金蛇剑法。她出身于云南五毒教,十五年前五毒教被云南点苍派所灭,后来冷天雄在接任教主前完成的三大考验之一就是消灭点苍派。”

    “听说因为此事,这司徒娇成了冷天雄的情妇。魔教这二大左右使者皆是心狠手辣,武功高绝之辈,这些年来一多半的扩张都是这二人依东方亮的谋划做的。冷天雄得此二人全力支持,方能坐稳这教主之位。”

    李沧行突然想到一事,问道:“黑石师伯当年全家不是被魔教的一个什么光明左使向天行给灭掉了吗?那人现在如何了?”

    澄光叹了口气:“十年前冷天雄接手魔教教主之位后,向天行即升任总护法了,多年来也没在江湖上走动。有人说是夺教主之战时伤在冷天雄的手下,也有人说他是在修炼魔教至尊武功森罗万象杀。刚才我也观察过魔教一方,在首脑那群人里没见他,也许是在留守总坛吧。”

    李沧行居然笑了起来:“我想黑石师伯和小师妹最想杀的一定是这老魔,今天错过这机会,有点可惜了。”

    澄光厉声道:“大战在即,不用多想无益的事,保管好你自己的命才是首要的。不记得我昨天跟你说过什么了吗。”

    李沧行连忙把心思拉了回来:“是,师父。”

    二人言语间,只见到前面两边的首脑也都在唇枪舌剑地争吵着什么,冷天雄与紫光话很少,倒是那盛大仁与上官武二人情绪特别激动,若不是被同伴们拉着,险些当场就要动起手来。

    澄光心中突然一动,道:“奇怪,魔教明知事已至此,不可能这仗不打,为何还要阵前谈判?这都一个时辰了,他们好象是在拖延时间。”

    李沧行闻听后举头四顾,只见两边山上仍是空荡荡的,再回头看看入谷处也无异状。便说道:“师父过于谨慎了吧,一切正常啊。”

    澄光摇了摇头,面沉似水:“我相信我的直觉,一会打起来后,我们尽量跟黑石那组靠拢,一旦有啥异变,你带着沐兰湘一定要拼命杀出去。谷口那里如果冲不出去就上山,数十丈高的山崖,只要找到借力之处,连续使出梯云纵,对你们不是难事。切记!”

    澄光说完这话时,看到双方的首脑都气鼓鼓地转身各自回阵:“看到没,谈崩了,准备战斗吧!无风,无雨,无情。”

    冷天雄回魔教阵营的通道一合拢,盛大仁就迫不及待地下令突击,六七百衡山弟子如一片红色的潮水,冲向了黑压压一片的魔教阵营。

    李沧行一边跟着冲一边心想:今天这战,魔教统一黑色劲装,而正派的衣服五颜六色,就是没有黑的,倒不怕混战之时误伤自己人了。

    转念之间,李沧行已经跟着大队冲到交战之处,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已经躺了数十具尸体,红衣的衡山弟子们正与黑衣的魔教众杀成一团,根本无法使用暗器。

    李沧行看见数十步外徐林宗正与沐兰湘背靠着背,长剑划出一个个的光圈,连绵不绝,逼得与之对战的一名老者和三条大汉不断地后退,而一旁的地上已经有两名黑衣人断了手臂,正在翻滚着呻吟。

    李沧行知道二人的两仪剑法威力巨大,寻常高手根本无法抵挡,心下暗喜,再无挂念,抽出长剑与腰间软剑,迎着当面的两条大汉就冲了过去。

    冷天雄与东方亮并肩站在离战场二百步的后方,看着上官武与司徒娇率着教众们与正派大军杀成一团,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东方亮突然道:“主上,是时候了。”冷天雄看着远方处腾起的一阵烟尘,点了点头,举起了右手,道:“天堂出动,地堂跟进!”身后的一名徒众顿时拔出了信号箭,一支响箭带着红烟冲天而起。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638/ 第一时间欣赏沧狼行最新章节! 作者:指云笑天道所写的《沧狼行》为转载作品,沧狼行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沧狼行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沧狼行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沧狼行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沧狼行介绍:
大明嘉靖年间,北有蒙古,东南倭寇,官员贪墨横行,民不聊生,帝国已是风雨飘摇。
皇帝为求修仙长生,不惜分裂群臣,重用严嵩一党于朝堂,暗派锦衣卫搅乱武林,江湖从此多事,延续千年的正邪之争,终于到了要作一了断的时候。
十五大门派,三股势力,错综复杂,江湖千年未有之大变局,缓缓拉开大幕。
謎一样的男人,身负盖世武功,行走在无边的荒野,杀伐果断、腹黑权谋的背后,是怎样的一段传奇往事?冷若寒霜的外表下,又曾有过如何的爱情经历?美女,神功,至尊,天下,永生?他究竟要的是什么,期待着你来发掘。
用心写书,写不一样的书。
沧狼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沧狼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沧狼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