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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指云笑天道     沧狼行txt下载     沧狼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四十一回 丧尽天良

    李沧行咬牙切齿地说道:“不对,你又在骗人!若是说沐元庆能用我的性命和武当的前程来逼紫光师伯就范,还情有可缘。可是林凤仙就算生下了屈彩凤,也是自幼把她养在巫山派里,不可能把她放出江湖,你又是凭什么能威胁得到特立独行的林凤仙?”

    杨慎摇了摇头:“这就是靠了太祖锦囊了,当年我骗林凤仙,说持此锦囊,可以起兵造反,只要振臂一呼,天下云集响应,莫有不足,凤仙她信了我的话后,入大内,在我爹的配合之下取到了这个太祖锦囊,然后以保护我去云南为名义,一路跟我逃到云南,这些事情,是你所知道的了。”

    “但是后来我和林凤仙的感情破裂之后,又遇上了沐元庆,他当时已经培养出了一条金蚕蛊,我前面跟你说的试探之法,除了古书上的一些记录外,就是这下蛊之法。当时我恨极了林凤仙,但还没有下定决心赶他走,本来按我的打算,是想利用她一下,让她在巫山派招兵买马,起兵作乱,然后各地官军进剿不力,皇帝无法控制局势,就只能依靠我们父子重新稳定天下。”

    “可是我看到金蚕蛊后,却生出了另外的想法。林凤仙的武功当时独步天下,即使身为女子,也可排到前三,这一点,在一路之上她为我挡下了无数次的刺杀就能看出。如果我把蛊下在她的身上,以她当时对我的感情,一定是不会防备和怀疑的。所以一开始我就打定了主意,在和她同房的时候。趁其不备给她下了蛊,然后就故意挑破她以前跟过别的男人的事情,把她气走。然后我就坐等她体内的蛊虫成形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我没有料到就在这一路之上,我居然和林凤仙有了孩子。半年之后,她孤身来找我,说是已经有了我的骨血,想要和我言归于好,还说愿意解散巫山派,从此做我的夫人。甚至是妾室。我一开始还有些感动,其实就在那半年,我的心里也一直在犹豫和挣扎,也在找能让林凤仙排出蛊虫的办法。”

    “可是无意之中,我发现她的身上还留着一些以前达克林送她的东西。这让我又火冒三丈,冷言冷语地说她肚子里的孩子,谁知道是不是我的。这样再次把她给气跑,而这样一来,也算是对我有利,因为林凤仙在怀着孩子的同时,体内蛊虫的变化让她根本无法察觉。等到她生下屈彩凤以后,也以为自己是一时产后的恢复不适。气血两虚,才会总觉得头晕脑胀,却万万没有想到。是我在她的身上下了蛊的原因。”

    李沧行恨恨地说道:“你这禽兽,连自己的老婆和女儿都不放过,真是枉披人皮,这么说来,彩凤她时不时地练功会走火入魔,也可能是受了你那邪蛊的影响了!”

    杨慎叹了口气:“也许吧。具体的原因我也不知道,后来我已经一心修道。顾不得她们娘儿两的死活了,一直到二十年后。也就是落月峡大战的前夜,林凤仙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跑来这里质问我,是不是当年我对她做了手脚。我那时候也知道她体内的蛊虫已经完全成形,即将要到破体而出的时候,于是便按照我多年来策划的计划,当面承认了此事。”

    李沧行冷笑道:“以林前辈的脾气,若是知道你这个畜生做了这些事情,还不当场取你性命吗?”

    杨慎点了点头:“不错,狂怒之下的林凤仙确实向我全力出手,就象刚才我在狂暴状态下打你那样。只是她已经中蛊多年,体内的精元给蛊虫已经吸取了十之七八,当时的身手已经只不过是普通的一流高手了,而我这些年来精于道法仙术,一边在暗中修炼古书上记载的血手魔掌,另一边靠着服食无数灵丹妙药增进功力,功力已经在当时的林凤仙之上。她杀不了我,反而被我出手点了穴道,成为我的阶下之囚。”

    “然后我就换了个方式跟林凤仙说话,明确地告诉她蛊虫已经在她的体内,她在一年内必死无疑,但是当年的太祖锦囊是我骗他的,此物根本不可能造反成功,那些年里大概林凤仙也没少打听太祖锦囊的事情,所以对这点,她倒是直接默认了,省了我不少口舌跟他说明那太祖锦囊和建文帝诏书的来龙去脉。”

    “那次严世藩也跟我在一起,在我们对话的时候也出现了,他得意地告诉林凤仙,说是皇帝已经无法再容忍巫山派继续持有太祖锦囊的事了,屡次要他加以剿灭,而他留着巫山派和林凤仙母女性命的唯一原因,就是要取她体内的蛊虫,所以她唯一的办法就是跟我们合作,让我们顺利地取到蛊虫,作为回报,我们可以留巫山派和屈彩凤一条生路。”

    李沧行厉声道:“一派胡言,你们两个狼子野心的东西,作出的承诺又如何让林前辈相信?我若是林前辈,拼了自己的命不要,也不会让你们得偿所愿的!”

    杨慎摇了摇头:“天狼,你可要知道,巫山派也是我们可以对抗皇帝的一张牌,一步棋,他们是绿林身份,又手握太祖锦囊,这就让皇帝不敢轻举妄动,既不能随便剿灭,又要设法取回太祖锦囊才是。所以只有象严世藩和我这样的绝代谋臣才能帮他解除这个烦恼。只要巫山派存在,那严氏父子的地位就是稳固的。不然要是换了夏言,曾铣这样忠于国事,不考虑私利的大臣,只怕早就把他们给消灭了。但为了金蚕蛊,我们是不惜毁掉这个护身符的,这个道理,我们跟林凤仙说得清清楚楚。所以她考虑了半天,最终只能不得已,跟我们合作!”

    李沧行长叹一声:“你们的心,真的是铁石和毒蛇做的,若非如此。怎么能想出这些毒招来!只可惜林前辈一世英雄,到头来却受制于你们这些恶魔,还以身为你们培养出金蚕蛊虫,实在是可悲可叹!”

    杨慎咬牙切齿地说道:“林凤仙后来就是被陆炳约出,当时我和严世藩已经做好了取出这蛊虫的准备了。但也都怕对方先下手为强,所以不约而同地到了巫山派附近,陆炳和达克林走后,我和严世藩便现身,林凤仙也知大限已到,甚至也可能是因为她早已经受够了那蛊虫噬心啃骨之痛。我们最后取出蛊虫的同时也结束了她的性命,也许对她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李沧行的嘴角勾了勾:“可是我看到林前辈尸体的时候,却发现尸体的外部都是完好的,只有一些肉眼难及的剑伤。乃是神兵利器配合上峨眉派的幻影无形剑所伤。严世藩和你都没有这么强的剑术,而且你们的武功走的都是偏门的魔功一路,不会是留下这样的剑伤的,当时在场的,一定还有第三人!这人是谁?还有,你们是如何取出那蛊虫的?外面的尸体上根本看不出来有任何破体的征兆!”

    杨慎摇了摇头:“那天严世藩带了一个穿着黑袍的人,此人武功极高,从头到尾也没有说一句话。可是那眼神和那剑术,却是让人不寒而栗,他身上带着一柄神剑。在林凤仙闭目等死的时候,以那柄神剑,用快得让人眼接不暇,不可思议的剑术,在林凤仙的身上割出无数个小孔,甚至连血液都被封在了伤口之内。无法流出。”

    “这时候的林凤仙还没有完全毙命,因为这是取那金蚕蛊虫的重要一步。只有让她大量地受伤,体内真气受到扰动。才能让金蚕蛊虫彻底感觉到威胁,想要破体而出,而这时我和严世藩同时出手,他用终极魔功,我用血手神掌,击在了她前胸后背的两处要穴之上,生生地把她体内的蛊虫逼了出来,从她的嘴里飞出。由于我正在她的前方,早有准备,以万宝葫芦把蛊虫给接住,天狼,你知道那时我有多高兴吗?”

    李沧行冷冷地说道:“你有多高兴,严世藩就有多愤怒,这东西可以修仙得道,按说是要拼了命去抢的,你们事先也没说这东西归谁,事后他居然没向你出手?当时的情况,他身边还有个那么厉害的帮手,以二对一,你绝无胜算!”

    杨慎的脸上突然闪过一片红润的颜色,然后又变得一片煞白,脑袋一歪,人几乎就要昏死过去。这是典型的回光返照的迹象,李沧行也知道他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了,但是为了让他说完所有的秘密,他仍然忍着强烈的取这个恶魔性命的冲动,收起了斩龙刀,甚至坐了下来,把掌心贴在了杨慎背后的大椎穴上,以天狼战气为其续命。

    真气一入体,李沧行的眉头就是一皱,杨慎的体内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不仅经脉尽毁,就连五脏六腑和周身穴道,也给打得一片糜烂。刚才还能说这些话,简单是个奇迹了。而他的心肺之处,似乎隐隐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地蠕动着,李沧行心中一凛,这只怕就是被杨慎以什么邪法吞进体内的金蚕蛊,看样子这邪物是反噬到他的自身了,根本就没有给他就这样消化掉。杨慎自以为是吞吃了金蚕蛊虫,其实是反过来,这只邪蛊吞食了他。

    受到李沧行天狼战气的作用,杨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苦笑道:“这下你应该知道了吧,其实,其实这就是上天给我的惩罚,我当年用金蚕邪蛊害了林凤仙,现在自己反其害,也许这才是天道昭彰,报应不爽吧。我这一辈子做着长生修仙的美梦,到头来只是害人害已,有此下场,也是活该!”

    李沧行轻轻地叹了口气:“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杨慎,在你死前能悔悟到这些,也算是一桩功德了,要不要我现在把你送回家?你还可以见你家人最后一面?”

    杨慎摇了摇头:“我现在这副模样,还是别让他们见了。天狼,我的时间不多了,你,你听我说完。当年严世藩看到我捉到金蚕蛊后,确实是想要联合他的那个帮手,上前抢夺,结果我就威胁他们,如果想要动粗,那我就把这手中的金蚕蛊给毁掉,让他们什么也得不到。但要是严世藩不跟我争的话,紫光身上的第二只蛊虫,我可以让给他。当时严世藩考虑了半天,才气鼓鼓地带着那个黑袍剑客一起离开。”

    李沧行的眉头一皱,说道:“那个黑袍剑客,是不是个子又高又瘦,一直用黑巾蒙面的?”

    杨慎点了点头:“你怎么会知道?莫非你认识此人?”

    李沧行默然无语,看起来这个以绝世剑法击杀林凤仙的,就是黑袍了,只是黑袍从来没有跟自己提及过此事,究竟是他有所隐瞒,还是这个人另有其人?以黑袍的贪婪与残忍,没理由不向严世藩问明白这个金蚕蛊的事情,也不知道严世藩会如何搪塞过去,还有,黑袍虽然和自己的交手不是太多,但是第一次与自己见面时,就轻松化解了自己与屈彩凤从未失手过的两仪修罗杀,其武功之高,深不可测,但是他在自己面前却从未使过峨眉派的幻影无形剑,也没有见他有过类似倚天剑那样的神兵利器,看起来在黑袍身上,仍然有不少疑点值得追寻。

    李沧行转念一想,这黑袍身上的事情暂且放上一放,在杨慎死前问明白第三只蛊虫的下落才是至关重要的事。他皱了皱眉头:“你可知道,第三只金蚕蛊给下到何人身上了?”

    杨慎的眼中光芒开始渐渐地散淡,他的心脏的跳动也变得越来越微弱,他吃力地说道:“沐元庆曾,曾和我说过,那蛊是最重要的一只,下在,下在一个最关键之人的身上,可他,可他从不曾告诉我那人是谁,只说时机成熟,其蛊自现。天狼,我怀疑,我怀疑这林凤仙身上的蛊,也是,也是假的,我照古书,古书上的办法吞食它,却,却被此物反噬,可能,可能整个金蚕蛊都是个,是个骗局。你一定,一定要当面问,问清楚沐元庆!”(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二回 恐怖邪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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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慎撑着说完这句话后,脸上的肌肉突然一阵剧烈的抖动,大声咳嗽起来,他的心口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向外鼓突,李沧行的心中一凛,只感觉到他体内心脏那里的那个神秘的东西开始变得异常活跃起来,看起来是想要破体而出了。

    李沧行连忙松开了手,身子弹起,右手的斩龙刀抄在手上,杨慎这时候已经说不出话来,看向李沧行的眼光里充满了哀求的神色,左手紧紧地压着自己的心口,右手则指着李沧行手中的斩龙刀,那意思再明白不过,是要求李沧行给他个痛快,并且消灭那破体而出的邪蛊。

    李沧行点了点头,他已经听到杨慎的肋骨碎裂的声音,心口那里已经朝天喷出了一蓬血雨,李沧行浑身暴起红色的天狼战气,左手呈爪状,迅速地从斩龙刀的刀身上拂过,周身源源不断产生的天狼劲被强行注入到了斩龙刀身,大喝一声,一刀飞过,杨慎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肉眼难辩的裂痕,两只眼睛一下子就不转了,而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感觉的微笑,显然这一刀对于已经痛得无法忍受的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就在这时,只听到一声皮开骨裂的声音,只见杨慎胸前的紫色衣服突然裂了开来,一只黑色的虫头探头探脑地钻了出来,而头上的两只红色眼睛,如同两只鲜血淋漓的魔眼,四处地张望着。似乎在看着这个不安的世界,而在它的背上,四只翅膀正在不停地扑腾着,抖落着杨慎胸腔中的血花。

    李沧行的心里泛起一阵无比的恶心,他终于理解到当年陆炳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时候的感觉了。这东西邪恶无比。已经连吃了两个绝顶高手了,断不能让它再留在这世间害人。

    李沧行的心随意动,体内的天狼战气开始加速流转起来,刀身也变得如同烙铁一样,发出灼热的气浪,那金蚕邪蛊已经通灵。一下子感知到了这冲天的杀气,双翅一震,腾空而起,速度之快,不可思议!

    李沧行万万没料到这东西居然这么快就飞了起来。大喝一声,斩龙刀划出一刀天狼半月斩,紧随金蚕蛊虫的尾巴而去,可是这东西却是邪门得紧,在空中振翅一转,生生地向上一个急速拉起,这威猛无匹的天狼半月斩,堪堪地从它的身下掠过。而它尾巴上的一根金色的尾刺,被刀气所斩,从身体上脱落。转瞬间就给蒸发地无影无踪。

    那金蚕蛊虫“嗡”地一声,负痛之下,向左迅速地飞去,速度之快,如闪电一般,转眼就飞出了三四丈的距离。李沧行分明地看到它的尾部断刺之处,不停地留着黑色的血液。落到地上的灰屑之中,腾起阵阵的硝烟。可见其腐蚀之强,直逼王水。

    李沧行的身形也一下子暴起,紧跟着那金蚕蛊虫,在这废屋之中不停地追逐起来,他的视力极佳,更是有一双钻石般的眼睛,金蚕蛊虫也使出了浑身解数,忽而直飞,忽而转向,忽而悬停空中,甚至有几次突然直接转过头来,两眼之中杀气暴射,似乎是想反过来攻击李沧行,却又突然向一边闪躲过去,小半个时辰下来,李沧行连攻几百刀,却未能再伤到这邪物分毫,每次刀气甫一出手,这东西似乎就能预判到空气的振动,知道刀气走势的方向,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提前躲过去,着实神奇。

    李沧行的额头也开始慢慢地沁出了汗水,这东西已经通灵,现在之所以无法加速飞出,是因为自己的每一刀不求一刀毙命,但务必封住金蚕蛊虫的各条退路,即使不能杀了它,也不至于让它飞走,那金蚕蛊虫也屡次试图虚张声势,先向一侧飞行,突然转向加速向另一边冲刺,都给这些刀气挡了回来,这样你追我赶地,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双方仍然保持着这种追逐和僵持。

    突然,李沧行的眼角余光看到了在外面的废墟处,一头霜雪般白发的屈彩凤,正持着双刀,全神贯注地盯着这金蚕邪蛊,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他的心中微微一惊,看屈彩凤的这副架式,他突然意识到这位女中豪杰很可能已经听到了自己刚才和杨慎的对话,今天自己本来把屈彩凤和小师妹打发得远远地放风,可没想到屈彩凤居然已经现身这里,想必小师妹也人在附近,今天与杨慎的对话要是给这两位美女听到,也不知道她们如何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李沧行的心中微微一波动,身形稍稍一滞,本来准备攻出的一刀劈到一半,刀气居然没有来得及发出,那金蚕邪蛊顿感如山的压力为之一松,奋翅一震,只听“嗡”地一声,速度快了起码有三倍,正从屈彩凤的方向突出。

    屈彩凤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厉声喝道:“受死吧,邪物!”她的镔铁雪花刀上瞬间变得火红一片,而双眼变得一片碧绿,左手刀封住左边金蚕蛊的转向,右手刀则是一招天狼啸月,三道狼形刀气怒斩而出,如长江大浪,滔滔不绝,呼啸着就要把金蚕邪蛊淹没!

    李沧行的心中一动,屈彩凤正面迎击的同时,又封住了左边,那右边的空当完全就是要靠自己来填补,几乎就是一瞬间,他作出了反应,斩龙刀一招天狼破军突,汹涌的刀气从刀尖逸出,整个右侧的空间,一下子如同被气墙隔绝似的,任何东西只要撞上了,都会给搅得粉碎。

    金蚕蛊虫也几乎在一瞬间作出了反应,头上尾上,直接向上冲去,眼看着就要从如铜墙铁壁般的天狼战气中闪出一丝生天,李沧行也想好了下一步,准备身形一飞冲天,紧接着在空中就是天狼啸月出手。配合屈彩凤的天狼残悔斩封住下面,有七成的把握可以把这蛊虫一击毙命。

    可就在李沧行的身形就要离地的一瞬间,只听到一声清厉的剑啸之声响起,七星剑的寒光照亮了整个阴暗的废墟,沐兰湘那高挑的身材从屈彩凤的身后凌空跃起。一声厉叱,两仪剑法已经在她的剑尖划出三个光圈,脱颖而出,直向正在上飞的金蚕蛊虫圈去。

    金蚕蛊虫就是反应再快,动作再灵,也不可能在这种急速拉升的过程中再进行机动了。它发出一声恐怖的悲鸣,瞬间就给三道光圈缠住,凌厉的剑气一阵激荡,金蚕蛊虫的身子,就象在大海的漩涡中被卷入的一只小船。无力地挣扎了几下,就给卷到了两仪剑圈的正中,也是旋转之力最强的地方,很快就是一阵黑色的汁浆四射,而它的身体,也被绞成了三段,连肠子都流了出来。

    李沧行,屈彩凤和沐兰湘三人都本能地收起兵刃一回挡。那极具腐蚀性的黑色血液被三人的兵刃剑气一阵隔开,偶尔一滴汁液喷出,从刀光剑气的间隙飞过了沐兰湘的耳侧。她耳朵上挂着的一只纯银铃铛耳环被这毒血溅到,银色的铃铛一下子给腐蚀了一半,丝丝地冒着可怕的热气。

    李沧行心中一急,也顾不得毒血还在飞溅,脚下一踏九宫八卦步,身若游龙一般。闪到了沐兰湘的身边,右手持着的斩龙刀一下子缩到一尺左右的匕首长度。凌空一挥,就把那只正在被腐蚀的银铃铛给削了下来。落到地上的时候,只听“啪”地一声,铃铛从中间炸了开来,可见其毒血的厉害!

    沐兰湘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紧接着噙满了泪水,直接就扑进了李沧行的怀里,泣不成声,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个动作已经再清楚不过地说明,刚才李沧行的杨慎的一切对话,她都已经听见了,显然,屈彩凤也是如此。

    屈彩凤平时里若是看到李沧行和沐兰湘这样的亲热动作,会头也不回地离开,可是今天她却完全没有心思放在这上面,地上断成三截的金蚕蛊虫的尸体还在微微地抽搐着,它的银牙一咬,势若疯狂,两只镔铁雪花刀幻起阵阵刀影,向着地上的蛊虫尸体就劈了过去。

    金蚕蛊虫的三截尸体一下子就烂成了一堆虫泥,由于刚才的空中暴血,已经把金蚕蛊几乎所有的血液全给洒光了,所以地上这堆虫体,已经不会因为屈彩凤的挥刀猛斩而再暴出那种可怕的毒血出来,屈彩凤的动作越来越大,泪水横飞,眼见这个杀师邪物就在自己的眼前,又怎么不能让她银牙咬碎,肝肠寸断呢?

    李沧行轻轻地抚着沐兰湘的背,她的身子在不停地发着抖,哭得如梨花带雨,李沧行能感觉到自己的胸前已经被她的眼泪湿了一大片,这时候再如何安慰也是无济于事,只有这样静静地抱着沐兰湘,把自己的胸膛和肩膀给她依靠,也许才是唯一能做的事吧。

    屈彩凤的一头霜雪般的白发早已经零乱不堪,她已经同样是泣不成声,嘴里不停地叫着:“师父,师父,徒儿,徒儿给您老人家报仇了,你的在天之灵看着啊,徒儿给你报仇了!”她突然把两把雪花刀一扔,冲上前去,对着地上的虫泥就是一阵猛踩,咬牙切齿,那张绝美的容颜也变得肌肉扭曲,如恶鬼一般。

    李沧行一眼就看到屈彩凤刚刚抬起的右脚的鞋底,一下子通了一个大洞,那金蚕邪蛊虽然已经喷不出血,但其肉泥也是极具腐蚀性,屈彩凤穿的厚底快靴的底子一下子就给通了个大洞,甚至连她的袜子也开始裂开,脚底板也隐隐有血迹出现,而她却浑然不觉,高高抬起右脚,又准备再踩下去。

    李沧行心中一急,这一下说不到屈彩凤的右脚都要烂掉,有残废之险,他也顾不得抱在怀中的沐兰湘了,左手一下子松开了小师妹,身形如电,直扑屈彩凤,就在她的玉足即将踏到那虫泥的一瞬间,把她整个人扑到了一丈之外,两人抱着倒在了废墟之中!

    屈彩凤本能地一爪击出,正中李沧行的胸腹交界之处,这一下李沧行根本来不及运气护体,甚至来不及以十三太保横练的功夫把表皮变得坚硬如铁,给打了个结结实实,他闷哼一声,一张嘴,一口鲜血结结实实地喷在了屈彩凤的头发上,那头如霜雪般飞舞的白发,也变得殷红一片,李沧行痛苦地松开了环着屈彩凤的双手,整个人给打得飞出去一丈有余,重重地落在了废墟之中,再也站不起身。

    沐兰湘悲呼一声“师兄”,也顾不得一个人哭泣,扑上前去,把李沧行从地上拉了起来,屈彩凤的武功绝世,这一下含怒而发,打在几乎毫无防备的李沧行身上,若是正中胸部,这会儿肋骨早就全断了。

    屈彩凤出手之后,也一下子惊得张大了嘴,飞扑过去,几乎是和沐兰湘同时抢到了李沧行的身边,探下身子就想看李沧行伤得怎么样,沐兰湘狠狠地一把把她推开,吼道:“你要杀就杀我好了,打我师兄做什么!”

    屈彩凤的眼角珠泪一串串地向下流:“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

    李沧行的脸色已经变得金纸一样,眼睛都睁不开了,吃力地动了动嘴,气若游丝地说道:“我,我没事,你们,你们不要,不要吵了!”他还想再说话,却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嘴里一阵汹涌的鲜血喷出,眼前一黑,再也不省人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沧行才幽幽地醒过来,他只觉得自己象是漂浮在云端,一点力也受不了,灵魂都象是要出窍似的。自从几年前去大漠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这样被重伤过,上一次还是因为走火入魔,在雪地里被屈彩凤隈身取闹,以气渡已的那次,而这一回,同样是屈彩凤那温暖柔和的天狼真气,正在自己体内慢慢地游走着,缓缓地冲散着自己胸腹处那几处要穴处残留着的淤血!(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三回 齐人之福

    李沧行的心中一惊,他的感觉还未恢复,不知道屈彩凤是以何种方式救自己,现在不同于上次的冰天雪地,没有外人,小师妹可是就在身边,若是屈彩凤再次以那种亲密接触的方式救治自己,这可如何是好?他心中慌乱,几乎要叫出声来,而体内的真气,也是一阵紊乱。

    沐兰湘的声音清楚地传进了李沧行的脑海里:“师兄,千万不要乱运气,屈姐姐正在全力救你,你伤得太重,我们两个功力都无法一下救你过来,只能轮流为你推血过宫,另一个留守护法,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你一定要排除杂念,抱元守一,不管做什么,先把这伤治好再说。”

    李沧行心下稍宽,而屈彩凤的声音也冷冰冰地响了起来:“沧行,我一时情急,打伤你是我的错,我也一定会尽力弥补的,但我和沐家的仇,是两回事,早晚我都得彻底清算,这话我就放在这里了,到时候你若是想出手护你的未来岳父,也别对我手下留情!”

    李沧行心中一急,几乎又要咳出声来,连忙从丹田开始运气,与屈彩凤的真气相汇合,中和出一股暖流,慢慢地在经脉中游走,如是行功两个周天,那种强烈的痛意和淤血塞于胸腹间的情况才稍微好了一点,他慢慢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正坐在对面,与自己相对而坐的屈彩凤,只见她那绝美的容颜上,两只眼睛紧紧地闭着,额头上已经尽是汗水,而神色间也是疲惫异常。可见这回她为了救自己,消耗了多少的真气。

    沐兰湘看到李沧行睁开了眼睛,心疼地走了过来,从怀里掏出一块绣帕,轻轻地擦拭着李沧行额头上的汗水。美丽的大眼睛里,水波流转,轻轻地问道:“大师兄,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如果要是换在了平时,两个如天仙般的美女这样尽力地服侍着自己,李沧行做梦都会笑醒。可是现在他的头却是涨得能有两个大,这会儿只是因为要给自己治伤,屈彩凤暂时顾不上找沐兰湘算账罢了,等到自己一脱离危险,没准这对昨天还情同姐妹的美女。就会拔刀相向,不死不休了。

    李沧行轻轻地摇了摇头,看着屈彩凤,用传音入密的方式说道:“彩凤,辛苦了,我这里基本上已无大碍,你收功,休息一下吧。”

    屈彩凤冷冷地回道:“又开始逞英雄了。你的胸腹间的淤血还没完全化开,我自然要负责到底,是我伤的你。起码得把你治好才是。我屈彩凤恩怨分明,自己闯的事情,惹的祸事,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说到这里时,屈彩凤睁开了眼睛,看着沐兰湘的目光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但同样的。我屈彩凤有仇必报!更不用说是杀师灭派之仇了!无论是谁,想要阻止我。我都会跟她拼个你死我活的!沐兰湘,你若是想护着你爹。最好趁现在就取我的性命,这也许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沐兰湘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屈姐姐,你,你为什么这样看我?这样看我爹?现在一切都还没有清楚,就这么急着认定我爹是仇人吗?”

    屈彩凤冷笑道:“大家都活了这么大岁数了,我的好妹子,你见过有人会拿自己的性命只是为了撒个谎吗?刚才杨慎身体里飞出的那个金蚕蛊虫,我们三人都亲眼所见,事到如今,你还抱什么侥幸心理?当然,我知道这事跟你没有关系,是你爹做的孽,所以老娘复仇只找沐元庆一人,但你若是想要阻止,那就别怪姐姐我翻脸不认人了!”

    沐兰湘长叹一声,看着李沧行的眼睛里,泪水涟涟,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已经尽是红丝,肿得仿佛是个水蜜桃,可见这一两天里她就没有停止过哭泣。李沧行心中也是一团乱麻,明知师妹受到这样的煎熬,却是根本无法劝阻,只能摇了摇头,轻轻地说道:“师妹,别哭,我们说过,有什么事情都要一起面对。杨慎的话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词,只有见到你爹,见到陆炳之后,才能确认当年事情的真相。”

    屈彩凤的脸色一变,弯弯的柳眉倒竖起来:“沧行,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是沐元庆继续装死装瘫,你能问到什么话?他若是来个抵死不认,这事就这么算了吗?”

    屈彩凤一时激动,手下的力道重了三分,输进李沧行体内的真气一下子变得灼热了起来,烫得李沧行的五内如焚,忍不住开口**了起来,屈彩凤这下才知道不对,又把力道减了回去,李沧行这才稍稍恢复了过来一些,终于又可以振起胸膜传音入密了。

    “彩凤,我并没有偏袒师妹的意思,但是杨慎他毕竟也只是一面之辞。而且即使是杨慎所说的那样,给你师父,或者说给你娘下蛊的乃是杨慎本人,也并非是沐元庆,所以你要报仇的话,冤有头,债有主,也应该找杨慎才是。”

    屈彩凤的双眼中喷射着怒火,这回她大概是怕自己情绪一激动,伤了李沧行的五脏六腑,干脆松开了手,怒道:“沧行,虽说你要偏心自己的小师妹,可是这也太过份了吧!杨慎已经死了,若不是因为,因为他生了我,老娘早就把他碎尸万段了,但即使如此,老娘也绝不会认这个恶魔为自己的父亲。再说了,若不是沐元庆给了他这个金蚕蛊,他又,他又怎么可能害得了我的师父?!你不用再说什么,这笔账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屈彩凤从地上一跃而起,狠狠地瞪了沐兰湘一眼:“你就去照顾你的大师兄吧,现在老娘没时间跟你们在这里浪费时间,陆炳已经走了几天了,老娘要是动作慢了,只怕这仇也不能亲手报了!”她的眼中寒芒一闪。大红的衣袂凌空飘舞,而身形却是一跃飞出了几丈之外。

    李沧行咬了咬牙,也挣扎着想从地上起来,可是胸腹之间却是一阵剧痛,完全无法发力。一张嘴,“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黑血,脏腑间象是有只虫子在爬动似的,沐兰湘急得连忙蹲到地上,扶着他的身子。而她的纤纤玉掌则按上了李沧行的后心,一股清凉冰润的真气缓缓地进入李沧行的体内,让他刚才如同火焚般的内脏一下子舒服了许多。

    李沧行有些奇怪,密道:“师妹,这种以气入体的办法。你,你又是怎么学会的?”

    沐兰湘这会儿已经盘膝在李沧行的身后坐了下来,她的右掌轻轻地在李沧行后心的几处要穴上摩挲着,眼睛也微微地闭了起来,密道:“这两天是我和屈姐姐轮流给你输真气,她把那运气的法门告诉我了。师兄,虽然我不会天狼刀法,没法跟你的真气完全合一。但是这武当的纯阳无极真气你也是熟悉的,现在你也运起我们道家正宗的玄门真气,早点排淤化血才好。”

    李沧行点了点头。他知道现在着急也是没用,屈彩凤这回是真的负气而去,一时半会儿也根本无法劝她,为今之计,只有先把伤给治好了,然后想办法赶在屈彩凤的前面回武当了。一想到这落月峡之战从头到尾就是那万蛊门主和严世藩的阴谋。而自己师父明面上死于魔教之手,实际上真正的仇家却有可能是沐元庆。他的心就无法平静下来。

    沐兰湘也察觉到了李沧行体内真气的这股子异动,幽幽地叹了口气:“师兄。你,你也相信那杨慎所说的话吗?”

    李沧行摇了摇头:“我不想相信,但是彩凤说得有理,不会有人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只是为了说个谎的,尤其是那金蚕邪蛊是我们亲眼所见,只怕,只怕这些都是事实。师妹,你答应我,一定要坚强才行!”

    沐兰湘清秀的脸上,两行泪水从她紧闭的双眼流下:“大师兄,我,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爹,我爹他……。”说到这里,沐兰湘就泣不成声,连运行于李沧行体内的真气都是一阵紊乱。

    李沧行轻轻地叹了口气,背部动了动,把沐兰湘贴在自己背上的手给滑了开来,他伸出左臂,紧紧地搂着沐兰湘,小师妹的脑袋深深地埋在了他的胸膛上,不住地啜泣着,而她的发丝则在李沧行的鼻子上厮磨着,高高的道姑髻上,一枝翠玉步摇钗不停地晃动着,一如她现在这已经濒临崩溃的心情。

    李沧行轻轻地说道:“师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有些事情发生了,我们也只有勇敢面对才是。当然,没见到你爹之前,我也不能随便下结论,但现在不管怎么说,杨慎的话和他的死,至少证明了你爹的嫌疑很大。我现在有些话想要问你,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才行。”

    沐兰湘的娇躯微微一颤,轻轻地点了点头:“师兄你是不是要问我爹的事?”

    李沧行点了点头,这会儿经过了屈彩凤和沐兰湘两天来的帮助,他的胸腹间淤血已经消散了很多,只要稍稍打坐半个时辰,就可以自行恢复了,他的眉头一皱,说道:“自从那年的落月峡之战后,你爹就一直没有再下过床吗?平时是哪些人伺候他的饮食起居的?”

    沐兰湘抬起了头,沉吟了一下,说道:“我虽是女儿,但毕竟男女有别,这些年在山上,都是各位师弟们轮流服侍我爹的起居,每三天都要为他擦洗全身,至于伺候每天的大小解,也是大家轮流着来。我每天只是负责爹的一日三餐,一开始我爹的神智是清醒的,也每天和我说话,但是后来就经常陷入沉睡状态,醒来的时间也越来越短,直到,直到那年紫光师伯出事之后,我爹也就彻底陷入了长眠之中,这十几年来就再没有醒过!”

    李沧行的表情变得越发地严肃起来:“你每天伺候你爹的时候,有没有检查过他的经脉?我记得以前你爹是全身经脉被震断,四肢骨头也是被粉碎,这些年来,你爹就只是那样躺着,你们没有想办法去治他吗?”

    沐兰湘摇了摇头:“没有,当年紫光师伯检查过之后就说,爹爹他,他这辈子也只能这样躺在床上了,那向老魔的手法极其凶残邪恶,我爹的经脉完全被震碎,若是想要强行修复的话,只恐怕会有性命之虞。所以我们根本就对此事不抱希望了,也没想过康复的事情。”

    李沧行的眉头一皱:“那你爹昏睡过去之后,你也没有去查查他的经脉?他的四肢被生生打断,也不想着接骨治好吗?”

    沐兰湘长叹一声:“也找过一些有名的跌打医生来看过,都说我爹的四肢骨头是给硬生生颁断的,都成了粉了,完全无法治疗,所以只能就那样躺着了。后来时间过得久了,我爹又是那样长眠不醒,我,我也渐渐地放弃了奇迹出现的想法。其实,其实这些年来,爹已经每天吃能给灌进一小碗稀粥了,他这样活着,其实,其实真的和去了没什么两样!”说到这里,沐兰湘悲从心来,又是一阵痛哭流涕,李沧行紧紧地搂着怀中这朵带雨的梨花,心中却开始慢慢地思考起一些事情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沐兰湘才停止了抽泣,轻轻地说道:“师兄,你现在是不是也和屈姐姐一样,认定我爹就是罪魁祸首了?”

    李沧行摇了摇头:“还有一些疑点,但大部分的证据确实对你爹不利。我现在想要搞清楚的一件事就是,如果你爹真的参与策划了那么多阴谋,那他不可能天天躺在床上的,你如果一天三餐都要亲自喂他的话,那他也很难离开那张床,而且就算是易容,也不太可能把人弄成一个活死人的样子。所以我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四回 彩凤的天足

    沐兰湘一下子睁大了眼睛:“这么说来,我爹可能不是凶手?”

    李沧行微微一笑,摸了摸沐兰湘那粉白雪嫩的脸颊:“现在一切都是未知之数,你爹如果真的策划了这么大的阴谋,他一定也要亲历亲为的,不可能永远躺在床上,那么问题就来了,难道武当上下,就没有一个人发现他曾经离开过床,曾经动过吗?你作为女儿,每天要服侍他进食,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有没有动过、呢?”

    沐兰湘的秀目流转:“这一点我基本上可以确定,我爹确实是没有动过,每天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就是我爹。 [800]”

    李沧行点了点头:“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你爹找了一个酷似自己的替身,让他躺在了床上,为自己打掩护。但我觉得这事也不太可能,如果是个假货,瞒个十天半个月也许还可以,但要是十几年都那么躺着,装得跟活死人一样,谁受得了?再说了,你爹如果真象杨慎所说的那样,已经在紫光师伯身上下了蛊,就等着收获了,为何又不去收那蛊虫,反而让陆炳先下了手呢?那样他呆在武当又有何意义?”

    沐兰湘兴奋地说道:“对啊,这些事情我怎么都没想到呢。哎呀。师兄,还是你聪明,你看看我,就只顾着急,顾着哭,却是连这些都完全没有去想。”

    李沧行的眉头仍然紧紧地锁着:“还有一点,你爹如果当年真的是和严世藩,冷天雄联手策划了落月峡之战,又何必要自残身体呢。若说想要骗过武当上下,尤其是紫光师伯,这有点说不过去。因为杨慎曾说过,你爹曾经出面威胁过紫光师伯,如果你爹要通过自残装病的方式来骗紫光师伯的话,这不就是多此一举了吗?对于我们这些后辈弟子来说,他更没有装成残废的必要了吧。甚至他可以公开地以紫光师伯决策失误。没有带领我们武当在落月峡之战中取胜,而逼紫光师伯退位,自己接掌武当派的,这不比在床上装活死人要来得方便吗?”

    沐兰湘的眼睛眨了眨。突然说道:“那他会不会是想要骗过杨慎和严世藩,暗中筹划一些别的事情呢?”

    李沧行微微一笑:“师妹聪明,这只怕是唯一的解释了,就算你爹真的装残废,也不可能是骗紫光师伯的。他真正要骗的,只会是他的两个合作伙伴。联想到杨慎死前说自己上当受骗了,而林凤仙在死的时候,你爹并未到场,那么这个可能性就越来越大了。”

    屈彩凤的声音突然冷冷地响起:“李沧行,你这样故意说给我听,是想让老娘打消报仇的想法吗?”

    李沧行笑着扭头看向了几十步外一棵大树上,红衣如火,白发胜雪的屈彩凤:“大家一起好好分析分析嘛,这不比被仇恨蒙住了双眼。被冲动扭曲了心灵要来得更好吗?”

    屈彩凤的嘴角勾了勾,嗔道:“就你漂亮话多,一套一套的,有这本事为啥不去考个状元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她嘴上虽然这么说,脚尖却是在树梢上一点,轻盈的身体划出一道美丽的曲线,如凤凰掠过枝头,凌空飞出二十多步,落到了两人的身边。

    沐兰湘笑着擦掉了眼角的泪水,站起身去拉住了屈彩凤的右手:“好姐姐。你可终于回来了呀,我们可都担心死你了呢。”

    屈彩凤冷冷地说道:“担心我?你担心的还是你爹吧。哼。”

    李沧行看着屈彩凤的右脚,刚才屈彩凤施展轻功的时候,他就看出屈彩凤的右脚很少发力。就是从树上跳下的那一下,也完全是左脚点树,看来她的右脚伤得有些不轻,他开口道:“彩凤,你脚底的伤怎么样了?”

    屈彩凤的脸上飞过一道红晕,下意识地把脚向后缩了缩:“哼。又在东拉西扯这些没用的,老娘的脚关你什么事,烂了最好,这样也去不了武当,不是正合了你们心意么?!”

    沐兰湘急得一跺脚:“哎呀,姐姐,都什么时候了,还要逞强,快来,让我看看,那邪物的毒厉害得很,万一错过了救治的时间,可就麻烦了。”

    屈彩凤的眉头一皱,看了一眼李沧行,欲言又止,李沧行哈哈一笑:“彩凤,你和我师妹好好把这伤给治了,我到边上四处走走,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发现的。”李沧行深知屈彩凤虽然是江湖女中豪杰,不拘小节,可是在这个时代里,妇人的脚就跟身体一样,除了自己的丈夫外,是完全不能随便让别的男人看到的,世风如此,特立独行如屈彩凤,也不能免俗,即使自己曾经和她有过极亲密的接触,但毕竟不是夫妻,也不能在此时占她的便宜。

    屈彩凤咬了咬牙,说道:“你最好换个地方打坐,把伤给彻底治好了,虽然说你皮糙肉厚,但毕竟那是内伤,别留下什么隐患的好。”

    李沧行笑着点了点头,长身而起,走到一边的小树林,找了棵大树坐下,不经意地向着远处二姝那里看了一眼,只见屈彩凤已经褪去了鞋袜,她右脚雪白的天足上,脚心处一片红黑相交,如同一只邪眼,透着一股恐怖,沐兰湘正在用一把小刀割开她的伤处,挤出里面的脓血,而屈彩凤也是咬紧牙关,额头上香汗漂流,眉头紧皱,与这剧烈的疼痛抗争着。

    屈彩凤一转眼,看到李沧行正向这里张望,气得双掌一拍地上的灰屑,抄起一把木屑石灰就往这里一撒:“还看!”

    李沧行连忙闭上了眼睛,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了那年在渝州城外树林里,逼问屈彩凤时,曾经磨了她几个时辰的脚心,想来屈彩凤也就是在那次开始对自己渐渐动心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岁月的痕迹似乎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的改变,这位白发魔女依然是这样倾世独立,让自己都有些心动了。

    李沧行很快地就给了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在这种时候都仍然沉迷于美色,实在太不应该,他长出了一口气,默念了几遍清心诀,开始功行全身。渐渐地,就进入了物我两忘的状态。

    等李沧行再次睁开双眼时,只觉得一股热浪扑来,紧接着是一股烤肉的香味钻进了他的鼻子里。只见面前已经生了一个火堆。上面架着一只油光满身的烤野兔,肉香四溢,身上的油水噼哩啪啦地响着,而表皮也已经是金黄一片,屈彩凤的右脚已经裹了一层厚厚的纱布。坐在地上,右脚下垫着一块石头,而沐兰湘正一边轻拭着额头上沁出的细细汗珠,一边在转动着穿过野兔子的木叉。

    屈彩凤本来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李沧行,突然发现李沧行也睁开了眼睛,粉面微微一红,转过了头去,沐兰湘也回过了神来,冲着李沧行微微一笑:“师兄,你醒了啊。”

    李沧行哈哈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正好饿了,有东西吃,可真是太好了。”

    沐兰湘笑着摇了摇头:“才不是给你吃的呢,屈姐姐伤了脚,又剜了一块肉,需要补补,你嘛,还是继续吃肉包子好了。”她说着,把一边的包袱打了开来,一股肉包子的香气扑面而来。

    李沧行笑着抓过一个肉包子就啃了起来:“有肉包子吃。烤野兔也可以不要了。对了,彩凤,你的脚怎么样,能走路吗?”

    屈彩凤没好气地说道:“老娘要是在你脚底板也挖块肉。你是不是也能走路?他奶奶的,本来就够倒霉的了,你还来继续气我。”

    李沧行嘻皮笑脸地说道:“这就是冲动的结果,让你那样踩那虫子,彩凤,你说你这是吃了火药还是怎么的。我明明要去救你,你还打我,要不是我皮糙肉厚,给你那一下打死了,那你怎么赔我?”

    屈彩凤的脸微微一红,向地上啐了一口:“那等老娘报完了仇以后,在你坟前自刎好了,就当赔你一命。”

    李沧行叹了口气:“我都死了,你再赔这条命又有什么用?让活着的人能过得更好,才是真的,你说对吗?”

    屈彩凤冰雪聪明,怎么会听不出李沧行话中的意思,她的粉面一寒,喝道:“沧行,你是不是又想劝我放弃报仇了?哼,杀师之仇,不共戴天,任你说破了天,我也不会放弃的,这事你不用再提了,再提我可要翻脸了啊。”

    李沧行摇了摇头:“彩凤,有仇的可不止你一个人,难道我就不要报仇了吗?我师父,紫光师伯的大仇,我一样要报的。但至少我们要搞清楚复仇的对象再下手,对不对?”

    屈彩凤咬了咬牙:“你明知我去而复返,藏身在大树上,却还跟沐妹妹说了这么多,不就是说给我听的吗?沧行,还有什么分析,一并说出来吧,我屈彩凤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只要说得有理,我也会听的。”

    李沧行点了点头,刚才他运功自疗的时候,也把思路给整理了一遍,比起刚才的凌乱,已经顺畅了许多,他笑道:“好,那我们就从头说,杨慎的话里,疑点还是很多的,听我慢慢分析。”

    “这第一条,就是沐杰的身份,按杨慎的说法,沐杰化名何师古,进了点苍派学艺,还因为纪秋萍的原因,跟陆大为争风吃醋,暴露了武功,给赶出师门。陆炳就是陆大为,这一点已经很清楚了,可是沐杰是何师古的事情,只是杨慎的一面之词。要知道杨慎到云南的时候,何师古已经给逐出师门了,按他的说法,沐杰只是一个沐王府的随从罢了,或者说是因为卧底失败,回到沐王府领命,这就牵涉到一个问题了,就是这个沐杰究竟要做什么?他进点苍派是为了干啥?”

    屈彩凤的朱唇轻启:“不是沐朝弼已经说得清楚了吗,他就是要学习点苍派的剑法,以后好混进武当派,实现他的下蛊计划!”

    李沧行紧接着说道:“好,那既然如此,沐杰已经学到了点苍派的至高武功天南剑法了,应该足以进入中原,混进各派了,可他为什么又要回到沐王府?”

    屈彩凤的嘴张了张,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也许是要向沐朝弼汇报多年来的卧底行动,也许是要沐朝弼帮他想办法找关系进中原大派吧。”

    李沧行摇了摇头:“不,我不这样看,沐朝弼本身就是世代在云南,跟中原武林没什么来往,更不会跟武当这样的大派扯上什么关系,沐杰若是真的要他推荐进武当,就不必费事去点苍派学艺,再走带艺投师这条路了。对不对?”

    沐兰湘的鼻子抽了抽,把一条烤兔腿撕了下来,递给了屈彩凤,却是对着李沧行说道:“那他会不会是因为家人留在沐朝弼的手里,或者是身上给沐朝弼下了毒,需要解药,才回去找沐朝弼的呢?”

    李沧行笑着拿起一个肉包子,啃了一口,嚼了两口就吞了下去,说道:“不会的,师妹,你注意一点,沐朝弼说给沐杰下毒是他娶了老婆,生了一对女儿之后的事情,而当时沐杰刚刚给逐出点苍派,那纪秋萍还没下山呢,既然没有家人,又何来的全家下毒一说?若是沐杰好不容易可以有机会摆脱沐朝弼的控制,又何必回去自投罗网呢?”

    屈彩凤咬了一口野兔腿,美丽的大眼睛里光芒闪闪:“也许是因为他的金蚕蛊和基地在沐朝弼的手里,给扣着,让他必须要回去复命。不然我想以沐朝弼之精明,哪这么容易把沐杰放出去,就脱离自己的控制呢?”

    李沧行点了点头:“此事确有可能,那么第一个问题就来了,沐朝弼没有和我说过在沐杰进点苍派,到他进中原的这几年时间里,他是如何控制沐杰的?难道就只是掌握了沐杰的那些蛊虫和养蛊的基地吗?那沐杰不在的时候,又是什么人帮他照顾那些金蚕蛊?他就不怕这些蛊给饿死吗?”(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五回 杨慎的同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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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彩凤猛地一拍右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呢。”

    沐兰湘秀目流转,看着李沧行,说道:“大师兄,那你说这又是为什么呢?你既然想到了这个问题,应该也有初步的答案了吧。”

    李沧行微微一笑:“如果沐杰对杨慎所说的话,还有沐朝弼跟我说的话没有假,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万蛊门另有他人,而且是很重要的人,在沐杰不在的时候就帮他打理这金蚕蛊,这个人应该是沐朝弼所知道的,但他对我有所隐瞒。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隐瞒此事,但这说明沐朝弼也不简单,就象杨慎故意透露了信息,让我们来找沐朝弼算账一样,沐朝弼只怕也是同样的心思,猜到我们会查到杨慎的身上,所以才会这样做。”

    屈彩凤恨恨地骂道:“想不到这家伙也是在玩花花肠子,老娘还真低估了他。”

    李沧行冷笑道:“沐王府能在云南立足百余年,成为现在天下几乎唯一的异姓王,自有过人之处。我第一次听到山中老人和沐王府关系的时候就有些奇怪,为什么沐王府只凭严嵩的一封信就会对杨慎如此恭顺,现在看来,沐王府似乎是有意地要杨慎做些他们不方便做的事情,而这事,我想一定是和金蚕蛊有关系的。”

    沐兰湘急问道:“大师(兄,这又是什么意思?沐王府也想要这金蚕蛊修仙?”

    李沧行笑道:“修仙者现在出现了三个,杨慎,严世藩。沐杰。哪个不是心机深沉,又想要得道成仙之人?现在看起来。聪明绝顶,名满天下的杨慎。都因为自己的贪婪而着了道儿,成为第一个出局者,只是这场游戏的残酷之处在于,出局的人要交出的,得是自己的性命。”

    屈彩凤微微一笑:“沧行,这修仙者哪止三个?依我看来,沐朝弼,还有那个杀我师父的神秘黑衣人,也估计是看上了这金蚕邪蛊。打起了长生不老的主意呢。尤其是那个黑袍剑客,你觉得他就会是黑袍吗?”

    李沧行的剑眉微微一挑:“我乍一听到的时候,也以为这个人就是黑袍,但是后来仔细一想,只怕又未必是。黑袍的武功我们两个都见过,以前并没有以剑法来对抗过我们,而那幻影无形剑的速度极快,他的武功却走的是阴柔诡异的路子,所以我想这个人不能完全确定是黑袍。刚才我在自己疗伤的时候,也在思考此事,发现另一个人可能更有可能!”

    屈彩凤和沐兰湘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人?”

    李沧行缓缓地说道:“你们还记得那个曾经一手促成灭魔大战的华山派前辈高手云飞扬吗?此人可谓落月峡之战的策划者,却在那战之后就消失不见。此事难道不诡异吗?”

    屈彩凤眼波流转:“这么一说,倒是极有可能。这个云飞扬以前在江湖上名气极大,也来过我们巫山派。但后来也就消失了。此人剑术通神,华山派司马鸿的剑法也是得此人所传。听说与魔教的关系也非同一般。沧行,看来这是条重要的线索。只可惜此人多年未现身江湖,想要查他,也并非易事啊。”

    李沧行摇了摇头:“我还想到另外一件事,就是洞庭帮的李沉香,她的那把类似于倚天剑的上古名剑青缸,就是一个神秘的用剑高手所赠,而且还传了她以气驭剑之术。你师父据说是被倚天剑所伤,杨慎也说过当时伤你师父的是一柄绝世的快剑。而倚天剑却又早已经断裂,能做到以假乱真,达到倚天剑效果的,大概也只有青缸剑了。”

    屈彩凤睁大了眼睛:“什么,倚天剑断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李沧行突然双眼一亮,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对啊,我怎么忘了这层。当年李沉香艺成下山之后,曾经是这个神秘的用剑高手现身与她比剑,那高手用的就是倚天剑,被李沉香手中的青缸剑削断,李沉香过意不去,才听从那人的安排,到洞庭帮当了护法。这么说来,那个见过李沉香的神秘用剑高手,很可能就是以倚天剑杀你师父的凶手了!而且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云飞扬!”

    屈彩凤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人是谁?是不是找到了那李沉香,就能查到此人的下落了?”

    李沧行沉声道:“不,李沉香只怕也多半是被他所利用的棋子罢了,就跟杨慎所利用的马三立一样,一旦发现可能会危及到自己的时候,就会果断地抛弃,中断与她的一切联系,甚至杀人灭口,要查出他的身份,我们只能暗中进行,切不可打草惊蛇。”

    屈彩凤咬了咬牙:“那现在怎么办,那黑袍剑客不能去找,我们的线索就是两条,一条是沐朝弼,可以质问他为何要隐瞒事实,另一条嘛……。”她看了一眼沐兰湘,没有说话,继续啃起野兔腿来。

    沐兰湘的秀眉微蹙,对李沧行说道:“师兄,你还是先继续分析吧。杨慎的话,还有哪些不对劲的地方?”

    李沧行点了点头,双目中精光闪闪:“再就是这个沐杰找杨慎的时机了,据杨慎所说,沐杰是从沐王府开始,一路跟踪杨慎到了康巴城的,然后在你师父还在场的情况下,就跟杨慎说起了金蚕蛊之事,甚至还指导了杨慎在你师父身上下了蛊,你觉得这事是不是太离奇了点?”

    沐兰湘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我也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杨慎跟林前辈那时候已经成了夫妻,难道放着枕边人不去信任,还要去听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的话,就在自己的结发妻子身上下蛊?当时我听的也是咬牙切齿,现在却越来越觉得有些不正常了。”

    屈彩凤冷冷地说道:“我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我师父的性子脾气。我自己最清楚,确实是喜怒无常。那杨慎是个书呆子,我师父一时倾慕他的才学。以身相许,可是杨慎这家伙却发现我师父以前跟过别的男人,这才会大失所望,估计为了这事也没少跟我师父吵架,这种时候让那沐杰以金蚕邪蛊趁机而入,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这家伙为了求长生,已经脑子不太正常了,你看他自己都把那东西生吞了下去,这么可怕。这么恶心的东西,我看到就想吐,你们说正常人会把它吃下肚子里吗?”

    李沧行点了点头:“彩凤说得有道理,这事是杨慎亲口所说,那时他已经人之将死,我想没有理由再来骗我,姑且信他吧。只是接着而来的第三个问题是,严世藩这样狡猾奸诈的家伙,实力又比杨慎强上了许多。他又怎么可能让杨慎在这轮合作里占尽便宜呢?尤其是第一只蛊虫出来的时候,说什么也要抢到手上的,按杨慎的理论,修仙者不仅要自己成仙。也要阻止别人成仙。哪可能让杨慎先得到了修仙的机会?就算毁了这虫子,也不能让它落在别人的手里的!”

    屈彩凤笑道:“对啊,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这才符合那个猥琐胖子的心理。听这话的时候我心里也一直在奇怪,严世藩怎么就会这么轻易地让步了。除非…………”她说到这里时。朱唇的两侧微微向上勾了勾。沐兰湘抢着接话道:“除非严世藩一早就知道,这金蚕蛊是假的。根本无法修仙,只能害人,这才有意相让!”

    李沧行笑道:“不错,只有这一种可能了!不仅严世藩清楚这点,那个神秘的黑袍剑手也知道这点。这就证明了一件事,杨慎从一开始就是被利用的工具,甚至严世藩给杨慎写介绍信,让他投靠沐王府,现在我想来,也许就是个局罢了,真正在一开始就联手的,不是杨慎和严世藩,而是那严世藩和沐朝弼。”

    屈彩凤的眼中闪出一丝迷茫,和同样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疑惑不解的沐兰湘对视一眼,沐兰湘问道:“大师兄,我越来越听不懂了,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严世藩和沐王府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李沧行收起了笑容,正色道:“严世藩这个人,跟着严嵩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官场的沉浮,虽然他坏到了骨头里,但是我想他在寻找外援,保自己的后路这一点上,是绝对不会含糊的。既然连外族的蒙古人和倭寇的主意他都打过,那么没有任何理由不跟镇守一方,而且早已经被历代皇帝所猜忌的沐王府联手。”

    “只是严世藩也知道,那时候他爹还不是首辅,严党在朝中的根基还浅,不敢公然地与沐王府接头,但是可以通过杨慎作为引子,向沐王府示好,建立某种方式的联系,我想沐杰偷养金蚕蛊,以及万蛊门的事情,也许严世藩一早就知道了,让杨慎来云南的时候,就是要杨慎能方便地为两人穿针引线,为他和沐王府的联系暗中牵线搭桥罢了。”

    屈彩凤疑惑地摇了摇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严世藩直接去找沐王府就是了,还用得着通过杨慎拐个弯吗?”

    李沧行微微一笑:“彩凤,这就是你不懂朝中之事了,严世藩和杨慎交好之事,天下皆知,而且士大夫之间有些书信来往,甚至是对政治斗争失败后给流放异地的官员伸出援手,保持某种交情,并非是大的罪过,即使是皇帝也会想,一个翻脸无情,出卖朋友的家伙,对自己又能有多少忠诚可言呢?所以如果严世藩只是跟杨慎保持一些私人的书信往来,只要不涉及朝政,那是没有关系的。当然,这些书信,也会给锦衣卫严密监视,但严世藩和杨慎都是绝顶聪明的人,跟沐王府还有万蛊门主的联系,绝不会在这种书信上表现出来的。”

    “可要是严世藩绕过杨慎,直接去私下联系沐王府,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这就是朝中近臣与掌边的边将之间串联,是皇帝的大忌,如果你们不明白这点,想想夏言和曾铣是怎么死的,就知道了。”

    沐兰湘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师兄一解释,我就全明白了,这么说,沐王府可能早就和严世藩勾结在一起了?杨慎也不过是他们之间联系的一个道具,对吗?”

    李沧行点了点头:“很有可能,严世藩未必一开始就知道万蛊门的事,但是跟同样需要给自己留条后路的沐王府建立盟友的关系,却是必须的,沐杰到了中原之后,除了卧底武当以外,恐怕更重要的一个作用就是成为严世藩和沐王府之间的秘密联系人,以沐朝弼的老谋深算,绝不会这么轻易地把沐杰完全放出去不管,只有加上严世藩在中原帮他监控沐杰的一举一动,他才能彻底放心!”

    屈彩凤的眉头仍然紧紧地皱着,她摇了摇头:“沐朝弼就是再大方,也不可能与严世藩一起分享那可以修仙飞升的金蚕邪蛊,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我们没有想到的事情,沧行,我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李沧行微微一笑:“彩凤,你忽略了一点,那就是魔教。”

    屈彩凤的双眼一亮:“你的意思是?”

    李沧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是的,就是魔教,试想杨慎一个文人,没有入过江湖,他哪知道什么魔教?可是他偏偏一到云南的时候,在去沐王府之前,就先去了魔教,而那魔教教主阴步云,对他则是前倨后恭,我想这不是给杨慎面子,而是严世藩给魔教开出了什么无法拒绝的条件。”

    “比如就是陆炳给你们开过的那种条件,放弃对魔教百余年来的通缉和追杀,可以允许他们以合法的武林门派的身份进行扩张。事后魔教在云南的迅速发展也证明了这一点,虽说伏魔盟各派无力攻击黑木崖本舵,但是如果沐王府象以前那样对魔教加以限制与围剿的话,纵使阴布云和冷天雄能力超群,也不可能得到这么快的发展。”(未完待续……)r1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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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六回 群魔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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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狼这下才算完全放了心,眉头也舒展了开来:“好吧,等我办完在杭州的事情,回京之后一定要拜访一下这位杨大人。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好好养伤,等我回来。”

    凤舞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舍的留恋:“早去早回!我会为你祈祷的。”

    三天之后,浙江中部的义乌县,天狼一身军装,扮作戚继光的副将,全副武装,站在义乌县城的城头,远远地看着城南方向连绵起伏的山脉。

    义乌县虽然不大,但离着现在也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了,秦朝时就属会稽郡,当时县名叫乌伤,相传秦朝时有个孝子,名叫颜乌,对父亲非常孝顺,父亲死后,由于所住的地方山石累累,缺乏泥土,于是他每天从十余里外的平原上负土筑坟,连天上的乌鸦都被他的孝心感动,帮着他衔土,结果嘴喙皆伤,从此这个地方就得名为乌伤县,以纪念这个孝子和这些通灵的乌鸦。

    到了西汉末年,王莽篡位之后,此地又改名为乌孝县,三国时期划其南部的一块地方出去,称为永康县,到了隋唐时期,此地改名稠州,以其境内的稠山而得名,最后到了唐高祖的武德年间,此地正式更名为义乌,而这个称呼也一直沿用至今。

    戚继光看着远处的八保山,眉头紧锁,从那里吹来的山风把千万人的呐喊声也一并传了过来,听起来仿佛是千军万马在奔驰冲突。而喊杀声和惨叫声连这十里之外的县城上都听得清清楚楚,可见远方打斗的激烈。

    戚继光转头对着站在一边的义乌县令华长民问道:“华县令,这次械斗持续多久了。还没有一点停下来的迹象吗?”

    那华县令乃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白净面皮,中等身材,山羊胡子,一双眼不大,面相上透出一股难以掩饰的精明,一听到戚继光的话。连忙上前拱手行礼道:“回戚将军,他们已经打了三个多月了,还是没有一点罢手的意思。前几天听说那永康盐商施文六又从永康和龙泉一带招了三千多人过来,和本县的百姓继续杠着呢。”

    戚继光眉头紧锁,问道:“华县令可知这施文六是何来头,而这本县的义乌百姓。又是谁带头组织的?”

    华长民早有准备。说道:“那施文六乃是永康一带乃至我们整个浙江的著名商人,以前靠了贩卖私盐发了家,听说还跑过几年海运,下过南洋,跟佛郎机人也打过交道,后来朝廷海禁之后,他便不再做海上生意,而是回永康当了丝绸商人。现在这全浙江一半的生丝收购都是由他来负责,在杭州城内也有六七家作坊。几千台织机呢,每年朝廷从咱们浙江省收购的丝绸,有三分之一都是这施家作坊里生产的呢。”

    天狼冷冷地说道:“怪不得此人有这么多钱,能源源不断地从外乡雇人过来打架,只是此人既然做的是丝绸生意,又为何要在这穷乡僻壤的义乌县,跟这些乡民过不去呢。”

    天狼这次出来,对外的公开身份是戚继光的副将刘复才,华长民听到后,诞着脸回道:“刘副将所言极是,其实下官一开始也不知道他为何要来我们义乌县内闹事,后来下官多方打听,才知道这施文六几个月前路过此处时,有个相师跟他说此地的八保山上有银矿,而施文六派了几个挖矿行家过来打探,果然挖到了一些银石,于是他便讨了布政使司的命令,从永康县招募了几千矿工,来这义乌挖矿了。”

    “可是这义乌的百姓,世代也多是靠进山打猎砍柴,或者是挖矿为生,八保山一带住的是陈氏一族,其中的族长陈大成,以前当过兵,人也勇悍,在县里当过捕头,后来辞官回乡,成了族长。”

    “一开始这陈大成带了二十几个乡民去找施文六交涉,要他网开一面,不要妨碍本地人砍柴打猎,可是施文六仗着自己在杭州有关系,不仅态度蛮横不让步,还把陈大成他们抓起来打了一顿,结果陈大成咽不下这口气,便纠集了附近十里八乡的几千村民,跟施文六的永康矿工们械斗至今。”

    天狼听到这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原来如此,华县令,你是朝廷命官,一方父母,明明是这施文六仗势欺人,横行不法,你为何不派县中的衙役将之拿下呢?”

    华长民苦笑道:“戚将军,刘副将,下官真的是有心无力啊,我义乌县只有几十名衙役,哪挡得住这数千如狼似虎,孔武有力的壮汉子,再说了,那施文六的手眼通天,能从杭州的布政使司讨得命令,把整个山都圈起来挖矿,这后台不是一般二般地硬,下官也曾经向布政使郑大人,按察使何大人,乃至胡总督上过书,可是得到的回复却一直是静观其变,由他们自行解决啊。”

    戚继光点了点头:“刘将军,总督确实下过这样的命令,只是现在闹得太不象话了,才让我们率军过来的。”

    天狼心中雪亮,想必是胡宗宪不想明着得罪郑必昌和何茂才,这二人一定是收了施文六的巨额好处,才会给他们当后台,而且施文六控制着全省一半的生丝收购,三分之一的丝绸产量,得罪了他,朝廷每年在东南的赋税都要出大亏空,所以此人才有恃无恐,想要仗势欺人,可是没想到这义乌的百姓竟然如此剽悍,居然生生地把他雇来的几千外乡矿工打得开不了工,这只怕也是大出他意料之外的事。

    想到这里,天狼双眼一亮,问道:“华县令,双方打到现在,你就算无法抓人,可曾出面调停过?我听说这场械斗已经打了三个多月,双方的死者也有数千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管吗?”

    华长民的脑门上开始冒汗,一边从怀中掏出一条手绢擦汗。一边说道:“刘将军,下官多次把施文六和陈大成请到县衙来调停,可是双方的差距太大,根本无法谈拢,那施文六寸步不肯让,还是坚持要在这八保山开矿,还说他的外乡矿工给打死了两千多人。他还要出抚恤金,所以以后这银矿的税钱也不给县里,直接交到省里。”

    “至于那个陈大成。则坚持要施文六和他的外乡人全部离开,并且赔偿义乌人死伤的钱,双方每次都是带了上百人来我这县衙,有两次差点就在这里打起来。最近这个月知道反正也谈不拢。索性来都不来了,看起来非要在这里斗个胜负高下才肯罢休。”

    戚继光哈哈一笑:“戚某带兵十余年,也曾走过不少地方,看到如此善战倔强的百姓,倒也是第一次,华县令,现在双方知道我们大军已经开来的消息了吗?”

    华长民的脸上挂着笑:“自从昨天接到大军已经开拔的消息后,下官连夜就派人晓谕双方。让他们有所收敛,朝廷已经派兵过来了。还要施文六和陈大成再次来县衙谈和呢,这回有了大军坐镇,肯定和以往不一样的。”

    戚继光的眉毛一扬:“既然如此,为何这二人都不来呢,反而听起来现在还在打斗,这又是为何?”

    华长民的脸上笑容一下子凝固住了,他咽了一泡口水,说道:“这,这只怕是山民愚顽,不知将军天威啊。”

    戚继光摆了摆手,说道:“华县令的说法,本将不敢苟同,那施文六跟布政使都说得上话,就是陈大成也是当过兵见过世面的,不可能不知道大军到此的严重性,依我看,他们是打红了眼,要么就是完全不把我们这支军队放在眼里。”

    华长民一边擦着头上的汗,一边连连称是。

    天狼突然问道:“华县令,你可知那个跟施文六说八保山有银矿的相士是什么人,此人现在何处?还有施文六后来找的那些挖出银子的矿工,现在还在吗?”

    华长民微微一愣,摇了摇头:“下官不知。”

    天狼和戚继光对视一眼,心意相通,戚继光对着华长民说道:“华县令,我军初来乍到,现在在城外扎营,还烦请你继续请陈大成和施文六来县衙和谈,本将先要观察一下他们械斗的情况,再作定夺。”

    华长民笑道:“一切但凭将军吩咐,下官已经在县衙中备下了一桌薄席,专门为二位将军接风洗尘的,还请二位将军赏脸,大驾光临。”

    戚继光摆了摆手,向着城下走去:“不用了,本将军务在身,等解决了此事,一定与华县令把酒言欢。”

    一个时辰后,城外的军营中,一片忙碌的景象,绍兴军士们正一队队地把新从城外稠山中砍伐的树木,削成一根根的栅栏与木桩,再钉在随军的大车围成的方圆四五里的一片营地周围,而营地的内部,一顶顶的军帐正在立起,最中间的一间最大的营帐外,高高的旗杆上飘着一面“戚”字大旗,正是中军帅帐。

    戚继光和天狼正在这帅帐中相对而坐,亲兵们都被打发到了帐外,戚继光一边解着身上的盔甲,一边说道:“天狼,看来这陈大成是被动反击,这起事件的源头和根子,还在那施文六的身上。你刚才问起那个说这里有银矿的道士,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想法?”

    天狼的盔甲已经脱下来了,里面是一身黑衣的劲装,他这时候正在解开自己的发髻,拿着一块黑布准备包头,嘴上却没有停下,回道:“不错,其实今天那华县令一说,我就觉得奇怪,如果这里真的有银矿,为什么这几百上千年,都没有本地人去挖呢,这其中必然有诈!”

    戚继光心中一动:“你是说这个相士有问题?他是故意挑起这场争斗的?”

    天狼点了点头:“当年我在剿灭白莲教时,就看到白莲教经常用这种手法,他们会打听到哪些贫苦人家跟本地的豪强恶霸有矛盾冲突,然后派人去激化矛盾。故意挑事,害得这些贫苦人家破人亡,最后他们再出面教训一下那些豪强恶霸。不法官吏,这样那些贫苦人家就会感恩戴德,加入白莲教,这种人往往都是死忠,就是让他们吃下炸药,把自己炼成毒人,也是心甘情愿的。”

    戚继光第一次听说白莲教这样的手段。也不免动容:“他们竟然有如此手段,只是那白莲教为何不直接去吸引那些豪强恶霸呢,拉拢一些普通百姓。又有什么用?”

    天狼叹道:“这就是白莲教的过人之处了,那些豪强恶霸,都有自己的产业和势力,要让他们进白莲教当小兵。哪会愿意呢。而且这些人的关系人脉错综复杂,一不留神就会把他们传教之事给泄露,若是白莲教只贪眼前的利益,跟这些豪强恶霸搭上关系,帮着他们一起乒百姓,那也会在底层人中失掉人心,没了人,这个邪教也无从发展了。”

    戚继光叹道:“怪不得这白莲教在山西一带能折腾起如此大的声势。看来靠的不仅仅是其邪恶残忍,而是有独到之处。天狼。你的意思是,这个道士也是某个组织的人,来这里也是效法白莲教?”

    天狼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估计**不离十,施文庆有着严党的郑必昌,何茂才作为后盾,一向骄横跋扈,人又贪婪逐利,一听到这里有银矿的消息,一定会勾结官府,圈山开采,这样就断了长年靠山吃饭的义乌山民的生路,势必会激得当地人跟他们死拼。”

    “一般情况下这些义乌人会吃大亏,到时候死了人或者受了气,这个组织就会趁机出头,拉拢义乌人加入他们,若是能想办法教训一下施文六一伙儿,那这些纯朴的义乌人就更会死心踏地了,就是让他们杀人放火,扯旗造反,也是愿意啊。”

    “戚将军,现在在东南沿海,除了倭寇,还会有谁做这样的事呢?再说了,那个施文六早年也下海经商,说不定跟汪直,徐惟学这些老倭寇都认识,没准就是配合着倭寇演戏,你想想,他既然有这么大的权势,可以买通郑必昌,何茂才,连胡总督都奈何他不得,在这里和义乌人打了几个月了,从隔壁的永康和龙泉等地带来的人都给打死了两千多,却一直不去买通官府调兵弹压,而是把这事越闹越大,死的人越来越多,不就是有意地挑起两地百姓间的仇恨吗?”

    戚继光听得连连点头:“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不过事实如何,还得等我们亲眼看过再说,现在大军不宜出动,不然两边在械斗的时候,若是看到有兵过来,只怕不会象寻常百姓那样一哄而散,而是会转而攻击军队,一旦我的将士们动手杀人,这仇可就结得深了,所以你我还是按原定的计划,易容改扮,先去看清楚形势吧。”

    天狼微微一笑:“几天前大军开拔的时候我就先离开了杭州,到了永康一带暗查,那施文六现在正在高额悬赏各路江湖人士,永康龙泉一带的百姓也给打死了好几千,一些胆小的不敢去了,只有心黑手狠的黑道绿林才愿意现在跟他来义务打架,只不过施文六还不敢做得太过头,不许这些人用刀剑,只让他们用棍棒扁担这些农具。”

    “但冲着五两银子一天的高额奖励,还是有不少一脸横肉的家伙加了进去,依我看,施文六这次新招的人里,九成都是各处的山贼土匪,被他的钱吸引过来的,泥沙混杂,我可以想办法混进其中,一探施文六的底细。”

    戚继光笑道:“怪不得你前天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了大军,我也不便过问,只是你一个人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天狼摆了摆手:“戚将军,大军还需要你坐镇,而且今天那个姓华的县令,虽然一直顺着我们的意思说话,但我来之前也查过他的底,他的这个官当初也是靠着贿赂严党得来的,这两年在任上也没少孝敬郑必昌和何茂才,很可能就是严党放在此处的耳目,今天设宴让我们过去,也是想监视我们二人,所以这还需要你小心应付姓华的,这两天我不在时,带兵时不时地去做做样子。”

    戚继光点了点头:“可是你如果不在,那华长民一看就知,到时候也会心生疑虑,怎么办?”

    天狼说道:“还麻烦将军找一个可信的亲兵过来,我把他易容成我这模样,你让他少说话,那华长民若是请将军赴宴,带上他便是。”

    戚继光哈哈一笑:“这个好办。”他对着帐外高声叫道:“刘得才,进来一下!”

    天狼长身而起,不一会儿,一个二十多岁,浓眉大眼,看起来精明强干的士兵走了进来,对着戚继光和天狼行礼:“小的刘得才,见过二位将军!”

第五百五十七回 义乌倭影〔二〕

    readx;汪直和徐海一下子全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天狼会这种话,徐海很快反应了过来,怒道:“天狼,你还是嫌不够乱吗?明军的战船摆明了是冲着我们来的,他们就算到了大陈岛,也肯定是攻击我们的船,你指望他们会攻击陈思盼?”

    汪直也摇了摇头:“天狼,你是不是想把明军的战船引到战场,然后诱他们不分敌我地攻击陈思盼,以给我们争取时间?那样太冒险了,而且作用不大,明军肯定是冲着我们这条黑鲨号来的,就算有陈思盼的舰队在一边,也肯定是不顾一切地攻击我们,更不用他们也肯定受了严世藩的命令,就是要取我们的命了。++++++天狼,你的想法不可行,现在虽然形势不妙,但也不能病急乱投医啊!”

    天狼微微一笑:“汪船主,徐兄,你们只要从专业的角度给我,北边的那支明军卢镗所部的福建水师,一百多条战船,现在去对付大陈岛的陈思盼的主力舰队,能不能打羸?”

    徐海皱了皱眉头,道:“明军战船虽然火力和吨位远不如西班牙大帆船,但也有些火炮,不象陈思盼舰队那样几乎全是突击舰,靠着冲撞和肉搏取胜,在大陈岛那片狭窄,水急,礁石众多的水域里,炮船施展不开,而明军战船这样的却是如鱼得手,船上的明军装备比陈思盼的那些海贼要精良,船体也更为坚固,加上从后面袭击。这一仗明军是能打败陈思盼的。”

    “可你的这一切都没有意义,明军不可能听我们的话却攻击陈思盼,只会如老大所。跟着陈思盼一起来对付我们,天狼,你还是别胡思乱想了,哦,对了,你是锦衣卫,是来谈判的使者。卢镗要抓的是我们,不是你,我们给你一条船。你这就去找卢镗吧,谢谢你这次帮我们做的事,如果我们这次还能活下来,以后再想办法找你联系。”

    天狼笑着摆了摆手:“我倒是确实想跟你们要一条船。不过不是想脱离这里。而是准备去服卢镗,让他听我们的号令,一起攻击陈思盼。”

    徐海睁大了眼睛:“天狼,你脑子没有坏掉吧,卢镗怎么可能听我们的号令?”

    天狼正色道:“你们忘了一件事吧,我身上有皇上给的御赐金牌,见牌如见皇上本人,这个可比严世藩的假传旨意要强多了 。就算严世藩也在船上,我当场让卢镗斩了他。卢镗也不敢半个不字!”

    徐海的眉头舒展了开来,哈哈一笑:“天狼,真有你的,这时候还想到这办法,哦,对了,你刚才一番打斗,那块金牌还在吗?还有,你出来的时候衣服也是匆忙穿上的,没有落在双屿岛上吧。”

    天狼微微一笑,从怀中摸出了那块御赐金牌,笑道:“我提这个建议的时候,已经摸过这块牌子了,若是不在身上,又怎么会贸然去和卢镗接触呢?现在的情况很危险,也很复杂,敌友之间都可能会有变数,只有我大明的官军会认这块牌子,现在唯一能帮上我们的也就是卢镗的这支船队了,也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不管如何,我都要去试一试。”

    汪直了头:“好吧,那就让你试一下,如果成功了,你就让卢镗打出三面红旗,每面连挥三下,如果不成功,你就让他打出三面白旗,也是每面连挥三下,我们如果看到白旗,就会加速撤离的。”

    天狼笑道:“好的,汪船主果然心思缜密,看到红旗后就是我已经得手,你们再过来。”

    商议已定,汪直亲自操舵,掉头向北,只行了约摸半个时辰,便来到离卢镗船队大约只有二里处的地方,这时候海面上的雾也散得差不多了,对面百余艘船只已经布满了海面,黑压压地一大片,而数百面明军的旗号更是迎风飘扬,徐海带天狼到了船沿边,这条快船的两边都挂着三四条船,架着两条桨,可乘四五人,就是为了紧急情况下能让船员们弃船逃生,想不到这时候居然能派上了用场。

    天狼下到了船里,那船很快被放到了海里,天狼跳到了船板上,只觉得一阵摇晃,几乎站立不住,心中感叹这船的抗风浪能力远比大船要,这片海域里还有不少鲨鱼,虽然现在多数都游到了刚才海战的那个地方,但万一自己落到了海里,就冲着自己现在浑身上下的这些血迹肉沫,没准也会吸引来一些没吃饱的鲨鱼鱼呢。

    果然,天狼看到船后方有几条鲨鱼的尾鳍跟了过来,心中暗想这海中的食肉祖宗还真是闻血即来,刚才看到有些鲨鱼的个头比起这船也不了多少,万一硬冲船只,自己还真是有些危险,于是他心一横,斩龙刀和莫邪剑往腰间一插,操起两只木桨,两臂运起真力,运桨如飞,船也迅速地离开了黑鲨号的舰身,向着北边那依稀可见的卢镗船队划去。

    这海上的风浪极大,看起来只有二里地,可是这无帆的船走起来却是很缓慢,由于逆风的缘故,往往天狼一运力划出一桨,船头向前钻出两三丈,然后天狼换桨重新运行的时候又会给吹得倒回来一丈多,就这样慢慢地向前一动一动,用了半个多时辰,天狼才划到了明军的战舰前半里左右距离,只见明军的战舰阵营中也划出了十余条船,船上的明军都端着火铳,搭着弓箭,一名为首的军官厉声喝道:“倭寇,还不速速投降!若敢反抗,就地格杀!”

    船上的明军也都跟着一起鼓嗓起来:“放仗(放下兵器)不杀,放仗不杀!”

    天狼弃了手中的双桨,高高举起了那块金牌。运起内力,中气十足地道:“众军看好了,我乃锦衣卫副总指挥使天狼。并非倭寇,这块是皇上亲赐的金牌,授我便宜行事之权,有要事要与卢参将联系,尔等速速带我去见卢将军,误了正事,定取尔等项上人头!”

    为首的那个军官瞪大了眼睛。看着天狼手上的那块金牌,隔了二十多丈远,风浪又大。他看不清金牌上的字,略一思忖,高声道:“对面那人,我看不清你的令牌。卢参将交代了。要严防奸细,你若真是什么锦衣卫的副总指挥,当有腰牌证明你的身份,先把腰牌扔过来,验明正身后,自当为你引见!”

    天狼心中暗赞这名军官心思缜密,滴水不漏,没有给一下唬住。强将手下无弱兵,看来这卢镗治军确实有些手段。他把金牌抓在手上,探手入怀,又摸出了陆炳给的锦衣卫腰牌,沉声喝道:“接好了!”运起满天花雨的暗器手法,凌空把那腰牌掷了过去,去如流星,生生地嵌进了那军官身前一名护卫举着的皮盾之上。

    船上的明军们个个脸色一变,不少人咋舌不已,显然这些普通的军士没有见过如此神功,那军官倒也有几分见识,排开了挡在他面前的几个亲卫,上前取过盾牌,拔下令牌,仔细一看,一个大大的“锦”字映入他眼帘,他了头:“天狼大人,刚才卑职多有得罪,职责所在,还请见谅。”

    天狼大声道:“军情紧急,还请速速引我去见卢参将。”

    那军官不敢怠慢,马上吩咐船只掉头,天狼也继续向前划行了十几丈,离着他们的船还有六七丈远时,凌空跃起,一下子跳上了那军官的座船,落下时采用了浮萍诀的身法,几乎没有任何重量,船也是四平八稳,仿佛没有多一个人。

    那军官笑道:“大人好俊的功夫,属下佩服,卢将军就在后面第二条船上,请随我来。”

    话间,船已经向后划了一阵,越过了第一排的战舰群,到了第二排,一艘明显比周围的战舰高大一圈的战船,船头画着一个狰狞可怕的鬼头,青面獠牙 ,吐着血红的舌头,而船头上一员全副武装的大将,正驻剑而立,长须飘飘,紫红色面膛,威气逼人,正是天狼以前有过两面之缘的前浙江水师提督,现福建水师提督,参将卢镗。

    天狼也顾不得船上再慢慢放下绳梯让自己上船,直接双足一船,一个梯云纵,身形如旱地拔葱一般,凌空而起,暴起七八丈,然后在空中一个大旋身,如同一只大鸟一般,潇洒地落在了卢镗的面前,微微一笑:“卢将军,好久不见。”

    卢镗也不抬手,仍然驻着那把宝剑,冷冷地道:“甲胄在身,恕本将不回礼了,天狼将军,听你奉了皇上的密旨,上岛跟倭寇和议,只是为何你的副使已经回了宁波港,而你却滞留未归?难道你真的如传言所,跟倭寇有所勾结了吗?”

    天狼的眼中寒芒一闪:“这个传言是谁传的?严世藩吗?”

    卢镗冷冷地回道:“无可奉告,天狼,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了,刚才你来的那条船,应该就是传中倭寇头子汪直的座舰黑鲨号,请问汪直和徐海两个贼首是否在船上?”

    天狼了头:“汪直和徐海都在船上。”

    卢镗哈哈一笑:“天狼将军如此浑身浴血,想必是经过了恶斗,将二贼都拿下了吧,卢某佩服,一定会为此事上奏朝廷,为天狼将军请功!”

    天狼摇了摇头:“不,卢将军误会了,汪直和徐海现在都完好无损地在黑鲨号上,我这回是过来请求卢将军与汪直联合行动,讨伐奸贼的。”

    卢镗的脸色一变,一下子变得沉静如水,两条卧蚕眉也竖了起来,手不自觉地按在了剑柄上:“天狼,你什么意思,难道你真的通倭了吗?”

    天狼正色道:“汪直和徐海已经答应了胡总督提出的条件,愿意接受招安,痛改前非,可是有些贼人却不愿意看到海上平静,纠集了日本萨摩藩的正宗倭人岛津氏,南洋吕宋岛的西班牙人罗德里格斯的舰队,还有福建广东一带的海盗头子陈思盼,再加上您卢将军的水师。想要把准备归顺朝廷的汪直一举消灭,卢将军,您觉得这人是朝廷的忠臣。还是奸贼?”

    卢镗的脸上肌肉跳了跳,沉声道:“天狼,口无凭,如果和议已经达成,为何你的副手回宁波时,却是对此事绝口不提,反而汪直不愿意和议。是和议之事作罢?”

    天狼心中暗骂凤舞真是把自己坑惨了,不仅在岛上几乎搅了和议,这会儿又让卢镗不信自己的话。他叹了口气:“在岛上的时候发生了一些意外,汪直当时愿意过和议作废的话,甚至我还和他们动起了手,受了重伤。卢将军你看看我的右肩。”天狼罢。把右肩头的衣服一撕,露出了半个胸膛,那道酒吞童子切安纲宝刀造成的创口,经过了刚才的恶斗,早已经疮口迸裂,这会渗血不止。

    卢镗自己也是久经战阵之人,一看这创口,脸色便是一变:“想不到你在岛上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何那凤舞回来后只字未提?”

    天狼正色道:“这其中颇多曲折,一言难尽。我留下也是为了争取汪直能收回决定,重新和议,毕竟战事一开,死伤无数,沿海也将不得安宁,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次我跟着汪直等人一路突围,羸得了他们的信任,他们也答应重新跟我们开和议谈判了。”

    卢镗哈哈一笑,语气中豪气顿生:“天狼,形势已经变了,你得不错,阁老已经调集了多方力量,甚至连那福建海贼陈思盼,也答应洗衣革面,从此效忠朝廷,这次就是他们自告奋勇地打先锋,引大家攻击双屿岛,这会儿陈思盼的主力舰队已经到大陈岛伏击汪直的回援部下了,一旦把汪直的手下全部吃掉,那汪直集团就被彻底剿灭,也不需要再跟他谈什么和议了。”

    “天狼,我记得你对汪直徐海集团是深恶痛绝的,在胡总督帐下军议之事,也是多次表示要剿灭这些为祸沿海,勾结外寇的汉奸,虽然后来我被调到了福建,但仍然听你在义乌大败倭寇的事,印象中你对倭寇是绝不容情的,现在有这么 一个剿灭倭寇的机会,为何要舍近求远呢?”

    天狼急道:“卢将军,你还是不了解这其中的玄机,汪直和徐海已经有悔意,心向朝廷,现在跟他们讲和,是有利于朝廷的,可是那陈思盼,还有岛津氏和西班牙人,没有一家是好鸟,那陈思盼做惯了海盗,根本不可能真心效忠朝廷,卢将军,你可千万不要分不清敌我啊。”

    卢镗的脸色一沉:“天狼,你不会是跟汪直徐海呆久了,内心也开始同情他们了吧,你可要记住,他们是在东南沿海杀人如麻,造了无数孽的倭寇头子,宗礼将军也是死在他们手下的,以他们的罪,杀一百次都不为过,现在就是消灭他们的绝好机会,不管陈思盼以后如何,今天灭了汪直,总不会有错的!”

    天狼抗声道:“卢将军,灭了汪直后,这片海域仍然不可能被我大明水师所收复,你很清楚,陈思盼,西班牙人和岛津氏会联手瓜分汪直剩下的地盘和财产,这些人是不可能跟朝廷讲和的,我们打死一只狼,反而养肥了三只恶虎,以后再想消灭他们,就困难了。”

    卢镗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天狼,你只是负责和汪直谈和,但在你跟汪直和议的同时,阁老也是不辞辛苦,冒了极大的风险,去联络了岛津氏,罗德里格斯和陈思盼,这些人都答应以后不会攻击沿海,会好好地和大明做生意,我大明的海禁令只针对日本人和倭寇,并不针对西班牙人,而那岛津义弘也跟阁老表示,以前误信汪直,得罪了天朝,以后会严格约束日本的浪人和武士,不会让他们再进犯中原,只希望能暂时通过西班牙人跟我们大明做生意。”

    “天狼,你看阁老都已经把工作做到这份儿上了,不比你的成效强得多吗?陈思盼在福建和广东从来就是打闹,跟汪直的声势不可同日而语,今天可能是唯一一次能彻底消灭汪直团伙的机会了,错过今天,不知道还要让这帮恶贼为祸多少年,这件事上我信阁老的,任你舌灿莲花,也不可能阻我半分!”

    天狼没想到卢镗竟然如此信任严世藩,急道:“卢将军,严世藩是什么人,你不会不知道,严党父子祸国殃民,他又怎么会打什么好主意?他完全是想要自己独霸与陈思盼和西班牙人,岛津式的走私贸易,才要消灭汪直的,你可知道,就在他跟这些人秘商之前,也曾同时现身双屿岛,和汪直也谈过交易?当时我正上岛和议,亲眼所见!”(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六回 说服卢镗(二)

    readx;ps:感谢书友闲人访道的打赏鼓励。~~~

    卢镗冷笑道:“天狼,小阁老那次是孤身入虎穴,暗中买通汪直卫队里的日本人和西班牙人,又摸清楚了岛上的防备虚实,若非如此,这次的攻击怎么会如此顺利呢?好了,我现在要下令全舰队攻击汪直的黑鲨号了,若是能在此击毙或者擒获汪直,那陈思盼那边一定更容易得手了。”

    天狼心知暂时和卢镗讲不清楚道理,这人脑子也是一根筋,而且现在满心满脑都是想擒杀汪直徐海,立下头功,根本不可能听进劝,他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了那块金牌,沉声道:“圣上金牌在此,福建水师提督,参将卢镗,还不速跪迎旨?”

    卢镗的脸色一变,两道目光射向了那块金牌,只见牌面上分明写着一个“御”字,纹着九龙图案,卢镗曾经在胡宗宪那里见过这面金牌,哪还敢怠慢,推金山倒玉柱,单膝下跪,右手仍然撑着剑,恭声道:“臣卢镗见过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狼心中冷笑,早拿出这金牌就完事了,还用得着费这么多口水么,他正色道:“卢将军请起,现在我代表皇上下令,水师舰队即刻跟随汪直所在的黑鲨号前往大陈岛,然后突击陈思盼的舰队,务求一战消灭陈思盼集团。”

    卢镗的脸上肌肉剧烈地跳动着,他的一张脸胀得通红,从地上蹦了起来:“天狼。你不要假传君令,如果皇上知道你今天放过汪直,一定会灭你九族的。我劝你考虑清楚后果!”

    天狼毫不犹豫地回道:“后果我当然清楚,这个决定是我深思熟虑后作出的,我天狼比任何人都要痛恨倭寇,上岛之前也恨不得能手刃汪直徐海,可现在形势已经变了,跟奸贼严世藩勾结在一起的陈思盼,还有岛津家和西班牙人。才是我大明最危险的敌人,卢将军,这些是非曲直。以后我们有时间再讨论,现在你只需要听令行事即可!”

    卢镗咬了咬牙,重重地一跺脚,扭过头对着身后不知所措的亲兵们大声吼道:“没听到天狼大人的话吗。给黑鲨号发信号。全舰队起锚 ,赶往大陈岛!”

    天狼微微一笑:“信号是打起三面红旗,然后每一面旗都连挥三下。”

    黑鲨号上,徐海正紧张不安地在端坐于船边的汪直身边走来走去,汪直给他晃得有点烦了,慢慢地睁开了眼,说道:“阿海,不要这么沉不住气!”

    徐海停下了脚步。重重地一拍船沿,沉声道:“天狼已经去了半个时辰了。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会出什么事吗?”

    汪直微微一笑:“稍安勿躁,天狼不仅武功高绝,而且智谋过人,绝非等闲之辈,不要说一个卢镗,就是严世藩在船上,他有金牌在手,也一定可以化险为夷的,就算退一万步,他没有说动卢镗,至少也会想办法骗卢镗打出三面白旗,通知我们迅速撤离的,阿海,你跟天狼这么熟悉,觉得这个人会欺骗我们,利用我们吗?”

    徐海微微一笑:“这个世上我除了老大,还有翠翘外,就只信任这天狼了,虽然和他接触不多,可是这个人总给我一种莫名的信任,跟他在一起,会感觉到很安全,他即使舍了命,也会保护我们的。”

    正在这时,两个水手惊喜地叫了起来:“老大,快看,红旗,红旗!”

    汪直弹身而起,转头看着对面卢镗旗舰上升起的三面正在被挥动的红旗,长啸一声:“孩儿们,转头去大陈岛,咱们跟陈思盼做个了断!”

    天狼站在卢镗的旗舰靖海号的船头,他这会儿已经脱掉了那一身遍是血污的衣服,还用水冲洗了一下身子,顺便请船上的医师过来处理了一下伤口。

    那医师身前的白色大褂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满头大汗,手都在微微地发着抖,正一针一针地缝合着天狼的那道深深的创口,刚才打斗太过激烈,血液和汗水早已经把那伤口处昨天晚上抹着的药膏给冲走,天狼正好利用这难得的战前时间,把伤口重新换药包扎一下。

    太阳已经升到了正空之中,照耀着天狼那一身古铜色的皮肤,这一身阳刚健美的肌肉,线条分明,如铜浇铁铸一般,看得船上的军汉健儿们也一个个羡慕不已。

    天狼似乎感觉不到银针带着布线穿过自己伤口的疼痛,也感觉不到腋下放着的一个铜盆里已经滴了半盆的血液与脓疮,他用左手指着前方一里左右的黑鲨号,对着一边的卢镗问道:“卢将军,依你所看,我大明水师之中,可有能胜过这黑鲨号的船只?”

    卢镗没好气地说道:“天狼大人,你既然已经和汪直成了朋友,以后这汪直的倭寇团伙也要被招安成为我大明水师,只怕卢某这样的只能解甲归田,给汪先生退位让贤了,还管这个做什么?”

    天狼微微一笑:“卢将军,不必介怀嘛,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之所以要你帮着汪直消灭陈思盼,并不是我真的把汪直当成了自己人,他仍然是这片海域上最危险,最致命的敌人,将来仍然有和他翻脸一战的可能。”

    卢镗哈哈一笑,笑声中充满了嘲讽的语气:“天狼大人,您可真会开玩笑呢,您动用皇上的金牌,破坏以后还要跟他为敌,你这番说法,只怕皇上要是听了,定要先取你项上人头吧。说养寇自重都是轻的,就是定你个通倭之罪,你也无话可说。”

    天狼知道卢镗的气没有消,对自己更是成见颇深,叹了口气:“卢将军。你知道吗,我选择汪直而不是陈思盼,完全是出于公心。只是因为两害相衡取其轻,陈思盼是不可能跟我们讲和的,他得到了倭人和西班牙人的支持,只会更凶残,更疯狂地抢劫沿海城镇,攻击我们运往南洋的远洋贸易船,你是福建水师提督。跟陈思盼打过交道,应该清楚他的为人才是。”

    卢镗重重地“哼”了一声:“陈思盼是什么样的人我当然清楚,我也知道他不可能真心归顺朝廷。但就他那点本事,跟汪直比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要消灭陈思盼很容易。可消灭汪直的机会。也许只有这么一次了,天狼,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那个医生总算缝完了最后一针,开始擦起头上的汗水,而他的助手则开始给天狼的肩膀上缠起厚厚的绷带,顺便抹上黄色粉末的行军补气散。天狼微微一笑,等这些人处理完了,退下之后。前甲板上只剩下他和卢镗地二人,天狼才低声说道:“卢将军。陈思盼固然不可怕,但可怕的是严世藩,你明白吗?”

    卢镗的脸色一变:“此话怎讲,天狼,小阁老这回也是为了平倭之事四处奔波,不管他在朝中如何陷害忠良,但这次,我真没觉得他是在为自己打算。他富可敌国,至于赚这通倭钱吗?”

    天狼冷笑道:“严世藩早已经富可敌国,这点不假,但只要皇上想要对他下手,那万贯家财,连同他严家上下的性命,一夜之间就会化为泡影,所以严世藩通倭,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给自己找一条以后避难日本的退路,他上双屿岛也是为了这个,想要汪直帮他引见岛津家的人。”

    卢镗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叹了口气:“你们之间互相敌对,也是互相说对方的坏话,我姓卢的粗人一个,不知道你们谁说得对,但我还是认为,陈思盼好对付,可以留着以后收拾,汪直势力太强,这次又是难得的机会,消灭他最好不过,要不我们先灭了汪直,再消灭陈思盼,如何?”

    天狼一边把放在身旁的一身干净的红色无袖劲装套到身上,顺便套上一层软皮甲,一边回道:“不可,汪直的双屿岛虽然被攻陷,可是他外海的手下众多,如果汪直被我们所击杀,手下群龙无首,无人能控制,一定会打着为汪直报仇的名义疯狂攻击沿海各城镇,到时候要消灭这些流寇,不知道会有多麻烦,所以这次我选择了救汪直和徐海,而不是趁机取他们的性命。”

    卢镗沉声道:“可是我们可以先让陈思盼伏击消灭掉汪直的手下, 然后再灭掉陈思盼,这样不就不用担心这些海贼了吗?”

    天狼站起身,海风吹拂着他的一头乱发,他摸了摸脸上的面具,仍然很牢固,心中也放下了心,笑道:“卢将军,可能你只想着军事上剿灭倭寇,但天狼自从来到东南以来,所见的事情很多,深知只要海禁令存在一天,即使消灭了汪直和陈思盼,新的倭寇还是会出现的,沿海渔民靠海吃饭,不让他们下海谋生,他们必然就会在汪直,陈思盼这样的头领煽动和带领下,下海为盗,现在勾结日本人和佛郎机人的路子已经有人走过,再有人这样做,也是驾轻就熟,所以胡总督说得好,消灭倭寇,还是得断其根本,铲除倭寇出现的土壤,才算治标治本。”

    卢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还是摇了摇头:“话说得是不错,可是你就这么放了汪直,又指望他以后能这么听话,可能吗?”

    天狼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汪直已经是海上霸主,金钱权势样样不缺,唯一想做的,就是能荣归故土,不做海上的孤魂野鬼,徐海也差不多是同样想法,所以他们这两个首脑人物是愿意接受招安的,这一年多来也确实没有再攻击过沿海的城镇,可以看出他们的诚意,这次双屿岛一战,汪直多年苦心经营的老家毁于一旦,而积累的财富也尽被倭人和西班牙人所瓜分,就算打羸,他也没了外援,更没了和朝廷讨价还价的本钱 ,所以让汪直帮我们收拾海上的群寇,慢慢招安,清除他们的势力,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一方面让这些海贼也能做些生意养活自己。一方面让汪直的手下慢慢地解散回家,成为良民,这是现在能想到的解决倭寇问题的最好办法了。卢将军。这个时刻,可千万不能作错误的选择啊!”

    卢镗冷冷地“哼”了一声,沉声道:“天狼,这只是你的想法而已,卢某为将多年,有一点是知道的,事情需要我们这些人来做。但出了事,也是第一个拿我们开刀,即使这是胡总督的意思。只要日后出了岔子,比如汪直降而复叛,你也是第一个要掉脑袋的人,如果你今天把这些倭寇和海贼们全部一网打尽。那再出什么事也怪不到你头上。”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放着安全稳妥的办法不去选择,非要走这么一条凶险非常的路。你这样彻底得罪了小阁老,以后他会一直盯着你的把柄,就算汪直不反,他的几个手下若是有叛我大明的举动,你一样会被弹劾,丢官都算是轻的!我实在是弄不懂你到底图的什么?”

    天狼哈哈一笑,笑声中充满了豪迈与自信:“图什么?就图我大明的沿海百姓能永享太平。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再也不用担心被海贼倭寇弄得家破人亡!卢将军,我知道你是累世军户。当兵为将不过是沿袭祖辈们的道路,你所在意的,只是自己的官位与军功,可我天狼并不希罕这一身飞鱼服,若是让我违背自己的良心,只求讨好上司,那这个锦衣卫不当也罢!”

    卢镗一动不动地看着天狼,仿佛象是看着一个从异界过来的非常生物,久久,他才叹了口气:“你有自己的想法,卢某佩服,只是如果卢某换了是你,一定不会放过今天这个消灭汪直的机会。算了,这些事不多说了,反正你决心已下,我回答你刚才的问题,黑鲨号船快炮厉,现在他们为了让我们的水师战船能跟上,刻意放慢了速度,只挂了一半的帆,即使这样,我们也只能勉强追上,再加上这船上的几十门大炮,我大明水师,目前没有一条船可以跟这黑鲨号匹敌。”

    “即使是我的这艘旗舰靖海号,战士四百,有炮四十门,可是海上炮战,再坚固的船只也经不起火炮的打击,刚才你们打沉毁灭者号就是明证,黑鲨号胜在船速飞快,操作灵活,水手又是多年经验,技术精湛,我靖海号的速度不及他的一半,真要打起来,只怕要四五艘靖海号,才能对付一条黑鲨。”

    天狼的眉头皱了起来:“当真这么厉害吗?我大明堂堂的水师,就没一条可以与对抗的战船?”

    卢镗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不错,就是那俞大猷新练新造的水师战船,也是如此,我大明的战舰制造是有定式的,都是以当年郑和下南洋时的那种大福船为模板,这种船宽大结实,可载数百士兵,看起来是又大又威风,但失之笨拙,转向和速度均不出色,加上水师的新兵缺乏训练和实战 ,操船水平远不如汪直手下的这些老水手,所以真要打起来的话,只怕俞将军的新舰队,也不会是汪直的对手。”

    卢镗看着前面不紧不慢开着的黑鲨号,轻轻地叹了口气:“其实若是真的能如你所说,汪直真心招安,所部编成我大明水师,自然是极好的选择,只是这样一来,以贼为官军,军职,编辑,官位都难以安排,也会激起其他将军和军官们的不满,到时候若是倭寇们得到的军饷和装备比正规军更多更好,不排除会激起其他部队哗变的可能,这点我曾经和胡总督提过,可他不听,我二人大吵一场后,他便把我赶到这福建水师,唉。”

    天狼的表情越发地沉重,他喃喃地说道:“那看来还是不能让汪直的势力太大,不然以后军事上无法控制,也会让他生出反心。”

    卢镗的表情变得非常疑惑:“天狼,你既然选择了信任汪直,又说他愿意招安,为何现在又想着军事上为消灭他作准备?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天狼摆了摆手:“汪直毕竟是倭寇首领,他手下也多是凶残暴虐之徒,这次和议我看得很清楚,他和徐海是真心想招安归顺,可手下们却多是想在海上为盗匪一辈子,所以我们还是得作两手准备,再说了,以后汪直和徐海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手下们作岛兽散,成为流寇,再也无人节制,必定会无限制地攻击沿海各地,所以军事上一定要作好消灭他们的准备。”

    卢镗冷冷地说道:“若是那样的话,只怕水战上想胜过他们,至少要等十年以后,而且要建造大批的新式舰船,象黑鲨号这样速度快,火力猛的战舰才行,这需要巨额的成本,很可能要动用几年的江南税赋,这是皇上万万不可接受的,天狼 ,所以我劝你还是想办法让汪直老实听话,万勿生出反心,不然于国于你,都不是什么好事。”

    天狼微微一笑:“多谢卢将军的提醒。天狼谨记于心。”

    卢镗抬起头,远远地眺望了一下北边的海面,脸色微微一变:“看起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未完待续。。)u

第六百二十二回 伊贺天长的真面目

    readx;天狼不动声色地向着徐文长说道:“徐兄,你说的事情我其实也一直在考虑,只不过当时我除了这伊贺天长外,无人可以依托,我当时身受重伤,行动不便,又被汪直等人软禁,无法离岛,加上和议之事未成,所以只能留下来,而且我只是让伊贺天长去找屈彩凤送信,并没有让她做任何其他事情,所以我想不至于坏事,他也没有什么动机去害屈彩凤和巫山派。{..”

    徐文长苦笑道:“天狼,要知道你可是锦衣卫,官方的身份,却一直结交象屈彩凤,汪直,徐海这样的贼寇,总有一天,朝廷是会对他们下手的,你跟他们有了感情,到时候又如何自处?”

    天狼断然道:“屈彩凤和汪直徐海不一样,她没有为祸苍生,相反还收留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孤儿寡母,如果说我在为徐海和汪直求情的时候还有些犹豫,那屈彩凤和巫山派我是要力保到底的,即使脱下这身官服,我也在所不惜。”

    徐文长微微一愣,转而眉头皱起:“天狼,做事三思后行啊,屈彩凤也许收留了不少孤儿寡母,可是南七省的绿林各山寨,难道也都是这样只行善事吗?他们打家劫舍,洗劫商旅,这些总是事实吧,就是我以前游历天下的时候,也给剪径强盗打劫过,差点丢了性命,难道我一个书生也得罪了他们绿林好汉吗?”

    天狼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这些人毕竟不事生产,没有生活来源,除了抢劫以外。无以为生,不过我去看过屈彩凤的主寨,她也让不少孤儿寡母开始种地纺纱,自给自足,如果能把这种生存方式推广到各个分寨,我想也不用那样靠打劫来维持生存了。”

    徐文长突然笑了起来:“天狼,我觉得你有时候真的是幼稚得可以 。狼吃惯了肉,你让他吃草可能吗?习惯了打家劫舍,轻松就能得到金银财宝的人。让他们一下子丢掉刀剑,变成良民,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屈彩凤的主寨里也许有不少孤儿寡母,本就不是强盗出生。还能这么做。可是其他分寨如果也这么搞,那也就不叫绿林了。如果屈彩凤想要各家分寨也学自己,只会让这些山寨脱离她巫山派的控制。”

    “再说了,朝廷也是绝对不会允许百姓占了这么多的土地而不缴纳税赋的,我大明天下,莫非王土,哪有一块可以脱离王化的世外桃源?天狼,你我都算是朝廷命官了。一应俸禄,都需要靠百姓上交的税款来维持。你可以说你孤身一人,可以独来独往,可那成千上万的朝廷官员,还有上百万的吏员,他们都是拖家带口,又怎么可能让百姓全都不交税呢?如果真的实现了你和屈彩凤的那样的世外桃源,就得饿死这几百万的官吏,你觉得这又是仁义之道吗?”

    天狼以前从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被徐文长说得哑口无言。

    徐文长叹了口气:“天狼,我知道世上有太多的不公,让许多百姓流离失所,卖妻贩儿,给逼得走投无路,只能上山下海,落草为寇,但你不能因为这样的事情,就认为天下不需要一个皇帝,不需要一个朝廷,再坏的治世也比再好的乱世要强,我读了太多的史书,见惯了历朝历代的兴亡更替,如果皇权不稳,天下大乱,那人命真的不如一条狗,说没就没了。”

    “眼下的大明,好歹有几千万人口,国家还算安定,虽然官场**黑暗,但还未到末世的气象,我等为朝廷效力,多造福于民,还是有扭转乾坤的可能,若是有太多的百姓以屈彩凤,汪直等人为榜样,受到不平就去落草为寇,那这些人最后就会给别有用心的野心家所利用,以实现其谋逆之心,一旦乱世天启,绝非万民之福!”

    天狼摆了摆手,说道:“徐兄,你要在官场上挣你的功名仕官之路,我并不反对,而且我也承认象你,象胡总督这样的好官是会给百姓带来仁政的,只可惜这个世上更多的是严世藩之流的贪官污吏,如果百姓不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又怎么会上山落草?屈姑娘只是尽自己的本份,想要帮助尽量多的人罢了,如果你能站在百姓,而不是官府的立场上来考虑问题,就不会坚持自己的想法了。”

    “多说无益,至于巫山派的主寨,我是一定要保,若是朝廷真的想要出兵围剿,那我肯定会站在屈姑娘一方,徐兄,我认真地问你一句,胡总督真的没有收到各地兵马调动,准备剿灭巫山派的情报吗?”

    徐文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好吧,那你我各自保留立场,胡总督没有骗你,这事上他也没必要骗你,万一事后你发现不对劲,连胡总督一起恨上,不值得。不要说攻击巫山派的总舵,就是巫山派在这浙江和南直隶两省的分舵,朝廷也没有任何旨意要我们出兵剿灭,所以我想你可能是多虑了,陆炳应该也不至于讨好严世藩,而真的冒失去你这个强力助手的危险去对付屈彩凤。”

    天狼的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徐兄,时候不早了,我还想一个人静静,你我就此别过,明天一早我还要去安排布置宁波见面的事情。”

    徐文长微微一笑,对天狼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天狼等徐文长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后,才抬起头,对着右上方的屋顶,用东洋话说道:“你可以出来了。”

    伊贺天长的影子从黑暗的小巷里慢慢地闪现,她的全身都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在这夜色里更是完全地融合,只有一双皓如朗星的眸子仍然闪闪发光。

    伊贺天长微微一笑,回以东洋话道:“这可是大明境内。你这样说东洋话,不怕给巡街的士兵们听到?”即使现在只是面对着天狼一个人 ,她还是以老者的嗓音说话。全然没有那银铃般富有磁性的本声悦耳。

    天狼冷冷地说道:“以你的耳目,若是有巡夜士兵接近百步之内,会听不出来吗?我这也只是防有锦衣卫的高手在跟踪和偷听我们罢了。”

    伊贺天长点了点头:“你是不是挺奇怪为什么这么快我就出现了?”

    天狼的眉毛一扬:“你我上次双屿岛一别,不过二十天时间,而且你说过你对中原并不熟悉,连去巫山派所在的渝州城怎么走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快就又在这杭州出现了?难道你没去巫山派?”

    伊贺天长点了点头:“不错。我没去巫山派。”

    天狼怒道:“枉我那么信任你,你却把我托付你的事情当儿戏,哼。东洋人果然不可信,忍者更不可信,伊贺姑娘,请你把我给你的几样东西还我。我自己去找屈姑娘报信。”

    伊贺天长突然格格一笑。恢复了女声,如乳莺夜啼,说不出的好听:“天狼,看你这激动的样子,我真是搞不清楚屈彩凤和那个凤舞哪个才是你的未婚妻了,你这么聪明的人也不想想,若是我没完成你的任务,又怎么好意思现身和你相见呢?”

    天狼的心中一动:“莫非你在半路上遇到了屈姑娘?”

    伊贺天长收起了笑容。正色道:“不错,那屈彩凤一直在南京城。她好象是在等你。”

    天狼本能地问道:“她等我做什么!”可是话一出口,顿时觉得不对劲 ,上次是自己因为碰到了陆炳,而临时跟她分手,而在屈彩凤看来,南京城出现了倭寇,自然也值得多方探查,而且她作为巫山派之主,却是难得来一趟东南各省,想必在这一带打探一下自己各分寨的所做所为,也是情理中事,自己把她一个人扔下,却还要奇怪她为何不回巫山派,确实有些不近情理。

    伊贺天长的秀目笑得眯成一道月牙:“依我看来,她好象是想从那个秦淮名妓王翠翘的身上,查到徐海的下落,然后顺藤摸瓜,把这些倭寇在内地的据点一网打尽呢。”

    天狼哑然失笑,暗道这屈彩凤做事还真是不依不挠,嫉恶如仇,既然看到了倭寇,就觉得自己总要做些什么,而她找到徐海的唯一路子大概也只有王翠翘了,也难为了她,居然能几个月一直守着那个兰贵坊。

    可天狼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沉声道:“伊贺姑娘,请问那屈彩凤又是如何让你碰到的?她是一直在监视一家叫兰贵坊的妓馆吗?”

    伊贺天长笑道:“不错,她一直盯着那个地方,听说那里是徐海的夫人以前呆的地方,她想用这种方式来找到徐海,正好让我碰上。”

    天狼沉声道:“那你又怎么会找到这家兰贵坊?难不成你到了南京还要逛窖子不成?”

    伊贺天长摇了摇头:“天狼,别这么瞎猜行不行,找我去中原办事的可不止你一个,上次我救了那个王翠翘的时候,她也曾托我回那个兰贵坊,把一些私房钱带给以前的姐妹们,让她们能早点赎身脱离苦海呢。”

    天狼微微一愣:“你还跟王翠翘有过接触?”

    伊贺天长笑了笑:“这很奇怪吗?上次凤舞在双屿岛上侦察的时候,可是先点了王翠翘的穴道,我制住凤舞就是在王翠翘的眼前,当然,为了让她安心,我也得向她表明身份才是,免得她情急之下大呼小叫坏了我的大事。”

    天狼反问道:“就算如此,你跟她不过一面之交,她又为何要托你去中原办事?你可是东洋人,不是中原人,要办这种事也轮不到你吧。”

    伊贺天长哈哈一笑:“天狼,我跟你说过,迟早我要带门下迁居中原的,所以当时也问过王翠翘一些中原的情况,跟她流露过一些要去中原的想法,大约是徐海看得她很紧,不让她跟外界有什么接触,在岛上也无人帮她传递消息,所以她情急之下就找到了我帮忙。”

    天狼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却又说不上来。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伊贺天长继续纠缠了,于是问道:“那你就是在给王翠翘的姐妹们送钱的时候发现的屈彩凤?”

    伊贺天长的眼中秀波流转:“不错,那屈彩凤买通了兰贵坊的妈妈桑。哦,就是你们汉人嘴里的老鸨,在坊里扮成了一个杂役,就是天天等着王翠翘上门,我一出现,她就出手攻击我,嘿嘿。若不是你提前跟我交代了她的样子,我真的要吃惊中原有如此的女中高手呢。”

    天狼心中一凛,他知道伊贺天长的武功极高。比自己也不遑多让,比起屈彩凤要高出一些,连忙道:“你不会伤了屈姑娘吧。”

    伊贺天长摇了摇头:“你怎么不问问是不是她伤了我呢,要知道她可是出手偷袭。而且下手狠辣。绝不留情,出手尽是杀招。”

    天狼摆了摆手:“你武功在她之上 ,她是伤不了你的。”

    伊贺天长微微一笑:“你说得轻松,那天她可是扮成个杂役,隐藏自己的气息,二话不说就出重手偷袭,若不是我的忍者本能起了作用,还真要给她伤到了呢。你看这伤。”说着,她一撩袖子。露出半截春葱般的玉臂,只见右手小臂之上,一道半寸深,三寸长的剑痕触目惊心,天狼知道,那一定是屈彩凤的雪花镔铁双刀所造成的伤口。

    天狼抱歉地说道:“对不起,伊贺姑娘,害你受伤,实在过意不去,后来呢?”

    伊贺天长把袖子重新放下,正色道:“我不想在城里闹得太张扬,所以假装受伤逃出了兰贵坊,屈彩凤在后面紧追不舍,我和她在城中追逐了半天,最后把她引出城外,一通激战,才算制住了她。这个女人当真凶悍泼辣得紧,不把她打倒,是根本无法好好说话的。”

    天狼知道屈彩凤的性格就是如此,伊贺天长的武功是东洋路数,与中原武功迥异,所以她也把伊贺天长当成了倭寇高手,出手定是使出全力,而伊贺天长武功虽高,但天狼刀法凶悍凌厉,她正面抵挡也有些吃力,想必是用各种忍术游走消耗屈彩凤的内力,直到近千招后才找到机会一击而成。

    想到这里,天狼点了点头:“你制住她以后呢,出示了我给你的那几样信物吧,她见了令牌后一定会和你消除误会的。”

    伊贺天长笑道:“那是自然,她的刀法招招夺命,根本不给我取信物的机会,我几次出声叫她停手她也不愿意,说不得我只好用武功制住她了,天狼,这也就是看你的面子,若是依了我以前的脾气,早就取她性命了。”

    天狼的眉头舒缓了开来:“可是她现在人在南京,又怎么会知道总舵的安危呢?伊贺姑娘,后来如何了?”

    伊贺天长正色道:“屈彩凤比你想象的要聪明,她有自己的办法每天掌握总舵的动向,不知道是飞鸽传书还是别的什么办法,总之她很确定总舵至少到那一天时还是很安全的,但为防万一,她还是上路回巫山派了。”

    天狼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跟屈彩凤这一路出来时,她每天也会离开自己一小段时间,从来不说理解,自己原来还以为是女儿家的一些解手之类的事,现在想来,只怕是用自己的方式来联系总舵中的同伴罢了,怪不得她跟自己一出来半年时间也毫不担心家中出事,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位巾帼英雄。

    天狼说道:“那兰贵坊她也不监视了吗?”

    伊贺天长摇了摇头:“我跟她说得清楚,王翠翘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徐海也已经回到了双屿岛,以后除非招安后衣锦还乡,不然也不太可能再踏入中原一步,而且现在你和徐海也算成了朋友,她没必要那么恨这些倭寇。”

    天狼知道屈彩凤恨极倭寇,又不象和自己一样跟徐海接触这么多,能慢慢改变对其的看法,笑道:“她居然也信你的话?”

    伊贺天长叹道:“我也是个东洋忍者,她自然是不信的,还不是你的那些令牌和信物,尤其是她给的令牌起了作用,我跟她说了一些你最近在东南,在双屿岛做的事,得知你一切安好之后,她才放心地离开。哦 ,对了,我也跟她说过以后可能会带着族人们来投靠她,她表示很欢迎,天狼,这就是你们中原人所说的不打不相识吗?”

    天狼没想到这一来伊贺天长居然和屈彩凤处得不错,但转念一想,两人都是性格豪爽的女中豪杰之辈,加上有自己这一层关系,走到这一步也不算太奇怪,于是他笑了笑:“那恭喜伊贺姑娘了。”

    伊贺天长“嗯”了一声,秀眉一蹙:“天狼,你要问的事情问完了,现在轮到我啦,老实说,今天我也是临时在路上看到你行路,才会临时起意跟上,要不然就直接穿城去宁波了,你怎么离开双屿岛了?”

    天狼微微一愣:“那天后来的双屿岛之战,你没有看到?”(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一回 残酷的真相(三)

    readx;ps:感谢书友酒醉的探戈1984 的打赏鼓励

    天狼的身子歪了一歪,陆炳的话就象把把飞刀一样,不停地剜着他的心,把他心中最痛的伤口又刺得千疮百孔,刚才已经渐渐止住的血又开始顺着他的鼻孔和口角流下,他连忙再次运功导气,压抑着体内到处乱跑的真气。< ..

    陆炳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变得柔和了不少:“天狼,其实我也不想这样揭你的疮疤,但是你已经是个男人了,有些事情必须要面对,总不能永远抱着自己的那些虚幻的理想和正义来行事,世事本就是这样,虎狼成群,为了生存,不可能不向着现实低头,名门正派也不象你想的那样坚守正义,揭开那华丽的表皮下,照样是不能见光的丑陋,照样是各种阴险权谋,利益交换,如果说魔教那样是真小人,这些名门正派也不过是伪君子罢了,不值得你为他们付出一切,乃至生命。”

    天狼低低地吼道:“不,陆炳,你休得逞口舌之利,那么多正道侠士都在落月峡战死了,他们完全是为了自己的理想和正义的理念,绝不是你说的那样,我的师父,师伯,还有那么多同道,那些已经功成名就,在外开庄立派的师叔们,他们也是为了争权夺利才加入此战吗?那些已经进了你锦衣卫,当上了百户,千户的人,回师门赴难,也是为了,为了利益吗?”

    陆炳的嘴角抽了抽,脸上依然是一副不屑的表情:“天狼。从小到大,你都是一个脱离社会现实的存在,从小你就给你的师父。你的师叔伯们圈养在武当,二十岁了还没下过山,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伸口的日子,除了让你每天练剑习武外,你并不知道你的衣食用具是怎么来的,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落月峡之前的那次下山联络,你才是这辈子第一次见过银子是啥东西吧。”

    天狼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陆炳继续说道:“就算这之后你开始走江湖。到各派卧底,其实情况仍然没有什么改变,你每次走东闯西,都不是用自己挣的钱。不是师父给的。就是门派出的,你没有真正地自己挣过钱,也不知道生存的不易,更不知道要经营,要维持一个家,一个庄子,乃至一个门派,需要多少钱。而你又得靠什么方式来得到这些钱,脱离了现实。才会让你变得如此理想化,去追求那些不切实际的正义。”

    “醒醒吧,天狼,就是你进了锦衣卫后,我只交给你一个个的任务,但你无论走到哪里,若是缺了钱,到任何一处的衙门或者锦衣卫的分部,只要把腰牌一亮,自有人给你花不完的钱,用不完的银子,只是因为你是锦衣卫,是天狼,但如果你离开了锦衣卫,你还能过得这么潇洒吗?!”

    天狼吼道:“不,陆炳,不要跟我说这些,即使穷得一文不名,哪怕到街头卖艺,我也不会违背自己的良心,不会违背自己的原则,更不会为了这些钱,跟你一样丢掉良知,去和魔鬼合作,去助纣为虐!”

    陆炳哈哈一笑,眼神变得凌厉而狠辣:“天狼,你知道吗,我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得睁着一只眼,要防着别人对我们锦衣卫的渗透和迫害,我每天早晨一睁眼的时候就要有一本账,如何要养活手下这几千号人,如何不让朝廷,不让皇上裁撤了,压缩了咱们锦衣卫,要想掌握自己的命运,只有掌握更大的权力,天狼,你早晚有一天要接我的班,执掌整个锦衣卫,我不能永远让你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必须要让你知道生存的不易,世道的残酷。”

    天狼挺直了腰,大声说道:“不,陆炳,如果不能坚持自己心中的正义,要变成象严世藩那样的人,那我宁可不要这个锦衣卫,人不是畜生,不能为了生存就不择手段,无所不为,就是汪直和徐海,也心存善念,罪孽深重还知道回头,而你却甘愿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去放弃自己的良心,我就是解散锦衣卫,也绝不当这样的鹰犬和走狗!”

    陆炳冷冷地说道:“天狼,就算不在锦衣卫,你只要活在这个世上,就逃不开这种责任,这个道理连沐兰湘这种女流之辈都清楚,她尽管很爱你,但为了武当仍然选择了和你分开,这种做法,和我有何区别?!”

    天狼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抗声道:“不,小师妹和你不一样,她是为了维护武当,而武当是天下正道的首领,她没有和严世藩这样的奸贼同流合污!我不许你这样侮辱武当,侮辱我的小师妹。”

    陆炳哈哈一笑:“天狼,你说我跟严世藩合作是同流合污,那这次武当又何尝不是?他们可是直接和魔教联手去灭巫山派,这算不算同流合污?”

    天狼的身体摇了摇,一股热流再也控制不住,一张嘴,“哇”地一口,喷出一口鲜血,身子也软了一下,无力地跪倒在了地上,以刀撑地,他摇着头,低低地吼道:“不,我不信,武当,武当绝对不会,绝对不会和魔教联手的,陆炳,你,你就是能把死人说活,我也,我也不会相信你的鬼话!”

    陆炳冷冷地说道:“信还是不信是你的事,也许只有让你亲眼看到,你才会信我的话,武当有足够的理由和魔教联手一次,且不说曾经的魔教教主张无忌就出身武当,有这么一层渊缘,就说利益冲突,武当身在湖北,和身处川湘交界的巫山派本就是水火不容,所以伏魔盟里,最迫切要消灭巫山派的就是武当,这事上和洞庭帮不谋而合,天狼,你大概不知道吧,你在湖南前脚见楚天舒,后脚严世藩就找上了他。跟他约定合力攻击巫山派,利益面前,楚天舒对你的承诺也打了水漂。为了这次攻巫山派之役,他们早就谋划多时,又怎么可能放弃?”

    “至于武当派,严世藩也直接去找了他们,以魔教在三年内不入中原为条件,换取这回的联手,此外还愿意把巫山派总舵送给武当。天狼。如果你是徐林宗,会答应这个条件吗?”

    天狼一时无语,他的心在一阵阵地刺痛。伏魔盟元气未复 ,多年来的战斗严重地损耗了实力,武当的情况更是窘迫,如果能有一个缓过劲的机会。很难拒绝。即使是自己处在徐林宗的位置,只怕也很难拒绝。

    陆炳得意地笑道:“天狼,不说话是吧,看来你都对这个条件很满意,更不用说徐林宗了。不过你的徐师弟当时可没有答应下来,他转而派了你的宝贝小师妹前往蒲田南少林,想要找少林僧兵的支援,哼。这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事情,徐林宗这小子现在也是驾轻就熟了。”

    天狼这才明白过来。为何那次小师妹会现身南京,原来是为了向南少林求助,看来这次也跟当年的灭魔大战一样,事先武当派出各路弟子到处引援,而自己还傻乎乎地给蒙在鼓里,白白地东南给浪费时间。

    天狼咬牙切齿地说道:“既然你们需要武当联络南少林去攻击巫山派 ,为何还要在南京城外对小师妹下手,还有,屈彩凤当时和我在一起,你们为什么不对她下手?”

    陆炳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南京那次只不过是给徐海演戏罢了,严世藩就是要让徐海认定他是个既贪婪又好色的家伙,全无城府,只想着逃命,这样才会对他放下戒备,顺便想要把你引出来,让徐海看清楚你跟严世藩的矛盾,好进入下一步的义乌事件,再慢慢进入上双屿谈判,你连坏严世藩两次好事,他上双屿岛阻你和议,就再正常不过了,汪直和徐海都以为他是要报仇,这才不会对他在岛上搞策反生出戒备之心,明白了吗?“

    天狼几乎一口血又要喷出来,到了喉头时勉强忍住了,他摇头一声叹息:”原来自始至终,我就是你和严世藩的一枚棋子而已。”

    陆炳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棋子是不假,但我们也确实低估了你,你这枚棋子的能量超过了我们的想象,甚至差一点坏了全盘大事,可到了最后你却促成了汪直更加坚决地招安,这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老实说,我很吃惊,也很满意,只有这样的天狼,才有资格接我的位置,以后掌管好锦衣卫。”

    天狼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你们不直接来攻击落单的屈彩凤,而是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陆炳哈哈一笑:“一个屈彩凤算什么!土匪婆一个罢了,只会意气用事,根本成不了大事,巫山派真正能威胁到朝廷的,一是他们散布在江南七省的十几万人马,二是那个太祖锦囊,如果只灭了巫山派总舵,不消灭他们的各地分舵,又得不到锦囊,谁知道屈彩凤会不会留下什么后备的后段,让他的余党拿出太祖锦囊作乱呢?!”

    天狼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倒过去,强撑着说道:“你,你说什么,你,你是要把巫山派上下无论男女老幼,就连那些妇孺,都要,都要。。。。”

    陆炳的眼中杀机尽现:“他们聚众作乱,本就是死罪,天狼,你从来不会站在朝廷,站在皇上的角度考虑问题,这件事我警告了你许多次,可你从来不听,也罢,我不强逼着你参与此事,但也不会让你来坏我的事,所以我这回让你在东南跟汪直和徐海打交道,而不去折腾救援屈彩凤的事,就是不想你陷进去。”

    天狼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虎目含泪,连嘴唇都几乎要给咬出血来:“不行,我要救他们,我一定要救屈姑娘!”

    陆炳冷冷地说道:“其实我知道,屈彩凤八成是把太祖锦囊的事情告诉了你,所以这回我给你一个面子,我们锦衣卫不出手消灭巫山派,你真的想报仇,就去找你的武当派,少林派吧,呵呵。他们可是这回亲手消灭巫山派的主力。天狼,看着你的小师妹和屈彩凤相互之间你死我活,非死一个 。你会帮谁?”

    天狼痛苦地大吼道:“住口,陆炳,你,你不是人,你好毒!”

    陆炳哈哈一笑:“毒?天狼,徐林宗和屈彩凤可是夫妻关系,连他都能狠下心来把自己的枕边人亲手送入地狱。你说是谁更毒呢?我告诉你吧,这回是徐阶亲自去的武当,命令徐林宗出头消灭巫山派。徐林宗可以不遵圣命,也可以挣扎纠结于他的那点侠义精神,但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不听从他的父命的。”

    天狼一想到巫山派后山的那个宁静安宁的村庄,那成千上万的老弱妇孺。那个幸福安稳的世外桃源。心就一阵绞痛:“不会的,不可能的,徐师弟也见过巫山派的大寨,他怎么会忍心,怎么会忍心对这些孤儿寡母下手!”

    陆炳冷冷地说道:“武当派只会和伏魔盟的其他各派一起攻破巫山派的总舵,至于那些村寨,则交给魔教和洞庭帮去收拾,脏活儿总得有人来做是不是?这样也能避免他们正邪双方见面。一时忍不住大打出手,反而给屈彩凤机会。哦。对了,现在屈彩凤也知道了总舵有难,正在各地召集分舵的人马回总坛救援呢,天狼,你也懂点兵法,知道严世藩为什么会给她留下这时间吧。”

    天狼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好狠的心,这是要,这是要一次把整个巫山派各地的势力一网打尽,这样,这样其他各寨都会轻易攻破!”

    陆炳点了点头:“不错,若是各寨据险死守,那朝廷剿灭又要费不少力气,可若是精兵强将都在这回随着巫山派总舵一网打尽,那消灭各地贼寇就会轻松得多,天狼,如果你在严世藩和徐林宗的位置上,也会这样做的吧。”

    天狼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陆炳的话是那么地残酷,却又是那样地真实,于情于理,武当都没有放过这么一个大好的消灭巫山派的理由,就是换了自己,若不是和屈彩凤有如此亲密的关系,只凭以前巫山派在落月峡对正派联军做的事情,灭他们一万次也不会有丝毫犹豫的。

    陆炳的话如二月的寒风一样冷冷地灌进了天狼的耳朵里:“天狼 ,识时务者为俊杰,今天我跟你说这么多,就是要你明白一件事,跟朝廷,跟皇上一条心的,自然能有个好的结果,而反过来自立为王,聚众叛乱的,无论是否回头,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那就是被朝廷以各种手段分化瓦解,最后彻底消灭。徐林宗已经放下了他的原则,跟自己的仇家严世藩合作,武当也能和魔教暂时联手一回共破巫山派,你以往坚持的那些信念,就跟你和沐兰湘那曾经山盟海誓的爱情一样,早就随风而去,一钱不值。”

    陆炳越说越激动,上前一个箭步,把半跪倒在地上的天狼一把拉起,纠着他的前襟,厉声喝道:“天狼,睁开你的双眼吧,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弱肉强食,虎狼成群,想要不被人摆布,不当人棋子,只有掌握绝对的权力,你那套无用的道德观,只能去骗骗涉世未深的小孩子。”

    “只有心狠手辣,血冷心硬,才能在这个世道上存活下来 ,这个世上除了你的亲人,没有人会真心地对你好,上天眷顾你,给你这身傲视天下的武功,给了你这么聪明的头脑,就是要你做一番大事业的,只要丢掉你那点可怜的善恶观,血冷心硬,不择手段,你一定可以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天狼冷冷地看着陆炳的双眼,他能感受到陆炳嘴里喷出的热气吹拂着自己的脸,而那副状若癫狂的表情,是他认识陆炳以来的第一次,他很清楚,这个铁一样的男人今天才是第一次卸下自己的面具,毫无保留地把内心里所有的想法向自己灌输。

    可是天狼还是用力地推开了陆炳的手,倔强地说道:“血冷心硬?不择手段?陆炳,如果我对你也用上心机,也为了上位要取你的性命,是不是就是你希望我变成的样子?”

    陆炳微微一愣,转而怒道:“天狼,你昏了头吗?锦衣卫我是要交给你的,你为何要取我的命?!”

    天狼哈哈一笑,声音如泣如诉:“你不是要我血冷心硬吗,不是要我不择手段吗?我若真的到了这一步,还会任你这样愚弄,摆布?你挡着我上位的道,你利用我,只要你在一天,我就不得安宁,我不杀你杀谁?”

    陆炳气得一跺脚:“你小子是不是脑子气糊涂了!我说过要把凤舞嫁给你,到时候不止是你的上司,更是你的岳父,就这样你还要连我都杀?”

    天狼的双目尽赤,吼道:“你们父女一直都是在利用我,凤舞说爱我,又能有几分是真心?我早就答应了你去过双屿岛后会娶她,即使是这样你们还是不肯和我说真话,直到现在你才告诉我一切,就跟那个永远不敢在我面前摘下面具的凤舞一样,我已经再不会信你们父女了,这个世上,只有屈彩凤是没有骗过我的,也是我现在唯一想要保护的人!陆炳,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变成你这样的人,就算是死,我也会守护我心中的道义,保护我要保护的人!”(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五回 台州!台州!

    readx;李沧行这会儿已经闪到了这些倭寇们的身后一丈之处,红色的旋风终于停了下来,斩龙刀上已经一片腥红,尽是被他手刃的倭寇们的血,李沧行深吸一口气,左手迅速地划过斩龙刀身,刀上的血液顺着血槽流下,那一抹碧色再次闪亮,于这片通红如烙铁般的斩龙刀身中格外地明显。

    李沧行的眼中杀机一现,斩龙刀恢复到四尺长度,他双手持刀,怒吼道:“为尔等的恶行,觉悟吧!”一刀天狼残悔斩击出,如同劲风掠过树梢一般,刀气纷纷透过这些倭寇们护体短刀的间隙,准确地击中他们胸腹之间的各个要害,二十多名倭寇高手瞬间就象是被施了定身法似的,生生地停住不动,而一个个的脸上肌肉,却是在扭曲着,汗珠子从额头上渗出,汇成了一条水线,顺着他们的鬓角流下。

    李沧行一击之后,气定神闲地傲然而立,用东洋话说道:“你们都已经中了我的天狼残悔斩,想必你们也感受到了刀气进入了你们的经脉脏腑之中,只要迈出三步,就会浑身爆裂而亡,趁着这点时间,好好反省一下这辈子的罪恶吧,来世如果投胎做人,记得做个好人。”

    这些倭寇刀手们只感觉到凌厉的刀气在自己的体内翻江倒海,侵蚀着自己的内脏,明明痛极,却是动也不能动一下,神奇的是,李沧行的话说完之后,斩龙刀一闪,这些倭寇们一下子感觉又能活动了,他们都是倭寇中极凶悍之辈,虽然体内爆裂的感觉难以忍受,但这团火焰灼身的感觉,却驱使着他们拾起地上插着的长倭刀。嘴里大吼着:“八格牙路!”就冲着李沧行冲了过来。

    李沧行的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二十多把明晃晃的倭刀带着巨大的声势向他砍来。最前面的一把,离他的距离已经不到五步。

    一阵奇怪的响声从这些倭寇刀手们的体内响起。象是骨头被生生打断,或者是筋脉爆裂的声音,李沧行的嘴里冷冷地说道:“第三步,觉悟吧!”

    人体爆裂的声音不绝于耳,这些倭寇刀手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恐惧,淹没了刚才的冲天杀气,可是已经迟了,他们的身体一个个迅速地膨胀。爆裂,纷飞的血肉和内脏满天都是,而喷射的血雨随着呼啸的北风而飘荡着,淋得李沧行满身满脸都是。

    李沧行轻轻地叹了口气:“还真是死不悔改,愿阿鼻地狱的业火能洗去你们满身的罪孽,来世能做个好人。”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一阵低宣的佛号从李沧行的身后响起。

    李沧行也不回头,微微一笑:“不忧,你们总算赶来了。”

    不忧笑了笑:“看来我们来得还算及时,沧行。你背上的伤口,不包扎一下吗?”

    不忧和尚的身后,三百多名宝相寺的棍僧已经站满了十几处房屋的屋顶。而在他们身前十余丈的地方,钱广来,裴文渊所率的黄衣弟子们已经跟黑衣的魔教徒众在屋顶交上了手,刀光闪闪,剑风怒吼,棍影如山,杀得好不热闹,可刚才由于李沧行的奋战,倭寇刀手和魔教徒众们登上屋顶的人数并不多。也就两百多人,这会儿而对源源不断涌上屋顶的黄衣弟子们。已经尽处下风,不断地后退了。

    花街之上的战事也是一边倒。战线已经越过了李沧行所站的这个位置,倭寇刀手们看着屋顶上本方的后援连连败退,也为之气夺,不复开始的凶猛,面对那些又粗又大,自己始终法突破的狼筅,不住地后退,并在这一过程中扔下一路的尸体。

    有些狡猾凶悍的倭寇们装着中矛倒地,趴在地上装死,企图等狼筅手们经过后,再一跃而起,将之击杀,可戚家军早就训练有素,料到了这招,狼筅手身前总是跟着一两名长枪手,对于地上躺着的倭寇,论是尸体还是活人,都远远地扎了个透心凉,那些想要装死偷袭的倭寇,没有一个能等到狼筅手经过,就被长枪兵们变成了一具真正的尸体,然后又被跟上的刀牌手们上前割下首级,扔到后面报功,至于那些头的尸体,则给踢到街道的两边,丢垃圾一样地抛弃掉。

    毛海峰咬牙切齿地看着自己的部下们屁滚尿流,溃不成军,正在一路沿着花街的六七条巷道败退,在他的身边,林震翼灰头土脸,浑身是伤,肩头手臂的三处伤口还在向外渗着血,他的左手驻着幽冥追魂枪,勉强地维持着自己的身体没有倒下。

    那个白眉毛的刘堂主跟碧眼赤眉的张堂主和白面须鲁香主,还有几十个黑衣魔教徒众一起,也跟着林震翼一起逃了回来,刘堂主脸上挂着谄笑,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药瓶,凑了过来:“林坛主,都是属下不长眼睛,伤到了您,您赶把这药粉涂上,别落下什么病根啊。”

    林震翼叹了口气,接过那个药瓶,打开瓶塞,向着自己的三处伤口抹起药粉:“罢了,你也是一片好心,刘正松,虽然你的暗器功夫不错,但跟顶尖高手相比,还是差了很远,以后别想着能正面靠你的奔雷锥和定形针就对付天狼这样级别的高手,不然只会自取其祸。”

    刘正松的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魔教之中,多数是喜怒常,心里不爽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他今天自作主张发暗器,不仅坏了林震翼的事,还伤到了这位魔尊冷天雄最钟爱的弟子,当时吓得魂儿都飞了,连忙带着周围的人跳上了街道,拼命掩护林震翼撤了回来,本以为至少会给废掉一只手或者挖掉一只眼睛,却没想到居然可以安然恙,感动地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林震翼摆了摆手,也不想听刘正松那些肉麻的感谢话,便让他退下,看着身边暴跳如雷的毛海峰。林震翼叹道:“看来今天这战,我们是要败了,毛兄。这天狼果然厉害,难怪当年可以在东南如鱼得水。汪船主当年没有杀他,实在是一大失误。”

    毛海峰重重地把金刚杵向地上一顿:“当年我就极力劝义父宰了这小子,只可惜义父当时一心想要招安,没有听我的话,不仅最后坏了自己的性命,还让这小子今天成了气候,他今天的武功比三年前又高了不少,只怕现在你我二人联手。也不一定能胜得过他了。”

    林震翼知道自己的毛海峰的武功走的不是一个路数,外功至强的毛海峰走的路子是大开大合,自己这种以阴柔缠绵见长的枪法,完全法与之配合,二人联手的威力还不如单打独斗,而自己刚才和李沧行交过手,也知道此人的武功在自己之上,对付起毛海峰是不在话下。

    林震翼的眉头一挑:“毛兄,大丈夫能屈能伸,今天我军战败。损失不小,再打下去也是徒劳功,不如就此退走。以减小损失。”

    毛海峰扭头看着林震翼,嗡声道:“林兄,你可是怕了那个天狼?现在我军虽然在街中战事不利,可是退出来在平原上,照样能打。我们还有四五千人,仍然有优势。”

    林震翼叹了口气,指着屋顶上正杀得风生水起的那帮黄衣人,说道:“戚家军原来就有三千多人,加上这一千多黄衣高手。现在局势已经逆转,我们的人已经顶不住了。现在士气低落,已战心。就算是退出来拉开了打,也没什么胜算的,毛兄,你跟着汪船主征战多年,难道连这个道理也不明白吗?”

    毛海峰咬了咬牙,说道:“就算打不过,我们在这里扎营固守,也可以和他们相持,前面你林老弟也说过,我们这回三路进攻,你师父,还有上泉君各带一路大军,只要我们在这里拖住了戚家军主力,还有这支天狼率领的江湖人士组织的部队,那就会给他们创造机会。”

    林震翼摇了摇头:“毛兄,我前面说的是相持,可现在我军已经有崩溃的迹象了,现在我们在这平地之上没有营寨,根本法防守,若是强撑,极有可能全军覆没,我这几百兄弟损失了没什么,对于神教来说不至于伤筋动骨,可是你毛兄若是折在这里,就太不值了,你可是岑港之战的英雄,让明军闻风丧胆的好汉,是汪老船主的义子,若是你和你的部下出什么意外,那整个东南沿海的大势都会起变化,这回天狼不知道从哪里找了这么多高手,看样子来势汹汹,就是冲着咱们来的,这个情况我们得想办法通知上泉君和师父,以作定夺,在这里战死了,实在是逞一时热血而作出的愚蠢行为啊。”

    毛海峰长叹一声,对着身边的两个传令兵说道:“吹号,撤退,由我的亲卫队上前接应撤退,向预定的撤退点,也就是北边五里处的那片树林转移。”

    李沧行狠狠地一刀挥出,把当前正面的一个倭寇脑袋砍得飞上了天,飞溅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胸衣,他狠狠地一脚踢出,把这具头尸体踢飞,而身边的一个黄衣弟子面露喜色,凌空一跃,在空中接住了那个下落的人头,哈哈一笑,冲着李沧行一抱拳:“老大,多谢啦。”便喜滋滋地回去交人头报功了。

    李沧行笑着摇了摇头,环顾四周,现在他已经追出了镇外一里左右,从花街镇内到镇外这一里左右的空间,横七竖八地倒着七八十具倭寇的尸体,而在三里之外,大队的倭寇和黑衣魔教高手们,正头也不回地施展着轻功,向北飞奔,甚至把身上挂着的一些锣鼓,号角,包裹等重物扔得满地都是,除了手上的兵器外,几乎已是不留长物了。

    戚继光的爽朗声音从李沧行的身后响起:“天狼将军,打得真好啊,戚某今天算是开了眼,第一次见老弟在战场上的神勇,才知道那些关于你的传说,都是真的。”

    李沧行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其实今天也凶险得紧,我还是有些托大,忽略了敌方阵中也有高手,险些就折在前面的那处民宅之中了。”

    戚继光这时候看到了李沧行背后的那道长长的伤口,脸色一变:“居然还有人能伤得了你,是什么人?”

    李沧行远远地一指正在逃跑的敌军中。那些穿着黑衣,绣着火焰图案,但身形敏捷迅速。明显与倭寇刀手们不同的魔教高手们,说道:“此战看来不仅是倭寇上岸。还有魔教的高手相助,戚将军,魔教的背后站着的是谁,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戚继光面沉如水,用力地点了点头:“内贼引外寇,向来是祸国之道,若非如此,倭乱又怎么可能持续这么多年法平息?天狼。现在敌军正在败退,我们此役斩首至少有一千三四百,可谓不小的胜利了,现在我们是回师台州,还是追击这股败军?”

    李沧行想了想,说道:“戚将军,敌军败而不乱,撤退还算有序,刚才这些冲上来拼死挡住我们的,明显也是倭寇的精锐。只几十人,就掩护了大队人马逃离,现在他们看起来是在逃跑。可仍然有可能设下埋伏,加上我军都是步兵,没有骑兵,即使能追上,只怕也要在百里之外了。”

    戚继光的眼中寒芒一闪,转头对着身边的一个传令兵说道:“传我将令,全军迅速回援台州,此战不计首级,不算斩获。不打扫战场,去。”

    传令兵行礼后迅速地跑开。戚继光的部下牵过一匹高头大马,戚继光一跃而上。对李沧行说道:“天狼,只怕还要先辛苦你一下,你的部下都是高手,轻功出色,比我部下跑得些,先回台州吧,告诉守城的陈大成,就说我随后就到。”

    李沧行笑道:“怪不得这回没看到陈兄弟,原来是留守台州了,戚将军,你应该放心才是,有他在,怎么也会撑到你回援的。”

    戚继光点了点头:“不可大意,台州城虽有陈大成防守,可是兵力不足八百,若是上万倭寇到达,加上有魔教的妖人相助,只怕难以抵挡,所以还希望你能先行一步,你到了,那城中军民也就安心啦。”

    李沧行的身形一动,一下子飘出了五丈之外,他的声音远远地随风传来:“戚将军,你放心吧,我们台州再见。”

    离开了戚继光之后,李沧行飞到了花街的北边入口,也就是自己和那林震翼大战,震塌屋子的地方,钱广来,裴文渊等人已经守在了这里,而不忧和尚,铁震天和欧阳可则在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手下们,这些江湖高手们作战勇猛,可这会儿却为了战斗中斩杀的敌军首级,开始起了一些争执。

    李沧行看了一眼远处吵得面红耳赤的十几个人,摇了摇头,钱广来笑道:“沧行,看来大家当了兵后,这争功的毛病倒先是学到了。”

    裴文渊正色道:“其实我看他们争的也不是一两个首级,而是此战中自己出力的多少,江湖汉子嘛,最是意恩仇,这战又是杀的倭寇和魔教的仇人,是不希望自己的努力给别人抢了去。”

    李沧行叹了口气:“是我疏忽了,江湖人士作战,有暗器,也有联合行动,刚才大家是联手对敌,脑袋只有一颗,但身上可能是五六个人都砍中了,这样的首级确实不好算,反而会伤了兄弟们的和气。以后还得想个公平的计算方法出来才是。”

    钱广来点了点头:“跟戚将军谈得如何了?那些逃敌不再追击了吗。”

    李沧行摆了摆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回援台州城,那里的守军不足五百,倭寇还有两路主力,上泉信之和冷天雄听说是亲自带队,实力比起这一路人马只强不弱,戚家军虽然战力不弱,但士兵穿盔带甲,尤其是狼筅兵还要扛着那么粗大的毛竹,行动速度肯定不及我们,所以现在我们得马上掉转方向,驰援台州。”

    裴文渊的脸色微微一变:“不休息就直接去台州吗?”

    李沧行正色道:“军情如火,如果只有倭寇还好办,但这次对方有魔教的高手相助,这里就出现了林震翼,我想台州那里有可能冷天雄会亲临,这些人武功高强,翻越城墙如履平地,只怕守军难以应对。”

    钱广来叹了口气:“我就知道,跟了你,非得活活累死不可。”

    李沧行哈哈一笑:“咬咬牙,也就最后一战了。如果有机会能在此战中击毙冷天雄,或者重创魔教精英,那以后的事也省了。”

    裴文渊笑道:“沧行,我可没你这么足的信心,能在倭寇大军之前赶到台州,我就很满意了,这回还要跟那河城之战一样,埋伏在台州城外的龙岗之上,诱敌攻城之后,再内外夹击吗?”未完待续)r655

第七百八十四回 云南攻略 1

    readx;沐兰湘奇道:“怎么又冒出个木府?还是什么土司?”

    屈彩凤微微一笑:“妹子,你没去过云南,不了解那里的情况,云南一带,有多个少数民族,除了苗人外,还有傣人,侗人,纳西人等。棉花糖.访问:.。丽江那里的就是纳西人,这些人每次碰到中原的王师进入云南,往往都会率众归降,以为先导,因为云南那里山路阻隔,中原军队往往是从西北方的四川那里进入,纳西人所在的丽江一带,便是首当其冲,他们如果看到远道而来的中原军队人数众多,装备‘精’良,判断云南本地的割据政权打不过的时候,就会很识时务地倒向中原军队。而土司,则是这些部落的世袭头人。”

    李沧行笑道:“彩凤对那里的情况很了解嘛,不错,纳西人自从当年元军进入云南时,就倒向了元军,带他们消灭了大理国,从此成为那里的世袭土司,不受梁王的管辖,本朝开国之初,他们又是第一个迎接沐英大军的,同样站队成功,再次世袭了丽江一带的土司,有七个州府的地盘,不受云南巡竿沐王府的管辖,而其首领原来没有汉姓,洪武皇帝特地把自己的朱姓去掉一撇一横,送了个木字给他们。所以这木家可谓在滇西北一带裂土世袭的一支少数民族力量。”

    沐兰湘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可是这样的墙头草,怎么会庇护魔教这个朝廷的大敌呢?”

    李沧行摇了摇头:“具体的情况不得而知,只知道魔教的总舵黑木崖就在那丽江一带,属于木府地盘,这种蛮夷之地极少与中原往来,而且其人都是居住在深山老林之中,属于蛮荒地带,中原之人过去,也多会中毒虫瘴气,所以如非必要,也没人愿意去那地方。魔教在这种鬼地方都能慢慢地修生养息,恢复元气。哦,对了,现在他们的那个右护法司徒娇。就是纳西人。”

    屈彩凤点了点头:“沧行,只此两条,就能证明木府和魔教有关系吗?恐怕有点牵强吧

    。毕竟这些少数民族,是不怎么参与中原的是是非非,更不会牵涉到武林中事的。”

    李沧行笑道:“我说的是魔教和沐王府没有关系。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魔教现任教主冷天雄的即位过程,众所周知,他是得到了严世藩的大力支持,才站稳脚跟的,如果他一直是有沐王府撑腰的话,还用得着找这万里之外的严氏父子作为外援吗?”

    屈彩凤长出一口气:“不错,确实如此,而且我师父曾说过,当年冷天雄是通过流放到云南的才子杨慎,跟严世藩父子建立关系的。”

    李沧行的心猛地一沉:“什么?杨慎?可是那个前任内阁首辅杨廷和之子杨慎?!”

    屈彩凤疑道:“这个重要吗?”

    李沧行正‘色’道:“这个非常重要。彩凤,你仔细想一想,这杨慎是不是杨廷和之子!”

    屈彩凤想了想,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是的,他是那个前内阁首辅的儿子,这点我很清楚,虽然我对官场中人并不是很熟悉,但那个内阁首辅和师父的关系非同一般,太祖锦囊正是在他的帮助下才取得,所以我对这个人印象深刻。”

    李沧行的虎躯一震。失声道:“什么,这太祖锦囊居然是杨廷和帮你师父取得的?”他忽然想起多年前陆炳曾隐约跟自己提到过此事,当时自己并没有放在心上,可这样一想。一切都顺理成章了,甚至连以前一些不相关的事情,都开始重新地串在了一起。

    屈彩凤正‘色’道:“千真万确,这是我们巫山派的绝密。当年师父随着宁王起事不成,作为被朝廷通缉的头号对象,东躲西藏。四处被锦衣卫追杀,连巫山也不敢回去,可是就在这时候,身为内阁首辅的杨廷和,却通过他家的护卫和我师父接上了头,要我师父趁着杨廷和出巡的机会秘密与之相会。”

    “当时正德皇帝刚死,那杨廷和作为首辅,与其他各位内阁大臣都分头考察各路的宗室亲王,而杨廷和负责考察的,正是当今的嘉靖皇帝,当时他只不过是正德皇帝的堂弟,和他一样有资格当皇帝的,还有十几个人,若不是杨廷和的极力支持,嘉靖是登不了位的。”

    李沧行点了点头,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此事我很清楚,他当时是亲自迎立了当时身在安陆,作为兴献王次子的嘉靖皇帝,跟你师父的会面,应该也是在这路上吧。”

    屈彩凤微微一笑:“不错,我师父当时被锦衣卫一直追杀,几次都险些落入他们手里,那杨廷和托人传话,可以彻底解决我师父当时的困境,我师父想着左右是个死,不如赌一把,就孤身去见了杨廷和。”

    “那杨廷和摒退了左右,与我师父说,他很钦佩我师父的豪爽,知道我师父是真正的绿林义士,跟着宁王起事是一时糊涂,受了宁王的蛊‘惑’,所以他愿意给我师父指一条安身立命之路。”

    “我师父当时是以为他要赦免自己的叛‘乱’之罪,作为‘交’换,需要帮他做什么事情,结果杨廷和不是这个意思,他居然是要我师父盗出在宁王之‘乱’中被缴获的太祖锦囊

    。”

    沐兰湘眨了眨大眼睛,一脸的疑‘惑’:“这杨廷和什么意思啊,他身为首辅,位极人臣了,难道也想着造反称帝吗?”

    屈彩凤摇了摇头:“具体的原因我不知道,我师父当时也很吃惊,后来杨廷和说,宁王没有起事的时候,曾经给他和其他内阁大臣很多金银财宝作为贿赂,只说要他们在皇帝面前多多美言,以保宁王的地位,当时正德皇帝年轻气盛,任‘性’胡为,不仅建造了豹房,听说还有意削藩,所以各路藩王有不少都贿赂大臣,以求自保,杨廷和一开始也没当回事,收了钱,找机会帮宁王说了些好话,也在正德皇帝有意找宗室亲王麻烦的时候给宁王报过信。”

    李沧行笑道:“结果他想不到宁王居然真的造反了。那他这么多年来跟宁王的关系一旦公之于众,有可能就会象夏言那样掉脑袋,所以他必须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对吗?”

    屈彩凤微微一笑:“想必就是如此。还有一点,沧行,那和你有关,正德皇帝此生所爱,唯你母亲‘蒙’古公主一人。杨廷和等老臣先是不让她入宫为妃,后来又派杀手突袭豹房,虽然正德皇帝昏庸,只怕也隐隐能猜到是杨廷和等人所为。”

    李沧行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机:“只可惜此贼早死,不然我必亲为我母亲报仇雪恨!”

    沐兰湘怜惜地扶住了李沧行的胳膊:“师兄,别这样。”李沧行心中一热,‘摸’着沐兰湘的手,柔声道:“没事的。”

    屈彩凤干咳了一声,二人连忙意识到在屈彩凤面前过于亲热总有些不妥,还是松开了手。只听屈彩凤继续说道:“所以杨廷和对我师父说,君威难测,伴君如伴虎,荒唐胡闹的正德皇帝虽然已死,但新要迎立的嘉靖皇帝看起来聪明绝顶,‘性’格极为要强,以后只怕也是个听不得臣下劝的人,若是没有对其加以制约的手段,只怕他这份聪明用于歪道,可能会成为桀。纣,杨广这样的末代昏君,白白地葬送了大明江山。”

    李沧行冷笑道:“这帮子大臣,满口仁义道德。其实全是给自己打的小九九,我以前只道清流派重臣至少还有些能为国为民的人,现在也算是看透了,他们本质上和严嵩也没什么区别,无非是贪多贪少的程度区别罢了。”

    屈彩凤笑道:“沧行,我以前就跟你说过。官府里没有好人,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当时你还不信,老拿大道理说我,怎么样,现在你自己也不这样看了吧。”

    李沧行叹了口气:“其实初入官场的还是有很多好人的,有着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就象当初加入锦衣卫的我,但几十年的官场生涯下来,那些坚持着自己单纯理想的人,已经不复存在了,要么变成油滑世故的老官僚,要么被排挤出黑暗的官场,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就象沈鍊,杨继盛那样。”

    沐兰湘幽幽地说道:“自古以来,莫不如此,权势可以让人腐化堕落,抛弃一切的原则,师兄,幸亏你没有一直在锦衣卫呆下去,否则,否则我真的怕有朝一日,你会变成象陆炳那样的人。”

    李沧行哈哈一气,豪气顿生:“我辈江湖儿‘女’,就是要有一腔热血,如果有贤明的君主,可以亲近贤臣,善待百姓,我自然可以辅佐他一世,但若是个个象当今皇帝这样,任用‘奸’党,盘剥百姓,哼,就是把那内阁首辅给我,我也不稀罕,现在这样仗剑江湖,快意恩仇,不远比在朝堂上与‘奸’贼同流合污要强吗?

    !”

    屈彩凤猛地一拍手:“沧行,好汉子,我就是喜欢你这份爽快劲。好了,继续说杨廷和的事,我师父信了他的话,于是就跟在他迎接嘉靖皇帝的队伍里,返回了京师,趁着迎接新皇,宫中守卫有些空虚的机会,我师父暗入大内,按杨廷和给的一张大内机密图纸,找到了放置太祖锦囊的地方,将之盗出,然后逃出大内,去了云南那里藏身。”

    沐兰湘奇道:“为什么要到云南呢?”

    屈彩凤微微一笑:“按照师父最早和杨廷和的商议,云南那里离京师最远,容易藏身,而且夷汉‘交’杂,朝廷就是派出锦衣卫,也很难搜索到。只要隐身几年,等风头过去,便可以出山重建巫山派,而杨廷和也会在那时给予我师父大笔的金钱援助,以助我师父成事。”

    沐兰湘的秀眉一蹙:“可是,可是你师父不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吗,就算躲了几年,又能堂而皇之地再出来开宗立派?”

    李沧行笑道:“师妹有所不知,一来新皇登基,往往会大赦天下,象林前辈那种协同起事的人,一般就会无罪了,再一个,林前辈以前是叫林云凤,后来改名叫林凤仙,要查起来也并不容易。”

    屈彩凤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只是我师父到了云南之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性’子没变,眼见官军围攻那些苗人的山寨,她便出手杀了上百名官军,连领军的几个百户千户都死于她的剑下,结果滚龙寨和扣虎塘的人完全叹服于我师父的人品武功,将之奉若神明,我师父一高兴,也就在滚龙寨住了下来。”

    “后来沐王府的当主听说了前方兵败,一怒之下起了大兵来攻,这回我师父武功再高,也敌不过千军万马,又不忍心扔下那些苗人独自逃去,于是一咬牙,干脆亮出了太祖锦囊,以此‘逼’沐王退兵。”

    “沐王一见那锦囊,识得厉害,他怕我师父将之毁在手里,赶紧退兵,我师父趁机‘逼’他与滚龙寨和扣虎塘签下协议,从此沐王府不得再向这两个地方出兵,而经过这两个寨子的商队,转而向这两个寨子‘交’过路费,朝廷设的税卡也要一并撤除。”

    李沧行恍然大悟:“于是你师父认识到了这个太祖锦囊的厉害,就在各处山寨亮明此物,让各寨归入巫山派的旗下,是吗?”

    屈彩凤摇了摇头:“这回你猜错了,我师父虽然得手了一次,但也不敢过于张扬,当时新皇已经即位,大赦天下,她本想悄悄地回巫山总舵暗中收拾旧部。却不料刚回巫山,就有几十个山寨慕名来投,推举她当南七省绿林的总瓢把子。”

    “而杨廷和也暗中派人来让我师父接受,看起来我师父手中有锦囊的事情,也是他派人在江湖上四处传播的,就是要造出这个声势,让新皇帝有所忌惮。这样他才可以继续以托孤重臣的身份,继续掌握大权,把持朝政,让皇帝当他的傀儡,是这样的吧,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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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五回 云南攻略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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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沧行叹了口气:“这杨廷和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用这招去威胁别人可以,但嘉靖是个心胸狭窄又聪明绝顶的人,又有陆炳这样的强力助手,杨廷和的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只怕陆炳早就打听清楚了,当年陆炳曾跟我提过此事,想必早就报告了嘉靖,所以嘉靖对这些老臣本来因为拥戴自己的感激之情,变成了无比的警惕和痛恨。”

    “嘉靖初年的时候,嘉靖皇帝就借口大礼议事件与杨廷和摊牌,当时嘉靖执意要把自己的生父,已经过世的兴献王作为皇帝放入太庙,而自己对他的称呼也是父亲。可杨廷和等老臣却执意要让皇帝叫自己的生父是伯父,管正德皇帝的父亲孝宗皇帝叫父亲。嘉靖当然不肯,就以这个大作文章,这就是当年著名的大礼议事件。”

    屈彩凤和沐兰湘毕竟是江湖女子,对这些朝堂政事所知不多,听到这里时,沐兰湘皱了皱眉头:“哪有这样的道理,放着自己的生身父亲不能叫爹,却要管自己的伯父叫父亲,这也太荒唐了吧,杨廷和这样连人伦都要乱搞,枉称内阁首辅。”

    李沧行微微一笑:“事情哪有这么简单,这不是一个认爹的问题,而是皇位的合法继承权问题,如果不认死掉的皇帝老子是爹,那你只是一个王爷宗室的身份。是不能继承大统的,因为皇帝要坐上这个位置。得先从兴献王那里过继到明孝宗的名下,才算是完成了这一步。”

    屈彩凤吐了吐舌头:“真够麻烦的。哪来这么多臭规矩。”

    李沧行正色道:“不过就连你们也知道此事虽然符合祖制,却有悖人伦,所以嘉靖在此事上是占了理的,以杨廷和为首的内阁重臣一边倒地逼皇帝认伯父为爹,而新科进士张璁看到皇帝孤立无援,意识到机会来了,便站在了皇帝这一边,挑战起内阁首辅来。这张璁政务能力不行,但是引经据典。博古通今的本事一流,是个典型的书呆子,讲起礼仪是一套一套的,把杨廷和等人驳得是瞠目结舌,气急败坏,一下子扭转了皇帝认爹的颓势。”

    “但张璁毕竟只不过是个新科进士,虽然杨廷和作出了让步,同意嘉靖之母,兴献王妃蒋氏可以以皇太后的身份入主后宫。并且把张璁贬到了南京任闲官。但这一轮交锋,皇帝看到了胜利的希望,三年之后,等他地位稳固之后。便再提大礼议之事,坚持要把父亲兴献王加以皇帝之名,牌位入太庙。”

    “这一次杨廷和已经无力正面与嘉靖对抗。除了调回京城的张璁外,象夏言。严嵩这样有实力的后起之秀也都站在了皇帝这一边,杨廷和最后没有办法。干脆就让儿子杨慎领头,带领六部的一帮中层官员,几乎是满朝大半的文武,三四百人一起逼宫请愿,让嘉靖皇帝收回大礼议之命,结果嘉靖这回有了陆炳的锦衣卫支持,毫不让步,在殿外广场上对这些官员加以廷杖重责,打得他们哭天喊地,杨廷和这才认识到自己已非皇帝的对手,第二天上书请求告老还乡。”

    “而嘉靖皇帝却顺水推舟,准了他的上疏,从此杨廷和为首的前朝重臣势力被彻底打倒,张璁和夏言先后登上了内阁首辅之位,严嵩也在这次站在了皇帝一边,从此得以入阁,并在三十年后以奸计扳倒夏言,彻底成为帝国首相。”

    二女听得目不转睛,听到这里,沐兰湘忽然说到:“那个杨廷和的儿子杨慎,就是屈姐姐说的那个才子吧,他也是在这次的事件中被重责,贬到云南的吗?”

    李沧行笑道:“不错,正是此人,当年的杨慎,是天下闻名的大才子,十一岁就能作诗,二十四岁的时候更是高中状元,入翰林院当了学士,嘉靖皇帝即位之后,他担任皇帝的经筳讲师,为其讲经明义,本是前程无限,却因为大礼议事件,顶撞了皇帝,第一天的廷杖打死了十六个官员,他第二天又拖着伤体再次跑到大殿前痛哭死去的同伴,结果龙颜大怒,把他当即革职,赶出京城,贬到云南永昌卫充军。”

    屈彩凤点了点头:“是有这事,当年杨廷和任首辅的时候,曾经打压过锦衣卫,把不少老锦衣卫给找了些借口裁撤掉,削职为民,这些人恨杨氏父子入骨,听说杨氏父子倒了霉,就准备在路上截杀报复,杨廷和虽然致仕回家,但毕竟曾是首辅,手下护卫众多,他们不好下手,而杨慎却是待罪之身,只有两三个护卫跟着,对他下手则容易许多,所以这些人就计划好了,准备在半途截杀,让杨廷和尝尝这丧子之痛。”

    李沧行冷笑道:“杨廷和也是做了无数坏事,当年怕刺客刺杀无辜的我娘母子时,可曾想过有这一天?彩凤,是不是后来杨廷和找上了你师父帮忙救他儿子?”

    屈彩凤微微一笑:“正是如此,杨廷和在大礼议之前就作好了两手准备,提前秘密约我师父到京城,事败之后,托我师父能罩着杨慎,一路保护他安全到云南。我师父那一趟,也算是九死一生,一路经历了十七次暗杀,二十多名跟随我师父起家的老兄弟战死,这才把杨慎平安地送到了云南,而我师父也为此身受重伤,调养了整整一年才恢复了过来,还从此留下了内伤的病根。”

    沐兰湘叹了口气:“想不到这中间有这么多惊心动魄的往事,看来朝堂就如战场,就如江湖,一样是刀光剑影,步步惊心。”

    李沧行的心中一动,沉声道:“彩凤。你说冷天雄和严嵩的关系,是这杨慎牵的头。这又是怎么回事?”

    屈彩凤的眼中神光一闪:“这事我早该告诉你的,是我疏忽了。那严嵩以前是杨廷和的门生,虽然在大礼议时见势不妙帮了皇帝,但仍然算是杨廷和走后留在朝中的唯一亲信了,当年他在内阁时无权无势,也是靠了杨廷和的势力才有了和夏言相处的资本,杨慎和那严世藩更是从小的好友,冷天雄当年就是由杨慎的介绍,才搭上了在朝中已是势力雄厚的严嵩父子。”

    李沧行咬了咬牙,沉声道:“想不到这杨慎居然和严世藩是朋友。他身为首辅之子,又是状元之才,难道也这样不辩忠奸吗?”

    屈彩凤叹了口气:“沧行,你刚才还不是咬牙切齿地说这些重臣们只顾自己,不管国家,不问忠奸吗,怎么这会儿又这么激动?”

    李沧行恨声道:“这些人才华满腹,饱读诗书,如果不是一肚子的私心。能公忠体国的话,本是栋梁之才,可是偏偏为了一已私利,置国事于不顾。杨廷和此人,若说限于华夷大防,不允许我父皇娶我母亲。倒还算有几分道理,但不让皇帝认自己的亲生父亲为爹。这是说到哪里也行不通的,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在皇帝面前竖立自己的权威,把皇帝玩弄于股掌之间,能一直专权下去。”

    沐兰湘奇道:“师兄,你不是一直恨现在的这个皇帝吗,有个权臣来制约他,难道不好?”

    李沧行叹了口气:“现在的这个皇帝,聪明伶俐,饱读诗书,要不然也不可能在宗室各亲王之间脱颖而出,本来如果君臣一心,协力治国的话,完全可以成就一番中兴大业,哪至于现在这样主庸臣昏呢?这个口子只怕就是要从杨廷和这里找,他想虚君实权,玩弄权术,所以才逼得这皇帝对所有大臣都心生警惕,一边追求着长生不老之道,一边挑动臣子之间互斗,明知严党贪污**,但自认为严党只要钱不要权,并无政治野心,这才弄得国事衰败至此,苦了天下百姓。”

    屈彩凤重重地“哼”了一声:“沧行,从皇帝到大臣,没一个好东西,咱们报了仇以后就别管他们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咱们行走江湖,快意恩仇,逍遥自在,岂不是赛过活神仙?”

    沐兰湘也跟着说道:“是啊,师兄,等我们消灭了魔教之后,江湖上也应该得到平静了,到时候我们就退隐江湖,过那闲云野鹤的生活,不用再为这些事情烦心,好吗?”

    李沧行微微一笑:“天下英雄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想要进江湖容易,想要退出就难了,这么多年下来,咱们都有自己的一帮生死兄弟,有自己的门派,哪是想退就能退的?彩凤,师妹,你们能扔下现在的巫山派兄弟,或者是武当派的师兄弟,彻底地不问江湖事吗?”

    二女张了张嘴,又闭了起来 ,显然这点是做不到的。

    李沧行笑道:“这就是了,到了我们今天这步,已经不可能说退就退,所谓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我们应该想着利用自己的本事,造福给更多的人才是。”

    屈彩凤的秀眉一蹙:“沧行,你这话的意思是,报完仇后,还想起兵夺了皇位吗?”

    李沧行摇了摇头:“没有,我没这个打算,如果皇帝不来帮着严世藩惹我,我无意于起兵夺位,虽然那个位置按说应该是属于我的,但我也知道,只要兵端一起,那天下就会血流成河,而且各种想夺位的枭雄都会跟着起事,想要结束,还不知道要打多少年的仗。”

    沐兰湘长出了一口气:“师兄,可是,可是如果昏君要象上次围剿巫山那样,或者象这次围攻南少林那样,主动来进攻我们呢?你这个皇子的身份,只怕不可能永远保密,以昏君的狠辣,如果知道了,难保不会向你下毒手。”

    屈彩凤冷冷地说道:“沧行,沐妹妹说得对,不是你不出手,就能平安无事的,如果严世藩真的和那个武当内鬼已经勾结在了一起,而你的身世,那个内鬼是一清二楚的,他早晚会告诉严世藩,到时候皇帝只怕容你不得,你就是想安安稳稳地开你的黑龙会分舵,只怕也是可遇不可求。”

    李沧行平静地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实在给杀到头上,当然也不能坐以待毙,无非就是取出锦囊,跟黑袍合作,奋起一搏罢了。不过现在,还没到这一步,我们还是先查出那个内鬼的身份再作计较。”

    屈彩凤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里光波流转:“沧行,我有预感,当你查出内鬼身份的时候,也是他狗急跳墙,跟你彻底作个了断的时候,这个恶贼绝不会跟你江湖事江湖毕的,一定会想办法动用朝廷的力量,你必须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才行,不然,我的巫山派总舵被灭的惨剧,可能就会重演。”

    李沧行咬了咬牙:“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这回不同于以往,朝廷在东南一带没有强力的部队,也无法轻易地消灭我们,而且现在东南的浙江总兵戚继光戚将军,和我已经是生死与共的兄弟,虽然我从没有和他说过我的身份,但我想如果严贼挑唆皇帝出兵来打我们的话,戚将军也会象这次拦住朝廷的讨伐军的,至少,他也会给我通风报信,让我做好准备。”

    沐兰湘的眉头舒缓了开来:“师兄,你也真是有本事,有这么多忠心耿耿的兄弟,连戚将军都跟你关系这么好,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只是,只是这回你孤身入苗疆,跟他们又怎么说呢?”

    李沧行沉吟了一下,开口道:“此事我早有计较,黑龙会新成立,东南一带的海外贸易还需要重建,按理说这时候我应该坐镇东南,指挥这些事情的,但现在苗疆之行,不容再拖,迟了可能内鬼会销毁线索,再想查就比登天都要难了,所以我还是得让柳生来假扮我在这里,其他人各司其职,只要我这回能从苗疆回来,希望能看到黑龙会的一切都已经成形了。”

    屈彩凤笑道:“那你答应我的事情呢,就是让我在天台山扎根的事情,你我都不在,我的手下找谁去做?”(未完待续。。)u

第七百九十三回 林凤仙的往事 一

    readx;马三立倒吸一口冷气:“李沧行?就是那个在落月峡一战中名动天下的李沧行吗?怪不得有如此的本事。二位上使,此人既然是武当出身,又为何会加入锦衣卫,最后还要自立呢?”

    屈彩凤摇了摇头:“这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太清楚,不过我们在来之前,都曾听大姐说过,当年巫山派总舵蒙难的时候,天狼曾经舍命相助过,虽然最后没有救下大寨,但也因此跟锦衣卫总指挥使陆炳反目,我想他离开锦衣卫,也是这个原因吧。”

    马三立和杨一龙对视一眼,二人的眼中都闪出了一丝疑惑,杨一龙问道:“这天狼乃是锦衣卫,就算和宗主有私交,关系不错,也不可能因此而背叛锦衣卫吧,再说了,我听说锦衣卫总指挥使陆炳多次想要拉拢我们巫山派,难道这天狼不是奉命而行事吗?”。

    马三立叹了口气:“原来如此,只是此人毕竟出身那些正道门派,跟咱们绿林不是一路人,宗主跟他的合作。真的没有问题吗?”。

    屈彩凤毫不犹豫地回道:“没有问题,不仅是大姐。我也信得过天狼,我亲眼见过他几次舍命相救宗主。完全不怀疑他的动机,而且这次也是在我们危难之时出手援助,冒着得罪整个武林正道的危险给我们提供了庇护,就是那天台山,也是在这天狼的势力范围之内,算是他们让给我们巫山派渡过难关的。”

    马三立的两道白眉皱了起来:“上使,我这个人说话直,您别往心里去,但我总是觉得以前我们巫山派可是号令天下的绿林豪杰。罗刹令所到之处,各地的山寨豪强无有不从,可现在听你这样说,倒成了我们依附起了这个什么天狼,老宗主若在,只怕不会选择这条道路。”

    屈彩凤叹了口气:“这个道理大姐也清楚,那天狼并没有强行要求我们加入他的黑龙会,而只是见我们危难之时出手援助,我们受了人家的恩惠。便不应该再怀疑人家的动机,当年老宗主在时,并没有碰到这种朝廷和江湖正邪各派都容不得我们巫山派,要联手加以剿灭的情况。总舵之难,始于与严世藩的翻脸决裂,我相信如果老宗主在的话。也不会跟着这样的奸贼一直狼狈为奸的。”

    马三立点了点头:“这话说得不错,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不赞成跟官府搅在一起。我们绿林好汉,要的就是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自由。即使出于一时的好处,投靠了官府,以后也总会吃亏倒霉的,因为他们是官,我们是匪,天生就是对头。”

    杨一龙的眉头一皱,插话道:“上使,我听说宗主是因为那个什么太祖锦囊的事而得罪了严世藩,是真的吗?”。

    屈彩凤一听到太祖锦囊,马上变得警惕了起来,但脸上仍然不动声色,说道:“什么太祖锦囊?杨寨主说的话,我听不太明白。”

    马三立哈哈一笑:“杨寨主,二位上使是从塞北来的,不知道这事也很正常,此事当年老宗主也只跟我和你爹说过,并严格叮嘱不得外传,你今天在这里提及此事,实在是不太妥当。”

    杨一龙向着张三平使了个眼色,张三平连忙退出了屋子,偌大的高脚屋里,只剩下了四个人,屈彩凤的脸上面沉如水,对着杨一龙沉声道:“杨寨主,这样绝密的事情,怎么能对着外人说?”

    杨一龙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一时心急,忘了还有外人在场。”

    沐兰湘接过了话头:“算了,反正这太祖锦囊之事已经传遍了江湖,吴老弟也不必过于纠结此事了。杨寨主,你说得不错,严世藩和陆炳先后接近宗主,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取得这太祖锦囊,而宗主正是看破了这一点,加上知道了严世藩勾结蒙古人和倭寇,通敌卖国的事情,才毅然与他们决裂的。”

    马三立马上说道:“既然如此,那个天狼就一定是真心吗?他是不是也会怀了夺取太祖锦囊之心,才故意接近宗主的?”

    屈彩凤摇了摇头:“不,宗主和我们说过,那太祖锦囊的下落,她早就告诉过天狼了,可是天狼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取出此物的念头,他说这东西一旦出世,必然会引起天下大乱,野心家们会靠此起兵作乱,最后害的只是天下百姓。”

    马三立睁大了眼睛:“天底下真有如此不贪恋权势之人?”

    屈彩凤微微一笑:“人各有志,天狼只想为自己的师父复仇,并不想夺取天下,如果他真是有野心的人,宗主也不会与他如此接近了。”

    马三立感慨道:“想不到江湖后辈之中,竟然也有如此人物,看来我真的是老了。本来我还想着这次宗主能取出这锦囊,然后靠着这东西夺取天下,为我们巫山派死难的兄弟报仇呢,可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那就是了,宗主也认同了这天狼的理念,不取锦囊报仇了?”

    屈彩凤点了点头:“是的,我们和天狼商量过,那个锦囊取出来是没什么用的,不可能靠此物就夺取天下,只会成为野心家手中的道具,所以不如就这么埋着,我们要报仇,靠着自己在东南一带发展势力就行,不一定要走起兵的道路。”

    李沧行的话突然在屈彩凤的耳边响起:“彩凤,这两个寨主有点问题。那太祖锦囊的事情,你师父怎么可能告诉他们?”

    屈彩凤猛地一惊。身子不由得震动了一下,连手中端着的杯子也差点把水洒了出来。马三立和杨一龙对视一眼,问道:“吴护法,老朽所言,有什么不对吗?”。

    屈彩凤也是经历过许多大场面的人,经历了一瞬间的慌乱之后,马上又镇定了下来,她轻松地喝了一杯水,笑道:“没有,没什么不对的。只是刚才我突然在想,这太祖锦囊之事,以前乃是绝密,即使是大姐,也只是在艺成之后才被老宗主告知此事,老宗主肯把这个天大的秘密告知二位,可真是对二位莫大的信任啊!”

    马三立哈哈一笑:“实不相瞒,老宗主当年来我们云南的时候,就是刚刚从大内取了这太祖锦囊。为了避祸而躲到了这里,当时为了救我们两家,而不慎暴露了行踪,更是惹得沐王府派大兵来围剿。老宗主为了打退沐王府的军队,才不得已带着我们夜闯军营,向着当时的沐王出示了这太祖锦囊。这一切,只有我和杨老寨主亲眼所见。想起来,历历在目如昨日啊。”

    李沧行对屈彩凤密道:“噢。还是有这么一层经历,这倒是我疏忽了,彩凤,对不起,你继续问他们。”

    屈彩凤回密了一声“嗯”,对马三立说道:“原来如此,二位前辈把这个秘密保守了这么多年,真是难为你们了。”

    马三立叹了口气:“我们是亲眼见识过那个太祖锦囊威力的,沐王府在云南可以说是独霸一方的豪雄了,可是见了这锦囊照样也只能退兵,所以我很奇怪当年杨老寨主和我儿子带人去总舵支援的时候,难道没有提醒宗主取出锦囊,就算不以此起兵,也能逼退那严世藩的大军吗?”。

    沐兰湘微微一笑:“马寨主有所不知,那个锦囊里的东西没有厉害到直接就能号令天下的程度,就是现任皇帝在位,皇命也经常有臣子不遵的时候,更不用说已经死了两百年的开国太祖皇帝的遗诏了,沐王府是大明的忠臣,在这云南为大明镇守边疆这么多代人了,所以他们认这遗诏,但不代表严世藩这样的乱臣贼子也承认啊,到时候他若是得到了这太祖锦囊,没准就可能自己想当皇帝了,大姐和天狼权衡利弊之后,还是决定不使用这东西。”

    马三立无奈地摇了摇头:“实在是太可惜了,对了,这次二位上使来我们这里,有什么旨意要传达吗?”。

    屈彩凤的嘴角勾了勾:“大姐对你们二位的情况非常关心,也很想知道她不在的这几年里,滚龙寨和扣虎塘是如何渡过的,我们现在算是基本上安定了下来,对于一直忠诚于我们巫山派,哦,现在应该是叫天台帮的老弟兄们,是一定要照顾到的,本来大姐说了,如果实在是有困难,无法坚持的兄弟,就来天台山,不过我看二位现在是兵强马壮,不至于此。所以我想听听这些年二位是怎么撑过来的,也好把这个经验向其他分寨推广。”

    杨一龙哈哈一笑:“吴护法,其实前面我们已经说过了,这些年我们跟沐王府达成了协议,没再打巫山派的旗号,所以他们也就没再为难为我们。”

    沐兰湘“哦”了一声,打开折扇,轻轻地摇动着:“可是刚才二位也说过,给沐王府交了一大笔钱才让他们退兵,而且在上次总舵蒙难的时候,大部分的精英都战死了,情况并不好,为何几年的时间,就恢复到了如此的规模呢?”

    马三立叹了口气,眼神中也透出一丝落寞:“唉,不瞒二位,我们这几年也算是昧着良心在发财,以前按巫山派的老规矩,是不能对这茶马古道上的商队下手的,即使拦截,也只是十中抽一成或者一成半,可现在为了尽快加强我们的实力,只有抛弃这些规矩,十中抽五了。”

    这正是屈彩凤想要问的,她不待沐兰湘开口,就追问道:“这又是为什么,难道保持老规矩,就养活不了自己了吗?”。

    马三立摇了摇头:“吴护法,你有所不知,我们跟沐王府休战的一个条件,就是以后不得在这茶马古道上对他们四大家将之一,白家的商队下手,只要插了白家的旗子,我们就不得打劫,现在这道上的商队,十家有七八家都给白家交了钱,挂了旗,剩下的那些商队,再按老办法抽成,只怕我们山寨连维持这么多弟兄的生计都不可能,所以也只能咬咬牙,对不挂旗子的商队多收点了。”

    屈彩凤眼中的寒芒一闪,冷冷地说道:“这是可以理解的,但夺人钱财,也就是为了,为何还要取人性命?杨寨主,今天你是碰到了我们,天外有天,才没有得手,若是那些不会武功的商队,岂不是早就成了你们的刀下之鬼?”

    杨一龙脸上的汗都出来了,把他脸上的那些抹着的油彩都冲出一道一道的,他站起了身,象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低着头,轻声说道:“吴护法,今天的事情是个意外,我们每次打劫的时候,是尽量不伤人的,以往的商队,看到我们往往直接就跪地求饶了,然后交出钱财,我们也就放行,只是今天……”

    屈彩凤的眉毛一竖,霍地一下站起了身,厉声道:“只是今天碰到了我们这样不愿意当肥羊一样给你们宰的,所以你们就起了杀心,想要杀一儆百,最多只留几个挑夫伙计的命,让他们四处宣扬你们的厉害,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当面反抗你们了,是不是?!”

    杨一龙无话可说,嘴张了又张,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面红耳赤,立在原地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马三立的老脸立即板了起来,对杨一龙沉声道:“杨寨主,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咱们虽然没有挂巫山派的旗号,但毕竟跟了巫山派这么多年,当初老宗主定下的规矩,难道你就忘了吗?”。(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四回 林凤仙的往事 二

    readx;杨一龙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平之色,抬起了头,似乎想说什么话,却是被马三立继续抢白道:“如果是你的父亲还活着,一定不会做这种事情的,贤侄啊,平时你叫我一声马叔,甚是恭敬,我也是一直教育你,年轻人不能太离经叛道,坏了规矩,就算我们不在巫山派,绿林的规矩也是要守的,若是动不动就杀人越货,那以后还有谁走这条茶马古道?没有商旅经过了,我们又向谁去收钱?”

    杨一龙咬了咬牙,脸上一丝怨气一闪而没:“马叔教训的是,是小侄贪图小利,做下这等恶事,今天幸亏是被二位护法看了个正着,及时阻止了我,我才得以收手,不然若是今天开了个坏头,以后成了习惯,也就真的变成打家劫舍的恶匪了。[ads:本站换新网址啦,速记方法:草莓,.cmxsw]”

    马三立的脸色舒缓了一些,转而对沐兰湘和屈彩凤行礼道:“二位尊使,杨寨主确实是初犯无疑,今天我在这里可以为他作证,以后我也会对他多加约束和劝告,还请二位尊使回复宗主,我们两寨忠心效顺天台帮,按巫山派的老规矩行事,不敢再有任何违背,还请宗主放心。”

    沐兰湘微微一笑:“二位,既然杨寨主今天是初犯,吴护法又削了那张三平的两根手指头以示惩戒,我想这事也就到此为止吧,吴护法,你说呢?”

    屈彩凤的嘴角勾了勾:“既然史护法已经这样说了,那我也没什么要补充的,看在杨老寨主为巫山派效力多年,最后又战死在巫山的份上,这次也就不以罗刹令惩戒了,希望杨寨主引以为戒,以后莫要再让我们看到或者听到这样的事发生。”

    杨一龙满头大汗,连连点头道:“多谢史护法,多谢吴护法。”

    马三立不满地勾了勾嘴角:“贤侄,不是我说你。那个张三平来历不明,又总是出些歪点子,这个打劫抽五成就是他提的,当时我也不好说什么。这次劫财杀人,也是这小子的主意吗?”

    屈彩凤冷笑道:“马寨主说对了,就是此人要亲手杀了我们,本来我们乔装成商队,也是想带给你们两寨一些见面礼。可想不到这张三平居然出手就要杀人,可见这厮平时是何等的猖狂,杨寨主,刚才马寨主来之前,你还是把这张三平当成军师,奉若上宾,难道以后你还要重用此人吗?”

    杨一龙犹豫了一下:“这,吴护法,非是我有意包庇张军师,实在是这几年我们的困难时期。全是靠了张军师在出谋划策,想了许多办法,才让我们寨子渐渐地恢复了元气,这也助长了他的骄狂之气,今天吴护法出手教训,想必他已经知错了,作为剑客,两根手指被削,这辈子只怕不能右手用剑了,以后他也不会再主动害人。我想把他留下来出些点子,让他将功赎罪,还请二位护法包容。”

    屈彩凤本待出口相讥,却听到李沧行的声音响起:“彩凤。不要为这事跟他们硬顶,先答应下来,我自有计较。”

    屈彩凤轻轻地叹了口气:“既然杨寨主这样求情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杨寨主,张三平毕竟是你的下属。请你严格约束他,以后若是再犯,可就不是两根手指头这么简单的事了。”

    杨一龙连声道:“多谢尊使,多谢尊使。”

    屈彩凤和沐兰湘对视一眼,沐兰湘说道:“二位寨主,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想在这滚龙寨里走走看看,明天有空再去扣虎塘,不知是否能安排一下?”

    杨一龙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舒缓了开来:“这是当然的,我早已经吩咐下面的人摆好了酒宴,杀牛宰猪,今天全寨上下欢宴一场,以欢迎二位尊使。”

    沐兰湘哈哈一笑,长身而起,拱手道:“那就却之不恭了,久闻这苗疆地区民风开放,热情好客,今天倒是可以有机会亲眼见识一番。”

    李沧行的声音在沐兰湘和屈彩凤的耳边响起:“事情有古怪,马三立看样子也参与了杀人越货的事情,不然刚才杨一龙的反应不会那么奇怪,一会儿我暗中探查一番,你们尽量不动声色,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杨一龙和马三立会暗中监视你们,而这两人事后少不得一番争吵和计较,到时候我一查便知。”

    屈彩凤回密道:“嗯,好的,就依你所言,看起来那马三立很讨厌这个张三平,想借我们的手把此人除去,沧行,我隐约感觉到杨马二人背后都有不同的势力支持,真相应该会在这几天暴露出来。”

    沐兰湘也跟着密道:“大师兄,千万要保护好自己,不要暴露。”

    李沧行哈哈一笑:“师兄我在锦衣卫这些年可不是吃闲饭的,我现在已经扮成了寨中的人,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你们今天就放心地吃喝休息吧,一切有我。”

    屈彩凤和沐兰湘跟着杨一龙与马三立走出了屋子,天色恰到好处地黑了下来,寨中已经处处点起了火堆,烤起了牛肉猪肉,酒香四溢,好一出别有风情的苗疆盛宴,席间屈彩凤和沐兰湘都被各个小头领们频频敬酒,二人也是照单全收。

    马三立的兴致很高,劝酒不断,而杨一龙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眉头紧锁,二人也不多问,直到酒过多巡后,才装着不胜酒力而退席,送走二人之后,杨一龙向着马三立使了个眼色,两人先后起身向着寨外的一片树林走去。

    一路之上,杨一龙和马三立二人默不作声,时不时地警惕身后是否有人跟踪,却始终没有留意到一个若隐若现的影子,一直尾行于二人之后,或上屋顶,或潜入地,却是消无声息,如鬼魅一般。

    杨一龙和马三立走到了后山的一处悬崖边上,月光下,洱海那蓝色的海面泛着白色的光,而海岸边的草丛苇荡里,水鸟的扑腾声此起彼伏,一队打着火把巡山的喽罗看到有两人前来,为首的一名队长模样的连忙喝问道:“什么人?!”

    杨一龙的脸色阴沉。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非常地吓人,那为首的队长心中一惊,按胸行礼道:“参见寨主!”

    杨一龙摆了摆手:“好了。我和马寨主有些事要谈,你们不用巡视这里了,也别让人接近此处。”

    那名队长点头应是,然后带着手下从小道离开,片刻之后。火光和脚步声便消失不见了,这里除了浪涛拍岸的声音,就只剩下了林中夜枭的鸣叫声。

    杨一龙转过身,对着已经找了处石头坐下,神情自如的马三立冷冷地说道:“马叔可真是又让小侄开了眼,这种嫁祸于人的招数,小侄算是领教了。”

    马三立微微一笑:“贤侄好象有些不太高兴啊,难不成今天想要杀人劫财的,是我马三立不成?”

    杨一龙咬了咬牙,声音抬高了一些。全无刚才在议事厅中外人面前对马三立的恭敬:“马叔,当着明人不说暗话,这个杀人劫财的主意明明是你出的,这些年我们也一直是这样做,北边来的商队由我们下手,南边来的由你扣虎塘下手,凭什么把这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全弄到我们滚龙寨身上?”

    马三立神情自若,缓缓地说道:“哦,贤侄觉得我要是道出实情。跟你一起承担这件事,就会有什么不同吗?”

    杨一龙重重地“哼”了一声:“当然不一样,你是马叔,是跟着老宗主一辈的老寨主了。别说今天那两个小子,就是宗主亲临,也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马三立哈哈一笑:“你小子还是嫩啊,今天这架式还看不出来吗,这两个人来者不善,那个副使就能不用兵刃。空手在几十招内夺下张三平的剑,还削了他两根手指,姓张的武功你最清楚,就是我老马也没这本事,何况还有个高深莫测的正使,今天咱们这一出手,连人家的武功来历都没摸到,他们明摆着就是想故意试探我们的,我就算把责任扛下来了,又有什么用?只会让他们更起疑心,认定我们背着总舵在做什么了。”

    杨一龙咬了咬牙:“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把责任推在张三平的身上,这人的来历你不是不知道,我们出卖了他,到时候自己在这里也不可能立足了。”

    马三立冷笑道:“怎么,你还是怕了沐王府?”

    杨一龙反问道:“马叔,咱们现在有跟沐王府对抗的本钱吗?你不会真以为这两个人会留下来帮着咱们对付沐王府的吧。”

    马三立摇了摇头:“当初要跟沐王府讲和,成为他们属下的是你杨一龙,我马三立可从来没答应过,你看,现在他们对我还不是客客气气的吗?”

    杨一龙冷笑道:“马叔,现在只有你我二人在场,事情是怎么样的,你我心知肚明,说这种话,不觉得太没意思了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照样有人。”

    马三立的脸色一变:“贤侄,话可不能乱说啊,你投靠了沐王府,沐朝弼也派了张三平来监视你,我不想山寨里给人放个钉子,所以当时就拒绝了他,这些事情你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说我背后有人?”

    杨一龙不屑地勾了勾嘴角:“马叔,沐王府以把张三平派到我的寨子作为条件,这才没有攻击我这里,而你没有接受他的条件,这么多年却完好无损,甚至势力发展得比我们滚龙寨还要大,哼,不要以为我从来不提这事,就代表我杨一龙真的是傻瓜。”

    “还有,白家的商队你也有时候会抢,可白家却不敢跟你有什么报复举动,如果不是你的靠山比沐王府更大,更硬,会有这种情况吗?”

    马三立笑眯眯地听着杨一龙说完,叹了口气:“贤侄,今天你把这些话都向我说,是想问个结果吗?为什么你不当着那两个使者的面跟我说这件事?”

    杨一龙咬了咬牙:“马叔,我们两个的事情,互相都心里有数,老实说,当年我爹和你投靠了巫山派,报恩是一回事,更重要的也是看中了人家手上的太祖锦囊,指望着靠这个护身符来保我们的寨子,前些年你爹在的时候,咱们两个寨子可是蒙面假扮强人,拦路抢劫,后来巫山派总舵覆灭,咱们连装都不用装了,直接明抢,咱们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把你的事抖落出去,我又能有何好处?”

    马三立冷笑道:“贤侄还是能想清楚这其中的是非区直,既然如此,那你还要问我做什么,你有你有阳关道,我有我的独木桥,大家一起发财,这里山高皇帝远,以前林凤仙在的时候,我们也没怎么听过她的号令,现在屈彩凤如丧家之犬,寄人篱下,我们又怎么可能继续奉她的号令呢?”

    杨一龙的双眼一亮:“马叔,你的意思是?”

    马三立哈哈一笑:“怎么,贤侄是想要对这两个使者下毒手吗?我劝你还是打消这种想法吧。”

    杨一龙咬了咬牙:“怎么,马叔怕了?”

    马三立冷冷地说道:“怕?贤侄,都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还提什么怕不怕,但这不代表一冲动,血上头就没脑子,明白吗?”

    杨一龙恨恨地说道:“马叔,你脑子好使,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动这两个家伙,屈彩凤已经自顾不暇了,上次我们的人回报也说她身边只剩下几百人,突袭巫山派总舵一战也不可能没有损失,要不然以屈彩凤的心高气傲,怎么可能甘愿到那个天狼那边去寄人篱下?别说是这两个使者,就是屈彩凤自己来了,我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大不了向沐王府求助便是。”

    马三立摇了摇头,眼中闪出一丝冷厉的神色:“这次来的两个人的武功你不是没见过,你先告诉我,光这两个人,合我们二寨之力,是不是有本事能拿下?”(未完待续。)xh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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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狼行介绍:
大明嘉靖年间,北有蒙古,东南倭寇,官员贪墨横行,民不聊生,帝国已是风雨飘摇。
皇帝为求修仙长生,不惜分裂群臣,重用严嵩一党于朝堂,暗派锦衣卫搅乱武林,江湖从此多事,延续千年的正邪之争,终于到了要作一了断的时候。
十五大门派,三股势力,错综复杂,江湖千年未有之大变局,缓缓拉开大幕。
謎一样的男人,身负盖世武功,行走在无边的荒野,杀伐果断、腹黑权谋的背后,是怎样的一段传奇往事?冷若寒霜的外表下,又曾有过如何的爱情经历?美女,神功,至尊,天下,永生?他究竟要的是什么,期待着你来发掘。
用心写书,写不一样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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