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三回 火并滚龙寨(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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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骨头的话音未落,突然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本来他们都蹲在高脚屋内的窗户之下,靠墙蹲着议事,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一下子觉得左边的墙壁一下子炸裂了开来,一阵凌厉的刀气把这排竹墙砍得四分五裂,而屈彩凤的白发飘飘,红衣如血,手提两把雪花镔铁刀,正冷冷地站在这七八个苗人的身前:“是谁想暗箭伤人的?!”
七根手指头不约而同地指向了刚才出损招的那个骨头,这是个四十多岁,满脸油彩,浑身上下到处都是纹身的瘦高个子,一看就是贼眉鼠眼,绝非善类,他咬了咬牙,也顾不得周围的这帮人对自己的背叛,怪叫一声,手腕一翻,抖出一把闪着蓝光的淬毒匕首,整个人凌空扑起,向着屈彩凤高耸的胸部就扑去。
屈彩凤也不多啰嗦,两把雪花镔铁刀带起一阵刀风,骨头的身子还没近屈彩凤身边三尺之处,“叭”地一声,最前面的那只匕首,连同他紧握着匕首的两只手,就被生生削断,落到了地上,紧接着两道如狼爪般的刀风,迅速地掠过了他的脖颈处,让他都来不及叫出一声,一颗脑袋就被生生削下,象个西瓜一样在已经遍是鲜血的地上滚来滚去。
屈彩凤一声清啸,飞起一脚,把这具无头断手的尸体踢得凌空上飞。而她的双眼变得碧绿一片,双刀舞起天狼刀法,各种残忍无情的天狼剔骨流一下下地砍在这个骨头的尸身上。片片血肉在空中飞舞,空中弥漫着强烈的血腥味道,吓得这些苗人们连说话都忘了,张大了嘴巴,直看着这血腥凶残的一幕,等到这具尸体落到地面的时候,他们才发现整个上半身都给砍成了骨头架子。血肉和内脏的碎片飞得满屋都是,这些人的身上都挂了不少碎肉或者肠子。骨头真的给砍成了一堆“肉骨头”了。
这七个苗人纷纷反应了过来,大口大口地往地上开始呕吐,一边吐一边向着屈彩凤磕头求饶:“奶奶饶命,奶奶饶命。”
屈彩凤本来今天心情极度不好。就想着大开杀戒,本来是准备杀尽这些暗箭伤人的卑鄙贼人,可听到这些人的叫法,倒反而给逗乐了,双刀一横,厉声道:“鬼叫什么啊!老娘有这么老吗?”
一个为首的苗兵哭丧着脸,说道:“咱们打不过人家的时候求饶是叫爷爷,屈宗主您是女中豪杰,自然只能叫奶奶。您要是嫌这辈份太高。那小的就叫你娘,娘啊,你就把咱们几个。当个屁放了,权当积德,好吗?”
屈彩凤从没听到这样的话,尽管她在山寨土匪窝里混了几十年,但这样贱到极点的小人却还真是没见过,而且又是娘又是奶奶的。几十岁的大男人说起来居然也不脸红,她心里只觉得一阵恶心。厉声道:“全给老娘滚得越远越好,别再让我看到你们这几张丑脸,不然让你们全都变成骨头!”
这几个苗兵闻言,如蒙大赦,也顾不得多磕头,起身屁滚尿流地就从一边已经给打开的屋墙那里跳了下去,很快就散得不知所踪了,而寨中的其他喽罗和女人们,也都给吓得纷纷夺路而逃,原来还算平安稳定的寨子,一下子就变得鸡飞狗跳。
屈彩凤懒得管这些事,收起刀,回头对着一边企图架着张三平偷偷跑路的那几个卧底苗兵冷冷地说道:“老娘可没让你们滚。”
这几个苗兵就如同给人施了定身法,立马就定在原地不动了,为首的一个转过身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屈,屈宗主,我们,我们真的不是想溜,只是在这里打斗怕是有危险,场中的那二位都是高手,咱们这点功夫,给人碰一下就半条小命没了,就是想找个安全点的地方,等打完了咱们再出来。”
屈彩凤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大红罗衫,刚才那阵子血腥的天狼剔骨旋刀法,满天都飞着血肉内脏,可屈彩凤自身强大的天狼战气却是把那些肉块残肢给挡在了身外五尺之处,身上连一滴血也没有溅到,反倒是让那屋子里的苗兵们个个都给血肉淋得满身都是。这下子这位绝世独立的白发魔女在这里举手投足间,都透出一股子难言的妩媚,能迷住每个男人。
屈彩凤冷冷地说道:“好了,站着别动,他们也快打完了。”
那两个苗兵顺声看去,却只见刚才还脸上都要滴出血来的杨一龙,这会儿已经面色灰败,腮帮子也泄了下去,嘴角和鼻孔中都渗出了血来,就连一直圆睁着的眼睛,眼角也尽是血丝,他开始大口大口地喘起粗气,汗出如浆,脚下踩出的一个三四寸深的小洞里,已经被他身上淌出的汗水淹成了一个小小的汗泊。
而另一边的沐兰湘,却是神态轻松,脚下游走的速度越来越快,手中的两仪剑不断地舞出一个个剑圈,忽快忽慢,淡蓝色的剑气紧紧地缠绕着这柄五股托天叉,让这叉子一点一点地向着自己这边移动。
沐兰湘看了一眼屈彩凤,四目相对,屈彩凤点了点头:“动手吧。”
沐兰湘的眼中神光一闪,娇叱一声,声音清脆动听,如乳莺初啼,而她的手中的剑光一闪,天蓝色的剑芒暴涨,那如同绳索般捆着五股托天叉的三道剑圈一下子变得无比地明亮,急速地转动起来,精钢打造的叉身被这极速旋转的剑圈一下子磨得通红,如火热的烙铁一般,那股子热气,让在几十步外的苗兵们,也都感觉到了一股子扑面而来的灼热。
杨一龙只感觉到手中象是被烧焦了似的。一股皮肉焦糊的味道钻进了他的鼻子里,今天他这千斤之力,如泥牛入海一般。从一开始就给这三道剑圈给牢牢地圈住,饶是他不停地发力,这钢叉却是既不能向前动半分,也不能给自己拉回来一寸,自己的所有力量,都象是被这三道忽生忽灭的剑圈给吸了进去,化为了那沐兰湘源源不断的力量。而她在来回游走时看着自己的表情,就象是在看一个死人。嘴角边永远挂着一种猫戏耗子的微笑,甚至这一柱香的功夫下来,看起来这位绝色道姑连香汗都没有淌一滴。
但这一下沐兰湘终于发了力,杨一龙只觉得自己手中的钢叉象是瞬间被融化掉。而自己的手掌也给烫得如被炮烙,他想要松开手,却不料这双手居然被一股子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生生地粘在了这钢叉的叉身之上,如同是在烤熊掌一般,手掌中的粗皮被生生地熔化掉,而血肉则被牢牢地粘在了这通红的铁杆之上,发出阵阵焦糊味道,杨一龙再也忍受不住了。嘴里如同野兽低吼一般,发出阵阵咆哮,如同野兽在临死前的哀号。闻之让人丧胆。
沐兰湘心中恨极这个草菅人命的恶贼,有意在取他性命之前多折磨他一番,是以在通过两仪剑圈化光他全身的力量之后,才突然发力把这钢叉熔化,又以两仪绵劲紧紧地吸住他的一双爪子,可听到这人恐怖的叫声之后。从一开始的叫骂变到渐渐的求饶,然后便是声嘶力竭地哀号。
沐兰湘的心肠毕竟不够硬。轻轻地叹了口气,一收内力,那柄早已经给熔化得变了形的钢叉终于落了地,而杨一龙的两只手,早已经给烙得连骨头都烧黑了,这一下百余斤重的五股托天叉落地,竟然生生地把他的两只给烫得焦黑的掌骨给扯下,而这回杨一龙连叫都叫不出身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双眼愣愣地看着自己的两处断腕处的骨头,居然说不出话来。
沐兰湘心中还是有些不忍,杀人不过头点地,她平时出手一向也是干净利落,绝少象这次这样虐杀折磨人,只是因为听到此贼如此残杀无辜,不以为耻,反而振振有词,这才心中恼恨,想要折磨他一番,但也没有想到居然生生地这样把他的两只手给扯了下来,见他这副惨状,反倒有些不忍再下手取他性命了。
沐兰湘咬了咬牙,长剑一挥,收回了背后的剑鞘之中,从怀中摸出一只装了黄色行军止血散的伤药瓶子,倒出了些粉末,放在玉掌中一挫,然后一掌击出,黄色的掌风盖住了五尺外瘫坐于地的那杨一龙的断腕之处,顿时就把还在向外流血的伤处给盖住了。
沐兰湘朗声道:“杨一龙,以你的罪恶,即使将你杀上一百回,也难以洗清你犯下的罪行,今天本该将你当场斩杀,可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双手已断,全身的怪力也已经散去,再也不能害人了,我也就留你一命,你好自为之吧。”
沐兰湘说完,转身欲走,可这杨一龙的眼中突然凶光一闪,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子力气,小山一样的肉山突然就冲着沐兰湘飞了过来,双脚在空中连环踢出,而靴尖突然冒出了两只闪着蓝光的淬毒匕首,直指沐兰湘背心处的四处要穴。
沐兰湘叹了口气,喃喃地说道:“为什么要逼我出手杀人呢!”还不等她拔剑反击,却只见屈彩凤的大红身影,带着一阵山茶花的香风从她身边一闪而过,直迎着那杨一龙过去,两道雪亮的刀光闪过,伴随着一声惨叫,回头再看时,杨一龙的两只断了手掌的胳膊和两条腿,分别齐根而断,四只残肢散落在四周,而他那个无肢的身体躯干,则倒在了血泊之中,可是这人抬起的脸上,却是面目狰狞,七窍都在流血,但肌肉在剧烈地跳动着,那样子象是要生吃活人。
屈彩凤右手长刀直指地上的杨一龙,刀尖上一滴滴地向下滴着血珠子,她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冷厉的杀意:“杨一龙,你是自己作死,怪不得别人,沐女侠本来已经放了你一命,还给你伤药,你却这样恩将仇报,也就休怪我出手狠辣了。”
杨一龙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如地府恶鬼在哀号:“恩将仇报?废了老子的武功,剁了老子两只手掌,然后假惺惺地给老子弄点伤药,这就是有恩?老子的手还长得出来吗?你们武功比老子高,要打要杀老子都认,就是别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老子就是死,也要变成厉鬼来缠着你们,向你们两个臭娘们索命!”
屈彩凤眼中杀机一现,浑身的红气一暴,刀身变得一片血红,正待挥刀痛斩此贼,却只见这杨一龙猛地一咬舌头,嘴角边鲜血长流,他一张嘴,半截断舌生生地从嘴里落出,掉到了地上,随着这个动作,他的脑袋也彻底后仰到了地上,两眼圆睁,却是已经死去了。
屈彩凤冷冷地对着杨一龙的尸体说道:“算便宜了你。”紧接着她收刀回鞘,一转身,却看到沐兰湘站在原地,秀眉微蹙,似是有些不忍心。
屈彩凤知道沐兰湘从没有这样虐杀过别人,上前两步,拉起沐兰湘的手:“妹子,可是嫌我出手太凶残了?”
沐兰湘摇了摇头:“也不是,当年我初出江湖的时候也就用过两仪剑法把一个淫-贼的四肢这样全给削断成了人棍,还为此作了好几天的恶梦,今天看到姐姐这样出手,仿佛又想到了当年的那次出手,有点感伤罢了。”
屈彩凤叹了口气:“绿林中人,多是这样凶狠强悍之辈,此贼虽然灭绝人性,但也算是条汉子,呆会儿我们还是在这寨子里找些人把他葬了吧。”
屈彩凤长出一口气,抬起头,微微一笑:“一切依姐姐的便是。”
二女说完之后,齐齐地转向了在一边动都不敢动一下的张三平等人,这几个人已经脸上尽如白纸,刚才趁着二人说话的时候把前天夜里的饭都呕了个干净,这些人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屈彩凤的手段,哪还敢有半点违背的胆子,即使在二人说话之时,也不敢再起一点逃跑的念头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五回 灭寨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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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彩凤对着张三平说道:“张总管,滚龙寨就算是完了,我想知道,你回去后会如何向沐王府交代这里发生的事情呢?”
张三平脸上小心地赔着笑:“屈寨主说什么,小的回去后就怎么跟沐王爷回报,不敢有半个字的差别。”
屈彩凤冷笑道:“你张总管精明过人,又知道审时度势,在这里的时候自然是百般听话,回去后只怕会竹筒倒豆子,把这里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一番,向你们的沐王爷说明吧,当然,也一定会说你是力战不敌我屈彩凤,才会断了一只手掌,但仍然是死战不退,终于和杨一龙把我们给打退了,对吧。”
张三平刚才在肚子里打的草稿就是这样,一听给屈彩凤当场道破,更是大气也不敢透一下:“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屈彩凤勾了勾嘴角:“行了,老娘懒得看你这厮在这里演戏,老娘很清楚,这几年在这滚龙寨里杀人越货的勾当,你一次也没缺席,要按了老娘的性子,你比这杨一龙更该死!”
张三平吓得尿都要出来了,连忙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姑奶奶啊,小的全是被这杨一龙所胁迫的啊,小的是沐王府派在这里监视杨一龙的,他每次的行动小的都要跟着去看,但小的可以对天发誓。真的没有杀过一个人啊,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全是杨一龙做的。跟小的没关系啊。”
屈彩凤眼中冷芒一闪,素手一挥,“啪”“啪”两个巴掌,就在张三平的双侧脸颊上开了花,打得这家伙脸肿得象个猪头,捂着自己高高肿起的脸,嘴里含混不清地呜呜着。
屈彩凤厉声道:“老娘最恨别人骗我。张三平,你是不是以为老娘是三岁小孩子。给你随便唬的啊?这回你跟着杨一龙来山下打劫我们,杨一龙都没说什么,你可是积极得很,亲自动手。那个全部杀光的命令也是你下的,这些都是我们亲眼所见,怎么,现在杨一龙死了,没人跟你对质了,你就想把这些事全推到这个死人身上是吗?”
张三平一张嘴,从嘴里吐出两口带血的唾沫,然后用那只还完好的左手又重重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声音清脆。但脸上见响不见红,他说道:“姑奶奶神目如电,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这些年小的跟着杨一龙杀人越货的事情做多了,神明有亏,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每天吃斋念佛。为那些死在我们手上的亡魂超度。”
屈彩凤一声断喝:“够了,别再继续演戏了。老娘要想取你狗命,早就取了,还会留到现在吗?之所以留你到现在还能继续喘气说话,就是想让你回去给沐王府报信。明白吗?”
张三平心里一下子摸不清屈彩凤打的是什么主意,但已经是怕极了这个喜怒无常,谈笑间取人性命的女魔头了,他忙不迭地点头应道:“姑奶奶说什么,小的就做什么,再不敢有二心,如果有半分虚言,管教我跟这杨一龙一样,死得惨不忍睹。”
屈彩凤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老娘没空听你在这里赌咒发誓,你听着,老娘现在就放你回去见沐朝弼,你回去后就跟他把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跟他说清楚,就说现在这滚龙寨给老娘和武当派的沐女侠联手灭了,老娘现在人就在这滚龙寨里,他不是想为朝廷立功吗?那就让他带兵来抓老娘,老娘绝不眨一下眼皮,若是老娘逃了,不是英雄好汉!”
张三平心里嘀咕着:你这贼婆娘又不是男的,当然不会是什么英雄好汉。但他嘴上却说道:“这个,屈宗主,小的可不敢传这话啊,万一回去后王爷震怒,调集大兵过来,您可未必能有什么好处啊。”
屈彩凤的杏眼一瞪,吓得张三平又是一哆嗦:“叫你传话就传话,哪来这么多废话的。还有,告诉沐朝弼,老娘在这里等他十他,若是他怕了,不敢来了,就叫他以后在这云南所有的山寨都别伸手,这云南地界上所有的寨子,都归老娘的天台帮管辖,他要是敢乱插手象是对这滚龙寨这样放你这种人监视和控制,下场就和这杨一龙一样!”
屈彩凤说到这里,身形一动,红色的倩影一下子闪到了杨一龙的尸体边上,张三平只觉眼前一花,速度快得根本让他看不清楚,只听“喀喇”一声,屈彩凤就已经又重新奔回到了他的面前,手里拎着杨一龙的人头,递向了张三平。
张三平吓得魂不附体,刚才屈彩凤可是生生地把杨一龙的脑袋从尸体上拧了下来,血肉模糊的断颈处,鲜血还在一滴滴地向下流,张三平硬着头皮用左手接过了这人头,强烈的血腥气让他一阵反胃,几乎要吐出来,他强忍着胸腹中的不适,说道:“小的记下了,一定会把杨一龙的首级带给沐王爷,屈宗主还有什么话需要小的转告吗?”
屈彩凤一回头,也不多看张三平一眼,向着沐兰湘走去,而她的声音却随风飘来,并不因为距离的渐行渐远而有半分衰减,每个字都让张三平听得清清楚楚:“记住,老娘在这里就等十天,沐朝弼要是十天都不来,那以后就别管云南绿林的事了。”
几个苗兵架着张三平屁股尿流地逃了出去,整个寨子里,除了鸟鸣兽叫的声音外,空无一人,屈彩凤和沐兰湘又分头在山寨里巡视了一趟,以内力感知人的气息,转了一个多时辰,足足巡了两圈,也没有一个人还留着,不少逃亡的人家,连铁锅都放在灶上。米饭都烧焦了也没人管,还是沐兰湘和屈彩凤二人把这些明火给灭掉,免生火灾。
当两人在这寨子中央重新碰头时。已是午时了,那个高脚屋后面竖起了两个新的坟包,一大一小,一身苗人打扮,古铜色的胳膊露在外面的李沧行正抱臂站在坟前,若有所思。
屈彩凤和沐兰湘对视一眼,走上前去。沐兰湘笑道:“大师兄,我们还想着回来给这两个死鬼挖坟呢。想不到你先做了这事了。”
屈彩凤勾了勾嘴角:“老娘一向是管杀不管埋的,偏你们这些正道中人这么麻烦,还要收尸,这两个贼子作恶多端。要依着老娘,早把他们扔到后山里喂狼了。”
李沧行叹了口气:“再多的罪恶,一死也算还清了,这个寨子以后还是得有人来住,如果曝尸在这里,现在正好是炎夏,只怕会有疫病出现。”
屈彩凤点了点头:“这倒是的,不过话说回来也奇怪,这寨子里的人怎么一下子全跑光了。一个也没剩下,他们的家都在这里,又能去哪里?”
李沧行转过身。微微一笑:“这些苗人并不是职业土匪,也多是些举寨聚居的穷人,每个寨子就相当于我们中原的一个村落或者是乡,跟外面的其他寨子里都通过联姻,亲戚的方式有些沾亲带故的,我听说云南这里的地方官员经常以剿匪为名来洗劫这些寨子。所以寨子里的人一碰到这种危难之事就会分散逃亡到邻近的寨子中投亲,刚才我跟着看过。这些人下了山后都是分不同的路走,可见去处不一样,大概要等这里重新安定了,才会回来。”
沐兰湘勾了勾嘴角:“师兄,现在杨一龙已死,滚龙寨也给我们破掉了,那个扣虎塘的马三立,很快也会知道这里的事情,这会不会让他心中害怕,告诉那个神秘的山中老人呢?”
李沧行点了点头:“马三立不过是条走狗罢了,一切惟那个山中老人的命令是从,但从山中老人的话中来判断,他和沐朝弼不是一路人,也并不介意我跟沐朝弼作对。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考虑一下怎么和沐王府的人打交道。”
屈彩凤的凤目中寒芒一闪:“沧行,你已经有了打算吧。要不要先跟那四大护卫接头?”
李沧行摇了摇头:“不,现在还不能急着做这事,我不想所有的行踪都给陆炳掌握,让他牵着鼻子走,记住,我们这回的真正目标,是那个神秘的万蛊门,继而从他们身上追查到幕后黑手的事情,别的事情都可以先放一放。所以这回我们通过消灭滚龙寨向沐王府示威,同时也发出信号让他们主动来找我们,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潜伏于此,等待他们前来。”
沐兰湘听得连连点头,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秀眉微蹙:“师兄,可是这样一来,会不会让魔教也知道我们已经到了云南,继而对我们出手呢?虽然你没有现身,可是我和屈姐姐都已经露了真面目,魔教在这里经营多年,只怕在沐王府也有内线,他们会不会抢先对我们下手?”
李沧行先是一愣,继而自言自语道:“哎呀,这倒是我疏忽了,没有考虑到这一层,师妹说得对,必须要考虑这种可能,魔教冷天雄现在已经在收缩势力,对这起家的云南之地肯定是更加严防,我们这回挑了滚龙寨,一定瞒不过他的。”
屈彩凤哈哈一笑:“知道了最好,让他们来就是,老娘还想打个痛快呢!”
李沧行无奈地摇了摇头:“彩凤,别说这样的话,现在我们就三个人,魔教可是光总坛就有数千高手,硬拼的话我们都得折在这里了,再说我们这行主要是查万蛊门,完全没必要现在和魔教起了冲突。”
屈彩凤刚才也只是一时图个嘴上痛快,听到李沧行这样说后,有些不高兴了,红唇不自觉地撅了起来:“那消息已经放了出去,现在又能如何?赶紧跑路吗?只怕这样非但躲不开魔教,还会让沐王府的人小瞧了!”
李沧行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样好了,这两天我们先于此处隐身,不要公然出现,若是有人前来,则悄悄地捉几个活口,问清楚来者是魔教的人还是沐王府的人。若是沐朝弼或者他手下的四大护卫出现,那我们就现身谈判,如果是魔教大举来攻,咱们就不要硬拼,走为上计,再徐图跟沐王府接头的办法。”
屈彩凤还是有些不高兴,勾了勾嘴角:“还真是麻烦,好吧,全听你的,咱们就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吧。不打扰你们两口子了,我去后山悬崖那里,这寨门方向就交给你们了。”她说完后,一转身,倒飞而出,两三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李沧行摇了摇头,这一路以来,屈彩凤的情绪总是有些不太稳定,跟自己也有了一层若即若离的隔膜,虽然她嘴上不说,可心里对自己没有选择接受她的爱,肯定也是黯然神伤的,虽然沐兰湘一路之上刻意多陪她,两人性格外向,短短两个月也处得情同姐妹,但再好的姐妹之情也难敌男女之爱,这一点,凤舞早就用生命进行了证明。
沐兰湘幽幽地叹了口气,用传音入密对李沧行暗道:“师兄,屈姑娘看来真的生气了,她本就是那种豪爽过人的性子,你别老对她一板一眼的,连我都听出来,那不过是开玩笑罢了,我们三个人怎么可能敌得过上千魔教精英呢。”
李沧行点了点头,暗道:“是我的错,其实,其实这些天来,我一直刻意地对彩凤有所回避,师妹,虽然我这样是希望能断了她那不切实际的念想,也觉得是为了她好,但这样是不是太绝情,太伤了她了?”
沐兰湘抬起头,看着李沧行,暗道:“师兄,我早就跟你说过,女人天生就是感情的动物,尤其是和自己有了亲密身体接触的女人,你跟屈姐姐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生死,过了这么多年,哪能说分就分?她跟徐师兄只怕很难再回到以前,我很清楚,现在她的心里,真的只有你,没有别人。”
李沧行本能地想要拒绝,可一想到凤舞的死,心中又是一阵难过,话到嘴边,竟然无以为继。
沐兰湘看着李沧行这副表情,幽幽地说道:“其实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想以前的事,尤其是如烟,我到现在也没有接受她就是凤舞,更不能接受她就这样死在我面前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六回 天字第一号负心汉
李沧行本能地想要拒绝,可一想到凤舞的死,心中又是一阵难过,话到嘴边,竟然无以为继。
沐兰湘看着李沧行这副表情,幽幽地说道:“其实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想以前的事,尤其是如烟,我到现在也没有接受她就是凤舞,更不能接受她就这样死在我面前的事情。师兄,其实你这个人,在感情一事上,有些过于冷漠了,只是对我一个人好,却没有想过那些爱你爱得死去活来的姑娘,她们对你付出了真心,也经历过生死,你却这样残忍地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样真的好吗?”
李沧行皱了皱眉头,回道:“师妹,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印象里你是个对爱情非常珍视,容不得有半点尘埃的女人,你现在怎么会一再地劝我去接受别人的爱?难道,难道你不爱我了吗?”
沐兰湘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李沧行的手,李沧行可以感觉到她掌心的温暖,她一动不动地看着李沧行的眼睛,满眼都是真诚:“师兄,经历了这么多年,师妹也长大了,以前我确实太自我,太自私,只想着跟你能天长地久,却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你我受命运的捉弄,分开了这么多年,你又是如此地优秀,这些年来象屈姐姐,还有如烟都跟你在一起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哪可能说断就断?我跟你从小一起长大,可真正陪你的时间,可能还没有屈姐姐的多。若说我真正爱上你,跟你定情的时间,也不过是短短的一两年。可她却已经跟了你十年有余,我又怎么能自私到只顾和你相守一世,却让屈姐姐黯然神伤呢?”
李沧行勾了勾嘴角,想要回应,沐兰湘却摇了摇头,左手捂住了他的嘴:“师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就是说你和我之间的爱情是真爱。是纯粹的,不能被别的女人所分享。又或者是说你跟屈姐姐性格不合,并不爱她。其实这些都不过是你单方面的理由,你只是考虑你自己,又何曾考虑过她的感受?”
李沧行默然无语。这些天来看着屈彩凤强颜欢笑的样子,却能够感知到她心中的悲痛与惆怅,她一点没有与徐林宗破镜重圆的兴奋,而自己和沐兰湘不经意间表示出的郎情妾意,却总是会有意无意地伤到她,刚才她借题发挥,转身离去,不就正是这种情绪的发泄吗?
沐兰湘伸出右手,扶住了李沧行的肩膀。眼中的光波闪闪:“师兄,你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吧,情之一途。自古伤人伤已,我在武当苦等你十几年,深知这种为情所伤是多么地难爱,屈姐姐是至情之人,爱上了就不会回头,徐师兄跟她在年少时的相遇。虽然有过一段美好的爱情,但我想那是远远比不上跟你这些年来的生死相依的。在她的心里,早把你当成了唯一的支柱,你这样残忍狠心地拒绝,我只怕,我只怕如烟的悲剧会再次上演,要真的出了这种事情,我和你还能安心地过此余生吗?”
李沧行的心中一阵难受,凤舞死时的情景再一次地出现,尽管这两个多月来,他尽量不去想这事,可是午夜梦回之时,仍然能不断地想到那幕撕心裂肺的情景,想来凤舞走上这条不归路,不也是因为情之所致,却又不能动自己分毫吗?即使知道凤舞害了自己这么多年不能和心爱的小师妹相聚,但他对这个痴情的姑娘却一点也恨不起来,再一想到屈彩凤也有可能步她的后尘,他突然间有些不敢再多想下去了。
沐兰湘看着李沧行的眼睛,轻轻地把头埋进了李沧行的怀中,她那温润的娇躯,带着淡淡的兰花香气混合着的清新味道,顺着她高耸的云鬓与李沧行鼻子的接触,沁入了李沧行的心脾,而她那珠落玉盘般的声音,直接随着她胸膜的震动,传入李沧行的心中:“师兄,在我少年之时,也爱过徐师兄,但我后来被你的真爱所感动,加上你我有肌肤之亲,所以心中早就认定了此生非你不可,即使不知道你是不是还在人世,我也痴等了你这么多年,就是这种爱让我支撑到了最后,这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全部的力量。”
“我知道师兄这些年也为我吃了无数的苦,可是你想想,若不是凤舞和屈姐姐一直陪着你,你一个人孤单,寂寞,又怎么能扛得下来呢?我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自私冷漠的动物,你让人动了情,又如何能残忍地割舍掉这份感情呢?我以前一看你和林姐姐,还有如烟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嫉妒,就会生气,可能正是因为我这样的小心眼,上天才这样惩罚我,让我们分开这么多年。现在我真的并不奢求独占你一个人,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只要你跟我在一起独处的时候,心里有师妹就行。”
沐兰湘说着,眼中已经盈满了泪水,开始轻轻地哽咽起来,李沧行心中感慨,紧紧地环住了她的背,从小到大,这种柔弱中带着坚强的性格,才是她最欣赏小师妹的一点,今天他第一次真正地意识到,那个曾经少不更事,永远只会粘着自己,如邻家小妹一样的小师妹,真正地长大了。
李沧行叹了口气:“师妹,你肯这样想,我真的是太感动了,我本想着彩凤和徐师弟能再续前缘,可是听你这样一说,可能她是无法回头了,你说得对,这些年我欠彩凤的实在太多,有了凤舞的前车之鉴,我也不能再伤她了。不过我也实话实说,对彩凤,我一直是欣赏,敬佩,把她作为一个女中豪杰来对待,并没有真正产生过男女之情,但是我跟她也有过极为亲密的身体接触。甚至程度比起当年迷香之夜和你的也并不多让,这种情况下我还一再拒绝她,实在是太自我了一点。师妹。有时候我也恨自己,是不是太冷酷无情了呢?”
沐兰湘的娇躯微微一震,抬起了头,吃惊地盯着李沧行:“师兄,你说什么?你和屈姐姐进展到那一步了?”
李沧行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师妹,我这天狼刀法。虽然威力惊人,但运气法门诡异霸道。与我从小所学的武当玄门内功完全不同,在我情绪失控的时候,有时候就会走火入魔,知你结婚的那天。我在武当就几近疯狂,在那种状态下如鬼上身似的突然学会了天狼刀法,后来在巫山派的总舵里,又有一次因为对你的思念而癫狂难忍,浑身气血逆行,几乎要走火入魔,就在这要命的时刻,是彩凤在雪地里与我相拥,口对口地度气救了我一命。甚至,甚至不惜隈身给冻僵了的我取暖。若不是,若不是我当时突然想到了你。只怕早已经和她成了夫妻了。”
沐兰湘的两行珠泪顺着眼角流行,急得一跺脚,紧紧地咬着嘴唇,一言不发,李沧行睁开了眼,扶着沐兰湘的香肩。说道:“师妹,对不起。我,我对你的爱不够坚定,我。。。”
沐兰湘突然抬起手,狠狠地打了李沧行一耳光,李沧行猝不及防,这一下给打得结结实实,半边脸一下子肿了起来,他本能地捂着脸,惊道:“你干什么啊!”
沐兰湘恨恨地说道:“李沧行,你这个没心没肺的负心汉,你真是太自私,太不懂女人了,一个姑娘家,那样已经算是把身子给了你,你怎么能说得出口要跟她分手的话!”
李沧行一张嘴,吐出一口鲜血,他这下才知道小师妹怪的不是他跟别的女人有亲密接触,而是恨自己的薄情负心,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师妹,有时候我自己也恨自己,怎么会这样枉负佳人的一片痴心,可是,可是如果我接受了彩凤,那你怎么办?难道,难道你对我就不是一片痴心地苦等多年吗?再说我心里只有你一人,别人都无法有立足之地,我不可能强逼着自己爱上他人吧。”
沐兰湘扑进了李沧行的怀里,粉拳在他厚实的胸膛上一阵乱擂:“借口,都是借口,无论你找什么样的理由自欺欺人,都改变不了你把屈姐姐的心伤得千疮百孔的事实!李沧行,你真的是天字第一号负心汉,那种残忍的拒绝,在你们有这么亲密的关系下,你居然也能说得出口,我最爱你的一点就是你的负责与担当,是你的男子气魄,可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对别人却这样地残忍呢?”
李沧行的眼中也是泪光闪闪,他紧紧地搂着沐兰湘,激动地说道:“师妹,你不知道吗,在这个世上,我什么都可以失去,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人间一切的道义我都可以违背,唯独对你的爱,我容不得有半分的虚伪。现在我们经历了这么多地磨难,总算又可以重新在一起了,我不能让任何人,任何事情破坏我们的这份感情,更不能接受和你分离哪怕是片刻!”
沐兰湘狠狠地在李沧行的胸膛上咬了一口,这一下她也用了真力,李沧行那练过十三太保横练,如钢板一样坚硬的发达胸肌,也给沐兰湘咬得鲜血淋漓,他木然地抱着沐兰湘,不知道该如何做,如何说,而胸口的疼痛,仿佛已经不属于他自己似的,只有小师妹低低的啜泣声,传进自己的耳朵里。
久久,沐兰湘才轻轻地说道:“师兄,你箍疼我了。可以放开手吗?”
李沧行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情急之下,也是死死地环着小师妹,却未曾想过她的娇躯很难承受自己这么大的力量,连忙松开了手,沐兰湘从他的胸前抬起头,一双杏眼已经哭得红肿了起来:“师兄,其实,其实有时候我也恨你的这种自以为是,当年你在渝州城外那样绝情地扔下我一个人,今天又是这样残忍地扔下屈姐姐,你不知道这样会让她终身神伤吗?如果是靠你这样子伤人拒人换来的爱情,我想老天也不会祝福的,就象上次我们因为误会而分离了这么多年一样,不知道,不知道未来还会有怎么样的劫难等着我们。”
李沧行咬了咬牙:“师妹,你这是怎么了,你不爱我了吗?你要把我推给别人?”
沐兰湘紧紧地咬着嘴唇,春葱般的玉指轻轻地抚着李沧行胸口的伤痕:“不,师兄,我每天晚上都在做梦,每天白天都在祈祷,希望你能重新出现在我面前,永远不要和我分离。你知不知道,这次你的出现,让我仿佛以为是在隔世,当我确定了这一切不是梦境之后,我高兴得几乎要飞到了天上。只要能和你在一起相聚一天,哪怕是一天,我都可以此生无憾了。怎么舍得你和我分开呢?”
“可是大师兄,我们不能太自私,不能只顾自己,有些事情发生了,不可以逆转,不可以拒绝,更不能逃避。屈姐姐陪了你这些年,跟你又有了那种关系,绝不是那种普通的朋友,我不能那样自私残忍,为了自己的爱,而去伤害别人,不然我有预感,我们以后也一定不会幸福的,大师兄,你现在就去找屈姐姐,不要让她回去找徐师兄,以后我们一起生活,我不会有任何介意的。”
李沧行微微一愣:“你说什么?一起生活?”
沐兰湘坚定地点了点头:“不错,我现在和屈姐姐也情同姐妹,等你找出幕后黑手,一切大仇得报之后,咱们就退隐江湖,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大师兄,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李沧行的嘴角勾了勾:“师妹,怎么可以这样?你一个女儿家,居然能不介意?”
沐兰湘很坚定地摇了摇头:“我真的一点也不介意,能和你重逢已经是上天的恩赐,这些年我也慢慢地悟到,凡事太尽,缘份势必早尽!”(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七回 共事一夫
李沧行叹了口气,告诉沐兰湘,当年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出塞之后,曾经想要为屈彩凤寻得医治白发和寒心丹之毒的灵药,于是孤身去过几次长白山,想要找到那神农帮,可是这神农帮不象中原的帮派,设立固定不动的总舵,而是行踪诡异难寻,即使是长白山内的采参夫,也很少有听说这么个帮派的,而且那些人多非汉人,对外来的人也有天生的警惕,李沧行曾经在那里耽搁了加起来有半年多的时间,却一无所获,最后只能悻悻而归。
沐兰湘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这么说来,我爹的病,只怕,只怕是无望治愈了吗?”
李沧行一看小师妹又要哭,连忙说道:“不,小师妹,你别担心,这次的事情解决之后,我一定带你走遍天下,遍访名医,就是龙肝凤胆,只要能治你爹的病,我也一定会寻到的。”
沐兰湘一下子破泣为笑,就跟幼年时李沧行哄她时一样,拉着李沧行的手,笑道:“好,无论是千山万水,我都会跟着大师兄你的。”
李沧行点了点头:“还有彩凤的白发,我也曾经答应过要帮她治好,在天山的时候,她吃了冷天雄给的千年冰蚕,把这寒心丹之毒全给解了,可是白发却仍然没有恢复过来,听说要治这白发,得要千年何首乌才行,上次在长白山时我也曾经苦寻此药,结果百年的何首乌倒是找到了几根。可是千年的何首乌,都是已经修成人形,集天地精气的仙药。凡人想要得到,那可是难上加难啊。”
沐兰湘笑着摇了摇头:“那不也挺好吗?报得大仇之后,我们也不至于无事可做,可以结伴出游名山大川,去寻这些灵丹妙药,过那世外神仙的生活。”
李沧行点了点头,他抬头看了一下已经偏西的日头。说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隐藏起自己的行踪吧。不管是魔教还是沐王府,我们都得好好应对才是。彩凤已经去了后山那里,寨门这里我守着,你在寨子中找个地方潜伏。有紧急情况时,响哨联系!”
沐兰湘点了点头,神色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与镇定,除了作为李沧行宠爱的小师妹谈情说爱时,她就是一个处变不惊,镇定自若的武当妙法长老,一抹蓝色的倩影凌空飞去,很快就淹没于寨中的房屋之中。
李沧行的眼中寒芒一闪,蓝色的身形一动。一下子就飞上了寨门这里的一棵参天古树之上,紧紧地伏身于树枝,一动不动。连呼吸也屏住了,清凉的山风拂过他裸露在外面的手臂和小腿的肌肤,可是他的思维,却回到了刚才和沐兰湘的对话之中。
一想到屈彩凤对自己的一往情深,李沧行就是一阵黯然,多年来。他一直主动地回避这个问题,潜意识里他一直告诉自己。此生自己只爱沐兰湘一人,与别的女子都是有缘无份,而屈彩凤真正的另一半应该是徐师弟,自己是不能图一时的痛快,夺人所爱,误人误已的。
可是凤舞的死和与小师妹的重逢,却开始动摇他这个由来已久的信念,刚才小师妹说得不错,如果徐林宗真的对屈彩凤有意,或者是屈彩凤重念与他的旧情的话,这两个月早就去找对方了,自己可以说因为和小师妹的误会而多年无法重逢,可是徐林宗对于和屈彩凤的误会却是从头到尾都心知肚明,可即使如此,这么多年也没来主动找过她,这难道不是因为他把武当看得比屈彩凤更加重要,最终选择了放弃爱情,选择门派吗?这样的徐林宗,又怎么可能值得屈彩凤倾心相随呢?自己一直没有直面屈彩凤的选择,还想当然地,自欺欺人地以为她早晚会回到徐林宗的身边,看起来自己是错得太厉害了。
刚才沐兰湘打自己的那个耳光,现在还火辣辣地疼,虽然屈彩凤从来没有这样打过自己,可是她对此事不言不语,甚至每天还在自己面前强颜欢喜,内心里早不知道伤得如何千疮百孔了,感情方面,自己也许确实是太过自私,太过冷漠了,明知屈彩凤对自己一往情深,却残酷地拒她于千里之外,这种情况下她居然还肯跟着自己,这份痴情,比起小师妹为自己苦等十余年,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不顾名节,亲口承认假结婚之事,也是毫不逊色了。
李沧行想到这里,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另半边脸也肿了起来,他暗骂自己不解风情,徒负佳人,这次云南之行结束后,一定要向屈彩凤问明白她是否还想回徐林宗的身边,如果她到时候还是只愿意跟着自己的话,那无论如何,也不能扔下她一个人了。
不过李沧行转念一想,心中又是浮起了一片阴云,自己一再地拒绝屈彩凤和凤舞,真的只是因为心中只有小师妹吗?以前跟屈彩凤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候明明会觉得很快乐,可是一想到她以前跟徐林宗在一起的往事,又会不自觉地火冒三丈,若说嫉妒,自己作为一个男人也够可以的,追求完美的爱情也许只是自欺欺人的说词罢了。
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也许对于屈彩凤曾经委身于徐林宗的事情,也耿耿于怀吧,就算是小师妹,若不是看到她仍然是为自己守身如玉,自己这回真的能下定决心,带她远走高飞,不顾世人的唾弃吗?如果自己的女人并不完美,自己真的可以接受这一点吗?
想到这里,李沧行突然前所未有地憎恶起自己来,枉自认为是天字第一号的侠士,自认为是天下至情之人,其实也跟每个具有处--女情结的男人一样。只因为那些世俗的观点而徒费佳人罢了。这么多年来,找了各种理由来拒绝屈彩凤,拒绝凤舞。说白了只不过是嫌弃她们的过往,就算是小师妹,也不过是自己内心深处那个十几年前在武当时和自己青梅竹马的幻影罢了,凤舞为了这样的自己而无谓地动情,最后赔上一条性命,才真的是大大地不值当哩。
李沧行的心中突然燃起了一阵冲动,现在就要去找屈彩凤。跪在她面前,向她认错。向她忏悔这么多年来对她的拒绝和伤害,发誓以后也会象保护小师妹那样,照顾她,保护她一辈子。再也不会为了自己的自私与狭隘,把她推向别的男人的怀抱,更不会一厢情愿地认为她还会喜欢一个已经抛弃她多年的老情人。
可是李沧行刚刚身子想要一动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多年来的沧桑流离,让他养成了野兽般的嗅觉,对局势的判断和危险的感知能力,远远超过常人,虽然也会有为情所困。走火入魔的时候,但绝大多数的时间里,他都有远远异于常人的极度冷静与准确判断。现在并不是向着屈彩凤道歉,接受她的好时机,大凶尚未现形,强敌环伺,就连知道自己行踪的陆炳和黑袍,也不能绝对地信任。自己这回仍然是在刀锋上跳舞,若是此时纠结于这份儿女情长。只会误了大事。
李沧行又回想起刚才和沐兰湘的对话,不经意间,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沐这个姓氏是极少见的,自己行走江湖几十年,除了小师妹外,没有见过一个姓沐的人,可是到了这云南之后,却见到了沐王府,黑石师伯又对着自己的来历隐瞒不提,难道真的会和这沐王府有关吗?
李沧行的心中渐渐地起了波澜,也许小师妹的身世,真的会和这沐王府有关系,就和自己居然是大明皇子一样,世事无绝对,谁又能想得到呢?可若是小师妹真的跟沐王府有关系,而这沐王府又通过万蛊门来害过自己,到时候她又如何自处呢?想到这里,李沧行不免紧张起来,心跳也开始加速了。
但李沧行很快就又想到,黑石师伯和沐王府已经多年断绝了关系了,即使是身遭妻子死去,岳父家被灭门的大仇,也没有回沐王府求助,在他的眼里,好像早已经和自己的家族一刀两断,即使是真的出身于沐王府,也应该没有一点关系了,想到这里,李沧行的嘴角边勾起一丝笑意,终于不用为这事烦心了。
李沧行继续想起接下来的打算,现在在这苗疆之地,露出水面的势力就有四家,一个是冷天雄的魔教,这是自己这回不能主动招惹的,但万一跟其他三家的矛盾公开化,只怕冷天雄也会知道自己的存在,到时候想要全身而退,并非易事,今天屈彩凤提醒自己很及时,这些山寨中有些人可能就是魔教的眼线,只怕现在屈彩凤和小师妹身在苗疆之事,已经让冷天雄知道了,想到这里,他暗骂自己考虑不周,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在有人在场的情况下,让那张三平得知屈彩凤和小师妹的真实身份的。
不过李沧行转念一想,魔教的眼线如果在这两个寨子的话,前些天就应该知道屈彩凤派人来这滚龙寨的事了,那时候就应该对这里有所动作,可是现在这里却没有任何魔教高手出现,不知道是他们真的在这里没有眼线呢,还是冷天雄在玩什么花样。如果自己是冷天雄的话,若是得知屈彩凤重新开始把手伸向这云南之地后,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思来想去,李沧行还是毫无头绪,摇了摇头,开始想别的事情,自从和沐兰湘重逢之后,他觉得自己的牵挂多了起来,想事情和做事也不如原来的果断冷厉,而是患得患失起来,他突然感觉到这样很危险,自己以前之所以能一直破解各种艰难困苦的危局,从一次次危机四伏的杀机中挺过来,靠的不是自己的武功多高或者是比对手聪明到哪里,而是一股子凛然无畏的正气,面对严世藩时,即使明知自己武功不敌,也要拿出与敌同归于尽的勇气,而这,正是自己最大的优势所在,现在若是失了这股子锐气,做事瞻前患后,只怕也会失掉自己最大的优势。
李沧行想到这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打定了主意,还是不能失掉以前那个自信满满,无所畏惧的自己,和小师妹这么多年的感情也证明了一点,凡事太在乎,太怕失去,那反而更容易失掉,只有当这东西并不属于自己,得固可喜,失亦无憾,这才反而能有意外收获,谁让自己面对的敌人如此强大呢?
李沧行冷静了一下,决定把魔教暂时摆在一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因为魔教的存在而半途而废,现在张三平已经回去报信了,接下来自己要考虑的,只是和在这云南地面上的第二方势力,也就是沐王府进行接触。
从张三平和滚龙寨的情况来看,这沐王府多年来也一直在这些绿林山寨里布下自己的眼线,作为镇守云南的世代郡王,他们是不能允许这朝廷力量薄弱的西南边境出现强大的势力,尤其是不能和境外的缅甸,暹罗和安南等国形成合力,内外勾结。魔教能在云南发展壮大,在经历了开国之初的打击之后,在黑木崖重新成为顶尖的门派,看起来沐王府这百余年来对魔教并没有采取全面压制的做法,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可能还有一些合作与默契,这也是自己在这回的交涉中,需要重点摸清楚的内容。
李沧行的眼睛看着寨门口,绝顶高手的本能让他可以听到一只毛毛虫在十丈外的树梢上爬过的声音,再厉害的高手,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也不可能躲过他的眼睛,无论是用轻功还是地行,可他的脑子却是高速地旋转着:
沐王府与魔教的关系暂不多说,可是他们和万蛊门的合作,却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作为大明王朝极力要铲除的万蛊门,沐王府却在暗中和他们合作了这么多年,所图究竟为何?是为了稳定云南这里的苗人门派吗,还是沐家也有不臣之心,想要收拢这些江湖异端,象宁王起兵那样,关键时候能为已所用?(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九回 不速之客
李沧行又想到了那神秘邪恶的万蛊门,除了三只金蚕蛊以外,他们还掌握了多种炼蛊的邪术,比如被魔教学了去的那种三尸脑神丹,就是普通的尸蛊入体,定时发作,如无每年定时服食的解药,那么一定会毒虫入脑,死状惨不堪言,用这种办法,魔教控制了大批的江湖人士,短短几十年内就恢复了以前的元气。==如您已閱讀到此章节,请移步到“/”阅读最新章节,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 ”或者“”,敬请记住我们新的网址 。/
可是从另一方面,对于朝廷或者有意夺权的野心家来说,这种以蛊控人的办法,不也正是求之不得的吗?比如那个一心修仙问道的嘉靖皇帝,若是能给朝臣每人来一颗这种尸蛊脑神丹,那么也不用再费尽心思地想办法挑起正邪两派朝臣互斗了,只要掌握了这些朝臣的生死,还怕他们不会给自己乖乖地卖命吗?
李沧行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沐王府这么多年来跟万蛊门的合作,莫非也是想以这种尸蛊的办法控制他人,为已所用?连》无>错》小说..quledu..近在身边的魔教都精通此术,沐王府作为万蛊门的直接上级,若说不会此法,简直是不可想象的,甚至魔教,也可能在某种程度上被沐王府控制,或者有紧密的协作关系,以待天下时局有变?
李沧行的脑门开始冒汗,他终于开始明白为何陆炳这回要让自己走这趟云南了,这个冷血无情的锦衣卫总指挥使,永远不可能把凤舞的生死放在第一位的,活着的时候都能推她进入严世藩的火坑,死了以后更不可能为了她无端地去复仇,去挑战象沐王府这样的庞大势力。
陆炳费尽心机让自己来云南。而且目标直指沐王府,只怕也是怀疑到了沐王府跟万蛊门。甚至跟魔教都有极为密切的关系,而作为镇守一方的世代重臣。若是起了不臣之心,那就完全可以借助沐王府在云南百余年的影响力,起兵反叛,到时候即使无法改朝换代,也足以因为天高皇帝远的优势而割据一方,这恐怕才是陆炳和他背后的皇帝真正无法接受的。
想到这里,李沧行恨得牙痒痒,本以为陆炳总算可以良心发现,真正地做一回父亲。可没想到凤舞即使死了,还是没逃过被他利用,再一次地诱自己上当前来一趟云南。
李沧行恨从心头起,几乎想要一掌拍出,刚一抬手,才意识到自己是在潜伏阶段,没准附近一里之内就有敌人的高手潜伏观察,只要有轻举妄动,立马会前功尽弃。他想想还是忍了,沐王府是否有反叛之心,他并不在意,只要沐朝弼可以向自己坦白那个万蛊门的秘密。他可以放过沐王府一马,可是若是沐王府的野心太大,尤其是如果他们和魔教有了勾结。那就会成为自己不死不休的敌人,到时候说不得还是得借助陆炳的力量。将之铲除了。
李沧行主意既定,长舒了一口气。又想到了在这云南的第三方势力,那个神秘的山中老人,这个人的存在,完全是出乎了自己来云南之前的意料之外,而他不仅熟悉万蛊门的底细,听起来跟沐王府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绝非等闲之辈,从他控制马三立的手段看,以马三立的奸诈狡滑,却被此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与走狗无异,看起来很可能也是用了尸蛊禁咒之类的邪术,才能把桀傲不驯的马三立控制到如此地步。
这样看来,这个山中老人的用心颇为险恶,他也可能跟万蛊门,还有沐王府有着某种程度的合作,但这种合作并没有深到会为了他们而得罪自己的程度上,甚至从他跟自己的约定来看,他似乎挺希望自己能把万蛊门和沐王府给铲除掉,是何居心,尚不得而知,从这个人设计的那个镜湖小屋,就能知道此人才思敏捷,极为厉害,可是却又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切都透着诡异,李沧行隐隐地感觉到,这个山中老人有可能会对自己这次云南之行,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至于这个作用是好是坏,尚不得而知,看来无论何时,自己都必须要对此人抱有警惕才是,但在此之前,还是暂且不要跟此人翻脸结仇为好。
李沧行的思绪转向了最后一方势力,也就是自己这行冲着的正主,那个神秘的万蛊门。经过了山中老人的提醒,他更加确信确实有这么一个神秘而邪恶的组织存在,而且很可能和沐王府有着紧密的联系,百余年来一直受沐王府的庇护。可是他们多大程度上参与了这场对于紫光师伯和林凤仙的阴谋?他们为什么要和那个神秘的幕后黑手合作,为什么要这样害自己?
看起来这个秘密,只有等到见到那万蛊门主本人,才可能真相大白,如果这一切都是沐王府或者他们的盟友的指使,那自己就必须做好跟沐王府全面开战的准备,江湖上对方的势力可以由自己来解决,至于朝廷方面,看来还是得依靠陆炳,向皇帝告发沐王府勾结江湖匪类,扰乱江湖,图谋不轨,以置其于死地了。
李沧行想到这里,终于觉得原来头脑中乱作一团的思绪,一下子清晰了很多,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每个毛孔都灌着清凉的山风,四肢百骸间说不出的畅快,这云南地区闷热的气息,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也一扫而空了。
正当李沧行的思潮开始渐渐地变得平静时,突然寨门方向传来一阵轻微的声音,虽然这声音比起风吹过树梢的叶子响动声还要轻了不少,可仍然逃不过李沧行这种绝顶高手的耳朵,他一下子收起了思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向了寨门的方向,只见山下的三道关卡下,已经有了一堆蓝色的人影,也不知道是何时冒出来的,而六七条矫健的身影,正迅速地从二山门向寨门方向奔来。其中一人,李沧行看得真真切切。正是几个时辰前给自己赶走的张三平。
李沧行的心中一动,他没有料到这张三平来得如此之快。而那些蓝衣人,一个个都蒙着脸,制服整齐划一,看样子都是健者,奔驰在山道上的几个人,轻功都非常高明,只一瞬间的功夫,就从二山门跑到了寨门的附近,当先的一个。身形高大健硕,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除了一身上乘的丝绸金线蓝色劲装外,还披了一件金色的披风,看起来气度不凡,虽然隔了几百步看不清他的脸面,可想来此人应该正是那沐王府的当主,大明国的世袭镇南黔宁王沐朝弼。
沐朝弼走进了看起来空无人一的大寨,这下子他离李沧行不过百步以内了。李沧行看得真真切切,此人年约五十上下,须发花白,一双眼睛如鹰隼般犀利。两道深深的法令纹从鼻翼伸出,直到嘴角,他的鼻梁又高又挺。嘴角微微地上翘,两鬓的虬发如猬刺般倒立。虽然他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全身上下透着一股贵气。可是能感觉得到此人的强势与霸气。不愧是封疆裂土多年的一方诸候。
沐朝弼运气胸中之气,舌绽春雷般地说道:“在下沐朝弼,求见巫山派屈当家的,不知屈当家的是否肯移玉趾,现身一见?”
屈彩凤那银铃般的声音如空谷燕啼,透出一丝豪气:“哈哈哈哈,想不到沐王爷这么快就大驾光临了,难不成你早早就守在了这里吗?”。
随着屈彩凤的声音在这寨门附近游荡,她那一袭大红的身影也从远处如闪电般地接近,忽而凌空飞翔,忽而在屋顶上飞檐走壁,忽而玉足轻轻一点,然后如火凤凰般的身影划过长空,她显然是想以技压服沐朝弼,于是不停地用上顶尖的轻功,只这几百步的距离,就足足用了七八种不同的上乘身法,看得树上的李沧行也连连点头,暗叹屈彩凤轻功之高。
沐朝弼捻着颌下的三缕长须,点头微笑,又朗声道:“还有武当派的两仪仙子,既然来了,也请现身一见吧,沐某久仰大名,今天也想一睹你的风采。”
沐兰湘的蓝色身形从一处小屋中飞射而出,几乎与正好在这屋顶上腾起的屈彩凤同时向前,两人一左一右,一上一下,分别使出巫山派的神踪百变与武当派的九宫八卦步,几乎只是在一瞬间,就不分轩至地同时落在了沐朝弼的左右,两位绝色美女,如春兰秋菊般,各擅胜场,而四只美目中,四道犀利的目光则紧紧地盯在沐朝弼的身上。
沐朝弼的身后,站着四个中年人,都是四十岁上下,看起来就是那传说中的四大护卫了,当年大理段氏的渔樵耕读四大护卫,名满江湖,而沐王府在接管了云南之后,也效法其四大护卫,把刘苏方白这四姓护卫,都变成了世袭,只不过这四家护卫都在这百余年里开始经商,也并不以渔樵耕读的形象示人,现在看起来,倒象是四个富态的中年商人,只是四人高高隆起的太阳穴,以及那八只精芒四射的眼睛,分明地显示出这四位都是超一流的高手。而那张三平则站在沐朝弼和四大护卫的身后,低头哈腰地,奴态尽显。
沐朝弼看着屈沐二姝,笑道:“久闻屈当家的和两仪仙子是江湖上绝色的美人,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屈彩凤冷冷地说道:“沐王爷的王府上佳丽如云,我这个土匪婆哪能入得了你的眼,今天你老人家大驾光临,只怕不是为了夸我们的容貌吧。刚才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这张三平刚走几个时辰,你老人家就来了,只怕就算是飞,也不可能这么快,想来你应该是一早就守在这滚龙寨附近了吧。”
沐朝弼微微一笑:“三平前一阵就回来报信,说是屈当家的派了特使来云南,没办法,咱们这云南平时很安静,没什么大事,也不象中原武林道上的腥风血雨,这几十年来在武林中,算得上是一方净土了,就是尊师林凤仙,也只是在这里名义上收服了滚龙寨和扣马塘,并没有在这里真正经营势力,和魔教起了冲突。沐某虽然是边陲野汉,但中原武林的消息,也多少知道一点,听说屈当家的跟魔教结了仇,你在这个时候来云南,又一来就挑了滚龙寨,指名道姓地让沐某前来相会,沐某不知意欲何为,只能过来聆听屈当家的教诲了。”
屈彩凤秀目流转:“沐王爷把这身段摆得可够低啊,让我都有些不太适应了,你是官,我是匪,还是朝廷通缉的要犯,你把我拿下,还跟我说话这么客气,不怕有违了大明的律法吗?”。
沐朝弼身后一个年近六旬,黄脸长须的老者眼中寒芒一闪,沉声喝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子,我家王爷这是按江湖规矩办事,你不知道吗?”。
屈彩凤微微一愣:“阁下是谁,这江湖规矩又是怎么回事?”
沐朝弼笑道:“跟姑娘说话,忘了介绍一下我的几个兄弟了,来来来,屈当家的,跟你说话的这位,乃是我们沐王府四大护卫之一的刘护卫,名叫刘伯仁,在道上有个外号叫铁爪飞鹰,祖传的大力鹰爪功,可是大大的有名哦。”
屈彩凤看着这刘伯仁那双枯瘦的手,心中暗暗叹息,此人的手已经练得如同枯柴一般,刚才沉声喝的那一下,气场十足,足有五十多年的内力修为,端地是顶尖的高手。
屈彩凤微微一笑,向着刘伯仁抱拳行礼道:“铁爪飞鹰的名字,屈某在中原也有耳闻,见过刘护卫。”
刘伯仁勾了勾嘴角,抱拳还礼。
沐朝弼指着身后第二个,红脸皮,酒糟鼻,挺着个大肚子,活象个矮胖富家翁的老者说道:“这位千金一算苏全,可是我们云南的首富,若论钱财,我沐王府都比不过他。而他的绣金刀,曾经连挑云贵二十三家水陆分寨,在天南是无人不知啊。”(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一回 天狼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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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彩凤双眼一亮,马上跟着说道:“不错,沐王爷,就象苗人养蛊,尽管养蛊之法已经有了上千年,不少中原人也知道这些办法,可是从没有人在云南贵州这两省之外养蛊成功过。这就是因为蛊之一物,离了云南贵州的独特气候和环境,无法生存,就算万蛊门人可以逃到天南海北,可是要养那金蚕邪蛊,却只有在这云南或者是贵州之地,贵州那里地贫民穷,也没有象沐王爷这样的有力藩王,可以百余年来不停地资助他们,想来想去,还是只有云南一地可行。”
沐朝弼的脸色微微一沉,声调抬高了一些:“屈寨主,你这算是在质疑本王吗?请问你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可以直接证明本王和那万蛊门有任何瓜葛?只因为这个万蛊门存在,就是我沐王府多年来一直养着他们&无&错&小说{}?这太可笑了吧。”
屈彩凤微微一笑,看起来自己的这顿批驳,终于打乱了沐朝弼的计划,让他有些动怒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作为巫山派多年的首领,她非常清楚只有让一个早有准备的人情绪上产生波动,让他动气,情绪失控,才是套出他更多真相的好机会。
屈彩凤说道:“沐王爷请不要误会,小女子并无此意,只不过事关紫光真人的死,小女子既然和沐姑娘情同姐妹,又要洗涮自己多年的冤屈,所以走这一趟。不希望空手而归,刚才只是小女子的一些大胆假设。并无真凭实据,冒犯王爷之处。还请见谅!”
沐朝弼冷冷地说道:“屈寨主,你今天在前面曾经问过本王,说你是朝廷要犯,本王为何不抓你,还要对你以礼相待。现在本王就回答你这个问题,我们沐王府祖训,在这云南之地,一切有关江湖之事,都遵循以前大理国段氏的家训。碰到江湖人士,先以沐家这个武林门派的名义接触,如果你不按江湖规矩来,而是图谋谋逆这些事情,那咱们再按朝廷的规矩办。今天屈寨主和沐女侠只有二人前来,没带上你们的几千手下,本王就以江湖规矩对待你们,不知这样处置,屈寨主是否满意?”
屈彩凤哈哈一笑:“这么说来。沐王爷也是作了充分的准备,调集了兵将,如果我真的带了众多手下,想要重新占据这滚龙寨。你就会把我当成山贼土匪,加以剿灭了,是不是?”
沐朝弼突然笑了起来:“这事情当年你师父不就做过么?我也没有下死手啊。其实今天本王前来,就是想跟屈寨主谈谈这件事的。”
屈彩凤眼中寒芒一闪:“这么说来。沐王爷今天肯这样跟小女子说话,是想谈谈有关太祖锦囊的事了?”
沐朝弼点了点头:“屈寨主果然聪明过人。不错。当年令师以这太祖锦囊作为护身符,我也不好攻击你们,所以只能容忍滚龙寨和扣虎塘在你们巫山派的治下,可是这些年下来,除了我沐王府以外,还有根本不把这太祖锦囊放在眼里的人,若非如此,你们的巫山派总舵,也不会遭此横祸吧。”
屈彩凤的心猛地一沉,这巫山派的灭派之祸,是她一生的痛,她的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厉声喝道:“沐王爷,你什么意思,是不是也想学严世藩,不管不顾这太祖锦囊,想要强行并吞我们巫山派?”
沐朝弼哈哈一笑:“屈寨主,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这太祖锦囊并不能保你们巫山派平安,事实已经证明,这东西在你身上,只会给你,给你们巫山派带来灾难,你之所以被朝廷列为钦犯,也正是因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原因,朝廷对这东西有多重视你不是不知道,而小阁老敢于不顾你这东西的威胁,悍然攻击你们巫山派,也应该是吃准了你们不可能据此物造反,既然现在的情况已经是这样,与其继续保留这个祸事,何不如把这东西交给本王呢?”
屈彩凤冷笑道:“说了半天,沐王爷原来是想亲自要到这太祖锦囊,向朝廷,向皇帝报功请赏啊。”
沐朝弼“嘿嘿”一笑,折扇“啪”地一下给他收了起来,他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屈寨主啊,当着明人不说暗话,你是绿林英豪,而我是世代食朝廷俸禄的天南郡王,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我今天若是不讲江湖规矩,直接带兵来拿你,也不过是遵守本份,毕竟你手里的太祖锦囊,是可以造反起事的东西,即使你身边没有一兵一卒,也仍然对我大明有巨大的威胁,你说是不是?”
屈彩凤仰天大笑,声音中透出一股无法抑制的豪气与愤怒:“好啊,很好,果然天底下当官的是一模一样,终于把狐狸尾巴给露出来了,既然如此,你何不直接硬抢呢?这里只有我姐妹二人,你不用动用山下的大军,即使靠了你和你的四大护卫,也足可以上来将我们拿下,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呢?再说这里没有外人,也不会有人宣扬你们五个大男人,对付我们两个女人的事。”
沐朝弼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身后的苏全突然高声叫道:“屈彩凤,你哪是什么弱女子,你一个人残杀这寨中数十人,手段凶猛残忍,哪有一点弱了?哼,眼看形势不利,就想拿出大话来诓我们不敢动手,真当我们这些人是给你这样唬大的吗?”。他说着,和周围的其他三人一样,手已经渐渐地放在了兵器之上,周身也开始腾起战气,只等沐朝弼的命令一下,就准备联手上前。
沐朝弼干咳了两声,勉强勾起一丝笑容:“屈寨主,本王觉得你对本王还是有所误会,现在你因为这太祖锦囊的事情。给朝廷通缉,给正邪各派追杀。就算你天不怕地不怕,可你巫山派想要重振。总不能这样四处竖敌吧,得罪了朝廷,并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不如本王做个和事佬,你只要肯把这太祖锦囊交出,本王一定会上奏朝廷,请皇上赦免你的罪行,准你重新建派。若是皇上还不应允,本王就拿出我家祖先获大明皇帝所赐的丹书铁券,可免死三次。送给你屈寨主,管保你无事,如何?”
屈彩凤冷笑道:“沐王爷,我还得多谢谢你一直忍到现在没对我这个反贼出手,不过只怕这不是因为你有多好心,而是你知道我不可能把那个太祖锦囊带在身上,所以想先用这种办法来骗我交出太祖锦囊,对不对?”
沐朝弼的脸色微微一变:“屈寨主何出此言,这是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事情。就算那太祖锦囊我不出手夺取,难道小阁老就能放过你了吗?你在南少林已经重新现身,再出江湖,小阁老一定会跟踪而至的。天涯海角,你觉得你能躲过他的追杀吗?”。
屈彩凤傲然道:“老娘还真想跟这狗贼算算我们的总账呢,他不来我还不好到京师去刺杀他。可是他若是离开了戒备森严的京师,老娘自然是再高兴不过。我巫山派的几万条性命。这新仇旧恨,正好跟他一并结算!”
沐兰湘跟着笑道:“屈姐姐。好样的,我一定会帮你对付这个恶贼的。”
沐朝弼的嘴角勾了勾,沉声道:“沐女侠,你是武当的长老,更是掌门夫人,卷进这种事情,只怕不合适吧。武当一向跟朝廷关系良好,你不出手助朝廷夺回这个太祖锦囊就算了,怎么能帮助屈彩凤跟朝廷作对呢?”
沐兰湘冷笑道:“沐王爷,你还不知道吧,我跟我徐师兄这么多年一直是假结婚,为的就是借当年结婚的事情引出我的大师兄李沧行,这次在南少林大会上,以锦衣卫天狼身份隐身江湖多年的大师兄终于回归了本来面目,我也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与我大师兄重归于好,以后我们也不会再分开了,请你记清楚,我不是武当掌门夫人,以后也只会是李夫人。”
沐朝弼吃惊不小:“什么,你的婚姻大事,居然都是假的?”
沐兰湘的脸微微一红,旋即挺起胸膛,正色道:“不错,我此生心中所爱,只有我大师兄一人而已,现在我已经找到我大师兄了,跟徐师兄这么多年的假夫妻关系,也可以结束了。”
沐朝弼冷笑道:“想不到这南少林大会居然有这么多大事发生,我真的挺遗憾我错过了,听说天狼武功高强,智计无双,想不到他果然是你们武当的弃徒李沧行,我当初得知此事时,也是吃惊不小。屈寨主,沐姑娘,你们二人都跟那李沧行关系非同一般,既然你们二人来了,想必这李沧行也身在附近吧,说了这么多,何不现身一见呢?”
李沧行哈哈一笑,从隐身的树上长啸而起:“沐王爷好眼力,李某在此!”
李沧行的话音未落,人已经从大树上腾空而起,如同一只蓝色的大鸟,凌空飞翔,在空中滑行十余丈,几乎纹丝不动,就这么轻飘飘地落到了二女的身前,气定神闲,山风吹拂着他的长发,透出一丝男儿的狂野与不羁。
沐朝弼上下打量了几番李沧行,笑道:“久闻黑龙会首领天狼风华绝世,是少年一辈中最优秀的一位,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李沧行冷冷地说道:“李某为奸人所陷害,磋砣岁月,早不是什么少年了,沐王爷,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这回李某携二位女侠前来云南,就是想查出万蛊门的秘密,而沐王爷更关注的,显然是那太祖锦囊,说了半天,我们总是谈不到一起去,我看我们两边都应该拿出更多的诚意才是。”
沐朝弼的眼中寒芒一闪:“你要怎么个诚意?直说吧。”
李沧行看了一眼缩在一边,眼珠子乱转的张三平,笑道:“沐王爷,说到正经事情的时候,我不希望有什么闲杂人等在场,你的意下如何?”
沐朝弼点了点头,回头对张三平说道:“三平,你辛苦了,到二山门那里等我们吧,叫大家都停在那里,没有我的召唤,谁都不要上来!”
张三平恨恨地瞪了李沧行一眼,转身离去,偌大的寨门,只剩下了李沧行三人和沐朝弼一行五人。李沧行点了点头,说道:“沐王爷,你能告诉我,你要这太祖锦囊想做什么呢?是想交回朝廷呢,还是想自己留着用?”
沐朝弼的脸色一变:“李大侠,你什么意思?我身为朝廷的黔宁王,世袭镇守云南,要这太祖锦囊做什么?自然是要上交朝廷的。”
李沧行轻轻地“哦”了一声:“这么说来,沐王爷要这太祖锦囊,只是向朝廷报功的,对不对?”
沐朝弼咬了咬牙:“李大侠,听说你也有个官身,咱们也算是同道中人了,你这样说话,本王可不太爱听啊,你我同食朝廷俸禄,应该知道食人所禄,忠君之事,这太祖锦囊乃是可以挑动天下野心家的权力欲,弄得天下大乱的东西,为了我大明的江山,为了苍生百姓,都不应该让它在江湖上继续流传下来。你既然和屈寨主如此交好,也应该劝她早早拿出锦囊,归还朝廷,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若是你觉得这功劳很大,那本王让给你就是,由你送给朝廷,如何?”
李沧行哈哈一笑:“沐王爷可知道这太祖锦囊中的具体内容呢?”
沐朝弼摇了摇头:“当年太祖皇帝传下锦囊之时,我家先祖已经镇守云南了,只知道这锦囊可以让持有他的人合法地诛凶除暴,逼昏君退位。但对其中的内容,本王却是一无所知啊。李大侠,这和我想把锦囊取回交给皇上,有什么关系吗?”。
李沧行叹了口气:“沐王爷,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这锦囊只能由朱明皇子打开,而那个传说中可以持此锦囊,诛凶除暴的人,也只能是朱明直系皇子,象你这样的异姓王,拿了这个是没有用的。”(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二回 倒逼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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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朝弼叹了口气:“你有所不知,当年那个万蛊门主,在四十多年前就研究出了新的金蚕蛊,可是我们也怕他就此一走了之,无法控制,因此不许他离开云南,直到他结了婚,娶了妻之后,才让他离开了这里,但我们在他的妻子和孩子身上都下了我们沐家特有的毒药,若是十年内不服解药的话,势必会毒发身亡。”
李沧行瞪大了眼睛:“沐王府还有这个本事?”
沐朝弼得意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说了这么多话,他也有些口干舌燥,这一个举动权当润润嘴:“不错,大明的开国皇帝朱元璋,本来是明教中人,也就是魔教的前身,而我的先祖沐英,也曾经是明教中人,精通各种毒药和解药,对于各种慢性毒药,更是非常精通,之所以有信心收服万蛊门,不担心他们反叛,就在于此,所以历代的万蛊门主,我们都会给他和他的全家吃下慢性毒药,以控制其人。不仅要给他本人吃,还要给他的妻儿服下,这样才能放心地让他们脱离我们的视线。”
李沧行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这么说来,这万蛊门向来都是单传的,对不对?”
沐朝弼点了点头:“不错。从大理段氏建立这个秘密组织开始,就是血亲单传,而且是传子不传女。”
李沧行紧跟着问道:“那要是生不出儿子,断了香火怎么办?”
沐朝弼微微一笑:“那就会传女婿,反正生出来的孩子,还是这万蛊门的血亲后代,只不过这孩子要改姓为万蛊门的姓罢了。”
李沧行双眼一亮:“这万蛊门主姓什么?”
沐朝弼笑道:“万蛊门主本是苗人。以部落为姓氏,当年被大理段氏收服之后。赐姓为段,而被蒙古梁王控制之后,又改姓为蒙古姓氏,被我们沐家收服之后。自然就是跟了我们姓沐了。这也算是历代云南的统治者,对他们的一种恩赐。”
李沧行疑道:“什么,这万蛊门主姓沐?”
沐朝弼点了点头:“在云南的时候是这样的,他叫沐杰,曾经进过点苍派学习剑术,后来娶妻生子,然后才去的中原,至于到了中原之后,肯定是要隐姓埋名了。至于他叫什么,在哪里做事,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李沧行喃喃地念了这名字两遍。他很确定,中原一带年老一辈的高手中,没人叫这个名字,显然是隐姓埋名了,他摇了摇头:“那么,此人既然是你们万蛊门中人。又怎么会到点苍派学剑呢?”
沐朝弼微微一笑:“他的武功原来都是万蛊门的祖传功力,与中原各派的武功路子截然不同。虽然中原各派都收带艺投师的人,但以他那些原来的武功路数,极有可能被看成是魔教一系,不要说混进中原各大名门正派,就是连性命也未必能保住,所以他要先加入这云南一带的有数名门正派点苍派,学得点苍的剑法,这样可以为他以后带艺投师加入中原正派,打下一个基础。”
李沧行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此人听起来绝对天赋异禀,既能养出金蚕邪蛊,又能加入点苍派学得一身武艺,实在是厉害。”
沐朝弼正色道:“不错,此人的天份武功之高,世所罕见,加入点苍派不到五年,就在江湖上声名鹊起,若不是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刻意地不出人头地,只怕早就在江湖上有名的高手了,后来他在点苍派娶了自己的师妹,生下了两个女儿,然后说要去中原正派潜伏,我们是在他的妻子和女儿身上下了毒后,才放心地让他们去中原。”
李沧行的眉头一皱:“居然有这种事?那这个沐杰的夫人,又是何人?她知道沐杰的身份吗?”
沐朝弼摇了摇头:“沐杰为人心思缜密,他的真实身份,连自己的夫人和女儿都瞒着,整个天下,也只有我知道他的来历,那个毒是我趁他家人熟睡之时,亲自下的,所以我很肯定,他的妻儿中了这毒,非要我的解药不可,这才放他们离开了云南。这些年我也曾暗中派人查探他是否在江湖上出现过,可是人海茫茫,他们又隐姓埋名,我打探了二十多年,仍然全无头绪,也只好作罢。”
李沧行继续追问道:“那这个沐杰又是如何回来找你要这个解药的?而且他的金蚕蛊不是只有在云南才可以放养吗,为何又能带到中原害人?”
沐朝弼叹了口气:“这就是这个沐杰的厉害之处了,他培养的新品种金蚕邪蛊,可以短暂地脱离云南之地,在中原存活一年以上,所以他去中原的时候,带上蛊虫,可以偷下给对象,只要进了人的体内,就可以存活下去,不再受这地理环境的影响。以前沐杰每十年就回来拿一次解药,顺便向我报告一下他在中原的进展,可是他却对自己所处的门派和环境讳莫如深,每次只拿三个人的解药就走了,我也几次催问过他金蚕蛊的培育情况,他却一直推说在看时机下手,让我放心。”
李沧行咬牙切齿地说道:“难道你就对这个沐杰的动向这么不关心,甚至不派人跟踪打探吗?”
沐朝弼摇了摇头:“我曾经有两次亲自跟踪过他,可是此人极擅追踪术,又会易容。所以每次我都失了踪迹,上次他来找我,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了。按说他应该在这两年就出现,可是听你所说,那金蚕蛊已经下在紫光道长的体内了,他却没有收回,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李沧行眼中寒芒一闪:“只怕是陆炳提前下手,打开了紫光师伯的棺材,当时事发突然。此贼可能并不在武当,所以让陆炳得了个先手。这也算是阴差阳错。坏了这贼子的一次阴谋。”
沐朝弼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喃喃地说道:“若是紫光真人这样的绝顶高手,由他体内培养出来的金蚕蛊虫,没准还真的可以让人羽化成仙呢。这该死的。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呢?”
李沧行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神色,厉声道:“沐王爷,你想要谋身,想要称霸,这都可以,但你怎么可以支持万蛊门做这种伤天害理,灭绝人性的事情?以人体养蛊,吸取人的血肉精华,这样的蛊虫拿来助自己修炼。这和吃人有什么区别?做这种事的人,不是禽兽是什么?”
沐朝弼的老脸微微一红,抗声道:“这些修仙之事。你懂什么?上古的丹药师要炼制长生不老的仙丹,不也照样要用童男童女的心肝脑髓为药引?”
李沧行的剑眉一挑:“李某为人行事,就当斩妖除魔,此等残害人命的修仙之法,只要见到了,一定要铲除。沐王爷,你如果想要继续支持这个沐杰。那休怪李某不客气了。”
沐朝弼的眼珠子一转,哈哈笑道:“李大侠,何必如此动怒呢。此法确实有干天和,我们沐家世代,可没有人用这种邪法练过功,这只不过是那沐杰恶贼的鬼把戏罢了。这些年我思前想后,也觉得这办法太残忍,太邪恶,想着这沐杰回来之时,一定也要想办法阻止他,你若是能帮我找到这个沐杰,将之消灭,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啦。”
李沧行冷冷地回道:“沐王爷,这个沐杰是我的死仇大敌,我必找到他,将他碎尸万段,以雪我心头之恨,除了你跟我说的这些情况外,还有别的线索,可以让我找到这个沐杰吗?”
沐朝弼摇了摇头:“没有了,噢,对了,我的四大护卫之一,那天南剑客白所成,曾经和沐杰一起,出身于点苍派,当年二人同门学过艺,也许他知道一些更多的有关沐杰的往事。”
李沧行的精神一振:“哦,白所成也是点苍派的?他不是学的家传武艺吗?”
沐朝弼微微一笑:“我的这四大护卫里,只有白所成一人,并不是家传武功,白家本以枪法和鞭法见长,可是白所成自小就喜欢舞刀弄剑,不喜欢枪棒之术,所以五岁的时候就被家人送进点苍派学艺,结果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尽得点苍派剑法的精要,若不是有了我们沐王府四大护卫的身份,他又是独子,必须尽这个职责的原因,只怕他早就接掌点苍派掌门的职务了。”
李沧行笑着摇了摇头:“这也不一定是坏事,二十年前,点苍派被魔教所灭,全派上下的弟子几乎全部战死,这么说来,白所成还算是逃过一劫呢。”
沐朝弼叹了口气:“可不是么。这些年魔教的势力膨胀得太快,连我也无法压制,由于朱明皇室对我们沐王府多年来一直加以防备,而那魔教又不知道走的什么路子,居然打通了权倾朝野的严嵩父子的关系,他们以内阁的名义下令,不允许我对魔教的发展加以阻碍,我自然不会为了这些江湖中事,得罪这对父子,所以对魔教的发展,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点苍派被灭之后,白所成曾经向我讨兵请求复仇,结果我没有答应他,所以这么多年,他也一直对我若即若离,转而安心经营自己的生意去了。”
李沧行心中暗笑,只怕这沐朝弼到现在也不知道,白家从他们沐家在云南立足时,就已经是锦衣卫长年监视他的一张王牌了,至于这白所成,更是陆炳要自己暗中接头的那个人,这样也好,可以借着询问沐杰的消息暗中和白所成接上头,这样也省得沐朝弼起疑心了。
李沧行点了点头,说道:“这么说来,魔教和沐王府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了?”
沐朝弼先是一愣,转而怒道:“李大侠,我知道你跟魔教有很深的过节,但我连万蛊门的事情都承认了,若是真的跟魔教有什么瓜葛,又何必隐瞒呢?在我云南的地盘上,出现这么一个强大的武林门派,换了你到我这个位置上,你能甘心吗?”
李沧行微微一笑:“这倒是的,好吧,我相信沐王爷和魔教没有关系。最后一个问题,那个山中老人又是什么来头,他让我来找你询问这万蛊门的事情,又是何用意?”
沐朝弼眼中精光闪闪,说道:“此人来历极为神秘,我也不知道是何路数,只知道他和严嵩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当年他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也是出示了严嵩的信件,严嵩当时是内阁次辅,但已经势力庞大,在大礼议中帮了皇上的大忙,所以红得发紫,连我也不得不给他面子,给这个山中老人在云南一带的活动,提供一些方便。”
李沧行紧跟着问道:“此人长相如何,年龄多大,沐王爷可曾和他见过面?”
沐朝弼摇了摇头:“这人极为神秘,第一次见我时,是身处一部马车之上,那还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我并没有看到他的本来面目,他派随从给了我严嵩的亲笔信,要我在这云南之地,给他建造十余处洞府别院,有些是山洞,有些是宅院,有些则是湖泊,哦对了,在这滚龙寨附近的一处镜湖,我就给他建了一处小筑,作为他的一个基地。”
李沧行点了点头:“那地方我去过,他就是在那里和我见面的,沐王爷,你建这些宅院的时候,可曾为他也布下各种机关,暗道,传声铜管之类的东西?”
沐朝弼微微一笑:“那倒没有,我只建了一些小屋,具体的这些机关消息,则是他自己设计施工的。他也不愿意我知道太多他自己的秘密,所以每次来云南,也从不通知我,我也只当卖了严嵩父子一个人情。要知道我们这些边关的主帅,说好听点是封疆大吏,说难听点,天高皇帝远,这些朝中的奸臣若是起了坏心,上表说我们谋反,那只怕我们的结局,比起三边总督曾铣,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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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四回 以毒制蛊
ps:感谢书友栗子炒饭的慷慨打赏,加更一章,聊表谢意。
李沧行想到曾铣一介忠臣,热血为国,殚精竭虑地想要收复河套草原,为大明开边拓土,却不曾想被奸臣严嵩父子所陷害,连带着他的朝中支柱夏言一起被冤杀,自己当年亲历此事,却无力保护忠良,这些年每每思之,都会黯然神伤。
李沧行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曾大人实在是太可惜了,好吧,沐王爷,你们沐王府虽然豢养了万蛊门这样的邪恶组织,可是毕竟为大明镇守边疆一百多年,保持了云南的稳定,也算是有功于国家,你结交严世藩的事情,我可以暂时不跟你计较,只是我奉劝你一句,严世藩这对贼父子的好日子不会太长了,你们最好不要把希望寄托在这对贼父子身上。”
沐朝弼的眉头一皱,冷冷地说道:“李大侠,虽然我知道你很有本事,但是这话也言过其实了吧,世人都知道严嵩父子权势冲天,从朝堂到地方,一半以上的官员都是他们严党,连皇上也动他们不得。就是在我这云南,云南巡抚和总兵也都是严嵩的人,他们只要不谋反,只是贪点钱财,皇上又怎么可能动他们呢?”
李沧行的眼中寒芒一闪:“善恶有报,世间自有天道,严嵩父子祸国多年,胆子越来越大,已经开始触及皇帝的底线了,沐王爷只怕还不知道吧。严世藩这几年一直在东南沿海勾结倭寇,垄断沿海的贸易,甚至偷偷地走私了大批的丝绸。自己赚得财源广进,却让国库无钱可入,连官员的俸禄都发不出了,也直接影响到了皇帝的修仙大事。这些事情我已经有了充分的证据,会找时机让清流派的重臣把这些证据呈给皇帝的,到时候严党的倒台,会比你意料中的速度要快得多。”
沐朝弼吃惊地摇了摇头:“什么。严世藩居然勾结倭寇?这怎么可能呢!”
李沧行微微一笑:“你当这严世藩想要争夺太祖锦囊,难道是奉了皇帝的旨意吗?他夺了此物也跟你一样。最少也是自保,而且以严世藩的贪婪狠毒,真要有这东西,很可能真的会自立为君了。既然连太祖锦囊的主意都敢打。那么也没什么不敢做的事情,沐王爷意下如何呢?”
沐朝弼的眼中精光闪闪:“可是严氏父子把持朝政这么多年了,虽然遍布党羽,但只是为自己捞钱罢了,他们应该并不是那种对权势非常热衷的人,我还是觉得这事不太靠谱,李大侠,我知道你跟严世藩有很深的仇,本王也无意卷入你们的恩怨之中。”
李沧行笑着摇了摇头:“沐王爷。此事不过是李某对你的好意提醒罢了,你心中有数就行,李某会独自对付魔教与严世藩的。也不需要你出手相助。不过我们来云南的事情,只怕很快魔教就会知道了,在冷天雄作出反应之前,我想弄清楚这个山中老人的事情。既然他是严嵩推荐过来的,我想一定和魔教,和严氏父子有很深的关系。而且他让我来主动找你追问万蛊门之事,对于他的动机。沐王爷作何感想呢?”
沐朝弼咬牙切齿地说道:“本王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这事跟你透露,看起来他好像很希望我们之间火并一场。李大侠,幸亏你的定力足够,没有给仇恨冲昏了头脑,老实说,如果我在你的位置上,也许就二话不说直接开打了。”
李沧行正色道:“不错,那个山中老人很清楚我跟严世藩,魔教,还有万蛊门的血海深仇,却向我明言你沐王爷和万蛊门是盟友,多年来一直合作,这就是有意无意地提示我,你沐王爷也很可能参与了对紫光道长的下蛊,是我李沧行的死敌!”
沐朝弼的眉头一皱:“李大侠,本王可以对天发誓,我虽然资助和庇护过那万蛊门主沐杰,可是多年来都没有他的下落消息,更谈不上对他有所指使了,他到中原如何使这些金蚕蛊虫,我是一点也不清楚的。说白了,我也知道这事伤天害理,可是服食那蛊虫可以增进功力,甚至羽化飞仙,这样的诱惑,是我无法拒绝的。”
李沧行看这沐朝弼的神色诚恳,不似作伪,点了点头,说道:“这点上我是信得过沐王爷的,只是这金蚕蛊成形之后的那个金蚕飞虫,生出双翅,而且见人就攻击,就连陆炳都差点着了道儿,而且那蛊虫被杀之后,内部流的全是黑色的汁浆,落到地上都能把石块给腐蚀掉,堪比王水。您觉得这东西可以吃吗?”
沐朝弼的脸色一变,失声道:“怎么会这样,这东西不是可以增进功力,助人成仙的吗?”
李沧行冷笑道:“只怕这又是万蛊门主放出来的传言,若是金蚕邪蛊真有这么厉害,那光靠吃蛊虫,就可以涨个几十年功力,这万蛊门主的功力一定是天下第一,无人能敌,可是还不是给魔教和锦衣卫联手剿灭了吗?当时你的先祖说过这个万蛊门主武功之高无人能敌,要集结众人之力才能消灭吗?”
沐朝弼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先祖曾经说过,万蛊门主的武功也就是江湖上顶尖高手的水平,中原各大派的掌门人,还有魔教的教主,锦衣卫总指挥使都要强过他,之所以围攻,只不过是各人心怀了夺蛊之心,不愿意这东西落到别人手上罢了。”
李沧行点了点头:“这就是了,可见这个万蛊门主也没靠着吃蛊虫变成什么超级高手,最多也就是个大派护法的武功,这个吃了蛊可以功力大增的说法,多半是万蛊门主为了自保,为了证明自己还有利用价值而编造出来的谎言。试想他在紫光师伯体内下了蛊虫。若是真的指望吃这蛊虫增进他自己的功力,又怎么可能不盯着紫光师伯的坟墓,反而给陆炳挖了出来呢?”
沐朝弼的脸色惨白。如逢雷击,这个打击对他来说太大了,百余年来,十代人的努力,却想不到竹篮打水一场空,他恨恨地一掌击出,打得一块山岩炸得如粉末一般。被这山风这吹,飘得满空都是。而他则气急败坏地仰天长啸,声音中充满了怨恨与懊悔!
李沧行抱着臂,冷冷地看着沐朝弼在这里歇斯底里地发泄,悬崖后的小道上。一阵眼花缭乱,却是那四大护卫听到沐朝弼在这里咆哮,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纷纷奔了过来,而与他们并驾齐驱的,却是屈彩凤和沐兰湘这一红一蓝的两道倩影,六个人都已经腾起了护身真气,武器也全都抽了出来,只要看到这里有什么不对劲。就会立马开打起来。
刘伯仁奔在最前面,看到沐朝弼背对着自己,仰天长啸的样子。连忙单膝下跪,沉声道:“王爷,属下护驾来迟,还请赐罪!”
其他三人看到沐朝弼这个样子,心下稍安,也都跟刘伯仁一起跪下行礼。沐兰湘和屈彩凤刚才一起全神贯注,紧锁眉头。这会儿看到李沧行神情自若地抱臂而立,两颗芳心也放了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沐朝弼的脸已经胀得通红,但咆哮了半天之后,胸中一口怨气也出了不少,被这清凉的山风一吹,头脑清醒了一些,他咬了咬嘴唇,也不回头,抬起手,沉声道:“本王没事,只是听到了些事情,一时激动罢了,伯仁,你们辛苦了,回去吧。没我的信号,不要过来!”
刘伯仁迟疑了一下,问道:“王爷,真的没事吗?”
沐朝弼冷冷地说道:“本王说了没事,到底要本王说几遍?”
刘伯仁不敢再问,和其他三人一起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向来路奔回。李沧行没有说话,对着屈彩凤和沐兰湘点了点头,二姝心领神会,也是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踪影。
沐朝弼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叹道:“李大侠,今天本王还真得多谢你,若不是你及时提醒,本王还不知道要给沐杰这狗东西骗多久,想来这个金蚕蛊只能作为控制他人的一种厉害蛊虫,可以食尽被下蛊之人的血肉,却无法给施蛊者食用,也是我们沐家鬼迷心窍,这么多年下来竟然信了这种鬼话,唉!”
李沧行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骗子会投其所好,象大理段氏,元朝梁王,还有沐王爷你们这样的人,都是权势冲天,富甲一方,对于权或者钱都已经不再看重,更不要说美女了。所以你们想要的就是长生不老,想要自己永远地享有这样的权势和现在的生活,而这正是万蛊门看穿的一点,他们就在这事上做文章,不仅可以保护住自己,而且可以趁机脱离你们的控制。”
沐朝弼的脸色一变:“脱离我们的控制?李大侠,这不可能吧,沐杰一家人可是服过我们祖传的毒药,根本无法解掉的,除了回来找我们以外,别无他法,而且这么多年来,沐杰都是十年回来一次,要四份解药,从未中断过!”
李沧行沉吟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这世上还没有解不了的毒药,你这里既然有解药,我想这个精于使毒用蛊的沐杰,也一定会想办法加以破解的。”
沐朝弼不屑地勾了勾嘴角:“谈何容易啊,先祖配制的这云飞烟消丸,乃是用七十二种至毒之物,加以一定的比例调配而成,每隔十个年头后才会发作,只要一发作,一个时辰内必将肚破肠穿,死状极惨,而且根本无法检测出其中的成份,更谈不上破解了。”
李沧行想了想,笑道:“你不是每十年要给他一次解药吗?难道他不会在这解药上作手脚,自行研究出来?”
沐朝弼笑了起来:“李大侠看来对我们使毒的办法还是知之甚少啊,这所谓的解药,同样是这七十二种毒物所调配,天下的毒虫,相生相克,往往一种毒虫就是另一种毒虫的克星,而我的所谓解药,只会根据初次所下的药性,以毒攻毒,同时把某几味毒虫的药量加大,这样就会形成新的毒性,所以他是根本不可能调配出解药的。”
李沧行皱了皱眉头:“这毒物之术,我也在锦衣卫学过一些,你这以毒攻毒之法确实不错,可是如果是精于此道的人,把你给的解药拆开,然后好好研究里面的成份构成,那就一定能找出破解之法,沐王爷,你的话还是太绝对了。”
沐朝弼笑着摆了摆手:“就算他肯去拆解药,那药丸也就废了,而且我给他们四个人每人下的毒都不一样,除非他不要某个人的命啦,不然完全不可能拆开药丸追寻这七十二种毒物的。”
李沧行忽然心中一动:“你每十年都会给他四粒解药,从来没变?”
沐朝弼点了点头:“不错,而且每个人的解药还不一样,要根据当年第一次下药时的份量来兑换,怎么,这有什么问题吗?”
李沧行叹了口气:“沐王爷,你就没有想过,这沐杰本人当然还活着,可是他的妻子和那两个女儿,若是有人死了,他不就可以把那解药留下,自行调配了吗?”
沐朝弼一下子张大了嘴,这是他从没有想过的事情,半晌,他才恨恨地一跺脚:“对啊,这种事情我怎么一直没想到呢?该死,该死!若真的如李大侠所说的话,那这人没准还真的找到解毒之法了!”
李沧行微微一笑:“这也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沐王爷,我再问你个问题,你是从你这一代开始,才给这万蛊门主服用这些毒药加以控制吗?还是以前你的祖先们就开始这样做了?”
沐朝弼叹了口气:“从我们初代黔宁王开始,就对每一代的万蛊门主施药控制了,因为这些人太难控制,也无忠诚可言,但以前的万蛊门主都没有离开过云南一步,只是在那些养蛊的秘洞里不停地研制那些金蚕蛊虫,所以这方面从来没出过事,直到这个沐杰,才是第一个离开我们云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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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六回 微妙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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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朝弼额角的冷汗开始涔涔地落下,他摇了摇头:“我跟那山中老人并没有什么实质的来往,只不过是看了严嵩的书信,为其在云南置办了一些宅院罢了,既没有给他兵器甲胄,也没有给他任何的金银财宝,谈不上资助他图谋不轨。至于万蛊门,那只不过是个江湖门派,他们也一直没有威胁到大明的江山,当年连洪武皇帝下令要剿灭的魔教都在这云南存活了下来,甚至跟严嵩严世藩父子有公开的来往,本王就算出手庇护了万蛊门,也不至于是谋反大罪吧,最多是结交了些江湖匪类,给罚薪罚俸禄罢了。”
李沧行摇了摇头:“沐王爷,国法向来只是皇帝想要杀哪个臣子的借口罢了,你就算保留了严嵩的亲笔信,如果他来个抵死不认,又没有盖他的公章,自然可以推掉此事,说是他人伪造模仿他的笔迹就行了。至于那万蛊门,不说他们是不是有意谋反,只说他们成天吹牛的那个可以服食金蚕蛊后得到永生的事情,当今皇帝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修仙长生,如果你作为臣子,知道了永生的办法却只想着自己用,却不告知皇帝,那岂不是为臣不忠?光这一条,就可以灭你的族了。”
沐朝弼呆若木鸡,半天才长叹一声:“看样子本王是上了贼船。骑虎难下了,要给严嵩严世藩要挟一辈子,那现在怎么办?”
李沧行正色道:“现在对于他们来说。你已经失掉了利用价值,他们叫我来找你,本意就是想挑起我们的火并,你若是杀了我,那他们自然是喜出望外,也不会再怎么为难你,反过来要是我杀了你。线索也就此中断,这个万蛊门的事情也查不下去了。”
“若是他们知道我们成了朋友。交换了情报,只怕他们也不会放过你,对于我,他们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必欲置于死地而后快。那个万蛊门主二十年前就已经在武当害我了,现在还在害,而严世藩更是因为我东南平倭,手里有他通敌叛国的证据而做梦都想杀了我,所以他们一定也会想尽办法铲除我的朋友,你是官府中人,他们可以走上层路线来罢你官,夺你权,诬你谋反。所以你得跟我合计一下,避开他们的耳目才行。”
沐朝弼急着问道:“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开他们的耳目呢?”
李沧行微微一笑:“这一点。我已经想好了!只是需要你的配合才是!对了,除了四大护卫外,你这回还带了多少高手来接应你呢?”
寨内的一个高脚竹屋内,四大护卫或立或坐,打坐的人闭目养神调息,而站在门边的白所成。则看似不经意地望着门外的一棵大树,可是他的右耳耳朵。却是正对着后山的方向,稍有风吹草动,他就会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沐兰湘与屈彩凤则是双双盘膝坐在屋子的一角,屏气凝神,神容平静,屋内的四男二女虽然一言不发,但是气氛却显得极其的诡异,每个人都在暗中运气,保持了高度的戒备。
苏全大概是觉得这气氛有些太沉闷了,打了个哈哈:“这都是怎么了,三位兄弟,咱们有二位大美女陪伴,还用得着搞得这么紧张兮兮的嘛,王爷看起来和李大侠谈得不错,应该已经成了朋友,咱们也不用跟着二位佳人弄得如此紧张吧。”
刘伯仁的嘴角勾了勾:“老苏,在谈完之前,一切都有变数,再说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是出口这么轻浮,有点前辈的风采吗?”
象个矮冬瓜似的方大通笑道:“刘大哥,也别笑老苏了,咱们在这里也坐了这么久了,跟二位美女一句话都没说,这样不太好吧。”
刘伯仁冷冷地“哼”了一声,闭上了眼睛,继续打坐养神,倚在门口的白所成突然转过头来,对着沐兰湘说道:“沐女侠,久闻武当派的两仪剑法以柔克刚,巧劲无穷,不知道能否找机会让老夫见识一下呢?”
沐兰湘睁开了眼睛,笑道:“怎么,天南第一剑客,白前辈也想见识一下两仪剑法吗?”
苏全哈哈一笑:“沐女侠,你有所不知,老白平生别无所好,就是嗜剑如命,是个不折不扣的剑痴,他早就和我提起过武当的两仪剑法,说是柔中带刚,以剑圈化解来剑的攻势,伺机反击,实在是难得一见的绝顶剑法,今天两仪仙子前来,正好能让他一开眼界呢,这样的机会,老白怎么会放过呢!”
沐兰湘心中一阵得意,不自觉地微笑上脸,眼睛笑得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好啊,我也一直听说点苍派的奔雷十九剑,大开大合,荡气回肠,乃是威震天南的无上绝技,同为用剑之人,也是心驰神往,想要见识一下,今天有幸得遇白老前辈,一会儿有机会的话我们还是好好切磋一下吧。”
白所成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点了点头:“那好,反正在这里呆得也烦了,不如就现在,咱们出去比划一下吧。”
沐兰湘正待开口,屈彩凤却突然张口道:“白老前辈,屈某有一事不明,还请赐教。”
白所成的眉头微微一皱:“屈寨主,有话请说。”
屈彩凤秀目流转:“白前辈,你的家传武功并不是这点苍派的剑法,为何舍弃家传武功不用,却要入别派学剑呢?”
白所成的脸上神色不变,淡淡地说道:“老夫自幼爱剑,刚生下来的时候就捡了把木剑,三岁时初练武功之余就成天挥着那柄小木剑以自娱,家父见我如此对剑喜欢。就把我送进了点苍派,从此我在点苍派一呆二十多年,夺得了天南第一剑客的名头之后才离开门派。回到沐王府继续当护卫,屈寨主,你还有别的什么问题吗?”
屈彩凤微微一笑:“原来是这样,只是屈某更好奇了,你师承点苍派,为何点苍派在十几年前被魔教所灭时,白老前辈却不与门派共存亡呢?”
白所成的脸色一变。门派被灭,自己无能为力是他一生最大的耻辱。即使是刘伯仁等三个兄弟,也不敢在他面前提及此事,可没有想到这屈彩凤竟然今天当面指出,这让他一张老脸顿时拉得老长。目光中透出一丝怨恨,也不说话,狠狠地盯着屈彩凤。
苏全一皱眉头,说道:“屈姑娘,你身为一派之主,说话应该有分寸,当年魔教是突然偷袭的点苍派,派中的大半高手都不在,更不要说象白护法这样已经出师的弟子了。所以点苍派被灭之事,你不能责怪白护法的。就象你们的巫山派以前也给灭过,也不是每个巫山派的分寨弟子都回寨赴难的吧。”
屈彩凤眼中寒芒一闪:“不错。确实如此,屈某力所不及,挡不住贼人的几万大军,还连累了数万兄弟姐妹一起殉寨,此事实为屈某平生最大之憾事,终此一生。也一定会向策划攻灭我巫山派的恶贼严世藩讨还这笔血债的。”
“可是白老前辈看起来却没有报仇的意思啊,明知师门被魔教所灭。却不想办法找魔教复仇,或者说在你心中,当沐王府的护卫才是主业,点苍派只不过是个你学剑的地方,并不值得留恋,是吗?”
白所成再也忍不住了,两道白眉倒竖起来,厉声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找魔教报复过?”
屈彩凤哈哈一笑,摇了摇头:“恕我孤陋寡闻,以前我可从没听说过天南剑客与魔教为敌过,敢问你是杀了哪个魔教高层人物?或者是挑了哪个魔教的分舵,或者是香堂呢?”
白所成咬了咬牙:“老夫曾经找王爷,请他以沐王府的名义集中所有府内高手,向魔教宣战,结果王爷权衡利弊,阻止了此事,若不是老夫是沐王府家传的四大护卫,无法脱身的话,老夫早就一个人向魔教复仇了,师门之仇,不共戴天,我白所成一日也不敢忘怀!”
他说着,举起了自己的左手,屈彩凤和沐兰湘这时候才发现,他的左手小姆指早就不翼而飞,断指处伤口平滑,显然是被刀剑所削断的。
白所成正色道:“老夫当年曾断指为誓,此生与魔教不共戴天,等我儿子武艺学成之后,能继承我的护卫一职,老夫就辞去这护卫职务,向魔教寻仇,而这截断指,就作为我白所成苟活的躯体的一部分,先到九泉之下陪我的师父和众多同门。屈彩凤,若论对师门的感情,我白所成一点也不输于你!”
屈彩凤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之色,她本来是想阻止在这种紧张情况下的比试,怕白所成以比剑为名暗中伤了沐兰湘,可没想到触动了白所成的伤心往事,听起来,这白所成断指为誓,倒是条铁铮铮的好汉,就连自己,在巫山派毁灭之后,也不至于这样自残明志。
屈彩凤站起了身,正色向白所成行了个礼:“对不起,白老前辈,是我误会你了,屈某言出无状,冒犯了老英雄,还请原谅。”
白所成冷冷地回道:“没什么,屈寨主,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本不需要这样相互攻击和伤害,从我们进寨的时候,你就表现出对我们强烈的敌意,我不知道这中间有什么原因,是我家王爷,还是我们四个以前得罪过你屈寨主?还是你一直在怪我家王爷趁着你们巫山派灭寨的时候,把原本名义上属于你们的滚龙寨和扣虎塘收归我们王府了呢?”
屈彩凤摇了摇头:“不是这原因,算了,也许是我们想多了,白老前辈,再次向你道歉,只是你跟魔教如此大仇,以后准备如何报复呢?”
白所成哈哈一笑:“能杀一个是一个,白某单人独剑,就算挑不了整个魔教,也能杀得他们徒子徒孙死伤无数,在我死前,总能赚够本才行。”
方大通跟着笑道:“老白,咱们兄弟出生入死几十年了,你要报仇,兄弟我也不可能看着你一个人拼命,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
苏全皱了皱眉头:“你们都忘了王爷的命令吗?现在我们王府情况这么不好,还要去得罪魔教,就不想想魔教的后台是那严世藩吗?”
白所成朗声道:“那又如何?我做护卫的时候,自然是要忠于沐王府,可我离开这个位置的时候,就跟沐王府再无关系,而是一个要报师门血仇的点苍派弟子而已,绝不会连累到沐王爷的。”
刘伯仁睁开了眼睛,缓缓地说道:“老白,这事咱们以后再作计较吧,咱们四大护卫,百余年来都是四人如一,共进同退,如果没一个好的办法和计划,哥哥我也不会看你一个人去作无谓的牺牲的。”
他说完这话后,站起身,对着屈彩凤冷冷地说道:“屈寨主,这是我们沐王府护卫的私事,我知道你们巫山派跟严世藩,跟魔教也有深仇大恨,但一码归一码,我们就算要帮老白报仇,也不劳烦他人的援手,谢谢你的好意了。”
屈彩凤点了点头:“晚辈一切遵从前辈的意思。”
沐兰湘秀眉一蹙,正待开口说些什么,突然听到一声惨叫声从后山悬崖那里传来,屋中六人同时脸色一变,大家都能听出这声惨叫来源于沐朝弼!
六道身形如闪电一般,和上次纷纷离开这屋子时的方式几乎一模一样,白所成飞快地从大门飞出,屈彩凤和沐兰湘紧随其后,而刘伯仁,方大通和苏全三人则从三人身边的小窗中纷纷路出,使足了轻功,向着后山奔去,而各人的身体之上,也都适时地腾起了颜色不一的护体真气,而兵刃则全部抄在了手中,随时都可以停下脚步,以八九成的功力进行攻防。
沐兰湘和屈彩凤虽是女子,但是功力比起四大护卫还是要稍稍高了一些的,这两三里的山路,她们起步虽然比白所成慢了两丈,比起其他三人更是慢了七八丈,可是等追到后山崖前时,已经几乎是和那四人相隔不过丈余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七回 苦肉计
只见四大护卫已经纷纷拔刃而立,身上的战气鼓到了八成,空气中尽是流动的真气,随时都会上前攻击。
而在这四人身前,沐朝弼浑身是血,以剑驻地,须发散乱地站在前面,背对着众人,而面向众人的李沧行,身上腾起了熊熊的红色天狼战气,双目尽赤,一头乱发无风自飘,杀气十足,而右手的斩龙刀的刀槽之上,一汪碧绿的鲜血,已经化成了三滴血珠,在这血槽之中来回滚动,在这柄红光灼目的神兵上,就象一只饿狼凶残的绿眼,显得格外的骇人。
刘伯仁一声低吼:“列阵迎敌!”四大护卫迅速地摆开了阵势,刘伯仁和方大通二人一高一矮,分别抽出判官笔和一柄银枪,正对李沧行,而白所成和苏全二人,则分别与二人背靠着背,一人抽刀,一人拔剑,浑身的战气流光溢彩,向着沐兰湘和屈彩凤二人摆开了攻击的架式。
沐兰湘看着李沧行,急道:“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李沧行厉声喝道:“就是这个沐朝弼,长久以来一直庇护万蛊门,师妹,我们被万蛊门害得那么惨,都是此人所指使,今天说什么我也要报这血海深仇!沐朝弼,拿命来!”
沐朝弼的身上已经有了三四道刀痕,鲜血横流,他吃力地说道:“李,李沧行,本王,本王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了,那,那万蛊门的行事。本王,本王并不知晓,他们已经脱离我的控制有几十年了。你要寻仇,直接,直接找万蛊门就是,不,不应该冲着本王来啊!”
李沧行的眼中寒芒一闪:“你闭嘴!又想在这里骗人,你以为我会吃你这套吗?你刚才亲口承认了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你们沐王府在豢养万蛊门,这养了一百多年的狗。怎么可能说放就放?!”
沐朝弼一阵剧烈地咳嗽,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一口气接不上来,鲜血顺着嘴角不停地向下流,身后的白所成怒吼一声,与苏全二人双双抢上。想要合攻李沧行,却被沐朝弼伸手拦了下来。
李沧行恨恨地说道:“姓沐的,这事不算完,我一定会把你跟万蛊门之间的关系查得清清楚楚,你等着我来报仇吧!”
白所成厉声喝道:“大胆狂徒,把我家王爷打成这样,还想一走了之!”他手中一把银白色的长剑一震,发出一阵龙吟的剑啸之声,周身的青色战气一阵暴涨。连眼珠子都变得碧绿一片,就准备上来动手。
李沧行运起丹田之力,作狮子吼:“挡我者死!哪个不要命的可以上来试试!”
白所成本来已经迈开两步了。可是被这春雷般的咆哮略一阻挡,不自觉地退了两步,而那脸上的青气,也稍一褪色。
沐朝弼稍一调息,这会儿已经直起了身子,拉住了白所成持剑的右手。低声道:“白护卫,不要冲动。此人武功高绝,你我都不是他的对手!”
白所成的眼中神光闪闪:“王爷,让你受此大伤,是我等护卫不力,怎么能让此人就这么走呢!”
沐朝弼摇了摇头:“让他们走,咱们从长计议!”
白所成心有不甘地退后两步,侧身让开了一条道,而其他三名护卫也都迅速地集中到沐朝弼的身边,把他护得严严实实的,李沧行看也不看他们四人,径直大步流星地走向了外面,沐兰湘和屈彩凤也收起了兵刃,迎上前来,满脸尽是关切之意,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师兄(沧行),你没事吧!”
李沧行的眉头一皱:“出去再说。”他一声清啸,运起轻功身法,使出黄山派的神行百变,身形如闪电一般,很快就没入了寨后的密林之中,沐兰湘和屈彩凤也紧随其后,一蓝一红两道身影风驰电掣而去。
刘伯仁等到三人的身影消失不见之后,才收起了兵器,扶着沐朝弼的胳膊,说道:“王爷,怎么会搞成这样?那李沧行的武功真有如此之高,连你也不是对手吗?”
苏全这会儿一张胖脸上写满了愤怒:“不可能的,这小子不到四十岁,就是从娘胎里练功,又怎么可能超得过王爷!一定是他趁王爷不备偷袭的,这才让王爷受了伤。”
白所成摇了摇头:“不,老苏,此人内力之强,我前所未见,只怕就是连魔尊冷天雄,内力与此人也就是伯仲之间,他的武功在我们之上,包括王爷。”
方大通恨恨地一跺脚:“就算他武功高又怎么样,加上那两个娘们儿,一共也才三个人,我们四大护卫联手出击,未必就会输给他!再说实在不行,山道上还有我们沐王府的数百名护卫呢,大不了一涌而上,累也累死他们了!”
沐朝弼摆了摆手:“好了,都不要说了,李沧行的武功之高,世所罕见,刚才他并不是偷袭,本王确实不是他的对手,输得无话可说,若不是他手下留情,这会儿本王已经死了!”
刘伯仁皱了皱眉头:“此人武功当真有如此之高吗?王爷,你的武功要在我们四人之上,又比他大了这么多岁,也敌他不过?”
沐朝弼叹了口气:“他的天狼刀法实在是厉害,瞬间的爆发力太强,这地方太过狭窄,我的凌波微步难以使出,不过若是换了开阔的地方打,只怕我也很难撑过三千招。”
刘伯仁点了点头,换了个话题:“王爷,你先别说话,我们给你裹伤,您是千金之体,万万不可失血过多,万一有个闪失,我们四个就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赔您的。”
沐朝弼摇了摇头:“不用了,他的天狼刀法非常邪门。战气灼热,伤我的时候就把伤口直接给烙住了,现在已经不流血了。回去后我只要调息一下。就不会有事。而且。。。。”他说到这里时,顿了顿,还是开口道,“刚才天狼虽然狂怒,但是下手还是多少留有余地,没有想要取我性命,所以这四刀都是恰到好处。刚刚击破我的护甲,伤到肌肤而已。要不然以他的功力,我早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
刘伯仁皱了皱眉头:“王爷,刚才属下不方便多问,不过现在没有外人。属下还是想多句嘴,您真的一直在庇护万蛊门吗?”
沐朝弼咬了咬牙,叹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了,不错,我们沐家自从开国的时候,就一直在秘密收留万蛊门的人,一直到我这一代,只不过那万蛊门主炼成了金蚕蛊之后。就想办法脱离了我的控制,离开我们沐王府几十年了。”
白所成倒吸一口冷气:“王爷,原来这传闻是真的啊。可是您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们呢?至少我们四个,肯定会全力帮你去追查那万蛊门主的下落的。”
沐朝弼叹了口气:“这些只是我们沐家的一个不切实际的执念罢了,现在想来,想靠着万蛊门炼制的蛊药增进功力,甚至追求长生,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所以今天当李沧行为了这万蛊门主的事找到我时。我也是理亏三分,气势上也给人家完全压制住了。”
苏全恨恨地说道:“就算王爷庇护了那万蛊门主。又跟他姓李的有什么关系?万蛊门虽然邪恶阴险,但向来只祸害天南武林的各派,这李沧行出身中原,又跟这万蛊门主有何仇怨?”
沐朝弼摇了摇头:“他说武当掌门紫光道长,还有那屈彩凤的师父,巫山派寨主林凤仙,都是给这万蛊门主所害,而他本人,也给这万蛊门主害了二十年,生不如死,与爱人不能相聚,还被栽了一个武当叛徒和淫-贼的恶名,所以他这次跟屈彩凤,沐兰湘来云南,就是要追查这万蛊门主的下落,我刚才说不出万蛊门主去了哪里,他情急之下就对我动了手!”
方大通气得一跺脚:“就算他身上有仇,也不能拿王爷来乱出气啊,您已经把这些事情告诉他了,他怎么还能如此恩将仇报!王爷,属下从没见你向人服过软,这回怎么不跟这姓李的放手一搏呢?”
沐朝弼的眼中寒芒一闪:“方护卫,你是想说本王怕了这李沧行么?”
方大通刚才只图嘴上痛快,听到沐朝弼这句阴冷的话后,吓得一哆嗦,连忙拱手道:“属下一时失言,该死!”
沐朝弼的眉毛微微一扬,嘴角又开始向上翘,沉声道:“你也说对了一半,本王是有些忌惮这李沧行,但不是因为他的武功多高,而是因为他的身后有陆炳的影子。”
四大护卫的脸色同时一变,白所成咽了一泡口水,强颜笑道:“王爷只怕是多心了吧,这李沧行早就脱离陆炳的锦衣卫了,现在好像是自立门户,建了一个什么黑龙会,不是锦衣卫中人啦。”
沐朝弼摇了摇头:“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陆炳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你们说,这个天字第一号大特务,会这么轻易地就放了李沧行这样的人出来自立门户吗?再说了,严世藩跟这个李沧行乃是死仇,当年多次想置李沧行于死地,若不是陆炳护着,李沧行就是武功再高,又岂能活到今天?我听说这李沧行就是陆炳亲赴大漠后重新找出来的呢,没准他们就有私下的联系,那陆炳就是利用李沧行出来开帮立派作掩护,以实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刘伯仁的脸色一变:“王爷的意思,是陆炳想利用这李沧行,来查办王爷?”
沐朝弼的眉头一皱:“不排除这可能,历代皇上,都对我们沐家深为忌惮的,大明开国一百多年,异姓为王的只有我们一家,而且是这世袭罔替的云南总督之职,镇守边关,手握重兵,若我们是皇上,也肯定是会把这看成心腹之患的。这回李沧行是听了陆炳的提醒,暗示万蛊门出自云南,才来这里查找线索的,我想那陆炳应该已经知道一些事情了。”
苏全眨了眨眼睛:“王爷,你是说陆炳已经知道了这些年来您一直在豢养万蛊门的事?”
沐朝弼咬了咬牙:“是的,很可能他已经知道了,不然他不会让李沧行来云南的,虽然李沧行找到我只是个意外,但指导他来云南的却是陆炳,那万蛊门主脱离我的控制几十年,我想他很可能早就投靠了陆炳,而陆炳正好利用李沧行对万蛊门的仇恨,想借李沧行来对付我,查出我的一些把柄,来害我们沐王府!”
白所成摇了摇头:“王爷,咱们跟那姓陆的无怨无仇,他为何要害我们?”
沐朝弼冷笑道:“陆炳这种人,乃是特务,鹰犬,不捉拿重臣,查获谋逆大案,他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以前他靠救过当今皇上一命,得以从锦衣卫的佥事直升总指挥使,后来又靠着扳倒了夏言与曾铣,得以二十多年来一直占着这个位置。”
“可是我听说他为了庇护天狼,还有以前为了杨继盛和沈炼的事情,曾经得罪过严世藩,现在严嵩父子权倾朝野,他想继续占有这个位置,只有再立新功才行,只怕这回他把主意打到了我们沐王府的身上,扳倒了我们这个百年藩王,应该足够他在这总指挥使的位置上干到寿终正寝啦!”
方大通向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无凭无据,他总不能栽赃陷害吧,就靠一个万蛊门主,就能证明王爷有异心?我看他是打错了算盘!”
沐朝弼叹了口气:“真正麻烦的不是陆炳,而是那个山中老人,这回李沧行知道我和万蛊门主的关系,就是此人向李沧行言明的。”
刘伯仁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大大的,沉稳如他,也不免骇然失色:“怎么可能呢,王爷,自从三十多年前我们为这人建了一些宅院之后,几乎就没联系过,他又是怎么知道连我们都不清楚的您和万蛊门主之间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八回 伏击白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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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朝弼摇了摇头:“这就不得而知了,但他显然是有很明确的证据,能让李沧行相信我就是万蛊门主的保护者。这山中老人当年是持了严嵩的亲笔信上门来的,看来他是严世藩和魔教那边的人,这些人也要对我们下手了!”
苏全的脸色一变:“王爷,咱们可从没得罪过严嵩父子吧,这云南巡抚汪大昭,总兵孙得功,我们这些年可都没少给好处和方便吧。”
沐朝弼冷笑道:“也许人家还嫌我们沐王府在这里影响了他们捞钱呢。白护卫,你的追踪术堪称天南一绝,现在我派给你个任务,你去跟踪李沧行,看看他跟什么人接触碰头,有了消息后,飞鸽传书,记住,千万不要跟他正面起冲突!”
白所成点了点头:“知道了,我在那两个女的身上暗中作了标记,他们是逃不出我的追踪的。王爷,只要查他们跟别人的接头就行了吗?如果发现了那个山中老人后怎么办,是继续追查李沧行还是跟着那山中老人?”
沐朝弼想了想,说道:“还是追踪那个山中老人吧,李沧行迟早会来找我们的,但这个山中老人的来历和底细,一定要靠这次的事情查个清楚,再说李沧行那三个人的武功都很高,你追得久了容易暴露。不过记住,山中老人的宅院里机关密布,一定要当心。千万不要冒失。”
白所成微微一笑:“知道了,王爷您就放心吧。属下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他说着,一转身,几个起落,人就消失在了密林与房屋之间。刘伯仁看着他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李沧行一路疾行,他没有走那正常的山道。而是从后山拐了一条小道,从山后攀藤而下。这百余丈的山丘,对于李沧行这种级别的高手来说,几乎是如履平地,顺着山石和藤蔓略一借力。就顺利地下到了底部,直到这里,他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双手抱臂,左手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阵混命了兰花和山茶花香气的清风拂过,沐兰湘和屈彩凤双双落在了李沧行的身边,沐兰湘的眼中尽是关切:“大师兄,你真的没事吗?”
李沧行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摊开了双手,说道:“我当然不会有事了。沐朝弼可是伤不了我的。”
屈彩凤的柳眉微微蹙了起来:“沧行。这一点也不象你啊,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和这沐朝弼动起了手?就算他庇护了万蛊门,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用不着如此行事吧。”
李沧行震起了胸膜,用传音入密之法说道:“师妹,彩凤。这不过是演戏罢了,我现在基本上确信。沐朝弼也是给那万蛊门主骗了,当了冤大头。”他接着把刚才和沐朝弼的对话跟二姝详细地叙述了一下,听得两位美女连连点头,时不时脸色微变,直到李沧行说完之后,才对视一眼,长长地松了口气。
沐兰湘密道:“师兄,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李沧行点了点头:“刚才我和沐朝弼有过约定,现在那个山中老人害他是不争的事实,他想弄明白此人的身份,搞清楚他为什么要害自己,我也有同样的打算,所以在此事上,我可以暂时跟沐朝弼合作,白所成也许能帮上大忙,毕竟他当年曾经也跟这万蛊门主同门学艺,从他的嘴里,应该能知道更多的秘密。”
屈彩凤看了一眼崖顶,笑着密道:“只怕这白所成已经跟过来了,到时候需要我们把他擒下吗?”
李沧行眉头一皱:“沐朝弼说过,这白所成擅长追踪之术,大概也跟锦衣卫那种撒粉追踪是同样的道理,你们跟他同时呆在那小木屋之时,只怕已经在你们的身上作了些记号了,不过我跟这白所成没接触过,他应该不可能在我身上做什么标记的,所以你们先走,我在这里等着他。”
屈彩凤睁大了眼睛:“他真能做什么标记?我怎么不知道?”
李沧行微微一笑:“无非是些萤光粉之类的,肉眼难见,可是用他的特殊道具,却能显形,要么就是一些香料,那气味会变得很特别。”他说着,靠近了屈彩凤两步,鼻子用力地嗅了嗅,笑道,“彩凤的味道跟平时好像不太一样啊,看来是给人下了香料了。”
屈彩凤的粉面微微一红,轻轻地啐了一口:“一个大男人成天没事闻人家姑娘家身上的味道,没羞没臊,不理你了。”她说着转身拔腿奔去,李沧行哈哈一笑,看着沐兰湘,密道:“好像你的味道也跟平时不一样呢。”
沐兰湘伸出玉掌,轻轻地刮了一下李沧行的鼻子:“好不正经,你这样我可不喜欢你了。师兄,你留心,对了,白所成好像对我们武当的两仪剑法很感兴趣,刚才就想跟我切磋剑术,也许你可以用这个套些他的话。”
李沧行点了点头,在沐兰湘的脑门上轻轻地吻了一下:“那我们就在镜湖见面吧,我上次说的地址别忘了,带彩凤过去。”
等到二姝的身影消失在了远处的丛林里,李沧行闪身躲到了边上的草丛里,蹲下了身子,只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露在了外面。
刚才崖边的几道藤蔓一阵轻微的晃动,还有些小小的石块从高处坠下,显然是有高手也从上面下来,李沧行向上看去,只见白所成不知从哪里已经换了一身青绿色的衣服,在这郁郁葱葱的密林里,几乎看不出他与周边草木的区别,李沧行知道。大凡追踪高手都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保护色,以进行伪装,白天的时候在山区老林里追踪。多是这种绿衣,至于晚上,则是一身黑色夜行衣了,这个道理还是以前凤舞教过自己的,想到这个精灵般的女子因为这万蛊门主而死于非命,他的心中就是一阵刺痛。
正思量间,白所成已经落到了崖底。他的鼻子明显抽动了几下,又伏下身子。先是检验了一下刚才三人所站立之处的草丛,然后又伏下身子,想用地听之术探知二姝远去的距离,李沧行长身而起。冷冷地说道:“白护卫的追踪之术,李某算是见识到了,佩服,佩服!”
白所成的脸色一变,浑身的青气一震,“呛啷”一声,那柄流光溢彩,闪着寒芒的长剑从他背后的剑匣中脱鞘而出,一下子飞到了他的手中。剑柄呈一只龙头的形状,而剑身的光芒则如一汪寒泉,森冷迫人。正是点苍派的镇派之宝银龙剑,当年白所成在门派比剑中技压同门,又为门派立下七大功劳,掌门师尊才以此镇派宝剑相赠,可没想到随着魔教的突袭,白所成已经没有把这宝剑归还的机会了。
李沧行点了点头。赞道:“久闻点苍派的银龙剑是天南第一柄神兵利器,今天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宝剑配侠士,也只有此剑,才能配得上天南第一剑客白护卫啊。”
白所成咬牙切齿地说道:“姓李的,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今天你伤了王爷,作为护卫,主辱臣死,刚才王爷拉着不让我们动手,现在这里就只有你我二人,别多废话了,手底下见个真章吧!亮出兵刃,你我大战一场!”
李沧行缓缓地伸出了右手,斩龙刀在他的手中变到三尺长度,弯曲的刀身也一下子变得笔直,持有这刀十余年了,刀的形状和长度早已经可以随着李沧行的意念所至而任意变化,他有意与这白所成在剑术上一较高手,是以把这斩龙刀变成了三尺斩龙剑,只是刀身上的那一道血槽和槽中的一抹碧血,却是无法改变的。
李沧行的周身也开始腾起金色的屠龙真气,他打定主意要以两仪剑法对战白所成,因此不想使出高暴发的天狼战气和天狼刀法,以这屠龙真气催动两仪剑法足矣,这几个月来他也每天与沐兰湘合练剑法,这屠龙真气更是每天使用,功力倒也又是有所增加,比起天狼战气,也相差不远了。
白所成的脚下开始踏起各种步法,开始游走起来,在这崖底本没有什么风,可是随着白所成的身形开始四方游走,空气也随之流动,变成了越来越大的风,吹得李沧行的一头乱发都随风起舞,而李沧行的眼睛也微微地眯了起来。
尽管白所成周身的青气一阵阵地膨胀着,但是与李沧行周身挥发出来的金色真气碰撞之下,却是无法再向前进半寸,而李沧行的那身苗人蓝色短衫,也随着他体内真气的流转,而渐渐地鼓了起来,手中的斩龙刀泛起道道金光,本来笼罩在他周身不到一尺的金气,开始渐渐地向外顶出,与白所成越转越快,越来越大的青色气战在空中发出阵阵碰撞,一阵电光火石般的真气暴裂之声。
白所成游走了小半个时辰,他的额头开始渐渐地沁出汗珠,象他和李沧行这种级别的对抗,一开始完全就是斗气,哪方功力稍弱,真气不能护住周身,就会露出破绽,然后给强大的对手找到可乘之机,只要占得先手,想要扳回就很困难了。
刚才白所成的游走一直是在以各个方位作意念之争,青气从四面八方侵蚀着李沧行的金色护体战气,白所成始终认为这李沧行年纪比自己小了有近二十岁,也许靠着奇妙的招式可以速成武功,可是内力之道,需要天长日久的积累,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个不到四十岁的男人,能在内力上胜过自己。
可是出乎白所成意料的是,自己游走了小半个时辰,一直是以惊涛骇浪般地攻势,从各个角度不停地攻击李沧行的护体真气,却是没有丝毫的破绽,不仅如此,好像李沧行的护体真气还开始慢慢地反弹,向外扩散出去,只有内力超过对手一筹的人,才能做到这一点,白所成一生对敌无数,却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高手,即使是与沐朝弼对战,也没有这种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李沧行的身形渐渐地隐藏在了越来越浓重的金色战气之中,与越动越快的白所成不一样,他的身形纹丝不动,这会儿他的眼睛已经完全闭了起来,只靠着绝顶高手的本能在感知对手的动向,手中的斩龙刀的刀尖有意无意地始终对准着白所成,不管他转得再快再急,刀身也完美地卡住了对方进击的线路,而他的金色战气却开始渐渐地向外扩去,把白所成发出的青色剑气一步步地向后逼退,随着青退金涨,白所成的移动速度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慢,喘气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大,他的一身青衣上,也变得汗渍斑斑,而全身的身形,也渐渐地隐藏在那带着汗雾的青色真气之中。
突然,金色的真气有意无意地退了一下,金气中李沧行的身形一闪而没,而他那双明亮的眼睛中,神芒一阵黯淡,白所成几乎是本能地作出了反应,李沧行一定是内力运行出了问题,这个破绽,也许是今天自己唯一的致胜之机。他毫不迟疑地身形暴射而出,银龙剑贯起一道刺眼的青芒,划过天际,就从这金色真气团中的那道缝隙长驱直入,直刺李沧行的咽喉。
李沧行迫出三丈之外的护体金气,被这一道闪电般的剑光象利刃切豆腐似地划过,这一剑贯注了白所成全部的实力,速度之快,已经不能用流星闪电来形容,他的咽喉处甚至能感觉到三尺之外的银龙剑青锋之上透出的杀意,换了顶尖的高手,也极难躲过这夺命一剑,即使勉强闪过,也是先机尽失,后面必定是要挨打了。
白所成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三十七种对方可能采取的应对之法,其中有十三种是对方不退反进,以搏命之势向自己反击,所以他这一招直指对方的咽喉,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胜负全在这一剑,即使是对方采用同归于尽的打法,自己也绝不会变招,在斩龙刀刺入自己身体的一瞬间,势必也要取李沧行的人头!(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九回 天南第一剑客
李沧行微微一笑:“前辈,晚辈如此苦心守候,就是想和您直舒胸臆,谈及这万蛊门之事,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走就走呢?”
白所成的脸色一变:“老夫再说一遍,老夫对那万蛊门一无所知,今天也是第一次听王爷承认与万蛊门有所往来,和你一样都很吃惊,你在我这里,打听不到任何对你有用的情报的,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李沧行笑着摇了摇头:“白护卫,刚才晚辈听师妹说,你很想见识一下武当派的两仪剑法,所以才特地在此守候,以两仪剑法跟你切磋了一下,你应该能看出晚辈的诚意吧。这次沐王爷让你来跟踪晚辈,本就是晚辈和沐王爷早就约定好的事,想借机跟您单独谈谈有关万蛊门主的事呢。”
白所成哈哈一笑:“李沧行,原来弄了半天,你不下手杀我,不是因为你有多好心,而是想从我身上得知更多的秘密啊。老夫告诉你,士可杀不可辱,王爷给你伤成那样,怎么可能跟你又是一伙,你死了这条心吧!老夫不是三岁小孩子,可以任你欺骗!”
李沧行叹了口气:“前辈,你为什么就这么不信我呢!我有什么理由骗你?”
白所成傲然道:“任你舌灿莲花,都别想让老夫上当受骗,年轻人,我的武功虽然不及你,可是这辈子经历过的事情太多了,你休想骗我,想要取我性命。动手就是,何必在这里编造谎言呢!”
李沧行摇了摇头,从怀里摸出了陆炳当初给自己的那块令牌。掷给了白所成,低声道:“白护卫,看来不用这东西,很难让你相信晚辈了,你且看看这是什么?”
白所成的嘴角勾了勾,一把抓住这块令牌,低头一看。脸色大变,手也不自觉地开始发起抖来:“你。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李沧行微微一笑:“这回晚辈来云南之前,陆总指挥就把你的身份向我透露了,要我找适当的时机和你接头,若不是今天和沐王爷谈得还算顺利。我也会找机会跟你单独网页的。”
白所成咬了咬牙,把这令牌扔回给了李沧行,沉声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老夫的身份,那老夫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有什么事情,尽管问吧,只要是老夫知道的,自然会告诉你。”
李沧行摇了摇头,收起令牌。揣回到自己的怀里:“我不是陆炳,不想用这种抓人把柄的方式和前辈交谈,而是希望能敞开心胸。和前辈坦诚相见。前辈和魔教有血海深仇,晚辈也是一样,而那万蛊门主,则很可能跟魔教有极为密切的关系,所以晚辈希望今天能和前辈好好地交换一下情报。”
白所成的眉头皱了皱:“这万蛊门主,以前只是传说跟沐王爷有关系。今天老夫也是第一次听他亲口承认,还吃惊不小。你说他跟魔教又扯上了关系,有什么证据吗?”
李沧行正色道:“这就要涉及那个山中老人了,前几天晚辈在这附近的镜湖小筑见到了那个山中老人,是他跟晚辈说万蛊门主一百多年来都是被沐王府所庇护,要我来找沐王爷质询此事,我看他的真实用意是想借刀杀人,让我一怒之下杀了沐王爷,这样对万蛊门的这条线,就彻底中断了。”
白所成倒吸一口冷气:“好毒的计策。李大侠,你这回来云南,真的是为了追查这个万蛊门主吗?你既然是陆炳的手下,难道不是来找沐王爷罪证的?”
李沧行摇了摇头:“我并不是陆炳的手下,只不过这回陆炳需要我来云南追查万蛊门的下落罢了,这个万蛊门主,害死我紫光师伯,害死彩凤的师父,也害死了陆炳的女儿,可以说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所以我虽然已经离开了锦衣卫,但仍然把追查万蛊门主作为首要目标,这点和陆炳的打算不谋而合。所以他这回借了我这锦衣卫令牌,也告知了我前辈的身份,就是想要我帮他查出万蛊门主的真正身份,报仇雪恨!”
白所成的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之色:“怎么,连陆炳的女儿,都死在这万蛊门主的手上?”
李沧行面沉如水,极力地压制着自己的愤怒与悲伤,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道:“正是,那陆炳的女儿曾经卧底峨眉,一直倾心于我,万蛊门主利用了这点,骗她答应与自己合作,假扮我师妹,与我断情绝爱,这一误我就是十几年,若不是我师妹坚持了这份感情,只怕早已经铸成大错了,南少林大会上,万蛊门主的手下眼见这个阴谋要暴露,出手偷袭我,陆炳的女儿凤舞也为了救我而死,现在白前辈可知我和陆炳与这万蛊门主的血海深仇了吗?”
白所成听得眼珠子都不转了,久久,才叹道:“想不到这万蛊门主竟然在中原掀起了这么大的风波,年轻人,我开始相信你的话了,这人一定是有极为强力的外援撑腰的,很可能就是你说的严世藩和他所支持的魔教。”
李沧行点了点头:“那个山中老人知道沐王爷和万蛊门主的关系,这点非常奇怪,连你们四大护卫,都并不知道沐王爷和万蛊门主之间的事情,他一个远到而来的外人却对此一清二楚,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万蛊门主暗中和他勾结,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了他。这个人当年是持严嵩的亲笔信前来求见沐王爷的,所以我说这万蛊门主一定和魔教,和严世藩有着脱不清的关系!”
白所成点了点头:“你的分析很有道理,老夫也开始相信,你确实和王爷达成了一致,只是老夫就算想帮你,也不知道如何帮起啊,因为老夫实在是对那万蛊门主的事情。一无所知。”
李沧行微微一笑:“那万蛊门主,名叫沐杰,白前辈可曾听过这个名字?”
白所成喃喃地重复了这个名字两遍。摇了摇头:“不,我不曾听说过。”
李沧行的脸色微微一变:“不会吧,此人曾经也入过点苍剑派学艺,听沐王爷说,跟你白前辈可是同门师兄弟呢,你真的不知道?”
白所成叹了口气:“李大侠,老夫刚才说过。对你已经完全信任了,知无不言。可是总不可能编造谎言来骗你的吧,点苍派是云南第一大派,这云南贵州两省的武林人士,进魔教的自然最多。但每年进点苍派学艺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四五百,艺成下山的人也同样很多,不过我在点苍派呆了二十年,几乎每个武艺高强的师兄弟都认识,确实是没有听说过你所说的这个沐杰。要知道他姓沐,跟王爷同姓,这样的姓氏的人,我又怎么可能不加以留意呢!”
李沧行摇了摇头。眼中闪出一丝困惑之色:“这就奇怪了,难道王爷跟我说的情况有误吗?早知道就应该想办法让王爷也过来,跟你当面说明了。”
白所成的双眼一亮:“我明白了。此人一定也是用了化名进的点苍派,所以我不知道呢,是啊,他怎么可能顶着一个沐姓,就这么加入点苍派呢!”
李沧行心中一动,笑道:“是啊。一定是如此了。我听王爷说,这沐杰曾经在点苍派中与自己的师妹相恋。后来双双离开了点苍派,到了中原,他在点苍派呆的时间并不算长,可是天赋极高,而且刻意地隐瞒了自己的实力,后来获得了师妹的芳心之后,就艺成下山了。白前辈,你可曾认识这样的一个人?”
白所成突然象是想到了什么,张口欲说,然后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不会的,不可能是他们的。”
李沧行连忙问道:“您可是想到了什么线索,或者是什么人?”
白所成点了点头:“三十三年前,点苍派确实有一女两男三位后起之秀,是当时身为传功师兄的我,也特别有印象的,后来这三人先后离开了点苍派,但并不是你所说的那样成亲之后离开,而是违反了师门的规矩,给逐出师门的。”
李沧行的嘴角勾了勾:“能不能说说这三个人的具体情况吗?”
白所成叹了口气:“那女子名叫纪秋萍,而两个师弟,一个名叫何师古,另一个叫陆大为,他们三个人的天份,都是在同一批弟子中出类拔萃的,当年的点苍派四大弟子,我入门比较早,是大师兄,而他们三人,则是通过派中的比武大会,轻松地战胜了其他的师兄弟,得到此位置的,也都学到了点苍派镇派的天南剑法,就是我刚才和你对战时用的那套剑法。”
“可是何师古和陆大为都好像喜欢上了小师妹纪秋萍,在三年学剑的过程中,都明争暗斗,互相较劲,最后在学成剑法后,切磋的过程中两人大打出手,都是出了杀招,伤了对方,所以被师父逐出了师门,后来小师妹也不告而别,离开了我们点苍派,到现在我也没有听说他们在江湖上出现过。”
李沧行皱了皱眉头:“这倒是和沐王爷所说的那万蛊门主的情况不太一样,他说那万蛊门主沐杰,在点苍派里娶了自己的师妹,还生下了一对女儿后,他在这四人身上都下了慢性毒药,这才放心地让他们离开。”
白所成摇了摇头:“那这三人的情况,就和王爷所说的不一样了。不过何师古和陆大为,之所以被逐出了门派,倒也不完全是因为他们在切磋比武的时候恶意伤人,而是因为他们隐瞒了自己的功力,有欺瞒师门的行为。”
李沧行心中一动,“哦”了一声:“这又是怎么回事?还会欺瞒师门?”
白所成点了点头:“是的,本来我们点苍派是允许带艺投师的,只是在入师门的时候要把以前所学的武功,尤其是内力向师门长辈言明,这倒也不是信不过来门派的弟子,而是内功之法,是御剑的力量之源,若是原先所习的内功与本派的传统内力相抵触,那轻则武功尽毁,重则命丧当场,李大侠是绝顶的高手,应该能明白这个道理的。”
李沧行正色道:“不错,看了刚才白前辈所使的剑法,那运气发力的法门都与中原的内力完全不同,贵派的这个规定,还是有它的道理的。其实不仅是点苍派,就是我们武当,收带艺上山的弟子时,也要严格考察来人的武功根底,尤其是内力的,若有隐瞒,则直接逐出门派。”
白所成笑道:“正是如此,所以象我加入门派的时候,就跟师尊言明了曾经在白家所习的内力和一些基础的拳脚功夫。可是这何师古和陆大为上山的时候,却是说自己只学了一些粗浅的拳脚棍棒功夫,并无太多内力基础,而师父和师叔们试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是基本上没有内力,只有一些蛮力,但他们的骨骼清奇,实在是上等的练武苗子,所以虽然进师门的时候都已经十五六岁了,可师父还是把他们给收了下来。”
李沧行睁大了眼睛:“十五六岁才开始学武?这也能练到如此迅速的境界吗?居然能三年之内就学会天南剑法?”
白所成叹道:“若非如此不可思议,我也不会过了三十年还对此记忆犹新了。李大侠,当年这两位师弟是我一手所教,我自己也多次试过他们的功夫,可是却没有试出半分他们具有别派的上层武功出来,至于纪师妹,那是自幼就在派中习武,算是他们两个的师姐了,虽然年龄比他们要小了一两岁,可是入派时间却比他们长了许多,在女子中间,纪师妹的武功天赋也算是极为出色的了,可跟那两人相比,还是差了一筹。”
李沧行勾了勾嘴角:“这两人真有如此高的本事吗,为何我在中原从没有听过?还有,他们用的武功是什么?”
白所成摇了摇头:“这两人后来都喜欢上了纪师妹,每天练功拆招的时候都抢着和纪师妹练习,那份爱慕之情,就连门派的杂工也看得出来。”(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一回 暴露绝学
白所成顿了顿,继续说道:“原先他们都好像是刻意地收敛着自己的武功,没有表现得太突出,可是后来为了争夺纪师妹,就一个赛一个地在练功的时候拿出绝活出来,师尊传授他们天南剑法只不过半年,他们居然都练到了第七层的功夫。要知道我练了五年,才不过练到了第八层呢。”
李沧行的脸色一变:“不到二十岁,就能把你这天南剑法练到第七层?”他这下委实吃惊不小,那天南剑法他刚才亲眼见识过,威力极大,至少不会弱于中原各派的独门武功,如武当的两仪剑法,峨眉的紫青双剑等,换了自己,就算从五六岁开始就被倾囊相授,只怕二十岁以前也很难练到七八层,而这两个少年却有如此本事,这武学天赋,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李沧行摇了摇头,仍然陷在对这两个少年武学天赋的不可思议之中,却听到白所成说道:“是的,我还记得当时拆招的时候,本来我看他们平时练得虽然勤奋刻苦,但是功力最多到达这天南剑法的三层,可是那天拆招时,纪师妹在一边看,哪个人招式使得好了,她就会拼命地拍手叫好,何师弟和陆师弟那天一开始打了三百多招,都是不分胜负,后来纪师妹跑去给陆师弟擦汗,还说那一招拨云见日使得实在是精妙,何师弟就不高兴了。”
白所成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拆招的场景中,他的声音充满了对往事的回忆,娓娓道来:“何师弟当时就冷冷地说道。说是这拨云见日有什么稀奇的,这云开雾散比拨云见日可要厉害多了。”
“纪师妹当时就笑道,说这云开雾散可是八十七路天南剑法中的三十三招,跟拨云见日,云在青天这三招号称云烟三连杀,只是拨云见日是第七招,剑法练到第二层就可以学。那云开雾散可是第四层才能学到的第三十四招,威力和变化也在拨云见日之上。当时以二人的功力。应该至少要一年的时间才可以练到第四层学到这云开雾散的,所以非但是纪师妹,就连我当时也不信何师弟的话。”
“何师弟似乎是觉得受了别人的小瞧,脸色都有点发白。当即就在场中使出了云开雾散这一招,就象这样!”
白所成说着,一声清啸,长剑出鞘,落在右手,剑随意动,身形如走龙蛇,使出了这一招云开雾散,李沧行看得真切。此招在刺击的同时需要不停地以内力震剑,形成无形的剑气封住敌人的机动方向,可以说是燃烧本方的内力。蒸发掉对方的护体真气的厉害招式,明显对于内功有很高的要求,怪不得需要到第四层才能学得了。
李沧行点了点头:“这剑法确实能蒸掉对手的护体真气,难怪叫云开雾散,那何师古少年时就能用这一招吗?”
白所成点了点头,收起了宝剑。说道:“是的,而且他的一招一式非常扎实。绝非临时比划,强行出剑,我当时看那架式,他至少已经练此招有一年了,也就是说一年前他就达到了这个水平,所以当时我非常惊讶,而这时候,师父也悄悄地来到了练剑场,可是没有出场,而是站在角落里观看。”
“那纪师妹一看到何师弟使出如此精妙的剑法,一下子惊得合不拢嘴,而陆师弟则在一边沉默不语,何师弟当时得意洋洋,还对陆师弟说,以他的天份,能练到拨云见日,已经很难得了,但是想要跟他一较高下,还得勤学苦练才行。”
“陆师弟本来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那天听了何师弟的这话后,脸色也变得通红,他站起身,对何师弟冷笑着说道,不过是练到了第四层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何师弟当时就笑着说,难不成你还练成了那云在青天不成?”
李沧行笑道:“云在青天是不是这一招呀?”他依着刚才与白所成斗剑时的记忆,脚下反踏七星步,斩龙刀上变得一片血红,而那红色的天狼战气,也随着他手腕的剧烈抖动,如火焰般地从剑尖团团喷出,向着四面八方飞去,看得白所成吃惊地张大了嘴,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沧行使出了这一招云在青天,又使了七八个变招后,才收起斩龙刀,向着白所成抱拳行礼道:“班门弄斧,让白前辈见笑了。”
白所成叹了口气:“你的武功真是高了老夫不少,刚才若是这个战气使出来,只怕老夫撑不过三百招,不错,这正是云在青天,那天陆师弟听了这话之后,马上就使出了这一招剑法,而且他的剑上隐约有风雷之声,内力之强,完全不象一个二十岁的少年人,当时我就站在师父的身边,看到师父的脸色都是大变,紧紧地闭着嘴,一言不发。我当时还说了句,想不到陆师弟和何师弟都有这么高的武功了,师父却冷冷地说,让我稍安勿躁,他们肯定还有更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呢。”
李沧行点了点头:“确实,这云在青天已经是你们这天南剑法的第六层还是第七层了?”
白所成正色道:“这是第六十一招,已经是第六层的末尾了,练成这招后只要再练一招,就可以达到第七层的境界了。大概何师古也觉得这样斗下去不太好,会把自己的底子全给暴露了,于是笑了笑,说陆师弟好俊的功夫,他自愧不如,就想收剑离开,而纪师妹却是拉着陆师弟,眉开眼笑地,问他怎么会学到这么厉害的剑法,为什么平时一直不用。”
李沧行心下一阵黯然,想到自己年少时在武当学艺的样子,那时候的沐兰湘也会跟这纪师妹一样。成天缠着自己切磋武功,自己对小师妹的痴恋,也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那时候看到小师妹去缠着徐林宗讨教武功的时候,心里都会有强烈的妒忌,推已及人,自己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何师古和陆大为这时心里的感觉,直觉告诉他,那何师古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果然,白所成笑道:“可是何师古刚走出去几步后。就冷笑着说道,陆师弟真是隐藏得很深啊。想不到这天南剑法已经给他练到快第七层了,却仍然不在平时切磋的时候使出来,难不成是想在比剑的时候突然拿出,压倒大师兄。夺取这掌门弟子的位置吗?老实说,当时我也一直在想这事,给何师古直接说了出来,也是心中一动。”
李沧行点了点头,追问道:“何师古的话没有问题,任何人都会这样想的,这时候你师父应该发话了吧。”
白所成摇了摇头:“不,他老人家那时候是准备动口了,可是这时陆大为的脸色却是一变。推开了纪师妹,冷冷地说,他只不过是平时一个人苦练天南剑法。进展快了一点罢了,可是何师兄你却是除了本门的剑法外,还在偷练其他门派的武功,他可是亲眼见到了的。”
“这话一出,所有围观的师弟师妹们全部炸了,虽然我们点苍派并不反对和限制带艺上山的事情。但是入派之后不得练别派武功,这是铁律。违者一律要废了武功,逐出师门的,陆大为的话太狠了,这分明是要把何师古置于死地啊。”
李沧行叹道:“虽说是为情生恨,但毕竟是同门师兄弟,这样不留后路,实在是太狠了点,这陆大为,虽然沉默寡言,但一出口就是要人命啊!”
白所成笑道:“可不是么。陆大为这话一出,何师古也是勃然变色,矢口否认自己曾偷练别派武功,说陆大为完全是血口喷人,两人就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对骂起来,后来还是师父开口,让他们两人各凭本领,公平正式地较量一场。”
李沧行笑道:“我要是他们两个,最多也就用出五六层的天南剑法,这样还可以解释是自己平时里偷偷加练的,虽然有欺瞒师父之嫌,但是毕竟不算大过。白前辈,你所说的他们两个使出了第七层的天南剑法,就是在这次比试切磋之中的事吗?”
白所成点了点头:“不错,这二人一开始如你所说,使的都是本门的剑法和武功,那天南剑法也都只使出了五层左右,打得你来我往,倒也是中规中矩,以前我也多次见过他们比试拆招,也都跟那天一样,看起来用尽了全力,出剑和躲闪都是只差毫厘,可是当我在之前看到了陆大为明明已经使出了云在青天这一招后,我就知道他们肯定又是跟以前一样,又在打假剑了,两个人也算是心照不宣,极有默契,这样打下去,还真能骗过我们的眼睛呢。”
李沧行点了点头:“那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让他们拿出了真正的实力?”
白所成叹了口气:“还是红颜祸水啊,纪师妹突然在陆师弟使了一招云开雾散之后,叫道,陆师弟你为什么不用云在青天呢,刚才使这一招,已经打倒何师弟了!这句话提醒了我们,师父也在一边说道,既然是同门比试,就应该拿出全部的实力,不得藏私,于是陆师弟咬了咬牙,剑法一变,尽是六层以上的天南剑法了,甚至还有一两招第七层的剑法,这一下打得何师弟措手不及,险象环生。”
李沧行笑道:“看起来还是陆大为的功力更高一些,何师古也只有练到五层天南剑法的实力吗?我想在这种情况下,他应该也不会再隐瞒武功了吧。”
白所成点了点头:“正是如此,何师古当时给陆大为逼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几次都差点给刺中,而纪师妹则是不停地拍手叫好,大概是受了这个刺激,他一咬牙,也使出了第七层的剑法,一下子就形势扭转,跟陆大为打得有来有回,平分秋色了。”
李沧行长舒一口气:“我就说嘛,这家伙敢当众叫板,而且明知陆大为偷练到第七层的天南剑法,仍然出口叫破,显然他自己也差不多有同样的实力才行。后来怎么样了呢?就这样结束了?”
白所成摇了摇头:“没这么简单,二人的第七层天南剑法,都没有练多少,只有三四招而已,而且剑法的变化还很不熟练,我和师父一眼就看出,他们两个也只不过是刚刚突破了第六层,进展到第七层而已,当时师父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是他们年纪还是尚轻,内力不足,这剑法的精妙之处不能完全体会,但是很奇怪的一点是,他们用来催动这剑法的内力,却看起来并不象我们点苍派本身的玄天真气,而是别派的内功。”
“我当时听到之后心中一动,特意留意了二人的动作,发现他们所使的剑法和步法虽然是我们点苍派的独门招式,但是所用的内力运行,尤其是剑上附着的剑波,还真的跟我们点苍派的玄天真气大相径庭。”
“就在这时,何师古使出了一招凤凰点头,陆大为本能地想用彩云南飞这一招对抗,可是何师古的剑法这时候忽然一变,剑走偏锋,用了一招我们从没见过的招式,先是一弹陆大为的剑身,然后长剑忽然一招反转,凌空抛起,左手接剑,一剑刺出,就在陆大为的腿上留了一条血痕!”
“本来这种师兄弟的切磋,一般是用木剑的,可是他们二人的比试,师父却有意让他们用真剑,开始我不明白用意,现在算是清楚了,用木剑无法用内力驱动,而只有用真剑的时候,才可以看出他们内功的运行,那何师古久战不下,情急之下就弃了天南剑法,使出这别派武功来,果然一击得手。”
“可那陆大为也不是善茬,按说被刺一剑,已经是败了,师兄弟之间点到为止,更何况他已经受伤了,可是他却断喝一声,使出一些我从没见过的剑法来,阴森诡异,招招致命,绝不是我们点苍派的武功。”(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二回 红颜祸水
白所成越说越激动,双眼放光,仿佛当时的情景又在眼前浮现:“何师古也不甘示弱,同样使了另一套剑法,狠辣凶险,中间还夹杂着不少刀,棍,枪的招式,极为精妙,却又给他融于剑式之中,这明显不是一个二十岁少年能学到的,一定都是通过祖传或者家传的武功,才能习得如此高深的技能。”
李沧行本想插话,但看到白所成说得如此激动,也收住了嘴,静静地听他说下去:“当时所有在场的师兄弟和师门的长辈们,全都看得目瞪口呆,就连我师父,也是阴沉着脸,站在一边一句话也不说,二人越打越快,武功也使得是五花八门,各门各派的招式都有,一直就这样打了六七百招,师父才沉声叫他们停下来,若非如此,还不知道他们要打多久呢。”
李沧行听到白所成说完后,才叹了口气:“这两个家伙也真是的,为了在女人面前争面子,逞一时之快,把自己的老底子全给暴露了,不过我也真是佩服他们两个,才二十岁就学到了这么多门派的绝学,也不知道平时是在哪里练的。”
白所成微微一笑:“当时师父也是这样问他们的,说他们这样带艺入我点苍派,是何居心,那何师古倒也直率,说他就是想寻遍天下的名师大派,追求武道的极致,而陆大为也说他自幼好剑,想要进入点苍派学得天南剑法。至于以前的功夫,也是大师所传,不敢忘却。但知道点苍派不允许练习他门武功的规定,所以都只是在私下里练功。”
“当时师父曾经和几个师叔回去商量了一下,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商量要不要废掉这二人的武功,赶出师门,两个师叔坚持要按门派的规矩办事,可是师父却感叹这二人一身武功学来不易,念在他们在门派里并没有对门派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还是决定网开一面,放他们离开点苍派了。”
李沧行皱了皱眉头:“难道你们点苍派的天南剑法。也就这样让他们学了去了?就不怕他们以后把这天南剑法到处乱传?”
白所成摇了摇头:“那是祖师爷传下来的规矩了,这天南剑法乃是能者得之,并不是说只能限于我们点苍派中人的,就好比我。也已经尽得天南剑法的真传,可是后来也出师离开了门派,我们点苍派靠了这个办法吸收了大量带艺投师,武艺高强的人,也因此而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后来魔教正是用了这个办法,趁机渗透了一些奸细进来,才害得我们点苍派被灭。想来这教训太过惨痛,也许当年不让陆大为和何师古二人就这么离开,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了。”
李沧行叹了口气:“这些事情谁又能料得到呢!白前辈。后来这二人就没有任何消息了吗?那个纪师妹为何又离开了门派?”
白所成勾了勾嘴角,说道:“纪师妹自从这两人离开之后,就一直茶饭不思,象失了魂似的,看起来她早就对这二人有好感了,所以二人离开之后不到半年。纪师妹也通过了师门的检验后,出师离山了。后来的几年。我下山时也遍访这三位师弟师妹的下落,却是没有半点消息。按说点苍派弟子出师之后,大多数是在云南贵州一带的道上开枝散叶,或是押镖护院,成为有名的武师,但他们三个的武功在门派中都算佼佼者,却没有任何消息,想来可能是去了中原,不在天南了。”
李沧行摇了摇头:“我觉得那陆大为和何师古二人绝不是等闲之辈,二十岁的年纪就能学到如此精深的武功,而且他们的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从他们这样进入点苍派后,学到了上乘的天南剑法又离开的情况看,即使到了中原,也会进入名门大派,去学习这些剑术武功,可是不知他们为什么从此就销声匿迹,再也听不到任何消息。”
白所成微微一笑:“也许正如你所说的那样,他们用的本来就是假名吧,去了中原后,也许他们就加入了某个名门大派,甚至接任掌门或者长老一类的要职,就此不再出现了呢。”
李沧行的心中突然一动,他猛地想到,陆炳好像以前跟自己提到过,他在少年时也曾经游学天下,遍访名师,练成了一身的武功,而那凤舞,正是陆炳跟一个心爱的同门师妹所生,后来那女子难产而死,所以陆炳自愧不能带此女子入陆家,不能给爱人一个名份,所以才会对凤舞格外地疼惜,加上陆炳的武功高绝,更是兼具各门各派之长,会不会这陆大为和何师古二人之中,就有一个是当年的陆炳呢?
李沧行的脑海里思绪如潮,他想到当年在锦衣卫时,曾经亲眼见到陆炳与那魔教副教主东方狂交手,当时陆炳使的剑法中,各派的都有,从武当到峨眉再到华山,其中有几招精妙的剑法,让自己记忆犹新,却是搜遍脑海,却不知是何门何派所用,刚才和白所成这一番恶斗,有几招他觉得特别熟悉,却又不知道在哪里见过,这样一想,才突然意识到那几剑分明就是天南剑法中的厉害杀招。
李沧行的脑袋“嗡”地一下,几乎就要炸开,多年来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件事居然在这样的机缘巧合之下,渐渐地有了答案,没想到这次的天南之行,误打误撞之中,虽然没有查明那万蛊门主的下落,却是查到了陆炳当年学艺点苍派的事情,也算是桩意外之喜了。
李沧行想得出神,白所成看他不再说话,皱了皱眉头,说道:“李大侠,你可是想到了什么紧要之事?难道你见过陆大为和何师古二人?”
李沧行的思路被白所成拉了回来。他笑了笑,摇了摇头:“没有,他们的年龄都比我要大了二十岁左右。是我的师长一辈了,在中原我还没见过会使天南剑法的人呢,要不然今天也不会和白前辈打这么久,就是想看看这精妙的剑法呢。”
白所成点了点头,说道:“那现在怎么办?我现在要回去找王爷复命吗?还是你我继续分头寻找那个神秘的山中老人?这回王爷给我的任务就是跟踪你的同时,尽量找到山中老人的下落,看起来他对那人的兴趣。可比万蛊门主大。”
李沧行微微一笑,看着白所成。问道:“对了,白护卫,我想问问你现在的立场,你是沐王府的护卫。可你们白家又是锦衣卫多年前就安插在沐王府的眼线了,就你个人来说,是忠于沐王爷呢,还是忠于锦衣卫?”
白所成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我之所以年幼的时候就以习剑为名,加入点苍派,就是因为不想继续这个锦衣卫眼线的使命了,在我刚懂事的时候,就被父亲告知了我们家族的使命。一代又一代,都要去监视自己名义上的主人。我们白家历代的家主,都是和沐王府的少王爷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习武,早就产生了感情,情同手足,可是另一方面又得把这个兄弟的一切情报向锦衣卫汇报,李大侠,你知道这其中的煎熬与痛苦吗?”
李沧行点了点头:“我能想象得到。因为我也曾经卧底各派多年,心中确实极为矛盾。只是白前辈当年居然选择离家学艺,到点苍派去躲避这个宿命,也着实让我想不到。只是您既然选择了离家出走,而且在点苍派过得也不错,后来为何又要回到白家,继续担任这个以护卫为名的密探呢?”
白所成的眼神变得黯淡起来:“宿命宿命,就是人无法逃避的命运,我在点苍派做到了传剑长老之后,本来师父也跟我提及,下任掌门会由我接任,我在家有个弟弟,本来跟父亲早就约定好,以后由他来接任白家的家主,而我则选择自己想要过的生活,可是天不遂人愿,我弟弟得了怪病早逝,父亲也因此而一病不起,所以白家后继无人,不得已只能让我离开点苍派,回归白家。”
李沧行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前辈还真是命运坎坷啊。对了,前辈为锦衣卫效力这么多年,又是如何与锦衣卫接头,传递情报的?”
白所成的眉头微微一皱:“李大侠,虽然你持有锦衣卫总指挥使的金牌,但并不代表我要把这些接头的方式告诉你,这涉及我们白家和锦衣卫云南分部上百人的性命,恕难从命。”
李沧行微微一笑:“抱歉,晚辈一时口不择言,问了不该问的事情,还请前辈原谅。那我换个问题好了,白前辈可曾见过陆炳总指挥使本人?他有没有给你直接下达过一些命令呢?”
白所成摇了摇头:“没有,陆炳在江湖上虽然名气极大,但几乎从来不现身云南,给我下令也是通过云南这里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向我传达的,一般来说,这三十多年来,我也只接到过两次特殊的命令,其他时候,只需要按常规向上汇报沐王府的一举一动即可。算上你这次跟我接头,也只是第三次陆炳向我下令。”
李沧行点了点头:“这么说来,你也并没有见过陆总指挥了吧。”
白所成的眉毛轻轻一挑:“不错,老夫职责所限,做了沐王府的护卫后,就没踏出云南一步,是以从没有到过中原,更是无缘和陆炳见面了,其实我也一直听说陆总指挥武功盖世,很是想和他切磋一下的,只是今天跟你比较之后,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老夫一辈子蜗在云南,实在是井底之蛙,不知天下高手有多厉害,这跟陆炳一较高下的雄心壮志,也就烟消云散了。”
李沧行笑道:“其实这也挺有意思的,你跟沐王爷每天相处,一起练功,却要把他的每天行踪,做什么事,甚至吃什么饭都要向着素未谋面的锦衣卫总指挥使陆炳汇报,真是太讽刺了些啊。”
白所成的老脸微微一红:“我也知道这样对不起王爷,一直都很有负罪感,所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帮王爷多一点就是一点,李大侠,我想同样在锦衣卫呆过的你,能明白我的感受。”
李沧行点了点头,正色道:“是的,我完全能明白,其实我对锦衣卫这样通过控制别人的祖先,来逼迫人家的子子孙孙为自己卖命的做法很有看法,人的命运应该是由自己来掌握,来控制的,怎么可以随便地就由出生来决定?这不公平!以后如果我有机会掌握大权,一定会废掉锦衣卫这个组织,至低限度,也要把你们家这种历代为锦衣卫效力的人家的誓书给毁掉,还你们自由。”
白所成不信地摇了摇头:“李大侠,这可是祖制,就是皇上,也没法轻易修改的。”
李沧行坚定地摆了摆手:“不,没有什么祖制,太祖洪武皇帝起兵反元的时候,并没有锦衣卫这个组织,只有他得了天下之后,因为有些文臣武将密谋叛乱,他才创立了锦衣卫来监控朝臣,在他晚年的时候,他也曾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宣布从此解散亲军都督府(锦衣卫的前身),这说明即使是太祖皇帝,也知道这种特务不得人心,只会让朝臣人心惶惶,君臣离心。”
白所成叹道:“可是成祖起兵之后,又重新创立了锦衣卫,而且一直延续至今,当年成祖能成功地躲过建文帝的耳目,起兵靖难成功,就在于他瞒过了建文帝的眼线,这也是他如此重视锦衣卫的原因。李大侠,你毕竟是江湖人士,不知道官场险恶,这样的话还是少说的好。”
李沧行笑了笑,他知道这白所成也当了一辈子的官员,在这点上跟他基本上不可能取得共识,但他通过白所成的话,越发地确定陆炳一定就是当年点苍派的两个弟子之一,也许找寻整个事件的真相,就得反过来从陆炳身上寻求突破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三回 直面陆炳
李沧行打定了主意后,开口说道:“白护卫,这回陆炳给我,也是给你下达的任务就是找出万蛊门主的下落,查清他的身份,你要做的就是全力配合我完成此事。”
白所成点了点头:“我已经把所有知道的情况都跟你说明了,李大侠,现在该怎么办?我们是继续追查那个山中老人吗?这只怕是我们唯一的线索了。”
李沧行沉吟了一下,摆了摆手:“不,现在不能太急于打草惊蛇,此人如果真的心存歹意,想要挑起我和沐王爷的仇杀,现在眼见事情败露,只怕会切断和我们的一切联系,这时候我要是主动找他,只会引起他的怀疑和警觉,一旦断了跟他的关系,再想找他出来,可就困难了。”
白所成双目炯炯:“那现在怎么办?你的意思是让我就此回沐王爷那里,暂不打草惊蛇吗?”
李沧行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想必这山中老人也在沐王爷身边有些眼线,我的一举一动都会通过这个眼线回报过去。今天我和沐王爷一起做戏,就是想要扰乱这人的判断,让他以为我们大战一场。现在这戏还得做得再足一点才行,白前辈,只怕要委屈你一下了。”
白所成哈哈一笑:“没有问题,你动手吧,莫要太手下留情,让贼人看了觉得不真实!”
李沧行虎目中神芒一闪,斩龙刀如电劈出。在白所成的右臂和左腿上连刺了三下,白所成闷哼一声,三道伤口处血如泉涌。他把银龙剑向地下一掷,左手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抹在伤口,一下子就止住了血,只是刚才这一下,血如泉涌。只这一会儿功夫,他的这一身青色衣服。就有一半被血染得一片腥红了。
李沧行摇了摇头:“实在是抱歉,白前辈,你这样子回去没有问题吧。”
白所成笑道:“没问题,就说我追踪你的时候心太急。无意中暴露了行藏,结果让你一怒之下反击,我全力抵挡也不是你的对手,你本来想要杀我,结果被你师妹劝住,这才饶我一命,让我回头带话给王爷,叫他不要再企图跟踪你。李大侠,你看这样如何?”
李沧行笑道:“很好。就这样说吧,白护卫,等我破获了整个阴谋。一定会向你报答今天的大恩的。”
白所成哈哈一笑:“不用了,今天你肯跟我比剑,让我见识到这样精彩的剑法,我已经死而无憾了,但愿我的那些消息对你有帮助。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以后要和我直接联系,还是到我的店里传话就是。”
李沧行点了点头。目送着白所成的身影迅如猿猴,攀藤而上,如闪电般地消失在了山崖顶部,山脚之下又恢复了刚才的静谧,李沧行一个人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开始整理起刚才的思路。
从白所成的回忆来看,那师兄弟二人中显然有一人就是陆炳,他当年加入点苍派为的应该只是学艺,可是听白所成的意思,这陆炳当年也对那个纪师妹颇为动情,甚至沉稳如他,也在这女子的刺激之下,冲动地使出了自己一直隐藏着的武功,展现出自己的全部实力,从而被赶出了点苍派。这个纪师妹是不是就是凤舞的母亲?陆炳究意是何师古还是陆大为?另一个人又是谁?这一切都需要见过了陆炳之后,才能得到答案。
李沧行又想到了那神秘的万蛊门主,听沐朝弼刚才说了半天,此人混入点苍派学艺,又在那里娶了师妹,生下了一双儿女,本以为会是那何师古或者是陆大为中的一人,可是现在看起来那个纪师妹更象是跟着陆炳走了,这样一算,那个沐杰只怕另有其人了,而且看样子他在点苍派里隐藏得很深,甚至没有被那白所成看出端倪,还以为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弟子呢。
李沧行又想到了那个沐杰学点苍派武艺的真正用意,他只不过是想学几手点苍派的武功,这样可以到中原冒充点苍弟子,混进各大门派,为自己给人下蛊的恶毒计划寻找一个跳板,这样一来,他根本不需要学到天南剑法这样的上乘武功,随便学些点苍派普通剑法即可,也难怪白所成对此人毫无印象呢。
李沧行长出一口气,看起来万蛊门主的这条线索,也只有从那山中老人身上找破解之道了,今天自己两度出手,假伤了沐朝弼和白所成,也不知道能不能骗过他的视线。
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不能这么急着去找山中老人,今天自己没有一怒之下杀了沐朝弼,就这么回去找他,肯定会被其怀疑,思前想后,暂时在云南潜伏,暗中与陆炳联系,问清楚那当年点苍派学艺之事,然后再决定下一步如何行事,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李沧行把思路整理了一遍,长出一口气,向着十里外的镜湖小筑方向,发足奔去。
十天之后,云南的首府昆明城,一处不起眼的酒店内,一个戴着斗笠的青衣大汉,正坐在最里面的一张小桌子上,面前摆着两个小碟子,一碟盐水花生,一碟泡椒凤爪,就着这两碟小菜,他一口口地喝着面前的白酒,一言不发。
店里只有他一个客人,外面下着小雨,这条小巷上的铺子都忙着关门打烊,一个跑堂的伙计看到这个斗笠大汉在这里干坐着,没有一点走的意思,忍不住上前说道:“客官,今天小店要关张了,还请你行个方便。”
斗笠大汉抬起了头,露出一张英气逼人,棱角分明,胡子拉碴的脸,一双眼睛清澈得如同那丽江的江水一样,他从怀里扔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往桌上一丢,冷冷地说道:“这能让我在这里呆到明天吗?”
那小二的两眼都开始放光,他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仔细地看了看桌上的那锭大银,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刚想要拿起这银子,一边的胖掌柜一个箭步蹿了过来,伸出肥嘟嘟的肉掌,一把就把那银子抄在了手中,满脸的肥肉都在抖动着:“没有问题。您呆上一年也没关系,狗子。还不快给客官上酒上菜!”
那小二嘴里嘟囔着,不情愿地转过了身,稍后,一大坛女儿红被抬上了桌。此外还有两盘肉菜,一盘酱牛肉,一盘风鸡,那掌柜笑呵呵地过来还想搭讪,却撞上了斗笠大汉那冷电般的双眼,心中一寒,没敢说话就走开了。
小二一边小声地骂着掌柜,一边懒洋洋地铺着门板,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落在屋檐上的雨水下成了一条条的雨线,落在门外的青石板街石上,溅起朵朵雨花。而这伙计的围裙下摆,也溅了不少雨水,这更是让他心情烦躁郁闷,搭起门板的动作也越来越大。
这个叫狗子的小二刚安好一扇门板,正要去抬下一扇时,突然发现面前的光线一暗。抬头一看,却发现眼前站着一个全身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高大汉子,全身都是水淋淋的,面色黑里透红,一双眼睛精光闪闪,在这昏暗的环境里,更是如同闪电一般,慑人心神。
狗子不自觉地退后了两步,这才站定,怒道:“走路不能说一声吗,差点让我撞到!”
来人五十上下,须眉已经有点花白,他缓缓地开了口,那声音如金铁相交,格外地刺耳:“大雨,路过,还请行个方便!”
狗子不耐烦地伸出手,想把来人往门外推,一边推一边说道:“走走走走走,没看到我们关门打烊了吗?要躲雨到西街的福顺客栈去。”
可是他的手甫一触到来人的身体,却仿佛象是摸到了一块烙铁,烫得他“哎哟”一声大叫,向后跳出一步,仔细一看自己的手,却是一点烧伤的痕迹也没有,而来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眼神中带着三分嘲讽的味道。
狗子捋起袖子,厉声道:“好家伙,敢暗算小爷是吧,看来不教训教训你,还不知道小爷的厉害!”
黑脸斗笠客的脸色一沉,平静地说道:“你这伙计,好生无礼,明明说打烊了,为什么那人还在里面喝酒?”
狗子回头一看,只见先来的那名青衣斗笠大汉仍然自顾自地在喝酒,连看也没向这里看一眼,他咬了咬牙,说道:“那位大爷花了钱把这里包下来了,你若想留这里,只要肯花钱也可以。”
青衣斗笠大汉突然说道:“小二,给这位大爷上一坛酒,四样下酒小菜,和我一样就可以。”狗子正待开口,只见银光一闪,那青衣斗笠大汉手只微微一抬,一样东西就飞了过来,直入狗子的手里,狗子只觉手心一凉,低头一看,却发现是一锭跟刚才一样重的五两银子,闪闪发光,这回他也顾不得再揉眼睛了,马上把这锭银子揣进了怀里,满脸都堆着笑,点头哈腰地说道:“好咧,客官,酒菜马上就到。”
黑脸斗笠客也不答话,在青衣斗笠大汉身边的一张桌子坐下,一言不发,小二抱着一大坛酒跑了过来,然后又端来四盘小菜,青衣大汉冷冷地说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有需要我会叫你的。”
狗子笑着拿肩头的抹布擦了擦黑衣斗笠客面前的桌子,然后兴冲冲地走开了,黑脸斗笠客缓缓地摘下了头上的斗笠,对着青衣大汉微微一笑:“什么时候你出手也变得这么大方了?!”
青衣大汉正是李沧行,他喝了一口酒,面无表情地用传音入密说道:“以你陆总指挥的个性,这小二如此冒犯你,只怕你一出手就会要了他的命,与其让我看到你乱杀无辜,不如花点钱把这些人打发走,也算积德行善。陆炳,我本以为你会象在那台州城一样,选择你们锦衣卫的秘密窝点来接头,可没想到你约我见面的地方,竟然就是普通的酒馆。”
陆炳微微一笑,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你现在又不是我们锦衣卫的人了,我们锦衣卫的各处据点和联络站,当然不能对你象以前那样完全公开了,若不是要给你留一个和我紧急联系的方式,我连接头人都不想告诉你。好了,不要多废话了,你这么急找我来云南,有什么事情要找我?”
李沧行冷笑道:“你是新赶来云南?陆总指挥,不用再骗我了吧,你明明就是在我动身之后就一直在云南等我的消息,还要说这话吗?”
陆炳面不改色,又喝了一碗酒,冷冷地说道:“怎么,你是不是又想说我在利用你?不错,这回我就是想利用你查这万蛊门的事情,这可是我们一开始就说好的事情,你不想做随时可以退出啊,我不逼你。”
李沧行的眼中寒芒一闪:“陆炳,你真够可以的,连女儿的死也能利用,凤舞有你这样冷血无情的爹,实在是太可悲了。”
陆炳的剑眉一挑:“凤舞爱上你这冷血无情的负心汉,才是真正的可悲,她对你一片痴情,却温暖不了你这颗铁石心肠,李沧行,你今天是想和我吵架吗?要是吵架,我就不奉陪了,我还有不少要紧的事情,没空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
李沧行摇了摇头,他也喝了一碗酒,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开口道:“在这云南的地面上,你可知道一个叫山中老人的?”
陆炳冷冷地看着李沧行,喉结微动,密道:“你问这个做什么?这跟万蛊门主有关系吗?”
李沧行面不改色,继续密道:“你只要告诉我你认不认识这个山中老人就行了,别的事情,我会在你回答此事后告诉你。”
陆炳沉吟了一下,说道:“在沐朝弼行冠礼的那天,曾经有个人自称山中人,持着严嵩的亲笔信前来见沐朝弼父子,后来沐朝弼为此人在云南各处建了十几处宅院,你说的山中老人,就是此人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