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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指云笑天道     沧狼行txt下载     沧狼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八十七回 澡堂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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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彩凤秀目中光波流转,表情却变得严肃起来:“沧行,这一路上我也一直在考虑你的话,那滚龙寨和扣虎塘确实不能完全信任,但我们离了他们的话,对云南的情况两眼一摸黑,就这样贸贸然地过去,没有任何当地人的接应,只怕想要查出些什么,比登天还难。”

    沐兰湘也点了点头:“是啊,师兄,我听说那些苗人对外乡人是很排斥的,除非是朋友,不然很难进入他们的地界,如果屈姐姐的那两个山寨靠不住的话,那我们只剩下直接去找白家和刘家这一条路了。”

    李沧行摆了摆手:“不行,那两家也不能完全相信,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没有给锦衣卫提供什么关键性的情报,而锦衣卫总指挥使所关心的也只是沐王府有没有谋反的心思,对沐家在云南结交什么江湖门派的事情并不上心。而且他们是不是肯舍出自己的身家性命,全力配合我们调查万蛊门之事,也要打一个问号,依我看,这两家现在在云南的生意做得这么大,只怕也早就想摆脱锦衣卫的控制而自立了,毕竟提心吊胆当内鬼的日子不好受,所以我们在没有观察清楚情况之前,也不可以直接找上他们,除非是有了充分的证据,要进沐王府打探情况了。”

    屈彩凤的眉头一皱:“沧行,既然这两条路都不好走,那我们怎么办?每天就是易容夜行。在昆明城中打探那个万蛊门的下落吗?”

    李沧行摇了摇头:“不,我们还是要先和滚龙寨和扣虎塘接触。只是不能以你屈寨主的身份出现,而是打着巫山派的招牌。只说是屈寨主派来的使者,先来谈联络之事,然后我们再暗中观察他们,看看是不是可信。”

    屈彩凤的眉头舒展了开来,笑道:“还是这个办法好,上次滚龙寨和扣虎塘的人来找我的时候,我那时正好要去台州帮你,所以没立即给他们回信,只说会派人联络。这回我的身上为防万一,带了两枚罗刹令,见令如见我,正好可以用来伪装这个使者。”

    沐兰湘眨了眨眼睛:“可是,就算我们假扮使者,到时候跟这两个寨主说些什么呢,又如何查探他们的虚实?”

    李沧行微微一笑:“如果他们有问题,那一定会暗中通报沐王府的人,说是彩凤派人来联络了。也许会请示下一步的行动。到时候你们二位在明,我隐身于暗处,盯紧这两个寨主,他们一定会严密监控你们。而我,则可以盯住那两个寨主,看清楚他们的一举一动。”

    屈彩凤笑了起来:“我忘了你在锦衣卫这么多年了。这种潜伏,窃听是你的拿手好戏。也好,就这么办。我们还是这副打扮过去吗?”

    李沧行点了点头:“这样行商的身份自是最好,也不容易让人起疑心,只是我们的动作还要加快一些,现在想必那个内鬼也在想办法毁灭证据,我们出来已经比他迟了,再不抓紧只怕什么也查不到了。”

    屈彩凤摇了摇头:“沧行,其实我倒是觉得,那个内鬼在苏副将死的时候应该就已经动作了,我们跟他比速度是比不过他的,这次行动的目的,也只是打草惊蛇,逼他主动露出破绽,如果这个内鬼一直在武当的话,起码我们有一个优势,那就是他现在人并不在云南,只要我们在这里盯着他的手下和外围穷追不舍,总是能找到蛛丝马迹的。”

    李沧行正色道:“彩凤说得极是,我们就是得逼他们露出破绽,彩凤,必要的时候,我们还得敲山震虎才是。”紧接着,李沧行压低了声音,与二女陷入了长久的谋划之中,一直到夜深人静之时,才定下了全盘的计划。

    李沧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好了,今天好好地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们就按计划分头行事吧。”

    沐兰湘的眼珠子一转:“师兄,你出去的时候能不能让小二烧两桶热水来,这一路上几天没洗澡了,明天开始要进苗疆,只怕更不容易啦。”

    李沧行哑然失笑起来:“是我疏忽了,好,我这就去,对了,我们进来的时候只要了两间房,今天你们还是睡一起吗?”

    屈彩凤冲着李沧行做了个鬼脸:“傻子,这还要问,不睡一起早就要三间房啦,又不缺那钱。”

    屈彩凤秀目流转,看向了沐兰湘,突然笑道:“还是妹妹今天晚上想和沧行一张床睡觉了呢?那我就不插在你们中间啦!”

    沐兰湘面具下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一跺脚:“姐姐你坏死了,这话也说。我,我和师兄还没成亲呢,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她抬头看了一眼李沧行,低下了头,心却是扑通扑通地直跳。

    屈彩凤笑着捉住了沐兰湘的手:“好啦,开个玩笑而已,看把你急的。

    屈彩凤抬头看了李沧行一眼,鼻子动了动,秀眉微微一蹙:“沧行,你尤其应该洗个澡了,不然就你现在这身味儿,躲哪儿都会给人嗅到啊。”

    一个时辰之后,李沧行泡在热气腾腾的大木桶中,水温有点热,但对于他这一身铜皮铁骨来说,却是刚刚合适,滴了十三太保横练药包的水桶里,颜色已经变成了深褐一片,而药力随着毛孔深入到他的体内,表皮上那种忽冷忽热,时而如寒冰,时而如烈焰的感觉,却是那么的强烈,这种炼体塑身之术,同样要承受巨大的痛苦,即使李沧行已经练了十年,仍然在每次泡药时痛得龇牙咧嘴。

    强烈的痛意刺激着李沧行的神经,让他的耳目变得异常敏感,隔壁的屈彩凤和沐兰湘嬉水打闹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两位美女在人前要么是威风八面的巫山之主,要么是冷艳不可方物的武当长老。但现在泡在两个大木桶里沐浴的时候,只是两个少女心态的闺蜜。她们说话的声音很小,细如蚊蚋,尽管她们用了传音入密,可是这运气调息的方式也是李沧行所掌握的,每个字都被李沧行听得一清二楚。

    屈彩凤笑道:“妹子,这么多天没洗澡了,可闷坏了吧。”

    沐兰湘笑着回道:“可不是嘛,这四川的天气又闷又湿,汗都透不出来。整天身上粘乎乎的,衣服都贴在身上,难受极了,哎,对了,那云南是不是气候也跟这里差不多啊?”

    屈彩凤想了想,说道:“好象是的,云南我去过两次,不过都是秋冬天过去。气候还算好,只是这四五月份嘛,听说是什么雨季,蚊虫肆虐。而且也是跟这里差不多的气候,所以苗人往往不象我们这样穿得严严实实的,小臂和小腿都是露在外面。穿的衣服也很少。”

    沐兰湘勾了勾嘴角:“啊,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还以为那些魔教的苗人女子都是些淫荡的女人。才故意穿成这样呢。”

    屈彩凤笑道:“妹子不能因为讨厌魔教,就把苗人说得都如此不堪,他们生活本就艰苦,又被那里的汉人官员和土司压迫,你看到了只会同情的,还有,苗女不象汉人女子那样要守三纲五常,生性奔放,但极重情意,往往一生认定了一个男人后,就非他不嫁,甚至有些人会在男子身上下蛊,若是男子负心背叛她,就让那蛊发作,让负心汉不得好死。”

    沐兰湘轻轻地叫了一声,以手掩口,眼睛睁得大大的:“这,这也太歹毒了吧,若是心爱的男人,怎么能这样取他性命?”

    屈彩凤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妹子,不是每个男人都象你的李沧行这样对爱情忠贞不渝的,世上的薄情负心之人才是绝大多数,很多去苗疆的汉人商贩,靠着金钱和一些苗人没见识过的小玩意,诱骗年轻貌美的苗家女子跟他上床,然后尝过了鲜又始乱终弃,将之无情抛弃,这样的男人,不应该下蛊取他性命吗?要知道在苗疆,虽然说民风并不象中原这么保守,但是被汉人骗了**的女子,也很难再嫁出去了。”

    沐兰湘轻轻地叹了口气:“如果是我,我是做不出来这种事的,师兄他,他就算不要我了,我也不会反对他找别的女子,感情这东西,谁又说得清楚呢,也许今天爱了,两个人就在一起,明天不爱了,那也就好聚好散,不留遗憾,但我不会害我心爱的男人,也不会背叛这份爱情,去移情别恋。”

    屈彩凤微微一笑:“妹子,你和沧行的爱,堪称伟大,经历了世间所有的艰难困苦的考验,更是经历了时间的考验,我经常想起这事的时候,都会感动地落泪,我也会祝福你们这段感情的。”

    沐兰湘一动不动地看着屈彩凤:“姐姐,那你和徐师兄,什么时候才能破镜重圆呢?”

    屈彩凤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这个,我也不知道,林宗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们确实是倾心相爱,但是我和他的顾虑太多了,没那么纯粹。当年他在你们的假婚礼上刺我一剑,我不知道他的真意,恨他入骨,甚至为此一夜白头,可是现在,我虽然知道了他当年那样是为了稳定武当,甚至也是为了保护我,但是,但是我现在对他,却真的找不到当年的那种感觉了。”

    沐兰湘轻轻地说道:“屈姐姐,这回你不肯回武当,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屈彩凤的眼中泛起了一丝泪光:“也许吧,因为,因为我现在没有想好怎么去面对林宗,他对我一片真心,而我,而我却………”说到这里,屈彩凤收住了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沐兰湘追问道:“屈姐姐,你却怎么了?难道你不是也一直爱着徐师兄吗,如果,如果不是爱他,又怎么会一夜白头?非是情到极深处,又怎么会这样?”

    屈彩凤幽幽地叹了口气,看着沐兰湘:“妹子,如果我告诉你,我的心里现在有了别的男人,你觉得我还能说爱林宗吗?”

    沐兰湘微微一笑:“姐姐是在说我师兄吗?”

    屈彩凤的身子微微一震,睁大了眼睛:“你,你说什么?”

    沐兰湘秀目流转,笑道:“姐姐可别忘了,我也是女人,女人的心思只有女人最清楚,你心里有谁,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屈彩凤沉默半晌,才缓缓地说道:“你既然明知了我喜欢你爱的男人,为何还要跟我这般接近?女人天生善妒,就是我,看到你跟沧行这样亲热,也心里不舒服呢。”

    沐兰湘笑着摇了摇头:“姐姐,我开始听说你和凤舞跟师兄的事时,确实心里不是滋味,但后来一想,如果不是有你们在这些年里帮我照顾了师兄,他又怎么能坚持到现在,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才是。”

    屈彩凤秀眉一蹙:“可是现在你们重新在一起了,有一个别的女人心里喜欢自己的男人,你这也能忍受?”

    沐兰湘的朱唇抿了抿:“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以分享,只有爱情是最难分享的,但我苦等师兄十几年,一直没有陪在他身边,他的孤独,寂寞,内心的痛苦,我能想象得到,而你和凤舞都是极痴情的女子,绝非水性杨花之人,若非如此,师兄也不可能跟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感情已经产生了,想要抹去是非常困难的,一如我无法割舍师兄一样,你如果喜欢他,我也不能因为自己的占有欲,而残忍地割断你们之间的联系。”

    屈彩凤的眼中泪光闪闪:“妹子,你还真是宽宏大量,这点,我屈彩凤自问绝对做不到。”

    沐兰湘微微一笑:“以前你我立场对立,互相为敌,也多有偏见,所以老实说,我对姐姐一直没有什么好感,但经历了这次的事情后,尤其是看到凤舞为了救师兄而惨死,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所以,我其实跟师兄说过,如果他也喜欢你的话,我不介意你也跟师兄一起过。”(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八回 彩凤心声

    屈彩凤幽幽地叹道:“妹妹,谢谢你的好谢,但我其实很清楚,这么多年来,沧行的心里只有你一人,以前跟你误会重重的时候我都无法和他结合,更不用说现在你回来了。这件事以后不要提了,我跟他今生没有缘份的。”说到这里,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的凤目中滚落,滴在了盆中。

    沐兰湘伸出手,轻轻地扶在了屈彩凤的香肩之上:“姐姐,我想人心是肉长的,你如果真的心里放不下师兄,我会去试着帮忙劝劝师兄的,我的心其实很软,不想看到有情人不能成眷属的事情发生。”

    屈彩凤抹了抹眼泪,抬起头,挤出一丝笑容:“好了,妹妹,不谈这事了,其实这些天我也在想,林宗为我的付出,一点不比沧行对你的少,他也同样是苦守我这么多年,可我却在感情上背叛了他,我心里还有林宗,最近也一直梦见的是他,只是,只是我不能原谅自己曾经喜欢过别人这件事。所以,所以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去面对林宗。”

    沐兰湘的美目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屈姐姐,我觉得作为一个女人,一定要忠于自己的内心,我最初也可能爱的是徐师兄,但当我发现大师兄才是一直以来真正在守护我,愿意为我付出一切的人后,我才意识到我真正离不开的是大师兄才是,我好后悔以前没有好好地对大师兄,所以不想再和他分开片刻,最后我终于可以感动老天,得到自己的爱情,而屈姐姐你,也应该弄清楚,现在在你的心里。装的究竟是谁。”

    屈彩凤的嘴唇动了动,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我,我现在喜欢的究竟是谁?”她低下了身子。把头深深地埋进了水面以下,沐兰湘透过那不停晃动着的水面。透过那连珠泡般上涌的汽泡,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屈彩凤内心的激动,而那对如熟透了的水蜜桃似的傲人双峰,也在剧烈地起伏着,一切都能折射出这位女中豪杰此时心中的挣扎与剧烈的斗争。

    久久,屈彩凤浮出了水面,霜雪般的白发已经一片湿润,晶莹的水珠子挂在丝丝银线之上。被这客房中的烛光映着着,幻出七彩的光芒,此刻的屈彩凤,是那样的美丽,让沐兰湘都看得不禁呆住了。

    屈彩凤捋了捋头发上的水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沐妹妹,你说得不错,我确实应该想清楚这个问题,不去武当只不过是逃避自己内心的情感而已,刚才在水下。我仔细地想过了我和林宗,沧行所有的纠葛,现在我已经想清楚了。我心里最爱的,还是林宗。”

    沐兰湘正要开口,屈彩凤却是一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妹妹,听我说完,我这样说不是因为当着你的面要表态拒绝沧行,我屈彩凤敢爱敢恨,恩怨分明,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所以我不在你面前掩饰我对沧行有过好感。甚至有一段时间,我也是甘心能做他的女人。陪他一生,妹妹,你听了不要生气,就是在这次南少林大会之前,我依然是这样的想法。”

    沐兰湘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那么,屈姐姐现在就能彻底放下我大师兄了吗?只是因为现在知道了徐师兄也一直心里有你?”

    屈彩凤平静地说道:“不,我刚才仔细地想过了,我跟沧行,其实算不上是真爱,充其量,只是两个在爱情上被折磨得绝望的人,在最孤独寂寞的时候,相遇到了一起,妹子,不怕你笑话,别看我成天号令群雄,威风凛凛,但我屈彩凤毕竟是个女人,在我孤独无助,在我觉得受了伤害的时候,还是内心深处里希望有个男人能包容我,温暖我,给我力量和支持,而沧行,就是这种力量。”

    “在我的感情陷入绝境,误会林宗乃至心死,甚至误入歧途,帮着严世藩和魔教做下那么多恶事的时候,我的内心也开始变得自暴自弃,甚至象勾结贪官污吏,与蒙古交易这些事情,我居然问都不问就去做,也许那样再过个三两年,我也会变得象冷天雄那样,彻底不问是非,彻底地堕落,违背师父创立巫山派是为了接济造福天下穷苦人的初衷,成为一个彻底的女魔头。”

    沐兰湘兴奋地说道:“不,屈姐姐,你不会是这种人的,你的本性善良,内心有光明,我相信即使没有大师兄出现,你也能自己走出来。”

    屈彩凤苦笑道:“谈何容易。我明知自己是在做坏事,但就是不能自拔,当时我受了寒心丹之毒,自己也不知道何时会死,只是一厢情愿地想着要保护好巫山,至少不能让师父传下来的巫山派在我的手中毁掉,所以我后来就不问是非,一门心思地和你们伏魔盟厮杀,仇越结越打,我也就越来越离不开冷天雄和严世藩,若不是李沧行给了我一条明路,我只怕早已经恶贯满盈,不可自赎了。”

    沐兰湘微微一笑:“不,屈姐姐,任何事情,最后能决定的还是自己,而不是外人,如果不是你本性良善,那我大师兄不管怎么劝你,你都不可能回头的,就象严世藩那恶贼,只怕就是连真武大帝,如来佛祖去劝他向善,他也不可能做一个好人的。”

    屈彩凤被逗得“扑哧”一笑,有所压抑的内心又变得活跃了起来:“可是不管怎么说,在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刻,我碰到了沧行,他就象是一盏明灯,给我照亮了人生的方向,让我看到了希望,把我拉回了正途,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一直陪在我的身边,而且,而且我看到他为情所伤,那痛苦万分的模样,我的心也就象被千万把刀扎得千疮百孔,我好心疼他,一个这样坚强,优秀,铁骨铮铮的男儿,却被命运折磨得如此可怜。我,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只想。只想一直陪在他身边,不希望他离开我片刻。就希望他能永远地在我身边。妹妹,我这个样子,你能说是爱吗?”

    沐兰湘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其实,我也不能说很懂爱,少年的时候每天跟着徐师兄一起练剑,又知道未来武当就是由他来执掌,所以也就每天缠着他。当时武当所有的师兄弟,包括大师兄,都只是一味地让着我,宠着我,把我当成公主一样,众星捧月,所以,我现在也不清楚,当初我对徐师兄的那种依恋,是爱。还只是少女时代的情窦初开。”

    屈彩凤笑着抚了抚沐兰湘的秀发:“你那肯定是少女的崇拜,不是爱,我师父和我说过。当初她对达克林也是如此,两人其实并无什么往来,只是命中注定要结亲,那是娃娃亲,但达克林当时武功高强,一下子吸引住师父了。你这情况,应该也是这样,算是小师妹对于武艺高强的师兄的欣赏而已。”

    沐兰湘点了点头:“这些我也是到了后来才想明白的,当时因为大师兄天天会在我练完功后陪我玩。逗我开心,帮我找好吃的。所以我觉得这一切都理所当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的心里一直有两个影子,一个是徐师兄,但是可望而不可及,另一个是大师兄,但我又总觉得隔着些什么。可是,可是真到了落月峡之战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心里真正有的,真的不能缺的,是大师兄。”

    “徐师兄虽然也会保护我,但那只是尽同门的义务,不是那种象大师兄一样,可以把性命都舍出来护我一人的感觉。在我第一次杀人,在我们惨败,在我亲眼看着爹爹几乎在我面前被打死的时候,是大师兄,只有大师兄还一直陪着我,生死不渝,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辈子我非他不嫁,而我心里一直模糊的那个爱的对象,也终于确定了,就是他。”

    屈彩凤微微一笑:“想不到妹妹还有这样一段感情经历,这么说来,后来你们回武当以后,就成了情侣吗?”

    沐兰湘摇了摇头:“当时我的脑子很乱,师门遭遇惨祸,爹爹又卧床不起,那么多师叔师伯全战死了,我和大师兄居然成了武当最年长的二代弟子,要撑起整个武当了,以前我可以缩在后面,象个小女儿一样地尽享父叔辈的宠爱与保护,可一下子我发现我居然要挑起武当的大梁了,我害怕又无助,大师兄也是新失去了他的师父,我们,我们都没往那方面去想。”

    屈彩凤点了点头:“这也是人之常情,我新失去师父后,那阵子整个人也几乎是要垮掉了,完全是强撑着在打理帮派的事物,那天在落月峡的时候,我在混战中看到林宗,我,我真的一下子什么也不想管了,只想跟他杀出去,就此远离一切江湖纷争。”

    沐兰湘叹了口气:“其实,其实那次我本来是和徐师兄在一起的,可他看到了你后,马上就跟你打到了一起,我也插不上手,后来,后来是我爹硬把我拉走的,从那次开始,我也彻底对徐师兄死了心,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他心里仍然是只有你一人。”

    屈彩凤幽幽地说道:“我跟林宗出来以后,想让他跟我远走高飞,可是他死活不肯,我没办法,只好跟他回了武当,可没想到,没想到那是我跟他以情侣身份见的最后一面。”

    沐兰湘想到了这些往事,神色也变得黯淡起来:“其实现在想来,都是那个可怕又可恶的幕后黑手,一手策划了落月峡之战,让我们反目成仇,互相厮杀,即使是有情人,也不能在一起,你走之后,这个内鬼居然为了陷害大师兄,在我房里下了迷香,害得大师兄给赶下山去,但其实,其实我心里倒是宁愿那晚大师兄是能真的要了我,即使没有迷香,我其实,其实也是心甘情愿。”

    屈彩凤笑了起来,摸了摸沐兰湘清秀的脸庞:“想不到武当的沐女侠,居然也这么大胆开放呢。”

    沐兰湘的俏脸微微一红:“姐姐,这可是我们姐妹之间的私语,你可千万别跟人说呀。”

    屈彩凤笑道:“怎么会呢,其实你这样敢爱敢恨的性格,我才是真喜欢呢,以前我最看不惯你们名门正派的,就是那种道貌岸然的虚伪样子,林宗也有点这种迂腐,凡事患得患失,瞻前顾后的,一点男子汉的魄力也没有,要了我的那个晚上,醒来以后居然想着要自杀,真的是气死老娘了。”

    沐兰湘跟着笑了起来:“居然有这种事啊,这倒是符合徐师兄的性格。”

    屈彩凤想到这里,脸也不禁微微一红:“不过林宗毕竟还算是负责任,不是始乱终弃,其实我们江湖儿女,情投意合,兴之所致,在一起就在一起呗,要那么多繁文缛节作什么,无趣得紧。”

    沐兰湘眨了眨眼睛:“那,那这事你不告诉你师父吗?”

    屈彩凤得意地说道:“我师父才不管这些事情呢,只是她提醒过我,说男人都是负心薄幸之辈,要我别上了当,不然以后总会后悔,但她老人家从头到尾也没阻止过我和林宗,以后知道了我和林宗的事后,还允许林宗在山寨内和我到处走走,这点比你们武当的牛鼻子老道要开明多了吧。”

    沐兰湘勾了勾嘴角:“可是,可是那婚礼总是一个天下同道过来祝福你的场合啊,也是一个向天下人都宣扬你和你爱人正式在一起的仪式,怎么能没有呢?”

    屈彩凤摇了摇头:“妹妹,这点我和你的想法不一样,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没必要刻意地做出来给别人看,而且我跟林宗当时是正邪不两立,即使巫山派当时没有和武当派正式开战,也是给正道各派看成异类的,从后来你们武当的紫光道长等人的态度来看,这个婚是结不成的,所以我只能和林宗私订终身。”(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九回 茶马古道

    沐兰湘点了点头:“不过这件事也是传遍江湖了,纸里包不住火啊,其实,其实我倒是觉得紫光师伯没这么老古董,他对林前辈还是很客气的,如果那时候你真的走提亲的路子,我想师伯也多半会答应的。”

    屈彩凤的嘴边梨窝一现:“傻妹妹,你们名门正派间的婚姻,尤其是象林宗这样掌门弟子的联姻,都不是那么简单的,在我看来,就算没有落月峡之战,紫光也一定会让林宗娶你,作为巩固林宗武当掌门弟子的手段,再不济,也会让林宗去娶象林瑶仙和杨琼花,或者是岳灵娇这样的女子,与其他门派联姻,退一万步,林宗他爹也不可能让林宗娶一个江湖草莽的。”

    沐兰湘想到自己在多年后还是为了稳定武当的事情而与徐林宗走上了假结婚的道路,深知作为正派弟子,很少有选择自己爱情的自由,不由得一声叹息。

    屈彩凤继续说道:“沐妹妹,其实刚才我就在想,当我知道林宗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会气得发疯,但我知道沧行的心里始终对你念念不忘的时候,我却怎么也气不起来,以前我自己也对这点很奇怪,现在听你这样一说,我才算彻底明白,沧行对于我来说,是一个特殊时期出现的特殊的人,友情之上,恋人未满,我心里有他是因为我缺乏安全感,又在感情上受了伤害,所以才会希望他能一直护着我,守着我,但即使这样,我也经常和他吵架,发脾气,时不时地使唤性子说走就走。可他从来没有追过我,如果换了林宗,他是一定会跟过来的。”

    沐兰湘勾了勾嘴角:“是的。如果是我走的话,大师兄是说什么也会追上。他,他可能确实象对我说的那样,可能,可能心里没有姐姐你。”

    屈彩凤惨然一笑:“因为他的心里只有你一人,妹妹,你知道吗,李沧行在身受重伤,几乎要死。陷入昏迷的时候,嘴里念的也是你,这样深情专一的男子,我这辈子还没有碰到过,林宗他虽然心里也只有我,但他能把武当放在我之上,而李沧行,他可以为了你舍弃一切。”

    沐兰湘的心里就象吃了蜜一样甜,眉头也不自觉地舒展了开来,转而想到这些年李沧行以为自己抛弃了他。背叛了爱情之后,仍然这样折磨自己,心里就疼得无以复加。美丽的长长的睫毛上登时挂上了晶莹的泪珠,几乎要滴落下来。

    屈彩凤轻轻地拂去了沐兰湘的两滴珠泪,笑道:“好了好了,说了这么多,又哭又笑的,象个疯丫头,不过也多谢谢你,跟我说这些事情,能让我彻底想清楚。想明白,沧行对于我来说。真的不合适,我想即使我们勉强在一起。最后的性格也不合,我太要强,他又不会让着我,就算他肯要我,只怕也会以悲剧而收场,我心里也一直放不下林宗,而他又是个醋坛子,肯定会为这些事情不停地吵架,最后不欢而散的。”

    沐兰湘无言以对,也只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尽管屈彩凤亲口放弃了李沧行,但按理说作为胜利者的她,却丝毫没有喜悦的感觉,个中滋味惆怅,尽在不言中。

    屈彩凤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这辈子是欠了沧行的恩情,也只能尽力地帮他报仇,以此作为报答了,但我欠了林宗的爱,却不能永远这样拖下去,妹妹,这次云南的事了之后,我就去武当,跟林宗说明一切,至于他肯不肯接受我,只有听天由命了。”

    沐兰湘激动地说道:“相信我,屈姐姐,一定会的,一定会的。”

    李沧行在隔壁的房里听到这里,闭上眼睛,喃喃地自语道:“彩凤,你一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云南大理,滚龙寨。

    这是一处座落在点苍山上,靠着洱海的山寨,山下的一条只能容两三匹马并道而行的蜿蜒小道,便是著名的茶马古道。

    茶马古道起源于唐宋时期的“茶马互市”。因与云南接壤的西藏属高寒地区,海拔都在三四千米以上,糌粑、奶类、酥油、牛羊肉是藏民的主食。在高寒地区,需要摄入含热量高的脂肪,但没有蔬菜,糌粑又燥热,过多的脂肪在人体内不易分解,因此藏人的寿命往往非常短暂,活过五十的就算高寿了。

    而茶叶既能够分解脂肪,又防止燥热,故藏民在长期的生活中,创造了喝酥油茶的高原生活习惯,但藏区不产茶。而在内地,民间役使和军队征战都需要大量的骡马,但供不应求。

    藏区和川、滇边地则产良马,于是,具有互补性的茶和马的交易即“茶马互市”便应运而生。这样,藏区和川、滇边地出产的骡马、毛皮、药材等和川滇及内地出产的茶叶、布匹、盐和日用器皿等等,在横断山区的高山深谷间南来北往,流动不息,并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而日趋繁荣,形成一条延续至今的“茶马古道”。

    滚龙寨就建在这茶马古道的边上,这座位于点苍十几峰里的沧浪峰的山寨,背后则是一望无际的洱海,山下则直达那茶马古道,地势险要,通向山上的三道山寨门,其中有两座都是座落在两峰的吊桥之间,易守难攻。山上的高处和岭近的几座山头上都设了烽火台,一旦在茶马古道上有什么客商旅队往来,马上就会点起烽火,报与滚龙寨知晓,紧接着,滚龙寨中即会点齐寨兵,下山拦路抢劫。

    今天是五月十三,已近雨季,这条道上的来往商队少了许多,一只有十余只骡子和马车组成的小型队伍,正在这崎岖颠跳跛的山道上艰难前行,而为首的两骑,一个是一位身材修长,体态匀称的贵公子打扮的蓝衣汉人,另一位是一个戴了个黑色布缠头,中等个子。看起来精明强干的白衣管事,留着两撇勾须,而队伍里的其他人。则多是藏人苗人行脚挑夫,一个个沉默不语。拉着骡子,赶着车,在后面默默地赶着路。

    那黑布缠头的白衣管事看着身后山峰上腾起的一道火焰,眉头一皱,策马向上靠近了那名蓝衣贵公子,轻轻地说道:“主人,这里已经是滚龙寨的地盘了,后面的烽火台烟起。只怕那些强人要下山打劫了。”

    那蓝衣公子微微一笑:“这一路也经过了几个寨子了,做生意嘛,和气生财,只要给点钱,就可以安然通过。想必这里也不例外,咱们继续走吧。”

    话音未落,只听前方的山腰间突然传出一阵急促的梆子响声,几百名包缠着头,上插羽毛,身上挂着几根布条。袒臂裸腿的苗人,手拿刀枪,捧着弩箭。纷纷从两侧的山头钻了出来,嘴里发出阵阵呼喝之声,如山间猿啼一般,惊得队中的马匹纷纷长嘶不已,一阵悸动,而那些行脚的挑夫和壮丁,则纷纷很有经验地钻到了马腹下或者是大车下面,寻找了一个最好的掩护位置。

    先前骑马的二人坐在马上,纹丝不动。四只炯炯有神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前方正在向自己逼近的苗人们,面色冷峻。一言不发。

    为首的一个苗人首领模样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壮汉子。比起身边那些瘦得可以看到肋骨的苗人手下们,这位老兄可谓是力拔山兮的霸王了,身高八尺,孔武有力,脸上涂着五颜六色的油彩,嵌了玉块的黑布缠头上,插着五六根鲜艳的羽毛,手握一柄看起来足有百余斤重的五股托天叉,单手拎着,如提枯枝一般的轻松,从他手臂上隆起的肌肉和暴起的青筋来看,这位完全就是一个外家的顶尖高手。

    这名苗人首领看到山下的这个商队前方,居然有两个人骑着马,神态从容,一点也不惊慌,倒是有些意外,眉头一皱,对着身边的一个汉人模样的手下努了努嘴。

    那汉人看起来三十多岁,面皮发黑,穿着缮丝衣服,手里提着一把精钢长剑,上前高声喝道:“喂,山下何人,见了我们家大王,还不速速下马跪拜!”

    为首的二人正是易容改扮的沐兰湘与屈彩凤,二人自从在成都城与李沧行分手之后,便就地雇佣了一些苗人和藏人的脚夫挑夫,又置办了一些藏区的土特产,如藏红花,貂皮等,组成了一个小型的商队,沿着这茶马古道一路前行,路上遇过几个打劫的小山寨,都是或用钱买,或露出一两手功夫将之惊走。

    而那些随从们都是些不会武功的人,看不出她们的绝高武功,只是每每遇险时,这些人都是躲起来保命,等到退敌之后又继续跟着走,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二女起先的时候还有些奇怪甚至是气愤,等到这种情况见得多了,也就习以为常,毕竟对于这些长年走茶马古道的人来说,赚点辛苦钱还不至于把命给赔上。

    只是这滚龙寨明显要比前面那些只有十几个人甚至几个人的剪陉毛贼要强了许多,这规模阵势,这一路来还从未碰到过,屈彩凤带人专业打劫几十年,对这套路数自然驾轻就熟,听到那汉人喊话,便微微一笑,说道:“这位大爷,我等做一点小买卖,途经贵寨,惊扰了众位英雄,不知道是否能高抬贵手,放我等前行呢?”

    那汉人身型瘦削,晒得黝黑的面皮之上,颧骨高高地突起,两只三角眼滴溜溜地直转,听到屈彩凤的话后,冷笑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小子,你们从这茶马古道上应该也过了一些寨子了,难道连这点规矩也不明白吗?”

    屈彩凤脸上仍然挂着笑容,笑得更灿烂了:“这个嘛,自然是应该的,只是不知道这家寨子是哪位英雄开的,我家主人最喜欢结交天下的英雄豪杰,买路财自当奉上,只求能交个朋友。”

    那汉人微微一愣,平时打劫的商队多了,很少有这样一点不害怕,还要跟强盗交朋友的人,他正待开口,一边的那个苗人匪首却伸手把他拦住了,说起了还算流利的汉语:“二位果然有些胆色,这寨子名叫扣虎塘,我乃是塘主马三平,你家主人想和我交个朋友,那就自报一下家门吧。”

    沐兰湘微微一笑,打开了一把折扇,潇洒自如地轻轻摇晃着:“哦,真的是马寨主吗?只是我听说马寨主纵横这茶马古道已经有五六十年了,如果传闻没错的话,应该已经年过七旬,而且他少年时入点苍派学艺,使的是剑,并不是以外家功夫见长,看阁下,怎么也不象那马寨主啊。”

    苗人匪首的脸色微微一变,五股托天叉重重地向地上一顿,沉声道:“你们好象是有备而来啊,怎么,想要强龙硬压地头蛇吗?”

    沐兰湘笑着摇了摇头,神情潇洒:“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阁下应该是滚龙寨的寨主杨一龙杨大当家吧。刚才我说了,希望能和杨寨主交个朋友,可是寨主面对我们好象没有起码的诚意啊,连尊姓大名也不肯见告,有失您这茶马古道上英雄豪杰的风范啊。”

    杨一龙眼中凶光一现,厉声道:“你们是不是官府派来的点子,专门来探我们滚龙寨虚实的?给我说!”随着他的声色俱厉,周围的苗人们也都舞刀弄枪,高声呼喝,惊得刚才本已落在枝头的大批飞鸟又纷纷惊起。

    屈彩凤冷冷地说道:“杨寨主,我二人乃是行商,又怎么会是官府的人呢?你看看官府中人,会只带着十几个挑夫,身着便装在这茶马古道上行走吗?”

    杨一龙身边的那个黑瘦汉人冷笑道:“哼,你们这是巧言令色,想要打入我们滚龙寨,象你们这样的人,我们见得多了,绝不会上当!寨主,还是把他们先拿下,带回寨中,细细审问,不怕不开口!”(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回 技折悍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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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一龙满意地“嗯”了一声,正待发令,屈彩凤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说道:“久闻杨寨主乃是绿林豪杰,一向劫富济贫,从不谋财害命,过往商旅,只要交了买路钱,自当放行,为何要这样为难我们?刚才我们就说得清楚,会奉上买路钱的。”

    杨一龙哈哈大笑起来:“买路钱?就冲你们这样孤身过道,本来一半的财物都要留下的,你们这样不怀好意地前来,公然想要接近我们,还道破了我们的身份,那就不是一半财物就能解决的事情了,只有请二位先上山,再谈谈那做朋友的事情。”

    沐兰湘冷笑道:“还真是个威震八方的绿林豪杰啊,中原道上的绿林好汉都知道盗亦有道,想不到杨寨主在这茶马古道上也算一号人物了,却是如此的不讲规矩!”

    杨一龙睁大了眼睛,头上的几根羽毛无风自飘:“奶奶的,在这茶马古道上几十年了还没人敢跟老子这样说话,我看你小子是活得不耐烦了,老子这手中的五股托天叉就是规矩,你若是在老子手下能走过五十回合,老子二话不说就放你走,怎么样!”

    沐兰湘还未及开口,屈彩凤就对着她行了个礼:“主人,就让我来会会这位杨大当家吧。”

    沐兰湘微微一笑:“那就有劳刘管事了。”

    屈彩凤二话不说,慢慢地下了马,她收起了气息,没有用任何轻功,尽管易了容,但看起来她的身形还是很单薄。象是一阵风就能吹走的样子。

    周围的苗人们一阵哄笑:“哈哈哈哈,就这弱不禁风的样子,也敢跟咱们寨主较量。晕了头吧。”

    “就是,咱寨主一叉子就能把这小子打成一摊肉泥。让这小子哭都没的哭去!”

    杨一龙却是眉头深锁。紧紧地盯着屈彩凤的脚,虽然他强于外力,内功不是太强,但毕竟也见过世面,这屈彩凤走路看似弱不禁风,但脚步却是极为沉稳,这是练武多年的人举手投足间特有的气场,让他一时间反而提高了警惕。

    一边的黑瘦汉子也明显注意到了这点。轻声道:“寨主,这小子看来有些功夫在身上,且让属下先试他一试。”

    杨一龙点了点头:“好,吴先生多加小心!”

    黑瘦汉人一跃而出,空中还翻了一个跟头,身形潇洒,落在道中,纹丝不动,衣袂随风飘扬,甚是潇洒。一边的苗人喽罗们齐齐地喝了声彩。

    屈彩凤这时正好走到此人的面前五尺之处,停下了脚步,面无表情地问道:“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黑瘦汉人冷笑道:“我姓张。名三平,小子,你现在弃剑投降,向我们杨大寨主磕几个头认罪,还来得及。”

    屈彩凤摇了摇头:“既然是比试,就没这么多话好说了,想不到川西青城派的名剑客,松风剑张三平,居然来到了这苗疆当了好汉。”

    张三平的脸色一变。他出身青城派,为人亦正亦邪。在青城派二代弟子中,也算是剑法一流的佼佼者了。一手松风剑法,尽得青城剑法的精髓,出手稳,准,狠,即使在江湖之上,也堪称一流。

    十年前青城派与唐门联手,跟巫山派在川东大战,结果被杀得惨败,掌门流风道人战死,张三平由于并非嫡传大弟子,因此继任掌门没他的份,一怒之下离开青城,四处游荡,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这滚龙寨,凭着高超的剑法和计谋,成了杨一龙的左膀右臂,在寨中的武功,也仅次于杨一龙而已。

    张三平一看自己被叫破了来历,不由得上下打量了屈彩凤几眼:“阁下既然知道姓张的来历,想必在江湖上也非无名小卒,可否亮出万儿来?”

    屈彩凤冷冷地说道:“在下的身份,无足挂齿,只是我知道贵寨原来是巫山派的属下,遵守的也是巫山派林老寨主的规矩,即使是打劫,如果心存杀心,想要谋财害命,要按规矩进行处罚的,动手的人每人要削两根手指头,对不对?”

    张三平冷笑道:“你知道的还不少啊,不过巫山派的总舵早就完蛋了,寨主屈彩凤也早已经改投魔教,巫山派早就树倒猢狲散了,那些规矩,我们自然不会再遵守。还是手底下见真章的好。朋友,最好留个名字,免得一会儿成了无名野鬼,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

    屈彩凤的眼中寒芒一闪:“怎么,你还想伤人性命吗?”

    张三平笑道:“你们今天是这几年来第一个敢公然挑战我们滚龙寨的,如果不杀了你们,以后也没人怕我们了,少废话,亮出万儿吧!”

    屈彩凤的银牙一咬,脸上笑容却是更加灿烂了:“我姓吴,叫吴晴。”

    张三平喃喃地念了两遍,摇了摇头,右手长剑出鞘,寒光耀眼,抖出了两朵剑花:“姓吴的,亮家伙吧。”

    屈彩凤笑着摇了摇头:“没这个必要,吴某就以这对肉掌来接张兄的松风剑法吧!”

    张三平一咬牙:“找死!”周身腾起一层黑气,剑声上发出一阵清啸之声,向着屈彩凤就攻了过来。

    屈彩凤的脚下有条不紊地踏着流光飞步,身形如杨柳条一般,左扭右闪,轻松写意之间,就避开了张三平的十余招,每一下看似都是险险地避过,张三平只需要稍微改个方向或者变刺为削,就能伤到他,可是就是每一剑都差了那么一寸半寸,硬是沾不到她的半点身子。

    一边的苗人喽罗们不知其中虚实,看着屈彩凤的样子甚是狼狈,东倒西歪的,随时都可能被张三平击中,一个个都拍手大笑,以为张三平的取胜。只在瞬间之间,只有沐兰湘的神情潇洒,轻轻地摇着折扇。面带微笑地看着打斗,而杨一龙的额头则开始冒汗。他也意识到张三平看似大占上风,实际上完全被屈彩凤所控制,已经根本不可能有取胜的希望了。

    又斗了三十多招,张三平的喘息声开始加剧,虽然剑是越舞越快,而周身的黑气也越来越重,可是屈彩凤的身子,仍然无法让他沾上一星半点。他毕竟也是一流的剑手,这下心里是愈加地慌张,眼看松风剑法已经使完一套了,几招致命的杀招也多次使出,却没有一点胜利的希望,这让他浑身汗出如浆,心知对面的高手也就是以猫捉耗子的心态来玩自己,若是他想击倒自己,只怕自己早已经躺下了。

    张三平一咬牙,松风剑法的最后一招。也是致命杀招松风三点头连环使出,一声清啸,长剑抖出三下。幻出七朵剑花,分袭屈彩凤的三处要穴,而三剑攻出之后,他的脚尖向着地上一点,身形向后飞速退出。

    屈彩凤突然格格一笑:“怎么,不打了?我还想再多看几招呢!”说话间,她的身形突然一闪,不可思议地从那七朵剑花间穿过,张三平只觉得眼前一花。右手腕处一凉,那把精钢长剑居然一下子就到了屈彩凤的手中。紧接着他右手一痛,再一看。惊得叫了起来,自己的食中二根手指,已经不翼而飞,削落自己手指的剑法之快,甚至让自己没有感觉到疼痛。

    屈彩凤的身形飞快地在张三平的身边转了一个圈,那把带着血光的长剑,一下子插在了张三平背上的剑鞘里,然后屈彩凤飞快地回到了自已原先站立的位置,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也不知怎么的,只见屈彩凤抱臂傲然而立,嘴角边挂着一丝戏谑的微笑,看着在五尺外咬着牙关,左手捂着右手手腕,断指处血流如注的张三平。

    十指连心,张三平这一下可谓是痛彻心扉,他极力忍受着痛苦,一边点了自己手腕上的两处穴道以止血,一边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用牙咬了塞子,往断指处倒上了白色的药粉。云南白药,乃是天下治外伤止血的圣药,药粉上创,其血立止,两个苗人喽罗连忙上前为其断指处包扎。

    张三平狠狠地一口嘴中的瓶塞,怒吼道:“你究意是什么人,敢这样伤我!”

    屈彩凤冷冷地说道:“我刚才就说过,你不按巫山派的规矩事,那就别怪我们代巫山派的屈彩凤,以这种家法来处置你。”

    张三平已经疼得满头大汗,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抖动着:“小子,我们,我们并不是巫山派的属下了,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废我!”

    屈彩凤眼中冷厉的寒芒一闪:“你们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脱离巫山派,巫山派的规矩对你们仍然有效,这也是天下整个绿林的规矩,劫财不伤人,打劫留一线,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别怪人家按道上的规矩治你,张三平,以后你最好清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别以为仗着巫山派或者是滚龙寨的势,就可以为所欲为。”

    杨一龙沉声喝道:“来人,给我把张军师扶下去!”刚才给张三平包扎裹伤的那二个喽罗连忙把张三平给扶了下去。

    屈彩凤冲着杨一龙微微一笑:“杨寨主,你也想和在下比划一下吗?”

    杨一龙那被油彩涂得五颜六色的脸上看不清楚表情,只能看到那双黑白相间的眼睛不停地打量着屈彩凤,久久,他才长叹一声,把五股托天叉重重地向着地上一插:“罢了,我知道不是你的对手,认栽便是,你们走吧。”

    周围的那些苗人喽罗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纷纷嚷了起来:“寨主,不能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寨主,要是就这么让他们走了,我们的脸还往哪里搁啊。”

    “寨主,我们人多势众,一起上就是,还怕收拾不了这两个小子吗?”

    “寨主,下命令吧,打吧!”

    杨一龙心烦意乱,怒吼一声:“嚷嚷个球啊,还嫌今天不够丢人吗?”

    杨一龙毕竟在这寨子里有绝对的威信,雷鸣般的声音一出,顿时压制住了刚才嗡嗡不断的喊打叫杀声,所有的喽罗们都收起了刀枪弩箭,虽然脸上还有愤愤不平之色,但没人再打着出手的主意了。

    屈彩凤和沐兰湘相视一笑,而那些脚夫伙计们也一个个脸上挂着笑容,从马腹和车肚子底下钻了出来,苗人喽罗们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通向前方的大道。

    沐兰湘微微一笑:“杨寨主,你果然豪爽,赢得起也输得起,不失绿林好汉的本色,在下佩服。”

    杨一龙冷冷地回道:“技不如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今天杨某认栽,你们走吧。”

    沐兰湘摇了摇头:“在下说过,这一路来嘛,行商运货是在其次,主要是想多结交些朋友,我看杨寨主为人英雄,又豪爽仗义,可谓人杰,现在仍然是想跟杨寨主交个朋友,不知杨寨主是否肯赏脸呢?”

    杨一龙哈哈一笑:“二位的武功如此之高,我看走这趟货是假,来我滚龙寨才是真吧,当着明人不说暗话,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要做什么,划下个道儿吧。”

    沐兰湘向着屈彩凤点了点头,屈彩凤心领神会,从怀中摸出一块罗刹令,扔给了杨一龙,杨一龙接过令一看,脸色大变,连忙问道:“你们,你们怎么会有这块令牌!”

    屈彩凤微微一笑:“杨寨主,我记得你三个月前,派人去找了重出江湖的屈寨主,想要重新和她取得联系,听她的号令,对吧。”

    杨一龙点了点头,把钢叉向地上一插,走上前去,恭敬地双手把罗刹令交回给了屈彩凤,说道:“不错,我们滚龙寨一直是巫山派的旗下分寨,自然也是要听屈寨主的号令。听到屈寨主重出江湖的消息后,我们就马上派人过去联系了,只是那次没有见到屈寨主,着实遗憾,二位是屈寨主派来的吗?”

    屈彩凤点了点头:“你说对了,咱们就是天台帮座下总坛特使,这一位是史梅史护法,而我,名叫吴晴,乃是总坛副护法,这回跟着史护法一起来这滚龙寨和扣虎塘。”(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一回 直入滚龙寨

    杨一龙的脸色一变:“天台帮?你们不是巫山派的人?”

    屈彩凤摇了摇头:“杨寨主误会了,我们家屈大姐的意思,是现在暂时不宜打出巫山派这块招牌,朝廷视我们巫山派为眼中钉,肉中刺,上次不惜出动大军,还纠集了中原的正邪各派来联合剿灭我们,所以这回我们要暂避风头,先慢慢恢复自己的实力,等有了足够的实力,再恢复巫山派的名称。”

    杨一龙的眼中闪出一丝疑虑:“只是,只是我们上次派人联络的时候,巫山派可并没有改名啊,当时我们虽然没有见到屈大姐,可是兄弟们却都说现在还是以巫山派的旗号来召集旧部的。还有,听说屈寨主已经加入了魔教,这个传言是真的吗?”

    屈彩凤笑着摆了摆手:“杨寨主,你稍安勿躁,我们在巫山起兵的时候,是屈大姐刚回中原,当时她一开始想着的是夺回巫山派总舵,然后打出巫山派的旗号,用最短的时间召集旧部。为此,她不惜铤而走险,在实力还不足的情况下强攻巫山。但是这次攻击没有得手,楚天舒早早地知道了我们的计划,早有防范,还找了伏魔盟的人来对付我们,幸亏有朋友相助,我们才脱离了险境。杨寨主,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我们大姐才下了决心,不再打出巫山派的旗号,而是暂时以天台帮的名字行走江湖。”

    杨一龙的嘴里喃喃了几遍“天台帮”,忽然双眼一亮:“你们是在天台山开了总舵?”

    沐兰湘说道:“这一点,等我们进了山寨后再说,杨寨主,在这商道之上说我们天台帮的事情,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呢?”

    杨一龙一拍自己的脑门。哈哈一笑:“怪我怪我,史护法,吴护法。二位上使既然大驾光临,自然要先上山谈事。弟兄们,收兵回寨,打扫出会客厅,我们要为二位上使接风洗尘。”

    沐兰湘微微一笑,转头对着身后那些看得目瞪口呆的伙计们说道:“好了,你们就跟到这里吧,可以回成都了。”

    一个四十多岁,看起来精明强干的小眼睛汉子小声地说道:“东家。咱们说好了是到昆明后结钱的,这才走了一半,为这趟我们也推掉了别的生意,你看。。。”

    屈彩凤走上前去,从怀里摸出一锭足有五十两重的银元宝,这些伙计和那些苗人喽罗一下子个个双眼放光,只听屈彩凤说道:“这趟你们辛苦了,拿着这个回成都吧。”

    那小眼睛汉子忙不迭地接过了银元宝,在自己身上的布上擦了几下,满面春风地说道:“大爷。您出手可真是大方,下回要再找挑夫,还记得哥儿几个啊。”他说完一挥手。那十几个挑夫伙计兴冲冲地跟在他后面跑向了远方,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杨一龙一挥手:“把货都搬进山寨,注意,都给我小心点抬着,二位上使的货就是宗主的,谁也不许动。”

    沐兰湘笑道:“杨寨主,大姐有令,这些财物都分给寨里的兄弟们了,不用客气。”

    杨一龙哈哈大笑道:“好。那就多谢宗主的美意啦。这边请!”

    屈彩凤和沐兰湘跟着杨一龙一路上了山,这点苍山的山川壮丽秀美。与中原的名山大川完全不一样,二人一路走来。看到那怪石嶙峋,奇峰回转,云雾如带,碧海蓝天之处,也不由得连连点头,暗叹大自然的鬼府神功,在这苗疆之地居然也有如此的壮丽山河。

    行过三道寨门,便走上了山顶的滚龙寨,这里是个典型的苗家寨子,两边布满了高腰竹屋,与中原内地的那种木制平房完全是两种风格,而以方型黑布帕包着头,戴着金银首饰,穿着苗家特有的升底绣花衣,赤着天足和小腿的苗家女子们,则坐在门口,一边三三两两地缝着衣服,一边好奇地对着两个汉人装束的“男子”东张西望。

    沐兰湘除了和魔教战斗时之外,这辈子还没有见过苗家女子,看到这些女子纷纷盯着自己看,还窃窃私语的时候,不免有些奇怪,运起密语问沐兰湘道:“姐姐,这些女子怎么赤着脚,还盯着男人看啊,太没礼仪了吧。”

    屈彩凤面不改色地回密道:“这是人家的风俗习惯,不要太干涉,苗女本就奔放多情,也喜欢汉人俊俏的公子哥儿,很多都给汉人拐走了,我看这样子啊,只怕她们是看上你了。”

    沐兰湘勾了勾嘴角,小嘴唇也不自觉地嘟了起来:“啊,没父母之命也能这样私奔啊,成何体统。”

    沐兰湘微微一笑:“我倒觉得这没什么不好,只要是自己真心喜欢的男人,又两情相悦,那就在一起呗,要那么多烦人无趣的规矩作什么。妹妹,其实你要是也不用老是担心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话,不也早就跟你的大师兄在一起了吗?”

    沐兰湘面具后的娇颜上一阵发红:“姐姐又在寻我的开心,我,我跟大师兄可是清清白白的,也没象,没象这些苗女那样。”

    屈彩凤秀目流转,看了一眼沐兰湘:“是么,清清白白的沐女侠,不也是和天狼大侠搂搂抱抱,海誓山盟,狂情热吻吗?这些只怕也不合礼法吧。”

    沐兰湘的面具都快要透出红晕了,脸烫得都快要把这层面具给融化,嗔道:“你坏死了,尽拿我寻开心,不理你了。”

    屈彩凤笑着摇了摇头:“好了,不说这些,我家沐妹妹脸皮薄,开不起玩笑的。还是说正事吧,你看到沧行跟进来了吗?”

    沐兰湘回密道:“刚才你在跟那个张三平打斗的时候,我就看到大师兄悄悄地攀岩而上了,这会儿应该已经摸了进来,他的身手你还不知道吗?完全不用担心的。”

    屈彩凤“嗯”了一声:“这就好,我们在明,他在暗。想必就可以查出这滚龙寨和虚实,对了,妹妹。对这杨一龙,你怎么看?”

    沐兰湘秀眉微微一蹙:“我觉得此人是个英雄豪杰。很爽快,不象是被人拉拢或者收买,姐姐,你今天一出手就削人家军师的两根手指头,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虽然人家没说什么,但这样见面就见血,终归不好。”

    屈彩凤冷笑道:“这种程度的教训,已经很轻微了。如果我今天不是易容改扮,前来刺探,要是我手下哪个寨子这样打劫商队,谋财害命,我非亲手杀了他们不可,盗亦有道,这样拦路杀人的强盗,我师父和我都剿灭过很多山寨了。”

    沐兰湘叹了口气:“可是他们现在毕竟已经不是巫山派的名下了,而且那个杨一龙说得对,姐姐你这回重出江湖的时候可是在魔教的名下。也怪不得他们有自立之心。不按巫山派的规矩来,也是情理之中。”

    屈彩凤摇了摇头:“不,妹子。我这个人就是这个性格,眼里揉不得沙子,如果是没看到,倒也罢了,但既然我碰到了,就一定会管到底,这回我们回来,如果他们两个寨子没有投靠敌人,那我就会把他们收归巫山门下。用张三平的两根手指头告诉这寨中的上下人等,不要做那种谋财害命的事情。”

    李沧行的声音突然在二人的耳边回响了起来:“彩凤。真有你的,这事做得让我也叹服不已。既立了威,又没伤到苗人,只怕不是这样的话,也镇不住那杨一龙。”

    二女的眼中都闪过一丝喜色,但仍然面色平静,稳步向前走。沐兰湘看似不经意地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师兄,你在哪里呀,怎么我们看不到你?”

    李沧行的声音带了一分笑意:“看不看到重要吗?你们看到看不到,我都已经进来了,现在时间紧迫,刚才我看到杨一龙已经派人下山了,不知道是向沐王府的人报信还是叫来扣虎塘的马寨主,我们都要做好准备才是。”

    屈彩凤密道:“沧行,今天你一直在旁边观察,依你所见,这滚龙寨的杨一龙靠得住吗?”

    李沧行问道:“彩凤,你以前来过这个寨子没有?”

    屈彩凤摇了摇头:“说来惭愧,这也是我第一次来滚龙寨,虽然他们经常寨主带队来巫山总舵,但我以前还真的没来过苗疆,怎么,你觉得有问题?”

    李沧行沉默了一会儿,继续密道:“那你以前见过这苗人山寨里,有过什么汉人的情况吗?就上次巫山派总舵有难时,不是两个山寨都是寨主带队来助战吗,当时有没有张三平这样的汉人?”

    屈彩凤的脸色微微一变,旋即恢复了正常:“没有,全是苗人,没有汉人,沧行,你的意思是?”

    李沧行密道:“现在还没有证据,一切都不好说,但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滚龙寨应该以前不至于这样打劫杀人,张三平一个汉人却能在这里坐到军师的位置,甚至今天在我看来,很多话他是代杨一龙开口,所以我觉得这里面不简单,一会儿要是马寨主来了,你们要小心应对,我在旁边仔细观察。”

    几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整个山寨中最高大宏伟的一个竹制大堂前,看起来足以容下百余人就坐,里面的竹制地上铺着凉席,透出一股清凉的味道,而门口的木牌上用苗文和汉文写着议事厅三字,几十名全副武装的寨兵分列在高脚屋下的道路两边,威风凛凛地分立两边。

    杨一龙回过头来,向着沐兰湘和屈彩凤笑道:“二位护法,这里就是我们山寨的议事厅了,还请上座。”

    沐兰湘和屈彩凤冲着杨一龙一抱拳:“那我二人就却之不恭了,杨寨主请。”

    主宾纷纷进了屋子,谦让了一番后,沐兰湘盘膝坐在了上首的一席位置,屈彩凤隔席而坐,杨一龙坐上了主位,而断了手指的张三平则叨陪末座。知道了屈彩凤和沐兰湘的身份之后,他再也凶不起来了,眼神里也是充满了恭顺。

    杨一龙坐定之后,对沐兰湘说道:“贵使,现在宗主既然已经建立了天台帮,那总舵现在何处?浙江的天台山吗?”

    沐兰湘点了点头:“暂时以那里为基地,四处召集以前的老部下。”

    杨一龙的眉毛微微一挑:“上次突袭巫山派总舵的事情究竟最后结果如何?我们在这里一直等那消息呢。”

    屈彩凤淡淡地说道:“刚才山下就说过了,楚天舒早有准备,在那里设下了埋伏,我们差点上当,幸亏有朋友帮忙接应,才算是全身而退,杨寨主,当时我们急着要转移,没时间跟你派来的使者详细介绍大姐这回重出江湖的计划,大姐也深感过意不去,这不,刚在浙江那里落脚,就派我们二人前来。”

    张三平的眼中光芒闪闪,忽然说道:“二位上使,请恕在下眼拙,以前也曾去过巫山派总舵,却从未见过二位啊,江湖上好象也没有二位的名头。”

    屈彩凤的眼中寒光一闪:“张军师,我二人的身份,也要向你报告吗?”

    张三平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之色,连忙说道:“在下不敢,只是,只是今天亲身体会了上使的高绝武功,佩服不已,如此高绝的武功,在整个武林中也是极为稀少的,在下真的是仰慕上使的神功,这才想要知道得更清楚一些。”

    屈彩凤冷笑道:“怎么,想要再找我报仇吗?”

    张三平一咬牙,摇了摇头:“上使不用笑话在下,在下的斤两,自己清楚得很,就是再练两辈子,也拍马赶不上上使的神功,只是好奇而已,如果上使执意不肯说,那权当姓张的胡言乱语好了。”

    屈彩凤看了一眼杨一龙,这个滚龙寨主对张三平如此放肆的举动不加以任何阻止,显然张三平问出了他心里的话,转念一想,屈彩凤笑道:“杨寨主,你是不是也和张军师抱有同样的疑问呢?”(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二回 扣虎塘马三立

    ps:感谢书友范无常,千里马0208的打赏鼓励。

    杨一龙打了个哈哈:“这个嘛,杨某确实还真的想知道一下二位的真实姓名,我滚龙寨的苗人虽然是边陲野人,但也想见识一下天下的英雄豪杰,现在我们巫山派,不,应该是天台帮有如此高手,大业复兴有望啊。”

    屈彩凤和沐兰湘对视一眼之后,沐兰湘开口道:“不瞒杨寨主,我二人出身塞北武林,大姐当年被奸人所害,巫山派总舵毁于一旦,心力交瘁之下远走天山,而我二人机缘巧合之下,被大姐所救,也被她的人品武功所折服,从此投入了巫山派的门下,这回大姐回中原,我二人也是千里相随,就是为的帮大姐报得大仇,重建巫山派。”

    杨一龙“哦”了一声,眉头舒缓了开来:“原来是这样,二位是塞外的高手,怪不得如此武功,中原道上却从没有听说过,以前在巫山派中也没有见过。”

    屈彩凤微微一笑:“我二人都是西域人士,史梅和吴晴也只是我们临时改的中原汉名,杨寨主没有听说过也很正常,这回大姐要在天台山那里忙新总舵的事情,但是大姐也说了,杨寨主和扣虎塘的马寨主在我们巫山派最危难的时候也是千里来援,这样忠诚的老弟兄,一定不能丢下,说什么也要支会一声才是。所以才派了我二人走这一趟,顺便看看四川云南贵州一带原巫山派各分寨的情况。”

    杨一龙叹了口气,眼神中闪出一丝落寞:“说来真是让人丧气,自从四年前巫山派总舵遭难之后,我们滚龙寨和其他的不少分寨就成了没娘没爹的孤儿,过得那叫一个惨啊,我知道二位上使对今天我们拦路抢劫的事情很反感。因为这确实不合巫山派定下的规矩,可是现在我们的山寨维持很困难,不这样做不行啊。”

    屈彩凤脸上绽开了一丝笑容。而眼神中却透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原来是这样啊,那倒是我们错怪了杨寨主了。只是刚才这位张军师说过,现在滚龙寨并非巫山派属下,这话算是什么意思呢?”

    张三平连忙说道:“上使,这是小人的一时口误,不是实情。”

    屈彩凤淡淡地说道:“口误?若不是我们今天扮成商队,或者是武功不及你,只怕早就给你们杀了,从开头到最后。你们可曾打过巫山派的旗号?就是我今天出言暗示你们是巫山派门下之后,你还清楚地否认了这点吧,这难道也是口误?”

    张三平头上开始冒起了汗珠子,低下头,不敢面对屈彩凤的目光,杨一龙看到他的窘态,连忙说道:“上使,请不要误会,张军师对山寨一向忠心耿耿的,不提巫山派的命令是我下的。与他无关?”

    屈彩凤的眉毛一挑:“哦,此事居然是杨寨主下的令,这就让在下有些不解了。您一边派人到巫山跟我们取得联系,一边又在这里否认与巫山派的关系,这又是何原因呢?”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上使,此事乃是老朽和杨寨主共同的决定,最后是老朽拍的板,怪不得杨寨主。”

    杨一龙闻声而起,屈彩凤和沐兰湘也看向了门口,只听一阵竹梯声响,一个七十多岁。苗人打扮,锦布缠头。一身上好的苗绣大褂的白发老者昂首阔步地走进了议事厅,白眉如刀。鹰钩鼻,双眼炯炯有神,狮口虬须,端地是老当益壮,威风凛凛。

    屈彩凤用暗语对沐兰湘密道:“此人想必就是扣虎塘的寨主马三立了,在苗疆也是成名多年的高手了,比这杨一龙还要高一辈,听说也是苗疆顶尖的高手,一手点苍派的七十二式回风舞柳剑法,号称天南第一剑。”

    果然,杨一龙亲自上前迎了过去:“马老,您怎么亲自前来了,本来我还准备带着两位上使到您那里去呢。”

    马三立哈哈一笑:“在哪里不是一样,听到上使前来的消息,我就马上赶了过来。”他说着向站起身的屈彩凤和沐兰湘行起礼来,以手按胸,深深地一鞠躬,“二位上使,扣虎塘寨主马三立,见过二位。”

    沐兰湘连忙回礼:“马寨主客气了,这回我们出来之前,大姐特地强调,说马老是云南地区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不可以对待属下分寨分寨的规矩来对待,我等还是以后辈之礼见过马寨主。”

    马三立连忙摆了摆手:“这可不行,若是活得久年纪大就是位尊,那就会乱了规矩,这里没有前辈后辈,只有巫山派总舵的上使和分寨的寨主。”

    杨一龙小声地说道:“马老,最近宗主把巫山派暂时改名为天台帮,以免引起官府的注意力。”

    马三立脸色微微一变:“哦,竟有此事?”他一边问着,一边坐到了右边客位之上,盘膝而坐,众人也都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上。

    屈彩凤点了点头:“正是,马老,刚才我们和杨寨主说过了,本来屈大姐是想突袭巫山派原总舵,打响回中原的第一仗,可惜贼人狡猾,早有准备,设下了埋伏,所以我们才转战浙江,在天台山那里落了脚。”

    马三立急道:“宗主没有受伤吧。”

    屈彩凤笑道:“托马老的福,大姐安然无恙,不过这也多亏了有朋友事先向我们示警,才让我们最后全身而退。”

    马三立点了点头,眼神中闪出一丝悲伤的神色:“唉,老朽当年没有和杨老寨主一起救援总舵,杨老寨主战死,我却独活,真不知道这次要是在巫山的时候宗主出事,我死后还有何面目在九泉下去见老宗主和杨老寨主啊。”

    沐兰湘微微一笑:“马老老虑了,大姐做事也是极有分寸的,那天就是突袭巫山的时候,也早早安排了后路,就是没有示警,也不会有大碍。对了。刚才您说不打巫山派的旗号是您的决定,这又是为何?”

    马三立正色道:“二位上使有所不知啊,自从总舵蒙难以来。这几年下来我们各处分寨的日子都不好过,上次赴援总寨。我们两家寨子的精锐几乎全都殉难,人丁缺乏,而云南这里的沐王府又接到了朝廷的命令,说我们是巫山派的下属,必须要出兵剿灭,我们跟沐王府的兵打了一两年,元气更是大伤,靠着寨子的险要地形才勉强保住了存活。后来只能跟沐王府谈判,去掉巫山派下属分寨的名号,不再打出巫山派的大旗,又给了沐王府一大笔钱,他们这才退兵。”

    杨一龙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当时我们是内交外困,加上不知道宗主的下落,就是想要接宗主来我们这里,也不知道哪里能找到她的人。所以只能一时权宜之计,暂去巫山派的名号。暂且自立了,但我们的心,可是向着巫山派的。不然也不会一听到宗主重新出山的消息,就马上派人前去联络了。”

    屈彩凤的心中一阵感动,却听到李沧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彩凤,沉住气,现在一切情况还不明白,不要光听其言,还要观其行。”

    屈彩凤定了定神,暗骂自己实在是感情用事,险些刚才表明了身份。她点了点头,开口道:“既然是这样。我想宗主是不会怪罪二位名义上脱离巫山派之举了,这次来之前。宗主说过,象马老和杨寨主这样的忠实弟兄,就算一时为情势所迫,离开我们巫山派而不能回来,也是我们的好兄弟,好同道,我们巫山派无力保护各分寨,连自己的总舵都守不住,也不能责怪各分寨的弟兄们另寻出路。”

    马三立的胸前白髯飘飘:“上使这话我可不爱听,当年我们两个寨子差点被沐王府所灭,是老宗主救的我们,这份恩情,说什么也要回报的,而且这些年来我们在巫山派大旗的保护下,也发展得是兵强马壮,总舵被毁之事,是我们援救不力,怎么可以在宗主得势的时候依附,倒霉的时候就离去呢?这样岂是大丈夫所为。”

    沐兰湘微微一笑:“马老果然是义薄云天,晚辈佩服。”

    马三立眨了眨眼睛,突然问道:“只是,只是前一阵老朽听说宗主这次重出江湖,加入了日月神教,可是现在又说到了天台山开宗立派,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屈彩凤正色道:“大姐刚出江湖的时候,几乎是孤身一人,身边除了我们两个外,也只有十几个在西域塞外跟着她的人,本来是想取出总舵的存银,结果发现洞庭帮早就把以前我们在总舵的藏银给取了出来,江湖争霸,讲的就是金银财宝,即使是弟兄们再忠心,没钱发给大家,总不能让人白白出力干活。”

    “正当我们窘迫的时候,魔教的冷天雄却找到了宗主,他开出了加入魔教的条件,不过只是秘密加入,他为我们提供急需的钱财,而我们则去招揽旧部,恢复巫山派的声势,与洞庭帮和伏魔盟作战。”

    马三立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那宗主一定是暂时以这种方式寄身在冷天雄身边,等待时机以自立吧。”

    屈彩凤笑道:“正是如此,魔教当年也参与了围攻巫山派总舵的事情,加上一直与祸国奸贼,也是攻灭总舵的祸首严世藩勾结,我们又怎么可能真正地加入魔教呢?”

    马三立的眼中现出一丝疑惑:“当年攻巫山派总舵的,居然有魔教的份?是严世藩指使的?老天,怎么会这样,以前宗主不是和魔教结盟的吗?”

    屈彩凤意识到马三立在这偏远之地,对中原的武林形势,尤其是各派间背后复杂的关系并不清楚,于是简要地把以前巫山派和魔教,严世藩结盟到结仇的经历说了一遍,听得马三立和杨一龙怒发冲冠,咬牙切齿。

    马三立恨恨地说道:“严世藩这个奸贼,不得好死,我姓马的有生之年,一定要提三尺剑,取他的狗头,以祭老宗主和我们两寨战死的上千弟兄!”

    屈彩凤想到总舵覆灭的那个晚上,也是一阵神伤,凤目中泪光闪闪,几乎要哭出声来,忙低下了头,佯装喝茶,生生地收住了泪水。

    沐兰湘知道屈彩凤情绪又变得伤感起来,出声道:“马寨主,这回冷天雄说过,他和严世藩之间的合作也一直不开心,有扔下严世藩自立的意思,所以才会选择跟我们合作,其实依宗主看来,他是想让我们拖住洞庭帮和伏魔盟,然后他好安心经营东南沿海,与倭寇合作,假以时日,有了钱后,再大肆进军中原,到时候只怕我们巫山派,也会是他消灭的对象。”

    马三立咬了咬牙,说道:“那宗主可不能遂了他的心思,洞庭帮固然是死仇,可是魔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两边都得防着。”

    屈彩凤点了点头:“那个所谓的宗主加入魔教的消息,只怕也是冷天雄近年来放出来的,宗主一向跟以前锦衣卫的天狼交好,他也是宗主最要好,也最忠诚的朋友,这回攻击巫山派总舵的事情,也是多亏了他帮忙,现在此人已经创立了黑龙会,在东南一带大败魔教和洞庭帮,还把为祸东南数十年的倭寇给彻底平定了,这回的天台山,就是天狼让给宗主,让我们得以立足和发展的。”

    杨一龙的眉头一动:“这个天狼我听说过,即使是我们这消息闭塞的苗疆,也都流传着他的大名,听说他破白莲教,又在东南招安过倭寇首领,后来不知为何叛出了锦衣卫,从此不知所踪。而且我还听说他跟宗主。。”说到这里时,杨一龙收住了嘴。

    屈彩凤与沐兰湘对视一眼,微微一笑,说道:“杨寨主的消息倒是灵通,大姐跟这天狼确实是多年的生死之交了,这次我们才知道这天狼的真实身份是武当派的前大弟子李沧行,后来离开武当,周游天下,并以天狼的身份加入了锦衣卫,就是他向大姐揭露了严世藩的罪恶与阴谋,让我们巫山派彻底跟严贼决裂。”(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三回 林凤仙的往事(一)

    马三立倒吸一口冷气:“李沧行?就是那个在落月峡一战中名动天下的李沧行吗?怪不得有如此的本事。二位上使,此人既然是武当出身,又为何会加入锦衣卫,最后还要自立呢?”

    屈彩凤摇了摇头:“这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太清楚,不过我们在来之前,都曾听大姐说过,当年巫山派总舵蒙难的时候,天狼曾经舍命相助过,虽然最后没有救下大寨,但也因此跟锦衣卫总指挥使陆炳反目,我想他离开锦衣卫,也是这个原因吧。”

    马三立和杨一龙对视一眼,二人的眼中都闪出了一丝疑惑,杨一龙问道:“这天狼乃是锦衣卫,就算和宗主有私交,关系不错,也不可能因此而背叛锦衣卫吧,再说了,我听说锦衣卫总指挥使陆炳多次想要拉拢我们巫山派,难道这天狼不是奉命而行事吗?”

    屈彩凤微微一笑:“天狼自己也是信了陆炳要斩奸除恶,匡扶社稷的话才进的锦衣卫,但是陆炳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却为了自己的官位与家族最后又和严世藩联合,这天狼原来的身份是武当弟子,落月峡一战中师父死于魔教之手,跟魔教和他们背后的严世藩,可谓不共戴天之仇,陆炳跟严世藩重新结盟,背叛天狼,也就难怪他一怒之下叛出锦衣卫了。”

    马三立叹了口气:“原来如此,只是此人毕竟出身那些正道门派,跟咱们绿林不是一路人,宗主跟他的合作,真的没有问题吗?”

    屈彩凤毫不犹豫地回道:“没有问题,不仅是大姐,我也信得过天狼。我亲眼见过他几次舍命相救宗主,完全不怀疑他的动机,而且这次也是在我们危难之时出手援助。冒着得罪整个武林正道的危险给我们提供了庇护,就是那天台山。也是在这天狼的势力范围之内,算是他们让给我们巫山派渡过难关的。”

    马三立的两道白眉皱了起来:“上使,我这个人说话直,您别往心里去,但我总是觉得以前我们巫山派可是号令天下的绿林豪杰,罗刹令所到之处,各地的山寨豪强无有不从,可现在听你这样说。倒成了我们依附起了这个什么天狼,老宗主若在,只怕不会选择这条道路。”

    屈彩凤叹了口气:“这个道理大姐也清楚,那天狼并没有强行要求我们加入他的黑龙会,而只是见我们危难之时出手援助,我们受了人家的恩惠,便不应该再怀疑人家的动机,当年老宗主在时,并没有碰到这种朝廷和江湖正邪各派都容不得我们巫山派,要联手加以剿灭的情况。总舵之难,始于与严世藩的翻脸决裂,我相信如果老宗主在的话。也不会跟着这样的奸贼一直狼狈为奸的。”

    马三立点了点头:“这话说得不错,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不赞成跟官府搅在一起,我们绿林好汉,要的就是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自由,即使出于一时的好处,投靠了官府,以后也总会吃亏倒霉的,因为他们是官,我们是匪。天生就是对头。”

    杨一龙的眉头一皱,插话道:“上使。我听说宗主是因为那个什么太祖锦囊的事而得罪了严世藩,是真的吗?”

    屈彩凤一听到太祖锦囊。马上变得警惕了起来,但脸上仍然不动声色,说道:“什么太祖锦囊?杨寨主说的话,我听不太明白。”

    马三立哈哈一笑:“杨寨主,二位上使是从塞北来的,不知道这事也很正常,此事当年老宗主也只跟我和你爹说过,并严格叮嘱不得外传,你今天在这里提及此事,实在是不太妥当。”

    杨一龙向着张三平使了个眼色,张三平连忙退出了屋子,偌大的高脚屋里,只剩下了四个人,屈彩凤的脸上面沉如水,对着杨一龙沉声道:“杨寨主,这样绝密的事情,怎么能对着外人说?”

    杨一龙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一时心急,忘了还有外人在场。”

    沐兰湘接过了话头:“算了,反正这太祖锦囊之事已经传遍了江湖,吴老弟也不必过于纠结此事了。杨寨主,你说得不错,严世藩和陆炳先后接近宗主,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取得这太祖锦囊,而宗主正是看破了这一点,加上知道了严世藩勾结蒙古人和倭寇,通敌卖国的事情,才毅然与他们决裂的。”

    马三立马上说道:“既然如此,那个天狼就一定是真心吗?他是不是也会怀了夺取太祖锦囊之心,才故意接近宗主的?”

    屈彩凤摇了摇头:“不,宗主和我们说过,那太祖锦囊的下落,她早就告诉过天狼了,可是天狼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取出此物的念头,他说这东西一旦出世,必然会引起天下大乱,野心家们会靠此起兵作乱,最后害的只是天下百姓。”

    马三立睁大了眼睛:“天底下真有如此不贪恋权势之人?”

    屈彩凤微微一笑:“人各有志,天狼只想为自己的师父复仇,并不想夺取天下,如果他真是有野心的人,宗主也不会与他如此接近了。”

    马三立感慨道:“想不到江湖后辈之中,竟然也有如此人物,看来我真的是老了。本来我还想着这次宗主能取出这锦囊,然后靠着这东西夺取天下,为我们巫山派死难的兄弟报仇呢,可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那就是了,宗主也认同了这天狼的理念,不取锦囊报仇了?”

    屈彩凤点了点头:“是的,我们和天狼商量过,那个锦囊取出来是没什么用的,不可能靠此物就夺取天下,只会成为野心家手中的道具,所以不如就这么埋着,我们要报仇,靠着自己在东南一带发展势力就行,不一定要走起兵的道路。”

    李沧行的话突然在屈彩凤的耳边响起:“彩凤,这两个寨主有点问题,那太祖锦囊的事情,你师父怎么可能告诉他们?”

    屈彩凤猛地一惊,身子不由得震动了一下。连手中端着的杯子也差点把水洒了出来,马三立和杨一龙对视一眼,问道:“吴护法。老朽所言,有什么不对吗?”

    屈彩凤也是经历过许多大场面的人。经历了一瞬间的慌乱之后,马上又镇定了下来,她轻松地喝了一杯水,笑道:“没有,没什么不对的,只是刚才我突然在想,这太祖锦囊之事,以前乃是绝密。即使是大姐,也只是在艺成之后才被老宗主告知此事,老宗主肯把这个天大的秘密告知二位,可真是对二位莫大的信任啊!”

    马三立哈哈一笑:“实不相瞒,老宗主当年来我们云南的时候,就是刚刚从大内取了这太祖锦囊,为了避祸而躲到了这里,当时为了救我们两家,而不慎暴露了行踪,更是惹得沐王府派大兵来围剿。老宗主为了打退沐王府的军队,才不得已带着我们夜闯军营,向着当时的沐王出示了这太祖锦囊。这一切,只有我和杨老寨主亲眼所见,想起来,历历在目如昨日啊。”

    李沧行对屈彩凤密道:“噢,还是有这么一层经历,这倒是我疏忽了,彩凤,对不起,你继续问他们。”

    屈彩凤回密了一声“嗯”。对马三立说道:“原来如此,二位前辈把这个秘密保守了这么多年。真是难为你们了。”

    马三立叹了口气:“我们是亲眼见识过那个太祖锦囊威力的,沐王府在云南可以说是独霸一方的豪雄了。可是见了这锦囊照样也只能退兵,所以我很奇怪当年杨老寨主和我儿子带人去总舵支援的时候,难道没有提醒宗主取出锦囊,就算不以此起兵,也能逼退那严世藩的大军吗?”

    沐兰湘微微一笑:“马寨主有所不知,那个锦囊里的东西没有厉害到直接就能号令天下的程度,就是现任皇帝在位,皇命也经常有臣子不遵的时候,更不用说已经死了两百年的开国太祖皇帝的遗诏了,沐王府是大明的忠臣,在这云南为大明镇守边疆这么多代人了,所以他们认这遗诏,但不代表严世藩这样的乱臣贼子也承认啊,到时候他若是得到了这太祖锦囊,没准就可能自己想当皇帝了,大姐和天狼权衡利弊之后,还是决定不使用这东西。”

    马三立无奈地摇了摇头:“实在是太可惜了,对了,这次二位上使来我们这里,有什么旨意要传达吗?”

    屈彩凤的嘴角勾了勾:“大姐对你们二位的情况非常关心,也很想知道她不在的这几年里,滚龙寨和扣虎塘是如何渡过的,我们现在算是基本上安定了下来,对于一直忠诚于我们巫山派,哦,现在应该是叫天台帮的老弟兄们,是一定要照顾到的,本来大姐说了,如果实在是有困难,无法坚持的兄弟,就来天台山,不过我看二位现在是兵强马壮,不至于此。所以我想听听这些年二位是怎么撑过来的,也好把这个经验向其他分寨推广。”

    杨一龙哈哈一笑:“吴护法,其实前面我们已经说过了,这些年我们跟沐王府达成了协议,没再打巫山派的旗号,所以他们也就没再为难为我们。”

    沐兰湘“哦”了一声,打开折扇,轻轻地摇动着:“可是刚才二位也说过,给沐王府交了一大笔钱才让他们退兵,而且在上次总舵蒙难的时候,大部分的精英都战死了,情况并不好,为何几年的时间,就恢复到了如此的规模呢?”

    马三立叹了口气,眼神中也透出一丝落寞:“唉,不瞒二位,我们这几年也算是昧着良心在发财,以前按巫山派的老规矩,是不能对这茶马古道上的商队下手的,即使拦截,也只是十中抽一成或者一成半,可现在为了尽快加强我们的实力,只有抛弃这些规矩,十中抽五了。”

    这正是屈彩凤想要问的,她不待沐兰湘开口,就追问道:“这又是为什么,难道保持老规矩,就养活不了自己了吗?”

    马三立摇了摇头:“吴护法,你有所不知,我们跟沐王府休战的一个条件,就是以后不得在这茶马古道上对他们四大家将之一,白家的商队下手,只要插了白家的旗子,我们就不得打劫,现在这道上的商队,十家有七八家都给白家交了钱,挂了旗,剩下的那些商队,再按老办法抽成,只怕我们山寨连维持这么多弟兄的生计都不可能,所以也只能咬咬牙,对不挂旗子的商队多收点了。”

    屈彩凤眼中的寒芒一闪,冷冷地说道:“这是可以理解的,但夺人钱财,也就是为了,为何还要取人性命?杨寨主,今天你是碰到了我们,天外有天,才没有得手,若是那些不会武功的商队,岂不是早就成了你们的刀下之鬼?”

    杨一龙脸上的汗都出来了,把他脸上的那些抹着的油彩都冲出一道一道的,他站起了身,象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低着头,轻声说道:“吴护法,今天的事情是个意外,我们每次打劫的时候,是尽量不伤人的,以往的商队,看到我们往往直接就跪地求饶了,然后交出钱财,我们也就放行,只是今天。。”

    屈彩凤的眉毛一竖,霍地一下站起了身,厉声道:“只是今天碰到了我们这样不愿意当肥羊一样给你们宰的,所以你们就起了杀心,想要杀一儆百,最多只留几个挑夫伙计的命,让他们四处宣扬你们的厉害,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当面反抗你们了,是不是?!”

    杨一龙无话可说,嘴张了又张,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面红耳赤,立在原地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马三立的老脸立即板了起来,对杨一龙沉声道:“杨寨主,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咱们虽然没有挂巫山派的旗号,但毕竟跟了巫山派这么多年,当初老宗主定下的规矩,难道你就忘了吗?”(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五回 跟踪奸徒

    杨一龙的眼中凶光一闪:“就算打不过,下毒,或者趁他们睡觉的时候下手不可以吗,人在我们寨子里,还怕没本事收拾他们?”

    马三立叹了口气:“你打小就是这个冲动暴躁的性子,这都几十岁的人了,一点长进都没有,非要把你爹留下的这点基业也断送在你手上,你就高兴了?”

    杨一龙先是一愣,转而怒道:“我怎么就会断送我爹的基业了?”

    马三立的脸色在月光的照耀下变得阴沉可怕:“你先好好想想,这两个人武功如此之高,又是刻意地以商队过路的形式来试探我们,他们如果真把我们当成了自己人,不加防备,又怎么会作出如此举动?”

    杨一龙的心猛地一沉:“你的意思是,屈彩凤已经对我们产生了怀疑?派这两个人来,就是想调查清楚我们的情况,以后还可能对我们动手?”

    你说还有别的解释吗?而且现在我最担心的一点,就是屈彩凤和那个什么天狼联合在一起,天狼的名头我听说过,连魔教都在他的手下连连吃亏,最近又大败冷天雄,逼着魔教放弃了四个省的分舵,如此人物,要是帮着屈彩凤和我们作对,那可就麻烦了。lala如您已阅读到此章節,請移步到 筆趣閣( )閱讀最新章節,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笔.趣.閣”或者“.”,敬請記住我們新的網址筆-趣-閣 ”

    杨一龙的头上开始冒汗:“可是,可是这个什么天狼只盯着东南一带创立自己的基业,还不至于来我们云南边疆,跟我们抢地盘吧。”

    马三立摇了摇头:“我没说这两个人是天狼派来的,只是说有这种可能。天狼如果跟传闻中的一样,那他的最大仇家就是魔教。这云南乃是魔教的总舵所在,若想攻取。必须要在这里有落脚点才行,我看不排除天狼看中了我们两个寨子,想要在这里开分舵的可能。”

    杨一龙急道:“我们可是名义上巫山派的人,就算改名叫了天台帮,一样是换汤不换药的绿林势力,天狼一个锦衣卫的叛徒,有什么资格来这里对我们发号施令?寨中的弟兄们也不可能答应的。”

    马三立的白眉一扬:“所以他们要抓我们一个把柄,如果屈彩凤是真心想恢复跟我们的联系,不会采用这种乔装找碴的方式。今天那个姓史的话不多,倒是另一个姓吴的咄咄逼人,依我看,这个姓吴的只怕是天狼派来的,而姓史的则可能是屈彩凤的人。”

    杨一龙咬牙切齿地说道:“那按你的意思,他们是有备而来,我们就是下毒行刺,也不可能得手了?”

    马三立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这两个人武功极高。我们是无法对付的,如果人家铁了心要查我们的底细,你跟沐王府有关系的事情,一定是瞒不住的。今天之所以我要让你赶走张三平,就是不想把这个人留下来,你想想。今天动手的是张三平,我们满寨都是苗人。就这么一个汉人,又是他给你出了杀人越货的点子。这两个人查来查去,最后肯定会查到张三平头上,如果他们拿下张三平细细审问,你跟沐王府的关系也就彻底暴露了。”

    杨一龙的眼中凶光一闪:“哼,暴露了又如何,我爹当年都为了巫山派战死了,还有上百兄弟,她屈彩凤自己都跑路了,还不许我跟找沐王府作个靠山?就算我承认了张三平是沐王府派来的人,她又能拿我们怎么样。”

    马三立冷冷地说道:“你跟我说的这些都不过是绿林道上的规矩,那个什么天狼可不是我们绿林中人,不跟咱们讲这些,人家到时候就是抓我们一个把柄,然后说我们背叛巫山派,投入沐王府门下,只此一条,就可以对我们两个下手,名正言顺地吞并我们两家寨子。”

    杨一龙叹了口气,整个人也不复刚才的凶悍:“那现在怎么办,我连夜把张三平给打发走吗?”。

    马三立摇了摇头:“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我今天在大堂上说把张三平赶走是唯一的机会,当时你拒绝了,现在再赶人走,只会引起他们两个的怀疑,现在你要通过张三平抓紧联系沐王府,看看那边有什么指示。”

    杨一龙追问道:“沐王府能斗得过这个天狼吗?既然天狼跟魔教是死仇,要不我们找魔教的冷天雄碰碰运气如何?”

    马三立沉吟了一下,开口道:“这个办法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现在一切情况还不清楚,我对这两个人的来路也没有掌握,暂时先不要走这条路,毕竟屈彩凤跟魔教已经翻脸成仇,我们在这个时候公然投向魔教,那就是撕破脸的事了,再说了,这么多年来,魔教也没少打我们两个寨子的主意,到时候只怕请神容易送神难。还是稳妥点,一边先摸这两个人的底,一边找沐王府的人帮忙,实在不行的话,再找魔教求援。”

    杨一龙眨了眨眼睛:“马叔,你的靠山就不能出手相助吗?总不能只有我去找沐王府,你却在这里看热闹吧。”

    马三立的眉毛一扬:“一龙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计较这个,现在你是在明处,我在暗处,我当然会暗中找我的朋友相助,可是你这里现在是明的,那两个家伙也是主要冲着你来,所以你这里先要稳住,必要的时候,可以承认跟沐王府有联系,但要一口咬定,那是当年沐王府停战撤兵的条件之一,而张三平也是沐王府强行派在我们这里监视的人,到时候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身上就行。”

    杨一龙微微一愣:“这张三平有嘴,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自己把责任给扛下来呢,万一这小子嘴不严反水,那我们不全给他卖了。”

    马三立哈哈一笑:“这就是要你通过张三平向沐王府传信,说明利害关系了,天狼是冲着我们来的。不敢把沐王府怎么样,就算沐王府在控制我们。天狼和屈彩凤也没办法以此为借口向我们发难,而且这样一来能把我保护住。到时候我也会为你说话的。”

    杨一龙点了点头:“那我这就去找张三平。”

    马三立笑道:“贤侄,让你受委屈啦,这次只要能安然渡过,我们以后在云南这里就可以呼风唤雨了,明里打着屈彩凤的旗号,暗中跟沐王府联系,也不得罪谁,就在这里逍遥自在,不是胜过活神仙吗?”。

    杨一龙也跟着笑了起来:“姜还是老的辣。今天幸亏马叔提醒了我,才没让小侄一错到底,前面对马叔多有不恭,得罪了。您可不要放在心上啊。”

    马三立“嘿嘿”一笑:“好了,这次事发突然,我也没办法跟你事前联系,也难怪你会错怪我,我来之前,已经找人向我的朋友通报此事了。实在不行,我就让他们出面对付这两个家伙,你就放心吧。这几天招呼好这两个家伙,寨子的实力。尤其是钱作得薄弱一点,最好让人家以为我们没什么用处,这里也无利可图。这样才可能主动放弃掉。”

    杨一龙点了点头:“好咧,我这就去安排。”

    马三立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我得连夜回扣虎塘布置。若是那两个使者问起,你就说我寨中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赶回去了,顺便要安排一下接待布置二位尊使的事宜,让他们在这里视察结束后,随时去扣虎塘。”

    杨一龙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芒:“马叔,你这样连夜走掉,只怕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吧。”

    马三立笑着摆了摆手:“他们现在应该是盯上了你,我今天跟你在大厅里闹得有些不愉快,这些想必人家也是看在眼里,所以不会怀疑到我头上,切记,不要让张三平落在他们的手里,这些天也尽量不要安排张三平出来活动,免得生事。”

    杨一龙点了点对:“那就恭送马叔了。”

    李沧行隐身在草丛里,对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他虽然用了龟息法闭住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但耳朵的听觉却是异常地灵敏,就在二人这样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同时,他迅速地作出了判断:沐王府对于杨一龙的支持和控制是摆在明面上的,而马三立背后的那股神秘势力才是真正的深不可测,自己这回云南之行,也许真正的对手就是马三立背后的那股子阴影。李沧行有一个直觉,自己离此次云南之行的真相,已经越来越近了。

    杨一龙和马三立并肩从来路转回了寨子,李沧行趁着马三立召集自己手下护卫们的当口,去了一趟沐兰湘与屈彩凤的住处,用传音入密的方式告知二女,自己要跟随马三立去一趟扣虎塘,让二人这几天在此拖住杨一龙,尽量不要打草惊蛇。

    布置完了一切之后,李沧行回到了寨门那里,正好马三立带着几十个手下出了寨子,李沧行在锦衣卫多年,对于跟踪,潜伏之术已经得心应手了,不停地利用周围的各种地形很好地隐藏自己的行踪,山石,树木,草丛,都是他最好的伙伴,即使马三立有意无意地在这山道树林之间到处兜圈,也没能把李沧行甩下半分。更是对李沧行的跟踪无从发现。

    李沧行知道马三立是故意想甩掉可能的跟踪者,所以他的动作很轻很小心,始终跟在这队人马后面两百余步,保持他们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即可,马三立走走停停,忽左忽右,没有任何的方向和目的,而他的手下们似乎也对这种情况早就习以为常,只是打着火把默默地赶着路,连一句问话也没有。

    如此这般,马三立等人在这苍山洱海之间走了一个多时辰,已是四更,月亮已经落到了下弦,突然间,乌云密布的天空中传来一声鹰啸,马三立脸色一变,一下子收住了脚步,停了下来,而李沧行也连忙隐身于一块大石之下,只留下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注视着头顶上的天空。

    一只玄色的猎鹰在空中盘旋,飞舞着,苗疆之地极少见到这些产自北方的凶猛鹰隼,李沧行心中一动,这只鹰看起来比起柳生雄霸的那只海冬青也毫不逊色,普通的信鸽往往直接就落了下来,而这只鹰看起来好像还会自己观察地形。

    马三立从怀中摸出了一只竹哨,放在嘴里吹了起来,三声凄厉的长声和两声柔和的短声过后,那只玄色大鹰缓缓地盘旋而下,不偏不倚地正停到了马三立的肩头,这回李沧行看得清楚,鹰爪之上缠着一卷用丝帛制成的条子,被马三立取了下来,而那只大鹰则一飞冲天,离地而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马三立看过条子之后,面沉如水,对着身后的手下们说道:“你们回寨子去,我有点事要办,办完了自己回去。”

    等到马三立的手下们纷纷行礼而退后,马三立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身形一动,对着这条山道边上的密林就蹿了出去,速度快如闪电,让李沧行也略一吃惊,看起来马三立隐藏了实力,原以为他的武功比起杨一龙也只是强得有限,但没想到以他现在的身法,不逊于钱广来裴文渊等人,足可称之为强顶尖高手了。

    李沧行也把轻功提到九成五以上,在后面紧紧地跟着马三立,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这时候双腿转得如同风车一般,在林中的树干和草尖之上不停地借力,时而一下跃出十余丈,时而身形轻捷如猿猴,这份轻功,即使放在中原,也不会有多少人能与之相提并论。

    李沧行始终跟在马三立身后百余丈处,靠着在锦衣卫多年学到的追踪之术,他很清楚应该与目标保持怎么样的距离,无论马三立的速度有多快,以李沧行超卓的功力,始终把他保持在视线之内,在这苍山洱海的山林之间,一前一后地两道身影,若即若离地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马三立又在这山里兜了一个多时辰,天已经蒙蒙亮了,东方的天边吐出一阵晨曦,天上的浮云现出一丝鱼肚白,而马三立也在此时奔到了一处方圆数里的湖泊边上,停了下来。(未完待续……)--3622+dbqgliuea+3021162-->

第七百九十六回 幽湖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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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沧行隐身于密集的草丛之中,看着百余步外的马三立,这处湖泊方圆数里,湖上起了一层轻纱般的雾气,透着一丝诡异,而湖的中央则是一处竹质的精舍,亮着一丝烛光,穿过这层白雾,朦朦胧胧的,仿佛鬼火一般。

    马三立略一停留,便直接奔上了湖面,这个举动让李沧行大吃一惊,从岸边到那精舍之处,至少有一两里的路,即使再高明的轻功高手,也不可能在水上借力飞出这么远,马三立的轻功虽好,但也绝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

    正当李沧行吃惊之时,却突然发现马三立的脚下踏着的却并非是水,而是一根根的暗桩,随着马三立踩踏顺序的不同,居然有进有退,时而向前时而各左,但每次落下的时候,总能有一处暗桩借力,而在一根根暗桩升起的同时,却是有别的暗桩落下,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涌动,带动着这些由机关消息控制的暗桩起起伏伏。

    李沧行看那马三立的行走顺序,居然暗合九宫八卦的方位,他在锦衣卫和刘裕坟墓的时候,曾学过一些阵法,这回倒是派上了用场,那马三立看似纷繁杂乱的走位,被他牢牢地记住,从湖边到中央一共六十四处落脚点,都在李沧行的脑海里打下了烙印。分毫不差。

    李沧行悄悄地潜行到了湖边,大清早的湖面上,鸦雀无声。只有那风吹湖面的波涛拍岸之声轻轻地在耳边回响,李沧行寻思着这样上岛只怕会引起那岛上之人的警觉,左思右想,还是没有踩桩过湖,而是打坐在地上,运起听风之术,努力地捕捉起里余外精舍中的声音来。

    以李沧行今天惊世骇俗的功力。在这幽静的湖泊之外,隔了里余。倒是基本上可以听清楚人说话的声音,只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跟马三立在对话,而刚才在杨一龙面前气势逼人的马三立,这会儿声音却变得异常地谦恭。

    那苍老声音说道:“三立。今天的情况究竟如何,那两个人是什么来头,武功路数查过了吗?”

    马三立恭声道:“回主人,今天事发突然,我也是后来接到了杨一龙派人传的信才赶了过去,没看到他们的交手,不过我事手问过我们在滚龙寨的人,他说那个叫吴晴的人,四十七招就夺下了张三平的剑。还削断了他的两根手指头,因为速度太快,我的人又功力不够。所以连人家用的什么手法,也没看清楚。”

    苍老声音叹了口气:“唉,张三平出身青城,一手松风剑法也算得西南一带剑客里的高手了,天下能在五十招内空手夺他剑的人不会超过二十个,只怕是屈彩凤本人前来。才可以做到这点。我跟你说的事情你查了没有,这回来人跟天狼有没有什么关系?”

    马三立摇了摇头:“这事我也觉得很奇怪。那个正使名叫史梅的,话并不多,倒是那个副使吴晴,却是一直在得理不饶人,好像他才是这回的主使一样,我同意您一开始的判断,这两人只怕是天狼和屈彩凤方面各出一个人。”

    苍老声音冷笑道:“刚才我也收到了消息,屈彩凤现在人并不在天台山,只怕这两个使者中间,有一个便是屈彩凤所扮,至于另一个,哼哼,我料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天狼了,也就是当年在江湖上大大有名的李沧行。”

    马三立惊道:“什么,天狼是李沧行?这怎么可能呢?!”

    苍老声音平静地说道:“我在二十天前刚接到这消息时,也吃了一惊,云南这里与中原相隔太远,消息也来得慢,若不是我的朋友在第一时间飞信来报,我只怕到现在都不知道这李沧行的身份呢。不过话说回来,他的身份一暴露,我对这天狼为什么如此仇恨魔教,倒是可以理解了。”

    马三立咬了咬牙:“这小子当年就打死过老魔头向天行,这些年在锦衣卫里更是不知道学了多少厉害功夫,连魔教都败在了他的手下,如果是他亲自前来,主人,我们可就麻烦了。”

    苍老声音冷笑道:“哼,你不明白,这李沧行的底细,天底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必要的时候,我会出面跟他说明一切,也许他会成为我们做大事最好的助力呢。”

    马三立惊道:“主人,你说什么,你,你是要准备亲自出面见此人?”

    苍老声音断然道:“现在还不是时候,首先我还没弄清楚这次的两个人里是不是有李沧行,但从你刚才说的话来判断,那个什么叫吴晴的副使处处喧宾夺主,句句都针对杨一龙,我看此人没把自己当外人,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这个吴晴应该是屈彩凤所扮,我这几天会找机会试他一试。”

    马三立笑道:“过几天我把这两个人请到我们寨子里,然后主人可以找机会观察他们。我可以安排一些手下跟他们比试,必要的时候我亲自上场,以我的功力,即使不敌,应该也能看出他们的武功路数来。”

    苍老声音沉默了一阵,缓缓地说道:“这事还容我再考虑考虑,这次我的感觉不是太好,那杨一龙为人冲动,性格浮躁,一旦他和沐王府的关系暴露,对我们不是什么好事。那我们的关系,就要转入地下,必要的时候,你就承认自己也是投靠了沐王府。”

    马三立疑道:“这样解释能行得通吗?难道主人在沐王府也有人?”

    苍老声音冷笑道:“想我来此地几十年,如果连沐王府里都没有安插进去眼线卧底。也不用活了,三立,事已至此。也不怕告诉你,跟沐朝弼,我是有一定的合作,咱们是各取所需。”

    马三立的声音中充满了不信:“不是吧,主人,那沐家世世代代都想的是那件事,跟我们的根本目标完全冲突的啊。”

    苍老声音哈哈一笑:“此一时。彼一时,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由于这李沧行的出现,我们又可以和沐家,还有他们背后的那些人成为朋友了。你放心,如果李沧行这回也来了。我一定能探出他的目的,到时候视情况看跟他是友是敌。”

    马三立沉默了一会儿后,小声地问道:“主人,只是那万蛊门的事情,是不是也要早作预防?”

    李沧行听到这里,心猛地一沉,正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自己千方百计想要追寻的万蛊门。居然在今天这马三立和那个神秘主人的对话中露出了端倪,他连忙竖起了耳朵,努力地辩听起来。

    苍老声音带了几分怒气:“三立。你是怎么回事,不是早就告诉过你,此事绝不能提吗?我们与这万蛊门的关系一旦暴露,那可就会毁了我们的大事!”

    马三立连忙说道:“不不不,主人,老奴该死。只是这回情况危急,来的对头有可能是那个李沧行。所以老奴才会想到这一点,向主人进言。”

    苍老声音冷冷地说道:“你能想到的事情,我还能想不到吗?算了,既然你提到了,我也不妨告诉你,这回万蛊门只怕已经暴露了,就是在那个李沧行组织的南少林武林大会上的事,陆炳公开拿出了据说了取自紫光真人尸体中的金蚕,而林凤仙当年被金蚕蛊所害的事情只怕也瞒不住了。”

    马三立倒吸一口冷气:“啊,怎么会这样?万蛊门主做事一向滴水不漏,两百年来从来没有出过岔子,这回怎么会!”

    苍老声音的主人显然也有些不耐烦了,打断了马三立的话:“智者千虑,总有一失,再说以前的万蛊门主从来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只想苟且偷生,为人所驱使,可是这位却是野心勃勃,想要夺取天下,虽然他心机深沉,布势多年,但总不可能完全不留下蛛丝马迹,我有一种预感,他那个计划只怕最终只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更糟糕的是,这回为了保住这万蛊门主的身份,他的手下用手炮打死了陆炳的女儿凤舞,哼,想不到这凤舞居然是陆炳埋在峨眉的卧底柳如烟,倒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不过那李沧行原本在武林大会上宣布要娶凤舞,可见他心里有这个女人,即使凤舞害了他,骗了他这么多年,他也为这个女人的死哭得晕了过去。现在陆炳和李沧行一定会联手去察探万蛊门主,我们的处境也不妙啊。”

    李沧行听得咬牙切齿,胸中的血气一阵阵地翻动,现在一切的真相,就渐渐地浮现在了眼前,这个苍老声音的主人,一定是很熟悉那个内鬼的人,只要从他的身上打开缺口,一切都将不在话下。

    李沧行打定了主意,只等马三立一走,自己便会通过水面的机关,潜入到这湖心精舍之中,拿下这个苍老声音的主人,到时候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都要逼得此人开口,说出这个万蛊门主的身份。

    正在李沧行想到这里的时候,马三立的声音再度响起:“主人,要不要我们给那万蛊门主报个信,让他提前作好准备,切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呢?毕竟现在跟他扯上了关系,我们也有风险,这个什么李沧行既然现在有如此的本事,又和陆炳真正结了盟,他也许会坏了我们的事。”

    那个苍老声音沉默了一阵后响起:“此事不要太急,现在那两个人还在杨一龙的寨子里呆着,你要想方设法把他们往沐王府的方向引,我们这段时间切断所有的联系,等他们离开云南,一切安全之后,再商议下一步的事情,如果有紧急情况,我会让玄羽去找你的。”

    马三立应了声是,很快,他的身影就从那竹舍之中钻了出来,沿着来路,飞快地从水面离开,李沧行把身子隐在草丛之中,看着他的身影没入了来时的小道和树林里,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才长身而起,跃到了湖边。

    强忍着心中巨大的激动,李沧行的头脑里浮现起刚才马三立来回两趟时所走的方位,他的记忆力非常好,而这步法也是暗合九宫八卦,这对于出身武当的李沧行来说,自是驾轻就熟,他的动作比起刚才的马三立更要快上了不少,可是却没有一点水花溅起,可谓踏水无痕,只是李沧行的心中,却已经如滔天的巨浪般,恨不得能一下子飞进这竹舍里,抓到那人问个清楚。

    也就是片刻的功夫,可对于李沧行来说,却几乎象一生漫长,就在这踏波而过的一路之上,他想到了自己这二十年来被人陷害,受人愚弄,吃尽的人间疾苦,那个害自己,害师妹,害凤舞,害武当的凶手,马上就要浮出水面了,怎能不让李沧行激动万分呢。

    李沧行终于踏过了最后一根木桩,悄无声息地落到了精舍外的竹制巷道之上,只见前方的竹门紧紧地关闭着,透过两扇门之间的缝隙,隐约地可以看到两道光线穿过,里面似是亮着烛火,李沧行悄悄地向前迈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前面那个小屋里,可能是惊世巨魔,也可能是绝世枭雄,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提刀在手,身边开始渐渐地泛起了红气,而眼睛也变得一片血红,一旦遭遇到突袭,他便会马上作出完美的反击。

    走到了门前,仍然没有任何反应,湖面上的风声忽大忽小,而拍着岸边的湖涛声也是若隐若现,静,太静了,就站在这门口之处,李沧行却感觉不到屋中有任何活人的气息,他咬了咬牙,斩龙刀劈空而出,直接砍翻了那两道竹门,而他的身形,却一飞冲天,以防可能从门里射出的各种暗器和雷火弹。

    预料之中的那如雨暗器没有出现,也没有绝世高手人剑合一,连环杀出的迹象,甚至连任何战气也没有感觉得到。(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七回 镜屋老人

    李沧行在空中觉得事有不对,他本来准备了一百三十七种反击的办法,可就是没算到屋中居然无人,他很确信,刚才从马三立走,到自己过湖,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功力再高的人,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逃掉,这里是个湖,难道这个神秘老人会以游泳的方式离开?

    李沧行的头上开始冒汗,他迅速地落到了地面,却只见这小屋内空无一人,有些闪闪发光的东西晃得他几乎睁不开眼,李沧行一个滚翻,闪入了小屋之中,却发现四周都摆满了铜镜,自己的身形被这铜镜照得到处都是,而屋子右侧的正中央却有一只铜制的管子,通到了地下,看起来透着一丝诡异。

    李沧行拔刀四顾,却只在这屋子四周的铜镜里看到自己的影子,而每面铜镜,摆的角度却照向了屋角的一处坛子上,那处坛子上,飘着诡异的青烟,居然看起来正象是自己的影像。

    李沧行瞪大了眼睛,他从没有见过如此奇妙的场景,而那团极象了自己的青烟,也仿佛眼睛处睁大了一些,他仔细地看那青烟上的人,模样倒是和自己有八九分相似,随着镜中自己的一举一动,而不停地变化着模样和姿势。

    刚才听到的那个苍老声音响了起来:“想不到是大名鼎鼎的李沧行亲自光临,寒舍可谓是蓬壁生辉啊。”

    李沧行这回听得真切。这声音居然是从那个铜管子里传出来的,他环视四周,却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影。而那铜管中的声音野说道:“李沧行,不用费事寻找了,这里是老夫精心布置的一处镜象之所,你的一举一动,老夫都可以通过镜中的影像照在那坛子之上,然后通过传烟之法看得一清二楚,而这根铜管。则从湖底直通老夫的所在,老夫专门用来传声和听人说话的。你也不必费力寻找,即使你找到了,老夫也早已经不在了。”

    李沧行咬了咬牙,对着那铜管厉声道:“你是什么人。那个万蛊门主又是谁?!只要你肯告诉我,我可以给你丰厚的回报!”

    苍老声音笑了笑:“李沧行,我确实是知道那万蛊门主的身份,这世上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也只有老夫一个人而已,我知道我很想知道这个人是谁,但很抱歉,老夫现在是不会告诉你的。”

    李沧行双目尽赤,吼道:“我现在就去找马三立。查到你的身份,下次我见到你的时候,你不可能再这么舒服地躲在哪个阴暗的角落里。靠着这些奇技淫巧跟我说话!”

    苍老声音哈哈一笑:“李沧行,虽然我以前一直没有见过你,但听说了太多你的事情,只是这次实在是闻名不如见面啊,你的表现太让我失望了,你不会傻到以为马三立这样的奴才。就能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的所在了吧。你既然今天跟着他来到我这里。也应该看到,他是接到了我的飞鹰传信后才知道到哪里和我碰头,只要我不出面,他根本不知道我在哪里,又怎么可能向你透露些什么呢?”

    李沧行微微一愣,转而开始平复起自己刚才因为过于激动而有些发怒的脑子,他收起了刀,对着那铜管冷冷地说道:“那我们还是来谈谈合作的事吧。”

    苍老声音似乎有些意外:“李沧行,你何来自信,老夫愿意和你合作?”

    李沧行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平静地说道:“如果你没有跟我合作的想法,就不会出声了,而只会毁掉这根铜管,然后清理掉一切痕迹,断绝跟马三立的所有关系,这样我永远也不可能再找到你,对不对?”

    苍老声音笑了起来:“不错,看来你果然不是一介武夫,刚才是老夫小瞧了你,你若没有这等智力,也不会在江湖上闯出这么大的成就,看来你对这个万蛊门主是志在必得啊。”

    李沧行的声音中掩饰不住他的激动与愤怒:“你应该很清楚我被这个万蛊门主害得有多惨,可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加上我这一生的悲惨命运,全都拜此人所赐,我每天晚上做梦都恨不得将其食肉寝皮,你如果肯帮我这个忙,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苍老声音“嘿嘿”一笑:“年轻人,不要太激动,你的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也深表同情,但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在我看来,那万蛊门主也是个可怜之人,跟你李沧行一样,年轻时身逢剧变,所以惊世愤俗,只不过他选择了向全天下复仇而已,而你李沧行,便成了他可怜的复仇工具。”

    李沧行再也忍不住,吼了起来:“我是无辜的,为什么要沦为他的道具?他要报仇,向害他的人复仇即可,为什么要害我,还有那么多无辜的人?”

    苍老声音冷笑道:“李沧行,你应该很清楚你的身份,对你来说,没有什么无辜不无辜的,要怪,就怪你爹娘为什么把你生在这个世上吧!”

    李沧行的浑身一震,失声道:“你,你知道什么?我哪有什么父母?”

    苍老声音哈哈一笑:“好了,我们的桂王殿下,你不要以为你的身世只有那黑袍一个人知道,若不是你有个皇帝老子和蒙古娘亲,那万蛊门主又怎么会选中你,作为那个报仇的对象呢!”

    李沧行的脑子“轰”地一声,他怎么也无法想象到居然有人还会知道自己的身世,他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这些事情又是从何知道的!”

    苍老声音冷冷地说道:“我知道的事情比你想象的还要多,几乎你所有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这些年你做的一切事情,包括你掉进南京城外的刘裕墓中,得到了斩龙刀法。包括你在锦衣卫里北破白莲教,东南抚倭寇,我也一清二楚,甚至你这三年来在塞外大漠中暗中积蓄力量,大败英雄门,然后趁胜直入中原,建帮立派。我也是一清二楚,只是我还是低估了你的本事。没想到你能在东南连续打败魔教和洞庭帮,甚至破坏了万蛊门主多年来设下的那个局。”

    李沧行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对我的一举一动如此熟悉,是不是那个内鬼告诉你的?!”

    苍老声音一阵得意的大笑:“年轻人,你说反了。不是他告诉我,而是我告诉他,万蛊门主可不是黑袍,他没有那么大的势力,没有遍及大明两京一十三省的眼线和手下,自然也不可能对外界的一举一动都清清楚楚,这些事情还需要我来通知他,明白吗?”

    李沧行冷笑道:“这么说来,你跟这个什么万蛊门主是一路人。这么多年一直是在帮着他来对付我,还有我的朋友们,是吧。”

    苍老声音轻轻地叹了口气:“李沧行。我跟你没什么仇,也曾劝过万蛊门主不要这样逼你逼得太狠,但他当时还是低估了你的本事,以为靠着凤舞就能永远把你骗得团团转,我早就提醒过他,永远不要把希望放在女人的身上。她们是感情的动物,再怎么训练。也不可能会做到完全可靠的,凤舞越爱你,就越可能背叛他,果不其然,凤舞最后还是输在了一个情字上。”

    李沧行想到凤舞之死,就是一阵心痛:“就算你跟这个万蛊门主不是一路人,那为何又要在这么多年里一直助他做这些坏事?就算你只给他提供了情报,也不可能是没有回报的吧。”

    苍老声音平静地回道:“那就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了,万蛊门主有自己的计划,而我也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大的方向上不冲突,所以我可以跟他合作。”

    李沧行冷冷地说道:“大事?又是象黑袍那样想要趁机起兵,夺取天下吗?你既然也知道黑袍的势力比他大,为什么不去跟黑袍做朋友呢?”

    苍老声音冷笑道:“黑袍的野心太大,我可不会跟他一样成天做着皇帝梦,而且就冲着他那个已经传承了百余年的建文帝一系,我们就不可能合作。”

    李沧行摇了摇头:“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势力越大越强的朋友,越能帮上自己的忙,你刚才既然说自己并没有夺取天下,自立为君的愿望,为什么不和这黑袍合作呢?”

    苍老声音平静地说道:“李沧行,你仔细想想,以黑袍的势力,我跟他合作,最多只是锦上添花,帮不了他太多,而且他如果造反成功,登基为帝,那我这样助他成事的人就会成为他警惕和防备的对象,一如当年助成祖朱棣起兵的姚广孝一样。所以这种败了就要灭族,成功了也要提心吊胆的日子,我可不想过。”

    李沧行心中一动,连忙问道:“这么说来,这个万蛊门主的愿意并不是夺取天下了?”

    苍老声音哈哈一笑:“李沧行,你终于想明白这个问题了呀,凡夫俗子才会留恋人间的权势,而真正可以超脱世外的高人,追求的就是长生不老了,就好比现在的嘉靖皇帝,如果真能象他追求的那样获得了永生,他是会毫不犹豫地用他的江山来换的。”

    李沧行心里完全认同这个想法,他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对了,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道如何称呼阁下。”

    苍老声音缓缓地说道:“今天也算是你我的初遇,以前我对你李沧行也只是知道,听说,却从未见过真人,以后你就称我为山中老人吧,咱们也许可以做个忘年交呢。”

    李沧行心中暗骂道,等我查出这万蛊门主的身份,连你这老贼的账一块清算!但他嘴上却说道:“山中老人,这名字倒是有几分意思,好,以后就这样叫你了,前辈,你既然说那万蛊门主追求的是永生,为何他又要设下如此的图谋,来害我们这么多人呢?”

    苍老声音哈哈一笑:“李沧行,你又会错意了,不是那万蛊门主要永生,而是我追求永生,这世间的荣华富贵,权势美人,不过是过眼云烟,老夫早已经看透,只有永久的生命,才能看日起日落,云卷云舒,这才是老夫这样超脱了世俗的人所追求的,当然,象你这样留恋尘世,缘份未尽之人,是不会真正了解的。”

    李沧行从这苍老声音的话里听到了极度的疯狂和自大,似乎也能从这个已经变得癲狂,追求永生的家伙身上,看到了嘉靖皇帝的影子。

    李沧行等到这苍老声音笑完之后,才缓缓地说道:“你们这些追求长生不老的人,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是一路,不过刚才你的话倒是提醒了我,你跟这个万蛊门主合作,只怕是看中了他的那个可以吸取绝顶高手内力的金蚕蛊吧。”

    苍老声音的主人显然感觉到非常意外,甚至李沧行能听出他的身子微微地震了一下,声调都有了些变化:“你,你是怎么想到这点的?”

    李沧行冷笑道:“既然你对人世间的权势,甚至皇位都不感兴趣,那你还能跟这万蛊门主有什么交情?他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能让你付出这么大代价帮他?想来想去,恐怕也只有他那些可以吸取绝顶高手内力的金蚕蛊了,这东西能让你增加数十年的功力,也许能助你修仙长生呢,对吧。”

    山中老人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的智商,难怪陆炳和黑袍他们这么看重你,而那万蛊门主也在你身上费了这么大功夫。不错,你说对了,我要的就是那金蚕。”

    李沧行笑了起来:“只可惜那三只金蚕,紫光师伯身上的那只已经毁了,林凤仙身上的那只也应该被屈彩凤随着尸体一起焚化掉,看来你的投资要打水漂了。”

    山中老人的声音很平静:“这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李沧行,你跟我说了这么多,就是不谈如何跟我合作的事情,既然你知道了那万蛊门主给了我什么,那你说说,你又能给我什么东西,让我愿意出手帮你?”(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八回 暗影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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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沧行微微一笑:“你不是要修长生吗?那各种需要长生的海外仙丹,异国灵药,只怕以后的大明,也只有我李沧行才能搞得到了。我既然已经控制了东南,那就有给你搞到在中土弄不到的宝贝的可能,这点能够让你跟我合作吗?”

    山中老人冷冷地回道:“李沧行,现在是大明朝了,不是秦始皇的时候,那时候我中原华夏对海外的事情一无所知,还以为海上有什么仙山仙人,这才有徐福这种方士出海求长生不老药的事情,可现在我大明早已经多次下西洋,周边的海外,从日本到吕宋,都已经一清二楚,那里没什么长生不老的丹药,你若是想控制海上的贸易,每年赚个几百上千万两的银子,或许还可以,但要说想助我找到长生不老的仙药,那却是不可能的。”

    李沧行摇了摇头,笑道:“前辈,你应该知道,西洋人那里,也许就有你想要的东西,他们既然可以造出火枪大炮这些东西,也必然有不少药材是我们中土没有的,你要这金蚕也不过是为了几十年的高手内力,也许人家也有什么可以取代这东西的灵丹妙药呢?”

    山中老人沉默了半晌,开口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好吧,这个可以勉强作为你和我保持一定程度合作的前提。但只凭这点,你和我的合作,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这点我要跟你说明,你想要知道的万蛊门主的身份,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

    李沧行咬了咬牙:“万蛊门主的身份你要保密,我可以不问,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他的仇人是谁。为什么要向我们报复?”

    山中老人微微一笑:“李沧行,你很聪明。旁敲侧击的本事不错,只不过你的问题我也不可能完全回答,不然以你的聪明,很快就会知道这人是谁了。所以我只能提示你一点,这个人是为情所困,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跟你的悲剧也有的一拼,所以才会走上这条不归之路。”

    李沧行正待开口再问,山中老人却说道:“李沧行,有关此人的事情,我只能说这么多。你要跟我合作,也应该拿出点诚意来,东南那里的事情太遥远。我只对现实的事情感兴趣,你告诉我,你这回来云南,想做什么。”

    李沧行知道跟这个快修炼成精的老狐狸斗智,不能全说真话,也不能全说假话。慢慢取得他的信任,然后想办法套出更多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才是王道,这第一个问题,应该是他对自己的一个试探,他点了点头,回答道:“上次南少林的灭魔盟大会上,我知道了金蚕蛊的事,也知道了万蛊门的存在,这个万蛊门主,即使不是害我多年的那个武当内鬼,也跟这个内鬼有极紧密的关系,所以我这回来云南,就是想查出此人的下落。”

    山中老人的笑声中透出一丝满意:“很好,李沧行,只要你肯跟我这样说实话,你我之间进行这种情报交流,也是可以的,我看这个就是我们现在最合适的合作方式。好,这个问题我问完了,你可以再问个新的问题。”

    李沧行点了点头,他知道现在自己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这个山中老人解答,但一定要注意问问题的方式和态度,他的双眼一亮,开口问道:“我知道这万蛊门主的事情,你多半也不会说什么了,那我就问另一件事,那个黑袍除了建文帝后人以外,在江湖上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的庞大实力又在哪里?”

    山中老人笑了起来:“李沧行,真有你的,居然能一下子转到黑袍身上,怎么,你对你的这位合作盟友,难道真的一无所知吗?”

    李沧行冷冷地说道:“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此人想要起兵谋反,拉上我跟他一起夺取天下,至于他那张面具下的脸,还有他的手下,我一无所知。”

    山中老人“哦”了一声:“也罢,对于黑袍,我的了解也不是太多,尤其是他的本来身份,如果不是万蛊门主在武当派卧底的偶然发现,也不会知道你师父和黑袍的关系,这个黑袍,我一开始也以为他是严嵩严世藩父子的人,后来才发现他背着严氏父子在暗地里招兵买马,图谋不轨,只不过他的人跟那些啸聚山林的绿林好汉不同,多是贩夫走卒,商贾掌柜,平时是看不出来的。”

    李沧行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那你知道的也不比我多啊,这个问题我是不是太亏了点?”

    山中老人“嘿嘿”一笑:“既然如此,我就多告诉你一件事,黑袍这个人,你要当心,他也不是你的真正盟友,对你也是加以防范和限制的,据我所知,楚天舒和展慕白,也跟他搭上了关系,就是专门用于牵制你的棋子。在南少林,展慕白屡次向你发难,就是受了黑袍的挑唆,明白了吗?”

    李沧行对这件事从来没有想到过,他睁大了眼睛:“黑袍怎么会找上楚天舒和展慕白?他们怎么可能走到一起呢?”

    山中老人平静地说道:“楚天舒乃是东厂首领,而展慕白也是一派宗主,这两个人对黑袍都有用,他们最大的仇家是魔教,其次是屈彩凤,你虽然愿意和楚展二人对付魔教,却要死保屈彩凤,为此还拒绝过楚天舒的招览,所以当黑袍开出跟他们长期合作,先灭魔教,再杀屈彩凤的条件时,他们怎么可能拒绝呢?”

    李沧行咬了咬牙:“可黑袍不是傻瓜,为了这两个人来得罪我,值得吗?”

    山中老人笑了笑:“我的回答刚才已经结束了。现在该我来问你了,你既然问到黑袍,那我也问你黑袍的事情。我知道黑袍找你,一是看中了你的这个皇子血统,二来是你跟屈彩凤的关系,十有八九可以得到太祖锦囊,但是黑袍本人也是建文帝的后人,有皇子的血统,就算你们真的可以联手起事。推翻了现在的嘉靖皇帝,那位置也只有一个。你就会成为他最大的敌人,这个道理并不难想,那黑袍为什么还要跟你合作呢?只是因为那太祖锦囊?”

    李沧行其实自己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自己究竟能给黑袍带来什么。自从自己重出江湖,回到中原以来,更是逼得黑袍不断地作出让步,此人心机深沉,绝不会因为自己不懂军事就处处听命于自己,他沉吟了一下,说道:“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只是有一点,听说只有纯血才可以使用太祖锦囊和那个建文帝诏书。也就是类似太祖和成祖皇帝的那种纯正龙血,我想黑袍是不是作为建文帝一系,血脉已经不够纯正。所以自己无法使用这两样东西呢?”

    山中老人紧接着说道:“这倒是很有可能,那么我再问你一件事,这太祖锦囊中写了些什么,得到这东西为什么就可以说夺取天下?”

    李沧行笑道:“前辈,你这个问题是不是又是一个新问题了呢?我刚才也已经回答过你的提问了。”

    山中老人叹了口气:“年轻人,不要总是占老人家的便宜嘛。你刚才所说的只是自己的推测,并不是事实。所以我再提一个新问题让你回答,也是应该的。”

    李沧行点了点头:“好吧,只是我的这次回答,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这个太祖锦囊,我可从来没有拿过,里面写了些什么,我可是一无所知。”

    山中老人不信地说道:“怎么可能!你不知道太祖锦囊的内容,跟黑袍又如何能合作?再说了,就算你不知道锦囊内容,难道黑袍还不知道那诏书副本的内容吗,他会不跟你说这个?”

    李沧行平静地回道:“前辈应该知道,我并没有夺取天下之心,只有黑袍对这个感兴趣,而且我也一向以为,凭着一个死了两百年的开国皇帝留下的什么遗诏就想取得天下,那基本上是做梦,就算遗诏的内容是逼现任的皇帝退位,也不可能有人遵守的,所以我没答应黑袍取出锦囊,马上起兵的提议,而是在东南建立自己的势力,站稳脚跟,徐图发展,你觉得我要是知道了锦囊里有什么办法对迅速夺得天下,还会用这一招吗?”

    山中老人长叹一声:“你确实比黑袍要务实了许多,论眼光论手段,尤其是对大局的判断,比他强了太多,以后即使要选皇帝的话,你也显然比他更合适。好吧,这个问题算我问完了,你可以提新的问题了。”

    李沧行的双目炯炯:“沐王府跟你又是什么关系?”

    山中老人显然对这个问题有些意外,半天没有说话,久久,才回问道:“你为什么想起来问这个?”

    李沧行冷笑道:“前辈,你刚才让那马三立,想办法把我们调查的方向往沐王府身上去引,只怕是想移祸江东的自保之计吧。”

    山中老人沉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李沧行淡淡地说道:“如果晚辈所料不错的话,那个万蛊门主不仅跟你是朋友,而且长年累月地受沐王府的庇护,这个万蛊门自从大明开国后就潜伏了下来,你前辈不可能活上两百年,一直保护这万蛊门,所以这些年来,万蛊门一直是和沐王府合作,只不过因为这一任的万蛊门主,如你所说的那样为报仇走上了绝路,这才跟你这样势力眼线遍及全国的新朋友扯上了关系,对不对?”

    山中老人半天说不出话来,久久,才沉声道:“李沧行,尽管我一直提醒自己不要低估了你,但你还是一再地让老夫刮目相看,不错,你猜的完全正确,当年是沐王府的首任王爷沐英保下了万蛊门,想要把他们收为已用,以控制和对付云南的各路牛鬼蛇神,甚至是锦衣卫,而这么多年来,万蛊门得到沐王府的保护,一直也很恭顺,直到现任的这个门主,身逢剧变,这才走上复仇之路,而我,是能帮他复仇的唯一一个人。”

    李沧行紧跟着问道:“那为什么沐王府不帮他复仇?找几百年的老东家总比找你这个新朋友要来得靠谱吧。”

    山中老人的声音透出一丝不屑:“沐王府?他们只想在这云南割据称王,当他们的土皇帝罢了,对于天下大势,毫无兴趣,他们是不可能为了这个万蛊门主的复仇计划,把自己沐家两百年的荣华富贵给押上的。所以这个万蛊门主,也只有找我合作了,我意在修仙,对人世间的事情了无牵挂,而他能给我助我修仙长生的金蚕,所以我就帮他,就这么简单。”

    李沧行哈哈一笑:“可要是你在修仙成功之前,被这个万蛊门主的疯狂计划给牵连上,那又怎么办?象你这样的修仙者,一向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这回眼见我来势凶猛,势要追查出这万蛊门主的下落,所以才会使出这嫁祸他人的损招,把我往沐王府的方向去引,让我以为沐王府跟万蛊门才是一路人,这样你自己只要斩断跟万蛊门主的联系,就能保得平安,对不对?”

    山中老人哈哈一笑:“你果然聪明,一语中的。不错,我就是这样考虑的,不过现在你也知道了我的存在,也知道了我跟万蛊门主的关系,那先前的计划就已经失效了,但是我很现实,跟你不一定要做敌人,也许,我们可以在某些事情上合作的,就象现在这样。”

    李沧行点了点头:“很好,我的问题问完了,你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

    山中老人沉声道:“昨天那两个使者留宿在滚龙寨,而你却到了这里,想必你是以那两个人为幌子,而自己则尾随于后暗查,是这样的吧。”

    李沧行笑道:“正是如此。”

    山中老人继续说道:“我想知道的,就是那两个人的身份,那个叫吴晴的副使,想必就是屈彩凤吧,而叫史梅的正使,难不成就是你那个朝思暮想的小师妹沐兰湘?”(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九回 山中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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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沧行平静地回道:“前辈既然已经猜到了,又何必多问?”

    山中老人笑道:“总是有些事情要确认一下的嘛,不过李沧行,我若是你,就不会把这两个女人带来苗疆。”

    李沧行有些奇怪:“为什么?我一个人不能分身行事,她们两人也不肯离开,非要查出事情的真相,要知道那金蚕蛊的事情,事关她们重要亲人的生死,这点有什么问题吗?”

    山中老人的声音透出了一丝诡异:“好了,有些事情现在不方便多说,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为今天的这个决定后悔的。今天我想问的都问完了,咱们如果有机会再合作的话,以后再见面。”

    李沧行咬了咬牙:“这就走了吗?我觉得今天我吃了不少亏啊,实际想问的消息,基本上你一条也没有回答,倒是你,从我这里知道了不少你不知道的事情。前辈,合作应该是双方都拿出诚意来,不至于这样欺负后辈吧。”

    山中老人哈哈一笑:“李沧行,我如果把什么都跟你说了,那就是在给自己挖坟,你别以为我不清楚你的心思,一旦你从我这里套出了所有有关万蛊门主的底细,一定就会把我作为报仇对象的,为了我老人家能多活几年,不至于在成仙长生之前就给你坏了大事,我还是保留一些消息的好。至于那万蛊门主更多的细节。要看你以后的表现,我再决定是否向你透露。”

    李沧行心中万分焦急,但表情依然平静。声音的语调也非常稳定,显得从容不迫:“前辈,既然如此,以后我们怎么再联系呢?你说过今天走的时候,会把这里毁掉,不留任何痕迹,这点我相信你能做得到。那若是以后我想找你。怎么办,通过马三立传话吗?”

    山中老人“嘿嘿”一笑:“李沧行啊。你又想从马三立那里知道我的什么消息吗?劝你别打这方向的心思了,我说过,会切断和马三立所有的联系,他对我的情况也一无所知。只要我不通过玄羽联系他,他是根本不知道我的所在。”

    李沧行咬了咬牙:“这么说来,只有你想要找我时,才会通过马三立来报信,让我到指定的地点和你见面,而你却永远可以不出现,对吗?”

    山中老人缓缓地说道:“不错,就是这么个意思,我劝你不要浪费时间和精力在我的身上。只要我自己不露破绽,你是不可能查到我的。你现在在云南也只是初来乍到,想必陆炳会给你提供不少调查沐王府的方便。接下来你去好好地探查一番沐王府,我想你是会有一份惊喜。”

    李沧行冷冷地说道:“这点不劳前辈挂怀,晚辈今天至少是知道了你这么一尊大神的存在,也算是意外收获了。至于沐王府那边,我当然也不会放弃,你不是希望我从沐王府身上查到万蛊门主的下落吗?那我自然会如你所愿。只是我有一点很好奇。你这样指点我查出万蛊门主的身份,就不怕我见到他后。在报仇之前先向他问清楚你的身份吗?”

    山中老人哈哈一笑:“你若是真有本事找到万蛊门主,那我的身份自然也差不多能给你猜到了。好了,今天的对话到此为止,我祝你好运,在我认为有必要的时候,会联系你的。”

    铜管中再无声音,李沧行叹了口气,转身欲走,却只听到铜管中传出了一阵此起彼伏的爆炸声,然后一切归于沉寂,他知道这一定是那个山中老人炸毁了刚才跟自己谈话的那个密室,毁灭掉了所有的痕迹,李沧行踱出了湖中小屋,长舒一口气,太阳已经升起,他的脸上和心灵同时感受到了一丝曙光,定了定神,李沧行向着前方发足奔去。

    入夜,滚龙寨内的一处守卫森严的高大高脚竹屋里,沐兰湘和屈彩凤都各自卧在床上,和衣而眠,屋外巡夜寨丁们的脚步声和梆子声清晰可闻,而屋内的两位侠女却是假装闭着眼睛,却用传音入密的方法在说着悄悄话。

    “姐姐,师兄应该是跟着那马三立有所收获了,只是他一天都没有回来,你说,他会不会出什么事呀。”

    “傻妹妹,你对沧行这点信心也没有吗?这么多年,你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吗?即使是蒙古大漠和倭寇的龙潭虎穴都让他闯过来了,这小小的云南,还困得住他这条真龙吗?”

    沐兰湘幽幽地叹了口气:“要换在平时,我自是不会担心,只是,只是这回面对的对手,凶险异常,那个内鬼,可是凤舞亲口说我们所有人加起来也无法对付的,一想到这个,我这心里就有块大石头一直挂着,怎么也放不下来。”

    屈彩凤微微一笑:“只怕那是凤舞不想我们报仇而故作惊人之语,若论武功,我想象不到世间还有人能敌得过当天在南少林的众多高手的联手之力,就算是要起兵,只要沧行有这意思,那狗皇帝想杀他也非易事。妹妹,不用多心了。”

    沐兰湘摇了摇头:“姐姐,事情不是这样的,我们这回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人家在这里经营多年,而我们却是在明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屈彩凤笑着密道:“沧行这些年也碰到不少这样的险境了,他应该是知道分寸的,再说了,如果连他都解决不了的事情,我们跟过去也只会添乱,别胡思乱想了,我们在这里拖住姓杨的,给沧行争取时间,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沐兰湘的脸上闪过一丝微笑:“好姐姐,还是你会说话,听你这样一说。我可是一点也不担心了。这两天那杨一龙对我们可是殷勤备至,可是那个马三立,还有那个张三平却是再也见不到了。这是怎么回事?”

    屈彩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事确实透着一丝古怪,那马三立昨天晚上就离开了寨子,沧行应该是追踪他而去了。而张三平,却是从今天开始消失的,我想一定也是昨天杨一龙和他说了什么,才让他连夜离开。”

    李沧行的声音突然同时在二女的耳边响了起来:“杨一龙是让他连夜回沐王府报信了。”

    沐兰湘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既而笑容上脸。即使是现在易容成了一个中年白面男子,也依然笑颜如花。一双眼睛更是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大师兄,你回来了呀,一天都没回来,真是急死我们了。”

    屈彩凤笑着密道:“沧行。只有你的宝贝师妹急,我可一点也不急,你们小两口要说情话,就换个运功方式好了,别让我听到,好肉麻。”

    李沧行叹了口气:“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开玩笑。”

    屈彩凤的脸色一变:“怎么,这回的事情不顺利吗?”

    李沧行这回易容成了一个寨兵,打着火把在屋子外游荡巡守,没有人注意到他那一动一动的胸腹:“也不能说不顺利。只是这次有了意外的发现,那个马三立的后台,是个神秘的老人。自称叫山中老人,这个人认识万蛊门主,跟他有合作。”

    沐兰湘急密道:“大师兄,那你抓到这个山中老人没有?”

    李沧行摇了摇头:“没有,这个人非常厉害,还有什么影象巡踪之法。并不是亲自现身跟那个马三立接头,他们说话的那个地方是一间镜屋。镜子的反光在一扇香炉之上汇成了人的图像,不知此人用了什么办法,居然可以在别处看到这种图像,真是不可思议。”

    屈彩凤和沐兰湘都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瞠目结舌,良久,屈彩凤才幽幽地说道:“那这人的说话声又是怎么能让你听到的?”

    李沧行密道:“那个山中老人所在的地方,通过了一根铜管和那接头地点相连,我和他是通过那个铜管传声对话的。只是接头的地方是在湖泊中央,我无法通过管线找到他的所在,而且他和我说完话后,也把自己所在的位置炸毁,我听得到爆炸之声,即使顺着铜管找到他所在的位置,也不可能追到他的人了。”

    沐兰湘叹了口气:“此人的心智,真是闻所未闻,大师兄,你和这个人聊了些什么?”

    李沧行回想到和那山中老人的对话,这一路之上他都在想这个问题,听到沐兰湘提及,则点了点头,密道:“他说那个万蛊门主也是身负了血海深仇,想要报复,才走上了这条路,而万蛊门以前一直是和沐王府合作,直到了这代的门主时,才因为报仇的事情而转而跟这山中老人成了朋友,大概是万蛊门行事隐秘,人手稀少,情报和资金方面极为有限,所以才需要势力强大,眼线遍布全国的山中老人加以支持。”

    屈彩凤摸了摸自己贴在面具上的胡须,眉毛一扬:“那这个山中老人又图的是什么呢,别人有仇,他可没有,又何必来害我?”

    李沧行马上回道:“彩凤,这就是我要问你的问题了,当年你师父的尸体,最后是如何处理的?”

    屈彩凤有些奇怪地回密道:“当然是下葬了,就在我们后山原来的那个全是老弱妇孺的大寨边的山头,跟我们巫山派对外战死的兄弟姐妹们葬在了一起,她老人家说过,死后也要看着巫山派平平安安的。怎么了,大师兄?”

    李沧行咬了咬牙:“这么说来,只怕你师父尸体内的那只金蚕蛊,被那万蛊门主取出送给山中老人作为见面礼了!”

    屈彩凤几乎要跳了起来,杏眼圆睁,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怎么可能!”

    李沧行叹道:“彩凤,这个山中老人的追求跟黑袍不一样,他要的是长生不老,跟当今的嘉靖皇帝倒是如出一辙,所以他只关心修仙问道之事,这金蚕蛊可以吸食绝顶高手的内力与精华,用道术或者邪法服食之后大概能助他修仙长生,所以他愿意和这万蛊门主合作。”

    沐兰湘也是几乎要把银牙咬碎:“这等丧尽天良的恶贼,即使是碎尸万段,也不能洗净他的罪恶,大师兄,下次见到这个恶贼,一定要把他粉身碎骨,让他修他娘个蛋的长生去。”沐兰湘从小在武当长大,甚至连骂人话都不会,这些年走南闯北,粗口倒是学了不少,但仍然很少骂人,这下气急攻心,也顾不得淑女的风范,直接暴起粗口了。

    李沧行却是没工夫在乎小师妹什么时候学会了粗口,他回密道:“师妹,现在只靠着意气用事是不行的,跟这山中老人的账,只有以后再算,现在只能想办法从他的嘴里套出多一点的情报,尤其是关于这万蛊门主的。”

    屈彩凤忽然密道:“这山中老人既然是万蛊门主合作的朋友,又为什么要出卖万蛊门主呢,他大可以一走了之,不跟你多说一句话。”

    李沧行摇了摇头:“我觉得这山中老人也不是一棵树上吊死,并不是只想和万蛊门主一个人做朋友,他在乎的只是修仙和长生,如果我也能帮上他,他当然求之不得。而且,如果你师父尸体里的金蚕被他得到,而紫光师伯尸体里的那只金蚕却被陆炳所得,万蛊门主显然就没有让他完全满意,听说这金蚕蛊只有三个,两个已经用掉,剩下第三个还不知道种在了何人身上,如果我是山中老人,也不会把希望全寄托在万蛊门主身上的。”

    沐兰湘若有所思地回道:“大师兄,你真的要和这个山中老人合作吗?”

    李沧行冷笑道:“此等丧尽天良的恶贼,即使不考虑到我紫光师伯和林前辈的事情,让我知道有人以此邪术修炼,我也必除之,又怎么可能助纣为虐呢。只是现在我还需要想办法取得他更进一步的信任,只要见了面,那我自然有办法逼他说实话。”

    屈彩凤点了点头:“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未完待续)

第八百回 兴师问罪

    李沧行密道:“不过这回我还有些意外的收获,这个山中老人也知道黑袍的存在和他建文帝后人的身份,但他好象并不是太清楚太祖锦囊和建文帝诏书的内容,我能听得出来,他虽然口口声声说对人世间的事情不感兴趣,但隐约间也流露出了对此事的关心,据我推测,他可能也有夺位的野心,如果修仙不成,那过过皇帝瘾也是好的。”

    “而且他让我去找沐王府打探情报,我想他是想让我查出沐王府跟万蛊门有勾结,最好让我一怒之下能杀了沐王,这样云南这里不稳,他就有趁机起兵作乱的可能。或者还有什么别的图谋。”

    沐兰湘奇道:“这个人听起来跟沐王府有仇啊,为什么要让我们去查沐王府呢?云南地处偏远,按理说是不太可能起兵成功的,割据一方,当个土皇帝,就象沐王这样倒是可以,可他又是图的什么?”

    李沧行叹了口气:“我这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师妹,不管怎么说,至少我们之前的推断得到了部分证实,万蛊门果然在大明建国后就跟沐王府合作了,也许从沐王府现任的当主,黔国公沐朝弼身上,我们就能查到现任万蛊门主的身份。”

    屈彩凤勾了勾嘴角:“沧行,我一直不太清楚,为什么这沐王府号称王府,而当主现在只是一个公爵呢?既然只是个公爵。又如何能称王?”

    李沧行微微一笑:“彩凤有所不知啊,按大明祖制,异姓本是不能封王的。就是开国的大将徐达,常遇春,也只是封了公爵而已,但沐英的情况特殊,他是太祖皇帝的养子,而且又是领军作战有军功,更难得的是带领大军收复云南。坐镇边关,从此就在这里扎根落户。最后人也是病死在任上,几十年间也只回过南京城一次,呆了短短几天就匆匆赶回,可谓大明建国之初的定海神针。守边重臣。”

    “所以在沐英死于任上之后,太祖皇帝追封他为黔宁王,让他的子孙世袭云南镇守,掌管云南全省的军队,沐英的儿子沐春就没有袭到这个王爵,而是袭了沐英黔国公的公爵,但是因为有这个沐王府在,所以云南这里的人一般称沐家的当主为沐王,而很少称沐公。”

    沐兰湘笑道:“原来是这样啊。嘻嘻,大师兄,我也姓沐。说不定跟这沐家乃是亲戚呢。”

    李沧行哈哈一笑:“这么说来,天下姓朱的人都是皇亲国戚了?师妹,攀亲戚拉关系也没你这样的吧。”

    三人齐齐地笑了起来,李沧行这一路来本来心情沉重郁闷,但这下也有直舒胸臆之快感,虽然不能笑出声。但一直紧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了。

    笑罢,李沧行密道:“好了。现在的事情基本上已经清楚,那个张三平是沐王府派来监视滚龙寨的人,昨天马三立对杨一龙连蒙带吓,杨一龙让这张三平回沐王府报信了,我们接下来可以敲山震虎,先找出张三平和沐王府的联系,然后再逼沐王府的人跟我们摊牌见面,只要想办法从沐朝弼身上打开突破口,那万蛊门主的身份就即将暴露出来了。”

    屈彩凤问道:“那你是要直接拿下张三平,然后逼他带我们去沐王府吗?”

    李沧行笑着摇了摇头:“这样当然不可以,我们还是得迂回接近才是,我已经有了详细计划了,只是需要你们配合我行事。。。。”

    清晨的滚龙寨,一抹阳光从山头上升起,而守在沐兰湘和屈彩凤下榻的屋子外的几十名寨兵,早已经睡眼惺忪,打起了瞌睡,自从这二位尊神来到滚龙寨后,这些寨兵们就被派来日夜轮值,名为保护,实际上就连寨中的女人们都知道,这两个人的武功根本用不着寨子里的任何保护,只不过是不想让这两位使者在这寨中到处乱转,看出什么端倪罢了。

    不过这十几天下来,两个使者每天只是白日里跟着杨一龙在这滚龙寨和附近的山头转来转去,查看茶马古道上来往商队的情况,而夜里宴饮过后就早早地歇息,连大门都不出来,除了洗澡沐浴这一点比较麻烦,几乎天天都要以外,别的事情上倒是让这些寨兵很省心,一开始几天紧绷着的弦,随着时光的流逝,也慢慢地松了下来,只是连日来在这里值守,就是铁打的人也撑不住,这些人都是杨一龙的心腹亲兵,人数不多,即使是轮换起来,也只能每天睡上两三个时辰,十几天下来,个个都成了兔子眼。

    杨一龙带着三四个手下踱到了这里,而手上裹着纱布的张三平也跟在身边,杨一龙这几天的脸色已经比起沐兰湘和屈彩凤刚来的时候好了许多,而张三平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看来十几天前的断指之痛,已经基本上痊愈了。

    杨一龙一来,几个正在打瞌睡的寨兵马上又变得精神了起来,站得笔直笔直的,杨一龙重重地“哼”了一声:“才十几天就支持不住了吗,万一二位尊使出了什么意外,我看你们有多少个脑袋够砍的!”

    一个为首的寨兵头目哭丧着脸说道:“寨主啊,就这二位的本事,哪儿需要小的们保护啊,他们保护我们还差不多。”

    杨一龙脸色一变,压低了声音:“混蛋,不是早就跟你们说过了吗,盯好这二位尊使的一举一动,有什么异常,马上向我报告!”

    寨兵头目摇了摇头:“一直没有任何动静,兄弟们都怕他们夜里出来,所以夜里我们是不停地巡视,二位都睡得很安稳,一点声音也没有。”

    张三立脸色一变:“一点声音也没有?两个大男人睡觉不打呼噜的吗?”

    那寨兵头目笑了笑:“张爷。您有所不知啊,这二位可是高人,我曾经偷偷地看过。他们晚上也只是在床上打坐吐息,都不用睡觉的。”

    张三立松了一口气:“整晚都是这样?”

    寨兵头目点了点头,神秘兮兮地说道:“每天晚上我都会亲自去察看一下,二更的时候和五更的时候都是一样,两个人全是在床上打坐。”

    杨一龙叹道:“怪不得这两人的武功如此之高,原来连睡觉都是在练功啊。”

    屈彩凤的声音冷冷地响起,带了几分嘲讽的味道:“杨寨主。你可真够好客的,不仅白天陪我们到处走走。晚上也还派人来看我们睡觉打坐啊。”

    杨一龙的脸色微微一变,而张三平则眼珠子一转,抬起没有给削掉手指头的左手,对着那个寨兵头目的脸上就是一耳光。打得他脸上马上红红地隆起了一块,五个手指印都清晰可见:“不长眼的东西,哪个让你们偷看贵客了?是不是这双招子不想要啦!”

    那寨兵头目吓得一下子跪到了地上,连连磕头求饶:“寨主,军师,小的可不敢偷看的,明明是。。。”他本想说明明是寨主的安排,却一抬头看到杨一龙眼中冷冷的杀意,吓得把到嘴边的话又给吞了回去。

    张三平左手一动。周身的战气一震,背上的宝剑脱鞘而出,从他头顶飞过。抓在左手中,一下子横在了那寨兵头目的脖颈之上,那头目只感觉到了冰冷的寒意,而脖子上伤口处的血在缓缓地向外流,张三平的话在他这会儿听来,比这剑意还要寒冷:“说。明明是什么?”

    寨兵头目一咬牙,重重地抽了自己一巴掌:“明明是我自己鬼迷心窍。想要看看两位尊使晚上练的什么功,后来一看尊使居然整个晚上不睡觉,这才好奇每天晚上都看两眼。都怪小人有眼无珠,尊使在上,求您饶了小人一命吧。”

    屈彩凤这几天也给这个偷窥狂搞得有些火大,尤其是洗澡的时候总不能尽兴,每次这双贼眼一来就得整个人闷到水面以下,若不是跟李沧行早就约好不要打草惊蛇,早就废了他一双招子了,听到这里时,她冷笑道:“还真是有眼无珠的奴才啊,害得我差点误会了是杨寨主派你来监视我的呢。”

    杨一龙的眼中凶光一闪,飞起一脚,正踢中这寨兵头目的肩膀,他的身子往左侧一歪,正好撞上那锋利的剑身,喉管和气管连同半个脖子都被切了开来,连哼都没有哼出半声,便气绝而亡。

    屈彩凤也没有料到这杨一龙下手如此之狠,微微一愣,转而怒道:“杨寨主,只凭一句话就要杀人,这也太狠了吧。”

    张三平一边在这个寨兵头目的尸体衣服上擦拭着剑身上的血迹,一边笑道:“吴护法还请原谅,此贼先是偷窥尊使,惊扰了二位,又在这里百般抵赖,企图挑拨我们杨寨主和上使的关系,着实可恨,杀他也是按着山寨的规矩来的。”

    屈彩凤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光芒:“山寨的规矩?山寨的规矩就是我和杨寨主在这里说话,需要你张军师来插嘴吗?”

    张三平满脸胀得通红,又不敢发作,只好陪着笑脸,把剑插回了剑鞘之中,恭立在一边,心里却开始不断地问候起屈彩凤的家人。

    杨一龙眼见气氛有些不对,打了个哈哈:“吴护法,还请息怒,张军师也是好意,他看着这该死的东西在这里偷窥二位,一怒之下才要逼问他,也怪我一时冲动,想到这寨子里还有人不听我的号令,怠慢上使,所以才踢了他一脚,没想到他脖子上还架着剑呢。唉,不管怎么说,死都死了,后悔也是无用,请二位尊使看在我的面子,就放过张军师这次吧。”

    沐兰湘微微一笑,即使是男装打扮,也是笑容如阳光般灿烂:“哦,杨寨主,刚才我本来还在想着,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杨寨主的寨子里监视我们两个总舵来的人,本来还想趁着今天杨寨主在,把此人拿下讯问的,结果您这一脚结果了他,让我们也不好问了。”

    杨一龙的脸色一变:“讯问?史护法的意思是?”

    沐兰湘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依我看,此贼必是受人指使,想要窥探我们的情况,再向他身后的主子报告,若非如此,就这种寨中的小头目,给他几个胆子,也不可能每天出于好奇心都在窗外偷窥我们,是吧,杨寨主。”

    杨一龙一拍额头:“啊呀,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都怪我杨一龙一时冲动,竟然一下子打死了他,唉,这下可如何是好!”

    沐兰湘慢慢地收起了笑容,眼中寒芒一闪:“杨寨主,你和张军师的配合可真是默契啊,一个架剑,一个出腿,这究竟哪个是有心,哪个是无意的呢?”

    张三平再也忍不住了,抬起头高声道:“二位尊使,如果你们怀疑杨寨主和小人,可以直接说出来,不用这样拐弯抹角的。”

    沐兰湘冷笑道:“张军师,你还是忍不住出声了,我看这寨子里你才是寨主,杨寨主,你这滚龙寨是姓杨还是姓张?”

    杨一龙的脸也开始渐渐地变红,两道眉毛慢慢地锁到了一起,他扭头对张三平叱道:“三平,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还不退下!”

    同时杨一龙也转向沐兰湘,脸上挂着一丝勉强的笑容:“史护法,张军师他说话有些冲,脾气比较直,他这人就是这样,没什么歹心,还请您多包涵。”

    屈彩凤接过了话头,重重地“哼”了一声:“包涵?杨寨主,你这寨子里还有没有规矩了?一个前几天刚犯过事的属下,在上使面前这样嚣张跋扈,眼里还有没有你这个寨主,还有没有我们天台帮的规矩?”

    杨一龙咬了咬牙,一巴掌打上了张三平的脸,一声脆响,张三平的脸肿得比刚才的那寨兵头目还要高上了几分,眼泪鼻涕都给打得流了出来,半个脑袋的耳边都是嗡嗡作响,一张嘴,两颗大牙和着血一下子掉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一回 火并滚龙寨(一)

    张三平另一只耳朵里却传来了杨一龙的怒吼声:“来人,给我把这小子押下去关起来,三天不许吃饭!”

    几个寨兵正要上前,却听到屈彩凤冷笑道:“杨寨主且慢,有些事情我们今天还想问问此人,若是你现在就把人给押走了,我们可就啥也问不出啦。”

    杨一龙心中暗中糟糕,今天这两个家伙看起来是有备而来,不怀好意,前些天他们一直是跟自己打哈哈,为的就是让自己放松警惕,没准就是在暗中探查什么,可是刚才那个死鬼寨兵头目却说过这,每天三更五更的时候看他们两个都是在房中打坐,估计这几天来自己跟张三平的私语也没给听到过,想到这里,杨一龙哈哈一笑:“二位上使,有什么想要问的,请随便问吧。”

    屈彩凤对张三平冷冷地说道:“这位张军师,前些天一直不见踪影,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昨天的时候才又重新出现来陪我们去了那洱海水寨。是这样的吧。”

    张三平捂着自己的半边脸,却不敢再有半分刚才的狂妄之色,恭声说道:“小的,小的前些天断了两根手指,需要在屋中静养,所以,所以一时不能出来,这两天感觉好了些,才重新出来陪上使的。”

    屈彩凤“哦”了一声:“真是这样的吗?可我好像记得,你张军师在断指之后也没有马上治伤,而是陪着我们一起进了议事厅议事啊。怎么,当时刚断指的时候没有想到休养,等到议不了事了。就回去休养了?”

    张三平咬了咬牙:“这些事情是我们寨内的私事,二位初来之时,这寨中的接待和招呼事宜,都要由小人来一手安排,是以刚断指之后,小人也要陪同二位,这是小人作为寨中军师和总管的义务。后来二位说不需要小人作陪了,小人才退了出来。也是把这些天的值守事务安排好之后,才自己去养伤,二位尊使,有什么不对吗?”

    屈彩凤哈哈一笑:“好一张伶牙利嘴啊。张军师,你说这些值守的人都是你这个大总管安排的,那就是说,这个偷听我们说话,每晚偷看我们的家伙,也是你一手安排的喽?”

    张三平的眉毛挑了跳:“不错,是小人安排的,此人姓邓名二通,在山寨里也算是精明能干。小人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才安排他带人值守的,没想到此人不怀好意,竟然偷看上使。真是死有余辜。”

    屈彩凤的脸色一沉:“张总管,这个事情只怕没这么简单吧,你安排的人偷看和监视我们二人,然后此事一暴露,你就直接把剑架上人脖子,虽然最后是杨寨主一时冲动出了脚。可此人却是死在你的剑下,你说这是不是有些太巧合了点呢?”

    张三平厉声道:“吴护法。你的意思就是怀疑此人的监视和偷窥之举,是在下所指使的吗?”

    屈彩凤的眉毛一挑:“张总管,种种迹象都证明了这一点啊,你被我断指在先,赶出议事厅在后,有充分的理由和动机指派一个亲信来监视我们吧。”

    张三平咬了咬牙:“这一切只是吴护法的个人推测,没有任何真凭实据,仅凭此事来处罚在下,在下实难心服!”

    屈彩凤笑了笑:“确实,帮有帮规,寨有寨法,无论是天台帮还是滚龙寨,都不能靠这点证据来定你张总管的罪,只能说你御下无方,有失察之罪。”

    杨一龙一直眉头紧锁,心里也是一惊一乍的,生怕张三平顶不住压力,把自己是沐王府的人这一点给抖落出来,等听到这句屈彩凤的口气有所松软时,马上接过了话头,笑道:“就是啊,不仅是张总管御下无方,我杨一龙也有管束不严之责,让二位上使见笑了,回头我一定重罚张总管,也会向全寨通报,让各位兄弟都引以为戒。”

    屈彩凤摇了摇头,脸色一沉:“那我想请问张总管,你在我们来的当天晚上,就悄悄地下了山,然后十几天都不见人影,一直到前天的夜里才悄悄回来,这又是想要作何解释呢?”

    张三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平日里不是夜里足不出户,就是白天的时候被杨一龙拉着到外面转悠的这两个家伙,又怎么可能掌握自己的行踪,他的喉头动了动,吞了泡口水,强辩道:“吴护法,你只怕是弄错了吧,在下可一直是在寨中的,这些兄弟们都可以作证。”

    一边的几个寨兵连忙七嘴八舌地说道这几天张三平一直就在寨子里,从来没有离开过,只不过白天的时候很少出来云云。

    沐兰湘转向了杨一龙,笑道:“杨寨主,这些天你敢保证张总管在这寨子里吗?”

    杨一龙只觉得背上一阵发冷,这两个家伙的可怕程度超过了他的想象,他只觉得似乎有一只无形的眼睛,这些天来一直在背后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他咬了咬牙,作出了一个决定:“这个嘛,我这些天一直忙着陪二位尊使,并没有时间去看望张总管。”

    张三平的脸色大变,从刚才的惨白变得通红,而那几个帮他作证的寨兵一个个也都收住了嘴,大气也不敢透一口,悄悄地向后退了几步。

    沐兰湘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这么说来,杨寨主也没有看到张总管这些天在寨子里喽?”

    杨一龙深吸了一口气:“我是没有看到过,但这并不代表张总管就不在啊,我只是说,我因为这些天一直陪着二位上使,没空去探望张总管而已。”

    沐兰湘的脸色一沉,声音抬高了几度:“杨寨主,你这个解释不太能让人信服啊。张总管可是你的总管,还是你的军师,他给我们削断了两根手指头还不忘了给寨子里安排布置这些天对我们的接待事宜。难道你作为寨主就对这些事情不闻不问?退一万步说,就算杨寨主你白天陪我们,晚上总不要陪吧,又有什么理由这十几天都不去看望一下受了伤的张总管呢?就算是商量安排一下这些天我们的行程和警卫之事,也总该碰个头的吧。”

    杨一龙咬了咬牙,一边擦了擦头上开始向外涌的汗水,一边说道:“这个。是我的疏忽了,张总管在寨子里办事一向让我放心。所以他安排的事情,我没有过问,至于晚上的事情,我没有去看张总管。是不太应该,但上次张总管得罪了二位尊使,我怕在这时候见张总管会让二位尊使不高兴,所以才没去。”

    屈彩凤哈哈一笑:“好个放心可靠,可靠到派人来监视我们吗?如果这个人不是偷窥,而是下毒或者趁我们熟睡的时候行刺,请问杨寨主,这个责任又要由谁来负呢?”

    张三平突然开口道:“好了,不用再这样得理不饶人了。二位是高人,我们这点小把戏自然瞒不过二位的火眼金睛,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杨寨主。你这也太不仗义了,也莫怪姓张的不讲面子。”

    杨一龙面如死灰,抗声道:“张总管,你什么意思啊,你办事不利,所派非人。冒犯了二位尊使,不去反思自己的失误。却在这里说这种话,成何体统,我看你是伤了手指头,连脑子都出问题了!来人,给我把张总管架回去,好好反省!”

    屈彩凤笑道:“别急啊,杨寨主,张总管既然有话要说,总得让他说出来嘛,说完了以后你再处罚不迟。”她扭头转向了气鼓鼓,红着眼睛的张三平,“张总管,有什么就说吧,今天我们两人在此,没有人能让你闭嘴的!”

    张三平把心一横,梗着脖子说道:“我张三平可不是什么滚龙寨的军师或者总管,我真实的身份是沐王府的执事。”

    杨一龙一下子象个泄了气的皮球,向后软了两步,屈彩凤秀目流转,瞟了他一眼,“哦”了一声,又转而对张三平说道:“原来是沐王府的执事啊,失敬失敬了,只是我们乃是绿林山寨,你作为官府中人,打进这绿林山寨里,又要隐瞒身份,这是意欲何为?”

    张三平哈哈一笑:“打入滚龙寨?你们也太高看这寨子了,在你们眼里,这是个绿林山寨,是你们巫山派,哦,不,应该是天台帮的下属,而在我们沐王爷眼里,这就是个土匪窝,结寨对抗朝廷,抗拒天兵,上回沐王调集重兵围剿,本可将这寨子一举铲平,但念上天有好生之德,而滚龙寨的杨寨主也亲至军营,表示降服,沐王爷这才放了他一马,只不过为了确保滚龙寨以后不会继续为匪,特派了我在这里以军师和总管之名坐镇监视,明白了吗?”

    屈彩凤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呵呵,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么说来,这些寨兵也都不是苗人,而是你的手下了?”

    张三平点了点头:“不错,是我从沐王府带来的,你们两个使者,最好回去带话给屈彩凤,这滚龙寨已经归降了我们沐王府,跟你们天台帮再无半点关系,以后也不会再奉这罗刹令的指挥了。”

    屈彩凤的目光落在了张三平的那只缠着绷带的手上,故作惊讶地说道:“哎呀,既然如此,我一时失手伤了张爷,这可怎么好呢?我怕死沐王府了,你们不会砍我几根手指头以作报复吧。”

    这张三平出自青城派,青城派一向在川中亦正亦邪,门下弟子也多是眼高于顶,狂妄自大之辈,而且往往多极为记仇,当年曾有出身青城的剑术高手,因为比剑输给了使天蚕剑法的展霸图,一直耿耿于怀,郁郁寡欢而死,临死前还传下遗命,要青城弟子以后设法偷取天蚕剑法的剑谱,以为自己报仇,而展慕白的福威镖局全家给灭门的横祸,也是因此事而来,因此青城派的门人弟子,即使是正道侠士也往往是避之唯恐不及的。

    只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当年屈彩凤手下的巫山派势力极盛之时,也曾深入四川,与峨眉派和唐门交战,青城派一看有机可乘,便派出大批弟子企图攻击刚被巫山派抢下的几个原唐门分舵,于是双方结怨,屈彩凤曾亲自带队,将青城派从掌门木松子到一代弟子的两百余名高手,在一夜之间全部击毙,青城派从此一蹶不振,名存实亡。

    而当年的松风剑客张三平有事外出,不在派中,这才躲过这一劫,所以在他的内心深处,对巫山派是又恨又怕,也正因为这原因,沐朝弼才有意派了这个跟巫山派有大仇的人来这滚龙寨充当眼线和监视者,避免滚龙寨和巫山派总舵之间再藕断丝连。

    若是换了几年前,张三平是绝对不敢在屈彩凤的使者面前这样大呼小叫摆威风的,只是这几年下来,他在这滚龙寨中作威作福惯了,一时间也忘了自己的斤两,再就是认准了这两个使者不敢在杨一龙的寨子里拿自己怎么样,屈彩凤毕竟新出江湖,势力远不如以前,在这云南之地也难敌沐王府,有这个后台撑腰,让他的胆气也就得足了起来。

    张三平听到屈彩凤这样说话,哈哈一笑,还以为屈彩凤真的怕了他:“哼,原来你们巫山派也有害怕的时候,回去告诉屈彩凤,就说这滚龙寨以后就跟了沐王府了,叫她别再打这里的主意,还有,你前些天断我两根手指,识相的就留下三根来,不然管教你。。。”

    张三平的话音未落,却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没看清对手的招数,右手手腕处便是一凉,转而剧痛起来,他定晴一看,却只见自己的右手已经齐腕而断,一只断手正落在地上,鲜血正在从断腕处喷涌而出。

    张三平又惊又痛,本能地想要反抗,剑鞘中的长剑被他内力一震,一下子飞到了他的左手上,却只见到面前的“吴晴”忽然周身腾起一阵红气,外面穿的衣服一下子暴裂开来,化为片片飞絮。(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二回 火并滚龙寨(二)

    一阵烟雾消散之后,张三平却只见一个身着红衣,霜发如雪,面目美如天仙的女子,双手持着一对镔铁雪花刀,而右手的长刀正指向自己的咽喉,一道若有若无的淡红色刀气透过刀身而出,作狼牙状,停在离自己喉结处不到三寸的地方。

    张三平这一下吓得魂都快没了,声音都在发着抖:“你,你,你是屈,屈彩凤!不可能,这不可能!”

    屈彩凤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张三平,怎么就不可能了呢?当年让你逃得一命,这下子连本带利收回来,也不为过,青城派两百一十七人都死在我们手上,你正好去陪你的同门师叔师兄弟们,岂不是很好?”

    张三平的脸都吓得如金纸一般,也因为手腕处失血过多,一阵头晕目眩,左手中的长剑再也拿不住,一下子落到了地上,膝盖一软,人也跪倒在地,晕了过去。两个寨兵连忙上前把他扶起,给他的断腕处包扎了起来,又喂下他两颗丹药,在他背上的穴道推血过宫,如是良久,张三平才悠悠地醒转了过来。

    杨一龙被屈彩凤的雷霆手段震得无话可说,动都不敢动一下,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屈彩凤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冷地说道:“杨寨主,咱们的事情过会儿再说,我有话要跟这位沐王府派在这里的张总管说,还请你免开尊口。”

    杨一龙被屈彩凤这样说过后。哪还敢再多说半个不字,只能点点头站在一边,刚一抬头。只看到另一个站在屈彩凤身边的“史梅”,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身材高挑,体态轻盈,背着一把古色古香的长剑,清秀脱俗,如仙子一般的道姑,云鬓高耸。发如乌云,肌肤胜雪。瓜子脸上,杏眼瑶鼻,一对娇艳的红唇略厚,正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杨一龙本想说些什么,可是一想到屈彩凤刚才那笑中断人手腕,连眼皮也不眨一下的那股子狠辣劲,只觉得背上汗毛直竖,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听屈彩凤冷冷地说道:“张三平,你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和谁说话吗?”

    张三平有气无力地回道:“我知道你是屈,屈寨主,小人有眼无珠,不识你老人家尊容。实在该死。”

    屈彩凤面无表情,声音却如珠落玉盘般的动听,可在此时的张三平耳中。每个字都象是催命的丧钟:“张三平,今天和我的这番对答,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我屈彩凤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别说沐王府。就是皇帝老子,老娘也不放在眼里。若是有半句虚言,你就等着你的主子来收尸吧。”

    张三平的额角冷汗直冒:“小的不敢有半句虚言,屈寨主请尽管问。”

    屈彩凤冷笑道:“你来这滚龙寨多久了?”

    张三平忙答道:“小的来此三年七个月了,就是在贵总舵遭难后,沐王爷带兵攻打滚龙寨后,杨寨主举寨投降,然后沐王爷派了小人在这里监视。”

    屈彩凤的嘴角勾了勾:“平日里你是如何跟沐王府联系的?”

    张三平回道:“每个月会有一趟沐王府的商队经过这里往西藏过去,又有一趟从藏地返回的商队去沐王府,我是借这两个商队的人给沐王爷传信的,此外,遇有紧急情况,也会飞鸽传书。”

    屈彩凤点了点头:“那这回你为什么要亲自下山,去一趟沐王府?”

    张三平咬牙道:“这是杨一龙的意思,他说这次上面派了两个厉害的使者来,显然来者不善,要我亲自向沐王爷汇报此事,当面问到应对之法,我觉得有道理,本来我担心我离开这寨子,会被你们察觉,可杨一龙说你们讨厌我,不想见到我,加上我断了手指,正好可以说是闭门修养,于是就让我下了山。”

    屈彩凤微微一笑,扭头看向了杨一龙,尽管她现在的笑容能迷倒每个男人,可是在杨一龙的眼里,却无异于催命的判官,只听到屈彩凤轻启朱唇,问道:“杨寨主,是这么回事吗?”

    杨一龙心知今天再抵赖也是没用,一咬牙,点了点头:“姓张的说得不错,就是这么回事,不过让他下山的主意,是马三立出的。”

    屈彩凤轻轻地“哦”了一声:“难怪这么多看见不到这位马寨主,他也是跟你们一样,臣服于沐王府的吗?”

    张三平摇了摇头,抢着答道:“不,马三立的扣虎塘上次没有被沐王爷出兵攻击过,所以也没有和我们达成过这种类似滚龙寨的协议,据小的所知,沐王爷并没有在扣虎塘放人监视。”

    屈彩凤笑道:“这就奇怪了,不投降的扣虎塘反而没有被沐王府攻打,难道他的靠山比沐王府还要强,让他们不敢有所行动吗?”

    张三平叹了口气:“小的曾经问过一次沐王爷,可他却直接让我不许再问此事,而且自始至终,沐王府都没有出兵攻打过扣虎塘的意思,依小的看,一定是扣虎塘的后台强过沐王府,或者是跟沐王府有什么协议,才会如此。”

    屈彩凤收起了笑容,对张三平说道:“所谓的杀人越货的点子,究竟是谁出的?”

    张三平连忙说道:“屈寨主,你可要明察啊,这种事情早在我来这滚龙寨之前,他们就一直在做了,只不过以前是假扮盗贼,到几十里外的茶马古道上打劫,后来巫山派总舵覆灭之后,他们也就放开了胆子,公然在这里拦路抢劫了,因为大多数商队挂着沐王府的旗号,他们不敢抢,所以就对那些没挂旗号的商队经常杀人越货,只要有敢反抗的。或者交钱动作慢了点的,就直接动手杀人。”

    屈彩凤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异常凌厉,猛地一回头。直刺杨一龙,刺得他心里一哆嗦,几乎站立不稳:“杨一龙,这张三平所言,可否属实?”

    杨一龙面如死灰,汗如雨下,本想否认。后来还是长叹一声:“罢了,事已至此。我姓杨的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错,这几十年来,我们滚龙寨和扣虎塘两家寨子。都是做这种没本钱的买卖,以前依附于你们巫山派时,我们还只能玩点偷偷摸摸的,这几年日子不好过,我们也不再管什么绿林规矩,不然总不能让全寨的兄弟们都喝西北风吧!”

    屈彩凤的眼中杀机一现:“这几年的事情我先不提,就是前面那些年,你爹没死的时候,你们不杀人就不能过下去了吗?盗亦有道的道理你们不清楚?杀得这商道上没有来往客商了。以后你跟谁收钱去?”

    杨一龙突然吼了起来:“屈彩凤,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你巫山派当然靠了那个太祖锦囊。权大财多,官府也不敢动你们,只靠着收来往商队的过路费和各分寨的份子钱,就能过得很好,可我们这滚龙寨地处苗疆,本就极为穷困。若不是有这茶马古道,根本是活不下去的。你们总舵在的时候也只会每年让我们上交份子钱,却从不助我们对付沐王府,在这云南地界上,沐王府,魔教,我们都得打点,那时候你们的人在哪里?!”

    屈彩凤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些事情,你们为什么从来不跟我提?”

    杨一龙哈哈大笑:“跟你提?提什么?你们总舵自然是衣食无忧,不仅可以养活自己,还能养着几万老弱妇孺,对于我们各地的分寨,又要我们遵守那些狗屁规矩,又要我们每年出份子钱,你们跟伏魔盟打打杀杀,还要我们出人助战。真当我们这些各地的寨子跟你们一样,钱能从天上掉下来?”

    “屈彩凤,实话告诉你吧,我爹和马三立当年对你师父林凤仙那么恭顺,不是因为她救过我们,而是她手里有那个让皇帝也忌惮三分的太祖锦囊,有了这东西,巫山派是没人敢动的,我们打起巫山派的旗号,在这云南的地界上,沐王府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所以别以为我们几次出人出力去帮总舵的忙,是真的对你们有多忠心,无非就是不想总舵倒了,我们在这里也没的混。”

    屈彩凤冷笑道:“你今天倒是很干脆嘛,这些话为什么当年不对我们师徒说?如果你们有困难,我们可以减免你们的份子钱,甚至给你们补助。”

    杨一龙冷冷地说道:“我们一家不交份子钱了,你还能让家家不交吗,如果各分寨都不交,那你们还怎么维持你总舵这几万人的生计?屈彩凤,从一开始你和你师父就没弄清楚一件事情,我们绿林人士,就是不想守那些规矩才会上山落草,若是个个仁善为本,那当顺民好了,何必要上山为匪呢?你们要我们这个不强,那个不杀的,就象让狼盯着羊不让吃,这可能吗?”

    屈彩凤的脑子变得一下子很乱,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和师父坚守了一辈子的理念,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就象一个美丽的肥皂泡,被这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

    屈彩凤不信地摇着头:“不,不可能的,我不信,杨一龙,你们几个寨子打家劫舍,多行不义,只是个别现象,我巫山派下属的分寨都是好好的,我每年都派人明察暗访,没人象你们这样杀人越货,做尽这些伤天害理之事!你骗人,你一定是骗人!”

    杨一龙得意地狂笑道:“屈彩凤,你貌似精明,其实根本不懂人情事故,就你们以前那样每年来的明察暗访,我们各家山寨有的是办法对付,象我们两家就是远赴几百里外,蒙面做案,得手后再运回山寨,别的山寨也是各有高招,有的还会收买镖局,杀人分赃,各种手段多了去了,只要不在自己的地界上犯事,你的那些巡察使者又怎么能看得出来?”

    “实话告诉你吧,屈彩凤,每年能向你们交得出份子钱的山寨,没一个是会守你们这些规矩的,按你说的每趟抽成才给百分之二,我们大家都得喝西北风去,走一趟镖的钱都不止这些了。”

    屈彩凤的身子微微地晃了晃,沐兰湘连忙上前扶住了她,可屈彩凤根本顾不得这些,杏眼圆睁,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眼眶:“那你们为什么现在就敢这样公然抢劫杀人?就是因为总舵不在了,没人管得了你们了吗?”

    杨一龙哈哈大笑道:“不错,连沐王府都默认这种事情,没来管我们,只要我们交够了孝敬钱,就可以为所欲为,这茶马古道上的利润极大,走一趟就能赚个三四倍,那些想发财又不肯交保护费的人,就想着碰运气,走这条道,其实我们都清楚,从藏区的康巴到昆明,只要有商队上路,沐王府的人都会通知我们,我们也不会队队都抢,总会让几队侥幸通过的,不然要是队队都不得过,那没人走这条路,或者全都去交了沐王府的份子钱挂起他们的旗号,那我们可就什么钱都收不到了。屈彩凤,这才是我们这些下面山寨的生存之道,你懂么?!”

    屈彩凤咬了咬嘴唇,美丽的朱唇下现出一排细细的牙印:“好个生存之道,杀人越货也有道理了,按你的说法,财物抢了就抢了,为什么要杀人!”

    杨一龙冷笑道:“有些商队想要避开我们滚龙寨,不惜翻山走小路,对于这种想占便宜的,那就让他全队都抛尸荒野,走大路识相的话货留下,人可以保一命,走小路嘛,嘿嘿,就别怪爷爷我心狠手辣了!”

    屈彩凤恨恨地说道:“杨一龙,你老实说,这些年,你杀了多少过往的客商?”

    杨一龙勾了勾嘴角:“几十个商队吧,具体多少人我哪记得,每个月都要宰一两顿这样的肥羊的,加起来总有个四五百人吧,怎么,屈彩凤,你是不是想为了这些人,向我报仇啊。”(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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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狼行介绍:
大明嘉靖年间,北有蒙古,东南倭寇,官员贪墨横行,民不聊生,帝国已是风雨飘摇。
皇帝为求修仙长生,不惜分裂群臣,重用严嵩一党于朝堂,暗派锦衣卫搅乱武林,江湖从此多事,延续千年的正邪之争,终于到了要作一了断的时候。
十五大门派,三股势力,错综复杂,江湖千年未有之大变局,缓缓拉开大幕。
謎一样的男人,身负盖世武功,行走在无边的荒野,杀伐果断、腹黑权谋的背后,是怎样的一段传奇往事?冷若寒霜的外表下,又曾有过如何的爱情经历?美女,神功,至尊,天下,永生?他究竟要的是什么,期待着你来发掘。
用心写书,写不一样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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