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四回 气急败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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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海峰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到地上了,他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为什么刚才看起来已经死球了的天狼,一下子又蹦了起来,而那把落在地上的刀似乎有灵性一样,在人群之中都能打出这样的暴击,冲在最前面的几百人几乎无一生还,从山道上落下来,摔成肉泥的那些倭寇们的惨叫声,不仅在这峰峦之间回荡着,更是刺激着所有倭寇们的心灵,即使是凶悍如毛海峰的亲兵护卫,这会儿也都在微微地发着抖,再也没有一开始的狂热与凶悍了。
毛海峰咬了咬牙,扭头向着刚才身边的那个传令兵吼道:“怎么援军还没来,你是干什么吃的,这么久一点消息也没有吗?”
传令兵哭丧着脸:“首领,小人在路上探过几次了,您一直说让我走到十里就回来报信,我是真的没碰到三爷他们啊。”
毛海峰飞起一脚,把这个传令兵踹翻在地,大吼道:“再探!这回不跟三爷一起回来,就要你的脑袋!”
那个倒霉的传令小兵二话不说,骑上一匹矮马,头也不回地就向着南边跑去了,毛海峰喃喃地说道:“林源三郎这家伙,该不会是拿了银子带人跑路了吧。”他突然想到现在调兵旗就在林源四郎的手上。这次攻打兴化府的战利品,几千俘虏和六十万两银子也在林源三郎的手上。这两兄弟如果真的起了异心,把自己扔在这里而自己跑路。那事情可就糟糕了。想到这里,毛海峰的额角开始冒起汗来。
毛海峰又想到这林源三郎兄弟当年投奔汪直的时候,就是自己所引见的,算起来跟着自己也有近二十年了,从没有表现过任何的不忠,就是上次汪直的双屿岛被突袭的时候,这兄弟两也是一直跟着自己,后来汪直上岸后被诱杀,部下多数各奔东西。只有这两兄弟一直跟着自己从双屿岛杀到岑港,然后又一起来到福建横屿,按说对自己是忠心耿耿,不至于起了异心。
想到这里,毛海峰的心稍稍宽了点,用袖子开始抹抹自己额头上的汗水,但他一眼看去,正好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放在身后的那几口刚刚在追击战中缴获的铁箱子,缝隙处透出的银子光芒一下子让他想到。以前林源三郎兄弟跟着自己是因为他们没有自立的本钱,既无钱又无人。
可是这回他们手里也有个几十万两银子,也够花上几个月了,若是把这几万手下平安带回海上。再沿途抢劫来往的商船和沿海城镇,未必不能过下去,只有把自己扔在这里拖住明朝的各路官军和少林僧兵。才会给他们的跑路争取时间,而且自己一旦死于官军之手。他们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接任这倭寇首领。
毛海峰头上的汗珠子又开始向外冒,再一思量今天的天狼。他忽然觉得这家伙是有意无意地一直引自己来到这南少林,山上明明有数千武艺高强的伏魔盟高手,完全可以拉开来在山下和自己打正面,可是他们却一直缩在上面不出来,自己多次组织攻山,都被打得一败涂地,他们也不趁胜追击,倒象是有意地把自己拖在这里,让自己失去理智和判断,一次次地拿人命往里面填。
毛海峰越想越怕,跟着汪直团伙为祸多年,当年的老大们已经纷纷给消灭了,而他却活到了现在,不是因为他最有本事,而是因为他最有运气,换句话说,他对周围危险的嗅觉和反应能力远比一般人要来得强,现在后方援军迟迟不到,显然是林源兄弟有了异心,而继续留在这里攻山也不可能有任何好的结果,他一咬牙,扭头对一边的吴平说道:“吴首领,情况有些不对,这帮秃驴象是故意要拖着我们。”
吴平点了点头:“我也看出来了,他们明明可以反击,却一步不离山上,而且那个天狼看样子象是指挥起这帮贼秃了,先前楚天舒说他们闹翻了,天狼乃是负气下山,可是从天狼上山开始,似乎就是早就商量好的,非常默契,完全不象是临时来避难的样子,甚至连话都不说一句,少林秃驴就掩护着天狼的人上山了。”
毛海峰恨恨一拍大腿:“吴首领,这话你为什么刚才不跟我说哪。”
吴平叹了口气:“我以为他们就算早有预谋,引我们来此,但后面毕竟有几万援军,只要赶到了,强行攻山也是可以攻下来的,但看来我想错了,这援兵迟迟不到,后面想必也是出了问题,毛首领,事不宜迟,赶快撤吧,现在走应该还来得及。”
毛海峰刚想说话,一线谷那里沉闷的号角声也传了过来,他的脸色大变,这分明是明军正规野战部队的号角声和鼓声,扭头一看,只见一线谷的峰顶已经腾起了几道黑色的狼烟,他突然明白了过来,大叫一声:“糟糕!”两眼一黑,几乎要晕了过去。
几个喽罗连忙把毛海峰要倒下的身躯扶住,吴平连忙上前抚起毛海峰的胸:“毛首领,你可别吓我,这时候你可是顶梁柱,天大的事也要撑住啊。”
毛海峰悠悠地醒了过来,说道:“该死的,我是知道了,三郎他们在一线谷那里遭遇了伏击,明军,明军的主力部队埋伏在那里!”
吴平看向了远处的一线谷方向,脸色也跟着大变:“哎呀,还真是的,娘的,这明军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怎么我们刚刚离开一线谷,他们就在那里埋伏了?”
毛海峰咬牙切齿地说道:“只怕这回是那该死的天狼设下的毒计,甚至整个攻击兴化府的计划。也全在他掌握之中,我是明白了。为什么那七百多万两的税银全变成了石头,从一开始就上了这人的当。他就是用这银子来诱我们攻击兴化府的,好狠的家伙,好毒的计谋,吴首领,后面的兄弟肯定已经完了,咱们只有拼命向仙游方向突围,才有一线生机。”
吴平点了点头,心中暗自盘算,今天的攻山战自己几乎没有派人参与。从头到尾,手下这两千多人也没什么损失,现在毛海峰的手下数量和自己差不多,几乎丢光了老本,就算跟着自己跑出一条生路,只怕以后也只能在自己手下讨生活了,能把纵横东南十几年的毛海峰给收到麾下,想必冷天雄也是非常高兴的,这回一定会给自己记上一功。
吴平想到这里。沉声道:“神教的兄弟们听好了,全部轻装,扔掉不必要的东西,以战斗小队为单位。向西南方向的仙游地区转移,快!”
毛海峰也跟着下了同样的命令,身边的几个传令兵开始七手八脚地吹起海螺号角。这下挤在山道上,进也不敢。退也害怕的那些倭寇们如逢大赦,潮水般地退了下来。跟着前面已经开始整队撤离的吴平所部,向着西南的方向逃去。
山顶上的李沧行冷冷地看着倭寇们整队撤退,在他的身后,伏魔盟的数千弟子已经全部列成了战斗小队,除了受伤甚重,无法行动的展慕白心有不甘地坐在担架上以外,其他所有伏魔盟的掌门和长老们已经站在了这些战斗小队前,眼巴巴地看着李沧行,只等他的一声令下,便准备开始追击。
杨琼花眨了眨眼睛:“李将军,倭寇好象已经察觉到什么了,正在撤退,我们还不追击吗?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
李沧行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他们当然是看出南边出事了,现在是向着仙游的方向逃跑,不用担心,我的四千人马已经早早地埋伏在西南方的铁山那里,现在倭寇刚刚撤退,还算有秩序,你看他们现在是结成队列,掩护着逃跑,我们这时候如果逼得太紧,要么是让他们拼死抵抗,这样势必会增加我们的损失,要么就会让这些倭寇四散逃跑,那再抓就要花时间了,所以不用太急,就保持这一两里的距离在后面跟着,咱们有轻功,倭寇是逃不掉的,等到了铁山那里,伏兵四出,管教倭寇们片甲不还。”
徐林宗笑道:“李将军,你可真是神机妙算啊,本来我们担心光靠我们的弟子是守不住山的,还奇怪你为什么把四千多部下调去了别处,原来你早就计划好了呀,只是我不知道,你又是靠什么方式,能和戚将军取得联系的呢?若不是他在一线谷伏击了倭寇的大队人马,我们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可以反攻了吧。”
李沧行点了点头,一指天空,众人发现一只苍鹰正在空中自由飞翔着,李沧行说道:“此鹰名叫海东青,乃是我和戚将军之间通讯所用,它从小被戚将军所收养,经过了专门的训练,通灵性,不用飞鸽传说这种方式,只要落到我的肩头,我就可以把话转达给它,由它向戚将军转述,这一路之上,我即使是在诱敌逃跑的时候,也没断了联系。”
“所以我才会清楚地知道戚将军部队的位置,也向他随时通报这战场的情况,那毛海峰一离开一线谷,戚将军就运动过去占领了,所以倭寇根本是撤手不及,这会儿的戚将军已经斩俘了两万左右倭寇,倭首林源三郎也被楚先生亲手斩杀,现在部队正在分散追击逃跑的残敌呢。”
一向不苟言笑的智嗔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今天贫僧是第一次见识到李将军的排兵布阵,真是神机妙算啊。只是贫僧有一点不太明白,那倭寇援军有好几万人,即使被戚将军在一线谷伏击,也不可能全部消灭,至少上万人是会逃跑掉的,我们似乎应该把更多的力量用于追击那些倭寇才是。毛海峰的手下也就四五千人了,靠着你的四千部下也足够对付,我们是不是应该换个打法,去追杀那些在一线谷逃掉的倭寇呢?”
李沧行摇了摇头:“有两个原因不能这样做。第一,这毛海峰是倭寇的首领。而吴平则是接应他从广东逃跑的魔教广东分舵舵主,也就是说。倭寇和魔教的首领都在这里,所谓擒贼擒王,如果能把这二人一并除掉,那不仅东南倭乱彻底会得到平定,而且魔教原广东分舵的势力也将不复存在,不管这吴平是真的离开了魔教,还是暗中仍遵冷天雄的号令行事,消灭了他,总是对魔教的沉重打击。从此魔教在广东的势力不复存在,这对伏魔盟各派也是大大有利的。从这点上看,消灭这两个人和他们身边的铁杆核心部众,比消灭三万倭寇更加重要。”
见痴大师点了点头:“李将军言之有理,那第二个原因呢?”
李沧行笑道:“这第二个原因嘛,那倭寇从兴化府过来的部队都是跟着毛海峰上岸的部下,对这一带的地形并不是很熟悉,即使逃跑了,也只会沿着来时的方向逃向海边。企图坐船逃跑,绝不会象毛海峰这样,跟着吴平向仙游的方向逃亡,而他们来时乘坐的那些船只。这会儿已经被福建总兵俞大猷,从泉州港率领水师船队,把这些船全部烧毁或者俘虏在岸边了。倭寇们即使跑到岸边。也只能望洋兴叹,而俞将军的水师船队上的几千水军。收拾这些残兵败将,那可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林瑶仙笑了起来:“原来李将军早有安排了。这些倭寇即使是逃掉了,也迟早要给抓到。”她的秀眉突然微微一蹙,“不过,若是这些倭寇们扔掉武器,化妆成平民,或者躲进山野间,那又怎么办呢?”
李沧行点了点头:“他们当初不管是真倭还是沿海渔民假扮的假倭,都是剃光了前额,弄成这种所谓的月代头,这就是区分倭寇的最好标志,头发剃掉的时候容易,要长出来至少得要几个月了,所以不管他们是不是换上百姓的衣服,就冲这脑袋,也一眼就能认出来,而且只有成群结队,有组织的倭寇才有威胁,给打散了的散兵游勇,连乡民庄丁们都能对付,大战结束后,有意杀倭领赏的江湖人士们也会在各地猎杀这些倭寇报功,他们除非投降,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李沧行环视了一眼一脸崇拜的各派首脑们,看了看远处已经跑出一两里地的毛海峰,深吸了一口气:“现在,该咱们追击倭寇了,我再说一遍,以小队为单位行动,保持一里半到两里的距离,见痴大师率五百南少林棍僧防守寺院,以防敌军伏兵和溃兵偷袭,另外把这些尸体清理掉,其他人全部跟我来!杀倭,屠魔就在今日,冲啊!”
群雄们发出一阵欢呼之声,跟着李沧行一路冲下了山道,只有坐在担架上的展慕白的双眼燃烧着嫉妒的火焰,双拳紧握,一言不发。
毛海峰和吴平施展着轻功,在前面一路领跑,毛海峰气喘吁吁地跑着路,身边四个护卫吃力地扛着二百多斤重的金刚巨杵,不时地回头看着后面的队伍,为了防止有人中途逃跑,他特地把自己的贴身卫队一百多人放在了最后,也下令一旦有人跑路,哪怕是在路边想要解手,都是格杀勿论。
可那该死的伏魔盟众人,却是在身后不紧不慢地一直跟着,如同猫捉老鼠,毛海峰的心里不停地骂着娘,如果现在是在海上,只要他在黑鲨号上,一个加速就能甩掉所有的追兵,可是上了陆的他,面对这些轻功卓绝的武林高手,却是没有半点优势,他几次想要冲动地回头再打一场,却又因为知道这样必败无疑,而强行按捺住了这种想法,不管怎么说,现在手上这五千多人乃是自己最后的本钱,本钱打没了,命也保不住啦。
毛海峰扭头问着身边快步而行的吴平:“吴老弟,还有多久才能到仙游?”
吴平抹着头上的汗水,说道:“快了,前面这座山包叫铁山,过了这山包,就到我们在仙游设的营地了,我在那里留了三百多人接应,有吃有喝,还有两百杆铁炮,只要进了营地,那天狼的人就拿我们没办法啦。”
毛海峰的眼光落向了前方越来越近的一座丘陵:“就是这个铁山?该死的天狼不会在这里有什么埋伏吧。”
吴平的眉头微微一皱:“不会吧,我看后面追咱们的有三四千人,伏魔盟四派的秃驴,臭尼姑和牛鼻子狗男女全来了,就是那个华山的阴阳人没来,不过他的姘头倒是带着几百个华山弟子,想来这也是华山派现在的全部家当了。他们不太可能还有别的人手再来埋伏了吧。更何况,天狼也不是神仙,他怎么可能算到我们会取道仙游,向潮汕方向突围的路线呢?”
毛海峰哈哈一笑:“也对,咱们也是临时决定向这里撤的,天狼就算是玉皇大帝,也不可能派出这么多天兵天将来防守嘛。”(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五回 天罗地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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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鼓响让两人脸上的笑容随着二人的脚步同时凝滞了下来,今天他们经历了太多可怕的神转折,一听到这种炮响,号角,狼烟,鼓角之类的动静,心都会猛地向下一沉。⊙四⊙五⊙中⊙文∈↗,
铁山的山顶,一下子出现了两三千人,而山下的林道中,也奔出了一千余人,个个都是统一的土黄色劲装,黄巾包头,黄布蒙面,手里拿着的乃是奇形怪状的各色兵器,从刀剑到万字夺,棍棒,铁鞭,判官笔都有,显然是江湖人士,而非正规官军,几十人一队地分成小队,又错乱有致地十几个小队地聚在一起成为一个大团,这回毛海峰看得真切,山上三个大团,山下两个,而山顶上则高高地竖着一面黄旗,上面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黑龙。
毛海峰几乎一口血都要喷出来,这些人他太熟悉不过了,自从上次的横屿之战过后,他们就无数次地在毛海峰的恶梦中出来,是的,他没有看错,眼前的这些不是别人,正是天狼所率领的黑龙会弟子。
黑龙旗下,裴文渊长须飘飘,左手拿着一把拂尘,背后背着长剑,右手握着一面令旗,显然是这里的指挥官,山风吹拂着他的长须,看到这些精神已经开始崩溃的倭寇,裴文渊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寒芒。一挥手,身后的弟子们纷纷跑出来。两百多人手里都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在那黑龙大旗下一丢。而一百多个给捆得象棕子一样,浑身是血的大汉,则被两人一组地夹着左右臂膀抬出,一踢膝弯,个个垂头丧气地跪在了大旗之上,脖子上则架着明晃晃的兵刃。
吴平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他认出来了,这分明就是他留守在那仙游的手下,而那堆脑袋里最上面的一个五十多岁。花白山羊胡子,圆睁着双眼的一颗人头,则是他的副手,也是他的师叔浪里黑条刘不平,跟随吴平也有三十多年了,是以吴平把这确保退路的重任,连同手下最精锐的三百名亲卫弟子全交给了他,没想到现在这些人却是非死即俘,连一个跑出来报信的也没有。
裴文渊运气真气。朗声喝道:“毛海峰,吴平,我们家天狼将军早已经算到你们的来路,派我在这里恭候多时了。你们这些倭寇,罪恶滔天,今天已经是天罗地网。不可能再让你们逃掉了。浙江总兵戚将军有令,放下兵器者。可免一死,若是冥顽不灵。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
随着裴文渊的话随着内力和山风飘到每个倭寇的耳中,他们各个脸色发白,半天前被白花花的银子所激,想要攻上南少林,杀光贼秃驴和天狼,抢到几百万两银子的美梦,早已经烟消云散,只是这些人都是双手血腥累累,罪恶滔天的老倭寇,也多半是跟着毛海峰从汪直时代就横行海上的悍匪了,目睹了汪直徐海的结局,倒也没幻想着投降后还能保一命,所盘算的无非就是如何能死得壮烈一些罢了。
毛海峰回头一看,只见李沧行带着的伏魔盟部队也已经赶到了自己的身后,三千多人已经在身后展开,上百个小队结成了战斗队形,僧道尼俗皆有,个个对自己这边怒目而视。
毛海峰叹了口气,对吴平说道:“老吴,今天看来咱们要折在这里了。”
吴平咬牙切齿地说道:“还没完,咱们有五千多人,还有的打,无非是杀一个够本儿,杀两个赚一个,跟他们拼了。”
毛海峰环视四周,大声道:“大海的汉子们,你们是想弃刀投降,还是跟狗日的拼了?”
倭寇们纷纷高声叫着要决一死战,只是这声音七零八落的,远没有今天刚出来时的那股子气势。
毛海峰咬了咬牙,大吼道:“打开铁箱子,每人拿一个银元宝(十两银子),杀一个够本儿,杀两个赚一个,老子挡住后面,其他的人全跟吴首领冲击铁山那里的贼人,冲出一个算一个!”
还是真金白银的刺激最有效果,倭寇们一听有银子分,马上个个精神大震,毛海峰亲自砸开了箱子,银元宝滚得满地都是,倭寇们个个争先恐后地上前捡起一锭银子,然后跑回到自己的队伍中,也有几个精明的趁人不注意再偷捡一两个,捡到的个个心中狂喜,只是最后没来得及捡的那百十来个家伙气得大叫大骂,诅咒起多捡元宝的家伙的祖宗十八代了。
就是倭寇们捡银元宝的时候,李沧行站在阵前,冷冷地看着对方阵中的这一片混乱,天色已经渐渐地暗了下来,已近黄昏,而残阳如血,照在这一片平地上,预示着过一会,这片土地将被血液所浇灌,被尸体所肥沃。
智嗔站在李沧行的身边,问道:“李将军,敌阵里这时候你争我抢,一片混乱,为何此时不攻击呢?”
李沧行笑着摇了摇头:“毛海峰不傻,大战之前还想到用这种办法来鼓舞士气,只可惜他只得其形,不得其髓,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那是两军对阵,胜负难料的时候,可现在倭寇中人人都知道败局已定,这时候再分银子,拿到了钱的人自然不会作生死搏,只会想着自己能保命拿到这些银子,所以反而省了我们的事,一会儿打起来的时候,要注意他们的人趁乱趁黑逃跑,传令各队,每队要锁定一个敌军的小队,不用管其他人,只管自己盯着的小队,可以分散追杀,务必不使一贼落网!”
智嗔和徐林宗等人迅速地把李沧行的命令传了过去,这时,倭寇阵中随着毛海峰的一声粗吼的呐喊。潮水般的倭寇开始向着正面的黑龙会弟子们发起了冲锋,铁炮手跑在最前面。他们的枪里直接装了枪子,气势汹汹地奔在了最前方。跑到山下大道上的黑龙会部队前五十步处,便纷纷端起枪来,列起线性枪阵,准备机发。
站在山下的正是钱广来和不忧和尚,钱广来的胖脸上两堆肉跳了跳,一挥手,阵形的后方奔出百余名黑龙会弟子,二人一组,举着一面一人多高的粗厚木盾牌。这些盾牌是从吴平的营地里缴获的,本是用来防止枪弹的发射,没想到这里却现成成了黑龙会众对付倭寇铁炮的最好工具。
一阵“噼哩啪啦”的铁炮声响起,这些木盾被打得木屑横飞,四五个倒霉的家伙站在木盾后,却被贯穿了的枪子打中,仆倒在地,被后面的同伴拖了下去,烟雾弥漫间。对面的铁炮手们开始七手八脚地再次装起枪弹来。
两百多名黄衣人从木盾后面纵跳而出,运起轻功,几个起落就跳到了离铁炮手们七八丈的地方,双手连挥。以最快的速度把满手的暗器打了出去,各种飞镖,袖箭。回形针,飞刀。柳叶镖,铁菩提。铁链子,暴雨梨花针,在空气中呼啸而过,清洗着最前排的两百多名铁炮手。
铁炮们们可没有那些专享的护盾掩护了,被这一轮暗器雨打得哭爹叫娘,武林高手们可以瞬间扔出六七把飞刀,速度比铁炮手的装弹要快上许多,即使有十几个铁炮手们作为漏网之鱼躲过了这一轮的洗礼,等他们刚刚举枪的时候,第二轮的暗器又来了,钉得这几个家伙满手满身都是,惨叫着倒下,却是只有四五声稀疏的枪声,便沉寂不见。
穿着黑衣的魔教徒们也纷纷跳过铁炮手的尸体,这些人也是暗器高手,两百多人跃到了前方,戴着鹿皮手套的暗器如雨而出,魔教驰名江湖的黑血神针更是划破天空,瞬间,对面的黑龙会暗器高手们就倒下了三十多人,可比前面那拨铁炮手造成的损失大了许多,看得后面押阵的吴平脸上也绽放起了一丝笑容。
黑龙会的黄衣暗器手们又扔出一波暗器,打倒了二十多个魔教徒众,为首的一人发了声喊:“风紧,扯呼!”这些黄衣人迅速地向后退去,地上趴着的伤者挣扎着起了身,被左右的同伴背负着或者挟持着,向后疾退。
吴平大吼一声:“追,别让他们逃了!”他手中的七齿海鲨刀一挥,两千多魔教弟子们潮水般地向着前方涌去,甚至没有人注意到那些铁炮手的“尸体”中,有些没有死却在脸上抹了血的家伙,这会儿正一边装死,一边在摸身边战死同伴怀里的银元宝呢。
另一面,毛海峰的金刚巨杵横在胸前,怒目圆睁,威风凛凛地一个人拖在最后,带着五六百名弟子,缓缓地倒行向后退,大难临头的时候,他还是作出了一个指挥官最正确的判断:自己留下断后,换取吴平全力攻击前方打开一条通道,这才有一线希望,若是自己不主动做这事,吴平更不可能在后面卖力断后,今天肯定得全死在这里了。
不过听着后面的声音,象是吴平的攻击还算不错,第一波进攻得手了,毛海峰的嘴边泛起一丝笑意,看起来自己的这气势还是挺足的,加上后面的两百铁炮掩护,即使是天狼和伏魔盟的人,也不敢贸然压上,毕竟自己的命只有一条,死了就全没啦。
吴平指挥着手下,潮水般地向着前方败退了的黑龙会高手们涌去,他已经盘算好了,前面大路上的黑龙会弟子只有一千多人,自己用这四千人强突,一鼓作气把他们的阵型冲散,赶在山上的人过来帮忙之前,强行冲过这道防线,能冲出多少人就是多少,至于后面的毛海峰,那就让他自求多福吧,能多为自己挡住一刻,也能多逃出几个弟子来,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吗?东南倭首毛海峰一死,那海上最大的势力就成了自己,到时候收容旧部,说不定还可以彻底摆脱魔教而自立呢。
吴平想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脚下的脚步也开始加快。不管怎么说,只有自己逃出去了。这一切才有可能。成功还是成仁,就看这一波流了!
突然间。吴平只觉得脚下猛地一沉,他心中暗叫一声坏菜,经历了无数场厮杀的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陷阱,大大的陷阱!
吴平匆忙间使出轻功,身形一飞冲天,他身边的几个人都在飞快地下落,而吴平不失时机地左脚在左边一人的肩上狠狠一踩。借了这力身子倒向后飞,砸在了正向前冲的几个人脑袋上,也顾不得许多,左手一拍,一个家伙惨叫着,脑袋重重被吴平的这一掌打得颈骨尽折,半个脑袋都缩进了胸腔里,借着这一下,吴平的身子高高弹起。这下在空中,他算是看清楚了前面的形式。
前方的地面冒出了一条长约三十丈,宽有两丈的巨坑,坑里横七竖八地插着削尖了的木桩。落下去的魔教徒个一个个被生生地穿裂了肢体,前胸进,后背出。死得是惨不忍睹。有的木桩上足足串着四五个死人,最下面一层的家伙已经给压到了坑底的泥土里。只这一瞬间,就有四五百人葬生在这个死亡的深坑之中了。
还有六七百人收不住脚。也掉进了这个深坑中,不过有些人运气好,没有被木桩刺到,还有些人更是踩在前面同伴的尸首上,没被扎死,躲过了一劫,坑中人挤人,没死的家伙呻吟着滚来滚去,能行动的人拼命地向上爬,活生生的一片修罗地狱,让人不忍直视。
不忧和尚单手合掌于胸前:“阿约陀佛,罪过,罪过,尔等罪恶滔天,贫僧慈悲为怀,就送尔等前往西天极乐世界吧。”他念完这段之后,眼中的神芒一闪,一挥手,百余名原宝相寺的弟子跳出盾墙,冲到了已经阵形大乱的魔教弟子面前,隔着大坑,十余丈的距离,手中一堆金刚锤纷纷出手,扔出之后,迅速地向后纵跃,奔回本方阵中。
吴平这会儿也刚刚落地,他顾不得喘气,看得真切,大叫道:“不好,金钢锤,快趴下!”当年灭宝相寺时,他也带队参与围攻,吃了不少这种霸道暗器的苦头,也颇知应对之法,金刚锤的内部设计机巧,只有碰到硬物或者气墙后才会爆炸,然后把里面的碎片利刃以暴风骤雨的速度向四面八方打出,最适合对付大规模的人群,要想化解,一是低头趴下,二是以柔劲把金钢锤吸住,或者是以绵劲软物将其包住,三是在金刚锤在三丈之外的时候,以暗器高手用暗器相击,同时飞速向后退,一旦出了四五丈的碎片杀伤范围,就不会有太大的事情了。
可是不忧和尚发暗器的时机实在是太好了,这会儿魔教众们一半的人都陷在了坑里,或死或伤,后面在坑边的人全都象沙丁鱼般地挤在了一起,前面的人拼命地把后面的人向后推,而后面的人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何事,还在使劲地向前挤,根本没有任何闪转腾挪的空间可言,一听到吴平的大吼声,不少人本能地开始向下趴,还没来得及弯下腰,金刚锤就打中了前排的倒霉鬼们,这些人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震天的巨响就掩盖了战场上的一切,而碎刃激射,洞穿人体的那种“扑扑”声,把所有人的惨叫声,呻吟声都淹得无影无踪。
硝烟已经变得一片血色,除了火药味外,就是刺鼻的血腥气,中人欲呕,一百多枚金刚锤的爆炸威力,比得上十门红衣大将军炮在人群中炸裂的效果,而那四散飞射的钢镖碎片,更是把侥幸逃过爆炸这一劫的后排幸存者们无情地撕裂。
吴平的脸本来就很黑,这一平更是给烟薰得如同炭烤,他茫然而麻木地站在原地,只见眼前一片火光冲天,断臂残腿被炸得飞上了天,又重重地落下,一只断手抓着钢刀,从空中垂直地下落,刀尖擦过吴平的鼻尖,就这样倒插在了他双足之间的地上,如果换了平时,吴平早就暴退几丈躲开了,可是这会儿万念俱灰的他,却如同被抽走了灵魂似地,就这样提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看着自己多年的精锐就这么被陷阱和金刚锤彻底摧毁,他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大坑里也没几个人再惨叫和呻吟了,四处乱飞的钢镖断刃,也把还在大坑里向上爬的活人射得一个个成了刺猬,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强大的爆炸效果,别说是这些武功只能在一二流之间的魔教弟子,就是换了李沧行这样的高手,也无法抵挡,也就是片刻的事情,吴平手下的两千多魔教精锐,除了他本人外,只剩下跑得慢拖在后面的一百多个人,跟吴平一样傻乎乎地站在原地,吓都吓呆了。
毛海峰回头看了一眼前方的惨状,下巴都快要惊得掉到地上了,他的手在微微发抖,连那熟悉的金刚杵都快举不动了,他突然大吼一声:“分散突围,抄小路走,能跑多少是多少!”而他本人,则一转头,向着西边的一处密林里奔去。(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六回 情敌战场来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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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沧行冷冷地看着毛海峰带着几十个亲信夺路而逃,而剩下的倭寇们全部阵脚大乱,慌不择路地到处乱跑,他转身对着智嗔说道:“就是这时候了,以小队为单位,分散追杀,有劳大师盯住吴平,毛海峰交给我来!”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一动,直接就冲着毛海峰逃跑的方向奔去,屈彩凤和公孙豪紧紧地跟在他的身边,沐兰湘一看到屈彩凤也跟在后面,小嘴不自觉地嘟了起来,一跺脚,对着身边的辛培华说道:“师弟,你带我这队追杀逃敌,我去追毛海峰。”
辛培华笑了笑:“师姐去吧,这里有我,你放心吧。”
不等辛培华的话说完,沐兰湘的身影就如一道轻烟般地跟了过去,只留下淡淡的兰花余香留在众人的鼻翼,辛培华收起了笑容,对着身后的弟子们厉声道:“武当弟子听令,随我冲击敌阵,追杀逃敌,冲啊!”
李沧行不紧不慢地跟在毛海峰的后面,现在跟着毛海峰逃命的是他最忠诚的亲兵护卫了,武功也是最高,逃命的速度远比其他人要快了许多,但跟李沧行这几位绝顶高手相比,还是差了许多,李沧行只用上了七成的功夫。便紧紧地跟在他们后面,一步也没有落下。
屈彩凤在李沧行的身边并驾齐驱。一头霜雪般的白发迎风飘扬,她的嘴角勾了勾:“沧行。为什么不追上去现在就杀呢,天色快黑了,万一毛海峰钻林入谷,就有逃掉的可能。”
李沧行气定神闲地说道:“再等等,现在离他的大部队还近,毛海峰若是拼死抵抗,也许还能组织起一些人来,增加我们的伤亡,再让他跑个两三里路。那边他的手下全部崩溃了,咱们再动手杀不迟!”
公孙豪也在李沧行的另一边跑着,笑道:“李兄弟,这回你可是让老叫化子大开眼界了,想不到你行军布阵,谋划作战这么厉害,朝廷要是用你为将,别说平定倭寇了,就是远入大漠。消灭蒙古,也不成问题啊。”
李沧行微微一笑:“公孙帮主见笑了,您老也知道,昏君在位。奸臣当道,想要做事是很困难的,就好比这东南之地。若不是倭寇闹得连海外贸易也无法进行,那皇帝也不会支持胡宗宪出兵平叛。当年曾大人想出兵收复河套,结果被奸臣害死。但本质上是因为皇帝怕打仗花钱,国事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公孙豪的眉头一皱:“李兄弟,那你今后打算做什么呢,离开军队,就专门做个武林门派吗?”
李沧行点了点头:“我并无混官场之意,平定倭寇也是为了断严贼一臂,以后能更好地打击魔教,这回我们把魔教从东南逐走,广东分舵也在此战中摧毁,对他们是重大打击,接下来我整顿两年,就要直捣黑木崖,彻底消灭掉魔教,为当年落月峡之战中死去的师父和同门报仇。”
屈彩凤回头看了一眼,抽了抽鼻子,装着很平静地说道:“你的小师妹也来了,沧行。”
李沧行没有回头,他早就通过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那让他心动不已的蓝色倩影,他叹了口气:“杀贼要紧,别的事情不要多想。”说着他身形一动,全速向前暴起,只三四个起落,便冲到了离逃跑倭寇不到十丈的距离。
毛海峰一咬牙,也不跑了,大吼道:“跟狗日的拼了!”收起脚步,金刚巨杵在头顶上抡起一道强烈的旋风,就向着天狼攻了过来。
李沧行的斩龙刀脱手而出,“扑”地一声,狠狠地刺进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倭寇的后心,直至没柄,那人口血狂喷,奔出四五步后才气绝而亡,周围的同伙们全都兔死狐悲,也不跑了,纷纷抽出身上的倭刀,怪叫着向李沧行等人扑来。
李沧行的右手一吸,红气回吸,天狼战气内吞,那斩龙刀也从空中飞回,正好接到他的手上,他的双眼中红光一闪,身形如鬼魅一般,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掠过最前面的两句倭寇刀手,只听“叮叮”两声,两把百炼倭刀从中断开,而两人只觉得刀风掠体,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一流武者,兵刃相交的时候就情知不好,身形暴退出一丈有余,这才躲过了开膛破肚的那一下,可就算是这样,胸腹处也被刀气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血肉外翻,痛得这两个家伙哇哇直叫。
后面的七八名倭寇一看李沧行的来势,情知不敌,他们手上的倭刀虽然也算锋利,但跟斩龙刀这种神兵比起来,就象是小儿手中的枯枝一样脆弱,所以这些人纷纷向两边跳开,转而迎击公孙豪和屈彩凤,沐兰湘拖在后面稍落后二十多丈,趁着双方交手的机会,也赶了上来,清叱一声,七星剑脱鞘而出,抄在右手之上,玉腕一抖,浑身腾起一阵天青色的战气,带出三个光圈,向着两个高举倭刀,企图侧击屈彩凤的倭寇就攻了过去。
李沧行完全不担心侧翼和身后,今天他不想暴气,只想痛痛快快地以招式大杀一场,倭乱二十年,毛海峰是最后一个,也是最凶残的一个倭寇首领了,这么多年来死在倭寇手中的几十万百姓和官兵,都等着他今天的复仇,只有痛痛快快地用这斩龙刀割裂最凶残倭寇的肢体,才是最好的复仇方式。
一阵巨大的罡风扑面而来,二百多斤的金刚巨杵盘旋在毛海峰的头顶,带着千斤之力。向着李沧行砸来,因为剧烈的旋转和起伏而扭曲的空气中。毛海峰那张毛茸茸的,面目狰狞的脸清晰可见。张着血盆大口,发出声声虎吼,就象一只愤怒的狮子,想要一口吞下李沧行。
李沧行同样虎吼一声,周身红气暴腾,斩龙刀上变得火红一片,面对毛海峰这直可劈山断岳的雷霆一击,他不闪不躲,迎杵而上。斩龙刀涨到五尺三寸,双手持刀,一招天狼破天,向上迎击,与毛海峰这一杵对了个正着。
“轰”地一声巨响,刀杵相击的声音,震得周围的六七个功力略逊的倭寇的耳朵都开始流血,脑袋里象是一口大钟在轰鸣,炸得他们的头都象要爆裂了。这些倭寇们扔下了兵器,捧着自己的脑袋,就象喝醉了酒的人一样,摇晃着后退。
毛海峰这势如千钧的雷霆一击。从没有人敢这样硬碰硬地相接,就是当年大战陈思盼手下的大力悍匪李光头的时候,以蛮力见长。使一百七十斤双锤的李光头也不敢这样硬接他晴天霹雳般的一杵。
毛海峰的金刚巨杵高高地荡起,把他的人也向上方和后方带。他急忙使出千斤坠的功夫稳住身形,虎吼一声。双臂的肌肉如大漠中沙尘暴时的沙丘一样鼓起,直接撑破了他的劲装外衣,胳膊的宽度足以比一边在厮杀的屈彩凤和沐兰湘的大腿还要粗上两圈,而钢铁块子似的肌肉疙瘩上,青筋和血管直暴,配合着他身上的黑毛与纹身,仿佛一只远古巨兽,活脱脱地要吃人。
李沧行的斩龙刀在他的手上纹丝不动,他很少和这种外功到了极致的对手硬碰硬地过招,今天也有意要和毛海峰对撼一次,以力量胜过对手,而非以巧取胜,刚才那一击,他的双脚被生生地砸进地里三寸,泥土已经到了脚踝的位置,他的虎口一阵剧痛,甚至有点隐隐拿不住斩龙刀的感觉,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但他的嘴角边还是勾起了一丝笑意,因为他也测出了毛海峰的最大力量,那是自己这样硬顶完全可以挡住的。
李沧行的双目中红气复现,虎吼一声,双足在泥里用力一挣,周围的泥坑一阵泥土飞扬,他的双脚就象生了根似地,固定不动,身形略略一矮,斩龙刀高高举过头顶,一招举火燎天,硬顶毛海峰这第二下。
“嘭”地一声巨响,声势较之第一下也不遑多让,虽然毛海峰的第一下是冲起十几步后的全力一击,但这一下也借助了第一下金刚巨杵回荡的力量,而且他看到李沧行被砸得陷入地中,无法移动后,这第二下使出了全力,恨不得一杵下去,把李沧行打成肉泥。
李沧行虎吼一声,刀杵再次相击,毛海峰的这只精钢巨杵,也是海底的万年玄铁所打造,除了没有剑灵刀魄外,也称得上是一等一的神兵利器,即使是斩龙刀的锋锐,也无法将之削断。
金刚巨杵狠狠地击中了斩龙刀的刀身中央,又是一阵绝大的力量从刀上传了过来,李沧行似乎可以听到刀中的刀灵在惨叫着,连他也受不了这巨大的力量了,一股灼热的真气在烧灼着李沧行的虎口,他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虎口几乎要裂开,而内脏也在剧烈地震动着,起伏着。
毛海峰的情况比李沧行的更糟糕,这第二下重击没了第一下的那股子冲力,他再也无法象刚才那样借着荡开的力量再次重砸了,千斤坠也无法让他的脚步再次固定,整个人被金刚巨杵的力量向后带着,摇晃着退出了五六步,脸色变得如同金纸一般,而嘴角和鼻孔也开始渗出血丝来,这两下显然已经让他受了内伤。
李沧行的脚又向下陷了有半尺,这回土已经埋到他的小腿胫骨一半左右的高度了,他的双腿蓄力一震,腿边的泥土纷纷散开,作势就要从这个已经深达尺余的小坑中跳出。
三个倭寇刀手怪叫着冲向李沧行,他们是看到了李沧行暂时被砸进地里困住,无法行动,感觉这是击杀李沧行的最好机会,便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扑上。
李沧行的眼中杀机一现,冷冷地说道:“找死!”
刀光一闪,斩龙刀刀身上的红气瞬间化成三道半月斩波,向着来敌的三个方向砍去。速度是如此之快,让这三人都来不及收回高举在头上的倭刀抵挡。只听“哧”“哧”“噗”的三声,两颗人头冲天而起。另一个人在奔跑中直接给砍成了左右两半,三具尸体还向前奔了几步,才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鲜血和内脏流得满地都是,把地上染得一片殷红。
不过这三人的冲击也给毛海峰争取到了宝贵的调息之机,若是刚才李沧行趁势反击,他是没有办法举杵抵挡的,那两下硬碰硬的撞击让他的呼吸运气都起了困难,刚才差点一口气喘不上。但有了这一口喘气的功夫,他的脸又变得赤红一片,而两臂也重新贯起千钧之力了。
毛海峰大吼一声,这回不再用力劈华山这一招直接硬碰硬了,使出了少林派的大力金刚杵法,力道惊人,却又是招式巧妙,二百多斤重的巨杵在他手上如风车一般的旋转,舞出的罡风带起地上的飞沙走石。环绕在他的身边,就是类似内家高手们护体真气的效果,外家功夫到了极致,就如同毛海峰现在这样。丝毫不逊于修练了几十年内力的内家达人。
李沧行哈哈一笑,大吼道:“痛快!”斩龙刀重新燃起红色天狼真气,毫不退让地向前三步。双手挥刀,与毛海峰的金刚巨杵战成一团。他也是一身红色的真气,就象火山喷发的岩浆。与毛海峰周身的那道土黄色外劲相撞,碰出片片火花,气劲鼓荡之处,空气都在剧烈地扭曲,而随着一下下的刀杵相击,周边的地面都不停地被这种剧烈碰撞后释放出的冲击波,炸出一个个的小坑,两大高手的碰撞,让周围三丈以内,无人敢进入。
公孙豪,屈彩凤和沐兰湘各被十余名倭寇刀手围攻,只是这些人的武功虽也可称一流,但跟这三位绝顶或者准绝顶的高手相比,还是略逊一筹,金光闪闪的屠龙二十八式用在公孙豪的那杆精钢镔铁棍上,幻出一个个龙型真气,所碰之处,倭寇们一个个骨断筋折,而屈彩凤的两只镔铁雪花刀上,注满了红色的天狼战气,她的双眼中绿光闪闪,已经进入了放手大杀的状态,近她三尺之内的倭寇,往往十几招不用,就被她强大的战气先是震断或者打飞兵器,然后双刀一阵乱绞,把人砍得血肉横飞,吐血而亡。
至于沐兰湘,则是一板一眼,沉稳持重地使出两仪剑法,她在这路剑法上已经浸淫了三十年,功力之高,当世无出其右,玄门正宗的武当纯阳无极真气包裹着她的全身,而玉腕的抖动,划出一个个或快或慢的剑圈,忽而缠住敌人的兵器,忽而绞断敌人的持刀手腕,忽而把敌人带得东倒西歪,身形不能自控后再以闪电一剑刺敌要害,动作是那么地优美动人,比起屈彩凤和公孙豪的那种暴力杀戮,小师妹杀起人来却象是飘飘然的优美舞蹈,姿势曼妙之极,而招数却是攻人要害,狠辣无情。
七星两仪剑刺进了最后一个倭寇的心脏,这名悍匪已经被砍得周身上下十余道伤痕,他扔掉了手中已经被断得不足二尺的倭刀,双眼圆睁,两手紧紧地抓住了七星两仪剑的剑身,两根手指落到了地上,而血液从他的掌心和嘴中狂喷而出,这名悍匪仍然嘴里荷荷怪叫,用着倭语在咒骂着面前的这位武当仙子。
沐兰湘秀眉一皱,玉足一飞,踢中了他的腹部,尸体凌空飞出两丈多远,两只断了一半的手掌在空中落下,那悍匪在地上扭了两下后,终于不动了,沐兰湘今天也是第一次对上如此凶悍残忍,至死不休的倭寇,虽然杀起来无悬念,但还是心中有些黯然
李沧行和那毛海峰已经越打越远,杀出了几百步外,而李沧行的红色刀气这会儿完全压制住了毛海峰的金刚巨杵,看样子取胜只在早晚之间,在一边观战的公孙豪也是神情轻松自如,屈彩凤却是没有跟过去,而是站在自己的身边,双眼中光芒闪烁,似有所图。
沐兰湘轻轻地叹了口气,走到身边一具尸体边上,在尸身上擦了擦剑身的血迹,还剑入鞘,一抬头,却看到满头白发的屈彩凤,一对大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正在上下打量着自己。
沐兰湘给看得有些不高兴了,嘟起了不嘴,说道:“屈寨主可是有何指教?”
屈彩凤冷冷地说道:“想不到两仪仙子在江湖上这么多年了,杀也杀了这么多人,今天倒好象还有些不忍。”
沐兰湘轻轻地叹了口气:“都是生灵,即使是十恶不赦的倭寇,杀起来也总有些心中难过的,屈姑娘,难道你杀人时就没有这种感觉吗?”
屈彩凤哈哈一笑:“老娘所杀的,都是该死之人,杀时无感,杀后无憾,我们都是纵横江湖多年的人,手下人命无数,若是杀个人也能这么伤感,晚上还要做恶梦想到这些死去的人面孔,那也不用活啦。”
沐兰湘摇了摇头,她不想和屈彩凤继续为这事吵下去,换了个话题:“今天屈姑娘突然现身,把你跟魔教之间的事情都公之于众了,以后有何打算?”(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七回 毛海峰的末日
屈彩凤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秀目流转,盯着沐兰湘,缓缓地说道:“沐女侠,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跟着尊夫徐掌门去追杀倭寇,却一个人跟着你以前的李师兄跑到这里,这样真的好吗?就不怕别人非议,丈夫不满?”
沐兰湘的美目中生出一丝警惕,一边轻轻地掏出一方绣帕擦拭着额角脸颊上的汗珠,一边平静地回道:“正好看到毛海峰在向别处逃,我就跟过来了,没来得及向外子通报,也没来得及带弟子们一起上,更没有想别的什么事,怎么,屈姑娘有意见吗?”
屈彩凤冷冷地说道:“没有意见,我又不是你们武当派的人,只是我想提醒徐夫人一句,你的丈夫可是比武当派的什么声誉,什么祖师爷的脸面看得比命还重,沐女侠,你现在可是徐夫人,不帮着自己的丈夫杀敌,却跟在别的男人身后跑来跑去,你确信没有问题?”
沐兰湘咬了咬牙,开口道:“我,我跟我师兄有话要说,不可以吗?”
屈彩凤哈哈一笑,笑得如花枝招展,前仰后覆:“沐姑娘,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放了?没记错的话,以前你可是害羞得紧啊,怎么,嫁为人妇这么多年了,反而放得开了吗?”
沐兰湘杏眼含威,叱道:“屈姑娘,你我本是死仇,但我念你这些年来一直也没有再做什么恶事,而且,而且也一直对付严世藩和魔教,所以对你也以礼相待,你今天却这样苦苦相逼,真当我沐兰湘好欺负不成么?”
屈彩凤冷笑道:“徐夫人。我只不过是好意地提醒你一句,提醒一下你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我知道你以前和沧行关系非同一般。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就象我以前跟尊夫也曾有过一段美好的经历。但那段经历也早已经随着在武当山上他刺我的那一剑而烟消云散了,我现在不会再去找徐林宗,也请你不要再找你的大师兄了,这样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沐兰湘紧咬着嘴唇,眼中泪光闪闪,屈彩凤突然笑了起来:“沐姑娘,上次在巫山的时候,最后天狼跟你们说过的话。你想必不会忘掉吧,现在,他是我的男人,你可要听清楚了。”
沐兰湘的身子微微地摇了摇,几乎要摔倒在地,她的眼前一片发黑:“你,你说什么,大师兄他,他………”
屈彩凤冷笑道:“当年你在武当山上那样伤他,他又怎么可能对你再心存旧情?如果他心里有你。这些年为什么要隐姓埋名,不再找你?你可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过的吗?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是谁?沐兰湘,如果你真的还念着旧情的话。最好就别再缠着他,别再害他,也别毁了你自己。”
沐兰湘想到当年徐林宗曾经失魂落魄地提到过,说天狼亲口对自己说过,屈彩凤已经是他的女人,让徐林宗不要再来纠缠不清,而自己也曾亲眼见到天狼抱着屈彩凤的那副样子,这个她一直不敢想象的事实击碎了她的幻想,让她觉得天旋地转。几乎一口鲜血都要喷出来。
沐兰湘强行忍住了这口血,在屈彩凤的面前。她不想表现出任何的脆弱,她空洞而又茫然地看了屈彩凤一眼。转身就向着来路奔去。
屈彩凤的嘴角边勾起一丝笑容,这样三言两语能把一个心中的情敌给逼走,让她无比地开心,她想仰天大笑,但突然想到李沧行看沐兰湘的眼神,她心如明镜,李沧行今生所爱,永远是这个让他爱得死去活来的小师妹,自己永远也不可能代替沐兰湘的位置,占得一时嘴上之利,又能如何?不过是伤人自伤罢了,想到这里,她的心口一阵剧痛,表情也变得黯然,两行珠泪不知何时,从她的眼角边流下。
一声巨响从远处传来,混合着公孙豪的一声大喝:“好!”屈彩凤扭头一看,只见李沧行一刀斩出,正中金刚巨杵的杵头,硬碰硬了四五百招,还是内力源源不断的李沧行渐渐地占了上风,那毛海峰虽然神力惊人,如巨灵天神,但毕竟外力有竭时,一下下的硬碰硬打到最后,也难免臂膊酸痛,不复初时之勇,而李沧行的天狼刀法威猛刚强,一旦占了上风之后更是可以借力打力,甚至可以用两仪剑法的一些招式来反吸毛海峰的力量,二百多招之后,屈彩凤就很清楚,李沧行已是稳操胜券,所以才会留在原地气走沐兰湘。
李沧行的这一下怒狼扑击,斩龙刀的刀口就象一只巨大的狼爪,狠狠地砸在金刚杵头,即使是海底千年玄铁打造的这把巨杵,也被在连续的硬击之下有些稍稍变形,杵身上迸出了一个个小口子,而杵身也有点弯曲变形了,这一下李沧行的一刀正好点在他的杵头。
毛海峰本就已经是在勉强支持,弯曲变形的杵身让越来越发力,而李沧行正是看准了机会,一下点在他的杵头上,灼热的天狼真气让他的金刚杵也变得通红一片,强大的内力注入到杵身,让这寒铁打造的巨杵也象要熔化似的,烫得毛海峰的双手如同被炮烙。
可是毛海峰仍然咬牙切齿地硬顶,李沧行这一下本来是想逼他撤手将之生擒,可是毛海峰却是一直死抗到底,手心和臂膀变得丝丝白气腾起,直到两只手掌被烫得一片焦黑,他这才再也抓不住巨杵,虎口爆裂,而五内更是如同被火焚,喷出一口鲜血,金刚巨杵脱手而出,仰天退出三步,喷出一口血雨,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李沧行长啸一声,向前三步,毛海峰还试图挣扎着起身,李沧行眼中神光一闪,伸出右脚,重重地踩在毛海峰的胸口,只听“喀喇喇”地一阵骨裂之声,毛海峰的胸骨断了好几根,全身的经脉也被天狼战气烧得尽毁,哪还起得了身。
李沧行冷笑道:“毛海峰。你已经一败涂地了,还有什么话好说!”
毛海峰的嘴角鲜血长流,而眼神中仍然透出一丝不屈与倔强:“天狼。你,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背信弃义,我,我就是变成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李沧行想到以前汪直和徐海的事情,心中还是有些愧疚,脚下也略一松劲,毛海峰只觉得胸口巨石一样的压力稍稍缓解,终于可以透出气来。大口大口地咳起血丝来。
李沧行眼中光芒一收,重新又变得凌厉起来:“行了,毛海峰,不用在这里作口舌之争,我招安汪直徐海的时候,可是一片赤诚,没想着要害他们性命,后来朝廷转而对他们下手,我为此还去援救过徐海夫妇,也因此叛出锦衣卫。我天狼自问对得起他们。”
“再说了,汪直徐海在海上为害东南十几年,有此下场。也不为过,倒是你,本来逃得一命,就应该解散部众,隐姓埋名,了此残生,可你不思悔改,却又残杀沿海军民,打劫沿海城镇。上回台州留你一命,月前横屿岛又放你一条生路。可你却怙恶不悛,执迷不悟。我天狼饶得了你,老天也饶不了你!”
毛海峰哈哈一笑,一边大笑,一边不停地喷出血水,甚至随着他每次剧烈的呼吸,都会有些细小的肉块随着血一块咳出,高手们都清楚,那是他内脏的残片,这些肉块已经被震得细如肉糊,有些变得焦黑一片,显然是先是在那些硬碰硬中被天狼的内力所震裂,然后又被天狼战气灼烧内脏,连内脏的碎片也被烧得焦黑一片,经脉尽断,五内焚毁,眼见是不能活了。
毛海峰的双眼中神光已经尽散,这回他已经不过是一个在地上等死的,奄奄一息的困兽,即使活下来,人也已经彻底废了,看得李沧行也有些不忍心,这个倭寇巨汉虽然罪恶滔天,但也算得上是义烈节孝,有了巨额财产后也没有一人独享,而是继续召集汪直徐海的余部报仇,显然不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而不过是在和一个永远不可能战胜的敌人作着徒劳的战斗。
说白了,这毛海峰还是想为汪直和徐海报仇,只不过他的报复方式大错特错,不去寻找那些真凶,而是拿着无辜的沿海军民百姓出气,为了他复仇的执念,而让万千生灵陷于战乱与痛苦之中,这是李沧行真正不能原谅的地方。
毛海峰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天,天狼,败在你手上,我,我毛海峰无,无话可说,只恨,只恨我没本事,没本事为老船主,老船主,还有,还有海哥他们报仇,我,我纵横海上几十年,有此,有此一报,也是当然,只是,只是我有两件事,两件事想求你,如果,如果你真的念在,念在以前对老船主,还有,还有歉意的话,请你,请你答应我。”
李沧行心中一阵凄凉,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叹了口气,收回了脚:“我带你回去,给你治伤,有什么事情,伤好了再说。”
毛海峰突然眼中神光乍现:“不,老子,老子死也不当俘虏,明朝的狗,狗屁法令老子知道,我们,我们这些首领,是要,是要凌迟处死的,天,天狼,你是想让老子,老子吃那千刀万剐吗?”
李沧行想到汪直就是这样给处死,心中不忍,摇了摇头:“你是想一个痛快吗?好,我答应你,你还有别的什么心愿,就说吧!”
毛海峰的眼中再次变得黯淡无光,吃力地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道:“还有,还有一条,就是,就是我的部下,他们,他们有不少不是倭人,而是,而是沿海的渔民百姓,一时走投,走投无路,很多人,很多人是给我们掳掠而来,强逼,强逼下海的,天狼,我把脑袋给你,你,你对上面也有交代了,能,能不能放过我的兄弟。”
李沧行点了点头:“我答应你,投降者免死,除了罪大恶极的头目,其他人,我会尽量遣散,留他们一命。”
毛海峰的眼中现出一丝感激,轻轻地说道:“谢谢,我可无憾,无憾了,天狼,我要。我要去见义父和海哥了,给我,给我个痛快。”
李沧行看着这个可敬的巨汉。心中生出几份敬意,虽是必杀的敌人。但此人生可谓豪杰,死亦不失气节,值得尊敬,他蹲下了身子,低下头,附嘴于毛海峰的耳边,轻轻地说道:“害你义父和汪直的是严嵩父子,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他们报仇的,你放心去吧。”
毛海峰的嘴角边居然浮出一丝微笑,李沧行站起身,眼中红光一现,刀光一闪,毛海峰的斗大脑袋与巨大的身躯一下子搬了家,骨碌碌地滚到了一边。
李沧行默默地提起了毛海峰的首级,他的嘴边还挂着临死前的微笑,他的心情一阵失落,不知为何。此战明明大胜,可是李沧行却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一如当年亲眼目睹巫山派的毁灭。或者是看到徐海夫妇死在自己的面前,这些人本非穷凶极恶之徒,一时为暴政所逼而上山下海,为盗为寇,虽然说死有余辜,但总归让人心生同情,不是滋味。
公孙豪走了过来,拍拍李沧行的肩膀:“我去把这些人埋了,不管怎么说。让人曝尸荒野也不太好。”
李沧行漠然地说道:“有劳公孙前辈了。”
公孙豪向着一边的一个小树林走去,弯下身子开始用倭寇们的长刀在地下掘起土来。李沧行摇了摇头,站上了一个小土丘。已经入夜,天色漆黑一片,他看着远处几里外那亮起了火把,星星点点的战场,喊杀声早已经停息了下来,现在看来已经进入了收尾的阶段,而李沧行却是意兴阑珊,筹划多年的计划今天大功告成,却让他觉得前路茫茫,一时间不知何去何从。
屈彩凤的声音轻轻地在他的耳边响起:“沧行,你有心事?”
李沧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头看着白发如雪,眉目如画,却又是眉宇间有着一丝淡淡忧伤的屈彩凤:“彩凤,我没什么事,只是有些感慨罢了。对了,今天真的谢谢你,只是,只是你这样一来也没法继续在冷天雄那里潜伏了。”
屈彩凤幽幽地叹了口气:“这次我回中原,只是想找严世藩和楚天舒报仇,倒是你,上次我还得多谢你救了我一次,沧行,我的脾气太不好了,每次都跟你吵架,现在想想,真是很后悔。”
李沧行摇了摇头:“彩凤,你心直口快,不会隐瞒什么,这点是你的好处,我也喜欢这样的你,愿意跟这样的你一辈子做朋友。”
屈彩凤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是啊,一辈子的好朋友,沧行,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到今天,你还忘不了沐兰湘?”
李沧行久久默不作声,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小师妹又不见了,他点了点头:“你说得不错,我心里只有小师妹一人,彩凤,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试过用很多方法来忘掉她,但我实在是做不到,对不起。”
屈彩凤的眼中泪光闪闪:“即使她已经嫁为人妇,你也不甘心吗?你也要这样一生一世爱着她吗?沧行,你这是害人害已,你知道吗?”
李沧行咬了咬牙,他的心一阵剧痛:“我是在害已,但我不会害人,彩凤,你是个好姑娘,四年前我就跟你说过,忘了我吧,去寻找你真正的幸福,我李沧行不值得你爱。”
屈彩凤转过了脸,抹了抹眼泪:“好了,沧行,不用多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只是这次我不是说自己,而是说你身边的那个凤舞。”
李沧行的头脑中一片空白,自从前日夜里柳生雄霸跟自己说了那番话以后,他只要一想到此事,便头疼欲裂,心痛难当,究竟该何去何从,他自己现在也拿不了一个主意。他定了定神,开口道:“凤舞,凤舞怎么样了?”
屈彩凤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李沧行的双眼:“你是不是要娶她?”
李沧行微微一愣:“你怎么知道?她告诉你了?”
屈彩凤幽幽地叹了口气:“不用多问,女人的感觉很准,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这次这样大张旗鼓地带着她上少林,应该是想在天下人面前公告要娶她吧。”
李沧行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是的,我正有此意。”
屈彩凤点了点头:“凤舞是个对你一往情深的姑娘,我看得出来,这世上若论爱你的深度,只怕没人可以比得上她,包括沐兰湘在内。我知道,她和沐兰湘很象,所以你才会选择她,对不对?”
李沧行默然无语,他低下了头,不敢面对屈彩凤:“你既然知道了,又何必问。”
屈彩凤正色道:“沧行,我提醒你一句,如果你要娶她,就莫要负她,如果你真的舍不下沐兰湘,那就现在扔下一切,带沐兰湘走,这次的武林大会,就是你当着天下人作出选择的最后机会,希望你不要给自己留什么遗憾。无论你作何决定,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的,因为,因为我们是朋友。”(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八回 黄雀在后
屈彩凤说完之后,决绝地一转身,霜雪般的白发一阵飘逸,而她大红的罗衫被风吹起,风华绝世,两只镔铁雪花双刀被插进了她的背上,几个起落,这个红色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远方。
李沧行无奈地摇了摇头,比起这未知的前程来说,情之一字,更让他头疼,刚才沐兰湘跟着自己过来,他虽然一直没有回头,可是心中却是一阵暖意,心想着小师妹终究还是在乎自己的,还是愿意跟着自己,可当他打完毛海峰后,茫然四顾,却发现陪在自己身边的,却只有屈彩凤,小师妹还是退缩了,还是扔不下武当掌门夫人的身份,回到了徐师弟的身边,自己就算真的想带她走,她愿意吗?
李沧行想到这里,不自觉地苦笑着叹了口气,另一边公孙豪已经把尸首都埋好了,走了过来,他看着屈彩凤远去的方向,摇了摇头:“李兄弟,这女魔头好象也喜欢上了你啊。”
李沧行的脸微微一红,摆手道:“帮主不要拿晚辈开玩笑了。在下跟屈姑娘只不过是朋友,绝非男女之情。”
公孙豪哈哈一笑:“行了,李兄弟,老叫化子年轻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情事,女娃子的眼睛能看透她的内心,我相信你确实对女魔头没动心,但这女魔头,倒是对你情有独钟啊,要不然今天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出来帮你做证了。”
李沧行轻轻地叹了口气:“屈姑娘对在下数度有救命之恩,只可惜晚辈和她今生有缘无份,她的恩情,只能来世再报了。”
公孙豪收起了笑容,正色道:“这些是你个人的私事,老叫化子本不应该多过问。但是老叫化子还是得说,你跟女魔头可以,跟你的小师妹。绝对不行。”
李沧行的身躯微微一振:“前,前辈。你这又是何话?”
公孙豪沉声道:“我记得当年你来我丐帮的时候,也是为情所困,满心满念地想着都是你的小师妹,甚至你当年卧底各派,亦是为了能查出内鬼,以换你师妹在武当的平安,对不对?”
李沧行点了点头:“前辈说得不错,正是如此。”
公孙豪双目中神光炯炯:“只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李兄弟,你小师妹如果是待字闺中,你自然可以跟她再续前缘,可是她现在已经嫁为人妇,而且是武当的掌门夫人,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早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情,如果你还是顾念旧情,不能慧剑斩情丝的话,不仅你自己这亲手苦心建立起来的基业不保。而且会毁了武当,毁了伏魔盟。”
“李兄弟,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世上最不可能原谅的就是两件事,所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你的黑龙会新立,在东南还立足未稳,如果同时得罪了正邪双方,那么黑白两道联手围攻,就算你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抵挡的。所以我要说的是,不仅沐兰湘你不可以打什么主意。就是屈彩凤,你最好也不要碰。”
李沧行的心猛地一痛:“这又是为什么?前辈刚才不是说跟她可以的吗?”
公孙豪叹了口气:“屈彩凤以前毕竟是徐林宗的女人。你若是今天不公开这真面目倒好,但你现在是李沧行的身份,世人皆知,别人会嘲笑你娶了徐林宗的弃妇,你的黑龙会弟子背着这个名声,在江湖上也抬不起头来,迟早要离你而去。”
李沧行厉声道:“前辈此言晚辈不敢苟同,屈姑娘当年确实和徐师弟有过一段姻缘,后来因为门派的压力而缘份断绝,徐师弟娶了小师妹是为了稳固武当,但屈姑娘绝不是什么弃妇,嚼这种舌头根的人,实在是无耻之极的流氓无赖,我的兄弟们也不会因为这种飞短流长而离开黑龙会的。”
公孙豪摇了摇头:“就算没有这个原因,但屈彩凤毕竟以前跟伏魔盟的各派有着血海深仇,今天展慕白是公开发难,被你强行击败,但智嗔嘴上不说,心里就没意见吗?就是峨眉,跟屈彩凤杀了这么多年,林瑶仙能忍,了因师太能咽得下这口气,放下仇恨?就算是你的武当徐师弟,当年若是能轻易跟屈彩凤化解仇恨,还用得着在婚礼上刺她一剑吗?而且紫光道长的死现在还没查明,屈彩凤身上的嫌疑到今天也没有洗清,这次虽然没人提及此事,但以后肯定会有人提的。”
李沧行坚定地说道:“我和徐师弟,沐师妹都很清楚,害紫光师伯的另有其人,而且师伯明明是给人下毒害死,与彩凤并没有关系,这是那个一直潜伏的武当内鬼下的毒手,我总有一天会查到此人,还彩凤一个清白。”
公孙豪的脸色一变:“你说什么,紫光道长不是死在屈彩凤之手?”
李沧行点了点头:“是的,紫光师伯死的时候,徐师弟和小师妹就发现师伯的面色发青,指甲紫黑了,如果徐师弟不是知道凶手另有其人的话,当初的那场婚礼上,一定就会要了彩凤的性命,而不是只刺她一剑这么简单了。只是徐师弟顾念到当时武当内部混乱,人心惶惶,若是大规模内查的话,只恐怕内鬼会勾结外部势力,一举灭亡武当,就象当年三清观那样,所以才隐忍不发到现在。”
“后来我入锦衣卫的时候,也曾委托陆炳查探过此事,他在武当找不出线索,只能去查紫光师伯的遗体,结果发现棺木中有一只成形的金蚕蛊,还会飞行袭人,非常可怕,这也证实了徐师弟的说法。”
公孙豪倒吸一口冷气:“以紫光道长的功力,给人下了蛊而不自觉,这实在是太可怕的事情,沧行,此事非同小可,我觉得这个内鬼不除,江湖中恐无宁日。”
李沧行叹道:“是的,晚辈这些年来一直有这种感觉,总觉得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操纵和控制着江湖中的一切,原以为这个内鬼是陆炳所派,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么简单。从丐帮当年失掉打狗帮,到武当这个多年不出的内鬼。再到林凤仙之死,然后到魔教内部莫名其妙的慕容剑倚叛乱,无不透出一阵诡异,似乎这只黑手的目的是让江湖正邪各派都不得安宁。我这次在东南虽然可以成功地建立起黑龙会,但也不知道何时会被这只黑手所控制和陷害。”
公孙豪正色道:“李兄弟,邪不压正,我想随着你的重出江湖,武当那个多年未见的黑手。有可能会露出蛛丝马迹,既然如此,你可以和徐掌门好好商量一下,设计一些办法,诱他出来才是。要实现这一点,你更不可以贸然夺人发妻了,李兄弟,老叫化子这都是肺腑之言,还希望你好自为之。”
李沧行正色道:“多谢公孙帮主的教诲,晚辈谨记于心。从上次您让胖子带上几百丐帮弟子前来助我建帮,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回报您的恩德。”
公孙豪哈哈一笑:“好了。李兄弟,不用跟我说这些,你的为人我很清楚,广来也一直在观察,如果你是心术不正或者野心勃勃之人,我们也不会助你的,我还是当年的那句话,丐帮虽大,但鱼龙混杂。而且受到朝廷的严密监视,想要有所作为。难上加难,但你这黑龙会是新兴组织。又有官方背景,是可以做些我们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的。只要心存侠义,胸怀天下苍生百姓,那无论在哪里,都可以行侠仗义的,是我老叫化子要感谢你给了我那些孩儿们一个施展抱负的机会呢。”
李沧行微微一笑:“那晚辈就却之不恭了,今天这仗也打完了,前辈,我们这就一起回去吧。”
公孙豪摆了摆手:“老叫化子是听了广进说这里有仗要打,才过来助你一臂之力的,匆忙之间也无法调集部下,只能我自己一个人来了,正好我前一阵也在杭州办事,现在我那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倭寇的事情既然结束了,我也就走了,你好自为之。”他说着,也不等李沧行回话,身形一动,如大鸟般地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李沧行知道这位风尘异侠做事随心所欲,来去自如,不喜欢受任何拘束,自己也不可能把他强留下来,他叹了口气,等着公孙豪的身影消失在了天际,才缓步走进了身边的小树林,冷冷地说道:“看够了没,出来吧。”
一阵阴冷的怪笑声传来,黑袍那高大枯瘦的身影从密林的深处缓缓地出现,白发拂在他的前额,而他那沙哑的声音随着喉结的一动一动,以传音入密的方式钻进了李沧行的耳中:“沧行,不错啊,功力又有进步,居然能感受到老夫的存在。”
李沧行冷冷地“哼”了一声:“我是没这个本事,若不是你自己故意地轻轻地暴露了一下气息,我还真不知道你这大魔头今天也来了,不过这也不奇怪,这次这么大的场面,你若是不来,我反而会觉得不可思议呢。说吧,找我过来说话,有什么事?”
黑袍看着李沧行手中拎着的毛海峰的脑袋,笑道:“这回你手刃敌酋,又是大功一件,报上去后想必可以加官进爵,黑白两道都能吃得开了吧。”
李沧行的眼中寒芒一闪:“毛海峰可惜了,但我杀他的时候仍然一点不手软,这是对所有有野心而无能力的家伙的震慑,告诉他们要安守正道,恪守本份,而不是被利欲或者仇恨冲昏了头脑,最后只能身首异处,为他人所不齿。”
黑袍的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跟我说这种话?难道你不准备起事了吗?”
李沧行知道现在还是和黑袍摊牌的时候,他摇了摇头:“我早就说过,那事要从长计议,黑袍,你不会觉得我刚消灭了倭寇,在这东南一带还没有正式开宗立派,就想要我在这里扬旗造反了吧。”
黑袍“嘿嘿”一笑:“这回你在这里可是威风八面啊,逼退魔教,消灭倭寇,赶走洞庭帮,还震慑了伏魔盟,老实说。你的表现实在大大地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戚继光这样的名将也对你叹服不已,只要你愿意。在这里割据自立,而不是只满足于做一个帮派首领。我觉得是没有问题的。”
李沧行冷冷地说道:“黑袍,我不是你,我在这里开宗立派,建立势力是为了对付魔教,而不象你只是一心想当皇帝,东南给倭寇祸害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百姓可以喘口气了,他们想要的是安宁。而不是被新的野心家所驱使。”
黑袍的眼中现出一丝失望:“那你还要等多久,总不可能在这里窝上一辈子吧,咱们的时间可是有限,昏君这些年手上没钱,这才横征暴敛,弄得民不聊生,你若是在东南给他源源不断的税银,那他若是招募军队,训练强兵,我们可就更不好办了。”
李沧行摇了摇头:“我只是黑龙会的会长。顶天了也只是一个朝廷的挂名将军,不是浙直总督,福建巡抚。我不可能把海外贸易的钱全部据为已有,黑袍,我接下来的计划就是招募更多的江湖豪杰,跟魔教准备作个了断,打倒魔教自然也会动严世藩,严世藩这回在东南被我如此断财路,他肯定不会甘心,必将报复,所以我想我们的目的还是一致的。迟早要和严世藩摊牌,这次你来了。我也想问问你,严世藩有什么举动吗?”
黑袍哈哈一笑:“你终归还是离不开我的。李沧行,你是桂王,身上有皇族的血统,哪天这个秘密给严世藩或者皇帝知道了,一定会除你而后快,到时候你不想反也得反了。”
李沧行平静地说道:“这事我当然清楚,但我再说一遍,我需要时间在这里经营,你不要催我催得太紧,你要是想起事的话请便,冲着我们合作过的份上,我会给你一定的银两以支持的。”
黑袍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也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这回你去巫山,是不是取那太祖锦囊了,你老实跟我说!”
李沧行微微一笑:“你一直跟着彩凤,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
黑袍咬了咬牙:“原来你在巫山的时候就发现我了。”
李沧行冷冷地密道:“你的幻影分身和龟息大法虽然高明,但是你为了和我传音入密,把自己的内息运行方式也向我透露了一二,所以你的动向瞒不过我,黑袍,我当时没有揭穿你,就是想让你自己看清楚,我并不会失信于你。”
黑袍冷笑道:“你和屈彩凤后来去了密道之中,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去取太祖锦囊了?”
李沧行无奈地摇了摇头:“若是我真要取那锦囊,只需要让彩凤引开你,反正你也不可能化身两个人同时盯着我们,我自己当然随时可以取锦囊,用得着多此一举吗?还有,黑袍,你总是觉得有了锦囊就可以号令天下了,我觉得你实在是太幼稚,两百年前的开国皇帝的诏书,又有多少人会遵从的,就算我把锦囊给你,你现在拿着这东西给戚继光,他就会跟着你造反了?”
黑袍烦躁地打断了李沧行的话:“老夫顾不得这么多,当年朱棣那奸贼就是拿了这锦囊才得了天下的,不管怎么说,老夫都要试上一试,老夫经营一生,包括我的先人祖辈,都以恢复皇位为已任,又怎么可能半途而废?!”
李沧行知道这黑袍不可理喻,也不想跟他就这个问题纠缠不休,换了个话题:“得人心者才能得到天下,我说了,我需要时间去经营,难道你经营了一生,经营出什么可靠的势力了吗,大明两京一十三省,有哪个省你可以说是能完全听你号令,只要你振臂一呼,就会云集响应的?”
黑袍咽了泡口水:“这不是现在你要做的事情么。李沧行,我可以再给你两三年的时间,到时候你若再推脱没有经营好这东南沿海,那可就说不过去了,到时候你就交给我太祖锦囊,我自己起兵便是。”
李沧行点了点头:“好,那就依你,不过你现在应该回答我问题了吧,这回严世藩有什么举动?直觉告诉我,太平静了就不正常了,严世藩也绝不是那种吃了亏后能隐忍不还手的人。”
黑袍的白眉一扬:“今天我来,就是提醒你当心的,严世藩已经派了他的亲信,福建参将卢镗,率兵三千,准备围攻南少林。”
李沧行心中一动:“卢鏜卢将军?他什么成了严世藩的人了?还有,南少林没有犯法,他凭什么攻打南少林?”
黑袍哈哈一笑:“朝廷的这些将军都比你想象中的聪明,戚继光知道胡宗宪的大腿抱不住了会去转而抱张居正的,难道卢将军就会在胡宗宪这一棵树上吊死?他已经通过了严世藩在东南的党羽,浙江布政使郑泌昌的关系,搭上了严世藩的大腿,而严世藩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捉拿南少林非法集结,图谋不轨的乱党,天狼,你这回明白了吗?”(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九回 夜入军营
李沧行咬了咬牙,沉声说道:“这回南少林僧兵和伏魔盟各派的高手可都是全力抗倭,而且文有那兴化知府刘德盖了公文大印的求救书信,武有我这个朝廷参将的命令,各派英雄也斩杀了这么多倭寇,怎么就成图谋不轨了呢?”
黑袍叹了口气:“李沧行,你还是那么单纯幼稚,也许你的兵法战策已经很出色了,但是论起朝堂之上玩弄权谋,阴谋诡计的手段,你跟严世藩差得太远了。⊥,你听清楚,卢鏜来这里捉命南少林一干人等的罪名不是他们抗倭或者出兵,而是他们非法集结,图谋不轨,这几千武林人士未经朝廷允许,集结在这南少林,本身就是问题,明白了吗?”
李沧行微微一愣,转而怒道:“四派的伏魔盟大会可是徐阶徐阁老亲自修书让他们做的事,难道这也成了罪证吗?”
黑袍诡异地一笑,眼中闪出一丝戏谑的光芒:“哦,还有这么一层啊,我几乎都要忘了这是徐阁老指示的,只是我想请教一下,徐阁老说了让他们带上几千弟子这样齐聚南少林吗?徐阁老的这个指示征得了皇帝的同意吗?”
李沧行说不出话了,他的额头开始冒汗,他突然意识到从一开始,可能严世藩就在设这样的一个局,等着伏魔盟各派往里钻呢,这个该死的邪恶胖子那张可怕的笑脸,仿佛就在他的眼前摇晃。
李沧行咬了咬牙,开口道:“可是卢鏜再怎么,也是朝廷大将。倭寇攻城他不管,却要对血战倭寇的伏魔盟各派下手。以我对卢鏜的了解,他不会做这种事。”
黑袍摇了摇头:“卢鏜没有赶上这场战斗。他不知道倭寇攻击兴化府的事情,而且伏魔盟各派几千人聚集南少林,确实有作乱的嫌疑,他完全可以就此拿下各派的掌门和长老人物,带回京城审问,如果伏魔盟这次敢反抗,那无论是胜是败,起兵造反这一条就是跑不掉了,而你。也会落一个重金收买江湖匪类,图谋不轨的罪名,应该有很多人看到你的那五百万两银子了吧。”
李沧行的脑袋一片空白,他突然意识到严世藩一定有自己的眼线,掌握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而这次与伏魔盟四派在南少林的会盟,给了他一个绝好的陷害机会,眼下官军已经逼近,这个私会江湖门派,聚众于少林的罪名看起来是很难洗清了。
黑袍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光芒:“沧行。如果我是你,就一不做,二不休,现在你有钱有兵。又和伏魔盟各派建立了不错的关系,这回官兵步步进逼,不仅对付你。而且把伏魔盟的各派也往死路上逼,这是一个绝好的可以利用机会。四派弟子,散布民间开庄立院的。足有几十万人。”
“若是现在起事,以你我手中的财力和我这些年积累的暗中力量,一下子就可以拉出数万大军来,朝廷在东南一带的军队,可以倚仗者无非是东南平倭的这些部队,你若是能拉拢戚继光和俞大猷,再在这次消灭掉卢鏜,那大明在江南就没有强大的军力,可以先破杭州,再攻南京,席卷江南,到时候拿出太祖锦囊,讨伐逆贼伪皇,一定天下云集响应,你我的大业,也能唾手可得。”
李沧行没有说话,他迅速地在脑子里考虑起黑袍的这个提议起来。
黑袍看到这回李沧行没有直接拒绝自己,心中暗喜,继续说道:“如果你担心朝中大臣,象徐阶高拱张居正这些人不愿意站在自己这一边,那我觉得你是多虑了,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天底下想当官的不要太多,这些人本就是支持伏魔盟各派的清流派大臣,这次的事情又是因为徐阶的书信所导致,于情于理,徐阶他们都应该主动善后,这次的倭寇俘虏中应该有不少人可以证明严世藩跟倭寇有勾结的事,只要你先起兵打败卢鏜,席卷了东南,形成割据。”
“然后再拿出严世藩通敌叛国的罪证,给皇帝一个台阶下,只说清君侧,不说夺他的天下,那昏君如果战场上打不过,就只能斩严世藩以谢天下,到时候天下的人心尽在我们一边,进可取出锦囊,连接朝臣以图天下,退也可保东南半壁江山,形成南北朝,沧行,你可要想清楚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李沧行的心中突然一亮,电光火石间,他想到了一个很好的主意,嘴角边也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微笑:“黑袍,感谢你提供的情报,我想我心中应该有数了。”
黑袍大喜,追问道:“怎么,你终于下定了决心,要起兵了吗?”
李沧行微微一笑:“我自有计较,现在起兵还有点太早,明天伏魔盟各派应该会集结于南少林,与我黑龙会正式会盟,到时候我们看那卢鏜的表现,如果他执意要灭伏魔盟各派,那我就趁机让伏魔盟各派起事反抗,刀子杀到头上了,这些人也不是绵羊会束手就擒,然后我再和你联系,四下发难起事,你看如何?”
黑袍哈哈一笑:“沧行,你终于还是下定决心了呀,只是我觉得你用不着这么麻烦,现在卢鏜的军队已经接近了,你不如直接起事,夜袭其所部,斩杀卢鏜,这样成了既成事实,即不是更好?”
李沧行摇了摇头:“伏魔盟的那些名门正派,不是死到临头是下不了这个决心的,没有他们相助,没有那散布民间的十余万正派弟子,还有这些人在朝中的后台,光靠我们孤军奋战,只怕不易成功,黑袍,你这回就听我的好了,也不急在这一两天。对了,卢鏜的部队什么时候到?”
黑袍笑道:“大约明天就会到了,你要把握好时机啊,我会隐身于人群之中助你的。”他说完后。身形一动,黑色的身影诡异地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李沧行面沉如水。看着黑袍的身影消失不见,才幽幽地叹了口气。就在这一瞬间,他终于下定了一个决心,这恐怕也是化解这场近在眼前威胁的唯一办法了。
兴华府城外五里处,已经扎起了连着二十多里的营寨,这里是戚家军的行营,三四千名垂头丧气的倭寇被绳索捆成了一串,在军士们的押解下或是集中坐在一起,或是搬着木头,在营寨外打着木桩栅栏。偶尔有几个想要逃跑的倭寇,没跑出两步,就被戚家军士一箭射倒,然后上前枭下首级,插在营地外的木桩上,几十个龇牙咧嘴,面目狰狞的倭寇人头威慑、警告着有逃亡之心的倭寇们,吓得其他人再也不敢趁着夜色逃亡。
一个高大的,戴着斗笠的黄色身影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戚家军的军营门前。两个守门的军士厉声喝道:“来者何人!”而在这个不速之客的身后,从地里和草堆中也钻出了几个伏兵,弓上弦,火枪指着来人的后背。只要他稍一动作,立即就会被击杀当场。
来人稍稍地抬起头,一张高大英武,棱角分明的脸映在了众军士的面前。同时让大家看清楚的还有一块写着郎字的将军令牌:“我乃戚家军天狼部队参将郎天,有要事求见戚将军!”
片刻之后。只剩下两个人的戚家军中军大帐里,戚继光一脸兴奋地拉着李沧行的手。笑道:“这回多亏了天狼你的谋划,我们才能一举荡平为祸东南多年的倭乱,九年前我来浙江时许下的澄清海波,荡平东南的愿望,终于实现了,这完全是靠了你天狼老弟的功劳啊。来,看看我新写的这首诗。”
李沧行向着戚继光的案头看去,只见一张摊开的宣纸之上,墨迹未干,狂野地写着一首诗,下笔如行走龙蛇,尽显戚继光的不凡气度,他边看边念道:“万众一心兮,群山可撼。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干犯军法兮,身不自由。号令明兮,赏罚信。赴水火兮,敢迟留!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杀尽倭奴兮,觅个封侯。”
李沧行笑了起来:“依在下看来,这首倒不象是诗,而是一首可以用来歌唱的军歌啊。”
戚继光哈哈一笑:“不错不错,我的军士们不懂太多的文化,甚至连字也不识,这首凯歌就是为他们写的,今天大家太累了,连安营扎寨这种事也无力进行,只能靠着倭寇俘虏们做,明天安顿好兴化府的百姓之后,我就要把这首诗教给全军传唱,以纪念今天我们的大捷。”
李沧行是从密林那里直接过来的,都没有来得及回自己的营地,他点了点头:“今天战况如何?”
戚继光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兴化府内的千余倭寇,全部被我们早早安排的,以凤舞为首锦衣卫杀手和两百名军士所消灭,非死即俘,城中倭首自林源四郎以下尽数伏诛,全城的百姓除了几十人在混战中身亡外,全部被解救了出来,知府刘德也安然无恙,虽然挨了顿打,受了些惊吓,但人没什么事。”
李沧行点了点头:“看来凤舞没有让我们失望,我原本最担心的就是兴化府的百姓损失太惨重,谢天谢地。”
戚继光继续说道:“至于我们一线谷那里,依你的计划,我军在谷顶设伏,倭寇大队人马进入谷中之后我们推下巨石,堵住山谷两侧,然后以乱石滚木击杀谷中的敌军,战果没有完全统计出来,但估计毙敌在一万五到两万之间,倭首林源三郎被你派来的洞庭帮主楚先生击杀,还有五千多人投降,其他逃散的有几千人,我已经派陈大成和吴惟忠率兵去追击了。”
李沧行笑道:“林源三郎四郎这对倭人兄弟,也是汪直徐海时代的老贼了,我见过,确实凶悍,也是那毛海峰的左右手,这二人一死,那倭寇就不足为患了。”
戚继光的眼中神光闪闪:“那你那里怎么样?毛海峰的人虽然只有五六千,但都是他手下最凶悍善战的亲兵老贼,还有魔教高手助阵,其实我一直很担心你那里的情况。就等着你的消息呢,想不到你亲自来了。”
李沧行微微一笑。从脚边拿起一个人头,向着戚继光的面前晃了晃:“毛海峰首级在此。将军可以放心了。”
戚继光哈哈一笑:“天狼果然不负重望,亲手斩得敌首,此战你当记头功,我一定会把这个功劳上报给朝廷,为你请功的。”
李沧行摇了摇头:“毛海峰被我亲手斩杀,他的部下也基本上被全歼,具体的战果现在还在统计,不过基本上差不太多,他的手下没什么投降的。也没多少逃掉的,基本上是顽抗至死。不过我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件事,平倭之事大局已定,我深夜来此,还要将军摒退左右,乃是有要事相商。”
戚继光的脸色微微一变:“何事?”
李沧行眉头一皱,从帅案上拿起一张纸,手书起来:“事关机密,你我还是手书的好。”
戚继光也提起一只笔写道:“有必要如此行事吗?我这里应该很安全。”
李沧行摇了摇头:“也许会碰到极擅侦听之术的家伙。比如陆炳就能听到一里之外地下密室的交谈,还是小心的好。”
戚继光点了点头:“好吧,可是有关战后倭寇藏宝的事情?”
李沧行把已经写满了字的纸放在火盆里烧掉,换了一张纸。继续写道:“不是,卢鏜已经率大军来到附近了,戚将军可有所闻?”
戚继光脸色一变:“怎么可能!难道他也是收到消息要来平倭的?胡总督为何不跟我们说一声?”
李沧行叹了口气:“我来之前已经打探过了。消息无误,他带了两万多南直隶的部队。不是胡总督下的令,而是严世藩秘令南直隶的卫所兵由卢鏜所率。取道江西鹰潭进入的福建,不是为了抗倭,而是要来捉拿伏魔盟的人,还有我。”
戚继光的两道眉毛紧紧地锁到了一起:“我明白了,这是严世藩的毒计,一定是说你们未经皇上所允许,就聚集了这么多武林人士,图谋不轨,对不对?”
李沧行点了点头,写道:“戚将军所言一点不错,严贼处心积虑,对我们这回的行动一直没有任何动作,这本身就不正常,幸亏今天有人给我报信,我才知道此贼竟然有如此毒计,我想要给伏魔盟四派的那五百万两银子见面礼,也会给他作为我勾结江湖人士意图作乱的证物。”
戚继光点了点头:“还好现在发现得早,天狼,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来我这里,而是要赶快去找伏魔盟的四派掌门,让他们连夜离开,严贼没有证据,也不好诬陷你们了。”
李沧行微微一笑:“不,这样虽然能逃得了一时,但南少林是跑不了的,不管怎么说,这回伏魔盟四派出动了数千弟子来此地集会,总要有一个说法才是,徐阁老的信上并没有让他们出动这么多人,他肯定是不会担起这个责任的,所以我必须要考虑一个万全之策才行。”
戚继光笑道:“看你这样子,应该已经想出对策了,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李沧行微微一笑:“我希望将军能明天和卢鏜将军一起带人上南少林,你们二位来见证一出武林的盛会。”
第二天的一清早,南少林西北边三十里处的一大片明军营寨,士兵们正懒洋洋地拆除着帐蓬与营栅,人叫马嘶,乱哄哄的一团糟糕,不少军官正拿着鞭子狠狠地抽着那些睡眼惺忪,不肯起床的懒鬼,叫骂声,口号声响成一片。
卢鏜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眉头紧锁,身边的一个副将叹道:“将军,靠着这样的部队去打南少林,能打得下来吗?”
卢鏜的脸色一沉,猛地一回头,吓得那副将赶紧闭起了嘴,不敢再多说话:“休得胡言,我们为什么要打南少林?他们又不是山贼土匪。”
那副将是严世藩派过来的一个家将,一听卢鏜的话,冷笑一声:“卢将军,小阁老的意思您应该很清楚,您不会就这么变卦了吧。”
卢鏜摇了摇头:“卢某是朝廷的武将,要遵守的也是朝廷的军令,如果那些武林人士据南少林企图作乱,那自然是要攻击的,但如果他们没有作乱之心,那我们也不能草芥人命,说杀就杀。苏将军,你说呢?”
苏副将咬了咬牙,正待开口,却突然听到前方一阵马蹄响动,两个斥候飞马而至,跑到卢鏜面前,滚鞍下马:“报告将军,前方有一彪人马,看起来足有六七千人,正挡在我军的前面。大军之中,正竖着一面戚字大旗!”
卢鏜喃喃地说道:“戚继光?他这会儿不应该在浙江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苏副将欣喜若狂:“好啊,这东南的水果然很深啊,官匪一家,相互勾结,怪不得这些反贼这样有恃无恐呢!”(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回 南少林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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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继光冷冷的声音从百余步外传来:“是哪个不长眼的王八蛋乱嚼舌头,说什么官匪一家啊。”
苏副将的心中一惊,转头向前看去,只见一百多名剽悍勇武的骑兵拥着一员全副武装的大将,已经入了自己这里的大营,这些骑兵个个装备精良,盔甲擦得锃亮,而皮肤则是黝黑黝黑,刚健有力的肌肉块子高高地隆起,而冷厉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子杀气,即使不算良将的苏副将也能一眼看出,这些都是百战精兵,比起自己身边的那些混日子的卫所兵,那实在是天上地下的差距。
卢鏜的嘴边露出一丝微笑,举起右拳,按在自己的右胸,向来将行了个军礼:“戚将军,您怎么也来我的营寨了呀。”
戚继光哈哈一笑,在马上按胸回礼道:“卢将军,你不也是不请自来吗,只是你来得晚了一步,昨天我军刚刚在南少林开大会的武林人士们的支援下,大败深入内地的倭寇,而那福建的倭寇首领毛海峰,也已经被我们当场斩杀,余党尽数伏诛或是投降,卢将军也是来平倭的吗,这次你可是晚了一步喽。”
卢鏜一开始并不知道戚继光大战毛海峰的事情,微微一愣:“什么,倭寇竟然胆大包天,深入到这福建的内地来了?!”
戚继光“哦”了一声,讶道:“难道卢将军不知道吗?继台州一战后。浙江的倭寇被消灭一空,余部流蹿到这福建。奉原汪直徐海贼团的漏网之鱼毛海峰为首岭,这些人多年来一直为祸福建一带。前不久我军攻陷了毛海峰的大本营横屿岛,毛海峰失掉了多年积累的财富,所以孤注一掷,率领所有手下突袭这兴化府城,想要抢夺从泉州运往京师,途经兴化府城的税银。”
卢鏜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这毛海峰还真是够胆子,以前汪直在时都不敢如此猖狂,不过………”他说到这里时。皱起了眉头:“我有两件事情不明,还想请教戚将军。”
戚继光微微一笑:“卢将军但说无妨。”
卢鏜正色道:“这第一嘛,泉州的税银上交给京师的时间和路线,应该是绝对保密的,就连我们这些将官也是不知,毛海峰可是倭寇首领,他怎么会对此一清二楚,时间分毫不差呢?”
“至于这第二,你戚将军不是已经回了浙江义乌重新招兵了吗?为何又突然出现在此处?莫非………。”卢鏜说到这里。收住了嘴,紧紧地盯着戚继光的眼睛,似乎想看透他的内心。
戚继光正色道:“卢将军,这第一个问题想必你应该知道。倭寇之所以屡剿不尽,甚至多次逃脱了官军的重兵围剿,就在于有人给他们一直通风报信。至于这税银的数量和押解路线他们从何而知,那不用说也是这些内鬼透露的。”
“第二个问题嘛。就更好回答了,这次我们事先通过某些渠道放出这税银经过兴化府的风声。毛海峰收到了这个消息,果然上当,召集四散的手下想要做这一票,我们也将计就计,一边向外宣传说我戚继光与天狼不和,我一气之下回了浙江,一边我率所部秘密渡海南下,潜伏于泉州一带,倭寇一上岸,我们便尾随追击,天狼率江湖义士及部下从北向南,我部由南向北,大破倭寇,而毛海峰以下的倭寇首领,这次也被我军一网打尽。”
卢鏜听得连连点头,叹服不已:“想不到为祸东南多年的倭乱,竟然被老兄就这样轻松化解掉了,一夜之间,几万倭寇灰飞烟灭,贼酋授首,卢某实在是佩服之至啊。”说到这里,他的眼中闪出一丝羡慕的神情,一闪而没。
戚继光微微一笑:“戚某今天一早就听说这西北方向出现了几万人马,当时先是一惊,还以为毛海峰又要连接什么山贼绿林合攻兴化府,所以特地率部下前来查看,结果一看是我大明的官军,就不请自来了,后来一听是你卢将军亲自带的队,还以为你也是胡总督派来的援军呢,不过刚才听你卢将军的口气,好象对这次的倭寇登陆一无所知啊,那你这回来此,有何贵事?”
卢鏜看了一眼身边的苏副将,说道:“我接到上峰的命令,说是南少林寺有反贼作乱,聚集了数千武人,图谋不轨,所以本将才率南直隶的兵马前来平叛,戚将军,你消灭倭寇,实在是辛苦了,这次平叛的事情,就不劳你大驾了,咱们同僚共事十年,也给老哥分点战功,如何?”
戚继光讶道:“数千武人?反贼作乱?你们该不会是说南少林的武林大会吧。”
卢鏜的浓眉一扬:“戚将军,你也知道此事?”
戚继光点了点头:“卢将军,实不相瞒,我所部的天狼军参将郎天,想必你也知道,就是以前的锦衣卫副总指挥使天狼,这次的南少林武林大会,正是天狼所邀请,他要在会上宣布一件大事,而他除了是我的部下参将外,同时也是一个江湖门派的首领,这次在南少林也要正式宣布他的门派成立之事,伏魔盟的四派正是受了他的邀请,才会带着大批弟子齐聚南少林,昨天一战,这些武林人士出力颇多,杀伤了大量倭寇,在戚某看来,他们并非是聚众作乱。”
苏副将叫了起来:“戚将军,朝廷说他们聚众作乱,自然是有充分的证据,不会随便瞎说,这几千人带着武器,不向朝廷打招呼,就在此地集结,还和朝廷将领私下勾结,戚将军,你不会因为天狼是你的部下。就有意包庇吧。”
戚继光的虎目一瞪,双目如电。直刺那苏副将,吓得他浑身打了个机灵。不敢对视,却只听戚继光厉声道:“这位将军面生得很,以前在卢将军身边从没有见过,不知如何称呼。”
苏副将结结巴巴地说道:“本将,本将姓苏名来友,乃是南直隶孝陵卫的镇将,这回跟着卢将军一起来的。”
戚继光虎声道:“孝陵卫?哼,不过一个五品镇将,我们三品参将和二品总兵在这里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军中有军中的规矩,你不知道?”
苏来友咬了咬牙,他这个孝陵卫的镇将也不过是严世藩临时安插的,本身不过是严府的一个家奴护卫而已,这回是专门派来监视卢鏜的,他说道:“虽是军机,但此事事关谋反,不要说末将,就是军中的普通士兵也有权过问的。”
戚继光冷笑一声。对卢鏜说道:“这么说卢将军也是相信这位苏将军的话,认为天狼和伏魔盟的四派是在山上兵匪勾结,图谋不轨了?”
卢鏜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没这样说,但上峰有这样的命令。派我率兵来此调查清楚,卢某也不得不从,戚将军。此事有关你的部下,还请回避。”
戚继光哈哈一笑:“卢将军。你带着这样的大军,去包围那些聚会的江湖人物。这样无论对方是否真的有反心,都极有可能会酿成冲突,一发而不可收拾。”
苏来友哈哈一笑:“要真的是反贼,又怎么会有冲突呢,除非是心里有鬼才会这样,卢将军,事不宜迟,我们速速进军的好,迟了他们可能会听到风声逃跑。”
戚继光冷笑道:“卢将军,你可要想清楚了,天狼所部加上各派的武林高手,人数近万,昨天连毛海峰手下的数万倭寇都不能挡,你的这些江南卫所兵若是真的把人给逼反了,让他们倾力一击的话,胜负如何,恐怕不用我多说了吧。”
苏来友气急败坏地叫了起来:“戚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为反贼发声来恐吓我们官军吗?我大明官军到处,反贼只会望风而逃,哪敢反抗!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
戚继光厉声喝道:“闭嘴,本将说话轮不到你插嘴,卢将军,军中总有军法,这个区区五品末将一再打断上将的话,你难道不管吗?”
卢鏜咬了咬牙,厉声道:“苏副将,本将在和戚将军说话,这里轮不到你插嘴,还不退下!”
苏来友歪了歪嘴,不甘心地退了下去。
戚继光的颜色稍稍缓和了一些,跳下马背,笑道:“我就知道有这么个家伙在,你我兄弟也不好开诚布公。”
卢鏜叹了口气,也跳下了马,跟着戚继光一起向前缓步而行,二人的亲卫很自觉地站在了后面,给二人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卢鏜低声道:“戚老弟,实不相瞒,这次确实是小阁老的意思,兄弟我有军命在身,无法不从啊。”
戚继光点了点头,继续边走边说:“小弟自己清楚这其中的微妙,所以刚才才直言相劝,天狼是我的部下,我并非护短,而是很清楚此人绝非反贼,真正的反贼,是那些勾结倭寇,出卖国家的人,而天狼和伏魔盟的侠士昨天是跟倭寇浴血厮杀的,怎么会是反贼呢。”
卢鏜点了点头:“愚兄当年和这天狼也打过交道,知道他的为人,只是伏魔盟这次未向官府打招呼,就在南少林聚集了这么多人,当今圣上对这些事情非常敏感,所以才会准了小阁老的奏,派我带兵前来查看,我也不想大动干戈,只要请四派的掌门和我回南京一趟,也就算交了差,至于天狼的事,我这次就视而不见,如何?”
戚继光微微一笑:“天狼这个人,虽然挂了个将军的军职,但你我都清楚,他是江湖汉子,并非我官场中人,当年一怒之下连锦衣卫都叛出了,这次伏魔盟各派的人是他请来的,他绝不会扔下这些人不管,你若是执意相逼,只怕会真的逼反这天狼,东南沿海好不容易才得以安定,若是天狼和伏魔盟这四派也反了,那天下大乱都是很有可能的事,你我既食君禄,当为君分忧。绝不能做这种事。”
卢鏜的剑眉一挑:“戚老弟,也请你体谅一下我的难处。我这回有军令在身,不得不执行。天狼是你的人,我这回不动,也算是给了你一个面子,但是伏魔盟的那些人,我不带走的话,是对上面没法交代的。”
戚继光笑道:“我有个提议,现在山上正在举行伏魔盟的武林大会,他们这次大会就是要商议接下来的行动,尤其是要有一个应对天狼新建的黑龙会的整体方案。经过昨天的一战,我想原来对黑龙会还有不少戒备的伏魔盟四派应该不至于再把黑龙会视为对手了,这次伏魔盟四派虽然是被徐阁老邀请到这里,但也是天狼的意思,他要在此大会上宣布几件重要的事情,卢兄,你我也曾年少时习武练剑,算得上是半个江湖人士,所谓江湖事江湖毕。不如你我以江湖武人的身份上这南少林一趟,亲眼见识一下这个武林大会,然后再决定下一步如何进行?”
卢鏜的双眼一亮:“这法子倒不错,可若是他们在武林大会上有什么谋逆的言论。或者对皇上有所不敬,对朝政有所议论,那怎么办?”
戚继光笑道:“那戚某情愿为卢兄作一个见证人。毕竟戚某也是朝廷将领,有义务捉拿反贼的。”
卢鏜点了点头:“很好。还有那个苏来友,他是小阁老派来的人。这件事情不能把他扔到一边,你我还是带上他的好。”
戚继光意味深长地一笑:“这是自然,不过还要委屈一下二位,扮成戚某的随从,如何?那些人有不少认得我,可对二位却是面生得很。”
卢鏜心中暗想,戚继光毕竟不是天狼这样的江湖草莽,不至于为了包庇一个叛出锦衣卫的天狼而误了自己的前程,他刚才说得也有礼,自己手下这些卫所兵连倭寇都打不过,哪能对付上万的武林高手,若是由着那苏来友的想法来,只怕自己这条命也得先交代在这里,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跟着上南少林,看看那天狼能说出什么花头出来,若是有些不轨的言论,事后再上报朝廷,也能让戚继光无话可说。
于是卢鏜笑道:“那一切便听凭戚将军的安排啦。”
两个时辰后,已近午时,南少林前的山道上,昨天一场血战后留下的不少痕迹还留着,虽然尸体已经都被拖走掩埋,山道上也重新洒了水,但随处可见的血迹与小块的血肉,仍然触目惊心,空气中的淡淡血腥味和火药味也没有完全散去,戚继光,卢鏜和苏来友三人都换了便装,沿着山道走向了山顶。
山道尽处,两名黄衣持棍的南少林僧上迎了上来,单手合什:“三位施主,本寺今天有法事,暂不开放香火,还请回吧。”
戚继光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我是黑龙会的堂主,这二位是我的随从,我们会长天狼有令,要我们过来,还请二位师父行个方便。”
两名僧人相视一笑:“是黑龙会的英雄啊,那自然没有问题,还请进吧,寺门开着,各派的掌门都在里面大广场上的英雄台那里开会议事呢。”
戚继光回了个礼,三人走进了南少林那庄严气派的山门,苏来友小声嘀咕了一句:“关起门来密议,哼,一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戚继光微微一笑,也不答话,进了寺门后,人渐渐地多了起来,穿着各派弟子服饰的人都有,而三人穿的都是标准的黑龙会土黄色的劲装,还都蒙着面,各派的弟子也有些见怪不怪了,最多只是打量了几眼,又走了几百步,眼前豁然开郎,只见在一座山峰下有一处巨大的平台,方圆好几里,长宽数百丈,四周围的尽是穿着整齐划一的各派弟子,分门派各据一角。
黄衣和灰衣的少林弟子最多,足有千余人,其他峨眉,武当,华山的弟子各有数百,而黑龙会穿着土黄色劲装的蒙面弟子也有数百人之多,围着一个长宽二十多丈的方形大台,上首一张椅子坐着南少林的见痴大师,而左边的椅子上分别坐着智嗔,徐林宗,展慕白,林瑶仙,右边的椅子上则坐着楚天舒和李沧行,各人的椅子后都竖着本派的大旗,而两三名地位最高的长老则站在掌门人身后。
苏来友冷笑道:“哼,我说得没错吧,他们摆这架式,分明是象山贼聚会。”
卢鏜皱了皱眉头,低声道:“苏老弟,慎言,大家都有眼睛看着呢。”
苏来友闭上了嘴,戚继光带着二人走到了一堆黄衣蒙古人当中,这些人似乎也并不意外,看了三人几眼后便把注意力放到了场地当中。
只见见痴大师站起了身,对着四周看了一眼,山风吹拂着他的雪白长须寿眉,只听他中气十足,声如洪钟地说道:“今天,承蒙各位江湖朋友抬爱,伏魔盟四派在二十年后,首次掌门齐聚一堂,共商大事,而黑龙会和洞庭帮两派的掌门也大驾光临,实乃正道人士之福,经历了昨天的同生共死后,四位掌门对于黑龙会,准备作何应对呢?”(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一回 师妹作证
林瑶仙抢先说道:“我们峨眉派上下一致认为,黑龙会是朋友,而非敌人,愿意以后和李大侠的黑龙会保持友好合作的关系。∽↗,”
徐林宗也紧跟着说道:“武当派与峨眉持同样的观点。”
少林派的智嗔和尚站起身,高声道:“少林派愿意与黑龙会以友帮身份相待,以后还要加强合作。”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身上裹了不少纱布绷带的展慕白身上,他站都没站起来,没好气地说道:“既然三派的意见已定,华山派也没什么好说的,但展某个人保留意见。”
见痴大师微微一笑,高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既然如此,李施主,以后我伏魔盟四派与施主的黑龙会,就是朋友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李沧行站起身,先向见痴大师行了个礼,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了场地中央,环视四周,高声道:“各位掌门,各位同道,承蒙各位厚爱,愿意与我黑龙会为友,在下非常高兴,也是惶恐之至,首先感谢各位掌门的支持与理解了。”说到这里,李沧行向着伏魔盟的几位掌门拱手行礼,众人都微笑着起身还礼,只有展慕白不甘不愿地随便拱了拱手应付了事。
李沧行继续说道:“昨天的时候,展掌门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我现在到底是姓甚名谁,今天,我也要做个正式回复。我,姓李,名沧行,出身武当。曾入过锦衣卫,代号天狼。现在我和武当以及锦衣卫再无任何瓜葛,只是黑龙会的会长。而我的名字,叫李沧行,这点还请各位英雄注意。除此之外,李某还在大明官军之中有一个正式的军职,乃是浙江省的参将,对朝廷上报的名字是叫郎天。但李某在江湖的时候,只用李沧行这个本名。”
展慕白又找到了机会,阴阳怪气地问道:“弄了这么多,你是叫李沧行还是叫郎天啊。我们以后见到你是叫李会长还是叫你郎将军哪!”
李沧行微微一笑:“江湖的事情江湖解决,面对各位武林同道,李某不会靠着朝廷的兵马与权势来压人,这点还请各位放心,各位如果是因为江湖的事情来找李某,那李某也只以江湖之礼相对,就如当年的大理段氏,解决江湖问题时也不以大理国王的身份来应对同道,而是以大理段家这个江湖门派的方式与人打交道。我这样解释,不知展掌门可否满意?”
展慕白没好气地回道:“知道了,李会长。”
李沧行继续说道:“我李沧行自幼在武当长大,武当对我恩重如山。尤其是我的澄光师父和紫光师伯,对沧行更是如同再生父母,当年我师父澄光道长在落月峡被魔教所杀。而紫光师伯也被奸人所害,死于非命。虽然我李沧行已经不在武当,但仍然要为二位长辈报此血海深仇。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铲平魔教,并找出杀害紫光师伯的凶手,为师伯报仇!”
此言一出,举座哗然,除了几个知道内情的各派首脑人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智嗔和尚浓眉一动:“李施主,今天有数千同道在此,说话一定要有真凭实据,江湖上人人皆知紫光道长死于屈彩凤之手,铁证如山的事情,李施主又怎么可以一口否认呢?贫僧知道李施主和屈彩凤关系非同一般,昨天屈彩凤也大战倭寇,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我们才没有出手将她拿下,但这不能让李施主就这样公然为屈彩凤翻案吧。”
展慕白也冷笑道:“李会长,你就休要得寸进尺了,别指望我们会放下对屈彩凤的追杀,就算以前落月峡的事情算是随着巫山派的毁灭而一笔勾销,但紫光道长的死是没这么容易算了的。如果你实在要护屈彩凤到底,那我们伏魔盟就得重新考虑和你的关系了。”
李沧行正色道:“此事事关重大,在下实在不敢妄言,如果各位不信的话,徐掌门,请你出来说句公道话。”
徐林宗咬了咬牙,他在事先并没有和李沧行有过对此事公之于世的交流,但既然李沧行这样说了,又把皮球踢给了自己,那自己就必须表态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起来说道:“李会长所言不错,当年先师确实死于中毒,而非屈彩凤的天狼刀法,我和师妹为先师验过尸身,没有刀伤,内脏经脉也是完好无损,但师父的指甲青黑,颈下皮肤发紫,明显是中毒身亡。”
此言一出,台下大哗,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就连戚继光等三人也都脸色微微一变,没有想到这桩定论多年的江湖公案,竟然还有如此的转折。
智嗔的面沉如水,也不等人声平息下来,就说道:“徐师弟,既然如此,为何当年你不说明此事,而要在紫光真人去世多年后才说出真相?今天若不是李施主主动提及,你想把此事隐瞒一世吗?”
徐林宗摇了摇头,叹道:“关于此事,涉及不少本门秘辛,这还得从当年李师兄在落月峡之战后的事情说起,当年我并不在武当,有些事情也是事后才听师妹说起的。我看这样吧,李师,李会长,你是当事人,还是由你来说吧,如果有说得不当的地方,我再补充,如何?”
李沧行点了点头,看着徐林宗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感激,在这关键的时候,徐师弟还是站在了自己一边,给了自己一个洗脱多年冤屈的机会,他的眼光无意中扫过沐兰湘,只见她紧紧地咬着嘴唇,眼中泪光闪闪,正痴痴地看着自己,四目相对,李沧行马上扭过了头,他意识到师妹的名节有可能会随着真相的揭露而被破坏,就在这一刻,他打定了主意。即使把这个淫贼之名背上一辈子,也不能让小师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于是李沧行朗声道:“当年落月峡之战后。李某回武当,由于不能解释清楚自己的这一身天狼刀法从何而来。因此受到紫光师伯的怀疑,而武当派的内鬼又从中挑拨,陷害在下,但被紫光师伯识破,于是紫光师伯与我将计就计,明面上赶我下山,逐出武当,实际上让我打入各派,清查陆炳派在各派的卧底。”
展慕白冷笑道:“李会长。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就这么语焉不详呢?你今天既然想要洗脱多年的所谓冤屈,就应该把事情在天下英雄面前说清楚才对,首先就是你这天狼刀法,你从何偷学,这点紫光真人是问不到了,但我们作为你昔日的同盟师兄弟,也有权知道。再一个就是你当年在武当犯的什么戒,上点年纪的人都知道。你又何必遮遮掩掩呢,想要洗清楚自己,就得让天下人服气,对不对?”
李沧行心中暗骂这个展慕白实在是讨厌。自宫之人也就是太监心性,心胸狭窄到无以复加,睚眦必报。非要出了自己当众受辱的那口气,可他早就打定了主意。冷冷地说道:“展掌门问得好,先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这天狼刀法乃是我在梦中所学,不知是哪位高人所传,但只要一醒过来就会忘了个干净,当年我目睹老魔头向天行残杀我师父澄光道长,一时激愤之下,不知如何天狼刀法就无师自通,使出梦中的招数,把向天行当场击毙,事后我却再也想不起这天狼刀法的招式与心法。”
展慕白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尖利难听:“哈哈哈哈,李会长大概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子,编这种理由来骗我们,你说这话能让人信吗?”
李沧行不动声色地回道:“展掌门,世上有许多事情是让人无法相信的,我当时自己也不相信,但它就是这么发生了,你说我如果能在少年时就自动操纵这种可怕的天狼战气,还会看自己的师父就这样死在眼前吗?多年以后因为机缘巧合,我彻底学会了这天狼刀法,从此也以此绝技成名于江湖,你觉得不可思议,但对我来说就是不争的事实,我也没必要向你否认。”
李沧行说得义正辞言,在场的其他武林人士也听得连连点头,展慕白咬了咬牙:“好,就算你这个天狼刀法的故事是真的,可你在武当为什么给驱逐?当时徐掌门不在,于情于理你也是武当大师兄,又在落月峡一战中立了如此大功,就算要派人卧底,紫光道长也不会派你,对不对?”
李沧行的声音很平静,而他的内心却是心潮澎湃,想到多年前和小师妹缠绵徘侧,差点成了夫妻的那个晚上,他的心就跳得很厉害:“此事事关武当机密,在下无可奉告,我能说的就是,这是武当内鬼第一次公然现身,向我出手,加以陷害,紫光师伯出于对我的保护,怕我留在山上会遭遇此贼毒手,这才让我离开武当。”
展慕白的嘴角勾了勾,正想再继续追问,却听到沐兰湘突然激动地大声说道:“我可以为大师兄作证,当年他被逐出武当,确实是受人冤枉。”
李沧行的心猛地一沉,看向了沐兰湘,只见她眼中热泪盈眶,身躯也在微微地发着抖,轻移莲步,缓缓地走到台子中央,李沧行叹了口气,轻轻地说道:“小,徐夫人,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好了,何必再提?!”
沐兰湘的一双凤目紧紧地盯着李沧行的眼睛,他不敢正视,只能眼神四处躲闪,耳边却听到沐兰湘柔声道:“大师兄,你,你为我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承受着那样的罪名和世人的歧视,如今真相就要大白,我又怎么可以为了自己的一点面子,而继续陷你于不义?这一次师妹不需要你的保护,我要向全天下说出真相。”
沐兰湘转而面向各派的人群,擦了擦眼中的泪水,朗声道:“当年的情况是,有人在我的房间里下了迷香,然后设计让大师兄进入,我们二人都中了迷香,险些,险些铸成大错,幸亏大师兄保留了最后一点神智,中途而止,这才保了我的清白,后来那个贼人又在大师兄的房间里放了迷香的瓶子。企图陷害,就因为紫光师伯知道大师兄和我并没有发生关系。这才相信了大师兄是被人陷害的,于是将计就计。让大师兄离开了武当。皇天厚土为证,我沐兰湘若是所言有半句虚话,管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谁也没有想到沐兰湘居然会完全不顾女儿家的脸面,把这样的事情也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布出来,李沧行更是双眼中泪光闪闪,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个让自己神魂颠倒的女子,在他的印象里,甚至在他所有的梦中。小师妹永远是那个向自己撒娇,需要自己保护的娇小可爱的邻家小妹,可是今天他才发现,当年的小师妹已经长大,变得勇于担心,无所畏惧了。
即使是刁钻刻薄如展慕白,而对沐兰湘的如此坦白也无话可说,只能干咳了两声,说道:“想不到此中。此中还有如此隐情,那看来我们这么多年来还真是,真是错过了李会长。”
沐兰湘的双颊已经一片滚烫,也不敢再面对世人的目光。转头奔下了台去,林瑶仙连忙起身抱住了她,沐兰湘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就在林瑶仙的肩头放声大哭,情真意切。所有人看了无不默然。
李沧行咬了咬牙,冲着展慕白怒道:“展掌门。我刚才早就说过此事事关武当的**,你却一再相逼,非要逼得人家沐女侠不顾女儿家的颜面把此事说出,这下你满意了吗,高兴了吗?”
展慕白的舌头就象打了个结,脸也是一阵青一阵白,却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徐林宗的脸色阴沉,看着展慕白的眼神中充满了怒火,展慕白给吓得一机灵,连忙说道:“这个,这个在下实在不知道会是这种情况,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李沧行恨不得现在把这个讨厌的家伙给抽上一顿耳光,不过事已至此,就算打死展慕白也于事无补,他叹了口气,定定神,继续说道:“在下当年离开武当之后,先后去过黄山三清观,西域白驼山庄,峨眉派,丐帮卧底,追查这些门派里的卧底,也破坏了锦衣卫总指挥使陆炳当年的青山绿水计划,后来因为机缘巧合,加上紫光师伯之死,天下间能证明我卧底之事的人已经凤毛麟角,我听说紫光师伯是死于中毒,于是想要借自己的力量追查师伯的死因,这就加入了锦衣卫,因为陆炳答应以帮我查探此事作为交换条件。”
展慕白勾了勾嘴角,本想再问,眼神一撞到徐林宗那张阴沉着,不怒自威的脸,哪还敢开口,倒是智嗔沉吟了一下,开口道:“李会长,设身处地的话,如果我是你,知道那个内奸再次行动,害了紫光真人,一定会在武当危难之时回到武当助师门一臂之力的,怎么能加入锦衣卫,为虎作伥呢?”
一直在李沧行的座位后沉默不语的凤舞突然厉声道:“智嗔大师,我敬你是少林方丈,一直对你暗损我锦衣卫的言语有所忍让,可你这样说话也太过份了吧,我们锦衣卫是朝廷的正式组织,所有的行动都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你说谁是虎,谁是伥?”
智嗔的神情平静,合什回道:“凤舞施主,锦衣卫在我正道侠士心中是什么个地位,恐怕不需要贫僧多说,别的不讲,就说陆施主这么多年来在我们各派卧底,挑起江湖纷争之事,就超越了我们各派的底线,本来这些是家丑,我们少林派前些年也被这个内贼搞得元气大伤,内部人人自危,其他各派看起来比我们情况还要糟糕,若是换了江湖门派这样害我们,我们早就反击了,只是因为锦衣卫是朝廷机构,我们也只能忍气吞声,但这道理是不会随着官民身份而有所改变的。”
凤舞碰了一鼻子灰,只能悻悻地退下。李沧行知道凤舞是为了自己解围,心中一阵感动,看了一眼凤舞,眼中露出一丝感激,凤舞的粉颊微微一红,螓首低垂起来。
李沧行已经想好了说词,朗声道:“在下以为智嗔大师所言差矣,当时这个内奸在武当,而武当因为掌门师伯之死而内部四分五裂,所有人都认定是屈彩凤杀的紫光师伯,若是徐师弟当即公开紫光师伯死因的真相,只怕这个内鬼会转而诬陷徐师弟勾结妖女,谋杀师父,那样武当就会分崩离析,就象当年三清观之劫,所以徐师弟为了保全武当,连杀师之仇都能暂时隐瞒不报,改为暗中探查,这种时候,我更不能贸然现身武当,不然这个黑手一定会利用我来继续害武当。”
“至于陆炳,不管大家怎么看他,他毕竟是锦衣卫总指挥使,手下遍及各门各派,如果他肯帮我查此事,显然比我一个人打探要靠谱得多。所以在下便答应陆总指挥,加入了锦衣卫,一边为国效力,一边暗查此事,智嗔大师,你觉得我的做法有错吗?”(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二回 爱恨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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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嗔正待开口,却听到一个金铁交加般的声音冷冷地说道:“沧行所言,丝毫不差,我可以为他作证。”
李沧行脸色微微一变,旋即恢复了正常,他能料到陆炳今天一定会出现的,只是没想到他敢这样公开现身。
只见土黄色的黑龙会弟子那一片,人群之中一道身影突起,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几乎是在空中平着飞行了十余太,才缓缓地落在台上,其人身材高大健壮,比起李沧行亦是旗鼓相当,站在了李沧行的身边,他一把扯下了自己的蒙面巾,一张黑里透红,棱角分明的脸露了出来,长须飘飘,浓眉如刀,可不正是天字第一号大特务,锦衣卫总指挥使陆炳?!
凤舞象一只小猫儿似地,轻轻地走上前,行了个礼:“见过总指挥使。”
李沧行也向着陆炳行了个礼:“见过陆总指挥。”
陆炳哈哈一笑:“天狼,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怎么,开宗立派了也不通知以前的老上级一声吗?”
李沧行冷冷地说道:“陆总指挥,刚才我已经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说过了,从今以后,我恢复本名李沧行,天狼这个以前的代号,再也不用了,也请总指挥使大人莫要再提。”
陆炳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也罢,你现在并不是我锦衣卫的人。再用代号也确实不妥,这是你的权力。不过你我毕竟共事一场,你说的事情。我还是可以为你作证的。”
陆炳说到这里,看着台下沉默不语的人群,高声道:“本座当年很欣赏李沧行的人品武功,想要给他一个为国效力的机会,所以知道了沧行被人陷害,有家难回之后,本座就跟他作了这个交易。本座也曾经多方打探紫光真人之死的真相,虽然没法查到更多的细节,但本座可以证明沧行和徐掌门的话。紫光真人确实死于毒杀,而且那下毒之人下的是极为凶残的金蚕蛊。”
一提到可怕的金蚕蛊,在场的高手们无不色变,就连见多识广,一直一言不发的楚天舒都惊道:“什么,可是那在人体内可以吸人血肉内力而生长的金蚕血残蛊?”
陆炳点了点头:“不错,正是此物,本座几年前曾私自打开紫光真人的墓穴,想要查探一番。却没想到棺木中已有成型的金蚕蛊,已生双翅可以飞行伤人,若非本座有所防范,只怕已经中了这邪物的暗算。追随紫光真人于地下了。”
此言一出,台下议论纷纷,而徐林宗则沉声道:“怪不得前几年先师的坟墓有给人动过的痕迹。我还以为是那内鬼所为,没想到却是陆大人。陆大人,就算你是官家。动我武当先掌门的遗体,惊扰亡魂,武当上下也需要向你讨个说法。”
陆炳哈哈一笑:“徐掌门,首先要向你说声抱歉,惊扰了紫光道长的遗体,我很遗憾,但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一方面我答应了沧行要帮他查出这个内奸,另一方面我们锦衣卫也想查出当年落月峡之战的真相,我认为这个隐藏在武当的黑手有可能就是当年挑起落月峡之战的人,由于此贼在武当的手眼通天,我怕事先跟徐掌门和沐女侠商量会打草惊蛇,所以只能采取了偷偷开棺验尸的办法,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徐林宗重重地“哼”了一声:“看在我大师兄的面子上,也看在师父的骸骨你没有刻意破坏,还算归还完整的份上,此事我今天不与你计较,以后我们武当跟锦衣卫还有不少要算的旧账,陆大人,咱们到时候再一条条说道说道好了。我且问你一句,那什么金蚕蛊,可是事实?”
陆炳收起了笑容,点了点头,从怀中摸出一只玉筒,打开筒口,只见一阵冰气逸出,而飘渺的冰气散完之后,一只如蜻蜓般大小的虫子被倒出到了地上,只见此虫通体金黄,头部已经不翼而飞,而尾部带了一只如蝎钩般的小钩子,腹部呈一圈一圈的螺旋状,掉在地上还在微微地蠕动着,说不出的恶心,而落地之处的几块方块被这只虫子断头处流出的黑液浸到,顿时被腐蚀出了几个小坑,站在台上的几位掌门和长老无不见之色变。
见痴大师等人纷纷走上前来,仔细观察了几眼,见痴大师和智嗔互视一眼,点了点头:“这果然是号称天下第一至邪之物的苗疆金蚕蛊,据说此蛊极为罕见,蛊卵百年方可产生一枚,无色无味,人吃下以后没有任何感觉,直到三年之后这东西开始破卵而出,吸食高手的血肉与内力,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有下蛊之人的独门解药方可延缓发作。每年必须要服食此解药,让蛊虫处于休眠状态,不然一旦超过三天不服解药,蛊虫破体而出,死者会受尽折磨而死。”
智嗔也叹了口气:“魔教控制长老和堂主以上的人物都是靠那三尸脑神丹,乃是把尸虫让人服下,然后每年要服解药以使尸虫沉睡,也是学了这金蚕蛊的原理,只不过此蛊比起普通的尸虫要凶残百倍千倍,而且会吃尽寄生者的内脏,破体而出后将身具死者的功力,可以被操纵者捕获后研成血粉服下,增进自身的功力,确实是天下至邪之物,此物几百年没有现身江湖了,想不到在此重现。”
陆炳点了点头,一掌击出,把那只金蚕蛊的尸体炸得稀烂,黑水横流,一股难闻的刺鼻腥臭味让所有人都闻之欲呕,陆炳冷冷地说道:“当日本座打开紫光道长的棺木时,此物就飞出向我攻击。幸亏我早有准备,一剑削断了这东西的脑袋。才将之杀死,为了作个证物。我当时把此物的头部毁掉,身子封存留到了现在,现在大家应该相信沧行和徐掌门的话了吧,紫光道长死于此邪物,有人给他下了蛊,而屈彩凤的功力,是无法伤到紫光道长的。”
智嗔点了点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看来我们应该追查一下这个邪恶残忍的金蚕蛊的来历了。听陆大人这样一说,我倒是觉得当年林凤仙之死,也很有可能跟此邪物有关,做这件事情的人看起来就是想操纵和控制各派的首脑人物,来挑起江湖间正邪的厮杀,从而实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徐林宗咬牙切齿地说道:“徐某不把这个给师父下蛊的贼人抓到手,碎尸万段,势不为人!”
等到台下的议论声渐渐平息之后。台上的各派掌门也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沐兰湘刚才靠着林瑶仙哭了好一会儿,情绪得到了渲泄之后,这会儿也恢复了常态。默默地站在徐林宗的身后,低着头,轻轻地抽着鼻子。却是再也不抬头看李沧行一眼。
李沧行心下黯然,也不知道小师妹这样自曝其丑后。以后如何面对自己的丈夫,徐林宗今天的表现让李沧行很奇怪。心事重重的样子,似乎并不在意沐兰湘的感受,这让李沧行有些恼火,暗想如果自己是徐林宗的话,哪还会让沐兰湘靠着林瑶仙哭,无论如何在这种时候也会把自己的妻子揽在怀中,用男人的胸怀和温暖来呵护受伤的爱人。
只听陆炳继续说道:“与李沧行的约定,是我收他入锦衣卫的第一个原因,至于第二个原因嘛,嘿嘿,容本座先卖个关子,过一会儿就让沧行自己向全天下交代好了。”
李沧行的脑子猛地反应了过来,他扭头一看凤舞,却只见她也是魂不守舍地站在那里,一看到自己在看她,突然象是很害怕的样子,赶紧转过了脑袋,远离了自己的视线,李沧行这下心中更加肯定,一定是凤舞把自己答应娶她的事情告诉了陆炳,而陆炳也怕自己今天反悔,所以干脆现身此地,逼自己把这个消息公布出去,就算自己临时变卦不说,他也会帮着自己说出。
李沧行无助地看向了台下,站在前排的本方弟子中,眼角处一道又深又长的斜长疤痕的柳生雄霸,即使蒙着面,也能给他一眼看出,他的双眼闪闪发亮,神光四射,直刺自己,似乎是在向自己质问,为什么还不鼓足勇气带沐兰湘走。
就在这么一瞬间,李沧行几乎想要扔下一切,带着沐兰湘就这么远走高飞,可他脑子里突然电光火石般地一闪,因为他的眼角余光看到了混在人群中的戚继光和卢鏜,这二人都沉着脸,似乎在等自己的下一个举动,李沧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这一走,带着沐兰湘公然逃离,会扔下一个永远无法解决的烂摊子,伏魔盟将会给自己顶上这个聚众作乱的黑锅而不能自拔,只会白白便宜了严世藩,而自己就算能逃到天涯海角,也永远逃不过良心的谴责。
李沧行睁开了眼睛,在这一刻,他作出了决定,永远地封存自己对小师妹的爱,按原定计划,宣布自己与凤舞的婚事。
李沧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各位武林同道,各位英雄豪杰,刚才本人说过,我成立黑龙会的根本目的是想更好地打击魔教,为师父报仇,今天到场的朋友,无一不是跟魔教有着血海深仇的,伏魔盟四派自不必说,我黑龙会和楚帮主的洞庭帮也是以消灭魔教为第一要务,李某不才,有个提议,既然大家的目标都是对付魔教,不如趁今天这个机会在此结盟,采取共同的行动,联合起来消灭魔教,我想以我们六派之力,若是能真心合作的话,对抗魔教,不成问题。”
李沧行的这个想法本来在上南少林之前就早已经酝酿成熟,当然,以前他没有考虑过把洞庭帮也加入其中,但既然楚天舒来了,就不好再把人家排除在外,六派联合组织一个新的反魔教联盟是第一步,然后在联盟内部决定各种行动和战后的利益,也能让自己的实力在灭魔的过程得到稳定的发展。他本有意扶持徐林宗当上盟主,但现在看来。由于楚天舒这个未知因素的加入,而少林很明显不愿意让出盟主的宝座。一切都又重新充满了变数。
李沧行这话一出,人人脸上色变,展慕白首先沉声道:“李会长,我们伏魔盟刚刚决定了跟你们黑龙会和平相处,你这么快就得寸进尺地要求组建联盟,这有点不太合适吧,我们伏魔盟四派都是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老牌门派,更是正道武林之表率,而阁下的黑龙会新组建。就想与我四派平起平座,似乎有点太过自信了吧。”展慕白这回说话说得很小心,因为楚天舒的洞庭帮也是新建,他不太敢得罪如日中天的洞庭帮,因为楚天舒可不会象李沧行这么好说话。
果然,楚天舒的白眉一皱,他这回之所以千方百计想要留下,也怀了和李沧行同样的心思,他朗声道:“老夫觉得李会长的提议很好。这么多年来,我们各派的实力加起来,要比魔教强出不少,可为什么一直占不到上风。反而频频地损兵折将,就连华山派的司马大侠也战死了呢?”
“老夫认为这原因就在于各派只是出于自己的利益考虑,单独地对付魔教。所以形不成合力,魔教背后有朝中重臣的支持。又一直勾结倭寇,无论是人力还是财力都在我们任何一派之上。所以总是可以形成各个击破,李会长说得不错,如果我们六派真心合作,对抗魔教,是不成问题的。大家的目的既然一致,现在各派又都有一定的实力,老夫以为,就不宜太计较什么历史,过往之类的事情了,毕竟开山祖师爷们是不会从地下出来为我们斩妖除魔的。”
楚天舒看了一眼李沧行,抢着说道:“当然,就算老夫的洞庭帮和李会长的黑龙会之间,也因为对待屈彩凤的态度,有很大的分歧,为此老夫和李会长还有过一些不愉快,不过既然现在已经查明,紫光道长的死跟屈彩凤没有关系,那老夫也可以暂时网开一面,把和巫山派的仇先给放下,专心对付魔教,至于灭掉魔教以后,我们的这个新联盟完成了任务,也将解散,到时候大家如何对付巫山派,由各派自行决定,李会长,你觉得这样如何?”
李沧行心中暗道这楚天舒好厉害,极善于审时度势,现在除了洞庭帮一家以外,其他各派均不愿意与屈彩凤为敌,唯一可能帮他的华山派势力最弱,也帮不上什么忙,而自己更是坚决要支持屈彩凤,和任何人都为此不惜一战的,他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暂时搁置争议,集中力量先对付魔教,而这一点,是各派也不会拒绝的。
李沧行只好点了点头:“楚帮主高风亮节,晚辈佩服之至,如果楚帮主肯加盟对付魔教,那无疑是会大大增加我方的战力,只是你我都是后来人,是否能被伏魔盟所接受,还要看各位掌门的意见。”
智嗔没有马上表态,淡淡地说道:“此事事关重大,容我少林派的长老们商量一下,再行决定。”他说着,就转身退到台下一处僻静之处,少林派的几位穿着大红袈裟的各院首座都跟了过去,而见痴大师和南少林的几位高僧也走了过去,有少林派这个例子,其他三派的掌门与高级长老也都纷纷走到一边,热烈地讨论起来。
李沧行突然听到陆炳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沧行,我今天的表现还让你满意吧。”
李沧行心中一动,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陆大人,你还真是不速之客,二十年前我记得你也是这么不请自来。”
陆炳微微一笑:“是么,当年的事情我记不太清楚了,不过依我看来,当年的事情只怕很可能要重复一次,你可准备好了?”
李沧行回道:“重复一次?你是说这几千弟子会在会后直接就去杀向魔教总舵?这回我们不会这么莽撞了,凡事都会从长计议。”
陆炳叹了口气:“我说的不是灭魔大战,现在你们这点实力是不可能一举灭了魔教的,我的意思是,只怕这回最后还是会比武夺帅。”
李沧行微微一愣:“你什么意思?”
陆炳笑道:“不用跟我装傻,六派组成新的联盟之后,既然楚天舒和你都说了以前打不过魔教是因为各自为战,以后要统一行动,那这个统一,肯定得有个新的首领,或者带头大哥才行,不然联盟之后,跟以前有何区别呢?”
李沧行咬了咬牙:“我警告你,这回不要耍什么鬼名堂,不然别怪我翻脸。”
陆炳的眉毛一动,眼中闪过一丝愤怒:“李沧行,你别太自以为是了,实话告诉你,若不是凤舞求我过来帮你镇住局面,我老人家才懒得来给你这个叛徒撑腰说话呢,你叛出锦衣卫,我都没跟你计较,你是不是以为我陆炳很好说话?”(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三回 公布婚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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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沧行冷冷地说道:“行了,我的陆大人,咱们现在不过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罢了,凤舞叫你来是为了逼婚吧,不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好象你陆大人做事还真的是为了我。”
陆炳冷笑一声,密道:“李沧行,若不是我这个女儿对你死心踏地,神魂颠倒,连命都不要了,我又怎么可能对你一再地迁就?再说娶凤舞本就是你自己的决定,可不是我逼你的,我看是你现在有了野心,想要以我们锦衣卫的势力为外援,争取提高你在这个新联盟中的地位吧。”
李沧行不屑地“哼”了一声:“陆炳,我对什么争权夺利根本没有兴趣,之所以要联盟也只不过是想让大家的心往一处想,力向一处使,一起对付魔教,免得夜长梦多,再给严世藩这奸贼找机会分化瓦解我们,所以我从头到尾都没想着把你的锦衣卫作为外援,你肯帮忙我当然欢迎,不肯帮忙我也不希罕,如果你想帮着魔教来对付我,我一定会让你后悔,这点上次就说得清楚了。”
陆炳咬了咬牙,浓眉一挑:“行了,别在这里说大话了,现在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联盟大概是可以,但各派都想自己当老大,我看好象也只有峨眉肯支持你,其他各派都已经盯上这个位子了,你的黑龙会立派最晚,现在的实力也跟其他几个大派不好比,也就比华山要强一些。就是洞庭帮,也跟魔教打了十几年了。所以如果正常推选,这个位置轮不到你。要是楚天舒当了盟主,你会甘心听他的号令吗?”
李沧行默然无语,这确实是他所担心的,楚天舒野心勃勃,做事不择手段,而且对自己有着骨子里的戒备和敌意,考虑到屈彩凤的关系,若是他当了盟主,势必会想方设法地打击自己。
于是李沧行说道:“陆炳。我今天自然会依照先前的承诺,公开宣布迎娶凤舞的事情,这点你不用担心了,我李沧行言出如山,不会变卦的。”
陆炳的眉头舒展了开来:“哼,你只要遵守承诺,以后就是我的女婿了,哪有老丈人不帮女婿的呢?我今天来不就是为了这事嘛,你就放心好了。”
李沧行点了点头。突然听到耳边又传进了凤舞的声音:“狼哥哥,你,你是在和我爹说话吗?”
李沧行转眼看去,只见凤舞站在陆炳的身后。面具之后的一双大眼睛里,神色复杂,有几分期待。又有一丝幽怨与不安。
李沧行叹了口气,装着看向了其他地方。却密道:“你爹是你叫来的吧。”
凤舞点了点头:“我,我怕你这里镇不住局势。才叫了我爹,狼哥哥,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李沧行淡淡地说道:“还是得谢谢你,不管怎么说,你爹也来帮我当了回证人,没有他的话,我也不会这么容易过关。”
凤舞的秀目流转:“狼哥哥,你,你这回真的会宣布,宣布那事吗?”
李沧行反问道:“怎么,你对这事还有疑问?我李沧行是一个说话不算话的人吗?
凤舞连忙说道:“不不不,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她说到这里,欲说还休。
李沧行摇了摇头:“只是怕我看到小师妹了以后又会动摇,对不对?”
凤舞紧紧地咬着朱唇:“沧行,其实,其实从你的眼里我就能看出来,你的心里始终放不下她,其实,其实我也不想逼你,如果你没有考虑好,那不妨再想清楚,不要这么急着作决定,给自己留下遗憾。”
李沧行反问道:“如果你是我,要怎么做才算是没遗憾?嗯?!”
凤舞幽幽地说道:“我知道沐姑娘也一直没有忘了你,她当年跟徐林宗结婚只是因为要保全武当,可她心里一直爱的,始终是你,不是别人,就从她刚才那样,那样不顾面子,自毁声誉地为你作证,我就明白了这一点,狼哥哥,我自问换了我,未必能做到她那样,我可以为你牺牲生命,但不一定有勇气在光天化日下这样自曝丑事,她对你真的是情深义重才会这样,你也许还有别的选择。”
李沧行的心中一阵起伏,刚才沐兰湘的举动确实一度点燃了他心中的激情,压抑着心中的激动,他密道:“还有什么选择呢?难道要我去带着小师妹私奔?”
凤舞的眼中泪光闪闪:“你若真的喜欢,也愿意这样做的话,我想沐姑娘是会答应的,沧行,如果你这回真的宣布娶我,以后就再无机会了。你可要想清楚。”
李沧行咬了咬牙:“当年她嫁给徐林宗的时候,我已经没机会了,就算她念着旧情,但不代表她会失去理智,如果她真的能做到不顾一切,当年在武当时就不会断情绝爱了,凤妹,我的意志很坚定,这一回也不会再动摇,你就不要再多说什么了。”
凤舞的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开口。
就在这时,几派的商议基本上也已经结束了,众位掌门都走回了台子的中央,相互对视一眼,纷纷坐回了各自的位置。
楚天舒看起来有些等不及了,微微一笑,梳得整整齐齐的白发一阵飘拂:“各位,不知商量得如何了?”
展慕白笑了笑:“我们华山派的意思嘛,是同意你们两派先加入我们的伏魔盟,不过事情总要讲个先来后到,这盟主一职我们认为还是有必要选举的,只是这首任盟主,还是从原来的四派里出比较好。”
李沧行心中冷笑,展慕白还是打着那盟主的主意,先把武艺高强。实力强大的自己和楚天舒排除在外,他才可能有机会。不然如果公平竞争,光靠他败在自己手下这点。也就无颜再争这盟主之位。
林瑶仙轻启朱唇,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峨眉派也同意扩大伏魔盟,把二派吸引进来,只是这盟主一职,我们和华山派的看法不同,峨眉上下支持黑龙会的李大侠能直接接任盟主。”
此言一出,除了峨眉派的众多女道姑外,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峨眉会作出这种表态。而林瑶仙在一片议论声中神情自若,一言不发。
等人声稍稍平静下来之后,徐林宗也站起了身,他看了一眼李沧行,说道:“我们武当的意见,就是愿意接受两派加入伏魔盟,至于这盟主,我认为这次不必急着选出,由于一下子多了两派。相互间也需要增加了解和磨合,最好先建立起进一步的信任后,再谈论此事。”
徐林宗的表态让台下众人连连点头称道,不少人都小说声武当派的徐道长果然气度非凡。提的方案也是滴水不漏。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智嗔的身上,他缓缓地站了起来,右手捻着念珠。运起内力,声音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少林派的意见和三派一样。都同意吸收黑龙会和洞庭帮入盟,贫僧愚见。既然四派在此问题上意见一致,那就先达成一个初步协议,允许两派入盟,不知三位掌门意下如何呢?”
三人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智嗔平静地说道:“既然现在从四派扩大到了六派,伏魔盟这个名字也可以改一改,刚才李施主说过,我们这个组织的建立,是以消灭魔教,永绝后患为已任,所以贫僧觉得,改为灭魔盟比较合适,既有气势,又能反映我们的宗旨,大家觉得呢?”
李沧行哈哈一笑:“这名字好,魔教听到了心里也会发抖的,黑龙会附议。”
楚天舒也点了点头:“好名字,不灭魔教,誓不罢休。”
其余众人也都点了点头,但大家的心思都不在于此,对于盟主之事,才是所有人最关心的,就是李沧行,也暗地里希望少林能松口,哪怕真的象陆炳所说的那样比武夺帅,也是个很好的选择。
智嗔环视了四周,所有人的眼睛都眼巴巴地盯着智嗔的嘴,这张嘴终于缓缓地张开,说道:“我们少林派的意思,也和武当一样,今天有两派加入,已是盛事,华山派的展掌门受了伤,如果要强行决出一个盟主的话,有些不太妥当,所以贫僧认为,暂时搁置此事,接下来一段时间内我们各派多走动走动,加强了解,也可以联手策划几次针对魔教的行动,而这盟主之位嘛,还是有了一定的信任和了解之后,择期再选的好。”
智嗔的话说得滴水不漏,有理有据,即使是李沧行听了,也拿不出半句反对的意见,既没有明着说新进两派不够资格,也没有象林瑶仙一样因为自己这回出众的人望而直接推选了自己,少林不愧是领导武林千年的正道之首,不设盟主他们也是实际上的领导者,并不需要这个虚名。
楚天舒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失望,他沉声道:“智嗔大师,我等今天在这里集会,并不是为了图一个灭魔盟的虚名,而是希望能更有效地集中力量对付魔教,这些年我们各自为战,对付魔教虽然有过一些胜利,但不能伤其根本,就在于各派不能齐心协力,找准时机跟魔教决战,今天各派首脑人物都在这里,为何不趁热打铁,找一个能让大家都服气的盟主,带我们一举消灭魔教呢?”
智嗔微微一笑:“那依楚帮主的意思,如果真的要选个盟主,应该如何个选法呢?”
楚天舒冷冷地说道:“咱们可都是江湖武人,武林门派选盟主,自然不能弄什么诗词歌赋,还是手底下见真章才行。”
智嗔点了点头:“那楚帮主的意思,就是各派掌门间比武决高下,选出这个盟主了?”
楚天舒傲然道:“不错,这个办法最公平,所谓比武夺帅,我们江湖人士,还有更能让大家服气的办法吗?”
智嗔的浓眉微微一动:“那敢问楚帮主,咱们跟魔教大战的时候。冷天雄会和我们的盟主一对一单打独斗吗?”
楚天舒微微一愣:“这,这多半不太可能吧。”
智嗔点了点头:“这就是了。作为盟主,也是六派的首领。平时需要协调各派关系,平衡各派的资源,组织弟子的训练,然后制订作战计划,一步步地消灭魔教各地的分舵,削弱他们的实力,又岂在一人武功的高下呢?冷天雄武功虽高,但他有成千上万的高手护卫,光是总坛卫队就有几百人。除非能彻底在战场上击败魔教大军,不然跟他单挑的机会,微乎其微。”
楚天舒咬了咬牙:“你的意思是,选盟主不需要武功了?那需要什么?”
智嗔笑了笑,平静地说道:“以贫僧的愚见,盟主一职,所需要的首先就是要让各派服气,也就是说要让大家打心眼里尊敬,佩服。这才肯听号令,不然就算技压群雄,但不能服众,最后其他各派也只会阳奉阴违。”
楚天舒的声调抬高了一些:“武功能力压群雄。自然就是最好的服众,智嗔大师,少林派领导群雄上千年。靠的不正是七十二绝技和历代少林大师超人的武功吗?”
智嗔摇了摇头:“楚帮主,少林派从来不会以力服人。就象二十年前的落月峡之战,我们少林之所以能被推为领袖。也不是靠了以武压人,而是各位掌门的推举和谦让,今天我们灭魔盟初建,增加了两派,相互间也缺乏足够的了解,这种情况下无论选择谁当盟主,只怕都会有人心中不服,不能服众的话,那我们的事业就会有危险,如果不能齐心对敌,而是各打算盘,那建这个盟也没有意义了,楚帮主意下如何呢?”
楚天舒咬了咬牙,他知道今天的情况恐怕难以挽回,除了展慕白以外,没有人会支持自己比武夺帅的提案,份量最重的武当少林二派都不赞成选出盟主,而自己若是强行提出的话,只怕会让今天的大会不欢而散。
想到这里,楚天舒哈哈一笑:“智嗔大师说得有道理,是我心急了,那洞庭帮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一切都听凭各位的安排。”他说完后,拱手行了个礼,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智嗔看着李沧行,说道:“李会长,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李沧行微微一笑:“我们黑龙会是新加入盟中的,当然要听老派的意见,既然智嗔大师这样说了,大家也没有什么异议,那就按您说的办。”
智嗔点了点头:“那么,咱们这回就正式成立灭魔盟了,接下来我们各派之间加强联系和走动,可以两三派之间分头协商组织一些对魔教的小规模行动,等到时机成熟后,我们再找时间聚会,正式选举一位盟主,领导我们跟魔教决战。”
众掌门全都站起了身,各自行礼称是。
李沧行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入盟之事已经顺利完成,接下来就是原计划的宣布婚礼了,今天借着这个大会的机会宣布自己的大婚之事,可以把各派的侠士说成是来为自己恭贺新喜的,还能拉上锦衣卫站到自己一边,严世藩的那条毒计,自然也是被化解于无形了。
李沧行朗声说道:“李某还有一件事情,想在这里向天下的侠士们说明,今天是个好日子,昨天我们大破倭寇,今天又在这里成立了灭魔盟,李某不才,想借着这双喜临门之机,给自己也加一桩喜事。”
智嗔的脸上泛起一丝笑容:“哦,李会长有什么喜事呢?”
李沧行哈哈一笑,看了一眼站在陆炳身边,激动得有些微微发抖的凤舞,高声道:“李某已经决定,正式迎娶锦衣卫总指挥使陆炳陆大人的女儿凤舞为妻,希望天下的英雄能在此作个见证,也希望大家能祝福我们的这段姻缘!”
此话一出,象是水中扔开了一块巨石,所有人都被惊得说不出话来,沐兰湘的身子晃了晃,几乎要摔倒,一边的徐林宗赶紧出手把她扶住,展慕白先是一愣,脸上旋即挂起了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
林瑶仙本能地看了沐兰湘一眼,她站起了身,说道:“李,李师兄,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李沧行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当然,李某漂泊半生,已经人近中年,凤舞姑娘这十几年来一直跟我风雨相伴,生死相依,我欠了她太多,不能再负她。以前倭寇未除,我也居无定所,没条件娶她,现在倭寇已灭,我们黑龙会也已经正式成立,还加入了灭魔盟,算得上是小有成就,所以我不能再耽误凤舞了,林掌门,你我是多年旧识了,希望你能祝福我的这桩婚事。”
林瑶仙气得粉面含霜,她看了沐兰湘一眼,摇了摇头,只能愤愤地坐下,一言不发。
李沧行不敢看沐兰湘,他实在是害怕自己一时把持不住,伤人伤已,现在话已出口,木也成舟,无论自己再有什么想法,都不可能回头了,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果吧。(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四回 凄绝舞两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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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兰湘的声音缓缓地响起,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哀伤,却是透出一份难言的平静,更准确的形容,应该是绝望,仿佛已经没了任何的感情,也没了任何的牵挂,就那么淡淡地,平静地说道:“李师兄,恭喜你觅得佳缘,师妹祝你和新人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李沧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看向了沐兰湘,只见她的表情非常平静,没有任何笑容或者悲伤,仿佛灵魂都已经不在,这种反应反而让李沧行觉得非常意外,他的嘴角抽了抽:“多谢,多谢沐师妹。”
沐兰湘缓缓地向前走去,素手轻轻地拂了拂自己脑后的秀发,嘴角边突然泛出了一丝笑容,如夏花般灿烂,一如多年前小师妹每次练完功后会冲着李沧行的回眸一笑:“李师兄,小妹对你和凤舞姑娘的喜事无以回报,只能舞剑祝兴一回,当年你在武当时,经常指导小妹的剑术,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再指导小妹一回?”
李沧行本能地想拒绝,耳边却突然响起了凤舞的声音:“狼哥哥,跟她共舞一回。没事的。”
李沧行眉头一皱,看向了凤舞,只见她的眼中泪光闪闪,可表情却是异常的坚定:“是的,你没有听错,我是让你跟她共舞一套两仪剑法,我不介意,我宁可你今天悔婚跟她走了。也不希望你一辈子跟我在一起,心里却只有沐兰湘。她放不下心中的结,你也放不下。只有你真正跟她共舞过一路两仪剑法后,我才相信你的选择是你的真心,而不是勉强自己。”
李沧行长叹一声:“凤舞,你是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还是不相信我的承诺?”
凤舞平静地说道:“我就是太相信你的感情,太喜欢你的这份深情,才会这么爱你,沧行,听我的。不要让自己后悔,无论你作何选择,我都能接受。”
李沧行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已经作出了决定,要面对自己一生无法克服的这个心魔,小师妹并不死心,凤舞也不死心,只有自己真正地过了自己心中的这一关。才有可能摆脱这个永远的情之魔咒。
睁开眼,看着沐兰湘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李沧行微微一笑:“沐师妹,如果要共舞两仪剑法的话。徐师弟显然更合适,我当年在武当并未正式学过两仪剑法,哪有你们舞得正宗呢?”
徐林宗沉声道:“没有关系。李师兄,和你共舞一套两仪剑法是师妹多年的心愿。我这里没有任何问题。”
李沧行咬了咬牙,朗声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本能地想要抽出斩龙刀。可却突然想到既然是两仪剑法,那自然应该是以剑舞最好,斩龙刀毕竟不是宝剑,一些招式使出也要打不少折扣,而莫邪剑邪恶凶残,自己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在舞剑时出什么差错,反被那邪灵所控,思前想后,他竟然犹豫了起来。
凤舞似乎是看出了李沧行的心事:“沧行,你可是担心没有宝剑?”
李沧行点了点头:“还是你了解我。”
凤舞解下了背上的别离剑,远远地扔了过来:“用这个。”她随即暗语道,“我封住了剑灵,现在这只是一把利剑,不会伤到你,放心吧。”
李沧行一下子明白了凤舞的用意,剑名别离,一曲舞罢,自然会有一名女子与自己别离,她是希望自己能真正地放下心中的小师妹,彻底地与她从此断绝关系,从此只忠于凤舞一人,而这一点,从凤舞热切而激动的眼神中,李沧行已经看了出来。
李沧行叹了口气,别离剑带着龙吟之声出鞘,墨水绿的剑身如一泓深潭的秋水,剑气晃得台下众人个个目眩神迷,而李沧行却感觉到了一股极度的深寒钻入自己脑中,让自己整个人都变得无比地平和,提不起任何的情绪。
沐兰湘缓缓地抽出了背上的七星两仪剑,耀目的剑光中,剑身上的七颗北斗星熠熠生辉,而剑尖两侧的两颗日月更是交相辉映,天青色的剑气与别离剑上淡红色的剑气相辉映,是那么地和谐,而两柄剑气的照耀下,沐兰湘清秀的脸庞,又是那么地美丽,不施脂粉的她,虽然已经年过三十,但仍然丽质天成,岁月的痕迹并没有在她那如雪的肌肤人留下什么痕迹,只是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中,却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情感,一闪而过。
李沧行尽量不去看沐兰湘的人,他微微地眯起眼睛,两眼只盯着沐兰湘手中的剑,混合着处子芬芳的淡淡兰花香气钻进了他的鼻子里,那是让他魂牵梦萦的味道,尽管凤舞刻意地也在身上抹这种兰花香粉,可是与真正的小师妹的味道相比,总是差了些什么,李沧行渐渐地有些醉了。
沐兰湘手中的七星剑缓缓地划出两个剑圈,剑身平指,左手呈勾手状,举过头顶,微微地一欠腰,正是两仪剑法的阴极剑起手式:两仪迎客。
李沧行的思路一下子回到了现实当中,他闭起了眼睛,尽管什么也不用看,但梦中无数次演练过的两仪剑法,早已经渗入了他的骨髓与灵魂,只从小师妹的七星剑上透出的剑气,混合着她身上的芬芳,他就能感知到小师妹的距离和动作,用心感知,而非用肉眼,他早已经在两世之中达到了与沐兰湘心有灵犀,妙到毫巅的这种默契。
李沧行的别离剑迅速地在自己的两边身侧拉出了四个光圈,然后反手持剑,倒背身后,左手骈指置于前胸。左膝上提,呈金鸡独立状。正是两仪剑法中的阳极剑起手式:两仪协和。
沐兰湘的动作紧随着李沧行而行,两人开始一招一式地使起两仪剑法来。这是这套武当派不传之秘第一次这样光天化日下地在众人眼前演示,所有使剑的高手全都眼睛不眨一下地观赏起两位绝顶高手,又是一对金童玉女的剑术表演。
台中渐渐地起了风雷之声,两人的速度忽快忽慢,脚下踏着九宫八卦步,恰到好处地踩着八卦的方位,互相配合,互相剑击,时而如穿花蝴蝶。交错而过,时而如鸳鸯戏水,乍合又分,而一个个的光圈,随着两人剑舞的速度,缠绕在二人的身边,形成了共鸣,天青色的光圈与淡红色的光圈有不少合在了一起,难舍难分。向外急速地扩张出去,沿着台子的四周开始不停地旋转,渐渐地,两人的身影外。被两道红蓝相间的真气慢慢地包围起来。
红蓝相间的真气中,两道身影在不停地飞舞,旋转。跳跃,高挑细长的女子身影。极尽女性身材的曼妙与柔美,而那山岳一般雄壮的男子身形。却始终不离女子的左右,时而揽美入怀,时而将女伴托举过顶,时而助其凌空飞击,又时而拉着她的玉腕,猛然抖出,将那仙女般的人儿在空中甩出十几个螺旋,然后上下合击,两把利剑被这旋转的剑气所带,破空而击,所过之处,带起一阵烟尘碎屑,无可阻挡。
即使是用剑大行家如展慕白,楚天舒,林瑶仙,也都是连声叹服不已,这套两仪剑法,美到了极致,已非人间所有的剑法,极尽想象能力,也无法创出如此完美,和谐的剑法,非是用剑的这对人儿默契到了极致,灵魂到血肉都能融为一体,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表现呢?
一曲两仪剑法快要使到了最后,要到了最后一招两仪修罗杀了,李沧行闭着双眼,泪流满面,他突然从纯粹的剑法享受中醒悟了过来,意识到这可能是此生最后一次与师妹这样合作了,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若是时间就此停止,世上只有自己与小师妹二人,那又该是多么的和谐与美好!
李沧行睁开了双眼,一丈之外的另一边,沐兰湘早已经脸上泪水成行,双眼通红,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那眼神,那表情分明就是一个幽怨到极至的妻子,爱恨交加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只是这一眼,就足以让任何男人心碎。
李沧行机械地抬起了手,正如对面的沐兰湘也抬起了手一样,两支宝剑闪着光芒,向着对面的剑尖击去,这正是两仪剑法的最后一招,两仪修罗杀,相击之后,两剑荡开,然后双剑举天,四臂相交,心意相通,两剑并出。
李沧行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他始终没有勇气面对这样的沐兰湘,那眼神中有着无尽的委屈与埋怨,尽管她一言不发,可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她分明是在责怪自己为什么要把她一个人留在武当,为什么不能鼓起勇气带她走,为什么不能忠于自己的爱情,不再理会世间的非议。
想到这里,李沧行的剑在空中停住了,他同样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小师妹倾诉,想要扔下手中的剑,揽爱人入怀,无惧世间的一切非议与责难。
可就在这时,李沧行的眼角余光间,却分明地映出了凤舞的脸,此刻她的位置分明就是在沐兰湘的身后,隐隐约约间,她的脸上也已经满是泪痕,红颜伤,泪成行,三人成影,三人神殇。
李沧行的心就象是在滴血,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必须要作选择,如果真的揽小师妹入怀,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将她推开,凤舞太可怜了,无论从哪个角度,自己都不应该背叛她,忠于爱情,还是忠于道德,李沧行最终作出了决定!
李沧行手中的剑彻底地停了下来,别离剑突然在空中红光一闪,剑身诡异地一扭曲,正好闪过了迎面而来的七星剑尖,随即狠狠地向着七星剑的剑尖上一弹,“叮”地一声剑啸龙吟,无比和谐的剑舞被生生地中断,笼罩在二人周身的那几百道大小不一,流光溢彩的剑圈一下子消散不见,发出了一阵阵刺耳难听的凄厉之声,让所有人都皱着眉头捂起耳朵来。如果说刚才的剑舞和剑鸣之声是最美妙的音乐,那现在的这种声音可谓人世间最绝情最痛苦的离别。
沐兰湘木然地举着剑。两颗泪珠在她的脸上凝固住了,一动不动。再也不向下落,而她的手抬在半空中,七星剑的剑身上已经没了半点天蓝色的真气,刚才还可谓活灵活现,充满了灵气和生命的七星两仪剑,这会儿似乎被抽去了灵魂,成为一具没有任何生气的凡铁,剑身还在因为刚才被别离剑的那一弹而微微地晃动着,而她的眼睛。却不信地看着李沧行的眼睛,双眼尽赤,几乎要滴出血来。
“为什么,大师兄,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沐兰湘的嘴唇喃喃地开合着,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李沧行听得清清楚楚。
李沧行痛苦地闭上了眼:“徐夫人,也许我们这样结束。是对你对我最好的结局。”
沐兰湘的身子晃了晃:“你,你叫我什么?徐,徐夫人?”
李沧行咬了咬牙,睁开了眼睛:“徐夫人。还请你自重,你有夫,我有妇。以前的一切虽然美好,但已经结束了。我们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
沐兰湘樱口一张,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落到地上,绽开一朵怒放的鲜花,李沧行的心如刀绞,本能地想要上前去扶,可脚刚出了半步,手伸到半空,又给生生定住了,就这样僵在空中,一动不动。
沐兰湘的声音一刀刀地刺着李沧行的心:“大师兄,我告诉你,我跟徐师兄结婚只不过是逢场作戏,你当年说一定会回武当来接我,我就一直在等你,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今天我终于见到你了,你却,你却叫我徐夫人!师妹知道,大师兄是嫌弃我了,是怪我没有坚守这份爱情!也罢,师兄尽可以去娶你的红颜知已,师妹只能与师兄来生再会!”
说到这里,沐兰湘突然倒转剑柄,直接向自己的粉颈上抹去!
李沧行心中大骇,这时再也顾不得什么了,身形一动,就要抢上前去,突然间,一颗鲜艳夺目的朱砂红痣映入了李沧行的眼帘,就在沐兰湘右手的粉臂内弯,小臂与上臂相交的那地方。
电光火石间,展慕白当初的话涌上了他的心头,女子在成年之时会在手臂上点上这种由壁虎和朱砂捣成的守宫痣,以作为贞洁的象征,一旦与男人发生关系,其砂无形自消,妇人即使重新点上,也不可能再保持住了。
李沧行给雷得一下子石化在了当场:小师妹竟然还是黄花闺女?!
就差这一下,沐兰湘的剑已经搭上了她的粉颈,这回她死意已决,出手是无比的坚定果断,沐兰湘的武功本就是绝顶级别,江湖中能高过她的屈指可数,这一下又是自尽,除了近在咫尺的李沧行以外,不可能有任何人能救得了她。
李沧行猛地反应了过来,眼看七星剑已经在小师妹那雪白粉嫩的细长脖颈上划出了血痕,他猛地掌劲一吐,一道狼头真气从他的右掌喷出,击中了沐兰湘的右腕,这一下带得沐兰湘的手腕微微一动,本准备迅速而凌厉地划过自己喉管的这一剑,略出了些偏差,没有割断喉管,但仍然在粉颈之上拉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喷泉般地从这道伤口向外涌!
李沧行虎吼一声,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搂住了沐兰湘的蜂腰,他的右手出手如风,在沐兰湘的前胸部穴道连点,暂时止住了血液的大量喷发,而同时,他的手探入自己的怀中,摸出了一个专治外伤的行军止血散,也顾不得拔开瓶塞,直接右手一用力,把这青瓷小药瓶生生捏碎,黄色的粉末混合着李沧行手掌中被划破口子处的血液,洒在了沐兰湘的脖颈处伤痕上,瞬间就凝成了一道黄色的伤疤。
李沧行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滴在沐兰湘的脸上,他的心被伤得千创百孔,哭道:“师妹,你不要吓我,你千万不要吓我!”
沐兰湘的眼睛微微地张开了,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滴,她居然笑了起来:“师兄,在你,在你怀里的感觉,真好。”她一说话,脖子上的伤处一牵动,又开始渗出血丝来。
李沧行连忙掩住了沐兰湘的樱唇:“别说了,什么也别说了,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他一把把沐兰湘紧紧地搂在怀里,小师妹的脑袋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就象多年前那个白驼山庄外的晚上一样。
沐兰湘的脸上挂着笑意,轻轻地呓道:“大师兄,我其实,我其实是假,假结婚,我想,我想引你出来,你,你这一走这么多年,我见不到你,我在武当一个人,空虚,寂寞,我,我不能没有你,对不起。”
李沧行的泪如泉涌:“别说了,别说了,都怪我,都怪我不理解你,当年在后山没有带你走,是我的错。”
沐兰湘吃力地睁开了眼睛:“后山?什么后山?”(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五回 造化弄人
李沧行讶道:“师妹,你怎么了,怎么连这事都记不得了?!”他以为沐兰湘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连当年武当思过崖绝情之事也不记得了,心中一阵悲痛,连忙抱紧了沐兰湘,生怕就这么一松手,小师妹就会离自己而去。∷四∷五∷中∷文£∝,
沐兰湘轻声地说道:“大师兄,我,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后山,你说的是什么?”
李沧行觉得有些不对劲,看着沐兰湘的双眼,这对美丽的大眼睛里虽然无神,却是写满了疑虑,他很了解自己的小师妹,知道她这个样子绝对不是在装样子骗自己。
李沧行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柔声道:“师妹,你真不记得了吗?当年,你大婚的前一个夜里,在思过崖,你说,你说你为了保护武当,要和徐师弟结婚,还要我以后永远不要来找你,这些,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沐兰湘的眼中闪出一阵惊异的表情,也不知道哪来的劲,坐直了身子,说道:“不,不,没有的事,那天夜里我一直在你以前的房间里等你,等了整整一夜,我,我根本没去过什么后山,大师兄,事情,事情不对!”
徐林宗大声说道:“大师兄,我可以为师妹作证,她一整夜都在你以前的房间里,我们本来说好了,如果你回来的话,那掌门之位就给你,如果你实在不出现,我们才在第二天假结婚,你怎么可能在后山见到小师妹?!”
李沧行猛地一回头,看向了裴文渊,厉声道:“文渊。这是怎么回事!”
裴文渊从人群中一下子跳上了台,看着徐林宗。睁大了双眼:“不可能,当年。当年是我受了沧行的委托,亲自去找的沐姑娘,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沐姑娘当时带了一队弟子在山道上巡视,我见到你以后,你就让我回来跟沧行说,让他来后山思过崖找你,你,你难道忘了吗?”
徐林宗的面沉如水:“山道?当时紫光师伯刚死于非命。武当上下人心惶惶,山上的弟子不是守灵堂就是分头把持藏经阁丹药房之类的重要地方,哪有可能再分出人手巡视山道?裴大侠,只怕你是上了奸人的当了!”
李沧行摇着头,脸上尽是不信:“不可能,不可能的,我不信,我,我跟小师妹见面的时候。对了暗号的,你,你明明答上了,就算是个易容的假货。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别人!”
沐兰湘一把抓住了李沧行的手:“暗号?什么暗号?!”
李沧行咬了咬牙,震起胸膜。对沐兰湘密语道:“就是我们在白驼山庄边的树林里说的情话,你说天上的月亮好白。我说没有你白,你又问我月饼我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我说你身上的月饼,自是甜过了密糖。”
沐兰湘的脸顿时红得如关公一般,连手也变得滚烫起来,她的小嘴嘟了起来,轻轻地捶着李沧行的胸膛,声音低得象蚊子哼:“你,你好坏,这种话,这种话也好意思说。我,我不理你了。”
李沧行奇道:“当真不是你吗?”
沐兰湘咬了咬牙:“我不都说了吗,当天我一直在你的房里呆着,你说过,你说过会来武当山接我的,所以我就穿着新娘的衣服一直在守着你,可想不到,想不到你真的彻夜不来,大师兄,你知道吗,我的心,我都心都要碎了!”
李沧行想到那次第二天大婚的礼堂之上,沐兰湘那如行尸走肉般的模样,终于明白过来,原来那不是前一天晚上要跟自己断情绝爱后的伤心欲绝,而是因为前一夜自己一直没有出现,让她对爱情从此绝望。
李沧行木然地松开了手,原来自己这十几年来的所有苦难,全都是一场误会,他深恨自己,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甚至事后这么多年都不找小师妹再问上一句,即使在锦衣卫的时期也有跟小师妹见面的时候,却是阴差阳错,陌路至今,还真是害人害已,贻误终生。
想到这里,李沧行狠狠地一个耳光打在了自己的左脸颊上,这一下他虽未用内力,但出手快如闪电,台下的数千英豪也听到了这一声脆响,吓了一跳,却只见李沧行的半边脸颊高高地肿起,血水顺着他的右嘴角流下。
沐兰湘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自己脖子上的伤口也在冒血,哭道:“大师兄,你别,你别这样!”
李沧行恍若未闻,这会儿他完全陷在自己的世界里,满脑子都是对自己的责怪与痛恨,恨自己为什么这以多年白白浪费,与小师妹误会至今,小师妹不知道自己人在何方,可自己却一直知道她人在武当,也不止一次地听人说过她一直在找自己,却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和刚愎自用,害得爱人虚度年华,他越想越是悲从心中来,甚至对沐兰湘的哭求也置若罔闻,左手本能地一挥,左脸颊上也是一巴掌拍过,这回他的左脸上也肿成了一块大馒头。
**上的痛苦挡不住李沧行心中的苦闷与愤怒,他一把推开在怀中的沐兰湘,双掌连环击出,一掌又一掌,不停地向着自己的脸上招呼,以他的功力和速度,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打了自己几十个耳光,脸肿得象是个猪头一样,鼻孔和嘴角的鲜血长流,却是根本没停下手来。
沐兰湘一声悲呼,一下子跳进了李沧行的怀中,紧紧地抱着他的虎腰,死死地环住了他的两条臂膀,哭道:“大师兄,别这样,你真的别这样,都怪我,是我不好,我不应该用这种法子让你误会我的,你要打就打我吧,千万别伤到自己了,千万别啊!”
李沧行悲愤莫名,只觉得胸口一阵气闷,爆裂的真气几乎要把他整个人从中炸开。他仰天长啸,声音凄厉。如同狼嚎,透着无尽的愤怒与悔恨。听到的每一个人都被深深地震撼到,甚至不少人都感同身受,变得热泪盈眶起来。
李沧行向天怒吼:“死老天!贼老天!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戏弄我,为什么!是谁!到底是谁做的,是谁这样害我!出来,站出来啊!”
李沧行只觉得几十年的委屈和愤怒,在自己的眼前一幕幕地闪过,他一下子挣开沐兰湘。从地上弹了起来,两把把自己胸口外面穿着的黄色劲装扯得粉碎,露出了里面的天蚕丝软甲,周身的红色天狼劲气一暴,软甲在背后的两枚扣子被生生崩掉,这件上好的乌金天蚕丝软甲脱落在地,露出了精赤的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遍是伤痕。雄狮般浓密的胸满布满了整个胸膛,就如同一头威风凛凛的雄狮,如天神下凡般的剽悍勇武。
李沧行狠狠地右手一抓自己的胸膛,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胸膛上一下子现出了五道深成寸余的,血淋淋的伤痕,只有这样。才能让李沧行觉得胸中的怒气能有一个发泄的渠道,不至于让他疯狂地迷失本信。变身成嗜血疯狂的天狼,在这里大开杀戒。
沐兰湘这会儿已经站不起身了。她哭着紧紧地抱着李沧行的右大腿,声嘶力竭地叫道:“大师兄,大师兄,你冷静点,别这样,千万别这样!”
李沧行已经听不进任何话了,他的双眼中一片血红,一爪一爪地在自己的胸前抓着,直抓得这练过十三太保横练的前胸一片血肉模糊,既然找不到是谁陷害的自己,只有这样极度的自虐,才可能让他保持片刻的良心上的安宁。
一个不高,但非常清晰的声音传进了李沧行的耳中:“天上的月亮圆又圆。”
这句话犹如一道闪电,瞬间划过了李沧行的大脑,刚才还浑沌一片的大脑,变得无比地清晰,他猛地一转头,对着声音的来处,却只看到凤舞的眼中尽是泪水,站在自己身后两丈左右的距离,火红的朱唇微微地发着抖,面具之下的脸上,也是一片惨白。
李沧行和沐兰湘同时看向了凤舞,李沧行怔在了当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沐兰湘的声音在发着抖:“你,你怎么会,怎么会知道这句话!”
两行清泪从凤舞的眼中流出,在她雪白的脸上流淌着:“月饼你是喜欢吃甜的,还是吃咸的!”
李沧行终于意识了过来,他突然想到,当年自己和小师妹在白驼山庄外的树林里定情,互诉衷肠的时候,陆炳正在附近偷听,以他的功夫,听到自己的这些情话实在是毫无困难,而凤舞作为他的女儿,不仅精于易容打扮,更是以此来骗取自己的信任,更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凤舞木然地向前走了两步,轻启朱唇:“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一去两年沓无音信,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在这个时候回来?我已经答应嫁给徐师兄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她说着,转过了头,一手掩着心口,一边躲避着李沧行的目光,尽管她此时戴着蝴蝶面具,可是那副痛苦万分,欲拒还迎的神态,却是和当年那个在思过崖上跟自己断情绝爱的“小师妹”,真真是一模一样。
李沧行一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一口血就这么喷了出来,凤舞的眼中闪出一丝怜惜,本能地想要上前,却被沐兰湘挡在李沧行的身前,小师妹的凤眼圆睁,几乎要喷出火来,她左手扶着李沧行的腰背,右手举着七星两仪剑,声音中透满了杀气:“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害我大师兄,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李沧行咬牙切齿,眼珠子都要给瞪得蹦出眼眶了,他厉声道:“凤舞,摘下你的面具,那晚的小师妹,绝不是,绝不是普通人易容,抹些香粉,对上暗号就可以骗过,骗过我的,她,她所有的一切,就连小师妹的心思和所有的细节习惯,都和,都和我的小师妹一模一样,世上就算是,就算是亲生姐妹,也不可能,不可能如此相似,你。你究竟是如何,如何才能跟我的小师妹这么象?!说!”
凤舞编贝般的玉齿紧紧地咬着自己的朱唇:“狼哥哥。你,你真的想知道吗?”
李沧行不怒反笑:“你这个。你这个邪恶歹毒的女人,骗我,骗我这么多年,事到如今,真相大白,你,你就不能跟我说这最后的实话吗?”
凤舞惨然一笑,她的左手轻轻地抬起,就在所有人神情复杂。各有期待的眼光中,缓缓地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而一张人皮面具,也应手而下,露出了她真正的本来面目。
圆脸大眼,柳叶眉,琼鼻瑶口,可不正是峨眉派的二师姐,花中剑柳如烟?!
李沧行几乎惊得下巴都要掉到了地上。而沐兰湘同样睁大了眼睛,嘴张得再也合不拢,一边的林瑶仙更是惊得站起了身,满脸尽是不信。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怎么,怎么会是你!?”
柳如烟的一双大眼睛里,早已经是热泪盈眶。珠泪不停地溢出,化为片片雨点。洒在这台上的木板上,她的嘴角勾出一丝复杂的笑容:“李师兄。你不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想看到我的真面目吗?这就是我的本来面目。”
沐兰湘喃喃地说道:“原来是你,怪不得,怪不得你能扮得和我一无二致。”
柳如烟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说道:“不错,当年我爹费尽千辛万苦,让我打入峨眉,甚至不惜以画眉作为我的掩护,可谓用心良苦,可是,可是我并不是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李师兄,当年我第一眼见到你,是在落月峡之战后,你为了保护沐姑娘,舍命打死向天行的那次,那次我就爱上了你,我没有见过任何一个男人,可以为了自己所爱的女人,牺牲到这种程度,我,我需要这样的保护。”
李沧行本来恨极这柳如烟,但她的话语声中虽然没有任何感情的起伏,却是娓娓道来,仿佛昨日,让李沧行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只听柳如烟缓缓地继续说道:“后来我知道你被赶出武当,别提有多高兴了,当时你在那山下的酒楼里打了三个月的工,我每天都会偷偷地看你,我听到你每天晚上都在梦里喊沐姑娘的名字,沧行,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但不知为什么,我更喜欢你了,喜欢到发疯,甚至连我爹给我的任务,我也再也无心去完成。”
“再然后你上了黄山,学了武功,又去了白驼山庄,你跟沐姑娘定情的那个晚上,我跟我爹一直在树上偷听,所以你跟沐姑娘的所有暗号,我都一清二楚,后来你来了峨眉,我知道你终归会走的,即使你留在峨眉,也不会,不会看我一眼,但是沧行,你知道吗,你在我房里的那段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如果有可能,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换那样的日子哪怕回来一天。”
沐兰湘手中的剑缓缓地放了下来,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原来你也是这样痴情苦命之人,柳姑娘,你我一见如故,你是我在峨眉最好的姐妹,性格相近,我去峨眉的时候,与你同住一屋,每天同居共起,吃饭洗浴都在一起,所以你对我的一切都是了如指掌,这一切,都是你刻意为之的吗?”
柳如烟惨然一笑:“是的,是我刻意的,沐兰湘,我有无数的机会可以取你的命,但我都没有下手,你可知为什么?”
沐兰湘茫然地摇了摇头,却只听柳如烟说道:“因为我知道,如果你真的死了,沧行一定会伤心难过一辈子,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我得到沧行唯一的机会,只有让你移情别恋,让你嫁给别人,这样才能打消沧行心中最后的幻想,我才有跟他在一起的可能!”
“沧行,你离开峨眉之后,长达两年的功夫下落不明,我爹找遍大江南北,也没有你的下落,天不负有心人,就在徐林宗现身之后,你也跟着在江南出现,沧行,你知道我的心有多激动吗?”
沐兰湘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想起来了,我在武当做过一个梦,梦见我爹和我说,要想让大师兄再次出现,只有,只有跟徐师兄假结婚,大师兄如果真的爱我,他就一定会出现的,难不成,难不成这也是你搞的鬼?!”
柳如烟点了点头:“不错,是我在你的房里再次下了**香,然后把你背到了后山,易容成你爹跟你说的这个,你以为是梦,但实际上是我的计划,我知道你一定会真的选择这条路,而徐林宗也会为了断绝跟屈彩凤的关系,助你成事,只有这样,才能让沧行彻底绝望,从此不再想你念你。”
李沧行喃喃地说道:“于是你就故意放出这风声,两头欺瞒,诱我来武当,然后假扮小师妹,把我引到后山思过崖上,跟我断情绝爱,对不对?!”(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六回 凤舞如烟
柳如烟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流下:“不错,我就是这么做的,沧行,我,我真的不想这样伤你,看着你那样伤心欲绝的样子,我恨不得,恨不得自己能扑到你身上,变成沐兰湘,温暖你这颗千疮百孔的心。∷四∷五∷中∷文¢£,”
李沧行仰天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你还,你还真的是爱我啊,千方百计地设计我,陷害我,造成我和小师妹的误会,诱我加入锦衣卫,然后处处地刻意模仿我师妹,想要把我的注意力完全吸引到你身上。柳如烟,在这个世上,我自以为你爹才是算路深远,谋略最深的人,可想不到,你才是真正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李沧行栽在你的手上,无话可说!”
陆炳的声音严厉地响起:“凤舞,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从来不向我汇报?!当年你密信让我来武当,说是徐沐大婚上可能有情况,原来是你的自作主张!想不到你居然连我也背叛!”
柳如烟幽幽地说道:“爹,我太清楚你了,你是不可能因为想要收伏沧行而冒得罪整个武当的风险的,这件事,只有我自己做才行,不过最后我还是让沧行信了沐兰湘背叛了他,能跟沧行有这几年在一起的生活,我已经死而无憾了!”
陆炳的脸色一变,旋即又恢复了一贯的冷厉神色:“就算是死,在死之前,你也得给我说清楚一件事,你和谁合作?那些装成武当巡山弟子的人是谁?李沧行重新现身江湖的事情又是谁告诉你的?还有,你是不是和那个武当的内鬼有联系,今天你既然把这些事全都说了出来。那就索性说个彻底吧!”
李沧行的心猛地一沉,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只陷于感情的漩涡。却失掉了最重要的冷静和判断,陆炳虽然绝情。但就在这么一瞬间也想到了最关键的事情,那就是柳如烟的这些算计,谋划,不可能没有外援,她在锦衣卫处处受陆炳的指派与制约,从来都是孤身一人,那么她的合作者又是谁?她能在武当这样假扮沐兰湘,显然是对沐兰湘的情况一清二楚,除了那个隐藏多年的内鬼外。还会有谁对这一切如此熟悉?
李沧行咬了咬牙,他的理智被陆炳的这番话又找了回来,身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鲜血顺着胸腹部优美的肌肉曲线向下流,可这种感觉让他的思维变得异常敏锐,他对着柳如烟厉声道:“是不是一听说我当年在东南一带现身,你就勾结了那个武当内鬼,下手害了紫光道长,对不对!”
柳如烟脸上现出一丝痛苦的表情。樱口微张,却是一口鲜血喷出,她捂着自己的心口,吃力地说道:“沧行。你,你怎么会猜到这些的?!”
李沧行哈哈一笑,声若厉鬼。他万万没想到,凤舞不仅害得自己感情悲剧。甚至还参与了那个内鬼对紫光道长的陷害,悲愤之余。他突然也感觉到了无比的轻松与畅快,那个折磨了他一生的秘密,一下子变得无比接近于真相了,只要柳如烟能够继续开口说下去,一切都将大白于天下。
李沧行收起了笑声,一动不动地盯着柳如烟,平静地说道:“凤舞,你真的象你说的那样爱我吗?愿意为我做一切吗?”
柳如烟哭着摇了摇头:“事到如今,你还对我这一点有所怀疑吗?我的良心已经给折磨了这么多年,一边是对你无尽的爱,一边是对你无尽的愧疚,我每天晚上都只能戴着面具睡觉,几乎每天晚上的恶梦里都是你发现了真相后亲手杀了我,这么多年来我都不敢在你面前摘下面具,就是不敢把这些秘密告诉你,因为我太爱你了,我无法想象失去你的那一天。”
李沧行冷冷地说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今天又要主动说出这些?就算我跟师妹相认,你只要自己不说,我也怀疑不到你头上?!”
柳如烟抹了抹自己的眼泪,泣道:“沧行,你太聪明了,和沐兰湘这样相认后,一定会追查当年的事情,早晚你会怀疑到我和我爹的头上的,如果你这样追问我,我,我是没法对你说谎的,今天,今天我虽然把这些事都主动说了出来,但现在我的心里终于可以轻松了,再也不用受良心的折磨。”
李沧行点了点头:“那好,既然如此,那你就彻底说出来吧,我不怪你,我知道你确实是爱我,所以才会一时误入歧途,受人愚弄,任人摆布,凤舞,我不恨你,甚至我很感激这些年来你对我的一片真情,感激你能伴我渡过我最黑暗最痛苦的那段日子,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把这个幕后的黑手说出,你如果真的爱我,就请说出来,他不仅害了我,也害了你,我们应该找他报仇,你说呢?”
柳如烟的大眼睛里泪光闪闪:“沧行,不是,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这个人太厉害,太可怕,你是绝对斗不过他的,就是紫光道长,林凤仙,也被他玩弄于股掌中,我不想你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还是不要知道他的好。”
李沧行断然道:“凤舞,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应该了解我,即使我的仇家是玉皇大帝,我也愿意做那石猴孙悟空,杀上天庭,打他个天翻地覆,杀师之仇,夺情之恨,还有让我这颠沛流离二十年的苦难,无论是谁,我都要向他亲手复仇,现在也不止是我一个人的事,此人暗杀紫光师伯,挑战了整个伏魔盟,又逼你背叛锦衣卫,你爹也不会放过他,难道我们加起来的力量,还不足以对付他吗?”
柳如烟咬了咬牙,茫然地说道:“沧行,没用的,你不知道你的对手有多可怕,永远不知道,今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我爹。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放下你的执念吧。你有什么仇恨,就全冲着我来好了。”
李沧行摇了摇头。柔声道:“凤舞,你应该相信我,我不是有勇无谋之人,如果敌人太强大,我会潜伏不动,等待时机再报仇,而不是意气用事,轻易地以卵击石,若是我自己没这个本事报仇。我会让我的子孙后代去报仇,总有成功的一天,但是,我希望你能给我这个机会。”
柳如烟的泪光闪闪,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永远是这样的自以为是,可是,可是这股男儿的豪气,也是我最欣赏你的一点,沧行。你过来,这个仇家,我只跟你一个人说。”
李沧行的心中一阵激动,但有些奇怪。为什么凤舞明明可以和自己传音入密,却不想说出这点,但当他一看到柳如烟背后那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陆炳,就明白了一二。只怕这传音入密之法,这个锦衣卫头子还是有办法能知道的。若是那个仇家真的有凤舞说得这么可怕,合在场所有人之力也无法对付的话,那陆炳最可能的选择就是会转而与此人合作,来反过来对付自己了。
李沧行点了点头,上前几步,正待开口,柳如烟却突然大叫一声:“当心!”双掌一错,一股阴柔之力生生从她的右掌之中吐出,击向了李沧行的前胸。
事发突然,李沧行绝没有想到柳如烟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攻击自己,甚至来不及提气抵抗,凤舞的掌劲就击中了自己的前胸,把他生生地向左侧击出了两丈左右,与此同时,一声火枪击发的巨响传入了天狼的耳朵里,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三眼转轮炮,就是那种徐海以前用过的利器。
还在空中飞行的李沧行几乎是本能地抽出斩龙刀,化为二尺长度,向着枪响的方向掷去,这种火枪的击发速度很快,能连发三枪,绝不能让凶手有再次出手的机会!
第二声火枪声响起,紧接着就是斩龙刀击中人体时的声音,一声惨叫声和两样东西落地时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李沧行扭头看过去,却只见一个土黄色弟子服,看起来象是黑龙会弟子的人,正倒在一团血泊之中,戚继光的宝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厉声道:“姓苏的,你究竟是什么人,是谁派你来的!”
血泊中,这个“苏副将”的一只断手还扣着三眼转轮炮的扳机,他的嘴角流着血,挂着一丝残忍的笑意:“哈哈哈哈,你们全都得死,没有人能斗得过主上,背叛主上的人,就是这个女人的下场!”说到这里,他的脖子猛地一动,戚继光的宝剑一下子割开了他的喉管,鲜血从喉管和他的嘴里狂喷出来,眼见是不活了。
李沧行转头看向了原来柳如烟站着的位置,却只见她还直直地站着,只是左胸口和腹部已经被打出了两个大血洞,鲜红的血液不停地从这两个伤口里喷泉般地涌出,她的脸色一片惨白,可是两只大眼睛却是看着李沧行的脸,嘴角边居然还挂着一丝微笑。
李沧行狂吼一声:“凤舞!”他终于明白了过来,柳如烟一定是看到了自己身后的那个苏副将在掏枪,这才会发掌把自己推开,而那个苏副将也一定是那幕后黑手派来的党羽,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想要在这最关键的时刻暗杀自己,若不是柳如烟的舍身相救,这会儿被在要害位置轰出两个大血洞的,一定是自己了!
李沧行顾不得去管那苏副将,直接从地上弹起,飞扑向柳如烟,他用力过猛,第一下刚弹起时就摔到了地上,只向前跃出了两三步,也顾不得任何高手的面子,甚至顾不得运气,他在地上连滚带爬地挣扎着起了身,一个箭步就奔到了柳如烟的面前,而柳如烟的脸上还带着幸福的微笑,身子却是缓缓地向下倒去。
李沧行一手揽住了柳如烟的纤腰,这具湿热的身子,他是第一次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拥进自己的怀里,就在片刻之前,他还恨不得把这个女人碎尸万段,可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这个钟情于自己,如同精灵一样的女子就要永远离开自己了,一切的恨意,都已经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是无尽的怜爱。
李沧行的身子慢慢地蹲到了地上,柳如烟的背部无力地靠着他的膝盖上。被打穿了的血洞流出来的鲜血就象从泉眼里冒出的泉水一般,染得李沧行满身满腿都是。他徒劳地伸出手,运指如风,点了柳如烟周身的几处穴道,却根本无法止住这血,三眼转轮炮的威力之大,在这十余步的距离内击中毫无内力护体的身子,那是毫无悬念的粉碎性创口,内脏的碎片都从伤口处混着血向外流,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柳如烟了。
柳如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嘴边的那一抹微笑是如此的灿烂,她的声音小得象蚊子哼,却是让李沧行听得一清二楚:“沧,沧行,你没事,真的是,真的是太,太好了。”
李沧行已经泣不成声了,他用手紧紧地压着柳如烟的两处伤口:“别说了。别说了,我为你止血,凤舞,你是我的女人。我不会让你死,我,我不许你死。我一定会救你回来!”他的天狼战气源源不断地输进柳如烟的体内,可是却根本封不住那汹涌如泉的血河。反而在加速这鲜血的流逝。
柳如烟喃喃地说道:“沧行,我。我无数次地梦到过,梦到过你知道,知道一切真相后的结局,每一次,每一次你不是赶我走,就是,就是亲手杀了我,比起这种,这种结局,我,我好喜欢这样的结局。”
李沧行已经放弃了徒劳的输气入体的尝试,因为这样只会让柳如烟的血液流得更快,他紧紧地把柳如烟抱在怀里,吼道:“别说了,别说了,我不怪你,我不怪你!凤舞,你不会有事的,不要胡思乱想,这么多高手在这里,一定能救你。”
李沧行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什么,高声大叫道:“有谁能救她,求你们救救凤舞啊!”
陆炳的那柄东皇太阿剑不知什么时候,搭在了李沧行的脖子上,锋锐的剑锋已经把李沧行的颈子割出了一道长长的,深约半寸的口子,李沧行却是浑然不觉,看着陆炳,他仿佛看到了希望,大叫道:“陆炳,我求你救救凤舞,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她是你的女儿啊,我求你救救他!”
陆炳的须眉皆张,双目尽赤,吼道:“李沧行,你这混蛋,害死我女儿,我,我杀了你!”
柳如烟那气若游丝的声音再次响起:“爹,我求你,求你不要,不要动天狼,这,这是女儿自己的,自己的命,就当,就当是女儿,女儿背叛锦衣卫的,报应吧。”
陆炳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到死也要维护这个负心汉吗?好,好,好,你们一个个都有出息,好极了!”陆炳的手腕一抖,身子凌空而起,跳到那苏副将的尸体前,一爪击出,正中他的胸口,把那颗心脏生生掏了出来,长啸一声,一个御风万里,就从众人的头顶飞了出去,飘然不知所踪,而他那势若疯癲般的狂啸声,却是一直在众人的耳边回荡。
李沧行无力地瘫软在地,连陆炳也无法救自己的宝贝女儿,自己更是无计可施了,他深深地自责起来,为什么要这样逼问柳如烟那个内鬼是谁,才会让柳如烟遭此大难,这会儿他把自己杀了的心都有了,**上所有的疼痛,包括脖子上给划出的血痕,都无法让他内心的愧疚减去半分。
柳如烟的嘴角边现出了一个酒窝,这时候的她,在李沧行的眼里,比她以前所有的笑容都要美丽,都要灿烂,她的胸口处的血液居然停住了,脸色也如同一张蜡纸一样,那是她的血几乎流光的征兆,声音已经低得听不见:“沧,沧行,不要去查那个黑手,不要,不要报仇,这是我,我最后的愿望,你,你能答应吗?”
李沧行只能违心地点着头,这个时候,柳如烟无论提任何要求,他都不会拒绝,手中伊人的体温在迅速地下降,而她那双美丽眼睛中的光彩,也开始渐渐地消散。
“沧行,对,对不起,我,我耽误你和,和沐姑娘这么,这么多年,你以后,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她,最好,最好退出,退出江湖,别再,再当什么大,大侠了。”
李沧行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紧紧地搂着柳如烟,不停地点着头。
柳如烟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沧行,我,我好怀念,怀念你在峨眉的,的日子,我们,我们都不用戴面具,我,我可以每天看着,看着你,看着你………”
她的头突然一歪,脸上仍然挂着无比满意的微笑,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一缕香魂,就此玉殒,李沧行绝望地惨叫一声:“不!!”他的眼前终于一黑,人也晕了过去,再也不省人事。(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七回 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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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李沧行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一盏摇曳着的烛火首先映入了他的眼帘,紧接而来的就是浑身上下的疼痛,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了,自从练成十三太保横练以来,这样周身上下如同给生生撕裂开来的痛感从没有出现过,即使一时不能自控,在身上抓出道道血痕的时候,也没有象现在这样疼过。
李沧行几乎要“哎哟”一声叫出来,却只觉得一阵兰花的幽香钻进鼻子里,眼珠子一转,却发现沐兰湘还是穿着那身天蓝色的武当长老道袍,趴在一张小桌上,就在自己的面前,举手就能碰到她那张清秀美丽的脸蛋,而她的呼吸很沉重,甚至发出了轻轻的鼾声,就跟当年在武当时那个练武练到睡着时的小师妹一样。
李沧行扭头看了一下自己所处的环境,这里是一处禅房,一切的布置都很简单,只有自己睡的这张卧榻和沐兰湘所趴的小桌子,一边的墙边书架上放着一些经书卷轴,除此之外,屋子里的香炉中燃着檀香,而房外却传来一阵阵的诵经礼佛之声,还有那一声声的木鱼敲击声,这一切都让李沧行瞬间明白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南少林。
李沧行确认了自己所处的位置后,眼神不自觉地落在了沐兰湘那清秀可人的脸上,这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能这样端详自己梦中的爱人,高高的云髺,乌云般的秀发从左肩处绕过。搭在前胸,眉如柳叶。肤似凝脂,略厚的嘴唇轻轻地一张一合。似乎是在梦呓,而这回李沧行听得真切,小师妹说的分明是“大师兄”三个字。
李沧行的心中一阵宽慰,遥想当年落月峡之战后,自己也是象现在这样,全身上下缠着绷带,不能动弹,而小师妹也是象现在这样守在自己的床头,可是那时她梦到的却是徐师兄。事易时移,近二十年的岁月弹指一挥间,而这回小师妹的心里,却只剩下了自己,即使是这十余年来的别离,也没有抹掉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
李沧行转而又想到了凤舞,眼睛不禁又变得湿润起来,也不知有多久没象晕过去之前那样哭过了,上一次自己这样撕心裂肺的时候。还是在武当后山,凤舞假扮小师妹和自己断情绝爱的那一次,对凤舞,他只有这次真正地失去以后。才知道自己心里早就有这姑娘的一席之地,人非草木,十年来她对自己的不离不弃。早已经部分地取代了小师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自己刚知道一切真相的时候。恨不得亲手掐死她,但一切的恩怨。也都随着她最后一次舍生救自己,而烟消云散了。
沐兰湘突然抬起了头,李沧行的动作虽然轻,但这些响动声足以让身为顶级高手的小师妹从梦中惊醒了,她的眼睛里也满是红丝,脸上的泪痕仍在,看到李沧行醒过来后,又惊又喜,一下子扶住了李沧行的肩:“大师兄,你终于醒了!”
李沧行点了点头:“我,我这是晕了多久了?”
沐兰湘一边扶着李沧行躺回到枕头上,一边帮李沧行盖好被子,说道:“你已经晕了一天两夜了,这回你伤得好重,那些伤口我看了都心疼,大师兄,你答应我好吗,以后不要再这样伤自己了,行吗?”
李沧行叹了口气:“师妹,自从莫名其妙地学会了天狼刀法之后,有的时候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我现在是身处南少林吗?”
沐兰湘点了点头,在李沧行的身边坐了下来,紧紧地捉着李沧行的手:“是的,你伤成这样,又晕了过去,哪儿也不能去,我们只能把你留在这里治伤,戚将军和卢将军回军营去了,这次那个贼子苏副将是严世藩派来搞鬼使坏的,想要诬陷我们伏魔盟聚众谋反,以军队剿灭,为了不给贼人口实,各位掌门已经带着弟子们下山了,分头散去,而你的部下也换上了官军的装束,跟戚将军合军一处,挡在卢鏜部队的前面,下午的时候听说卢将军的所部也已经退走了。”
李沧行闭上了眼睛:“本来我想通过宣布迎娶凤舞来把这次大会的责任揽到我自己的身上,想要说各派都是我招来想要把这桩婚事公告于天下的,拉上了陆炳当帮手,严世藩也不敢轻举妄动,可我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说到这里,李沧行的眼前浮现出凤舞死在自己怀里时的那副情景,泪水再次沿着眼角淌下。
沐兰湘掏出怀中的罗帕,紧咬着嘴唇,默默地为李沧行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一言不发。
李沧行喃喃地说道:“小师妹,在昨天之前,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是你,可出了这事之后,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却是凤舞,如果她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还请你能看在我的份上,原谅她,好吗?”
沐兰湘幽幽地说道:“大师兄,我的心思和你一样,刚知道是如烟害了我们这么多年的误会之后,我恨不得一剑刺死她,但我看到了她对你的深情,尤其是最后以命救你之后,我对她却是再也恨不起来了,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曾姐妹一场,她说得对,她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取我性命,但她没有这样做,我想她不止是想着要得到你的心,还是顾及我们的姐妹情份的,如烟本性善良,这点我清楚,她为了爱情一时误入歧途,我也能理解,至于现在,我一点也不恨她了。”
李沧行睁开了眼睛,看着沐兰湘:“谢谢你,小师妹。现在凤舞葬在哪里了?”
沐兰湘摇了摇头:“陆炳后来派人把尸体取走了,他说凤舞死也是锦衣卫的人,你既然没有遵守婚约。那他就要把凤舞带回去。”
李沧行的鼻子一酸:“都怪我,陆炳说得没错。是我害死的凤舞。”
沐兰湘的眼中泪光闪闪:“不,大师兄。你要怪就怪我吧,若不是因为我的任性,不是因为我非要跟你最后共舞一回,真相也不会这样给揭露,而如烟,如烟,如烟她也不会这样死了。”
李沧行长长地叹了口气,紧紧地握住了沐兰湘的手:“这一切也许都是命吧,也许。也许正如凤舞她说的那样,这也许才是最好的结果。”
沐兰湘半晌无语,久久,才说道:“大师兄,徐师兄已经带着武当的弟子们回去了,我,我没有回去,想要留下来陪你,这回无论如何。我也不想离开你了,你也别再赶我走了,好吗?”
李沧行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重大的问题,昨天的事情发生得太多太快。让他有些事情根本来不及细想,可是现在静下心来,一些混乱的思路却变得清晰了起来。
李沧行看着沐兰湘。正色道:“师妹,虽然真相已经大白。可是,可是你我这样。恐怕不太好吧,毕竟,毕竟你还是徐师弟的妻子,我………”
沐兰湘坚定地摇了摇头:“大师兄,别说了,昨天的时候我就说得很清楚,我跟徐师兄,只不过是假结婚,如烟她设了个局,让我相信只有我跟徐师兄结婚的消息传遍江湖,才能诱你出来,而徐师兄也需要这么一场婚礼让屈彩凤死了心,所以,所以我们就出了这个下策。”
李沧行叹了口气:“可是不管怎么说,此事也弄假成真了,江湖尽人皆知你是徐夫人,现在你不跟着徐师弟回武当,却在这里陪我,这样对武当的声誉是巨大的伤害,我不能这样。”
沐兰湘平静地说道:“大师兄,难道当天我的心意你还没有明白吗?我已经为武当牺牲了太多,如果婚礼的当天你出现,我直接就会扔下一切跟你走了,不为别的,只因为我的人,我的心早已经属于你一个人,如果如烟她不是那个害我们的人,你昨天宣布了娶她,我也只有以死殉情这一条路了。”
李沧行的目光落在了沐兰湘的粉颈之上,一道长约三四寸的剑痕上,已经洒了行军止血散,黄色的膏药如同一条蜈蚣似的,在这雪白的肌肤上显得是这么的明显,即使痊愈,只怕以后也会留下一道疤痕了。
李沧行想到了那天两仪剑法的时候,眼见沐兰湘右臂上的那枚守宫砂,这一幕让他一时失神,使得小师妹误以为自己绝情弃爱,这才在绝望下举剑自刎,引出了以后的一系列事情。
李沧行的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开口道:“小师妹,你的手臂上,手臂上的那个痣,又是怎么回事?”
沐兰湘先是微微一愣,转而粉脸通红:“你,你说什么呀,大师兄,你怎么盯着人家那里看。”
李沧行急道:“不,我不是说现在,我是说那天我们合使两仪剑法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了你手臂上的红砂,这才一时失神的,那颗,那颗是守宫痣吗?”
沐兰湘的脸已经热得发烫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轻轻地点了点,声音也低了下去:“大师兄,人家,人家这么多年来,一直等着你,守护着我们的爱情,也守护着我的身子,因为,因为你说过会回来的,你让我等,我就会一直等下去,等到你回来找我的那一天。”
李沧行喃喃地说道:“可是,可是你分明嫁给徐师弟了呀,这又,这又是怎么可能?”
沐兰湘突然笑了起来,玉指一点李沧行的脑门:“大师兄,你可还真是死脑筋呢,我早就说了,那场结婚是假的,婚礼之后,我从没有和徐师兄住在一起过,仍然是各住以前的房间,我和徐师兄之间也只是那种师兄妹关系,怎么,你难道到现在,还不相信我吗?”
李沧行羞愧得无地自容,其实很明白的事情,徐林宗的心里明显只有屈彩凤,自己几年前在巫山的时候就对此一清二楚,却从来不问个究竟,还以为徐林宗是个花心大罗卜,想要收尽娇娃,自己莫名其妙地就对徐林宗一通臭骂,还故意说屈彩凤是自己的女人来打击他。羞辱他,现在想来。实在是太过份了。
李沧行叹道:“都怪我,疑神疑鬼。误会了你和徐师弟,我这个人实在是太失败了,冤枉了这么多人,又害了这么多人,实在是那个天煞孤星,根本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
沐兰湘紧紧地拉着李沧行的手,温柔地看着李沧行的双眼:“大师兄,别说傻话了,不管你到哪里。此生休想再甩掉我。就算你不想要在这个世上活了,那我也一定会随你而去。”说到这里时,她的表情虽然平静,但是眼神却是异常的坚定和决绝。
李沧行心知自己的这个小师妹,虽然调皮可爱,但是外柔内刚,真正拿定主意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从她痴等自己十几年。再到这回毅然自刎的刚烈,都是最好的证明,他点了点头:“师妹,我。我答应你,这次再也不跟你分开了。”一想到凤舞临死前也是希望自己和小师妹在一起,他便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与其痛惜亡者,不如珍惜眼前的美好。这十几年来,自己都始终没做到这点。才徒负佳人,误人误已,这个错误,再也不能犯了!
沐兰湘的眼中现出一丝喜色,她拭了拭眼中的泪水,说道:“大师兄,你现在还没有伤好,先静养几天,你的部下不用担心,钱大侠和裴大侠他们说了,让你放心养伤,他们就驻在山下,等你好了以后再带大家回浙江,你们是朝廷正式的官军,即使是严世藩那恶贼,也不敢动你们的。”
李沧行点了点头:“那,那徐师弟那边怎么办?”
沐兰湘微微一笑:“徐师兄在你昏过去的时候就已经向全天下的侠士们言明,当年和我只是假结婚,并无夫妻之实,既然你已经出现,他就和我解除这个名义上的夫妻关系,从此我只是武当派的妙法长老沐兰湘,而不再是什么徐夫人。”
李沧行叹了口气:“徐师弟如此仗义豁达,我以前却还那样对他,真是让我无地自容,小师妹,等我好了以后,一定要亲自上武当向他致歉才是。”
沐兰湘的秀眉微蹙:“其实,其实我想的倒是,那个武当的内鬼,这回被揭发了出来,想必不会善罢甘休,也许他会向徐师兄下毒手,大师兄,我们能不能,能不能早点回武当去帮他?”
李沧行想到了凤舞临死前一再强调不要自己去报仇,从她当时的眼神中,他看到了一丝深深的恐惧,自己以前从没有在凤舞的眼中看到过这样的恐怖神色,即使是严世藩也没有让她怕成这样,如果说对严世藩是愤怒与恨意的话,而对这个武当内鬼,她的反应却是深入骨子里的恐怖,甚至说在场的所有人加起来都不会是这个人的对手,即使李沧行以前跟她说要扯旗造反的时候,她也没有这样害怕过,难不成这个黑手,比皇帝还要可怕吗?
李沧行摇了摇头,这个动作让他的脖子上的剑伤被牵扯到,一阵疼痛,他的脸色也微微一变,沐兰湘连忙说道:“大师兄,你别乱动,现在你身上都抹着药粉,缠着绷带呢,忍个两天,疤退了就好了。”她说着说着,脸突然又红了起来,李沧行一下子意识到,这次一定是沐兰湘为自己上药裹伤的。
李沧行干咳了一下,打破了二人间的这难言的尴尬,现在是说正事的时候,还顾不上儿女情长,他说道:“那个幕后黑手当真是可怕之极,凤舞是万里挑一的锦衣卫杀手,我从没有见她给人吓成那样过,死了都不愿意让我为她报仇。不过我当时虽然答应过凤舞,可是这件事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就此放过,接下来我一定会想方设法挖出这个内鬼来。”
沐兰湘高兴地点了点头:“大师兄,我一定会帮你的。”
李沧行沉吟了一下,说道:“等我伤好之后,留下钱胖子他们在这浙江一带经营,我则和你回武当,那个黑手应该会想办法向你我下手,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诱他现身。”
说到这里,李沧行突然浑身一抖,陆炳拿出的那个金蚕蛊实在是吓人,而这蛊卵无色无味,肉眼难认,那内鬼若是采用下毒等手段来对付自己,或者是小师妹,又该如何防范?
沐兰湘秀目流转:“大师兄,你可是担心那金蚕蛊?”
李沧行点了点头:“师妹果然聪明,居然能直接想到这点,不错,那内鬼明着来,我是不怕他的,大不了打不过战死罢了,何况我根本不信有什么人可以在武当派一个人消灭所有武当弟子。”
沐兰湘点了点头:“可能如烟说的是这个人势力强大,并非说他一个人真有这么厉害吧。”
李沧行心中一阵豪气飞扬:“没什么可怕的,师妹,从今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面对。”
沐兰湘的眼中闪过一阵浓浓的爱意,把头深深地埋进了李沧行的胸前:“我什么都听你的。”(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八回 二人世界
三天之后,南少林后山的一处林间空地,一团天蓝色的真气和一团红色的真气如行云流水一般,在这山林之间追逐,碰撞,伴随着天蓝色真气的一道道剑圈光环,还有那红色真气发出的一道道狼形光波,发出阵阵风雷之声,震得林中飞鸟惊起,走兽远蹿,而被激荡的气波震落的叶子,更是如雨点般的纷纷下落,又在空中被气劲撕得四分五裂,化为点点残屑,呈粉末状,扬扬洒洒,弄得满天都是。
两团真气乍合又分,最后一次碰撞再次震得一边的地面上给炸出了六七个小坑,可见二人气劲之强,淡蓝色的真气慢慢散去,露出了沐兰湘那清秀脱俗,云髻高挽的脸,细长的脖颈下,修长的身材把她女性柔美的身姿显露出来,而这身天蓝色的道袍也被汗水浸湿,紧紧地贴在她身上,曼妙的曲线显露无疑。
另一边的红色天狼战气也渐渐地收起,李沧行一身黑色劲装,戴着头箍,紧紧地束着那一头乱发,满头的汗水顺着额前的几缕被润到了一起的头发下淌,弄得黑色的发带都是湿透,而他那身黑色劲装也早已经紧紧地贴在身上,英武伟岸的肌肉线条呼之欲出。
沐兰湘的脸上现出一丝惊喜之色,也顾不得擦自己脸上和鬓角边的香汗,七星两仪剑化为一道飞虹,准准地落进她背后剑鞘之中:“大师兄,你的伤真的全好了呀,我不是在做梦吧,这么重的伤,怎么三天就好了呢?!”
李沧行哈哈一笑,斩龙刀一闪而没,也不见他怎么收。就钻进了自己的袖中:“我皮糙肉厚嘛,自从练了天狼刀法和十三太保横练之后,我的身体复元的速度和能力比以前要强上了许多。当年在落月峡之战后我受的伤其实不比这次的重多少,那次多是内伤。这次可多是伤在皮肤,但那次我可是足足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呢,这次可就快多啦。”
沐兰湘笑着走到李沧行的面前,从怀中摸出一块绣帕,抬起手,擦起李沧行额头上的汗水,一阵混合着淡淡兰花香气,属于处子身上清新的芬芳传进李沧行的鼻子里。李沧行闻着这熟悉的味道,心中想到凤舞身上也是这样的味道,这姑娘为了讨好自己,处处模仿沐兰湘,竟然连小师妹出汗后的味道也学到如此程度,实在是用尽了苦心,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一阵悲伤,脸上的神情也变得黯然起来。
沐兰湘轻轻地摇了摇头:“师兄,你。你是不是又想到如烟了?”
李沧行叹了口气,捧起沐兰香的脸,轻轻地说道:“师妹。这几天我尽量不想去想她,但今天跟你练剑之后,却又想起她这些年陪我在一起的时光,我,我是不是太滥情了?”
沐兰湘微微一笑,捉住了李沧行的手,正色道:“不,不会的,师兄。人非草木,怎能无情。更何况如烟虽然设计陷害了我们,但毕竟替我照顾了你这么多年。我,我真的不恨她,那天我就说得很清楚了,在我的心里,她仍然是我的姐妹,如果,如果她还活着,你想要娶她,我是不会介意的。”
李沧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好了,不说这些,师妹,你的武功这些年来怎么进步这么多,实在是让我刮目相看,以你的剑法,即使跟展慕白和林瑶仙相比,也是不相上下呢。”
沐兰湘顽皮地挤了挤眼睛:“你不是说要我呆在武当等你的么,武当山上又没什么好玩的,我除了练剑还能做什么呢?你学了这么多门派的厉害武功,我却没这么多可学的,而且你也知道,我最笨了,多的剑法招式也学不来,就一门心思学这两仪剑法,练着练着,对这剑法的领悟体会也就多了,就是连徐师兄,他现在的两仪剑法也比不过我呢。”
李沧行哈哈一笑,拍了拍沐兰湘的肩膀:“武学一道,贵在精而不在多,我以前虽然流浪各派,学了许多招式,但是真正用的多的,还是那天狼刀法,唉,虽然这天狼刀法邪恶残忍,可能对身体也有不小的伤害,但我就是情不自禁地用它,这十几年下来,早已经是我练得最多最纯熟的招式了。”
沐兰湘秀眉一蹙:“对了,师兄,你还没告诉我,这天狼刀法你是如何学来的呢,当年我记得在武当的时候,你可是根本不会这本事,就是在峨眉的时候,你好象也不会,那次渝州城外跟屈彩凤的一战,还是和我合用两仪剑法呢。”
李沧行点了点头,这几天他安心养伤,从没和沐兰湘说起这些年的事情,今天终于可以下地活动了,也正想把这些年的经历和奇遇和沐兰湘说起,他拉着沐兰湘的手,到一边坐下,运起胸膜震动:“师妹,这种用肚子说话的本事,你还记得吗?”
沐兰湘吃惊得瞪大了眼睛,转而突然想到了什么:“呀,这不就是当年你在那渝州城外小树林的时候,抓着我的手,却能让我听到你在说话的本事吗?”
李沧行正色道:“是的,这叫震腔传音术,你先跟着我学一下震腔的法门,气运丹田,功行带脉………。”
李沧行把这震腔传声之术的法门向沐兰湘说了几遍,又亲自示范她做了几次,沐兰湘的天份不算特别突出,而且习惯了武当的玄门正宗心法,内力几乎全是以纯阳无极功作基础,学习起别派的其他运气法门有种天生的抵触,连试了四五遍,仍然无法震腔出声,最后还是李沧行说是要运气入她体内,辅助其导气行脉之术,沐兰湘才红着脸答应了。
李沧行和沐兰湘相对而坐,四掌相抵,李沧行也运起纯阳无极的武当内力,这套内力他也有很多年没怎么用了,除非有时候运清心诀时偶尔使到,反过来有些口诀还需要沐兰湘提醒,就这样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李沧行才做到自己体内用纯阳无极的内息运行无阻,然后再把功力慢慢地导入到沐兰湘的体内,行遍她全身的奇经八脉。
这回李沧行的内力经过沐兰湘任脉的时候。却是在会阴穴上遇到了不少的阻碍,他猛地醒悟过来沐兰湘仍是黄花处子之身。此穴不通,而这一下有点强烈的冲刺让沐兰湘几乎叫出身来,体内的真气也有些失控乱蹿,吓得李沧行赶紧换了峨眉派的冰心诀才把她体内有些失控的真气重新控制住了。
李沧行震起胸膜,暗道:“师妹,对不起,我,我以为你任脉全给打通了呢。你不要慌。我现在已经导好了气,你跟着我学就行,气运丹田,功行带脉………”
沐兰湘甜美的声音突然在李沧行的心中响起:“师兄,是这样吗?”
李沧行吓了一跳,几乎自己的真气运岔了,连忙定下了神,一边继续运气,一边暗道:“你,你怎么一下子就会了?”
沐兰湘的声音透着一份得意。虽然看不到她现在的表情,但是李沧行可以想象得到,这时的小师妹一定就象小时候跟自己一起练功时。突然新学会一招时那样欣喜若狂,歪着头,背着手冲着自己摇头晃脑呢。
沐兰湘“嘻嘻”一笑:“其实,其实刚才你第三遍说这口诀的时候,我就差不多学会了,但我就是要你这样手把手地教我嘛。”
李沧行想到少年时沐兰湘有时候也会这样故意装傻装作不会,然后在自己拆招时突然使出来,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这种小小的恶作剧后得意的样子。真的是跟儿时一般无二,自己居然连小师妹这个拿手绝活都忘了。看来真的是跟她离得太久了。
李沧行苦笑着暗道:“怎么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调皮啊。”
沐兰湘半晌无语。久久,才暗道:“师兄,你,你是不是嫌我老了?”
李沧行先是愕然,转而暗道:“师妹,你瞎想什么呢,我比你还要大上几岁,若我嫌你老,那不就是嫌自己老吗?”
沐兰湘气呼呼地暗道:“你就是嫌我老了,哼。”她说完之后,连内力也不运了,松开了手,头扭过一边,小嘴嘟了起来,居然发起了脾气。
李沧行想去捧住沐兰湘的脸,盯着她的双眼,从小到大,只要自己做了这个动作,小师妹都会破泣为笑,可是他刚把头转向了沐兰湘的脸,她却把头扭向了另一边,李沧行再次转到另一边想哄她,她又飞快地掉头向了原来的那一边,如此反复几次,李沧行想到个办法,先是转向了偏向右边的小师妹,然后迅速地把头扭向左边,沐兰湘的脑袋果然本能地转了过来,正好与李沧行四目相对,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奇,转而笑着开始捶打起李沧行的胸口:“你,你坏死了。”
李沧行哈哈一笑,揽着沐兰湘入怀,高高的云髻正搭在他的鼻子上,而沐兰湘的发香沁着李沧行的心脾,这会儿的小师妹,象只小猫儿似地乖乖地倚在李沧行的胸口,她幽幽地说道:“师兄,我,我这年纪,应该都快要是中年妇人了,我只恨,只恨我没有在最好的年华跟你在一起。”
李沧行摇了摇头,在沐兰湘的脑门上亲了一口:“追忆以前,不如珍惜现在,不管怎么说,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分开了。师妹,不过你这可真不象中年妇人,小女孩儿也没你这么皮的。”
沐兰湘轻轻地说道:“要是能回小女孩的时光就好了,无忧无虑,也不用经历这么多坎坷的事情。”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而震起了胸膜,暗道:“师兄,你这个用肚子说话的办法真好玩儿,是谁教你的?”
李沧行回道:“这还是当年在峨眉的时候,我跟林掌门在水下合练那冰心诀的时候,她怕我心性太急,在冰泉之下呆不住,才教我的办法,若不是学会了这个,我只怕也练不成这冰心诀。”
沐兰湘微微一笑:“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跟我从西域回来的时候也没教过我这玩意儿呢。不过………”她的话到了嘴边,突然又停了下来。
李沧行笑道:“不过什么,又想到什么了?”
沐兰湘坐直了身,拉着李沧行的手,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看得出。林姐姐也很喜欢你呢,当年在峨眉的时候我就看到她吻你的时候那是真的动了情,这些年她一直不嫁人。也不入道,我想她也是和我一样。在等你呢。”
李沧行想到那天和林瑶仙在巫山的相会,这个冰山美人的内心是如此的奔放火热,大大地出乎了自己的意料,若不是这些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怕早已经扔下峨眉和自己千里相随了。想想自己这一身,耽误的好姑娘实在是太多,小师妹自不必说,凤舞。屈彩凤,林瑶仙无不是武功人品绝顶的好女子,却一个个为自己受情所伤,凤舞更是为此误入歧途,最后以命相赎,实在是悲剧啊。
李沧行想到这里,黯然道:“林掌门是有这意思,这次我重出江湖后,她曾向我表白过,但我拒绝了。在我眼里,瑶仙只是妹妹,并无男女之情。师妹,我的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人,即使是凤舞这些年长伴身边,即使是彩凤跟我一起出生入死,我也没有对她们动过心,更不用说瑶仙了。”
沐兰湘心中一热,微微一笑:“傻瓜,我当然知道你对我的好。只是,只是我觉得我不能太自私。只考虑自己而不顾别人,这些天我也在想。如果,如果当年我不是这么任性,不是这么自私,你走到哪里我就要跟到哪里,也许,也许如烟也不会那样敌视我,和我非要你死我活了。”说到柳如烟,她的情况又低落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消散不见,眼圈也变得湿润了起来。
李沧行心疼地伸出手,帮沐兰湘拂着眼中的泪水,沐兰湘却轻轻地推开了李沧行的手,暗道:“师兄,我是认真的,我也不想看到如烟的悲剧再次上演,那些喜欢你的痴情女子,无论是林姐姐还是屈姑娘,你若是喜欢,就一并娶了好了,我不会吃醋的。”
李沧行的脸色一变,也沉下了脸:“师妹,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对瑶仙和彩凤无男女之情,此生只想跟你双宿双飞而已,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沐兰湘动了动嘴,似乎还想再开口,李沧行正色道:“好了,师妹,我知道你心肠软,但感情这事是勉强不来的,瑶仙和彩凤,一个就象我的妹妹,另一个是我的红颜知已,生死兄弟,为了她们,我可以豁出性命不要,但这不代表我会爱她们。”
“如果没有感情,硬要在一起,只会更加痛苦的,小师妹,我在误会你,离开你这么多年的时间里都没有跟她们结合,就是不想在心里有你的时候害已害人,现在我们已经在一起了,跟她们更无可能,我想瑶仙和彩凤也不会再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的。”
沐兰湘的眼中,一颗豆大的泪珠滚下:“师兄,你对我的爱,让我如何能报答?我沐兰湘何德何能,可以承受你这样的爱情!”她心中感动之极,情之所致,再次扑到了李沧行的怀里,带有浓烈男子气息的温暖,在此刻的她看来,是如此的珍贵,让她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交换。
李沧行笑着轻轻地抚起沐兰湘背上的秀发:“好了,不说这些,师妹,你刚才明明已经学会了这种暗语术,为什么还要我的内力进入你体内呢?”
沐兰湘的脸微微一红,声音低了下去:“因为,因为人家有点吃醋了嘛。师兄,你跟林姐姐以前可是互相功行全身,跟屈姑娘,跟屈姑娘也有这种经历,至少在那渝州城外的树林里,你就那样整过她,可是,可是我们从小在一起长大,却没有过这种经历,所以我有点吃醋了,想要你的内力也进入我体内一回。”
李沧行哈哈一笑,沐兰湘虽然已经年过三旬,在江湖上更是成名多年的两仪仙子,端庄持重,但在自己这里,却还象那个豆寇年华的小师妹一样,各种撒娇,调皮,一嗔一笑,尽是柔情蜜意。
李沧行暗道:“你还担心这个啊,以后我可得天天和你双修呢,到时候跟你可不仅仅是内力互通这么简单的事啦。”
沐兰湘羞得娇颜滚烫,红得如同猴子屁股一般,嘤咛一声,狠狠地捶了李沧行两下:“师兄坏死了,还是这样欺负我。”
李沧行今天和小师妹这样欢喜冤家一回,仿佛又回到了青涩的少年时代,心胸之间无比的畅快,几天来因为凤舞之死而一直压在胸中的大石也消失不见,终于可以直舒胸臆了,林中春色满满,而怀中佳人如玉,看着沐兰湘紧闭的双眼,那微微张合的朱唇,让他不觉有些痴了,情不自禁地就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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