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九回 真实的内心
ps:感谢书友千里马0208,岂能尽如意,但求无愧于心的打赏鼓励。
深夜,兴化府外,荔城县北四十里处的一片山谷之中,几百顶临时搭建的帐蓬里,尽是黑龙会的弟子们十几人一堆地睡在一起,呼噜声此坡彼伏,他们是两天前赶到这里的,一直在暗中隐蔽,明天就是南少林召开的伏魔盟大会的日子了,所有的人都在养精蓄锐,应对那未知的将来。
密林中的一处孤立的,不起眼的营帐里,李沧行正睡在帐中,作为一个顶尖的武者,本应该气息平顺,悄无声息,可这会儿的李沧行,却是气如牛喘,浑身冒汗,手脚剧烈地舞动着,嘴里也在念念有词。
在他的梦境里,往事一幕幕地浮上心头,却全都是有关小师妹的,幼年时武当学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那桩桩,一件件的往事,小师妹把那块月饼放到自己手中后的回眸一笑,黑水河边,小师妹在自己怀中痛哭流涕时,自己那犹豫矛盾,心如刀绞的感觉,力毙向天行之后,全世界都视自己为野兽怪物,只有小师妹紧紧地抱着自己,那一次的感觉让自己希望时光就此停住。
迷香之夜,小师妹心乱如麻,第一次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要自己走开,永远也不想见自己,黄山之上,小师妹顺着自己的气味找到自己,设计逼自己现身,伤到自己后那手足无措的样子。西域白驼山庄外,自己与小师妹终于定情,相拥月下的那个美好夜晚。渝州城外,自己被妒忌之火烧得失去理智,狠心绝情扔下哭晕在地的小师妹而不顾。武当山上,小师妹大婚前夜。在思过崖上跟自己断情绝爱时那副伤心欲绝,又无话回头的模样。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象皮影戏似地浮上李沧行的心头。让他无法呼吸,使劲地抓着自己的心口。把衣服抓开,在胸膛之上抓出一道道的白色印子。
突然,所有的画面都消失不见,定格在李沧行眼中的,却是一处静雅的小屋,这个场景是他从未见过的,铜炉里燃着一阵幽幽的异香,味道从没有感知过。屋中家具尽是竹制,古色古香,中间是一张八仙桌,边上摆着三张竹凳,而里面的一张小榻上,摆着一部色迹斑斓,看起来不知有多少年头的古琴,诡异的是,琴后空无一人,而琴弦却在震动着。发出一阵又一阵让人昏昏欲睡的声音,李沧行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出窍,随着这琴声云游出去。
李沧行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脑袋。这会儿他的头疼得就象要裂开,眼角的余光一扫,他忽然发现这小屋中还摆着一张床,床上躺着一具裹满了绷带,贴着各式各样黄色符纸与咒篆的躯体,看不清面貌,盖着锦被,正对着自己,两只眼睛紧紧地闭着。状若死人,而另一个长发披肩。一丝不挂的女子,却在忘情地吻着这副躯体。雪白的肩头露在被外,而羊脂白玉般的莲藕状玉臂,却紧紧环着那躯体的脖颈,随着那曲声高低的变化,床在轻轻地摇动着,女子乌黑的秀发盖住了那躯体的脸,似是在斗绵羊。
李沧行突然感觉到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似乎和那具躯壳和那名女子产生了什么共鸣,他张着嘴,伸出了手,想要喊出点什么,蓦地,那女子突然回过了头,瓜子脸,大眼睛,瑶鼻琼口,厚厚的朱唇,可不正是沐兰湘!
“不”!李沧行大吼一声,坐起了身,却只觉得浑身上下早已经被汗湿透,而胸前隐隐作痛,却是被自己抓出的印子,头疼欲炸,胸中一股冲动之气,欲破胸而出。
李沧行一跃而起,盘膝跌坐于地,嘴里清心诀,功行全身,丹田处阴冷的阴极真气应运而生,缓缓地走过他的全身,体内燥热的气息随着气流的经过,从他的毛孔中逸出,全身上下都冒出丝丝的白气,整个人如同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蒸笼之中,久久,这阵白色的雾气才渐渐地散去,李沧行缓缓地睁开了眼,只觉得头脑渐渐地清醒下来,而胸中的胀闷之感,却是一如刚才,没有消逝。
李沧行最近一段时间经常会做这种梦,以前跟小师妹的种种爱恨情仇,一次次地在梦中出现,让他抓狂难忍,每次他想要狠下心彻底忘掉沐兰湘的时候,这样的梦反而会做得更频繁,似乎上天在用这种方式提醒他,沐兰湘才是自己的原配,不可以背叛她,却娶别的女人。
直到前一阵李沧行终于下定了决心,娶凤舞之后,这样的梦做得更多了,他甚至担心起自己以后如果真的娶了凤舞,晚上再这样梦见小师妹的话,该如何面对自己今后的枕边人,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不能斩断旧情,恨得经常以头撞墙,却是毫无改善,今天甚至第一次梦到后面那个诡异的场景,小师妹似乎是在与人交合,而那个全身裹成棕子一样的男人,是徐师弟吗?
李沧行不敢再往下想了,心中又是一阵难以抑制的妒火在熊熊燃烧,尽管他明知沐兰湘早为人妇,和人在一起才是正常,可自己偏偏一想到这样的情形就要发狂到难以自制,他一下子跳了起来,抄起放在身边的斩龙刀,也不穿衣服,就这样赤脚奔了出去。
虽然已是初春三月,但这山谷之中的深夜里依然夜凉如水,天狼奔出之后,只觉得心乱如麻,胸中一股膨胀之气随时象要炸裂他的身体,他狂躁着连连出刀,使出天狼刀法,浑身上下被红气所笼罩着,刀风劈过,带起烈烈炎风,就连被砍中的树木草丛,也都燃起了丝丝的火焰,然后被刀风一吹,又再度熄灭。
一队巡夜的弟子顺着火光走了过来,却看到李沧行正势若疯狂,连连挥刀,这树林之中到处是被他砍倒的树木和燃烧着的山火,火光的照耀下,李沧行那张英武坚强的脸上。却是肌肉在剧烈地抖动着,咬牙切齿,剑眉倒竖。那一招一式仿佛都在砍着一个和自己作对的魔鬼。
两个弟子想要上前拦住李沧行,却听到李沧行一声怒吼:“别过来。免得让我伤到你们!”他们齐齐地收住了脚步,拱手道:“会长,您请珍重啊!”
李沧行的意识开始渐渐地变得模糊,他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可能会误伤到自己的手下,狂吼一声:“别跟着我!”斩龙刀一挥,在地上划出一道长约三丈,深达半尺的壕沟,而他的身形则迅速地沿着山道。向着山峰的顶处移动,几十个纵跃间,那白色的身形便消失在了嶙峋的山岩之间。
一口气奔上岩顶之后,李沧行只觉得胸中郁闷难平之气更盛,一抬头,看到了那头顶的一轮明月,他的眼睛开始变得一片血红,一拉胸前的衣襟,露出毛茸茸的胸膛,须发皆张。仰天长啸起来,状若狼嚎。
吼完之后,李沧行只觉得燥热难受的感觉依然无法消退。趁着自己灵智尚在,他再次跌坐于地,把斩龙刀向着身边重重一插,闭起双眼,再次以清心诀强行地压制起自己胸中的愤怒,他的嘴唇在急速地开合着,一句句的咒语从他的唇齿之间飞出,迅速地钻进他的心胸之中,让他满腔的熊熊妒火。如同被一阵清雨所浇灌,渐渐地平息下来。
可是那个一丝不挂。吻着床上别的男子,猛一回头间。泪眼朦胧的沐兰湘带给李沧行的震撼实在是无比地强烈,每次心头的火焰稍稍平复一点的时候,那惊鸿一瞥又让他无法忍受,那张清秀美丽的脸上,写满了惊愕,怜悯,同情,还有一丝的温柔。
李沧行长身而起,一把抓住了斩龙刀,本能地想要乱劈乱砍,突然他意识到,威猛霸道的天狼刀法,能扰乱他内心的平静,让他变得狂暴,嗜血,无法自控,自从在梦中习得天狼刀法以来,他已经两次出现这种失控的情况,而这一次,不会再有屈彩凤肯献出女儿家的清白之躯,再在那个冰天雪地里救自己了。
李沧行手中的斩龙刀缩到了三尺左右,每次一运天狼战气,他的内心就变得狂燥难平,而随之而来的天狼刀法,又让他浑身上下充满了真气,迫不及待地想要发泄,他意识到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使出天狼刀法,深深地吸起一口气,刀作剑招,体内的天狼战气转成了屠龙真气,缓缓地划出了三个圆圈,右膝高高地抬起,左手举过头顶,二指骈立,作金鸡独立状,正是武当派不传之秘,两仪剑法的起手式,两仪迎客。
李沧行闭起眼睛,他仿佛看到年少的自己,在武当和小师妹一起合练两仪剑法时的场景,青山绿水,松林雾霭,他脚下的步子顺着八卦的方位急行或者缓步,旋转,跳跃,时而举剑向天,时而横剑断流,一个个或急或慢的剑圈在他的周身附近不停地出现,而在他的对面,小师妹的倩影一次次地浮现,时而被自己托举,时而被自己揽入怀中,再迅速地翻滚出去,她的娇叱声一声声听起来,是那么地甜美,与自己的配合,又是那么地和谐,不用说出招式,只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心意相通,双剑合壁。
李沧行手中的斩龙刀越舞越快,而围绕在他身边的光圈也出现得越来越急,这曲舞蹈进入了高-潮阶段,李沧行的呼吸开始急促,鼻子里仿佛钻进的,是小师妹那混合着淡淡兰花香气和处子芬芳的淡淡汗味,那熟悉而陌生的味道,却是自己魂牵梦萦之人最熟悉的气息,让自己无法拒绝,不能摆脱。
两仪剑法使到了最后一招,两仪修罗杀,李沧行举剑向天,然后瞬间斜向下切开,仿佛与小师妹把臂相交,四目相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尽是说不完的柔情蜜意,这一刻,二人仿佛融为了一体,手中的长剑开始急速地绕着剑轴,于空中自行旋转,强劲的剑气笼罩着李沧行的躯体,世间的任何一切障碍,都不再成为二人之间的牵绊,无所畏惧,亦别无所求,惟愿这一刻。天长地久。
突然,一切变得空寂,李沧行醒过了神来。眼前小师妹的影子瞬间消失不见,只有无边的夜色和空旷。而斩龙刀飞速旋转的声音却混合着山岗上的呼啸山风,在他的耳膜间鼓荡,他的胸口鼓胀得异常难受,而周身都笼罩着大大小小的光环,刀在手上,不得不发!
李沧行暴吼一声,手中的潜劲一发,斩龙刀如离弦的利箭一样。直飞出去,这招两仪修罗杀本是双人才能合使,一阴一阳,相互交汇之后威力巨大,无坚不摧,但李沧行这一番梦幻之舞,却是仿佛沐兰湘就在眼前,居然一个人就使出了这一招,而那爆炸性的威力,却也不输合使这一剑法多少。
斩龙刀一路飞去。所经之处砾石飞起,风沙满天,此起彼伏的内力激暴之声不绝于耳。可是李沧行出手之后,人却突然觉得特别的空虚和乏力,站都站不住了,几乎要跌倒在地,而那把无坚不摧的斩龙刀在空中一阵旋转之后,失去了李沧行的内力操控,突然转了一个弯,刀柄向前,反过来朝着李沧行的身子飞来。
李沧行这一下大骇。勉强想要移动身子,可是两腿之间却是一阵虚软。竟然是发不得半点力,平时可以轻松一跃数丈或者向边上跳出十余步的轻功身法。这会儿却是半点也施展不开。
一道身影斜刺里从旁杀出,墨绿色的刀光一闪,与泛着金光的斩龙刀空中相遇,斩龙刀的刀被上的碧血一亮,生生地在空中打了个滚,刚才汹汹而来的气势一下子消失不见,缓缓地飞出几步之外,被李沧行一下子抄在了手中,他的手中一寒,刀身上的那汪碧色消失不见。
李沧行扭过了头,只见柳生雄霸面沉如水,正缓缓地把村正妖刀插入鞘中,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柳生,谢谢,若非你出手相救,只怕我已经………”
柳生雄霸打断了李沧行的话:“你的心神不宁,怎么回事,看你刚才的舞剑还好好的,那套就是你以前说过的两仪剑法吧,怎么我看你一个人象是在使双人剑法呢?”
李沧行摇了摇头:“不知道,刚才我又梦到小师妹了,梦见,梦见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受不了就跑了出来,怕伤到人就来到这山顶,说来也怪,我一使出两仪剑法,就感觉象是和她在合舞共练,心一下子就平静了,只是,只是我这样折腾了一夜,身体早已经支持不住,最后这一招两仪修罗杀,我已经无法控制住兵器了,若非你及时出手相救,只怕我已经死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斩龙刀缩到最短的匕首长度,插入刀鞘之中,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柳生雄霸点了点头,走到李沧行面前,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拉着李沧行的手,一指崖边的两块石头:“来,我们坐下来聊聊吧。”
李沧行也感觉脚步虚浮,气力不震,两仪修罗杀本就是需要消耗大量真气的杀招,他这样折腾了一晚,即使内力强如现在,也难免有些头晕目眩,一身的汗水已经把衣服湿得如同水里刚刚洗过一样,而寒风从每个毛孔里钻进来,却让他有些不适,柳生雄霸也看到李沧行的脸色有点发白,解下了自己的外衣,给李沧行披上,这才让李沧行的感觉好了点。
二人相对而坐,柳生雄霸轻轻地叹了口气:“沧行,还记得以前在那刘裕的古墓里,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李沧行微微一笑,一边运气调息,一边说道:“你跟我在那里呆了一年多,说的话只怕有几十万句,我哪知道是哪句?”
柳生雄霸一动不动地盯着李沧行:“我是指最后我们临分别时候跟你说的,我让你不要把心思放在女人身上,要好好习武,不然下次见面打不过我了。”
李沧行点了点头:“是有这么一句,可是你自己也没做到啊,到了东洋之后,你也是娶妻生子,如果不是上泉信之这个狗贼,只怕你这辈子都会和妻儿幸福地呆在一起,再不来中原呢。”
柳生雄霸的眼中泛出一丝悲伤,这个钢铁一样坚强,冰山一样冷酷的男子长叹一声:“沧行,我要谢谢你,家人的温暖,妻子的关怀,确实是这个世上最美好的东西,比什么武学至尊,刀中圣者重要多了,所以我以前觉得你很可笑,为了一个女人神魂颠倒,可现在我不这样看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的选择,因为我也会做同样的事情,为了自己的爱人,付出一切。”
李沧行叹道:“柳生,人死不能复生,不过我答应你,一定会帮你复仇的,上泉信之已经是我们手中的猎物,随时可杀,但严世藩这个祸首,我们必须要除。”(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回 为红颜,倾天下
ps:感谢书友岂能尽如意,但求无愧于心的打赏鼓励。
柳生雄霸正色道:“沧行,我说的不是这个,我现在已经亡妻无法再复生,一心只想着报仇,杀了严世藩和上泉信之后,我心愿既了,就当浪迹天涯,四海为家,继续我武者修行的道路,可是你不是我,你的小师妹还在,那天你说要迎娶凤舞的时候,我就不说话,因为我知道,你是不可能真正忘掉沐兰湘的。”
李沧行闭上眼睛,痛苦地摇了摇头:“柳生,为什么你就这么了解我?我是不是很没用,永远做不到斩断情丝,只会害人害已。”
柳生雄霸一动不动地盯着李沧行:“因为以前我们在那无名山谷谷底的时候,你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在叫着你的小师妹,我从没有看到过,或者想到过有哪个男人会受一个女人,受到如此之深的程度,老实说,我回东洋以后之所以娶了我后来的妻子,也是想自己亲自体验一下,这爱情是不是真的能让人如此痴狂。”
李沧行动了动嘴,正想开口,却见柳生雄霸一摆手:“沧行,你听我说完。老实说,我虽然很爱我的雪子,但我知道我做不到你这种程度,我会每天想着她,即使练武的时候也总是时不时地能浮现她的身影,可是我仍然不可能象你这样,晚上梦里还在喊她的名字,甚至可以练武时都能想象着她与我共舞一套剑法,对着空气也能想象出她在和我双剑合壁,非爱至骨髓,不能如此!”
李沧行喃喃地说道:“爱至………骨髓么?”
柳生雄霸轻轻地叹了口气:“所以我知道你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你不可能忘掉沐兰湘的,如果你真的能忘掉她。能放下这段感情,就不会在沙漠的时候,不许算命的和胖子他们提沐兰湘了。更不至于借着迎娶凤舞来强迫自己忘掉你的小师妹。”
李沧行咬了咬牙:“我爱凤舞,我对她是真心的。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不会想起小师妹,我,我不是想借婚姻来强迫自己忘掉以前的感情。”
柳生雄霸冷冷地看着李沧行,目光中充满了怜悯与同情,他摇了摇头:“沧行,人不能骗自己的,如果你爱的是凤舞。为何你晚上梦到的不是凤舞,而是沐兰湘?为何你刚才共舞的,不是和那凤舞共练的什么剑法,而是跟沐兰湘合练的?甚至你说过,你这辈子并没有被传过两仪剑法,只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能莫名其妙地使出来,对不对?”
李沧行颓然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就如这天狼刀法一样,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学会了。只感觉象是做梦一样,前世我跟小师妹在一起练两仪剑法,练着练着就会了。前世我为了保护小师妹而学天狼刀法,也是学着学着就会了,一个是让我至死都不忘的快乐,另一个,则是让我几生几世也无法磨灭的痛苦回忆。”
柳生雄霸幽幽地叹了口气:“沧行,你相信灵魂吗,相信转世吗?”
李沧行先是习惯性地想要摇头,一想到自己这辈子的经历,又点了点头:“以前我是打死也不信的。但自从有了这些莫名其妙的回忆之后,尤其是知道了世上还有什么刀灵剑魄以后。他就开始相信这世上有灵魂的存在了。”
柳生雄霸的眼光变得深?起来,缓缓地说道:“按我们东洋的传说。如果有真心相爱的两个人,或者有什么至死也无法释怀的执念,就会让人的灵魂无法转世,前世的记忆会留存在后世,让你最快乐的,和让你最痛苦的,都会保留在你脑海里最深的记忆里,平时你无法知道,只有受到强烈的刺激,或者心灵有着非常强烈的感应时,才会在梦里想到这些事情,沧行,你还不明白吗,你所留下的记忆,都是你上辈子最刻骨铭心的记忆。”
李沧行喃喃地重复着柳生雄霸的话:“最刻骨铭心的记忆?”
柳生雄霸认真地点了点头:“和你的小师妹一起练剑,看日起日落,云卷云舒,就是你最快乐的事情,下辈子也不会忘,而练歹毒残忍的天狼刀法,那种肉体承受的巨大痛苦,超过了人能忍受的极限,也是你最不愿意回忆的事情,沧行,你对你师妹的爱和执念,让你的灵魂能回忆起上一世的事情,现在你明白了吗?你永远也不可能忘掉沐兰湘的。无论你是不让人提或者是娶别的女人,都做不到这点,明白了吗?”
柳生雄霸说到这里,眼中突然神芒一闪,他摇了摇头:“不,沧行,我说错了,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你心里的女人,不是沐兰湘,而是你记忆中的那个女人,也许是你前世的爱人,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同样是你的小师妹,又和沐兰湘长得一模一样,但我觉得她并不是你的小师妹,只不过你的今生,要在她的身上来再续前世的未了之缘,沧行,我想这才是上天给你这一世的命运,你无法逃避,也不可能摆脱!”
李沧行一下子说不出话,他浑身都开始冒汗,柳生雄霸的话,每一个字都象是锋利的匕首一样,刺着他的心,让他心如刀绞,却又无法反驳。
柳生雄霸轻轻地叹道:“听说这几年你和那个屈彩凤在一起呆的时间更多,你说你不喜欢屈彩凤,对她没有任何感觉,可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你明知这样的暖昧会害了这屈姑娘,可仍然无法自拔,这究竟是为什么,真的象你说的那样,是因为生死兄弟,才要去救她?”
李沧行哆嗦着嘴唇,无力地辩解着:“是的,当然是这样的,我,我不能扔下彩凤一个人,让她有生命危险,我不能,不能………”
柳生雄霸冷笑道:“沧行,你在台州的时候找屈姑娘来帮忙,也是为了救她吗?醒醒吧。你之所以明知自己不爱屈彩凤,却仍然有事没事地想要跟她在一起,是因为她也会两仪剑法。你跟她合使这两仪剑法的时候,起码能短暂地找到跟你前世的小师妹在一起练剑的快乐。对不对!”
李沧行如五雷轰顶一般,脸色煞白,浑身发抖,却是无话可说。
柳生雄霸继续说道:“至于凤舞,昨天她带着锦衣卫的人,来这里和我们见面,当我见到她的时候,只需要一眼。我就知道你为什么会娶她了,算命的和胖子都说过,她的举手投足间,象极了沐兰湘,甚至连身上的香粉气味,都跟沐兰湘一模一样,你最后选择了凤舞而不是屈彩凤,不是因为跟屈彩凤没有感觉,而是因为凤舞更象你的小师妹,对不对!”
李沧行无话可说。呆呆地坐在原地,耳边尽是柳生雄霸这些话的回音,冷汗涔涔而下。从他的额头生成,顺着鬓角汇成了一条线,如小溪一般,从下巴上的短髯离开身体,断线珠子一般地滴了下来。
柳生雄霸叹了口气,站起身,拍了拍李沧行的肩头:“沧行,我不想干扰你的决定,也不想影响你的判断。但作为生死朋友,我得提醒你一句。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无论如何,不要给自己留遗憾,忠于你的内心,忠于你的灵魂,方不负人生一世。”
柳生雄霸说到这里,站起身,转身欲走,李沧行只觉得嘴里鼻中尽是苦涩的味道,他张了张嘴,艰难地说道:“柳生,你说我应该怎么做?难道公然抢亲吗,难道我要逼已经成了徐师弟多年妻子的小师妹回到我身边吗?”
柳生雄霸没有回头,他右手把村正妖刀扛在肩上,站住了身子,沉声道:“我只知道一件事,我爱的雪子已经死了,我再想说一万句我爱你,再后悔一万次为什么要离开她,也没有用了。而你的沐兰湘还活着,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可能,如果上天给我一个能重新和雪子在一起的机会,什么天下苍生,人间道义,我都可以不要,只要她愿意,我可以与全世界为敌,即使死在一起,也可以含笑而终,不留遗憾了。”
李沧行的喉头“骨碌”了一声,想要说什么,却闷在了心中,只剩一声叹息。
柳生雄霸大踏步地向前走去,而他的声音远远地随山风传了过来:“对了,我刚才过来本来是想通知你的,探马来报,毛海峰所率的大队人马已经在两天前上了岸,正在向兴化府一路奔来,明天中午的时候就能杀到这里。而伏魔盟的四派也都在各自掌门的带领下齐聚南少林,明天一早就会开那大会。路就在你自己脚下,怎么选你自己想清楚吧。”
李沧行抱住了自己的脑袋,遍布血丝的眼睛里,泪光闪闪,透过手指的隙缝,他仿佛看到了远处的一抹晨曦,一个声音在他的心底回荡:我究竟该怎么办?
嘉靖三十八年,三月十三,莆田,南少林。
位于荔城县西北三十多里处,西天尾镇,九莲山中的一处极为气派的寺庙,正是那南少林寺,这九莲山南少林寺海拔500多米,地形酷似河南的山间盆地,居九华山脉中段,地势十分险要,是理想的兵家用武之地。
山间盆地里是一处小平原,青草萋萋,几十顷给开垦出来的农田里,农夫们耕作其间,山前的进口之处,有数个隘口,地势险要,而南少林寺大本营离各个隘口不过数里之遥;且坡度平缓,如有军情,到隘口凭险据守不过片刻功夫。
从地理形势上看,林山实在是个易守难攻的藏龙卧虎之地。寺区周围有朱山、樟江、寨头等10多个山寨。都是以前巫山派的属下,自从屈彩凤与伏魔盟开战后,这些山寨里的大小绿林们全都弃寨而逃,只留下了十余座空荡荡的寨子。
山头尾和梧桐山还有高三、四十米颇为壮观的山涧瀑布。南少林寺正处在九莲山盆地的中心,寺院的基地有两三万多平方米,十方丛林的气度可想而知。
几里长的汉白玉长阶,从山下一直铺到南少林寺所座落的山顶,这南少林寺在南朝的时候就已经存在,当时别号林泉别院,大唐开国之时。北方的河南嵩山少林寺,靠着十三棍僧救唐王李世民,并擒获唐朝劲敌。大郑皇帝王世充手下头号猛将王仁则的功绩,被李世民封为圣寺。不仅允许保留几百顷免税耕地,还允许其在全国范围内找十余间分寺,以继香火,只有少林寺的武僧,才可以被称之为僧兵,少林寺也由此一跃而成天下武林第一大派,从唐朝到现在,莫不如此。
今天的南少林。却是难得的威风八面,寺门大开,全寺的僧众全都披上了正装,长老们个个大红木棉袈裟,而普通的武僧们则从寺门口开始,穿着黄色的练功服,或持戒刀,或持木棍,单手合什,一直站到山脚之下。
南少林的掌门乃是少林派的见字辈高僧。见痴大师,与北少林的见闻,见性等人同是一辈。少年时打过木人巷后遵法旨来这南少林修行,并于其后接任方丈至今,见痴大师已经七十有三,身材矮小枯瘦,两道白色的寿眉随风轻轻地飘扬着,配上他的一身大红袈裟,更是显出其气度不凡来。
在见痴大师身边,则左右两边分立着这两天来到南少林的伏魔盟各派首脑人物们,北少林的方丈智嗔大师。与一袭白衣,略施脂粉的展慕白并肩而立。他的脸仍然如十余年前那样沉静平和,只是更黑了一些。而且也留起了几道黑色的长须,穿着一身灰色的木棉袈裟,内着土黄色僧衣,一串龙眼大的佛珠挂在他的脖颈之上,不大的眼睛这会儿微微地眯着,如老僧入定一般,可是让人奇怪的是,尽管这会儿山风激扬,吹得所有人的衣袂飘舞,可是智嗔大师的衣角却紧紧地贴在身上,没有一丝晃动。
展慕白身后的杨琼花,今天换了一身紫色的罗衫劲装,黄巾包头,端地是飒爽英姿,美艳过人,她微微一笑:“想不到智嗔师兄的这套龙相般若功已经练到了不随风起,不随风落,灵台静明的程度了,小妹实在佩服。”
展慕白哈哈一笑:“师妹,智嗔师兄可是少林开寺以来的第一奇才,七十二般绝艺已经学得十七种,更是集易筋经和金刚伏魔神功于一身,我等同辈之中,乃是无可争议的第一人,这套龙相般若功,对他来说实在可算不得什么呢。”
智嗔的脸上毫无表情,刚才连他颌下的三缕黑须也都静止不动,只在这会儿他开口说话时才稍稍地动了起来:“展师弟过誉了,你的紫霞神功和天蚕剑法才是独步武林,智嗔不才,也有许多需要向您请教学习的地方,今天我们也是几年来难得见一面,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找时间切磋一下的好。”
展慕白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好说,好说,咱们前几天不是商量好了嘛,会有师兄弟们切磋武艺的机会的。”
在见痴大师的另一边,站着徐林宗,沐兰湘和林瑶仙三人,沐兰湘不满地看了一眼一边的展慕白,拉住了林瑶仙的手,她们二人都跟李沧行有过瓜葛,那通过肢体接触的震胸入密之法,都是驾轻就熟,沐兰湘自从上次在武当山与林瑶仙解开了这些年来的一些心结以后,又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跟林瑶仙成天形影不离,甚至经常通过这种方式说些私密的话。
沐兰湘勾了勾嘴角,密道:“林姐姐,你说这展师弟也真是的,离了武当之后就跟逃命一样,向这里一路狂奔,听说足足比我们早了十天到这里,你说他是为什么呀。”
林瑶仙微微一笑,摸着沐兰湘那只柔若无骨的玉手:“妹妹这还想不到吗?展师弟是想先来这里和少林派达成共识,如果少林也支持他的想法,视天狼为敌,那只要这个伏魔盟主这回出身于他们两派之中,以后我们四派都要与天狼敌对了。”
沐兰湘咬着厚厚的嘴唇,秀眉微蹙:“智嗔师兄可不傻,我们都能想到的事情,他怎么会想不到?我想他是不会完全听展师弟的话。”
林瑶仙摇了摇头:“我倒是不同意妹妹的看法,你可要知道,这南少林作为少林派的分舵,可是在这福建,这些年跟魔教和倭寇交战,也多有死伤,现在天狼的黑龙会突然崛起,赶了魔教是不假,但是南少林并没有从中捞到什么好处,江湖争霸,为了侠义之道是不假,但也是需要有现实利益和好处的,倭寇若是能平定,黑龙会就能垄断海外贸易的巨额财富,南少林又怎么可能没有想法呢?”
沐兰湘动了动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听到林瑶仙继续道:“你看这回,我们三派都只带了四五百名弟子过来,但少林派除了这南少林的数千僧兵外,北少林那里也来了两千多人,势力庞大,我想智嗔师兄这回摆出这样的阵势,应该不是只想争个伏魔盟主这么简单。”(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一回 闺蜜心语
沐兰湘微微一愣,她的目光落在了这一路排成长龙,夹道而立的少林僧兵身上,左边的一列全是黄色衣衫的南少林弟子,挎着戒刀,而右边的一列则是身穿灰色僧袍的北少林弟子,个个持着法棍,看起来个个威风凛凛,古铜色的皮肤上,闪着光泽,人数从这寺门口一直绵延到山脚下,光这里就至少有两三千人。
沐兰湘点了点头,密道:“林姐姐说得不错,少林派显然是有备而来,只是小妹有一点不明白,展师弟提前十天来了南少林,却并没有和智嗔大师打上照面,而智嗔大师却是带了两千多弟子来,显然并不是和展师弟沟通商议的原因,难不成,少林派也有自己的打算?”
林瑶仙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即使是我们名门正派,向来也要争个高下的,沐师妹,你还记得二十年前的那次落月峡之战前,我们也是这样在武当集结,比武夺帅的吗?”
沐兰湘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怎么会不记得呢,就好象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见闻大师和宝相寺的一相大师一场大战,两败俱伤,给联军出征也蒙上了一层阴影,自那以后,我们伏魔盟近二十年的时间都没有这样大规模地聚会了。难道今天又要重演昔日的悲剧吗?”
林瑶仙秀目流转,看着沐兰湘,说道:“妹妹,你能跟我说句实话吗,尊夫这次究竟怎么想的,是不是想借着这次会盟,夺得伏魔盟的主导权?”
沐兰湘微微一愣,随口道:“林姐姐,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呀。外子有什么事情做得让你不满意吗?”
林瑶仙微微一笑,如夏花般灿烂,让身为女子的沐兰湘看得也有些痴了:“好妹妹。不要乱想,我们峨眉派都是女子。本不欲出头争个短长,再说了,我很清楚,我的这功夫,和妹妹相当,比起徐师兄来,却是稍逊了半筹,即使有心去争。只怕也是争不过的。”
沐兰湘的脸上闪过一阵红晕,不管怎么说,能让心高气傲的冰山美人林瑶仙亲口说不如自己的丈夫这样的话,总归是顺耳得很,她轻轻地说道:“姐姐你可是过誉了呀,外子练的功夫和我们不一样呢,再说了,他跟我拆招还经常输给我呢,要我说呀,姐姐若是跟她真打起来。八成是能赢。”
林瑶仙笑着摇了摇头,在沐兰湘的鼻子刮了一下:“你这丫头,胳膊肘向外拐呀。嘻嘻,徐师兄是心疼你才故意输给你的呢,要是真的跟外人动起手来,又怎么会手下留情呢。”
沐兰湘扭头看了徐林宗一眼,只见他凝神思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然对自己这里也没有看一眼,她意识到徐林宗肯定是在想一会儿天狼出现后的事情,笑容又僵在脸上。默然无语。
林瑶仙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把话题岔开:“沐师妹。我的意思是,如果一会儿真的要通过比武的方式来决出这一次的盟主。或者用推举的方式的话,我峨眉会全力支持徐师兄当这个盟主的。”
沐兰湘有些意外:“林姐姐何出此言呢,当这个伏魔盟的盟主是件很光荣的事情,你们峨眉也是有资格的,何必要让人?”
林瑶仙摇了摇头:“我们毕竟是女子,又地处西南边陲,通信和联络并不方便,且不说我的武功和辈份并没有达到这个盟主的资格,就算侥幸得到,也会惹得众人不服,这个盟主的设立是为了更好地整合各派,统一对魔教的,要是适得其反,那还不如不搞呢。”
沐兰湘点了点头:“那真是委屈姐姐了,可你为什么要支持我们武当呢。”
林瑶仙微微一笑,嘴边梨窝一现:“华山自不必说了,明眼人都应该知道,他们现在是没有这个实力,展师弟也没这个威望来领导群雄的,我们挑个四五百弟子可以从几千人中间精选出来,而他的手下不到四百,也是他现在的几乎全部家当了,若是他能当这盟主,只怕连我都不会服气呢。”
沐兰湘笑了笑:“可是展师弟的武功可是出类拔萃呢,如果不考虑门派的规模,只说武功的话,他应该是有机会的。”
林瑶仙正色道:“好妹妹,我总觉得展师弟性格偏激,手段狠辣,行事并非我正派所为,而且私心过重,比如这次伏魔盟盟主的选择,本来如果光明正大,出于公心的话,我也不会说什么,可他明显是想借这个办法来让实力最弱的华山能跟其他几派平起平座,给自己争一个当盟主的机会,为此还不惜把救命恩人天狼描得一团黑,这等作法,非侠士所为,所以我是不希望他当上这个盟主的。”
沐兰湘一听到天狼二字,心就开始“呯呯”地直跳,人也变得六神无主起来,林瑶仙看到她的样子,轻轻地用另一只手也握住了沐兰湘已经开始掌心微微冒汗的柔荑:“好了,一会儿就真相大白了,别紧张。”
沐兰湘茫然地点了点头,嘴里三心二意地说道:“林姐姐,那,那你为什么不去支持少林派的智嗔师兄呢?”
林瑶仙皱了皱眉头:“按理说呢,少林派千年来领导正道武林,乃是泰山北道一般,应该支持的,但自从落月峡之战后,身为正道首领的少林派,所做所为却有些让人失望,南北少林都只是紧守自己的门户,广招弟子以弥补落月峡之战中的损失,对于魔教势头凶猛的北进,却是几乎听之任之,那几年几乎全是靠了峨眉,武当和华山三派在支持,少林派却几乎是在坐山观虎斗,妹妹,难道武当上下对此从没有意见吗?”
沐兰湘轻轻地叹了口气:“好姐姐,你有所不知,少林派当时的后台,阁老夏言夏大人在朝中失势,先是给贬官回家,然后起复之后又被严嵩陷害。落得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少林派朝中无人,还被严嵩借口寺院侵占民田。夺去了不少免税的永业田,所以少林一直不敢妄动。另一方面,落月峡之战中,少林的损失是最大的,也急需恢复元气,所以就一直隐忍多年,这也是我的公公徐阁老对外子说的,我想这回智嗔大师拉出如此规模的队伍,恐怕也是意在向天下证明少林的实力。让魔教和我们伏魔盟其他几派,都不至于小瞧了少林。”
林瑶仙点了点头:“那看来是我误会少林了,不过即使如此,我也仍然支持武当,毕竟徐师兄的父亲是徐阁老,朝中的支持力度更大一点,再说当今的皇帝重道轻佛,想要战胜魔教,还是全力支持武当更好一些。”
沐兰湘点了点头,开始四处张望起来:“林姐姐。你说,你说那天狼,还有。还有他的黑龙会怎么还没有来呢?今天我们这么多人摆出这阵势就是为了迎接他,他该不会放我个一个大鸽子吧。”
林瑶仙看着沐兰湘这半是紧张,半是期待,欲拒还迎的神色,心中暗自神伤,暗自想道:傻妹妹,你就是知道了天狼就是李沧行,又能如何呢?你已是徐夫人,再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到时候伤的还是自己啊。她忍不住想开口劝沐兰湘两句,提前给她打打预防针。可是突然间,林瑶仙看到沐兰湘抬起搭在额头远望的右手。落下的袖子里,露出了半截雪白粉嫩的玉臂,而肘关节的内弯处,一点艳红夺目的朱砂,却是格外地显眼,比那些南少林大师们披着的大红袈裟,还要红上三分呢。
林瑶仙一下子给雷得不知所措,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沐兰湘居然还是处子之身,用左手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再一定晴细看,分明那鲜红的朱砂还在,娇艳欲滴,就跟自己左手肘内弯上的那点守宫砂一模一样。
林瑶仙的手不仅微微地发起抖来,沐兰湘似乎也注意到了林瑶仙的变化,转过头来,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林姐姐,有什么不对的吗?”
林瑶仙定了定神,用尽量平静的语调密道:“妹妹,你,你手上的守宫砂………”
沐兰湘的脸上飞过一朵红云,刚才她一时不慎,袖子处的护腕松了口,露出了小臂而不自知,她连忙扣好了自己的护腕,拉着林瑶仙的手,低头轻轻地密道:“林姐姐,这个事情,还请为小妹保守秘密,不要,不要跟任何人说。”
林瑶仙点了点头,追问道:“这怎么可能呢,你都,你都嫁给徐师兄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会………”她收住了嘴,意识到这样问人家夫妻间的隐私不太好。
沐兰湘叹了口气,眼神变得忧伤起来:“实不相瞒,我当年和徐师兄乃是假结婚,那时候我四处寻不到大师兄,又没有法子能激他出来,而徐师兄也想借机会让屈彩凤死了心,不再纠缠于他,这是我们的私心,于公来说,武当当时内鬼未除,徐师兄又是突然回帮,人心浮动,若不是我当时下嫁于他,只怕武当会有倾覆之危,于是我们就设计了这个假婚礼,一来是想让屈彩凤死心,二来是希望引出大师兄,由他来执掌武当,三来,若是大师兄不出现,这婚姻可以巩固徐师兄的地位,保住师门。”
林瑶仙皱了皱眉头:“可是,可是那婚礼上李师兄并没有出现,屈彩凤倒是被徐师兄刺了一剑后负气而走,你们,你们后来也没有假戏真作?”
沐兰湘眼中开始盈起了泪花:“没有,徐师兄的心里只有屈彩凤,我的心里也只有大师兄,我们二人早就情同兄妹,不可能真正在一起的,再说,那天我事后才知道,大师兄来过的,我在武当的后山,发现了他丢掉的我们的定情信物,他,他一定是以为我移情别恋,背叛了他,才,才不要我的。”
林瑶仙幽幽地叹道:“好妹妹,这么多年可真是苦了你了,李师兄若是知道你的这份情意,一定会后悔这些年对你的误会的。”说到这里,她的双眼也开始模糊起来,本来林瑶仙自以为是世间少有的痴情女子,却没有想到沐兰湘竟然深情至此,自己与她相比。终究还是差了半筹,一想到呆会儿李沧行出现时,这段戏剧性的姻缘还不知如何收尾。她突然有些不敢向下想了。
林瑶仙意由心生,不仅多看了沐兰湘几眼。却突然发现今天的沐兰湘,还刻意地打扮了一番,清纯了许多,虽然仍是妇人打扮,但头上插着的那只玉簪和耳上挂着的两只翡翠耳坠,却看起来年代很久远,而她今天穿的,并不是作为武当妙法长老的那种天蓝色道袍。而是以前来峨眉时曾穿过的高阶弟子的藏青色劲装,吹弹得破的脸弹上,虽然未施粉黛,却透着一股子兰花清香,显然是用花瓣洗过脸,林瑶仙突然意识到,这些只怕是沐兰湘上次在峨眉与李沧行分别时穿的衣物,事隔多年,她居然重新穿了出来,这显然是在为再次的重逢作准备了。
沐兰湘也意识到林瑶仙正在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脸上微微一红,右手轻轻地抚着自己的脸,密道:“林姐姐。我,我今天的打扮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若是,若是他真的来了,看到我会不会,会不会反而不高兴?”
林瑶仙微微一笑:“你别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不就知道了吗。”
二人正私语间,突然看到山脚下的另一边山角那里,转过来一大堆人马。浩浩荡荡,却是穿着统一的土黄色劲装。数百人为一队,分成了六队。而正中间却打着一面大旗,上面绘着一条飞舞着的黑龙,张牙舞爪,气势逼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支庞大的队伍,走在前面的黄衣高手,个个身形矫健,太阳穴高高地隆起,步伐沉稳,几乎每步的距离都一样,一看就是内外兼修的高手,比起寻常的江湖人士,更多了几份沉稳,纪律与肃杀之气,即使是以阵法称雄于江湖的少林武僧们,也都看了点头不已,暗自称奇。
智嗔的眼睛终于微微张开了,长须微微地飘了起来,看着源源不断还在从山角转出的黄衣大军,他叹了口气:“这天狼是有备而来,想不到他在这福建也就半年时间,居然能集结起这么多的江湖高手,有如此庞大的规模和气势,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展慕白也没有真正地见识过李沧行的实力,这一下看得有些呆住了,心中半是羡慕,半是嫉妒,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却是说不出话来,久久,才恨恨地说道:“依我看,这些也不全是江湖人士,即使是我们各派的弟子,武功是一回事,但这行军的架势,除非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是走不出这样的队伍的,这些只怕并不是江湖人士,有许多是士兵,对,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天狼借了军队来给自己撑腰。”
杨琼花勾了勾嘴角,轻轻地摇了摇头:“师兄,我觉得不太象啊,你看那些人,个个一看都是有功夫在身的,绝非普通的士兵,而且他们拿剑拿刀,手都沉稳有力,不象那些拿惯了长枪盾牌的军人,走路带风,也都是轻功不错,分明就是武林人士,怎么会是军人呢?”
展慕白不满地一回头,瞪了杨琼花一眼,吓得杨琼花赶紧闭上了嘴,不敢再说话。
展慕白转回头,咬牙切齿地说道:“听说那天狼在戚家军里当了很久的教官,也许教会了那些士兵一些拳脚功夫,然后再教他们一些内功的基本打坐吐纳之法,通个一两条经脉,也能装着会武功的样子,这又不是难事,我当年上华山的时候几乎还不会武功呢,不也学了半年多就有模有样了吗?对,一定是这样的,天狼肯定是借了士兵过来吓人,智嗔师兄,咱们可不要给他骗了。”
智嗔缓缓地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展师弟只怕又说错了,按你上次跟我说的,这天狼打下横屿岛后就大抢战利品,还把戚家军气得回浙江了,那戚将军又怎么可能借兵给他呢?”
展慕白呆了呆,强辩道:“那,那也可能是其他的部队,比如福建的驻军,比如胡宗宪胡总督给他派的援军。”
智嗔叹了口气:“展师弟,不必再强行说服自己了,你自己信这些吗?临时调来的军队,没有训练过武功,哪可能有这些功夫在身?看来天狼的实力超过了我们的想象,这回我们还得小心应对才是。”
杨琼花也插话道:“是啊,师兄,我一直说天狼并不是坏人,没有跟我们为敌的意思,要不然也不会在塞外救你了,你还说他是以前我们都认识的人,也是跟魔教有血海深仇,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做朋友呢?”
展慕白心烦意乱,骂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这人野心勃勃,能力又强,灭了魔教后,下一步就会对付我们了,绝不能让他这样轻松坐大!”(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二回 命中注定的重逢
他们正说话间,这支庞大的队伍已经到了山脚之下,离着少林寺僧众大约五十步的距离停下,钱广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那一脸的肥肉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油光,他大声叫道:“南少林方丈见痴大师,伏魔盟的各派掌门,众位侠士,黑龙会首领天狼,今天特地率领全会弟兄,向各位致敬。”
钱广来这一下用上了内力,加上他本就身宽体胖,中气十足,声音如洪钟一般,一下子传到了山上,站在寺门前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份内力,让各大高手都为之稍稍侧目,即使是一向有些小视钱胖子的展慕白,也都不得不叹服此人的功力实在是非同小可。
见痴大师高宣了一声佛号,朗声道:“阿弥陀佛,贫僧见痴,这厢有礼,不知天狼施主如此阵势,驾临鄙寺,有何指教?”
钱广来哈哈一笑:“天狼会长听说伏魔盟四派今天在南少林聚会,本来我们是抗倭路过此事,就顺便过来,一来瞻仰一下中原武林正道的风采,二来跟以前的老朋友叙叙旧,这第三嘛,也有意借这群雄相聚之机,请大家一同抗倭,不知各位侠士意下如何呢?”
伏魔盟的各派弟子们都不知道黑龙会的打算,乍听之下,多数交头结耳,吃惊不小,有不少人热血沸腾,摩拳擦掌的想要杀倭报国,但更多的人还是眼中多是疑虑,上下打量起黑龙会的阵容。
“师兄,这个黑友会是什么来路,怎么我们从来没听说过呀,敢情今天我们在这里就是要等这些人吗?”
“不知道,反正师父让咱在这里守着。总是有道理的,不过看这黑龙会的架式,应该咱们这回早就知道他们要来了。所以布下阵势候着呢。”
“哦,是这样啊。那他们是官军吗,为什么没有官军那样的旗号和装备?”
“嗨,二位,你们这就不知道了吧,我是华山派的,来这里的时间比你们长了点,听说这黑龙会也是大半年前新组建的,招的全是江湖人士。那天以前在江湖上名气很大的锦衣卫天狼,就是他们现在的会长,最近在浙江和福建和倭寇打了不少仗了,比官军还好使呢,他们说自己要南下抗倭,我觉得差不离。”
“啊呀,这位华山师兄,你懂得多就给大家伙儿说说,为啥这帮人不打官军旗号呢?”
“嘻嘻,这点小妹都知道。不用华山师兄说,二位武当的师兄,你们看啊。今天我们在这里是开伏魔盟的大会,是江湖的事情,如果这天狼要用官军的身份来呢,那就是以官压民,咱们能服气么,最多面子上让他过得去,说些套话罢了,他要想真的让我们做什么事,也只有以江湖的身份商量才行。”
“哦。听师姐这么一说,我们算是明白啦。不过我看我们各派的师长们早早地就摆出这排场。应该就是专门来迎接这天狼的吧,为什么他说得好象是路过这里。偶然为之呢?”
“这个就不知道了,看咱们师父怎么应对啊,天狼以前出身锦衣卫,跟我们伏魔盟各派谈不上是朋友,反正我是不喜欢锦衣卫这些朝廷鹰犬。”
见痴大师等到弟子们的议论渐渐地平静下来之后,朗声道:“既然如此,还请天狼施主出来一叙,不知是否愿意赏脸呢?”
一阵清朗的大笑声响起,李沧行没有戴面具,从人群里大步而出,两边的黑龙会弟子们纷纷左右让开,闪出了一条通道,今天的李沧行,长发及肩,狂野地披散下来,剑眉虎目,燕颌豹额,鼻梁高挺,短髯刺立,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不可阻挡的男儿英雄气。
身材娇小的凤舞站在李沧行的身边,一身黑衣把让人喷血的惹火身材裹得紧紧的,大红披风,冲天马尾,蝴蝶面具,红唇如同两抹燃烧着的烈焰,手里握着别离剑,与天狼并肩而立,而在她的身后,二十名面戴龙形面具的锦衣卫龙组杀手,紧紧跟随。
沐兰湘一看到李沧行,张大了嘴,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几乎要晕了过去,林瑶仙连忙扶住了她,二女四目相对,眼中尽是滚滚热泪,沐兰湘突然拉住了徐林宗的手,低声道:“徐师兄,你看,你看,那,那天狼分明就是,就是………”
徐林宗的面沉如水,比起感性外露的沐兰湘,他毕竟成熟沉稳了许多,他点了点头:“师妹,我看到了,按我们原先计划的办。”
沐兰湘激动地点了点头,她的左手紧紧地贴在了自己的胸口,高耸的胸部开始剧烈地起伏,闭上了眼睛,任由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下。
李沧行却是目不斜视,正对着见痴大师,他高声说道:“郎某远来是客,并携锦衣卫凤舞,欲观摩伏魔盟大会,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郎某所率部下,一律停留在山东下,郎某与凤舞二人上山即可。”
见痴大师点了点头,向两边的四派掌门问道:“各位掌门,意下如何?”
展慕白冷冷地“哼”了一声,双手抱臂而立,不发一言。
徐林宗微微一笑:“天狼所来,不失礼节,我看还是让他这样上来的好。”
林瑶仙也跟着点了点头:“我同意徐师兄的意见。”
智嗔面无表情地说道:“那贫僧也就附议了。”
见痴大师高声道:“伏魔盟各派恭请黑龙会会长天狼施主和锦衣卫凤舞女侠上山。”
天狼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身边的凤舞,今天的凤舞却象是有重重的心事,从一开始就是魂不守舍,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走在了天狼的身后,似乎有点象是希望天狼能帮她挡在前面,全然没有平时的那种大气与洒脱。
五十名壮汉抬着二十五口大箱子,准备跟在天狼的身后一并上山,山脚下的一句中年知客僧看到以后,浓眉一皱。上前拦住了李沧行,说道:“郎施主请慢,您刚才说过只有你二人上山。为何后面这些施主也跟着呢?”
李沧行微微一笑:“那是我会的一点见面礼,也算是给伏魔盟各派的一点心意。若是这位大师觉得不太妥当,那有请贵寺僧人帮忙抬上去,如何?”
中年知客僧点了点头:“理当如此。”他回头召呼了起来,“空明,空方,你二人各带二十五名师兄弟,抬这些箱子上山,不得有误。”
两名三十岁左右的青年僧人合什回礼。带了一帮僧人下山,接替了那些抬箱子的黄衣黑龙会众,李沧行微微一笑,也不管后面的这些事情,和凤舞一起拾级而上,沿途的僧人们本来一个个都站如青松,运起护身气劲,想要威慑一下他,却被他如轻风般地掠过,而一股强大且无形的气势。把这些武艺高强的僧人们也震得有些脚步虚浮,甚至有些功力稍弱的人还会稍退个半步,人人都吃惊于这天狼强大的气场。
李沧行走过数千名少林僧人夹山道而成的人阵。越是接近山顶,他的心越是跳得厉害,虽然在外人看来,他步伐沉稳,呼吸平和,可他自己最清楚,自己的注意力早就系在了那个高挑清秀的倩影上,尽管自己刻意地不让自己的目光转向沐兰湘,可是自己内心的声音。却把自己这勉强构筑的防线,一下子轰得千疮百孔。荡然无存。
走到寺门前,李沧行停下了脚步。微微一笑,拱手行礼道:“黑龙会会首天狼,见过各位前辈与朋友。”
众人纷纷还礼,只有展慕白冷冷地说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前武当派大师兄李沧行,竟然进了锦衣卫,成了什么天狼,真是世事无常啊,李师兄,这么多年,你也不跟大家打声招呼,可知师兄弟师姐妹们有多想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李沧行微微一笑:“郎某机缘巧合,一时间加入了锦衣卫,后又因为某种原因而脱离锦衣卫自立,现在这个黑龙会,就是郎某亲手组建的帮派,也想在这东南一带报国从军,消灭倭寇,以后在这里混口饭吃,希望各位能行个方便,不知道是否可以?”
见痴大师微微一笑:“那不知郎施主应该如何称呼呢,你本姓李,为何又自称姓郎呢,今天当着你的旧日师兄弟们,希望施主能先给大家一个明确的说法。”
李沧行点了点头:“我本姓李,名沧行,自幼无父无母,是武当派的澄光道长将还在襁褓之中的我抱上了武当山,从此在武当二十多年学艺,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在下离开武当,周游天下,机缘巧合中,加入了锦衣卫,从此代号天狼,这些事情,想必大家都是知道的。”
人群之中开始议论纷纷,不少年长一点,四十岁左右的人以前都和李沧行平辈,即使没有见过李沧行,也听说过许多他的往事,一听到李沧行自报家门,纷纷脸色大变,相熟的人之间也开始议论纷纷,而二三十岁的各派弟子们很多是落月峡之战后新招的,并不知道李沧行以前在江湖上的名气,只是听师长门提过一两句,倒是没什么感觉。
但众人听到的李沧行,多数都是贴上了个淫贼恶徒的标签,偷学邪功,企图迷奸师妹未遂,被赶出门派,如丧家犬一般周走于各派,最后进了锦衣卫,加上锦衣卫天狼曾经从华山少林两派手中夺下内阁前首辅夏言,使其被斩杀,这一点让许多正道侠士都以为此人是不折不扣的朝廷鹰犬,奸党爪牙牙,所以现在投向李沧行的目光,更多的是鄙夷不屑。
“嘿,想不到这天狼居然是那武当以前的弃徒李沧行。”
“嗯,此人失踪多年,却不料在此时突然现身,不知意欲何为。”
“我看他是听说这次我们伏魔盟各派聚会,想要选出一个盟主来,所以想回来混水摸鱼,当上这个盟主,以后好号令天下武林。”
“我呸,就他也配,一个臭名昭著的淫贼,怎么配做我们正道武林的首领。”
“辛师兄,当年这李沧行给赶出武当,是不是真的因为犯了什么淫戒啊。”
辛培华冷冷地回道:“无可奉告。当年先掌门在时,曾严令武当弟子,不得向外透露任何有关此事的细节。我也不知道怎么在江湖上就传出这些事的。”
“嗨,辛师兄。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当年落月峡之战的时候,你我可是一个队的,这李沧行轻薄沐师姐,也就是徐夫人的事情,尽人皆知,这总没法堵住别人嘴了吧。”
辛培华无法反驳,只能冷冷地说道:“事隔这么多年了。还提这做甚。各位还是积点口德的好。”
“好了好了,不提这个,李沧行在落月峡之战中击毙了老魔向天行,名震天下,当时徐师兄下落不明,他几乎是武当的唯一希望了,武当派好好的怎么会把他逐出门派,赶下山呢,若不是犯了什么大戒,岂会如此?”
辛培华一回头。厉声道:“各位,咱们都是正道侠士,都有师门规矩。应该知道背后莫议他派短长的事吧,这样只会伤了我们之间的和气。”
那名一直喋喋不休,个子高瘦的华山长老丁雪松收住了嘴,悻悻地说道:“好了好了,有关你们武当的事情不提了,刘师妹,这李沧行后来可是去过你们峨眉?”
一名三十五六岁,皮肤白净的圆脸女子,正是峨眉女侠刘丽华。她点了点头:“确实,李师兄来过我们峨眉几个月。后来又走了,他在峨眉的时候。很少和我们师姐妹走动,一直是在后山居住,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
丁雪松哈哈一笑:“刘师妹,我听说这李沧行走的时候,你们峨眉的大师姐许嘉妤也自尽了,可有此事?”
刘丽华眼中寒芒一闪:“丁师兄,你想说什么?许师姐一向洁身自好,入殓的时候是我亲自为她收拾的,仍是清白之身,你那些不干净的想法,最好早早地收起来,要不然非但辛师兄不容你,我也不客气了。”
丁雪松吐了吐舌头,转而跟几个同门说道:“好了,武当和峨眉都提不得,那你们说这个天狼,为什么会进锦衣卫呢?”
辛培华没好气地说道:“这还有什么好问的,锦衣卫有荣华富贵,还有美女娇娃,别说李师兄了,就是我们四派其他艺成下山的师兄弟,加入锦衣卫的人还少么?”他看着李沧行身那身材惹火,皮肤雪嫩粉白的凤舞,恨恨地说道。
和辛培华一个心思的还有沐兰湘,自从李沧行上山这段路上,她的目光更多地落在了那凤舞的身上,眼睛里就象是要喷出火来似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捏成了粉拳,林瑶仙轻轻地叹了口气,握着沐兰湘的手,密道:“妹妹,别这样。”
沐兰湘都快要哭出来了:“怪不得这么多年他不来找我了,原来,原来他已经有别的女人啦。林姐姐,我,我不想活了。”
林瑶仙摇了摇头:“不,妹妹,依我看来,李师兄绝非薄情之人,也不会接受其他姑娘,这凤舞我也听说过,似是锦衣卫的头号杀手,陆炳的王牌,你看他们两人走路的样子,李师兄在前,凤舞倒象是躲在他的身后,并非情侣的模样,也许这回只是锦衣卫要和黑龙会联手行动一回,派这个凤舞也趁机跟我们改善关系呢。”
沐兰湘听到这话,心中一块石头又多少放下了一些,小嘴不自觉地嘟了起来,紧紧地盯着那凤舞,正好这时凤舞一抬头,与沐兰湘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似是害怕什么,连忙转过了头。
沐兰湘一跺脚,几乎要叫出声来:“不对,林姐姐,你看那个凤舞,看都不敢看我,明明,明明是心里有鬼,哼,一定是这个狐狸精迷住了李师兄,你看她打扮那样子,看她穿的那衣服,分明,分明就是个尤物,大师兄,大师兄一定是给他迷住了,林姐姐,怎么办,怎么办啊。”
林瑶仙面沉如水,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妹妹,沉住气,这女的看起来很怕你,你千万不要在李师兄面前失了分寸,变成一个歇斯底里的泼妇,我看这女人是想装可怜,李师兄心肠软,又天生喜欢同情弱者,你莫要上了她的当。”
沐兰湘一下子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层呢,哼,险些上了当,好姐姐,谢谢你提醒我。只是,只是大师兄为什么今天看也不看我一眼呢,你说,你说她会不会,会不会真的忘了我呢?”
林瑶仙微微一笑,抚了抚沐兰湘的纤手:“不会的,现在他是跟见痴大师正式交际呢,自然也不能东张西望的,我看过一会跟我们分别见礼后,他对你的态度便一目了然啦,还有,你毕竟现在是徐夫人,盯着你看才是失礼呢!”
沐兰湘“哦”了一声,闭上了嘴,心却开始紧张地乱跳起来,就象一万头小鹿在那里乱撞。(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三回 恩将仇报
李沧行却是根本来不及理会到外界的这些窍窍私语,他自己的心也在猛烈地跳动着,心爱之人就在不远处,而另一个深爱自己的人却在自己的身后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己,让他如芒刺在背,他觉得自己的嘴很干,喉间动了动,开口道:“至于本人进了锦衣卫后的一些所作所为,想必今天在场的各位都清楚,我想问各位一句,扫平白莲邪教,援救铁家庄,刺杀俺答汗,东南招安汪直徐海,这些事情有哪些不是光明正大的,不是侠义所为?”
展慕白冷冷地说道:“是么,李师兄,那有两件事麻烦你解释一下,一是当年你率领锦衣卫亲手从先师兄司马鸿手下抢夺前内阁首辅夏言夏大人,这件事当年本人和少林派的智嗔师兄都在场亲历,你总不能否认吧。众所周知,夏大人是被严嵩父子陷害而死,而你天狼,就是助纣为虐,这件事情,你得给天下英雄一个交代才是。”
众人的情绪一下子都被点燃了起来,更是有些性急的人开始挥舞起手中的兵器,嚷嚷道:“原来这天狼还是奸党的走狗,只有魔教的坏胚子才会去害夏大人,掌门,千万不要上他的当啊。”
“呸,奸党走狗,咱们伏魔盟不欢迎你,识相点早点滚下山去。”
李沧行冷冷地站在原处,一言不发,沐兰湘看着他被山呼海啸般地围攻,心如刀绞,紧紧地抓着林瑶仙的手,却是一句话也插不上嘴。
李沧行等到所有人的骂声平息下来之后,正待开口,却听到身后的凤舞说道:“展大侠,请问你在华山派的时候。以前不是掌门时,是不是掌门师父岳先生和掌门师兄司马大侠,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展慕白重重地“哼”了一声:“这是我们伏魔盟跟以前的武当弟子李沧行之间的事情,我想凤舞姑娘还是不要插手的好。此事与你锦衣卫没有关系。”
凤舞勾了勾嘴角。毫不示弱地回道:“这是我锦衣卫的前成员天狼和你们伏魔盟之间的事情,今天我是锦衣卫的最高官员,自然有义务为此作说明,以正视听,展大侠,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展慕白心中火起,但毕竟是一派掌门之尊,大庭广众之下也不能失了分寸。只能冷冷地说道:“华山门规第一条就是凡华山弟子,需要谨守侠义本份,尊师重道,除礼敬历代祖师外,掌门的命令自然是要尊从的。”
凤舞马上说道:“好,展大侠也说了,作为门派弟子,第一条就是要遵守掌门的命令,那当时天狼人在锦衣卫,是不是应该遵守锦衣卫总指挥使的命令?”
展慕白呆了一呆。随即抗声道:“不对,我们正派弟子,虽然要遵守掌门的命令。但也要本着侠义的原则来判断这命令是不是正确,这个天狼,帮着奸党捉拿忠良大臣,这种命令怎么可以执行呢?”
凤舞哈哈一笑:“刚才展大侠还说掌门的命令一定要遵从的,现在又说要用什么侠义原则来判断了,那究竟哪句话才是作数的呢?”
展慕白心中暗骂这妖女狡猾,一下子给她拿住话了,他动了动嘴:“我们正道人士的掌门,下的命令自然是要以侠义为本。符合道义,至于你们锦衣卫。哼哼,你们的名声大家都知道。又何必多说。我若是天狼,这样的命令当然不会执行。”
凤舞冷笑道:“展大侠,您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身为下属,只有执行命令的份儿,哪可能自行判断呢,天狼当时接到的命令是夏言有谋反之行,需要带回重新审查,他又没有对夏大人刑讯逼供,屈打成招,难道执行皇上的命令,把人带回来,这也成了奸党走狗了?”
展慕白咬了咬牙:“哼,世人的眼睛是雪亮的,天狼就是过来捉拿夏大人,还有曾铣曾大人的家人与遗孤,这点你怎么狡辩都没用。”
李沧行大声道:“展掌门,当时我接到的命令是请夏大人回朝问话,事关重臣,所以我当时特地是带有圣旨,这不只是锦衣卫总指挥使陆炳陆大人的命令,更是当今皇帝的旨意,无论作为武林门派,还是作为大明子民,展大侠若是和天狼异地而处,有拒绝的资本吗?”
展慕白无力地动了动嘴,却是说不出话来,只听李沧行继续说道:“至于曾大人和夏大人的遗孤,我一直尽力保全,后来还委托了伏魔盟中武当派分支,湘西刘家庄的刘员外一直照顾,他可以为我作证。”
人群中一名员外打扮的中年富商站了出来,高声道:“不错,我可以为天狼作证,当年他确实托我收留了二位大人的遗孤,每年还派人送来银两,一直到今天。”
展慕白眼珠子一转:“好,就算你天狼在夏言这件事上做得没什么漏洞,但你勾结魔教妖女,前巫山派首领屈彩凤,几次三番地救她,这总抵赖不了吧。三年多前群雄围攻巫山派,尽灭其党羽,本来可以击毙这个贼婆娘,为落月峡死难的同道们报仇,可就是你天狼从中杀出,救走了屈彩凤,这事很多人都看到了。一个多月前,我们设伏在巫山击杀屈彩凤,又是你天狼带了锦衣卫的人来救,这铁一样的事实,你还敢否认吗?天狼,你可别说你不知道屈彩凤入了魔教啊。”
展慕白这话就如同在水中丢了一块巨石,激起千层浪花,大家再也顾不得师长们的喝止,就连不少长老级别的各派高手,也都纷纷为之色变,知道此中内情的,不过是沐兰湘,徐林宗,林瑶仙等少数几个高层,虽一时心急欲为李沧行辩解,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而伏魔盟的人众们,听到这些后却是群情激愤,嚷嚷着要杀了李沧行的也不在少数,就连凤舞的脸色也微微有些发白,紧闭着朱唇。紧紧地站在李沧行的身边,手却开始按在了别离剑柄上。
李沧行神色平静,外界一浪高过一浪的声浪丝毫没有把他吓倒。他就是这样的个性,愈挫愈勇。越压越弹,当整个世界都与自己为敌时,那也毫无畏惧,只会杀出一条血路而前,只听李沧行运起内力,每个人无论远近,都能听到他的声音在自己耳边以几乎同样大小的音量发出:“各位正道侠士,请听我一言。然后再打再杀不迟,什么时候号称武林正道的伏魔盟,连让人说话的权力也不给了?”
展慕白冷笑道:“也罢,大家暂且息声,看这人如何自圆其说。”
李沧行环视全场,正色道:“展大侠,你说我勾结屈彩凤,那我想问你一句,屈彩凤和魔教,哪个是伏魔盟更大的敌人。大家恨哪个更多一些?”
不等展慕白回话,人群中就有七嘴八舌的声音此起彼伏:“废话,当然是魔教是首恶。元凶,但是贼婆娘杀我们这么多兄弟,自然也得除掉。”
“就是,冤有头,债有主,虽说魔教更可恨,但是贼婆娘是一定要杀的,又何必问。”
“李沧行,你不要转移话题。你救了屈彩凤,就该死。说什么也没用。”
李沧行面不改色,朗声道:“既然大家都以为跟我救屈彩凤该死。那展大侠跟魔教合作,又是怎么回事?”
展慕白脸色大变,怒道:“你休得血口喷人,我,我什么时候跟魔教合作了?”
李沧行冷冷地看着展慕白,目光如利剑一般锋利,刺得展慕白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半步,只听李沧行说道:“四年之前,伏魔盟各派派出上万弟子,围攻巫山派,最后是洞庭帮劫获了巫山派逃出去的几万部众,并且全都放在巫山派大寨内,由洞庭帮引燃火药,把这些人全部炸死,巫山派总舵也就此成为鬼城废墟,这些可是事实?”
在场的数千群雄多数参加过当年那一战,可一想到几万妇孺和俘虏一夜之间灰飞烟灭的人间惨剧,一个个也都低下了头,应声也没那么理直气壮了。
李沧行想起当天的情景,也是悲从心中来,大声道:“正道侠士,应该匡扶武林正义,扶助弱小,就算屈彩凤与伏魔盟有仇,杀人不过头点地,向她的部下报仇就行,为何要对那数万妇孺下此毒手?难道那些白发妇人和刚学会走路的孩童,也是各位的仇人吗?”
在场的群侠们无一人能开口反驳,毕竟这些人对当年之事也都心存愧意,展慕白厉声道:“天狼,你不要在这里转移话题,我现在说的是你勾结屈彩凤的事情,你扯什么老弱妇孺,再说了,当年我司马师兄也为此跟严世藩据理力争过,他………”说到这里,展慕白的话突然停了下来,以手捂嘴,恨不得能把刚才的话给吃回去。
李沧行哈哈一笑,眼中的寒芒一闪:“各位都听到了吗,严世藩,严世藩,伏魔盟各派当年围剿巫山派,并非四派的集体行动,而是严世藩出面召集的。展大侠,你刚才不是口口声声说我扶助奸党吗,那你受严世藩的驱使,又算是什么?”
在场群侠当年绝大多数也是听令行事,并不知道这高层的事情,听李沧行这样面斥展慕白,却都多少觉得有些道理了,原来投向李沧行的那些仇恨的目光,倒是有不少转向了展慕白,变得有所怀疑了。
展慕白急得额头开始冒汗,尖声道:“李沧行,你休要东拉西扯,当年又不是我华山派一家所为,我们并不是听严世藩的令,而是内阁徐阁老给我们修书,要我们为朝廷出力,共灭反贼巫山派,徐师兄,当年就是你召集我们的,你来为我作证。”
徐林宗点了点头:“不错,当年确实是家父修书,但是,我记得很清楚,最后来巫山指挥和布置剿灭巫山派行动的,就是严世藩,他出现的时候,智嗔师兄和林师姐,包括司马大侠都有离开之意,是你展师弟一力独劝,说不能放过这个消灭巫山派的大好时机,我们才勉强留下的。”
沐兰湘马上应道:“不错,展师弟,若非你当初坚决要和严世藩合作。大家早就散了。”
林瑶仙也跟着点了点头:“展师弟,这些事情大家当年都经历过,不是有意冤枉你的。男子汉大丈夫,敢作就要敢当。”
杨琼花动了动嘴:“师兄也是报仇心切。才会,才会。”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话都无法说完了。
展慕白把心一横,一挺胸膛,高声道:“不错,是我当年跟严世藩合作,要灭了屈彩凤,这叫驱虎吞狼。屈彩凤得罪了严世藩,就是她昔日的主子也不要保她了,我们正好借这机会,将之一举消灭,请问这有什么不对吗?”
李沧行不待展慕白说完,就紧跟着说道:“好,展大侠,我要的就是你这句,驱虎吞狼是吧,暂时合作对吧。那我想请教你一下,屈彩凤是怎么得罪的严世藩,你敢当着天下侠士的面说明白点吗?”
展慕白勾了勾嘴角。说道:“他们这些邪魔歪道内哄,我怎么知道,兴许,兴许是屈彩凤不愿意给严世藩进贡不义之财吧。”
人群中暴发出一阵哄笑,那华山长老丁雪松跟着叫道:“也许是严世藩那个色鬼看中了贼婆娘,想娶她当小老婆吧,屈彩凤不肯,就翻脸啦。”
一些猥琐之徒暴发出一阵放肆的淫笑,而不少侠士厌恶地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离这些人远了点,人群这一下子就变得多了些空隙出来。
李沧行转向了徐林宗。正色道:“徐师弟,当年你经历过蒙古大营的事情。你来说说此事是怎么回事。”
徐林宗微微一笑,说道:“此事的起因,是屈彩凤在塞外的时候发现了严世藩勾结外虏,暗结蒙古人,所以不愿意再为严世藩卖命,后来蒙古入侵,铁骑打到北京城下,屈彩凤和李师兄联手,想要潜入蒙古大营,暗杀俺答汗,却不料碰到了私下里想和蒙古人求和的严世藩,一场大战之后,严世藩逃走,而那时我夫妻二人也带了一群武当弟子想要刺杀蒙古大汗,所以就保着李师兄和屈彩凤逃了出来,这件事我武当上下很多人都知道,我也可以作证。”
展慕白双眼血红,咬牙道:“哼,我就知道你武当只会胳膊肘儿向内拐,护着自己人,好啊,一个是以前的师兄,一个是以前的旧情人,你徐师兄当然会帮着他们说话,屈彩凤和李沧行才是你的朋友,我们不是!”
一个豪迈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我也可以为徐掌门作证,当年屈彩凤确实刺杀过蒙古大汗,展掌门,你该不会说老叫化子也胳膊肘向外拐吧。”
众人循声看过去,只见一道大鸟般的身影从寺门西边的一棵大松树上落下,从空中飞过,却是一个头发花白,身材魁梧高大,衣服破破烂烂的老叫化子,手里拿着一支竹质棍棒,极有气势地落到了地上,浑身上下淡淡的金气一收,却是没有半点灰尘被震起,这一手轻功和内力,端地是惊世骇俗。
李沧行一看到此人,又惊又喜,连忙上前行礼道:“后生晚辈李沧行,见过公孙帮主,你老人家一向可安好?!”
公孙豪哈哈大笑,拍了拍李沧行的肩头:“老叫化子骨头硬,死不了,倒是你这小子,名声和功夫都见涨啊。”
李沧行苦笑着摇了摇头:“您看晚辈今天这个架势,这名声不要也罢。”
公孙豪点了点头,笑道:“一会儿再说,我先见过其他人。”他说着向着走去,李沧行闪过了一边,凤舞也上来打招呼行礼,公孙豪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便一阵风似地走过了她的身边,李沧行心中暗想这公孙豪一向热血豪胆,嫉恶如仇,大概也一向看锦衣卫不顺眼,不喜欢凤舞倒是情理之中的事。
公孙豪走到见痴大师等人的面前,哈哈一笑:“各位掌门,老叫化子不请自来,你们不会赶我走吧。”
见痴大师连忙回礼道:“公孙施主说得哪里话,你肯大驾光临,我伏魔盟各派求之不得呢,当以贵宾之礼待之,怎么会赶你走呢。”
智嗔大师也在脸上挂起了谦恭的微笑:“公孙前辈,多年不见,您还是这么神勇威武,可喜可贺啊。”
公孙豪笑着点了点头:“老叫化子懒散惯了,又爱热闹,听说伏魔盟二十年来终于要再次聚焦开会了,这等盛事我可不想错过,唉,想想上次看到这么大规模的场面,还是二十年前灭魔之战的时候,当年的后生小子也一个个人到中年了,可是那么多老友的仇,却仍然没有报,想起来我这心里就不是滋味啊。”说到这里,他的脸上不自觉地浮上了一副忧伤的表情,嘴角也开始微微上勾了。
展慕白干咳了一声:“公孙前辈,您可是武林前辈名宿,自然是一言九鼎,只是您刚才说,那屈彩凤还刺杀过什么蒙古大汗,不会是您老一时看错人了吧。”(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四回 彩凤现身
ps:感谢书友chen124,岂能尽如意,但求无愧于心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岂能尽如意,但求无愧于心的打赏鼓励。
公孙豪的脸色一沉,厉声道:“展慕白,你是不是想说老叫化子老眼昏花,连人都认不清了?或者是猪油蒙浑了心,故意向着屈彩凤说话?”
展慕白连连摆手:“不不不不,晚辈绝无置疑前辈的意思,只是,只是晚上黑漆漆的,也可能是您老一时认错,误把………”
公孙豪狠狠地向着旁边的地上吐了一口浓痰,离展慕白的脚不到三步,展慕白自宫以后,行为和喜好都偏向女性化,本能地皱了皱眉头,向后退了半步。
公孙豪怒道:“误你个头啊误,老叫化子眼没瞎,那还是十年前的事,当时俺答汗入侵,攻陷大同,一路打到北京城下,烧杀掳掠三天而去,那庚壬之变,你小子难道忘了?”
展慕白面带惭色:“晚辈自然不敢忘,那是所有大明百姓的耻辱。晚辈当时和司马师兄身在江西,一听到消息后也带弟子千里勤王,想要抗击鞑子,可是等晚辈赶到的时候,鞑子已经退出关外了。”
公孙豪冷冷地说道:“不谈你的事,只说老叫化子自己,当年徐掌门带着沐女侠,正好来京城看望他的父亲徐阁老,哦,不,那时徐大人还未入阁,只是礼部尚书,反正也没什么区别,而老叫化子那年正好在京师,一看到鞑子在城外耀武扬威,无恶不做,老叫化子就忍不住,连夜带了几百个弟子前去偷营。心想着就算杀不了蒙古大汗,杀几个将军,杀些鞑子士兵。总是可以的。徐掌门夫妇也是自告奋勇,与老叫化子一同前往。”
“结果我们进了蒙古大营之后。却看到鞑子营中大乱,更是主营方向火光冲天,老叫化子赶了过去,却碰到这个锦衣卫的女娃子正出去在搬救兵,他说天狼陷在里面了,请我去救他。”
“老叫化子赶到那大营的时候,只看到天狼跟那屈彩凤,二人联手使出武当派的两仪剑法。杀得鞑子那是屁滚尿流,连那鞑子大汗,都被杀得落荒而逃,屈彩凤一头白发,又长得这么漂亮,老叫化子眼又没瞎,怎么会认不出来?”
在场群豪们多数都不知道这段经历,由于严世藩的刻意隐瞒,陆炳又出于各种原因没有声张,因此此事还是第一次被公之于天下。但群雄们听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仿佛身临其境,个个瞪大了眼睛。就连智嗔大师和见痴大师,也都一言不发,睁大了眼睛,屏气凝神地听着。
展慕白不服气地说道:“就算那屈彩凤和天狼在一起,那也不能说明什么,任何一个中原武人,这种时候都会去刺杀蒙古鞑子大汗的,屈彩凤在落月峡杀了我们那么多人,这个仇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公孙豪收起了笑容。厉声道:“展慕白,老叫化子在落月峡的损失。一点不比你的小,我的三个徒儿全部战死。我自己身受十七处创伤,几乎命都丢在那里了,要说恨,我会不恨屈彩凤吗?不是只有你华山派一家跟她有仇!”
展慕白的双眼一亮,抢道:“那前辈就更应该理解晚辈的立场了,这个天狼敌友不分,忘记师仇,被那个屈彩凤的美色所吸引,已经入了魔道,铁证如山,难道不应该受到我们整个正道侠士的唾弃吗?”
公孙豪冷冷地说道:“屈彩凤的师父在落月峡大战前被人所杀,从伤口看,只有峨眉派的倚天剑才能造成这样的伤害,这点是世所公认的事情,所以屈彩凤当时认定峨眉派乃是杀师仇人,而伏魔盟各派,包括老叫化子我,都是偏袒杀师仇人的,是敌人,为报师仇,向我们出手,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要是屈彩凤放着师仇不报,那才是奇了怪呢。在场各位,要是有谁杀了你的师父,你会不报仇吗?”
展慕白咬了咬牙:“她报仇是她的事,可她杀了我们这么多人,也是不争的事实,我们的同道中人多有师门长辈或者是师兄弟死在她的手上,找她报仇难道不应该吗?”
公孙豪摇了摇头,正色道:“这就是当年那个杀屈彩凤师父林凤仙之人的毒计,就是要设计正道各派与绿林之首的巫山派互相残杀,仇越结越深,最后无法化解。据我所知,当屈彩凤发现一直被严世藩欺骗,利用之后,尤其是发现严世藩暗通外敌,出卖大明之后,便与严世藩一刀两断,甚至和天狼一起,三番五次地向严世藩发难,这才引得严世藩对其痛下杀手,其除掉屈彩凤的急迫程度,甚至超过了除掉你们伏魔盟的各派,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在场的众多侠士并非不明理之人,听得连连点头,对屈彩凤的恨意消掉了一大半,甚至有不少人已经在暗暗地为屈彩凤叫一声好了,还有些人想到自己以前曾经平灭了巫山派,杀了那么多的孤儿寡母,更是惭愧得满脸通红,低头不语。
公孙豪朗声道:“屈彩凤不过一介女流之辈,也曾误入歧途,尚知道什么是大义,什么是正道,迷途知返,向着国贼宣战,最后也因此门派被毁,各位,如果说你们有什么师门之仇,在毁掉巫山派,杀了数万妇孺之后也应该算是报了,还要继续和屈彩凤打打杀杀下去,做让魔教和严世藩这些贼人得意的事情吗?”
展慕白冷笑道:“公孙帮主,你说得可真是字字珠玑,义正辞严哪,连我都快要给你说动了,可是你最后的一句还是提醒了我,屈彩凤就算一度有悔过之心,就算一度刺杀这什么蒙古大汗,做了些好事,就算全寨覆灭,算是还了当年落月峡的血债,可我们也放了她一条生路。她却死性不改,这次回到中原,居然加入了魔教。这件事可是现在大家都知道的,公孙帮主。李沧行,你们对此事还有什么解释呢?”
李沧行皱了皱眉头,正待开口,却听到一声中气十足,带着三分英武与爽朗的清脆娇声响起:“展慕白,你当老娘真的会入那魔教?”
李沧行的心猛地一沉,他今天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但怕什么来什么。屈彩凤始终还是放不下自己的安危,或者,或者也是想写徐林宗一面,这才奋不顾身地前来,他开始飞快地观察起周围的局势,想着今天如何才能带着屈彩凤一起脱身了。
南少林寺门前十余丈处的一处土地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大红色的身影,银发胜雪,眉目如画,手握着一对鸳鸯镔铁雪花刀,紫色的飘带随风逸起。飘飘若仙,而她的眼光,全部投向了李沧行。分明充满了焦虑与兴奋,却分明没有看近在咫尺的徐林宗半眼。
徐林宗几乎要脱口而出“彩凤”二字,不由自主地向前行了两步,突然意识到不妥,才站了回去,可他的眼神,却完全落在了屈彩凤的身上。
展慕白一挥手:“妖女,来得好,你这是自寻死路!”华山派的数十名长老和精英弟子级别的高手纷纷抽出兵器。涌上前去,在屈彩凤的身边围成了一圈剑阵。
李沧行双眼精光暴身。大喝一声:“今天谁若敢伤屈姑娘一根毫毛,我必灭他全派。鸡犬不留!”他闪电般犀利的双眼直刺展慕白,浑身的红色战气一阵浮现,震得周围五丈以内所有人的衣袂一阵飘动,而那些围着屈彩凤的华山派高手被他的威势所慑,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屈彩凤一见这包围圈松了一点,清啸一声,从众人头顶飞过,轻飘飘地落到了李沧行的身边。
李沧行叹了口气:“你不该来的。”
屈彩凤神情坚毅:“沧行,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屈彩凤惹过的祸事,我自己承担,绝不能连累到你。”
李沧行摇了摇头:“你我之前,还分什么彼此,你若有事,我又岂会偷生于世。也罢,今天你我就一同进退好了,只要我李沧行还有一口气在,必保你平安。”
凤舞神情复杂地看着二人,突然拿出一块金牌,厉声道:“全都听好了,锦衣卫总指挥陆炳亲赐金牌在此,见牌如面君,李沧行乃是朝廷大将,不管是以何身份,江湖人士均不得诛杀,而屈彩凤乃是朝廷通缉的要犯,也只有我们锦衣卫才可以拿下,若是有人敢轻举妄动,聚众生事,灭门派,诛九族!”
展慕白大声吼道:“侠道之气长存,正义之士不惧任何威胁,我就不信了,我们整个正派武林精英在此,还会奈何不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徐林宗冷冷地说道:“展慕白,你说谁是狗男女?”
展慕白微微一愣,眉毛倒竖,吼道:“徐林宗,你想背叛伏魔盟是吗?这个女人以前是你的姘头,你就要永远维护她到底了?”
徐林宗朗声道:“展慕白,你就是你,代表不了整个正派武林,不要拉着我们所有人跟你一起丢人现眼,以前屈彩凤跟我们打打杀杀,多是有人从中挑拨,我们照样杀了她很多手上,甚至灭了她整个巫山派,这血仇要报早也报光了,就算还有什么欠的,也是我们欠她那些老弱妇孺几万条命,而不是反过来她欠我们,人家这些年来抗鞑子,反严贼,平倭寇,做的哪件不是利国为民的侠义之事?倒是你展掌门,除了借灭魔之名扩张自己的势力,到处抢夺分舵与山寨外,有哪件事情可以称得上是侠者所为?”
展慕白从没有给人这样当众羞辱过,气得尖叫起来:“徐林宗,你,你,我跟你誓不两立!”
林瑶仙的声音冷冷地响起:“林某和峨眉派也不愿意与展慕白这样的人两立,徐师兄,我支持你。”
展慕白气得浑身发抖:“好啊,你们早就在武当商量好了,两个都念着老情人呢,态度暧昧,伏魔盟就是有你们这样的人,才一直无法斩妖除魔!”
林瑶仙柳眉倒竖,这位冰山美人今天也动了真火:“展慕白,你有话说清楚,什么老情人!”
展慕白冷笑道:“徐林宗的老情人是那女魔头屈彩凤。至于你的老情人,哼哼,不就是这个李沧行么。可惜啊,人家当年在峨眉不要你。一走了之,宁可投进这魔女的怀抱,你却还为他说话,林瑶仙,我为你不值!”
林瑶仙银牙都要咬碎,今天和展慕白这样撕破脸,想不到此人就跟个泼皮无赖一样,什么不要脸的话都说。连这种毁人名节的事情,都照说不误。
智嗔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高宣一声佛号:“阿佛陀佛,三位都是一派掌门,又是同道中人,即使有些意见不合,也不应该这样口出恶言,伤了感情,依贫僧所看,都少说两句。留点面子吧。”
屈彩凤冷冷地说道:“展慕白,你刚才说我是魔教中人?”
展慕白刚才一时气急败坏,话出口后看着徐林宗和林瑶仙看着自己。眼睛都象要喷出火来,而武当和峨眉上下也全都对着自己怒目而视,甚至刚才还混着站在一起的三派弟子,这会儿也泾渭分明地分了开来,只有三百多人的华山弟子马上被黑压压一大片的武当和峨眉弟子所孤立开来,形势一下子变得非常微妙,展慕白心中一阵后悔,暗骂自己还是修为不足,沉不住气。这下想要联合四派一起对付李沧行的计划,只怕是要泡了汤了。
但听到屈彩凤的话后。展慕白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与外敌争斗才可以转移矛盾。至少有屈彩凤这么个明确的敌人跑出来,现在对自己无疑就是最大的利好消息。他咬了咬牙,冷笑道:“屈彩凤,你这妖女,加入魔教之事尽人皆知,魔尊冷天雄近来也在江湖上高调宣传此事,你难道要否认?”
屈彩凤仰天大笑,声音震得在场众人耳膜鼓荡:“哈哈哈哈,可笑你展慕白,只会看表面,你说冷天雄宣扬我入了魔教,我就入了魔教了?暂时的合作和借势如果都算入魔教的话,那我看你展慕白的华山派也入了魔教呢。”
展慕白怒道:“妖女,铁证如山还在这里抵赖,我展慕白与魔教不共戴天,何时入过魔教?你休要血口喷人!”
屈彩凤朗声道:“就是四年前,你们灭我巫山派时,你华山派跟严世藩合作,围攻我巫山,还专门负责外围搜捕和捉拿我分寨老弱妇孺的事情,你敢否认?”
展慕白咬了咬牙:“我刚才说过了,我们接到的是徐阁老的指示,而且也只是暂时听严世藩的话,谈何跟魔教合作?”
屈彩凤一步步地走向展慕白,眼里都要喷出火来:“展慕白,你当年和司马鸿一起,跟冷天雄暂时联手,与他的总坛卫队一起攻陷我后山的分寨,杀我两千多兄弟,捕获我一万多老弱妇孺,这件事情,你想抵赖?”
展慕白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几千道目光一下子向他这里投射而来,刺得他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他咽了泡口水,声音低了下去:“那,那也是消灭你们这些妖人,不得已而为之的事。”
屈彩凤哈哈一笑,也不再看展慕白一眼,转身向着群雄们说道:“我屈彩凤跟这里的几乎每一个人都有仇,你们或是有同门死在我巫山派手中,或是有人杀过我巫山派的兄弟姐妹,可这些都不重要,你们想报仇,想杀我,冲我屈彩凤来就是,老娘绝不皱一下眉头,但我想说的一点是,既然这位华山派的展大侠都可以为了利益,暂时和魔教合作,那我屈彩凤为了有朝一日向仇人复仇,暂时忍气吞声,挂靠在仇家的名下,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群雄纷纷交头结耳,从他们点头称是的样子,可以知道,多数人都认同屈彩凤的看法,就是华山派众人,也都一个个张目结舌,想要反驳,却不知如何说起。
屈彩凤继续说道:“当年我巫山派被灭,我作为寨主,无法保护几万兄弟姐妹,又练功走火入魔,伤心欲死,只想远走天山,了此一生,可是天不绝我,让我机缘巧合下服食灵药,起死回生,既然老天让我活下来,我就一定要向当年害过我们的人复仇!”
“这些仇人,就是策划灭我巫山的严世藩,还有亲手用炸药杀我几万兄弟的楚天舒!你们伏魔盟的各派虽然攻我巫山,但那是江湖仇杀,我可以容忍,包括你展慕白,虽然你跟着楚天舒和魔教一起破我分寨,掳我妇孺,但冲着司马鸿最后没有执行严世藩点火炸山这一点,我也可以放过你华山派,就此恩怨两清!”
屈彩凤的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配合着她坚毅的神情和干净利落的手势,让人听得如痴如醉,即使是正道侠士,也都轰然喝了声彩,李沧行今天第一次听屈彩凤这样演讲,看得眼珠子都不转了,从来没发现这位白发红颜这么动人过,可就在他眼角余光扫过之处,却发现展慕白双目尽赤,眼中凶光毕露,浑身上下已经腾起了紫气,凌霄剑已经悄然出鞘,正向着屈彩凤的后心袭来。(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五回 怒战展公公
ps:感谢书友哎没死,hjjggtujhfju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岂能尽如意,但求无愧于心的打赏鼓励。欢迎大家来我qq群里讨论互动,有最新剧透哦。群号219263410,入群报主角姓名书名即可。
李沧行狂吼一声:“贼人敢尔!”他来不及爆气,重重地一踏地,把整个人发射了出去,挡向屈彩凤的后心,右手匆忙间使出屠龙二十八式中的龙飞凤舞这一招,不到三成的内力拍向了屈彩凤的肩头,想要把她推开。
屈彩凤刚才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高调演讲上,完全没有留意身后之事,加上展慕白的天蚕剑法无声无息,速度极快,根本没有一点破内的风声或者暴气的气场变化,是以屈彩凤浑然无觉,倒是惊讶地看着李沧行这样向自己扑来,瞪大了眼睛:“沧行,你怎么?”
话音未落,屈彩凤就被李沧行的这一掌震得跌出两丈多远,而李沧行则跌到了刚才屈彩凤所站的位置上,“扑哧”一声,凌霄剑切开了李沧行的外衣,刺透了他穿着的那件乌金天蚕丝软甲,在天狼的左臂上生生地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连里面的血管都给这锋锐无匹的一剑刺得翻了出来,阴冷的剑气让李沧行甚至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左臂就完全失去了知觉。
李沧行一咬牙,左脚一招鸳鸯飞水,直踹向展慕白的小腹,展慕白咬牙切齿地一扭腰,左手向右一击,一道紫气逸出,却是那华山派的上乘掌法混元掌,自从他自宫以后。内力突飞猛进地大增,连以前因为修为不足而无法学习的混元掌,破玉拳等也都一一学到了。这一下他含怒而击,出手绝不留情。十成的内力都击向了李沧行的身躯。
李沧行来不及提气,左臂更是提不起一点劲,匆忙之间鼓起五六成的天狼劲,尽结于右掌,一招龙行千里,与展慕白那只紫色的手掌重重地击在一起,“呯”地一声,李沧行被生生击得从空中飞出一丈多远。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喉头一甜,却是吐出了一大口血。
展慕白冷笑一声,根本不去管李沧行,直接就攻向了屈彩凤,天蚕剑法的速度快得让人难以想象,屈彩凤还没有反应过来,全身上下就完全被紫色的剑气所笼罩,双刀上红气都未来得及布满,就给逼得连连后退。
一声龙吟之声响起。展慕白突然只觉得左侧一道强烈的剑光刺眼,同样是用剑的大行家,他当然识得厉害。这剑势之强之快,无以伦比,就直接冲着自己的左肋而来,完全不是自已用拳掌功夫可以招架得住的。
展慕白这时候也顾不得追杀屈彩凤了,尽管已经大占了先机,可是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他猛地一旋身,身形如鬼魅般地穿过左边凌厉的剑气,右手的长剑倒转。变刺为削,转而划向来人的手腕。
来人冷笑一声。刚才还迅猛无比的突刺,突然变得划出了一快一慢的两个光圈。展慕白只觉得光圈中有一股强大的吸力,把自己的剑身,甚至整个人都要带进圈中,他连忙转削为刺,一招天蚕吐丝,转点来人的膝盖环跳穴。
只这一瞬间的功夫,展慕白就和这个人交换了三招,两只宝剑在空中相遇,连续击刺,三声清脆的响声过后,展慕白和来人各向后退了三步,展慕白的脸上紫气一收,脸色重新变得苍白,这回他才看定了来人,可不正是面如冠玉,沉静如水的徐林宗?
徐林宗右手持着青冥剑,斜向下指于地,周身腾起了天青色的战气,须发无风自飘,冷冷地看着展慕白:“展慕白,背后偷袭这等小人行径你居然也做得出,枉为一派掌门。”
展慕白气急败坏,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又尖又细:“斩妖除魔,无所不用其极,这个妖女在这里蛊惑人心,我自当除之,徐林宗,你正邪不分,也想学你的师兄一样,堕入魔道吗?”
李沧行的声音冷冷地从展慕白的身后响起:“展慕白,跟你这种人同为武林正道,我看是今天所有在场侠士的耻辱,如果你这种人都算得上是正派宗师,那我还宁愿入那魔道的好。我刚才说过,今天有谁想伤屈姑娘,我必取他的命,你若是有种,就跟我打,别去背后偷袭女人!”
展慕白猛地一回头,只见李沧行浑身上下腾着熊熊的天狼战气,双眼血红,如同一头愤怒的雄狮,右手的斩龙刀已经抄在了手上,火红的刀身之上,一汪碧血闪闪发光,如同苍狼的眼睛,杀气十足。
李沧行的左肩软软地垂下,看起来刚才他的调息还无法让左手发力,伤口处已经抹上了伤药,裹着一片黑布,看起来是凤舞的一片衣角,而李沧行的一头乱发已经根根竖起,血红一片的双眼中,尽是杀气战意。
展慕白有些心虚,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半步,却只听到身后的屈彩凤怒吼道:“展慕白,你这小人,老娘宰了你!”
徐林宗收起了剑,走到屈彩凤的身边,巧妙地站在了屈彩凤的身前,隔开了展慕白,眼中尽是关切,轻轻地问道:“你,你没事吧。”
屈彩凤看也不看徐林宗一眼,吼道:“你给我滚,别以为我会领你的情,哼,你们名门正派都是一路货色,没一个好东西,给我让开!”
李沧行厉声道:“彩凤,你别动,这是我跟展慕白两个人的事情,谁也不许帮我!”
屈彩凤心疼地看着李沧行的左臂,就象沐兰湘,凤舞和林瑶仙现在的眼神一样,她的声音软了下来:“你,你伤得重吗?”
李沧行咬牙切齿地说道:“足以收拾这小人了,老子退出锦衣卫时就说过,谁砍我一刀,我砍他十刀,谁刺我一剑。我削他十剑,展慕白,这是你逼我的!”
李沧行周身的红色战气突然一阵狂暴。五丈之内所有人只感觉到一阵劲风扑来,展慕白心中暗道。天狼的武功稍高于自己,但今天伤了他的左臂,自己的天蚕邪劲入体,至少一天之内,他的这条左臂是无法使用了,正是自己趁势击败天狼的最佳时机,只要能杀了天狼,那自己自宫练剑的秘密也无人得知了。今天已经够丢人的,但如果能这样绝地反杀天狼,那说不定还能直接当上伏魔盟的盟主呢。
想到这里,展慕白哈哈一笑:“好,李沧行,你自己找死,就怪不得我,华山弟子听令,本人斩妖屠魔,一人所为。谁也不得上来助拳!”
华山派的弟子们齐齐地应了声是,把刚才抽出来的刀剑纷纷都放回了鞘中,寺门外的所有人开始后退。留出了一片三十多丈见方的空地。
展慕白身边的黑气渐渐地腾起,尽管是受伤了的天狼,但此人的气势却实在是逼人,甚至让展慕白有些畏惧,他知道这一回天狼一定会含怒出手,绝不会手下留情,所以也顾不得藏私,华山的紫霞神功无法最大程度地催动天蚕剑法,他一咬牙。干脆直接就运起天蚕邪气,全身上下幻出一阵阵阴冷邪恶的黑气。很快就把自己隐藏在这黑气之中。
在场的众高手纷纷为之色变,沐兰湘紧张地握紧了拳头。她的手本来和林瑶仙握在一起,这会儿不仅已经掌心一片汗湿,更是把林瑶仙的手都捏得发红了,林瑶仙右手疼痛,禁不住微微地皱起眉头,轻轻地哼了一声。
沐兰湘却是浑然不觉,密道:“林姐姐,这展慕白用的是什么功夫?好象不是华山的紫霞神功啊,这股子黑气,阴冷歹毒,我看,我看倒象是邪魔外道的功夫。”
林瑶仙点了点头,密道:“是的,这绝不是华山派的祖传武功,不过展慕白以前加入华山派的时候,家里的威远镖局曾经有一套祖传的天蚕剑法,也就是展慕白使的那套,并非华山武功,可能也有什么心法与之相应啊。”
沐兰湘的嘴角勾了勾:“哼,我就是看不上这种人,一边说人家邪魔外道,一边自己却使这种邪门功夫,只是,只是大师兄他刚受了伤,你看他连左臂都抬不起来,这,这可如何是好呢?”
沐兰湘越说越急,额头上的香汗都变成一颗颗的珠子冒了出来:“林姐姐,我们要不要出手帮大师兄,这架式不对啊。”
林瑶仙沉声道:“万万不可,李师兄视尊严和荣誉胜过一切,他刚才明着说了不许任何人上前帮忙,我们若是助他,会比杀了他还难受的。”
沐兰湘急得一跺脚:“那可怎么办,怎么办啊!”
林瑶仙微微一笑,抚着沐兰湘的手背:“好妹妹,你不要急,你对你的大师兄没信心吗?他可不是有勇无谋之人,凡事都是谋定而后动,这次嘛。”她的秀目抬起,看向了远处一脸坚毅的李沧行,嘴角边梨窝一现,而凤目中一抹难言的情意一闪而没,“我相信他一定会赢的。”
沐兰湘从林瑶仙的眼中似乎看出了什么,娇躯微微一抖,小手也不自觉地向后抽了一下。
场内二人之间的斗气,已经进入了新的阶段,天空中连一只鸟儿都不敢从这片三十丈方圆的场子中经过,一只不知死活的燕子误打误撞地飞到了展慕白的头顶,一团浓烈的黑气把它卷入其中,只见那燕子一声悲鸣,两只翅膀竟然在空中如被利刃所切,凌空断裂,无翅的身体被一阵黑气吹向了李沧行的那团红气处,瞬间就在空中被挤得暴裂开来,化为一团模糊的血肉,被灼热的天狼战气熔化得无影无踪,连一根羽毛也没有剩下。
连风都仿佛停止了,大树的叶子也停止了摆动,围观众人全都屏气凝神,除了二人之间的黑气和红气互相碰撞,发出的爆裂声外,方圆几里内最大的声音竟然是每个人胸膛间“呯呯”的心跳。这等绝世高手之战,一辈子也不知道能看到几回,所有人都舍不得眨一下眼睛,生怕错过了什么精彩的细节。
展慕白的脚忽然一动,踢起了地上的一片沙子,势若流星。带着一团黑气,直袭李沧行的双眼,李沧行斩龙刀上举。挡于面前,一声断喝。这团黑沙在他面前三步的距离被生生震落,化为一团黑色的粉末,消散于无形。
展慕白早已经想到了李沧行的这些应对,出脚踢沙的同时,他的身形已经晃起,速度快得令人难以想象,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天狼的左右两侧同时幻出了两个影子,加上中间的这道身影。如同三只凌霄剑,只手腕一抖间,就生生地攻出了四十五剑。
李沧行暴喝一声,身子如陀螺一般,滴溜溜地开始转圈,一边转着一边向后退去,天狼回旋舞,他的斩龙刀开始以自己的身体为轴,一圈一圈地舞动着,瞬间就挥舞出一道刀圈。与两仪剑法的那种以柔克刚,吸人入内的向心力不同,每道刀圈之中。都有强大的,灼热的,如岩浆般爆发的真气向外暴出,淹向了那三道影子幻出的漫天剑影。
左边和中间的两个残影,被五道刀圈中喷出的真气淹灭得无影无踪,而右边的展慕白真身感觉到了两股巨大的力量,他冷哼一声,黑气一起,淹没了他的影子。红色的天狼战气撞到了那团黑气,“嘭”地一声。消散得无影无踪。
李沧行这一下被击得退出七步,真气一换。刚才有些红色焕散的双眼重新变得一片血红,展慕白的身影被打得退出十步之外,在空中毫无借力地重新飞了过来,又是三个影子,这回是变成上中下三路,同时袭击自己,而他手中的剑芒,如同三条毒蛇一般,昂着头,瞬间就吐出了一片片的信子,准备攻击自己的猎物。
李沧行的眼中看得真切,就在这一瞬间,展慕白的真身换到了下面,今天的展慕白,功力可以与五年前的楚天舒相比,当年的天狼完全看不清楚天舒的动作和节奏,只能被动应付,而今天的李沧行却可以把展慕白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这也是他敢于以独臂挑战展慕白的自信心之源。
李沧行断喝一声:“来得好!”斩龙刀突然变到四尺长度,反手持刀,一招天狼碎骨烈,刀头猛地吐出一阵灼热的红气,直奔下路的展慕白,而置上中两路的幻影于不顾。
展慕白的脸色一变,还从来没有人能看清他的幻影真身过,但他的临敌经验极为丰富,一见势头不对,立马转攻为守,凌霄剑一搅,剑身上的黑气喷涌而出,瞬间攻出二十八剑,生生地把剑身上的黑气全部散出,与那灼热的天狼红色战气不停地碰撞,每击一次,他的身形便可以借力向后退出两尺,就这样二十八剑下来,他向后生生地退出五丈远,而李沧行的这一波反击,终于被他挡下。
两人之间隔开了三丈左右的距离,展慕白一咬牙,身子歪歪扭扭,如同舞蹈一般,突然从刚才的极快,变为了极慢,完全象一个喝醉了的人。
李沧行看得真切,这乃是天蚕剑法中的一路变数,号称醉剑,看似缓慢,全身上下都是破绽,但深黯借力打力之术,无论你从哪个方向攻击,它都可以后发制人,瞬间进行反击,当年自己和楚天舒比剑时,曾经有三次差点上了当,还是靠了用出人不留命这样的同归于尽招数,才逼得楚天舒撤剑。
但今天的李沧行已经比起当年高出了许多,他的剑眉一挑,一声暴喝:“走!”手中的斩龙刀去如流星,脱手而出,在空中连续劈出十三下,四面八方各个方向都斩出了凌厉的刀气,向着展慕白攻去。
展慕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御刀术,本来他的这路醉剑最大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可以根据对手的主动攻击,后发制人,反击对手的破绽,由于天蚕剑法的速度天下第一,很难有人能躲得过这样的反击,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进攻,再强的高手也会有破绽,可是现在的李沧行,刀在空中而来,人却不动,这实在是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展慕白一咬牙,一下子舍弃了醉剑,转回了速度快得无比伦比的天蚕剑法,七十二路剑招开始如源源不断的长江大河,滚滚而出,越舞越快,越舞越急,一招一式仿佛和眼前的一个活人在搏斗,很快,就只看到一把泛着红气的斩龙刀,在和一团快速移动的黑气不停地碰撞,空气变得剧烈地鼓荡,扭曲,而刀风剑啸之声,不绝于耳。
李沧行在原地摆出一个个的招式。时快时慢,手舞足蹈,姿势时而刚劲之极,如雷霆万钧,时而绵长细软,若小桥流水,天狼刀法,屠龙二十八式,两仪剑法在他的手上连绵不绝,互相间的转换随心所欲,全靠着右手掌心的那道红气,在时快时慢地操纵着空中飞舞的斩龙刀,展慕白使出了全力,却也无法摆脱,更谈不上近身还击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六回 十倍奉还!
ps:感谢书友岂能尽如意,但求无愧于心的打赏鼓励。
所有在场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绝大多数人是第一次见识到李沧行这种神奇的御刀之术,竟然可以隔空以气御刀,打得象展慕白这样的高手都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功。
“天哪,师兄你看到了吗,这一刀真厉害,左边虚斩一下,却又迅速地飞到右边,幻出三个刀影,换了我,根本挡不住啊。”
“你看这一招,有点象我们华山派的力劈天山,从头到尾这一下势大力沉,若不是掌门的武功卓绝,速度快得难以想象,换了我呀,是挡也挡不住,躲也躲不过。”
“可不是么,你看这刀下来的时候,通体红色,劈完之后,就变得很淡了,可见掌门在这一刀之下,四面八方本来都给封住了,能闪出来实在是不可思议,我刚才只觉得眼睛一花,他的人就闪到坤位上了,你看清了吗?”
“根本看不清楚,不过我看掌门出来后本能地想要反击,可那刀是在空中的,天狼那厮人却在几丈之外,刺不到他,那刀势一斩,化斩为削,掌门又给缠住了。”
“师姐,你看这天狼的刀法,怎么居然能使出武当派的两仪剑法呢,忽快忽慢,却又是势如风雷,我站这里都能感觉到那灼热的真气,真不知道展掌门是怎么能撑住的。”
“刚才不是说了嘛,天狼就是以前的武当大师兄李沧行,人家会两仪剑法不奇怪呀。”
“不对,两仪剑法不是只传了徐掌门夫妇吗,这李沧行就算是大师兄,也没资格学吧。他又是怎么会的?”
“烦不了这么多了,大概他当年给赶出武当,也可能就是因为偷学这功夫吧。哎,这一招不是我们峨眉派的紫剑吗。我只能刺出八个剑花,死活也多不了啦,这天狼怎么可以一招刺出十五个?林掌门好象也未必能做到吧。”
“哎呀,你忘了天狼在我们峨眉也呆过半年多嘛,听说当时了因祖师可是对他非常看重,直接就传了他紫剑呢,他会这个可不奇怪。”
“哎,难道说那展慕白刚才不是胡说八道。这天狼真的和掌门师伯………”
“乱嚼什么舌头,再胡说八道回去以后罚做杂役三个月。”汤绘如狠狠地一回头,吓得刚才议论纷纷的两个二十多岁弟子闭上了嘴,不敢言语。
林瑶仙倒是对这些闲言碎语根本不屑一闻,她微微地皱着眉头,看着场中激烈而迅速地打斗,绝顶高手眼里的战局变化和普通弟子们看到的完全不一样,沐兰湘的小嘴也渐渐地嘟了起来,低声密道:“林姐姐,大师兄太可惜了。若不是左手不能用,只怕早就拿下展慕白这个坏蛋了。”
林瑶仙点了点头:“我担心的也正是这点,李师兄的武功虽然威猛过人。气势十足,但展慕白太快,而且照他这样的打法,对内力的消耗很大,刚才他那招三连击杀,势头很猛,可给展慕白生生从左右两道刀道中间滑了过去,实在是有点可惜,这样打下去。我只怕李师兄的内力撑不了三百招。”
沐兰湘紧张地问道:“这可如何是好?该死的展慕白滑得象头泥鳅,而且看起来他的那天蚕剑法变化多端。越打越快,速度却一点没下降。”
林瑶仙摇了摇头:“我还是相信李师兄。他身经百战,一定会有办法破解的,不过这样御刀也好,离这展慕白远了,自身也就安全,不然左臂发不了力,全是破绽,只怕情况会更加糟糕。”
沐兰湘忽然密道:“哎,你看大师兄的刀上的红气,有点越来越淡了,速度好象也渐渐地有些跟不上展慕白,刚才全靠了这御刀之术第一下,让展慕白措手不及,才占了先机,一直缠着他打,让展慕白无法腾出手来反击,可这要是缠不出的话,又怎生是好?”
林瑶仙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不好,我看李师兄左臂上开始冒血了,该不会是刚才的刀伤未愈,邪气入体了吧,难怪我看他有些内力不济的样子。”
二人正说话间,展慕白长啸一声,手中乌黑的凌霄剑迅速地刺出了三十七剑,与追着他身子不停攻击的斩龙刀连连相击,每次碰撞,刀身上的红色天狼真气和剑身上黑色的天蚕真气都会淡上一分,展慕白也停止了在空中的飞行,落到地上,一刀一剑地和斩龙刀硬拼,双方的速度都快得让人目不暇接,可即使是武功较差的低阶弟子也能看得出,展慕白一开始每接一刀都要退后半步,可拼到二十刀以后就可以原地不动了,而斩龙刀上的红气越来越淡,可凌霄剑上的黑气却是越来越浓,很明显,展慕白靠着距离的优势和换气速度的便宜,已经开始占了上风了。
李沧行周身的红色战气已乎已经稀薄地看不见了,他的左臂伤处开始不停地渗血,把那道黑色的裹伤布染得一片殷红,可是除了这伤处之外,他的整条左臂已经开始结起了一层黑色的冰霜,看起来格外吓人,原来矫捷迅速的动作,也明显缓慢下来,慢到各派的精英弟子都能看清楚他的一招一式了。
展慕白一声怪笑,一剑攻击,凌霄剑的剑尖点中了斩龙刀刀身,李沧行的身子微微一晃,右手的红色真气一阵黯淡,几乎连斩龙刀都无法控制,刀在空中歪歪扭扭地动了两下,翻出两个斤斗,最后转而飞回了李沧行的手中,李沧行本能地似乎想提起左臂,强行给刀上注入真气,左手的黑冰一阵爆开之声,却是被生生地封住了,哪还动得了半分。
这会儿所有人都能看清楚展慕白的样子,只见他一身白衣已经碎了百十来道口子,每道口子里都能看到里面穿着的贴身金丝甲,有些地方连甲胄也被击得粉碎,一道道的血口子看起来触目惊心,却是被灼热的天狼战气瞬间把伤口烫成了疮疤。竟然是没有一滴鲜血流出。
而展慕白那张俊俏到有些妖虐,甚至能让美女妒忌的小白脸上,汗水已经把散乱的头发粘得到处都是。左一条右一条的,抹着脂粉。画着眼线的白脸上,汗水如小河一样,冲出道道沟渠,生生地把这张英俊无须的脸,弄成了一个脸孔扭曲的复仇使者。
李沧行的情况看起来更糟糕一些,虽然他的身上没有伤口,可是跟展慕白大战两千多招后,他似乎已经脱力。左手结起了一层厚厚的黑冰,无法痊愈的伤口不停地向外冒着黑血,而他的口鼻之间,也隐隐地泛出血沫,右手虽然还握着斩龙刀,但是手看起来已经微微地在发抖了,似乎只要一个普通高手轻轻一推,就能把神勇无敌的天狼给彻底击倒。
展慕白的面目狰狞,双眼血红,头发散乱。原本紧身的劲装生生地被天狼刀法砍成了宽袍大袖,一条条的布絮贴在他的身上,他的右手紧紧地握着凌霄剑。周身一尺距离还闪腾着黑色的真气,不停地流动,现在的展慕白,应该还有普通的强一流高手的实力,但对付看起来已经虚弱不堪的李沧行,已是足足有余了。
李沧行似乎连腿都迈不动了,刚才这场大战消耗了他太多的真气,他甚至得用刀驻着地,才能勉强站住。不至于摔倒。
展慕白咬牙切齿,一边提剑向前。一边说道:“看不出啊,李沧行。你,你居然还学会了传说中的以气御刀术,假以时日,只怕天下间无人是你的对手。”他的眼中杀机一现,“不过现在嘛,我恐怕你是再没有机会有以后了,你不是想杀我吗,想报仇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展慕白说着说着,已经走到了离李沧行不到一丈的距离,那身黑气离着李沧行更是不到三尺,展慕白完全感知不到李沧行那灼热逼人的天狼战气,这更让他完全放下了心,在他的眼里,这个讨厌的家伙,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徐林宗突然开口道:“展大侠,今天是伏魔盟难得一聚的好日子,切磋一下武功也就可以了,不用这样见生见死的。”
展慕白尖细的声音在场地中震动着:“徐林宗,现在想起来给你这师兄求饶了?太晚啦!刚才他追着我打的时候你怎么不让他停手?哼!今天有我没他,有他没我,就这么简单的事!”
屈彩凤一咬牙,吼道:“姓展的,你若是敢动天狼一个手指头,我,我………”她本想出言相激,但突然一下子想不到什么能威胁到展慕白的词儿了,心急如焚,却又是无可奈何。
展慕白冷笑道:“你能怎么样?贼婆娘,你的这个姘头快要完蛋了,他不是喜欢逞能吗,不是喜欢装英雄吗,怎么,你还想下场帮忙呀,哈哈,让他把自己说的话吃回去吧,李沧行,想要求女人来救你,你不如现在给老子跪下磕三个响头,叫我三声爷爷,今天我就放过你一马,怎么样!”
展慕白说到得意之处,仰天狂笑,沐兰湘本想不顾一切地上前帮忙,听到这话后,一想到李沧行一向是宁死也不愿意受辱的个性,眼中泪光闪闪,这第二步却是无论如何也迈不出去了。
凤舞一言不发,手中两枚九转回形针已经抄在了手中,只等展慕白真的动手之时,就瞬间击出,她有充分的把握和自信能一举打中这个讨厌的家伙,至于事后李沧行如何责怪自己,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李沧行的脸上突然闪出一丝笑容,缓缓地说道:“展慕白,你真的以为自己赢了吗?”
展慕白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厉声道:“怎么,你这条臭咸鱼还想翻身不成?!也好,等我先断了你的右手,废你武功,再看你如何笑得出来!”
展慕白的脸上黑气一现,周身的天蚕邪气一阵暴涨,所有人都能体会到一阵刺骨的严寒,从自己的每个毛孔里向内钻,连忙提气抵御起来,而展慕白的浑身却裹在了一团黑气里,如流星赶月般地冲向了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李沧行。
凤舞的眼中杀气一现,几乎马上就要抬手袭击了。李沧行却突然一声大吼:“谁都别动!”屈彩凤眼中绿芒一现,一下子扯住了凤舞的手:“别自作聪明!”
说时迟,那时快。展慕白的凌霄剑幻出三十七朵剑花,直袭李沧行周身的要穴。李沧行低吼一声,周身的红气如昙花一现,突然又爆出了少许,展慕白哈哈一笑,手腕一抖,三十多道剑气收归一道,如雷电划过长空,直刺李沧行的左臂。他刚才故意要叫卸李沧行的右手,可实际上却是真攻左手,优秀的剑手总是会找到对手最薄弱的环节发动致命一击,李沧行左手连动都动不了,不攻击这里,还攻何处?
李沧行周身的红气被毫无悬念地击破了,眼看冷电般的凌霄剑离他的左肩已经不到一尺,展慕白的脑海中开始浮现出李沧行给自己一剑穿肩,然后左手飞起的景象,伤处狂喷的鲜血会让他本就所剩无几的内力迅速地流失。一击之后,自己就势从他的左侧闪过,躲过他右手的反击。然后使出天蚕破茧,天蚕断天这两招,从背后袭击他的左右双腿,进入到近身屠杀的阶段,独臂无力的李沧行只会象一只垂死的困兽,任由自己宰割,想到这里,展慕白的嘴边勾起了一丝残忍的微笑。
突然,展慕白看到李沧行的脸上同样浮现出了一阵微笑。带着淡淡的杀意,更有着无比的自信和对敌手的一丝怜悯。这种微笑他在大漠时见过,就是李沧行在最后彻底击垮赫连霸时。脸上的那种表情。
展慕白同时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响动,似乎是那种河面的冰雪裂开的声音,他的眼中,对面李沧行的两只眼睛瞬间变得血红一片,而他那本来被厚厚黑冰覆盖住的左手,突然间一声剧烈的暴响,所有覆盖在他左臂表面的黑冰全都消散不见,而展慕白惊恐地发现,他的左手已经变得血红一片,更可怕的是,不知何时,他的左手竟然还反手持着一柄通体墨绿,看起来古色古香的无柄青铜宝剑,上面各种上古的铭文已经变得非常耀眼,可在展慕白看来,却是最可怕的夺命天书。
一个可怕女子的号叫声传进了展慕白的心里:“血,我要血,高手的血,新鲜的血!”更让展慕白胆寒的一点是,这声音居然不是从他的耳朵里传进来的,更象是从他周身的毛孔里钻进,直达他的内心。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李沧行的周身半尺之内,尽被血红的天狼战气所笼罩,源源不断的战气从他的每个毛孔中喷涌而出,一下子把展慕白周身的那黑如墨汁的天蚕邪气蒸发得无影无踪,展慕白只感觉到自己象是撞上了太阳,皮肤都快要融化了,手中的凌霄剑,却几乎是再也把握不住。
李沧行的左手不可思议地一个反转,那把无柄青铜莫邪剑诡异地挥出,左肩一沉,恰到好处地躲过了展慕白的这卸肩一剑,而他反握着的莫邪剑尖,却从下而上,如同一只毒蛇吐着的信子,微微一晃,划过了展慕白的手腕。
展慕白神门穴被刺到,握不住凌霄剑,宝剑从空中落下,李沧行哈哈一笑,右手的斩龙刀向天一扔,右手作爪状,狠狠地一爪击出,直击展慕白因为招式用老而毫无防备的中门,展慕白本能地左手一招混元掌,想要打退李沧行这一爪,却被李沧行一下捉住了他的手掌,一拉再一扭,然后狠狠地一推,“喀嚓”一声,展慕白的左肘一下子被扭得跟麻花一样,惨叫一声,身子向后倒去。
斩龙刀还在向上空中飞舞,那一汪碧血如同狼眼一般,诡异地一亮,李沧行右手中一道红气吐出,快要落地的凌霄剑被他抓在了手中,一招直刺,展慕白的左臂便多出了一道跟他左臂几乎一模一样的伤痕,李沧行的嘴里却怒吼着:“第一剑,报我这左臂之仇!”
李沧行左手的莫邪剑如闪电般地划过长空,刺中了展慕白的右腿,只进半寸,入肉即出:“第二剑,为你偷袭彩凤!”
展慕白来不及喊痛,只觉得两道阴阳混合的真气入体,瞬间就封住了自己的经脉,让自己根本无法运力反击或者逃跑,只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来不及想,左肋一麻,却是被凌霄剑挑断了一根肋骨,钻心地疼痛:“第三剑,为你搬弄是非。”
第四剑又是莫邪,这回刺中的是他的右腹:“第四剑,为你恩将仇报!”
凌霄剑在展慕白的右手手背上留下了三道剑痕:“第五剑,为你颠倒黑白!”
莫邪剑在展慕白的左肩井处钉了一个血洞:“第六剑,为你乱杀无辜。”李沧行的身子转到了展慕白的身后,双剑同时挥舞,杀得展慕白的背后一阵血肉横飞:“第七剑,为你勾结严党,第八剑,为你狼子野心!”
展慕白被这样当成猪羊一样地活宰,精神上的羞辱远远地超过了他肉体上的疼痛,他尖细的嗓音怒吼道:“你有种就杀了我!”
李沧行的眼中红光一现,双剑从展慕白的左右腿内弯处一抹,展慕白再也站立不住,双腿一跪,李沧行的身影正好闪到了他的面前,两把闪着寒光,滴着鲜血的宝剑架在了展慕白的脖子上:“第九剑,为你出言不逊,第十剑,为你跟我作对!”(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七回 枭雄训徒
ps:感谢书友会走路的一块钱,岂能尽如意,但求无愧于心的打赏鼓励。
十剑如闪电般的刺完削完,展慕白无力地跪在地上,面如死灰,眼睛中没了任何神彩,盯着傲然屹立于面前的李沧行,七窍都在流血,身上的十处伤口血如泉涌,他现在全身上下,除了舌头什么也动不了,就是想抹脖子自尽都不可能,低沉地说道:“你,你杀了我吧。”随着他的话音刚落,斩龙刀从空中坠下,正好插在李沧行的右脚边不到两尺的地方。
刀身上那带着一丝碧绿的白光照着展慕白的脸,他本来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现在已经乱成了一缕一缕,有气无力地飘荡着。
李沧行冷笑一声,两把剑从展慕白的脖子上瞬间挪开,变戏法一般,莫邪剑不知道收到了哪里,而凌霄剑则被李沧行掷于地下,插在展慕白的面前,他不紧不慢地弯腰拿起斩龙刀,看都不看展慕白一眼,潇洒地一转身离去:“我说过,谁刺我一剑,我还他十剑,展慕白,你想死就自尽,老子没兴趣再在你这废物身上浪费一刀一剑。”
刚才这一战,一切从开始就在李沧行的计划之中,他最早被展慕白刺中之时,就很清楚这天蚕邪气的厉害,只有自己全力施为,内力源源不断地运转,才能把这寒气给驱逐出去,一方面他在用御刀之术与展慕白大战,另一方面趁别人不注意,把莫邪剑抄在了左手之上,以剑灵之力加速自己左臂气血的运行,天蚕邪气随着黑血不停地给排出体外。
而那阵黑冰则巧妙地掩盖住了李沧行左手借剑灵之力运气的状况,本来他即使只用一臂。凭着斩龙刀灵的吸力之法,也可以跟展慕白打上万招后获胜,因为每次刀剑相击。刀灵都有办法吸取展慕白的内力为已所用,但李沧行不想拖太长时间。一旦左臂恢复自如,便立即使出最拿手的扮猪吃虎大法,诱展慕白到自己的跟前,一击得手,在将他这样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前狠狠羞辱了一番之后,便弃之而去。
沐兰湘又惊又喜,盯着李沧行的眼中半是泪花,半是崇拜。这个从大悲到大喜的转折,实在是太刺激了,让她根本无法相信,刚才展慕白攻向李沧行的时候,她本来已经要冲出去了,却给林瑶仙一下拉住,她甚至顾不得再用密语之术了,拉着林瑶仙的手,激动地说道:“林姐姐,大师兄。大师兄怎么变得这么厉害,我,我是做梦都想不到啊。”
林瑶仙也是看得目瞪口呆。给沐兰湘这样一提醒,才回过神来,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在心里暗道“谢天谢地”,转而对着沐兰湘微微一笑:“沐师妹,我早就说吧,李师兄智谋武功,独步武林,我虽然有点惊讶。但老实说,我从来不信展慕白真能伤害得了他。”
几十个华山派的精英弟子和长老级的高手如梦初醒。纷纷抽出兵器涌上前来,把李沧行围在了圈中。剑光闪闪,可是谁也不敢上前一步。
李沧行眼中红气一闪,斩龙刀暴长到五尺,双手握住刀柄,原地一转,众人只觉得一阵刀浪袭来,手中一紧,再一看却发现二十多柄寒光闪闪的精钢长剑,全部被从中削断,剑尖不偏不倚地全部倒插在这些华山高手的双脚之间,只要偏个几寸,一只脚就会废了。
李沧行冷冷地说道:“有这功夫,还不去救你们的掌门么。”
这些华山弟子个个面如死灰,刚才的一战,他们一个个都看得清清楚楚,连在自己心目中神一样的掌门人展慕白,都是败得如此之惨,他们情知人家的功夫,要杀自己那真是比吹口灰还要容易,咬牙扔下了手中的断剑,纷纷跑去展慕白的身边,而在另一边,杨琼花早就一个人奔了过来,解开了展慕白的穴道,扶着他慢慢起来,顺手从怀里摸出伤药瓶,倒出药粉抹在了展慕白的几处疮口。
展幕白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从大喜到大悲,只用了一瞬间的事,到现在他还仿佛是在做梦,不知道为什么手到擒来的李沧行居然还能反击,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天蚕剑法在人家的凌厉攻势前不堪一击,这不是天下最强的武功吗?自己学成以来一对一从未败过,即使是强如赫连霸,也只能靠围攻加陷阱擒获自己,不对,我怎么可能输给天狼呢,不可能,不可能!
展慕白抬起手,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手指头,强烈的痛意就和身上其他十处伤口的痛苦一样,是那么地真实,这击碎了展慕白的最后一点幻想:我现在没有做梦,一切都是真的。
杨琼花已经哭得如带雨梨花一般了:“师兄,你别这样,别这样啊,活下来,活下来就是天狼网开一面了,你看,凌霄剑在这里,还在你的手上,咱们还可以从长计较,咱们回桓山吧。”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凌霄剑塞在了展慕白的手上,她很清楚,展慕白视此剑如命,甚至超过喜欢自己,此时此刻,也许只有这把剑才能让展慕白恢复神智。
展慕白的心仿佛被狠狠地戳着,一刀一刀,刺得鲜血淋漓,他大吼道:“活着有什么用,我已经无脸再活下去,走开!”
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劲,他一把推开杨琼花,杨琼花毫无防备,给他一下推出两丈之外,只见展慕白右手拿着的凌霄剑,倒转剑柄,就要向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众人都离得展慕白有些远,这一下事出突然,即使离得最近的杨琼花也来不及上前救护,所有人都吃惊地张大了嘴,看着展慕白的剑向他的脖子上抹去,天蚕剑法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无论是杀人,还是杀自己,都是一样。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一颗细如石子的铁珠子击中了展慕白右手的曲池穴,此处穴道正是人体酸经所在,展慕白本来身上就有伤。内力不畅,这一下给击中了曲池穴。更是无法拿住手中的凌霄剑,“吧嗒”一声,宝剑便落到了地上。
李沧行扭头看向了暗器的来向,只见戴着西边的一棵大槐树上,凌空飘下了四道身影,为首一人,紫袍黑麾,满头白发。青铜面具,目光如炬,手持一柄古色古香的上古宝剑,自己手中的莫邪竟然有些莫名的骚动,显然是与这柄干将剑有了共鸣,可不正是那洞庭帮主楚天舒?
楚天舒的身侧,绿衣红裙的李沉香右手握着酷似倚天的青缸剑,紧随其后,走在左边,而谢婉君和万震则形影不离地跟在右边。谢婉君的右手已经戴上了鹿皮手套,插在身子一侧挂着的百宝囊中,刚才救展慕白的那一下。应该就是她发射的如意珠。
李沧行其实一早就注意到了隐身西边大槐树上的楚天舒,今天这样的盛会,他是不可能缺席的,所以李沧行要借机大败展慕白,一来是此人三番两次地与自己为敌,实在可恶,非要教训一下不可,二来也是要震慑楚天舒,警告他与自己为敌的下场。有楚天舒在。当可不至于让展慕白真的自杀了,所以李沧行刚才根本没有一点出手救展慕白的意思。就是想激楚天舒现身。
楚天舒看了一眼李沧行,向前几步。走到展慕白的面前,不知为何,展慕白已经成为一派掌门多年,但在楚天舒面前,仍然被他的气场所压制,好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话:“我,我要自尽,你为何要拦我?”
楚天舒冷冷地说道:“大丈夫生于世间,当提三尺剑,有所作为才是,展掌门练得如此盖世神功,实在不容易,自己吃了这么多苦,难道只是为了自寻短见的吗?”
展慕白的嘴唇开始发抖,眼中泪光闪闪,却是说不出话来。
楚天舒一动不动地盯着展慕白的眼睛:“你要记住,你是华山派的掌门,华山派是什么?是先祖师郝大通历经千难万险才建立起来的,历代祖师里,云飞扬,祖峰,蔡子奇,岳党,司马鸿,哪个不是赫赫有名,威震江湖,怎么到了你这辈,打不过人家就要自杀?你这样到了九泉之下,对得起华山派的列祖列宗吗!”
展慕白无颜以对,膝盖处一阵剧痛,扑通一声,跪倒在楚天舒的面前,泣不成声。
楚天舒一把把展慕白从地上拉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头:“成大事者都要经历千难万险,一时的措施实在算不得什么,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打不过人家,回头重新苦练就是,汉高祖刘邦多次败在项羽手下,汉昭烈帝刘备更是给曹操打得居无定所,无立椎之地,但他们就是能逃跑,能活下来,最后终于再昂首挺胸地回来战斗,现在华山派多难之秋,你是华山弟子们唯一的希望,若你自己也这样自暴自弃,轻贱生命,华山势必从此不保,你难道就没想过这问题吗?”
展慕白垂泪道:“展某一时糊涂,多谢前辈相救和教诲,日后一定报答前辈今日的恩情。”
楚天舒松了口气,笑道:“展掌门不必如此,楚某当年也曾经有过心如死灰,自暴自弃的时候,所以今天看到你这样,感同身受,才会出手相阻,一时感慨,多罗嗦了几句,你若是觉得有理就听,有得罪之处,还请海涵一二。”
展慕白这时候死意全消,一听到这里,连连摆手道:“不不不,今天前辈一言,如醍醐灌顶,让展某茅塞顿开,您的教诲更是字字珠矶,展某一生谨记。”
楚天舒点了点头,转向了见痴大师等人,哈哈一笑:“楚某不请自来,还望各位掌门恕罪。公孙帮主,天狼会长,凤舞姑娘,别来无恙?”他的眼光从屈彩凤的身上扫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杀机一闪,却又变得视若无睹。
众人一一回礼,见痴大师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想不到我伏魔盟内部聚会,却有这么多豪杰之士前来赏脸,真是荣幸之至,各位,鄙寺已经备下厢房,还请各位入内品茶。我等四派还有要事需要先行商议。”
楚天舒笑道:“见痴大师,四位掌门,如果在下没弄错的话。今天贵派在此地聚会商议,是想讨论如何应对新崛起的黑龙会之事吧。”
见痴大师脸色微微一变。一边的智嗔开口道:“楚帮主,您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不错,就在公孙帮主上山之前,我们可是一直在和黑龙会的李会长交涉的,想必这个过程你也看到了,现在这个交涉还没有结束,我想请楚帮主。公孙帮主和屈寨主都先移趾寺内的厢房稍候,等我们伏魔盟和李会长有了结果后,再请三位出来,不知意下如何?”
屈彩凤忍不住嚷了起来:“我是来帮李大侠作证的,本来老娘也懒得现身听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正派君子们讲大道理,但你们颠倒黑白,硬说李大侠勾结魔教,老娘当然不能看着好人给这样泼脏水,这才出来作个证人,公孙前辈也是这样出来的。你们现在要赶我们走,是不是想继续以欲加之罪来陷害李大侠?”
智嗔冷冷地说道:“屈姑娘,你的证应该也作完了吧。刚才你说你加入魔教,乃是一时的依附之举,不是真心加入,所以李会长去救你,算不得勾结魔教,就是这个意思,对吗?”
屈彩凤点了点头:“不错,老娘的巫山派就是给严世藩这个狗贼带人毁灭的,出力最多的就是这个楚天舒。所以老娘的仇人就是严世藩,魔教和洞庭帮三家而已。又怎么可能加入魔教呢?只不过老娘新出江湖,需要各种资源来招集旧部。一时无奈就只能暂时托身魔教罢了,现在老娘已经重新召集了数千弟兄,正准备自立呢,哪会再跟着魔教?你们这些脏水,休想往老娘身上泼,更别坏了李大侠的名声。”
杨琼花扶着展慕白退回到了华山派的人群之中,她突然开口道:“屈彩凤,你跟李沧行的关系这么好,是生死之交,要回中原发展,为何不跟着他的黑龙会呢,还要舍近求远地去什么魔教?”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又落到了屈彩凤的身上,屈彩凤的嘴角勾了勾,看了一眼李沧行,幽幽地说道:“我倒是一开始就主动地找过了沧行,可是他却不希望我重入中原,所以也不带上我,即使他组建黑龙会,要到东南一带起事,也是后来才告诉我的,当时我没有别的选择,冷天雄却主动来天山找到了我,所以我只能先寄身在魔教,再借机复仇。”
杨琼花点了点头:“我相信屈姑娘所说的话,天狼在大漠的时候,我也和他打过交道,当时他的身边已经有了钱广来,裴文渊,不忧和尚,铁震天和欧阳可这一众英雄豪杰,还有个剑术厉害的东洋人朋友,但就是没有屈姑娘,既然屈姑娘这样说了,我是相信天狼是不想把屈姑娘卷入新的江湖纷争的。”
展慕白咬着牙,动了动嘴,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仍然是忍住了。
李沧行微微一笑:“各位,当时在下来中原跟倭寇拼杀,吉凶未卜,前有倭寇,后有奸臣与魔教,连自己也觉得前路茫茫,屈姑娘的巫山派被毁,在下已经非常愧疚了,又怎么忍心看她重新卷入危险之中呢?所以当时在下就拒绝了屈姑娘的美意,至于听到屈姑娘有危险,那我是一定要去救的,不管她在不在魔教,只因为屈彩凤是我李沧行的朋友!”
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在场众人都连连点头,智嗔高宣了一声佛号:“既然如此,那展掌门质疑李会长的两件事,都可以洗清嫌疑了,李会长并没有勾结魔教,也并非残害忠良,展掌门,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展慕白冷冷地“哼”了一声,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
智嗔又看了一眼徐林宗和林瑶仙,二人都微笑着摇了摇头,智嗔便向着李沧行说道:“既然如此,李会长与魔教为敌,就不是我们的敌人,今日我伏魔盟当以朋友之礼应对李会长。”
李沧行哈哈一笑:“这正是李某这回的来意,今天也借着贵盟大会的东风,李某要正式宣布两件事,一来是我黑龙会在这浙江福建正式建立,总舵暂且设在军中,等彻底平定了倭寇后再择一名山设立,二来我黑龙会与伏魔盟愿意建立平等合作的盟友关系,一起对抗魔教,今天特地带来五百万两银子的见面礼,以示诚意,还请各位笑纳!”
此话一出,在场众豪杰个个两眼放光,兴奋地交头结耳起来,这些多数每个月只有一二两银子作零用钱的弟子们,做梦也想不到李沧行出手如何大方,更是有些人幻想着这上百万的银子分给各派之后,自己能分到多少好处了。
展慕白咳了两声,冷笑道:“李沧行,你是想分化瓦解我们伏魔盟吗吗?五百万两银子,我们四派怎么分?!”(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八回 倭寇来袭
ps:感谢书友有的是钱哦的月票支持。
李沧行微微一笑,回头看了一眼那二十五口大箱子,说道:“大家先看看我的这些心意,这些都是我们黑龙会出生入死,从倭寇的巢穴里夺回来的,在下不敢自专,这些年伏魔盟各派跟魔教搏杀辛苦,间接地也是在打击倭寇,所以特地拿出来,一来算是我们黑龙会跟伏魔盟友谊的见证,二来也是对各位多年辛苦的回报。”
那抬着箱子的五十个僧人手脚麻利地把地上的铁箱子搬起,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抬到了寺门前,二十五口箱子一一打开,众人只觉得一阵宝气夺目,明晃晃的银子闪闪发光,亮瞎了所有人的眼睛。
二十万两一箱的银子,一个个都是十两一个,份量十足的银元宝,看得英雄豪杰们个个两眼放光,就连那些少林寺的武僧们也都一个个暗中盘算起这些元宝一个可以换多少个白面大馒头了。
展慕白仍然忍不住开始毒舌起来:“李沧行,倭寇那里怎么可能全是这种大明官银,你这分明不是从倭寇那里得来的,一定是,一定是你私自准备好的钱。”
李沧行哈哈一笑:“倭寇那里确实有许多金银珠宝,但我们打下横屿以后,早就从官府中换来了足额官银以充军饷,难不成我们还能把那些珠宝玉器,翡翠玛瑙发给将士们吗?”
展慕白又丢了回脸,只好闭起眼睛靠在椅子上,不再说话。
李沧行转头对着智嗔和见痴大师说道:“黑龙会要在福建和浙江两省立足,也多少会有损南少林的利益,这里一直没有别的江湖门派,唯一一个大派就是南少林了。加上这次少林大会,南少林是东道主,所以给其他三派各一百万两。给少林派二百万两,这就是我们黑龙会经过商议之后的决定。”
李沧行的这个分配方案不仅让少林的僧众们喜笑颜开。其他众人也都觉得合情合理,纷纷点头不已。
智嗔的脸上却仍然没有任何表情,他向着李沧行行了个礼:“阿弥陀佛,多谢李施主的一番美意,只是古语说得好,无功不受禄,只怕这五百万两银子,拿起来也并不是这么简单的吧。如果是按您所说的,只是为了对付魔教而给的辛苦钱,这显然太多了,如果李施主有什么别的用意,但请直说无妨。”
徐林宗也点了点头,说道:“李,李会长,请你还是有话直说的好,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如果你还在武当派,想必也不会拿来路不明的钱。”
李沧行点了点头,正色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也就直言了,据在下收到的情报,倭寇毛海峰,已经调集了三万多悍贼,两天前在福建东边的海岸登陆,就在我们说话的这会儿时间,已经在围攻兴化府城了,这次我带兵南下,一来是为了适逢你们的伏魔盟大会。二来则是希望各派的侠士能本着我正派侠义的精神,为国为民。与倭寇作战。”
此话一出,人人脸上都为之变色。大家全都开始议论纷纷。
“倭寇三万多人深入内地?不可能吧。以前就是汪直和徐海势力最大的时候,也没这么大的胆子过。”
“就是,我们南少林以前大败过倭寇,他们十几年都见了我们就跑,兴化府的边上就是我们南少林,这次又有这么多英雄赴会,倭寇长了几个胆子,敢攻这里?”
“也不一定,这李沧行看起来不象个说大话吹牛的人,再说了,军中无戏言,这等军机大事,他也不至于拿来开玩笑吧。”
“可是,就我们这里几千人,就算加上天狼的部下,也不到一万,倭寇可是有三万多哪,我们就这么去接战,会不会寡不敌众?”
“哼,若真是倭寇大举前来,那明知不敌,也不能坐视不管,我们都是侠义之士,可以为了大义而舍生取义的。”
“对对,师兄说得对,若是倭寇真的来了,咱们就跟他们拼了!”
年轻的弟子们议论纷纷,摩拳擦掌,而高阶的长老和几位掌门却都是沉吟不语,智嗔正色道:“李施主,你的这个消息可否属实?倭寇以前多是抢掠沿海一带的城镇,没有这样深入内地过,再说了,就算他们深入内地,以他们登岸的时间来算,也至少要十几天,怎么可能两天就打到这兴化府城呢?我们在此地集结也有些时日了,根本没听到任何倭寇出动的消息啊。”
李沧行摇了摇头,正色道:“消息是我安插在倭寇中间的内应冒死报告的,绝对可靠,由于贵寺的威名,倭寇十余年来都不敢进犯福建内地,所以从泉州运过来的海外贸易银两,也多是会暂存兴化府,然后再押解京师,前一阵子泉州那里刚刚把去年上贡的税银七百多万两解到兴化府,倭寇刚刚在横屿岛丢掉了几乎所有的存宝,数万手下一下子断了粮饷,肯定要做一票大的,泉州那里虽然钱更多,但是守卫严密,所以他们也只有攻击兴化府这一条路,毕竟南少林的武僧不过两千多人,正常情况下是挡不住数万倭寇的虎狼之师的。”
智嗔并不是太懂兵机,略一皱眉,转头看向了徐林宗和林瑶仙,似乎是在征询他们的意见,而见痴大师则开口道:“李施主,我等虽然有心报国,但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来证实你的这个情报,以前我南少林僧兵曾主动出击,打击过倭寇,可是却被朝廷说我们聚集匪类,图谋不轨,不仅把我们南少林的几十顷田地没收,还把几十名义士说成是江洋大盗,绘图海捕,李施主,你是朝廷的将领,应该知道此事,非是我等不愿相助,实在是给寒了心,若是再次随便聚焦数千义士。只怕朝廷这回就不止是收归几十顷田地这么简单的事了。”
正说话间,突然跑来一名僧人,满头大汗。而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绿衣吏帽。看起来小吏打扮的人,汗水已经湿了满身,帽子也歪倒在一边,人几乎象是要虚脱了,一看到见痴大师,就象见到了救星似的,声音中带着哭腔,说道:“见。见痴大师,小人,小人总算见到您啦,快,快,快,倭寇来了,救兵,救兵哪!”
见痴大师一眼望过去,微微一惊。他认得此人,乃是兴化府城的府丞李少白,以前曾经陪同兴化知府刘德来过两次南少林:“你不是兴化府的府丞李大人吗?怎么成了这副模样了?倭寇当真攻城了?”
那兴化府丞李少白从怀里哆嗦着掏出一封书信和一枝令箭。已经被汗水染得湿透,没有信封,只有一张白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末尾处盖的一个红色大印却甚是醒目,那陪着李少白来的僧人把这信纸和令箭拿了,递给见痴大师。
只见信上写着:“倭寇攻城,南少林僧兵速救百姓。兴化知府刘德。”后面的那个大印则是兴化知府的专用官方印章,而令箭则是知府大堂里大案上摆着的。平时知府派衙役下乡收税传令,都是执此令箭而行。
见痴大师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智嗔:“看来李施主说得不错,倭寇确实在攻城了。”
智嗔急问道:“李府丞。倭寇有多少人?现在兴化府城的情况如何?”
李少白急得都要哭出来了:“大师啊,昨天夜里从泉州港解来上交给朝廷的七百多万两贡银刚到,今天清早还没来得及出城,倭寇就杀到了,漫山遍野都是倭寇,不计其数,看起来数量至少有好几万人,我们城中的兵士才三百多人,押军饷的士兵也才三四百,根本挡不住啊,大师,我拼命逃出来的时候,南门已经给攻陷了,刘知府,刘知府他只怕已经殉国了啊!”说到这里,李少白再也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李沧行厉声道:“李府丞,我乃浙直总督胡宗宪胡大人属下飞狼军参将郎天,跟戚继光戚将军曾一起入闽抗倭过,你有什么军情,向我汇报即可。”李沧行跟胡宗宪商议过,向朝廷上报的自己的姓名为郎天,而部队则正式命名为飞狼军。
李少白转而看着李沧行,一脸的狐疑:“你?你真的是那个传说中的天狼将军吗?为何,为何这副打扮?”
李沧行哈哈一笑,从怀中摸出一块金牌,扔给了李少白:“此乃我在军中的将令金牌,你可看仔细了,乃是浙直总督胡大人亲赐的。”
李少白定睛一看,立马跪了下来,双手捧着令牌:“郎将军,郎将军,可算盼到您了,本来下官在这里求得南少林的大师下山助战后就准备直奔在宁德的你们求援的,另一位城中捕头王孟之则去泉州那里请官军和游巡抚救援了,谢天谢地,您居然在这里,您的,您的军队也带来了吗?”
李少白高兴之余,忽然想到这一路上山,只见山上山下的武林人士有好几千,但官军倒是没有见到一个,再一想天狼又怎么可能知道倭寇攻城呢?多半是来这南少林只身拜访见痴大师的,并未带兵,就和那刘知府一样,想到这里,他又有些泄气了。
李沧行一眼看出了李少白的担心,笑道:“李府丞暂且安心,本将这回是带兵而来,只是我的部下都是江湖人士,这回没有穿盔带甲,只是想在这里拜访一下见痴大师和各派掌门,倭寇来袭,本将自当全力抵挡,以保黎民百姓。”
李少白连连点头,李沧行看了一边沉吟不语的楚天舒一眼,对李少白说道:“李府丞,你一路赶来,辛苦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商议一下,商量完了后,我即刻发兵。”
李少白微微一愣,本想站起身的他又跪了下来:“将军,倭寇凶残,无恶不作,在兴化城里是见人就杀哪,兴化的父老百姓盼着您的救兵,如久旱之盼甘霖,您可千万不能迟疑啊!拖得一刻,就是几十条人命哪!”他一边说着,一边想到自己丢在城里的几百两银子和三个漂亮的妾室,两个儿子,悲从心来,竟然真的泪如泉涌了。
李沧行的脸色一沉。须发无风自飘,别有一番大将的威严,厉声道:“李府丞。此事乃是兵机,本将军自有主张。你连城外的倭寇有多少都没看清楚,连府城是否失陷也并不知道,只是自己顾着逃命,就来这里求救,我且问你,城是怎么丢的?倭寇是强攻城池,还是有内贼赚开城门?倭寇是怎么围的城池,你又是怎么能跑出来。这些你给我一一说清楚喽。”
李少白给李沧行的那一副大将的威严吓得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李沧行冷笑道:“我看十有八九,你是给倭寇俘虏了,然后故意放出来,想要赚南少林的僧兵们下山救援,然后半路伏击,一举消灭这个让他们为难多年的钉子,对不对?”
李少白吓得连忙说道:“不不不不,郎将军明鉴啊。下官真的是奋力逃出来的,绝无被倭寇俘虏的事情,您所问的城池失守的情况。下官,下官是真不知啊,早晨刚要去点卯的时候,就听到四边杀声大作,城内百姓到处乱跑,下官跟着刘知府上了东城一看,只见漫山遍野都是倭寇,刘知府马上一边组织官兵上城防守,一边写了这信盖印让下官从北门突围求救。下官来的时候,南门那里起火。百姓都在叫说倭寇从南边进城了,至于是怎么进来的。下官实不知哪!”
李沧行正色道:“你一个文官,若是倭寇四面围城,漫山遍野,你又怎么可能穿着这一身官服,从北门逃出来?嗯!”
李少白的脸色惨白,连忙道:“下官,下官是带着两个卫士,骑马从北门出来的,出来的时候,北门,北门还没有倭寇,百姓都从北门向外逃,下官就跟着百姓一起跑,离了大路从小路骑马过来的,将军若是不信,可以问我的两个卫士。”
李沧行点了点头:“好了,我都知道了,你下去吧,李府丞,我告诉你一句话,打仗是军机,将军的一个命令,会决定成千上万人的生死,现在能对倭寇作出反击的,只有我们这里的几千人,必须要作好谋划,小心行事,若是我们中了埋伏完蛋了,非但救不出百姓,反而会让倭寇大摇大摆的撤离,明白吗?”
李少白擦着头上的汗水,连声道:“全凭将军安排,全凭将军安排。”说完,他站起身,两个武僧带着他匆匆走开。
李沧行看着见痴大师,说道:“大师,各位掌门,情况大家也都看到了,我们还是先商量一下如何应对的好。”
智嗔和见痴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众多掌门都心里清楚,今天虽然是武林大会,但公孙豪,屈彩凤,楚天舒这三人是孤身前来,没有部众,林瑶仙,展慕白和徐林宗这三派弟子加起来也只有一千多人,杯水车薪,只有南北少林的几千僧兵加上李沧行手下的数千人马才是真正能帮得上忙的,所以智嗔和见痴二人的决定,就足以代表伏魔盟各派了。
智嗔说道:“保家卫国,义不容辞,只是这里人多嘴杂,只怕会影响军机,李施主,不如我们各位掌门进入寺中的大殿内商议,其他弟子留在这里值守,如何?”
众人都点头称是,见痴大师也不罗嗦,带着众人入了里面的大殿,展慕白也不情不愿地被杨琼花扶着入了内,屈彩凤和楚天舒互相仇视了一眼,也不甘人后地跟了进去,公孙豪有意走在二人之间,以免他们临时生事。
少林弟子一向是军事化的训练和管理,动作非常干净利落,很快全寺的僧人全部都站出了寺外,百余名武寺留在大殿远处几十步的距离守卫,连屋顶上也站了十余名弟子,以确保无人能探听得到寺中的商议。
众人入殿,这里本是僧人们平时念经诵课的一个佛堂,这会儿临时用作会议所在,四个僧人抬着一个南少林乃至兴化府附近的沙盘舆图而至,李沧行哑然失笑,想不到南少林里还有这东西,倒也省了自己不少事情。
智嗔开口道:“李施主,你刚才那样问李府丞,是要探出什么军机吗?我看那李府丞并非奸细,神态不象是作伪啊。”
李沧行摇了摇头:“智嗔大师,不是只有被敌人抓到了,才是奸细,依我看来,倭寇是故意放李府丞逃出来报信的。”
展慕白追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李沧行淡淡地说道:“很简单,倭寇攻城是有精心的准备,兴化作为一个大府城,一个多时辰就丢了,倭寇既然在城外漫山遍野,又怎么可能不趁着夜色包围全城呢?南门都攻陷了,北门外却没一个倭寇,唯一的解释就是倭寇故意要放这个李府丞出来报信,因为李府丞也只有来南少林一个选择!”(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九回 伏击与反伏击
ps:感谢书友岂能尽如意,但求无愧于心的打赏鼓励,全书内容已进高潮,求各位书友在订阅支持天道。也欢迎各位入群讨论,有定期剧透内容,让大家先睹为快。群号219263410
智嗔的两道浓眉轻轻地皱了皱:“此话怎么讲?倭寇既然没有抓住李府丞,又如何能利用到他呢?他们甚至不知道李府丞手里拿的是什么信。”
李沧行平静地说道:“很明显的事,倭寇是有备而来,他们在兴化有着自己的线人和内鬼,很清楚地知道那批泉州来的银子何时到,有多少护卫,所以才会正好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他们这一路上岸,沿路不攻击州县,甚至不进行抢掠,上岸两天了兴化府的人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可见谋划非常周详,如果真的有意要夺这笔银两,又怎么可能不包围四门,还会让李府丞这样的人逃出来报信呢?”
见痴大师点了点头:“李施主分析得有道理,倭寇的实力很强,我们和他们交过手,这些人中有不少深通兵法的狡猾之徒,伏击,诈败,夹击,包围,样样都很精通,我刚才也在想,倭寇如果志在必得的话,是不会放跑一个人的,更不会连城都不包围就攻击,南门都攻陷了,北门居然一个人也没有。李施主,你的意思是倭寇就是想放李府丞来这北边的南少林寺求救,真正的目的是冲着我们来的?”
李沧行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倭寇多次入侵福建,都被南少林的僧兵痛击,这回杀到这里,必然也想要一举消灭或者重创南少林。以报此仇,但南少林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就算倭寇有数万之众,想要强攻这里。也要死伤惨重,而且倭寇这回突袭兴化,抢了银子以后要迅速地撤离,不然大军四处合围,他们可就走不了啦,因此如果既要报仇,又要迅速结束战斗,只有伏击这一个选择。”
“南少林虽然以前报国的时候被奸臣打压。但毕竟习武之人有一股子血性,武林正道侠士也会在关键的时候抛开一切,保国卫民,见痴大师,如果今天在下不在这里,你们只怕多半会马上调集僧兵,杀下山去,与倭寇拼个你死我活吧。”
见痴大师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出家人不打诳语。李施主说得不错,若非你阻止,只怕这会儿不仅老衲。这里的各路英雄也已经杀下山去了。”
李沧行笑道:“那样必会中了倭寇的埋伏,从山路出去之后,若是要抄近路,必经一线谷,那里是设伏的最好地方,只需要占住两边的山头,到时候以大石堵住两边进出口,两侧山上扔下滚木擂石,就是武功再强的人。也只能坐以待毙了。”
群雄听得都额上汗出,庆幸自己今天逃过了一劫。徐林宗正色道:“李会长,那依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因为倭寇有埋伏,就在这里坐视兴化府的百姓和银两不管,任由那些倭寇来去自如吧。”
李沧行环视四周,正色道:“李某不才,接到了内线的消息之后,从宁德率军一路南下,就是要阻止倭寇的,现在戚将军也同时接到了消息,应该已经率了主力大军从泉州出发,从背后袭击倭寇了,我们是朝廷官军,上阵杀贼乃是本份,只是各位并不是大明官兵,李某实在没有任何权力来指挥各位做些什么。”
见痴大师和智嗔对视一眼,笑道:“李将军,不用说这话了,今天群雄集会这南少林,本为开那伏魔盟大会,可是现在事发突然,倭寇大举入侵,陷我府城,杀我百姓,抢我大明税银,我等习武之人,理应保国护民,与之决一死战,只是这战阵之事,并非我等所长,李将军与倭寇交战多次,屡战屡胜,我等皆愿听从李将军的指挥。如果有人遵守你的号令,将军可以按军法从事,我等绝无怨言。”
智嗔跟着补充了一句:“这也是我少林寺的态度,少林弟子,莫不从命。”
李沧行的目光投向了徐林宗等人,徐林宗微微一笑:“李将军,武当弟子,皆愿效力。”
林瑶仙嫣然一笑:“峨眉弟子,任凭李将军驱使,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展慕白没好气地说道:“既然是抗倭,那没什么好说的,李沧行,你会打仗,我们华山弟子就暂时听你的指挥好了,不过我有言在先,打完倭寇,我们可不会再听你的号令了。”
李沧行点了点头,拱手行礼道:“沧行感谢各位的信任与支持。”
公孙豪恨恨地一拍大腿:“早知道也带些徒子徒孙来看热闹了,沧行啊,现在就老叫化子一个人,你让做啥就做啥了,可别把我晾一边啊。”
屈彩凤勾了勾嘴角:“沧行,这附近还有我的两个山寨,紧急情况下一天之内我也能带来四五百人,你看需要吗?我别的倒不担心,就是怕严党到时候再给你扣个勾结山贼匪类的罪名。”
凤舞摇了摇头:“这点不用担心,哪个御史不长眼敢弹劾,我们锦衣卫先把他给废了。”
楚天舒一言不发,李沧行的目光最后落到了他的身上,笑道:“楚帮主,可是有什么顾虑,才不说话呢?”
楚天舒冷冷地说道:“这回我是真想帮你,可是又怕你信不过我,毕竟在横屿岛的时候,我助过毛海峰。”
李沧行哈哈一笑:“楚前辈,此一时,彼一时嘛,当时你助毛海峰,是想跟他合作,在这东南立足,后来既然跟他解除了合作关系,那跟他自然不再是朋友,作为一个武人,我相信你会作出正确选择的。”
楚天舒点了点头:“那好,老夫这回就跟你打一回倭寇好了,你要安排老夫做什么,尽管说话便是。”
李沧行拱手致谢后。眼中神芒一闪,沉声道:“那李某就承蒙各位的好意,暂时行这指挥之权了。首先,来分析一下现在的战场局势。倭寇的人数据我的情报是三万左右,不过战斗力并不是太强,有许多是原来陈思盼手下的海贼,这些人只是剃了头发装成倭人的假倭而已,真倭应该是在八千到一万,火枪手也不是太多,多是乌合之众。”
“接应倭寇的乃是原魔教广东分舵的舵主吴平,此人乃是海上巨寇。手下有三四千悍匪,除掉毛海峰亲卫队的那三四千倭寇老贼以外,就是这些人的战斗力最强了,而且他们多是武林人士,也并不会象正规军那样列阵而战,真正碰到戚将军的大军,即使倭寇加起来有个三四万人,也根本不是戚将军六千精兵的对手。这一点,我有充分的自信。”
展慕白突然说道:“等一下,李沧行。你不是因为这横屿岛上的战利品,已经跟戚将军唦翻了吗?他不是已经带着部属回了浙江重新招兵嘛,这点连我们这些江湖人都知道。什么时候他又跑到泉州了?六千戚家军也全去了泉州?”
李沧行微微一笑:“这是我跟戚将军早已经商量好的计策,倭寇在横屿新败,毛海峰的存银大部分被我们所得,他老巢一失,只能在福建一带把部下全部集中起来,以求自保,但人一多,就得用巨额的军饷钱粮来维持,毛海峰现在最缺的就是银子。所以他有了强大的实力,又有足够的动机。一定会在福建大抢一笔的。”
“但福建到浙江,甚至广东的海岸线长达数千里。如果我和戚家军都久久地屯驻在这里,那倭寇只怕不敢在这里有所行动,会转而流蹿各地,从浙江到广东,在我们防守力量薄弱的地方处处分兵抢劫,这是我们最头疼的,因为大明的水师现在正面打不过倭寇,如果不能在陆地上消灭掉倭寇,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登船逃走,上次在横屿就是这样,本来我们已经作好了周密的安排,攻上了岛,但仍然让毛海峰逃了,楚先生,当时你也亲历了此战,应该清楚这点。”
楚天舒点了点头:“不错,不要说毛海峰,就是老夫,也坐上了毛海峰的快船逃走,海面上没有一艘大明的水师战船拦截,毛海峰也得意地自夸,说他只要下了海,明军就奈何不了他。”
李沧行点了点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所以要全歼倭寇,只有让毛海峰集中所有的部下,深入内地才行,但此人跟随汪直多年,警惕性很高,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就会逃离,只有让他来兴化府这样的地方,以几百万两银子的重金相引诱,才可能让他上当。”
众人恍然大悟,展慕白咬牙道:“李沧行,你果然够狠,这次兴化府的事情,是不是你一手安排的,故意让毛海峰来攻?”
李沧行点了点头:“展慕白,你说得不错,那七百万两税银就是个诱饵,铁箱子里装的全是稻草和石头,一两银子也没有,这消息是戚将军故意让营中的倭寇奸细放出来的,福建一地,倭寇的奸细到处都是,消息完全无法封锁,戚将军所部都是扮成水手,分批次坐商船从宁波过来的,为了迷惑倭寇,也都是分散行动,有人在码头扮成苦力,有人在泉州港内扮成水手,还有些与泉州的本地驻军秘密互换,由于戚将军严密监控了泉州城,所以他来泉州的消息,没有走露半点风声,倭寇还以为他在浙江招兵呢,这才敢大胆进犯兴化府。”
展慕白冷笑道:“就算那七百万两银子是假的,可是这兴化城的全城数万父老乡亲也是假的不成?现在已经不知有多少百姓死在了倭寇的屠刀之下,而兴化城也毁于兵火之中,李沧行,这都是你干的好事!”
李沧行冷冷地说道:“展慕白,收起你那套惺惺作态的假仁假义吧,慈不将兵,义不行贾,如果我要保护每个沿海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那结果就是疲于奔命,倭寇在海上来去自如,速度远远快过我们在陆地的奔走,最后的结果就是哪里也保护不了,还消灭不了倭寇。这十几年来,东南一带不就是如此吗?”
展慕白一时语塞,可见痴大师却是白眉一皱:“李将军。可是兴化毕竟是一个府城,大明还从没有被倭寇攻陷过府城的纪录。而且城中有两万多父老,倭寇凶残,所过之处杀人如麻,现在的兴化城只怕已经被血洗了,这样真的好吗?”
李沧行的脸色变得无比地坚毅:“兴化只不过一府一地罢了,与整个东南沿海数百万的生灵相比,实在算不得什么,如果能有更好的法子诱倭寇深入。我和戚将军也不会出此无奈之举,实不相瞒,这个计划也不是我李沧行定的,而是一年多前,浙直总督胡宗宪胡大人亲自筹划好的,这一年多来我们从浙江到福建的一系列作战,都是严格地按照这个计划执行,现在已经是最后一步了,如果这次成功,那就能全歼倭寇。东南持续了二十多年的倭乱,将不复存在。”
智嗔的面色变得非常凝重:“李将军,你们在浙江打得不是很好吗?并没有丢失城池。就几乎全歼了攻击台州的倭寇,这回为什么就一定要失掉兴化呢?就不能在城中设下伏兵,里应外合吗?”
李沧行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悲伤的神色:“福建的情况和浙江不一样,浙江的台州虽是重镇,但是被戚家军经营多年,本地百姓忠诚而可靠,而且被倭寇洗劫多年,对其恨之入骨。是以几乎无人给倭寇通风报信,倭寇也是自以为是。分兵袭击各处,被我们利用时间差。各个击破,才有了台州大捷,但即使如此,还是有一大股倭寇逃掉了,这就是这次福建的倭寇首领毛海峰。”
“福建的情况和浙江还不一样,这里的民心更向着倭寇,因为以前的那个海贼陈思盼为人很狡猾,打劫沿海城镇也是有选择性的,跟他关系好,给他通风报信的镇子,他往往不打,甚至还会分一些抢来的赃物,以小恩小惠来收买人心,是以在福建各地,倭寇的内奸极多,象兴化这种深入内地的府城,有什么消息倭寇也是马上知道,所以浙江的那套打法,学不来的,如果真的在城里伏兵,那倭寇一定会知道,根本不可能来自投罗网了。”
见痴大师长叹一声:“怪不得我们的僧兵以前给倭寇多次伏击,老衲也一直很奇怪,怎么这些海贼比咱们久居此地的本地人还熟悉地形,原来是因为有内奸给他们通风报信啊,这些该死的内贼,佛祖也不会宽恕他们的。”
李沧行点了点头:“正因如此,我们只能牺牲一城之民,来换取整个倭寇大军的自投罗网,这就是我们这次的计划,现在贼人已经上勾,他们还想继续设下埋伏,伏击南少林的僧兵们,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计就计,反杀这些埋伏的倭寇。”
公孙豪点了点头:“李将军,你的意思是,那些倭贼在一线谷的两侧山头埋伏,咱们这就包抄过去,从背后登上这两侧的山头,把他们的伏兵全部消灭吗?”
李沧行摇了摇头:“不行,这样一来,虽然可以消灭这一线谷的伏兵,但也充其量就是斩俘千余人,倭寇若是知道我们有所防备,那一定就会大部队逃跑了,现在戚将军正在向这里赶,泉州过来到这里的时间要比我从宁德过来晚上半天,所以这半天的时间很重要,我们需要引诱倭寇的大队人马来主动地攻击这南少林,把他们拖在这里,然后等戚将军的大军一到,自然就可以两面夹击,大破倭寇了。”
众人齐声喝了声彩,徐林宗突然皱了皱眉头:“李将军,只是你刚才还说过,倭寇是不会主动攻击防守严密,易守难攻的南少林的,又有什么办法诱他们来攻击呢?”
李沧行微微一笑:“这就需要用我这回带的五百万两银子作诱饵了。”他扭头看向了楚天舒,“楚帮主,可能这件事还有劳你亲自跑一趟。”
楚天舒的双目炯炯,一言不发。
一个时辰后,南少林外的一线谷,此处地如其名,一条羊肠小道穿山而过,两头的山峰高出了四五百米,山高林密,走在谷中抬头看天,真的只有一线阳光,山顶之上的两颗土块石子被风所吹,落到了谷里,砸得泥地上深深地陷出了两个深达半尺的拳头大的土坑,可见这里的地势之险要。
毛海峰正带着两千多手下,伏在山谷的西侧,凶神恶煞的脸上,满是汗水,他和他的手下们都带着松枝,把自己掩盖得很好,应该不会被任何人从底下发现,而另一边山上,他的死党手下林源三郎,也带了近两千人,埋伏在松枝草丛之中。
毛海峰的身边,正是那豹头环眼,一身短打扮,黑铁塔一般的广东海贼头子,魔教分舵主,江湖人称七海巨鲨的吴平,他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头上的太阳:“毛老大,我看少林的贼秃应该是不会来了,那狗官已经跑了两个时辰了,这会儿少林贼秃就是爬,也应该爬到了啊。”
楚天舒的声音冷冷地从后面响起:“少林贼秃不会来,但另一条大鱼会上钩的。”(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回 内应楚天舒
ps:感谢书友千里马0208,岂能尽如意,但求无愧于心的打赏鼓励
毛海峰吃惊地转过了头,只见楚天舒在一个剃光了脑门的手下的陪同下,诡异地站在自己身后两丈左右的距离,所有的倭寇这时候都在回头看着一身黑衣,满头白发,戴着青铜面具,看起来阴森诡异的楚天舒。
毛海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道:“楚帮主,你怎么来了?”
楚天舒微微一笑,说道:“知道你在这里要设伏攻击南少林的人,我就过来了呀,果然不出我所料,毛首领已经摆好了阵势呀。”
毛海峰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慢慢地消散,他的心里在飞快地盘算着,这楚天舒上次上岸后,跟自己留下几句以后有事再联系的场面话,就匆匆而去,这架式分明是以后也不想跟自己再合作了,自己虽然当时也留了如果楚帮主有兴趣,也可以随时回来找自己,但心里也是不想再跟楚天舒有什么瓜葛,这家伙的胃口很大,但极不可靠,上次在横屿岛本指望他的高手们能全力在前面抵挡,结果他却把人带到了一边,跟那天狼比起武来了,最后自己的手下死了两千多,而他的人却毫发未伤,当时毛海峰心里就很不舒服,没想到今天楚天舒居然孤身前来,还知道了自己在此地伏击的事情。
毛海峰的目光落在了陪同楚天舒一起来的那个喽罗身上,厉声道:“徐可亲,我难道没跟你说过吗?我们在这里的行动是军事机密,不能向外透露半个字,你把楚帮主带来也就算了,可你怎么能把我们的行动也跟楚帮主说?你的舌头是不是不想要了啊!”
那个喽罗六平太吓得脸都白了。连连摆手道:“首领,不关小人的事啊,小人就是在外面警戒的时候。楚帮主一个人来了,说要见您。您上次吩咐过,楚帮主若来,就要把他带来见您,所以小人就带过来了,有关军机的事情,小人真的是半句话也没透露啊!”
楚天舒微微一笑:“毛首领,这位兄弟说得不错,他只是把我带到这里。并没有透露任何有关你们行动的事情。”
毛海峰冷冷地说道:“那么楚帮主又是怎么能对我们的计划一清二楚呢?”
楚天舒的面具后白眉一扬:“毛首领可知,今天南少林在作东道主,邀请了少林,峨眉,华山,武当四派,开那伏魔盟大会,讨论如何应对天狼的黑龙会?”
毛海峰点了点头:“此事已经传遍江湖,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今天我也本打算趁着这机会。把伏魔盟一举消灭,以泄我上次横屿岛的心头之恨。”
楚天舒淡淡地说道:“老夫也想观察一下今天他们开会的情况,毕竟伏魔盟是魔教的死对头。老夫想知道他们除了对付黑龙会外,下一步对魔教有没有什么行动,但人家没有邀请我们洞庭帮,老夫就隐身于大树之上,暗中观察他们开会的情况,可是今天的伏魔盟大会,可是有不少不速之客啊。”
毛海峰的脸色一变:“楚帮主的意思是,那天狼自己也出现了?”
楚天舒哈哈一笑:“毛首领说得不错,天狼今天带了三百多手下。提了五百万两银子,大摇大摆地也来参加这个伏魔盟大会了。听他的意思,是想用四百万两分给各派。算是见面礼,以换取各派对他在福建浙江开新门派的支持,剩下的一百万两,他说是要送到泉州给当地驻军的军饷,这次他也是借着运送军饷的机会路过这里。”
毛海峰恨恨地往地上吐了口浓痰:“我呸,妈的,他那钱还不全是老子的,这家伙哪来的钱,全是老子横屿岛上的财宝,却给这小子拿了作人情,就是那什么狗屁军饷,我看多半也是他想收买泉州那里的俞大猷,以后自己搞走私吧。”
楚天舒点了点头:“老夫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伏魔盟里,华山派的掌门展慕白,以前好象跟天狼有些过节,今天处处跟他作对,后来还动起了手,结果天狼还是技高一筹,力挫展慕白。”
毛海峰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厮的本事我当然知道,确实凶,看来伏魔盟打又打不过,面对白花花的银子,只能选择跟他合作了。”
楚天舒笑道:“本来老夫也是这样想的,但事情有突然的变化和转折,那天狼的红颜知已屈彩凤,今天冒失地现身于会场,这样一来反而打乱了天狼的计划,展慕白趁机说天狼前一阵去巫山援救屈彩凤,跟魔教有勾结,这样一来,其他三派都拒绝和天狼继续合作了。”
毛海峰奇道:“这个屈彩凤我知道,以前是巫山派的首领,也是南七省的绿林盟主,几年前巫山派总舵被灭,不正是你楚帮主所为么?怎么,她跟天狼还有什么关系?又怎么扯上魔教了?”毛海峰久居海上,对中原武林的事情也只是一知半解,乍听之下,也是一堆问题连珠炮似地提出。
楚天舒点了点头:“长话短说,这屈彩凤以前跟天狼就好象是男女情人的关系,天狼在锦衣卫时也多次出手助她,后来因为巫山派被毁,锦衣卫特地对天狼封锁消息导致他没有去援救,加上汪直和徐海被招安后诱杀,让天狼彻底愤怒,才叛出锦衣卫,自立门户,这回屈彩凤重出江湖,招集旧部,暂时托身魔教门下,用了魔教的银钱来发展自己的势力。”
“上个月的时候,老夫刚从横屿回来,就接到消息,说屈彩凤想要偷袭当年被老夫夺取的巫山派分舵,于是老夫立即率人赶回巫山,而同样得到消息的峨眉与华山二派也同时赶到,本来屈彩凤三面受敌,必死无疑,可是那天狼却是带了锦衣卫的人,强行将她救下,这点就坐实了天狼跟魔教和锦衣卫的联系。”
毛海峰长出一口气。转而眉头一蹙,摇了摇头:“那天狼既然和屈彩凤如此亲密的关系,屈彩凤为什么不来投靠天狼。反而要去找魔教冷天雄呢?”
一边的吴平冷冷地说道:“屈彩凤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二。教主去年确实收留了她,还借给她不少钱让她重招旧部,当时教中不少兄弟也极力反对,这屈彩凤极难控制,叛服无常,当年就从小阁老那里背叛,成为小阁老的头号死敌,再说我们神教当年曾经也参与了围攻巫山派之事。她不可能忘了这仇的,暂时依附,只是权益之计罢了,早晚还会脱离的,甚至有可能就是这天狼派来的一个内鬼。”
“可神尊他老人家却坚持收留屈彩凤,他说屈彩凤的首要仇敌是楚帮主和伏魔盟的华山派,要夺回的也是巫山派的故地,不管她以后会不会离开,起码现在会跟我们的敌人生死搏斗,这样我们神教可以腾出手来。在别的方向发展,比如立足东南,或者是进入川中攻击峨眉派的大本营。神尊这样说。我们自然也不好反对。不过我看屈彩凤是想有自己的力量,好跟天狼平起平坐,不然以她这样心高气傲的女人,完全依附于一个男人,只怕也是不心甘情愿的。”
楚天舒微微一笑:“吴平,你我争斗多年,不过从没有这样说过话,今天你这话,倒是让我对你刮目相看。如果你不在魔教了,也许我们可以做朋友呢。”
吴平冷冷地回道:“楚帮主高看姓吴的了。吴某虽然跟冷教主理念不合,离开了神教。但是也无意于加入你们洞庭帮,反噬旧主。而且这么多年打下来,吴某跟楚帮主的梁子也结了不少,手下兄弟们多有亲友故旧死在你们手里的,想必楚帮主也是一样,今天吴某助毛首领一臂之力,咱们同样是人家的客人,就暂不谈往日恩怨了,过了今天你我单独见面,到时候自然是有仇报仇,至死方休。”
楚天舒的眼中杀机一现:“好个至死方休,也罢,咱们的旧账,以后再算,至少现在,我们还有共同的敌人,毛首领,那屈彩凤贸然出现,让天狼结交伏魔盟四派的计划无法实现,即使是武当峨眉这些跟他关系不错的门派也无法帮他说话,所以他现在已经下了南少林,准备往兴化府的方向来了。”
毛海峰讶道:“那楚帮主又是如何得知我们已经攻破了兴化府,在这里设伏的事情呢?”
楚天舒缓缓地说道:“天狼走后,老夫还想再看看伏魔盟的会上能讨论些什么,这时候突然来了一个兴化府的官员,叫什么李府丞,向见痴和尚说兴化府被倭军攻陷,他是逃出来报信的,求南少林的僧兵赶快出动,来帮忙对付倭寇。”
毛海峰点了点头:“姓李的是我们故意放走的,就是要他去南少林报信,这一线谷是去兴化府的必经之路,我们在这里设伏,只要南少林的贼秃们一来,我们就在山谷两边扔下石头和滚木,送这帮秃驴早早地到西天往生。”
楚天舒笑道:“只是毛首领这个计策太明显了,非但见痴和尚没有上当,就连老夫也看出来了。其中必然有诈。”
毛海峰追问道:“楚帮主这话怎么讲?”
楚天舒正色道:“见痴和尚和少林掌门智嗔和尚一合计,认为其中必然有诈,说什么你们倭军这次如此计划地周密,几万人不攻州掠县,两三天时间就深入兴化府,就是冲着泉州港送过来的那几百万两税银去的,可见早有内应,攻城的时候半个时辰不到就攻下了南门,几万人在城外漫山遍野,却无一人在北门出现,这明显就是故意放人出城报信的,一定是想设下埋伏,诱少林僧兵出来,一举将之歼灭,而最好的伏击地点,就是这一线谷了。所以他们决定暂时按兵不动,观察情况。”
毛海峰恨恨地说道:“这帮贼秃,居然也懂兵法,哎,看来是我们太大意了,低估了这帮秃驴。可是他们明知这里有埋伏,为什么还不派人来查探?莫非?”毛海峰说到了这里,停住嘴,上下打量起楚天舒来。
楚天舒笑道:“毛首领,如果我是他们派来的探子,那在山下见到你们在此设伏。就可以回去了,还用得着来这里跟你说这么多吗?他们的探子不是别人,正是那天狼。智嗔和尚想出一条毒计。说是这天狼正好要带人押运银子去泉州,他还不知道兴化府已失的事情。正好让他探路,如果他平安地经过了一线谷,那就说明没事,倭军想必是抢了银子后迅速地逃跑了,少林僧兵可以回来安顿百姓,争取人心,甚至可以在后面跟踪追击,反之若是毛首领在这里有埋伏。那正好借你们的手除掉天狼,对伏魔盟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毛海峰骂道:“娘的,这帮贼秃,坏得出蛆了。楚帮主,我也不瞒你,我们在兴化府都没有抢到那笔税银,箱子里全是杂草和石头,就是没银子,想必那银子是从别处运走了。”
楚天舒微微一愣:“还有这种事?”
吴平叹道:“现在官军狡猾得很,他们经常是大张旗鼓地运假银子。然后偷偷从小路把真银给运走,也不知道使了什么障眼法,我们的人明明在泉州港看到这些银两装箱运走的。可到了兴化府却全成了石头。”
楚天舒脸色一变:“不好,可能官军早有准备,会追杀过来,毛首领,还是先撤退吧。”
毛海峰牛眼一瞪:“撤?往哪撤?怎么撤?我们这回这样计划周密地奔袭兴化府城,一无所获,就抢了几千两官库银,外加劫持了几千百姓,这点收获根本不够塞牙缝的。不过现在也好,天狼不是正好带了五百万两银子吗?咱们就在这里继续设伏。等他一到,我们把他消灭在这一线谷中。不仅可以报了仇,而且那银子也全归了我们,也算不虚此行啦!”
吴平哈哈一笑,突然想到了什么,一皱眉头:“楚帮主,在下有一事不明,你说那天狼没听到我们攻城的消息就下山了,而那个李府丞则是在他之后来求救的,智嗔和尚他们讨论军机还花了一阵时间,那为什么现在你都和我们说了这么半天了,李沧行还没到?他走得有这么慢吗?”
毛海峰“嘿嘿”一笑,拍了拍吴平的肩膀:“吴老弟,这账可不是这么算的,楚帮主可是一个人施展轻功赶来,而那李沧行得带着手下运着沉重的铁箱子,走不了多快的,南少林离这里有三十多里地,只怕现在那天狼离我们还有十几里路呢。”
楚天舒点了点头:“正是如此,老夫也曾多次来过福建,对这里的道路很熟,从南少林下来以后也是抄小路来的这里,现在想来天狼也应该快到了,毛首领,你作好准备没有?”
毛海峰点了点头:“早就作好了,不管来的是少林贼秃还是天狼,管教他有来无回,只是有点可惜,这回便宜了少林的贼秃了。”
楚天舒笑道:“总有可以消灭他们的时候,以后有的是机会,毛首领,我这回之所以来给你报信,不是图那五百万两银子,而是因为这天狼乃是我眼中的头号劲敌,当然也是你的头号敌人,一旦让他在东南坐大,以后我们想要再压制他可就难了,你自然是他第一个要消灭的,然后他就会慢慢扩展势力,先拉拢正道各派和我们对付魔教,吞并魔教之后他就坐拥半个武林,接下来就是各个击破,慢慢成为武林盟主了。所以这个人,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而且是最危险的敌人,比起不思进取的南少林来说,更值得消灭。”
毛海峰咬了咬牙,说道:“好的,不管怎么说,今天都要弄死天狼,楚帮主,你今天帮了我们大忙,如果消灭了天狼,那五百万两银子,分你一百万两,就算是答谢你今天的报信之恩。”
楚天舒笑了笑,正要回话,突然一个倭寇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首领,有人来了,就在三里之外,奔着这里过来啦!”
毛海峰一下子兴奋地问道:“来的是什么人,有多少?”
那报信的倭寇说道:“来了足有三四百人,推着车,上面放了几十口大铁箱,沉甸甸的,车轮印都挺深的,一色的土黄色衣服,手拿刀剑,但又不象镖局那样插了镖旗,看起来透着古怪。噢,对了,那个为首的黄衣蒙面人,身材高大,倒是有八成象上次来横屿的那个什么天狼!”
毛海峰咬牙切齿地说道:“这狗贼果然来了,皇天不负有心人,这回新仇旧恨一起算,所有人都听好了,全部严守岗位,等他们全部进入谷中了,再下手,封住两边谷口,然后砸死他们。哪个要是不听号令就扔石头,老子杀他全家!”
所有倭寇齐齐地低声应了声“是”,便进入了各自的位置,一双双兴奋而凶残的目光,紧紧地盯上了三里之外的道路。(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一回 诱敌深入
ps:感谢书友岂能尽如意,但求无愧于心的打赏鼓励。
黄土夯筑的官道之上,一片烟尘风扬,很明显,是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正在经过,北风一吹,把这支队伍的身影都淹没在了尘土之中,可是目力过人的毛海峰仍然一眼就发现,足有三百多名土黄色衣服,持刀背剑的蒙面人,押运着二十多辆大车,缓步前行,为首的一人,正是那身材高大,双目如电的天狼,尽管他蒙着面巾,但他背着的那柄斩龙刀,还有那全身上下霸气十足的气场,让毛海峰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了他。
毛海峰的手紧紧地攥着一面令旗,只要这旗子一举,就会开始计划中的伏击,两边的山头高达三四十丈,即使是天狼这样的高手,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跳上来,到时候只要把两边的谷口用巨石封堵,天狼就算是大罗金仙,也难逃此劫,一想到一会儿天狼被石头砸得血肉模糊,脑浆迸裂的样子,毛海峰的心中就是说不出的兴奋。
天狼好象也觉察到了什么,离谷口一百多步的地方,他一举手,车队停了下来,毛海峰和所有的倭寇们都屏住了呼吸,连一个咳嗽的也没有,除了风轻轻吹过山谷之中的那种声音外,一切都如平常,十余只鸟儿落到了倭寇们插在身边作掩护的松枝之上,下面的倭寇一动不动,只有鸟儿欢快的鸣叫声在山谷的上方回荡着。
天狼双目炯炯,看了好一会儿后,才一挥手,队伍开始缓缓地进入山谷之中,他们的速度并不算快,但是非常平衡。插在大车上的那些画着黑龙的小旗,几乎没有什么晃动,走路的步伐差不多是一模一样。所有的倭寇们连心跳都快要停止了,就等着整个队伍进入山谷后。毛海峰举起旗子的那一瞬间。
忽然,一声轻轻的咳嗽声响起,惊起了山谷顶处的一阵飞鸟,一个慌乱的倭寇手一动,几颗碎石子纷纷落下,重重地砸到了谷内的地面,而那土块石屑落地的声音,在山谷中来回激荡着。格外地响亮。
天狼抬起头,瞳孔猛地收缩了起来,他大叫道:“不好,山顶有人,有埋伏,快退!”说完,他的身形倒飞出去,在三辆大车上一点,就飞出了二十多丈外,逸出了那山谷之中。
毛海峰重重地一拳锤在地上。砸出一个小坑,骂道:“哪个王八蛋坏了大事!”但他顾不得去追究谁的责任,高高举起了那面小旗。所有人都看到了他手中迎风猎猎的旗子,纷纷拿起手边的石块,狠狠地向着山谷中砸去,一时间山头的松枝全部倒下,露出下面的大片倭寇,而落石擂木如雨点般地向着谷中砸去。
天狼的队伍本来已经进入谷中五分之一左右,有三辆大车已经全部进来了,可是天狼的反应极为迅速,他的那些手下们也都扔下了身边的车子。施起轻功,飞快地向着谷外逃离。这一阵石块砸在那些大车上的铁箱子上,“乒乒乓乓”地一阵响。却是一个人也没有砸到。
天狼的身子落在谷外后,吼道:“有埋伏,快,挑了箱子快撤!”
百余名黄衣汉子迅速地砍断车上系箱子的绳索,拿出一些铁棍或者铁枪,两头挡起箱子上的铁钩铁扣,四人一组,运起轻功,飞快地向着南少林的方向逃去,这些人都是轻功好手,四人一组扛起这百十斤重的箱子,如履平地,很快就奔出百十来步了。
毛海峰一咬牙,从地上弹地而起,抓着他那只巨大的金刚杵,吼道:“哪个王八蛋刚才乱动的!”
所有倭寇的目光都看向了右边二十多步处的一个少年倭寇,他扎了个冲天小辫,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人已经吓得有点傻瓜了,黄黄的鼻涕从鼻孔中流了出来,就和他的眼泪跟泉水似的向外涌一样,他连连摆手道:“老大饶命啊,我,我真的是不小心!”
毛海峰须发皆张,吼道:“不小心你奶奶!”一杵挥过,这小倭寇的脑袋就象个被打烂的西瓜似的,红的白的飞了满天,而尸身也跟着摔下了悬崖,落到谷内,好久,才听到“呯”地一声,落到地上,摔得血肉模糊,骨头都穿刺出肉体了。
毛海峰一咬牙,吼道:“肥羊跑了,全都给老子追!”倭寇们如梦初醒,迅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或者跳了起来,乱哄哄地朝着李沧行退却的方向,争先恐后地跑去。
毛海峰把金钢杵往脖子上一扛,也要迈开腿追击,楚天舒走了过来,沉声道:“毛首领,伏击不成,你真的确定要追击吗?”
毛海峰点了点头:“他们带了大铁箱子,跑不了太快,我们应该是能追上的。”
吴平突然说道:“要不要先看看他们丢下的那几箱东西,万一跟那些来兴化府的兵带的一样,都是石头杂草怎么办?”
毛海峰恍然大悟,连忙对身边的几个倭寇说道:“快,下去开箱子检查一下。”
几百名倭寇拥着毛海峰和吴平等人下了山,奔到谷口那里,另一边的倭寇们也来了不少,几个腿脚快的倭寇已经先到了,正七手八脚地在打开箱子上的锁,一看到毛海峰到来,连忙站到了一边。
毛海峰骂道:“追击时跑得慢,抢东西倒是快得很,娘的,都是你们这种货色,老子才会流连不利,连个箱子都打不开,滚一边去!”
几个倭寇连忙从车上跳开,闪到了一边,毛海峰抡起金刚杵,两百多斤重的沉重玩意在他的手上如小儿的树枝一样,在头顶上划了一个圈,带起的罡风让围观的众倭寇们都退后了两三步,生怕给伤到,只听毛海峰暴喝一声,一杵打在了那个封箱子的大铁锁上,顿时把锁砸了个稀巴烂,箱子里白花花的银子流得满地都是。
毛海峰哈哈一笑。金钢杵连挥,后面的两箱铁锁也被他砸烂,倭寇们只觉得被一阵子白花花的银光亮瞎了眼。个个眼睛都直了,嘴角边也流起了口水。
毛海峰笑道:“这回没错了。都是真金白银啊,奶奶的,全是老子的钱,给天狼这家伙换了官银,也罢,林源,你来了吗?”
人群中走出一个四十多岁,身形瘦削。看起来沉稳干练,发如乱草的东洋武士,正是毛海峰的副手林源三郎,他说道:“首领,林源在此,有何事情要吩咐?”
毛海峰点了点头:“天狼这回带的都是真银,这三箱就有五六十万两,现在他逃了,我们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你带五百人把银子运回兴化府。然后带两万弟兄来南少林这里,以作援手。”
林源三郎的眉头一皱:“首领,你这是要强攻南少林?”
毛海峰大喇喇地说道:“南少林应该是有了准备。这天狼很可能要逃到南少林去了,咱们这回一不做,二不休,不仅要抢他这几百万两银子,顺便也灭了南少林,把里面的藏宝还有佛像上的金身全给刮了,保管咱们兄弟十年不愁吃穿啦。哈哈哈哈。”
林源三郎说道:“首领,这回咱们是出其不意,长途奔袭兴化府。若是消息传开,泉州和宁德的官军南下北上。咱们可就不容易走了。”
毛海峰摆了摆手:“慌什么,南下泉州报信的那个捕头已经给我们杀了。而北边宁德那里的天狼所部不过三四千人,也不是戚家军那样精于阵列的正规军,就算和南少林的贼秃们合流,也不到万人,还要至少三天的功夫才能到,没什么好担心的,这次是消灭天狼和南少林秃驴的最好时机,以后可能就没这机会了,咱们围攻南少林一天,一天打不下来再撤,也没什么损失的。”
林源三郎摇了摇头:“那若是泉州的官军得到了消息,派水师把咱们停在海边的战船给烧了,那怎么办?咱们回去要带着几千男女俘虏,可是走不快的。”
毛海峰笑着对吴平说道:“这点我早有打算,回去的时候不走来时路,从仙游那里入广东省,然后到吴老弟的地盘潮汕一带,从那里下海。”
林源三郎一直皱着的眉头松开了,一拱手:“首领深谋远虑,三郎佩服,这就按您说的办,运回银子后马上带人助战。”
毛海峰点了点头:“速去速回。”
林源三郎带着几百个手下开始收拾起地上的银子,重新装箱,而毛海峰则大声喊道:“兄弟们,你们都看到白花花的银子了吧,在南少林,那里有更多的银子和金子,只要跟我打过去,包管弟兄们十年不愁吃喝。”
所有的倭寇都爆发出一阵欢呼声,这些本就是倭寇中的悍匪,是跟随了毛海峰多年的老贼部下,战力远比一般的海贼强悍,吴平手下的三千多人也是魔教广东分舵的精英,也正是有了这样的资本,毛海峰才胆敢在这里伏击南少林的僧兵,现在虽然计划出了岔子,但在这真金白银的刺激下,这些悍匪个个两眼放光,不用指挥,就自动排成了一个个几十人小队的行军作战队列,在毛海峰和各个头目的带领下,冲着天狼撤退的方向追了过去。
二十多里的官道,都是平坦的康庄大道,两边也没有象一线谷那样险恶的地形,毛海峰骑着一匹马混在人群之中,还派了四十多个骑马倭寇作探子在前探路,天狼等人始终就在前方一两里的地方,抬着箱子也跑不太快,倭寇们撒丫子狂追,眼看距离越来越近,追到南少林的界碑处时,冲在步行倭寇前面的毛海峰,也能看到前面玩命狂奔的天狼了。
毛海峰一挥手,所有的手下都加快了速度,前面骑兵的那些探子都背着铁炮,一边骑一边向着天狼的后队在开枪,枪子“扑扑”地直飞,划过空气,打在离最后的几个汉子身后不到二十步的地方。
天狼远远地吼道:“后面三箱不要了,快跑,进了少林再说!”
最后的十几个抬箱子的汉子看起来功力是稍差的,跟前面的人落下了百余步的距离,早已经跑得浑身汗湿,听到这话后如逢大赦。扔下手中的箱子,拼命地向前奔去,几个起落。就追上了前面的队伍。
毛海峰策马前进,奔到了最前面那几个大铁箱子处。金刚杵一挥,一口箱子的铁锁被砸开,同样是满满一箱的银子,他哈哈一笑:“看到没有,前面还有更多的银子,桂小五郎,带一百个人把银子运回兴化府,其他人继续跟我追啊!”
一个骑马的头目拨转马头。点了一百多个倭寇搬起箱子,其他跑了二十几里路的倭寇们这会儿个个精神大振,脚下的频率也加快了许多,很快,倭军就追到了南少林的山脚之下,只见千余名灰衣僧人已经在这里列下了棍阵,严阵以待。
李沧行奔到了智嗔的面前,二人会心地一笑,李沧行扭头看着在远处开始集合队伍,列成阵势的毛海峰和他手下的六千多倭寇。笑道:“我已经收到了戚将军的飞鸽传书,他的部队已经秘密抵达了兴化府东边,现在正在绕过兴化府城。向这里靠拢,只要我们在此拖住倭寇两个时辰,就可以里应外合,一举消灭他们了。”
智嗔的浓眉微微一皱:“我们在这里的人都超过倭寇了,正面就能把他们击垮,为何还要等戚将军的部队呢?”
李沧行微微一笑:“因为倭寇还有两三万人在后面,只是打垮了毛海峰还不行,这些人还会到处乱跑,而且兴化府被他们掳来的百姓也会给劫为人质。只有让他们人在这里聚齐了,我们和戚将军前后夹击。最大程度地杀伤这些倭寇,最后追歼扫荡起残敌。也更轻松,抓几千人总比抓几万人要容易吧。”
一边的见痴大师刚刚安排了李沧行的手下们走上山道,这会儿也转了过来,说道:“李将军,那些兴化府的百姓们怎么办?”
李沧行的眼中寒芒一闪:“楚前辈和凤舞已经过去了,我想,他们是不会让我们失望的,一旦倭寇大队人马离开,他们就会动手的。”
智嗔惊奇地眨了眨眼睛:“凤舞姑娘不是一个人过去的吗,我没有看到她带人手啊。”
李沧行微微一笑:“半个月前,我和她就把不少手下以伙计,乞丐的形式给安插在兴化府城了,现在都装着俘虏呢,只要大队倭寇一走,留守的人就会动手,到时候,兴化城就可不攻而回。”
见痴大师叹道:“李将军真是神机妙算,颇有古代名将的风范,老衲佩服之至。”
李沧行笑着摇了摇头,对着身边的棍僧们说道:“大家听令,结成棍阵,退向山顶,不要和倭寇缠斗,缓步倒退回来,阵形不要乱!”
兴化府城里,原知府衙门和附近的街道上,已经成了一个临时的收容站,三千多名男女老少,被几百名凶神恶煞的倭寇看守着,而在知府衙门的大院里,几百名被解除了武装的明军兵士,被绳索十几人一堆地捆在一起,挤成一堆,瑟瑟地发着抖,而穿着红色官袍的兴化知府刘德,已经被摘掉了乌纱帽,捆得跟个棕子一样,瘫在了府衙的大堂前,面如死灰。
堂上大马金刀地坐着一个倭寇,三十八九,面相凶残,脑门剃得发青,一条冲天马尾向后扎着,更显出他的凶悍,他一边玩弄着手上的兴化知府大印,一边笑道:“刘知府,看来你的这个知府当得还挺滋润的啊,这官库里的银子也就三千多两,你家里倒是现银都有两千多,还有三千两的银票,乖乖,你比整个兴化府都要有钱啊。”
站在两侧的二十多名倭寇一阵哄笑,而那刘德更是无地自容,恨恨地说道:“你们,你们这些天杀的倭寇,朝廷,朝廷的天兵马上就到,你们现在若是识相,就放了我,赶快散去,不然,不然朝廷大兵一到,管教你们片甲不还。”
那名堂上的倭首名叫林源四郎,正是林源三郎的弟弟,比起其兄,沉稳不及,但更为剽悍凶残,在倭寇中也是出了名的悍勇,这回他是第一个攻进城中的,所以也有资格带着自己的亲兵,在这里看守俘虏。
一听到刘德这话,林源四郎眼中凶光一现:“妈啦个巴子,都成了俘虏了,还他娘的嘴硬,你当你还是作威作福的知府老爷?我呸,现在老子要你的命,跟踩死一只蚂蚁没两样。反正你已经没啥用了,老子干脆现在就挖出你的心,就着酒生吃了,老子还没吃过知府老爷的心肝呢,也不知道和别人的有啥不同?!”
刘德吓得尿都快要流出来了,眼看着林源四郎眼冒凶光,面带狞笑,抽出了腰间的肋差,一步步地接近了自己,他一边拼命地向后面拱着,一边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你可不能杀我,我,我是朝廷的五品知府,就是,就是你们的头子毛海峰,也会,也会要我这个人质和朝廷谈判的。”(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二回 扮猪吃老虎
ps:看《沧狼行》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林源四郎恶狠狠地呸了一声:“谈判谈判,谈个鸟判,上次咱们就是信了你们这些狗官的屁话,老船主和徐首领上岸后就给害了,兄弟们一直颠沛流离到现在,你知道这几年咱们过得是什么苦逼日子吗?以前咱们在海上乘风破浪,想做啥就做啥,那是何等的舒坦,都是招这个鸟安,谈这个破判,你这一说正好提醒了老子,先把你这狗官宰了,省得以后再惹麻烦。哈哈,当年杀那个什么指挥夏正的时候,老子生吃了他的心肝,真好吃啊。他也是个五品指挥,只是五品知府的心肝,老子还没吃过呢,不知道味道如何!”
刘德给吓得直接两眼一翻白,晕了过去,林源四郎对着身边的手下们喝道:“把这厮绑到柱子上,烧一盆热水,给他灌下去,心肝热的好吃,冷了就不好下酒了,吃了这厮的心后,咱们只怕还要连夜强行军,路上就没机会了。”
几个倭寇暴诺一声,开始把刘德抬起准备绑上柱子,地上的那些俘虏们全都吓得不敢抬头,刘德平素里作威作福,对手下动辄打骂,这时候也没有人敢冒死出来帮他求情,就连刘德的那些妻妾也都蜷缩成一团,只顾着抹眼泪,却不敢吱一声。
就在此时,一声低沉的声音从衙门外响起:“四郎,你又在做什么?”
林源四郎这时候正在解开刘源的衣襟,听到这声音后。回头一看,只见林源三郎沉着脸,正从外面大步走来。他笑道:“三哥,你来得正好。咱们宰了这个狗官,挖出他的心肝下酒吃!”
林源三郎看了一眼被死猪一样绑在核子上的刘源,一股屎尿的味道从他的裤档里传出,他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别在这个怂货上浪费时间,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林源四郎哈哈一笑:“还有什么事啊,兴化城已经攻破,城中到处搜刮加起来也就两万多两银子,全在这里了。而全城没跑掉的男女老少也全在这里,对了,首领那里打得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打完了?那咱们就快点回去吧。”
林源三郎摇了摇头:“情况有变化,狗日的少林秃驴没有上当,不过那个天狼倒是押解着几百万两银子路过一线谷。”
林源四郎睁大了眼睛:“什么?天狼!几百万两银子?!哈哈哈,这可是条比少林贼秃更大的鱼啊,怎么样,弄死他没有?老子要生吃了他的肝!”
林源三郎叹了口气:“骨头这个笨蛋,伤风感冒一咳嗽坏了事。天狼那家伙精明似鬼,一看不对劲就扔下几个箱子逃了,首领已经带着人追向了南少林。让我带着银子先回来,顺便带上弟兄们全都去南少林帮忙。”
林源四郎狠狠地一拳打在右手的掌心:“真他娘的,这么好的机会都让天狼逃了。现在怎么办?”
林源三郎眼中寒芒一闪:“不是说了么,南少林的贼秃早有防范,没有中计下山,这回他们在开什么鸟武林大会,武林人士加起来有好几千,首领现在只有六千多人,怕攻不上去。只是先带人去围着,你这里留五百人看守俘虏就行。其他人我全带去助战。这是首领的令箭。”他说着从怀中摸出一支毛海峰的令箭,递给了林源四郎。
林源四郎点了点头。接过令箭看了一眼,回头走到堂上把大案上放着的一把令旗拿下,递给了林源三郎,说道:“三哥,这是首领留下的令旗,靠这个可以调动兵马,城中我留了五千人,还有两万兄弟在城西扎营,你拿了令旗后可以把他们全部带走,把城的四门紧闭,我这里只留五百人看守此处好了。”
林源三郎接过令旗,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刘德,说道:“这个刘德毕竟是知府,也是兴化府的高级官员,毛首领没说要杀他,我看你还是最好不要自行其事,若是毛首领攻山不顺,回来拿你出气,可就不太好了。”
林源四郎恨恨地说道:“留这狗官做啥鸟用啊,难不成还想招安?”
林源三郎摇了摇头:“少说两句吧,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关键时候,可能还得靠着这些人保命,这狗官留着也是个讨价还价的本钱,没准还要靠了他逃命呢?”
林源四郎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三哥,你没在说笑吧,咱们这回大获全胜,连府城都打下来了,以前老船主最厉害的时候也不过打破几个县城,可从来没攻克过这种州府啊,怎么会输?”
林源三郎摇了摇头:“我也说不上来,总之就是感觉有些不对劲,本来在一线谷伏击的计划很完美,可是就是莫名其妙的失败了,还有………”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低了下来,“那个上次来过岛上的楚天舒这回也跟着我们一起回来,这人莫名其妙地就出现在一线谷,我总有些放心不过,这回我不会把他留在城中,而要带他回去找首领,你在这里一切小心,不要乱杀人,四门都要派人留守,五百人不够的话,我再留五百。”
林源四郎点了点头:“听你这样一说,倒是要留条后路,也罢,一千人应该足够守城了,你记得劝首领,不要太恋战,攻不下来就赶快撤,赶在官军合围前回船上,迟了就怕会出事。”
林源三郎拍了拍林源四郎的肩膀:“那这里就全交给你了。”他转头带着手下匆匆而去,而那三箱白花花的银子,却被抬到了堂上,明晃晃的银子光芒让堂上的倭兵和堂下的俘虏们全都睁大了眼睛,就连那个昏死过去的刘德也醒了过来,盯着银子,眼睛都不眨一下了。
林源四郎抬起手来。对着刘德的脸上就是一耳光,打得他右脸高高肿起:“妈的,一看到银子就不装死了。你这个狗贪官。”他转身对着几个手下说道,“把箱子全盖起来。用布包好,再找几把铁锁锁上,这是首领抢回来的,他分之前,谁也不许动。”
几个倭兵恋恋不舍地盖上了箱子,远处的号角声和锣鼓声不断,还有凄厉的哨子声,林源四郎知道。那是三哥在城内外四处调兵,他也出门而去,在各个城头巡视了一番,眼见两万多人的队伍如潮水般地向着北边涌去,很快就奔入了郁郁葱葱的林道之中,再也看不见了,他这才下了城头,回到了府衙之中。
五百多名倭寇聚在了这里,凶神恶煞般地对着俘虏们又踢又打,更是有些色迷迷的家伙。开始不怀好意地盯着人群中的那些年轻女子了。
林源四郎回到了大堂之上,没好气地看着院子里的俘虏,恨恨地骂道:“妈了个巴子的。有仗不让老子去打,却在这里看守这些俘虏,真他娘的晦气。”
一边的一个精瘦倭兵凑了过来,此人正是林源四郎的亲兵护卫,名叫吴老四,原本是个沿海的渔民,后来打渔的时候给陈思盼的手下俘虏,下海当了海盗,四年前的那场大海战中。这人给林源四郎亲手俘虏,林源四郎为人粗鲁。但这吴老四却很机灵,办事总能顺着林源四郎的意思。而且烧得一手好菜,很合林源四郎的胃口,从此就把他留作了亲兵带在身边,就连林源四郎现在这一口还算标准的闽南话,也是跟这吴老四学的呢。
吴老四涎着脸迎了过来,说道:“四爷,首领让您留守这里,是对您的信任,您现在坐的这个位置,可是知府老爷的座位啊,您在这里也算是升堂办案了,看看吧,全城的百姓现在都给您这样跪着呢,生杀全取决于您的心情,小的要是有你威风劲,那晚上做梦也能笑醒过来啊。”
林源四郎哈哈一笑,拿起案上的一块惊堂木:“这个,就是你们汉人狗官坐堂审案子时候的那个什么,那个什么?”
吴老四连忙接道:“这个叫惊堂木,老爷一审案就拿这个拍桌子,然后就没人敢说话啦。”
林源四郎满意地点了点头,拿着这块惊堂木重重地往桌上一拍,给绑着的刘德刚才也听到林源三郎说要留自己一命,胆儿肥了些,听到这里,破口大骂道:“你这汉奸,竟然教倭人这些东西,咱们汉人的脸都给你丢尽啦!”
林源四郎大吼一声:“丢你娘个头啊!”一抬手,惊堂木飞出,砸得刘德的额角上起了一个鹅蛋大的包,包上划了一道口子,往外渗起血来,刘德闷哼一声,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竟然就这么昏死过去了。
林源四郎恨恨地骂道:“这个狗官,真他娘的想弄死他,可三哥又不让,小四子,老子现在闷得慌,你快给老子想个法子解闷。”
吴老四的眼睛骨溜溜地一转,落到了院子里的那些女俘们的身上,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四爷,现在反正还有时间,我看,不如让弟兄们乐呵乐呵。”
林源四郎微微一愣,摇了摇头:“不行,这里还算是战场,按规矩,这些女人只有带回海岛上才可以尽情玩弄,现在还是作战状态,不能做这个。”
吴老四“海呀”了一声:“四爷,这里可是兴化府内,不是什么战场,而且四门紧闭,若是有敌情,也会有人来通报的,反正也就是玩玩罢了,不会影响什么正事,弟兄们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心里都痒着哪,这么多白白嫩嫩的女人在眼前不让碰,恐怕兄弟们会闷出事呢。”
说到这里,他靠近了林源四郎,低声道:“现在不比老船主那时了,毛首领的手下有一大半都是以前陈思盼的人,咱们这五百人里也有三百多是陈思盼的旧部,若是不让这些人发泄一下,只怕他们会偷银子或者在城里到处乱抢,那才可能会出事呢。”
林源四郎沉吟了一下,说道:“那就依你的了,今天让大家放开来爽个半天,只是有一条,不许出人命。这些俘虏运出去都可以卖钱,哪个要是玩女人玩死了,那这钱双倍从份子钱里扣。”
吴老四兴冲冲地转身欲走。林源四郎突然沉声道:“小四子,你他娘的急着跑什么。先给老子选个最好的啊。”
吴老四本来是想自己先爽一把,这才忽悠这林源四郎的,可没想到这家伙倒先挑起来了,心中暗骂这个死倭子,但脸上却摆出一副笑脸:“应该的,应该的,自然是要把城里最漂亮的女人给您带过来。”
他直起腰,起到庭院之中。绝大多数的女人都意识到将会发生什么,这从倭寇们早已经掩饰不住的那些淫邪眼神都能看出来,这些可怜的女子一个个都低下了头,还有一些悄悄地抹起地上的泥土,只盼能把自己弄得越是脏黑越好,而心里面却开始求神拜菩萨,企盼自己能逃过这一劫了。
吴老四本来一开始是盯着刘德的几个妻妾看过去的,可没想到刘德的老婆看起来快有五十岁了,一脸的横肉,即使在这时候。也是毫不畏惧地回瞪着吴老四,骂道:“看什么看,老娘可是朝廷命官的妇人。可不会怕了你这倭奴汉奸!”
吴老四骂道:“又老又丑的老太婆,没人看上你的,放心吧。”他盯着刘夫人身后的几个女子看去,也是失望之极,原来料想这刘德身为朝廷命官,兴化知府,总会有几个姜女姬妾,可是身后的那几个妾室,也都是些黑粗矮壮的中年妇人。想来是这刘家大妇既悍且妒,容不下其他美貌女子。而那刘德看起来一副窝囊样子,也不敢得罪这妇人。所以这美女便与他无缘了。
吴老四心中一阵失望,他深知林源四郎的脾气,若是没有美女,只怕自己要挨一顿打了,眼睛开始向着满院的女子扫去,却只见一个个女人都开始把自己弄得脸上全是泥巴,跟那些吕宋岛上的昆仑奴差不多了,别说美丑,就连肤色也看不出来啦。
吴老四刚想要骂人,却突然看到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女子,被绳索绑着,正在地上使劲地挣扎着,想要挣脱这副绳索,而她那乌云一般的秀民么挡住了脸,看不清样貌,只是从那偶尔露出的皮肤中,却能看到如天山上冰雪般的纯白,羊脂白玉般,与周围的那些庸脂俗粉们一比,实在是天差地别。
吴老四咽了一泡口水,快步上前,只见这女子穿着一身紧身的黑衣,和那些妇人们穿的衣服完全不同,而凹凸有致的身材足以让人喷血,吴老四也算见过了不少女人,只看这皮肤和身材,还有那头发,他就可以断定:这妞一定是个极品绝色女子。
吴老四走到了女子的身前,蹲下了身子,那女子也停止了扭动,一双星星般闪亮的大眼睛从发丝的空隙之中透了过来,吴老四只觉得呼吸都快要停止了,因为他看到了那女子的嘴唇抹得艳红无比,一张一合间,舌尖丁香和珍珠编贝般的玉齿展现无疑,吹气如兰,让吴老四都快要醉了。
吴老四只感觉到自己的老二开始变硬,变热,他强行忍着自己的冲动,又咽了泡口水,淫邪地一笑:“小娘子,你是这城里人吗?叫什么?”
那女子娇滴滴地说道:“小女子姓陆,名凤儿,不是这城中的人士,本来要云泉州那里投亲,路过此处,却不料碰到好汉们攻城,哎哟,好汉,小女子给绑得太紧了,气都喘不过来啦,您能不能行行好,给小女子松开些呢。”她的声音如珠落玉盘,透着一股子娇媚,吴老四听着都快要酥到骨子里去了。
吴老四恨不得现在就把这女子推倒在地,上去发泄兽欲,但他知道自己真要这么做了,只怕来不及拔鸟就会给林源四郎给砍死,他只能心里暗中盘算,等林源四郎尝过鲜以后,自己有没有机会再把这女子搞到手。
吴老四哈哈一笑:“就你啦,咱们将军看上你了,你只要好好服侍将军,不仅可以饶你一命,更可以让你好吃好喝,要是不听话………哼哼!”他说着脸色一下子变凶,右手大姆指伸出,向着自己的脖子一划,“你这小命也别想要啦!”
那女子给吓得嘤嘤地哭了起来:“不要啊,大爷,小女子什么都愿意,只求饶小女子一条性命。”
吴老四拉起这个叫陆凤的女子,只觉得抓着她的手,柔若无骨,仿佛温润暖玉一样,他走路都有点飘,就这样牵着陆凤到了林源四郎的面前,林源四郎早就按捺不住了,直接走到了大堂中间,一把推开了吴老四,伸手就去解那林凤的绳索,边解边笑道:“哈哈哈哈,花姑娘,快来让老子爽啊!”
突然间,林源四郎从这女子黑发后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道不太一样的光芒,他的手一下子停住了,因为久经战阵的他,太熟悉这种光芒了,那不是娇娃挑逗男人时的眼神,而分明是一种可怕的杀意。(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三回 防守反击
ps:看《沧狼行》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林源四郎本能地想要推开这个女人,然后拔刀反击,却只觉得胸腹之间一痛,一只利剑在自己的肋部生生地开了一条口子,而这女子的左手闪电般地插进了自己的脏腑中,一阵剧痛淹没了他的意识,在死之前,林源四郎看到的最后景象是一个美如天仙的圆脸大眼女子,正拿着自己的心肝冷笑道:“这东西真的好吃吗?”
所有的倭寇都被这一场景惊呆了,只听化名为陆凤的凤舞厉声吼道:“弟兄们,动手杀倭!”话音未落,她把手上还跳动着着林源四郎的心肝狠狠地向着一边的吴老四掷去,砸得他满脸都是,吴老四还没来得及抬手抹去满脸的血腥,别离剑就开始扫过他的咽喉,鲜血从他气管喷出的声音,就象风吹过树叶时叶子发出的那种声音,是那么地动听。
院子里不少男女都突然暴起,本来被捆成一堆,蹲在地上发抖的那些从泉州押银子过来的军士们,突然个个面露凶光,只一挣,那些捆了他们两道的粗麻绳便应声而断,也不知从哪里抽出一些匕首,短棍之类的兵器,纷纷插入了离自己最近的倭寇的要害。
而一些刚才还在往脸上抹泥的妇人,更是身形暴起,双手之间连挥,破空之声不断,尽是菩提珠,铁莲子之类的暗器。看起来刚才早被这些“妇人”埋在地下,一听信号,这些多半没有被捆绑的妇人便同时发难。几十名倭寇脸上一下子就嵌满了各种小圆形的黑色暗器,应声而倒。
凤舞的手中。三尺长的别离剑泛起墨绿色的光芒,她的身形如鬼魅一般,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地掠过几个大堂上刚反应过来,正在拔刀准备反击的倭寇的身体,腥风血雨混合着这些倭寇临死前的惨叫,大堂之上肝脑涂地,一片修罗地狱般的可怕景象,而凤舞以阴寒内力发出。混合着冷厉杀气的声音,却是让外面街上正在厮杀的人们都听得一清二楚:“速战速决,一个活口也别留!解决完了这里,迅速分四组到四个城门清理残匪!”
刘德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激动地大叫道:“好啊,杀,杀光这些倭寇,哈哈哈哈哈哈!”
南少林的山脚下,毛海峰象只野兽似的,扛着他的那只金刚巨杵。不停地在走来走去,山道上已经落下了几百具倭寇的尸体,而两千多倭寇正拿着刀。怪叫着向山腰冲击,却是一次次地被雨点般的暗器和弓箭射回,即使有几十个漏网之鱼冲上了山道尽头的平台,也很快就被早有准备的少林棍僧结阵围住,一顿棍棒伺候,个个被打得脑浆迸裂,扑地而亡。
毛海峰有些后悔了,看起来少林寺内的高手数量比想象中的要多,光是肉眼看去的山顶平台上就有两三千人。自己这一边虽然靠着铁炮手混在人群中偷袭也打伤了对方一两百人,但这些伤者和死者很快就被拖进了寺内。然后又是一批新人出来顶上,数量绵绵不绝。不见减少,攻山两个多时辰以来,已经快到下午了,已经损失了一千多人,还看不到任何胜利的希望,看这架式,就是几万援军到了,也不太可能一鼓作气地冲上去。
毛海峰扭过头来,一把抓住了身边一个离得最近的传令小兵,吼道:“他娘的,为什么林源三郎的人到现在还没来,你快骑马给老子去看看怎么回事!”
林源三郎正在逃命,他身边的人已经不足三百,刚出城时带出来的近三万浩浩荡荡的大军,已经灰飞烟灭了,他到现在还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只记得自己带着大军进了那一线谷,只听得谷顶一声炮响,茫茫多的明军兵士突然从两边冒了出来,甚至他们用的伪装,都是自己在几个时辰前埋伏时用的那些松枝,一面戚字大旗高高地竖起,接下来就是雨点般的石块和滚木从两侧的高山上落下。
林源三郎只记得走在最前方的自己仗着马快,冲出了前方的谷口,就在自己刚逃出来的那一瞬间,身后就落下了几十块巨石,把谷口给牢牢地堵上,若不是楚天舒狠狠地刺了自己的马屁股一剑,让马负痛狂奔,只怕自己就会愣在当场,给两边落下的石头砸死了。
林源三郎也不记得自己逃了多久,他茫然地回首四顾,却发现身边只剩下几十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倭寇了,个个浑身是血,遍体鳞伤,出城时的那份威风和狂妄早已经无影无踪,他定了定神,看向后方,四五里外正是那一线谷,谷中的惨叫声仍然清晰可闻,而几千名侥幸逃出的倭寇,已经完全乱了建制,十几个,几十个一堆地,在空旷的山野中到处乱跑。
楚天舒冷冷地站在林源三郎的身边,林源三郎喃喃地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楚天舒面无表情地说道:“山头上树起了戚字大旗,看起来应该是戚家军。”
林源三郎闭上眼,痛苦地摇着头:“戚家军?怎么可能!他们,他们不是在浙江吗,怎么又会飞到这里?”
楚天舒微微一笑:“因为戚家军早就秘密地到了泉州了,不在浙江,你们这回一登陆,他们也开始秘密调动了,也就比你们晚个半天到这里,戚将军是名将,看到你们大队人马之后,不攻兴化府,而是在这一线谷设伏,就是要全歼你们的这支主力部队。”
林源三郎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楚先生,你,你怎么对这些事情这么清楚,莫非你是!!”他终于反应了过来,本能地要去拔刀,楚天舒的眼中寒芒一现。干将剑带着龙吟之声出鞘,只剑光一闪,林源三郎握刀的手连同他的脑袋一起跟身子分了家。而那只圆圆的眼睛还在睁着,似乎仍不相信发生的一切。
李沧行站在山道尽头的平台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斩龙刀挥处,一片飞血残肢,几个好不容易冲上来的倭寇刀客,都被他三下两下砍成了几段,滚下了山道,少林棍僧们的阵型牢牢地掩护着他的侧翼和背后。让他可以心无忧虑,放手大杀。
二十几个倭寇铁炮手混在人群里,趁着前方的打斗,悄悄地移到三十步左右的距离,开始向李沧行瞄准。
燃烧着的火绳和空气中飘过来的硝烟味早把他们的举动告诉了李沧行,李沧行冷笑一声,飞起一脚,把一个刚被自己捅穿了肚子的倭寇尸体踢得凌空飞起,砸向了远处的人群,那些倭寇火枪手们被这具尸体所惊骇。纷纷收枪向左右避开,而后面的十几个刀客却没这么好的运气,被尸体砸了个正着。七倒八歪地滚了一大圈。
七八个火枪手闪过尸体后,正想重新瞄准,却只见眼前一花,一把泛着红光,滴着鲜血的刀在空中急速地旋转着,呼啸着掠过了他们的身躯,他们只觉得脖子一凉,再想发声,却根本叫不出来。喉管处有什么东西剧烈地在向外喷射,手指却再无一丝力气却扣那板机。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断了喉,接下来脑子就是一片空白了。
但还有躲在山道两边的几个铁炮手逃过了这一轮洗礼。他们举枪向李沧行瞄准,迅速地扣下了板机,“呯呯嘭嘭”一阵巨响,斩龙刀“吧嗒”一下,落到了地上,而李沧行的人也仰天向后倒去,似乎是被铁炮击中了。
刚才给打得不敢抬头的倭寇们一个个欣喜若狂,士气大震,一下子跳了起来,举刀狂叫着向山道上冲,黑压压的人潮眼看离着山道的尽头只有十几步了,就连在山下一直观战的毛海峰,也哈哈大笑起来,重重地拍了一下手,咬牙切齿地叫道:“好,你天狼也不是金刚不坏,大罗金仙之体,照样挡不住铁炮,传我的令,打死天狼的铁炮手,每人重赏一千两银子,第一个攻进少林寺的,赏三千两!”
毛海峰的豪言壮语还在舌尖上打转,黑色的人潮已经涌到离平台不到五步的地方了,两个铁炮手早就盯住了天狼落在地上的那把斩龙刀,他们现在没有听到毛海峰在山下开的高额重赏,却看到了这把宝刀在那里泛着红光,天狼应该已经完蛋了,这把刀拿到手,怎么也能卖个大价钱吧!本着这样的想法,两人兴冲冲地跑到了刀前,想要伸手去拿。
就在两只手就要碰到刀柄的那一刹那,刀身上的红光突然暴涨,如同鲜红的血液,亮瞎了这两个倭寇铁炮手的双眼,在地上的斩龙刀就象忽然有了生命似的,突然暴起,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两个铁炮手,那两只手一下子就齐肘而断,快得让他们都没感觉到手肘的疼痛。
隔着几十个奔在前面的倭寇,一道红色的真气从人群的缝隙中穿过,准确地灌入斩龙刀的刀柄,而最前方的倭寇刀手们惊恐地发现,李沧行一个鲤鱼打挺,一下子又站在了他们的面前,威风凛凛,嘴角边挂着带着死意的残忍微笑,看着他们的眼神,如同看着一堆死人。
斩龙刀在人群中突然发出一阵轰鸣,李沧行的双眼变得血红一片,而浑身腾起了强烈而灼热的天狼战气,连他身边的少林武僧们也都忍受不住这阵子热浪,纷纷向侧后方闪开,十几步宽的山道正面,只剩下李沧行一人,他双腿呈马步,一前一后,右爪向前伸出,强烈的红气操纵起人群中的斩龙刀,刀身变得如同烙铁一般,强烈的刀气一*地从刀身上溢出,四道巨大的刀浪向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飞速地逸去,带着复仇的火焰,摧毁着路上所遭遇的一切。
倭寇的人群就象被风吹倒的麦浪一样,空中到处飞舞着被生生切开的残肢和被爆气炸裂的人体,靠着山道悬空一侧的倭寇们更是直接被这气劲所推,翻过围栏,生生地落下山去,摔得血肉模糊,而靠着山壁一侧的倭寇们。也被撞得凌空飞起,脑袋撞上坚硬的山石,摔得脑浆迸裂。山石上变得白花花,血淋淋的一片。异常的血腥与凶残。
至于前后两方的倭寇就更惨了,直接被刀气斩杀,往往一刀两断,几个冲在最前面的倭寇听到后面的爆气声,心中暗叫不好,也顾不得再去砍面前的李沧行,匆匆地回头举起倭刀运气抵御,可是以他们的功力。哪可能挡得住无坚不摧的天狼半月斩,只一接触刀波,倭刀便纷纷折断,先是断刃插进他们的身体,然后紧随而来的刀气把他们的身体从腰部开始一刀两断,内脏和血液流得满地都是。
伏魔盟的正派高手们多数是第一次见到李沧行如此血腥残忍的杀人方式,虽然是面对倭寇,但也觉得有些于心不忍,而峨眉派的女弟子们更是看得一个个花容失色,甚至有些人忍不住恶心得吐了起来。
强劲的刀气奔到了李沧行的面前。而斩龙刀几乎也同时飞了回来,李沧行右手握刀,断喝一声。自右至左地一挥,刀身上剩下的淡淡红气幻作一道刀波,正好与向这里袭来的半月斩空中相撞,“呯”地一声,红气四溢,两道刀波正好力量相当,在空中互相抵销,血腥的风吹拂着李沧行的乱发,而倭寇的血化作漫天的血珠。洒在他的脸上,这是透到骨子里的性感。又是一种发自灵魂的残忍。
沐兰湘和林瑶仙站在李沧行身后三十多步的地方,双双持剑而立。多年前在渝州城外的那个夜里,二姝都领教过李沧行使出两仪修罗杀时的残忍手段,但是天狼刀法却是第一次看到,当李沧行佯装中枪倒下时,沐兰湘几乎要冲了过去,却被林瑶仙一把拉住,这才意识过来以李沧行的武功,怎么可能被几个小兵暗算到呢,这才收住了脚步,看着下一步的进展。
可是李沧行使出天狼半月斩,向四面斩出刀气的这一下,仍然让沐兰湘和林瑶仙这样的大高手也大开眼界,抛开这种杀法的残忍血腥不说,二人都清楚,在敌群中的暴气炸裂能带来最大程度的杀伤,只刚才这一下,就杀了至少二百多名倭寇悍匪,顶得上之前少林棍僧和各派的暗器高手打上半个多时辰了。
沐兰湘看着情郎威风凛凛,如天神一般地持刀而立,山道上的倭寇们扔下了一地死尸,屁滚尿流地正在向下滚,叹道:“大师兄也不知道在哪里学到了这么厉害,这么,,这么霸道的刀法。”
林瑶仙微微一笑:“妹妹是想说这刀法太残忍了吗?”
沐兰湘点了点头,秀眉微蹙:“是有一点,虽然是在屠杀敌人,但确实过于凶残了一些,与我们正道的武功完全不符合啊。”
林瑶仙摇了摇头,密道:“我倒是觉得武功无所谓正邪,关键还是看用的人,即使是正道武功,用于邪人身上,一样是流祸无穷,反之象是天狼刀法这样的武功,李师兄用,那就是救人济世,并不能算得凶残。我们的武功没有这么强的暴发力,尤其是在群战之中,这种天狼刀法的优势和威力更加明显,对了,妹妹,当年你的那两仪修罗杀,就是和李师兄合使的那一招,也跟这个差不多呀。”
沐兰湘的粉脸微微一红,自从那次跟李沧行使过一次两仪修罗杀后,她这辈子就再没用过这招,即使多次和徐林宗联手使出两仪剑法对敌,也从没有用过,一来是那种和爱侣心意相通,生死与共的感觉,再也找不到了,二来那天晚上的血腥杀戮,修罗地狱一般的惨景,让她无数次从恶梦中惊醒,哭泣。
正说话间,李沧行已经收刀退回,倭寇们的这次攻势被再次化解,李沧行也长出一口气,缓步走回,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到了沐兰湘的身上,随即便强制自己移向了他处,今天上少林以来,一直在不停地比武和杀敌,这让他也无暇把精力和心思放在小师妹身上,可是他心里很清楚,一旦空下来的时候,总要面对这个问题的,究竟是按自己原计划的那样,宣布要迎娶凤舞,还是听柳生雄霸所说,忠于自己的内心,公开向沐兰湘求爱,他的心已经乱成了一堆麻,难以抉择。
就在李沧行略一分神,为情所伤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声沉闷的鼓角之声,李沧行的心中一动,看向了一线谷的方向,只见山谷的顶端已经冒起了一阵黑色的狼烟,而那鼓角的声音,也正是从那里传来的。
李沧行哈哈一笑,对身边的智嗔与见痴大师说道:“好极了,戚将军那里已经得手,倭寇的主力已经被消灭在一线谷,咱们也不用再等前后夹击了,趁着这一轮攻势,杀下山去,一举击破当面之敌!”(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ps:感谢书友岂能尽如意,但求无愧于心rlover的月票支持。新的五月到了,求各位朋友的各种支持,谢谢。您对本作的厚爱就是天道创作的动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