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七回 驱蛇吞倭
横屿的海滩上,莫天齐的脸上肌肉直跳,而额头的青筋也不停地跳跃着,那些蛇儿都是他的宝贝,眼见给那两个天杀的家伙一出手就杀了几百条,他的心都在滴血,可是他这时已经顾不得许多了,把悲愤化为力量,胸中的冲天怒气随着嘴里的气息狠狠地钻进那只青竹笛中,化成愤怒的音符,钻进这些蛇儿的耳朵里,驱动着他们向前义无反顾地继续攻击。
楚天舒看得眉头紧皱,他的剑术是以迅捷诡异见长,并非是以内力雄厚,大开大合而著称,虽然他上次和天狼有过交手,但那次天狼是跟自己一对一决斗,并没有用这种威力十足的招式群体攻击,尽管他知道天狼的武功气势十足,大招极多,但没想到竟然可以如此威猛,只凭两人,就挡住成千上万条毒蛇海的攻击。
毛海峰冷笑道:“楚帮主,我早就说过,这个天狼很难对付,这里的地形如此狭窄,他自然可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而且他那把破刀邪门的很,好象可以给他源源不断的内力支持,照他那样发招,就算他是绝顶高手,内力也支持不了一个时辰,可是他上次在我们船上连番海战的时候,却能这样打上三四个时辰也不累倒,楚帮主,我看只怕莫堂主的这些宝贝蛇儿,都要折在这里了。”
莫天齐的腮帮子突然一鼓,三声凄厉刺耳的曲调破笛而出,地底一下子涌出了千百条毒蛇,直接凌空飞起,向着李沧行和柳生雄霸飞去。
钱广来,裴文渊等人大喝一声,纷纷抢身上前。十余名高手和李沧行并肩而立,手中的兵器舞出阵阵雪花,形成了一道强劲的气墙。横在了一丈之外,碰到这堵气墙的空中飞蛇撞到后。三角形的脑袋就会给撞得稀烂,缓缓地落到地上,很快,这堵气墙前堆积的蛇尸就有两三百条,堆起半尺多高了,更是有些刚刚撞死的蛇还在微微地抽搐和扭曲着,说不出的恶心与恐怖。
李沧行大喝一声,右手的斩龙刀脱手而出。在空中一阵回旋斩击,御刀术再次使出,这回身边有众多高手相助,气墙一时半会儿坚不可摧,正好可以让他腾出手来放手大杀。
随着李沧行的拳打脚踢,右手掌心的红气控制着的斩龙刀,如同被操纵在李沧行手中一样,在蛇群之中旋转,割裂,一刀挥过。总有十几条毒蛇身首异处,而刀身上的红色真气,则不停地变成一道道的气功波。轰炸着从空中和地面源源不断涌上前来的毒蛇,只小半柱香的功夫,气墙前的蛇尸已经从半尺高堆到了一尺多,而气墙也从一丈之外退到了三尺左右,这六七尺的距离上都堆着厚达尺余的蛇尺,不下三四千条。
可是淤泥中的毒蛇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甚至两边海中的水面上,也浮起了不少三角形的蛇头,李沧行脸色一变。这些只怕是那种传说中的海蛇,最是猛毒。只要给咬中一口,连一头千斤重的巨牛也会当场倒毙。想不到对方的那个牧蛇之人还能驱使这些海蛇,他一收斩龙刀,高声叫道:“大家小心,海里也有毒蛇!”
说时迟,那时快,海中突然腾起了几百条蛇影,隔着十几丈远就向着李沧行身后的大队人马涌去,钱广来脸色一变,向后跳去,高声叫道:“丐帮弟子听令,结打蛇阵!”
几十名钱广来手下的丐帮弟子纷纷抢上前去,戴上鹿皮手套,嘴里嚼起解毒药丸,又从背上解下一个个大麻袋,这些丐帮弟子平时捉蛇很熟练,但面对这么多的海蛇,倒也是需要严阵以待。
正在此时,欧阳可哈哈一笑,盘膝坐下:“大家不用慌,我已经找到破解之法啦!”
欧阳可从怀中摸出一只铁哨子,塞进了嘴里,一声凄厉的哨音响起,尖锐地刺激着站在他身边的群豪们的耳膜,就连功高绝世的李沧行,也不仅微微地皱起了眉头,因为这声音实在是太刺耳,太难听了。
可是随着这一声响,刚才还疯狂进攻的毒蛇却突然象是被施了定身法似的,停住不动,就连海中的那些海蛇,也都落回了海面,直起身子,似乎是在等待着进一步的命令。
莫天齐的脸色大变,腮帮子一鼓,又是三声凄厉的笛声从他青竹笛的洞孔中钻出,那些蛇儿听到这声音后,纷纷又低下了昂着的身子,向前游动起来。
欧阳可微微一笑,同样三声哨音吹出,刚刚开始游动的毒蛇又开始不知所措地直起了身子。
莫天齐和欧阳可二人,就这样你一声我一曲地针锋相对,交锋了二十多个回合,这些毒蛇时而游走,时而昂首不动,弄到后来,毒蛇竟然象是喝酒了酒似地,开始在原地打起转来,甚至开始互相攻击起来,一时间,几千条毒蛇纷纷缠斗在了一起,淤泥之上一片片纠缠扭曲着的蛇身。
莫天齐面如死灰,他有气无力地继续吹着笛子,拼命地想要让这些毒蛇能返回身去重新攻击,可是却没有任何作用,倒是有不少毒蛇已经摆脱了纠缠,返回身开始向着倭寇一方移动了。
欧阳可的脸上闪现出一丝自信的微笑,突然铁哨子中发出几声凄厉刺耳的鸣响,所有还在缠斗着的毒蛇全都停了下来,转过身,向着横屿岛上的倭寇们拼命地游去,就连海中的那些毒蛇,也都换了方向,浮在水面上,转身向着横屿岛的方向游动。
莫天齐的脸色惨白,一把扔掉了唇边的竹笛,“哇”地一声,张嘴就吐出一口鲜血,几乎要摔倒在地,被楚天舒伸手一拉,这才扶住。
楚天舒沉声道:“莫堂主,怎么回事,那些毒蛇怎么反回来攻击起我们了?”
莫天齐这时候已经话声中带起了哭腔:“帮主,对方有个很厉害的点子,精通这驱蛇牧蛇之术,他的内力比我高。属下实在压制他不过,现在这蛇群已经要反过来攻击咱们了,快点撤离吧。”
楚天舒的眉头一皱:“莫堂主。你这驱蛇之术不是独门秘技吗,怎么还会给别人破了?”
莫天齐哭丧着脸。说道:“这人很厉害,能从我的笛声中听出我驱蛇时的音调,并加以破解,帮主,快撤吧,再迟了就来不及啦!”
楚天舒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冷的杀机:“还有多少蛇,真的无能为力了?”
莫天齐咬了咬牙:“还有大约四五千条,海里有两千多条。帮主,别问了,若是属下有办法,也不会让您撤退啦!”
这时候已经有一些蛇爬过了浅滩,从铁炮手们身前的那道一丈多宽的壕沟里钻了进去,茫茫的蛇海仍然不断地向着这沟里涌,很快,千余条毒蛇就把这道深达三尺的壕沟填了有一尺多高。
楚天舒冷笑道:“很好,莫堂主,既然你已经失败。那本座就送你去陪自己的那些宝贝蛇儿吧。”
莫天齐的脸色一变,正要开口,楚天舒的周身突然现出一阵紫气。出手如电,那莫天齐的手刚刚摸到了自己的竹杖,还没来得及暴气,就被楚天舒锁住了咽喉要穴,紫气一下子从他的脖颈处灌了进去。
莫天齐的那张脸瞬间变得象猪肝一样紫胀,而全身的十余处要穴也给这股紫霞战气所封,这下子除了眼珠子能转,舌头能动以外,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一处还能活动的。
楚天舒冷冷地说道:“莫堂主,你把事搞砸了。而且又在这里动摇军心,说什么撤退。按我洞庭帮帮规,理当处死。下辈子记得离这些毒蛇长虫远点。”
说着,楚天舒的那双枯瘦的大手一发力,浑身冒着紫气的莫天齐横空飞出,直接摔进了那道深壕之中,顿时,几百条毒蛇爬遍了他的全身,把他整个人都盖在了蛇海之中,而莫天齐那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却在这海风的飘扬中响彻了整个海滩,即使是凶悍残忍的倭寇们,也都看得个个脸色发白,更是有些胆小的家伙,腿肚子已经开始发抖了。
楚天舒环视四周,厉声道:“区区毒蛇,有何可惧的,海里的蛇上不了岸,这深壕足以埋下几千条毒蛇,来人,点火,放雄黄烟。”
十余名劲装黑衣的洞庭帮众,抱着柴火跑到了铁炮手的面前,在那道深沟前扔下了十余堆柴火,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些坛坛罐罐,扔在了柴堆上,一股强烈刺鼻的雄黄味道钻进了众人的口鼻之中。
十余支火把扔到了这些柴堆上,登时腾起了熊熊的烈焰,这些柴堆上本就淋了桐油,给火一烧,一下子就变成了十几堆大火球,而柴堆上冒着浓重的黄色烟雾,正是那雄黄粉遇热蒸发而成。
楚天舒大喝一声,双掌向前推出,两道汹涌的紫气从他的掌心喷射而出,直奔火堆,那十余名黑衣洞庭帮众也都使出内力,向前打出掌风刀气,吹得那阵雄黄粉气直奔向前面的深沟而去。
说来也奇,那几千条刚才还张牙舞爪的毒蛇,一遇到这些雄黄粉,但纷纷萎靡不振,在地上翻滚着,嘴里吐出各种白沫,动了几下后,便死得透透地,就是那深沟之中刚才还使劲地向上游动的毒蛇,也纷纷倒毙在这雄黄粉的气息之中,蛇尸一下子就填平了半个深沟。
就是那些海蛇,本来已经聚焦在了岸边,闻到这雄黄粉之后,也纷纷地退回了海水之中,再也不见了踪影,百余步的淤泥之上,到处都堆满了蛇尸,铺在地上足有半尺厚。
欧阳可停下了嘴里的铁哨子,叹了口气:“这楚天舒看起来早有准备,毒蛇长虫最怕这些雄黄之物,而他用的,又是雄黄中最烈的那种洞庭雄黄,混合了香茅等物,最是能驱邪杀毒,这些毒蛇已经尽数被这阵子雄黄气息杀死,再也不可能攻到倭寇了。”
李沧行微微一笑:“只要毒蛇不能伤到我们即可,欧阳,现在前方的地里,还有毒蛇了吗?”
欧阳可笑着摇了摇头:“刚才所有的毒蛇都已经钻出地面了,这会儿给这雄黄烟一呛,基本上不会有什么活下来。即使不死,也已经烂软如泥,完全无法伤人了。”
李沧行看了一眼面前那团雄黄气息之中。正在地上无力地翻滚着的毒蛇,心中一动:“那会不会一会儿雄黄真气散掉之后。这些毒蛇再会攻击我们?”
欧阳可摆了摆手:“天狼,你就放心吧,毒物在中了雄黄之后,即使不死,也足以三天之内无法伤人,他们的毒液这时候产生不了,退一万步来说,咬到人也不会有事的。现在趁着对方还没有用铁炮攻击,我们抓紧时间冲上去吧!”
李沧行点了点头,双眼之中红气一闪,豪气干云地喝道:“兄弟们,咱们上!”
话音刚落,李沧行的身子已经飞了出去,这一下他用上了全力,因为透过黄色的雄黄烟雾之中,他清楚地看到,那些铁炮手们一个个都放下了手中的铁炮。探头探脑地向着那个深沟里张望着,毕竟谁也不希望放枪射击的同时,脚下爬上两条蛇来咬自己一口。
李沧行的脚下踩着一团湿滑的东西。他不用低头看,也知道正是那些毒蛇,只是这些刚才还凶猛无畏的毒物,这会儿却跟这地上的淤泥没有两样,除了软绵绵以外,再也无法再咬人一口,他原本心里对欧阳可的话还有一点点的疑虑,这一下再无顾忌,脚尖一点地上的蛇尸。向前又飞出了十余丈远。
柳生雄霸等人一看到李沧行一马当先,也都不甘示弱。全都跟在李沧行身后,把轻身功夫施展到最大。一眨眼的功夫,四百多人就向前跃出了几十步,直冲到了深沟之前。
楚天舒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没有料到,对方竟然能不顾地上还在扭动的毒蛇,就这么直冲了过来,更是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这些毒蛇明明还活着不少,却不去攻击李沧行等人,只是他刚才已经把莫天齐扔进了蛇坑之中,这会儿想要找人问也不可能了。
楚天舒咬了咬牙,周身的紫气一下子腾起,身后的大红披风被这凛然的气势一震,无风自落,飘到了地上,楚天舒戴着青铜面具的脸上,紫光闪闪的双眼中已经尽是杀气,吼道:“洞庭帮众,结阵对敌!”
毛海峰也如梦初醒,大叫道:“铁炮手退后,刀手剑客上前迎战!”
话音未落,楚天舒的身影已经如利箭一般,直射出去,奔着一马当先的李沧行就一个直冲,一个铁炮手只觉得肩头一沉,再一抬头,却只见一团紫光闪闪的身影,直冲十步之外的一个黄黑相间的,被红气包裹着的影子,而紫团之中突然变得一团碧绿,强烈的剑气瞬间闪亮了他的双眼。
楚天舒动身,踩人,飞翔,拔剑一气呵成,在他的眼里,只有李沧行一人而已,经历过无数次团战和大规模厮杀,他很清楚,尽管上千人规模的战斗,但决定胜败的,往往就是双方主将的正面对决,李沧行来势汹汹,冲在最前,自己若不挺身将其挡下,只怕本方阵势会一溃千里。
紫气与红光正面地碰到了一起,“轰”地一声,双方高手只觉得极阴与极热的两道真气扑面而来,一半能把自己的血液给冻僵,而另一半却是能把自己的整个人也融化,空气因为这阵强烈的碰撞而变得扭曲,就连纷纷上抢的柳生雄霸等人也被这巨大的冲击波所阻挡,脚下一滞,纷纷定在了原地。
红光和紫气交错成一团,杀在一起,只有顶尖的高手都能看清楚,就在这碰撞的一瞬间,双方已经交手了九十三招,楚天舒的剑法快得不可思议,瞬间攻出了四十七剑,而李沧行也变刀为剑,以两仪剑法和天狼刀法相应对,毫不逊色地还击了四十六刀,二人身上的衣衫尽被这刀光剑气所激荡,裂开了无数小口,露出了两人贴身内穿的护身软甲。
李沧行刚才那四十六招之中,有十余招两仪剑法是以缠字诀为主,拖粘住楚天舒的干将剑,经历过了上次与楚天舒的交手,他很清楚这位当世剑神的天蚕剑法的奥义就在于一个快字,只要能想办法把他的剑招拖得慢上一招半式,就有机会防守反击了,上次他跟楚天舒足足打了三千多招才利用了年轻人的优势占了些许上风,而这一回,他很清楚,自己是要抢滩登陆,绝没有这么多时间来给自己浪费。
但几年不见,楚天舒的剑法居然又有了不小的精进,这实在出乎李沧行的意料之外,他的剑法比起上次的快速外,又多了三分的诡异,李沧行连使了七八招两仪剑法中的粘人武器,以卸来势的绝招,却都被楚天舒轻易化解,甚至还有几次险些刺中了李沧行。(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八回 临阵议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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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不约而同地击出右掌,紫色的紫霞真气和红色的天狼战气再次碰撞,“嘭”地一声,二人同时在空中向后退出三丈多远,又向后退出了三个大步,才勉强稳住了身形,隔着那道布满了蛇尸的深沟,持刀握剑,以起手式肃立。
楚天舒的身边,三百名黑衣洞庭帮众已经结成了阵势,三五人一组,暗藏两仪四象之类的变化,李沧行只随便一看,就知道这些人跟那些魔教的总坛卫队一样,有极严密的组织和厉害的阵法。
而领着这三百杀手的,则是几年前见过的一众洞庭帮高手,那梅兰竹菊四大剑婢,各自手持一柄青光闪闪的上好宝剑,结成剑阵,站在楚天舒的左边,而夺命书生万震,手里拿着那柄碧玉七宝扇,负手而立,周身的青气已经隐隐腾起,双目如炬,站在楚天舒的右边。
万震的身边,妙珠神算谢婉君,凤眼含威,手里不见兵器,但一双上好的蛟丝手套已经戴上,她的腰间两侧各背着一只金丝袋子,乃是百宝囊,而她的右手抓着什么东西,紧紧地握在拳中,左手的玉指则开始轻轻地掐算着,李沧行知道,此女在掐算自己被暗器如意珠突袭时可能逃离的各种方位,以便跟踪追杀。
而谢婉君的身边,一个眉目如画的女子,二十六七上下,云鬓峨眉,粉黛胭红。秀目流转间,一动不动地盯着李沧行,而她的手里。却拿着一柄古色古香的宝剑,李沧行的注意力一下子给此女吸引住。不是因为她的绝世容颜,而是那柄剑,即使握在她手中,还未暴气,也仍然是剑气汹涌,甚至剑中的某个不知名的剑灵,在急不可耐地想要破剑而出,只有象李沧行这样的绝顶高手。才能在人群中一下子感觉到这神剑的气势。
李沧行与那绝色女子四目相对,那女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转而变得果决起来,杏眼含威,直视着李沧行的双眼,李沧行突然觉得此女有些面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却又一下子想不起来她的来历了。
钱广来等人也都跑到了李沧行的身边,裴文渊看到李沧行盯着此女的架式,微微一笑。低声道:“天狼,不认识此女吗?”
李沧行茫然地摇了摇头:“好象有点面熟,却不知道哪里见过。这几年我不在中原,但这女子武功极高,虽然现在有意地隐藏自己的气息,可在我看来,此女的武功还要在那夺命书生万震和妙珠神算谢婉君之上。”
裴文渊点了点头:“此女乃是前任湖南巡抚之女李沉香,跟谢婉如是同门师姐妹,天份剑术之高,号称昆仑派建派六百年来也算是顶尖的,出道不过两年。就已经名动天下,就连那魔教大师兄宇文邪。上次也是死在此女剑下的。”
李沧行虎躯一震,一下子想起当年和屈彩凤联手打探长沙城的时候。这李沉香和自己曾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自己化妆成一个乞丐,还硬挨了那谢婉君的一枚铜钱,后来还是这李沉香出言阻止了谢婉君的进一步试探,当时自己的注意力全在防范谢婉君的身上,却没有留意这位看起来娇滴滴的官家大小姐,居然也是如此厉害的高手。
李沧行的眼睛一直落在李沉香的身上,李沉香的俏脸微微一红,沉声喝道:“好个孟浪的贼子,死到临头,还色心不改!”
李沧行面巾后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尽管他在江湖上已经纵横多年,功力盖世,但面对这些江湖侠女,总是还有些放不开,舌头也象是打了结,辩解道:“我,我,我没有。”
楚天舒哈哈一笑:“想不到天狼大侠竟然对我们帮的沉香有意,上次老夫跟你提过,我们两家就此罢兵休战,这个条件仍然有效,你如果愿意的话,老夫愿意从中说和,让李大人把沉香许配给你!”
李沉香的脸上顿时羞得如红布一般,低下了头,轻声地说道:“义父,我,我才不愿意嫁给这个人呢。”可是她那甜美的声音中,却分明带了一两分欲拒还迎的色彩,完全没有那种断然拒绝的坚决。
李沧行沉声道:“楚帮主,上次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回不是我们两个江湖帮派的事情,而是大明官军要剿灭为祸多年的横屿岛倭寇,你是江湖前辈,也是一代宗师,应该知道我等武人学艺,应该精忠报国才是,怎么可以为了一已私利,跟这些倭寇联手,祸害百姓呢?”
楚天舒的眼中寒芒一闪,厉声道:“天狼,老夫还没有糊涂到需要你这后辈小子教训的地步,毛首领是被朝廷逼反的,而且朝堂上的高官重臣,也一直暗中资助那些真正的倭寇,毛首领的部下,多是以前陈思盼的旧部,十个人里有八九个是我大明的子民,谈不上是勾结外寇,最多也只不过是官逼民反罢了,我看你跟那个屈彩凤倒是关系好得很,为什么要对毛首领这样赶尽杀绝?”
李沧行正色道:“楚前辈,如果毛海峰只是占山为王,打劫一下来往商船,那我自然也不会赶尽杀绝,可是毛海峰是个彻头彻尾的倭寇,丧心病狂地攻击沿海城镇,你可知有多少沿海的百姓遭其杀戮,有多少城镇乡村被其烧毁?就是现在,他仍然能集中福建一带的数万倭寇,到处作乱,这对岸的宁德县城给他洗劫过了多少次?这海滩上明军将士的累累尸骨还不能证明他的罪恶吗?”
楚天舒冷冷地说道:“成王败寇而已,毛首领答应过我,你天狼如果和戚家军肯退兵的话,他以后可以不攻击沿海城镇,以前那种行为是被严世藩那个奸贼所逼迫的,毛首领并不是很情愿。现在上泉信之已败,毛首领既然和我合作,自然也不会再听严贼的命令。你说是吧,毛首领。”
毛海峰那高人一头的巨大身形从后面闪了出来。把金刚杵重重地向地上一顿,那蛇坑中的几条蛇尸都给震地跳起了半尺左右,而他那张开的须髯更是不怒自威,铜铃大的眼睛狠狠地盯着李沧行,声音一如以前那样如雷神咆哮:“天狼,本来老子不信你这个家伙,可是楚帮主非说要跟你合作,以前你骗老子的事情。老子暂时不跟你计较,只要你退兵罢手,老子可以答应不去打劫那些沿海城镇,你知道老子一向说话算话的。”
李沧行哈哈一笑:“毛海峰,现在大兵压境,你这里防线尽毁,这时候你却说起求和的事情,真把我当三岁小儿了吗?若是你有诚意的话,为何不在前一阵派人来求和?非要等我们现在杀到面前了才服软?”
毛海峰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正要开口说话。李沧行却一摆手,阻止了他的开口,朗声道:“你我深知倭寇集团的运作规律。不管是不是严世藩下令,你要维持你这数万手下,只有抢劫沿海城镇这一条路,这笔账你不用推到严贼身上,如果你真有意改过自新,现在放下武器,解散部众,这回我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毛海峰再也忍耐不住,吼道:“妈拉个巴子。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上次上了你小子的当。老船主和海哥就是听了你的屁话去招个鸟安,把命都招没了。你小子要是有点良心就应该拔刀自尽,到九泉之下跟老船主和海哥请罪去,还在这里跟老子吹个毛的大气啊,楚帮主,不用多说了,这小子存心不想让我们活,跟他拼了!”
楚天舒的眉头一皱:“天狼,你自命为大侠,又想要在这浙江和福建之地建立势力,在这里攻击毛首领,只不过是你的借口罢了,这点你我都是一派之主,不用多说,今天你大兵压境,老夫也不想在这里跟你硬拼,便宜了魔教的贼人,你听我一言,就此罢手,一切都有的谈。”
李沧行正色道:“楚帮主,我之所以跟你还这么有耐心,说上这么多话,就是不想跟你真的刀兵相见,但倭寇为祸东南十余年,大明朝廷和百姓早已经深受其苦,在我看来,无论是浙江的上泉信之,还是福建的毛海峰,都没有什么区别,狼总要吃羊,海盗总要打劫沿海百姓,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不是毛海峰嘴上说说就能解决的。”
楚天舒的眼中寒光一闪:“那你跟屈彩凤又是怎么回事?她也一样是打家劫舍的强盗山贼,你却多方维护她,你的这番除恶务尽的大道理,为什么这回就不适用了?”
李沧行摇了摇头:“前辈,我多次跟你说过,屈姑娘他们的山寨里养活了许多因为天灾和战乱而孤苦无依的孤儿寡母,至少屈姑娘的巫山派总舵里,那些老弱妇孺是自食其力的,你上次出手消灭巫山派,当知我所言非虚。”
楚天舒冷笑道:“天狼,我看你真的是被屈彩凤那个狐狸精给迷得神魂颠倒,忘了自己姓什么了,那些老头老太,只不过是屈彩凤收买人心所用的,至于那些小孩子,长大以后就教授武功,让他们成为巫山派后备的兵源,这种做法从林凤仙的时候就开始了,又有什么稀奇的,只有你,还有徐林宗这些毛头小子才会给屈彩凤的花言巧语给迷住,失掉自己的判断。你们不愿意做,舍不得做的事,我楚天舒代你们解决,你倒反过来指责我,真不知道你师父泉下有知,作何感想?”
李沧行突然意识到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跟楚天舒这样唇枪舌剑,只会浪费自己的时间,今天自从登岛以来,已经超过一个半时辰了,而每天的退潮不过三个时辰,若是再迁延不决的话,潮水一涨,现在登陆的数千军士,都会被淹死在这海中。
于是李沧行大声道:“楚帮主,你我理念不同,多说无益,这横屿岛,我们是一定要攻下的,这点没的商量。只是你我恐怕都不愿意在这里全力一战,伤了和气,对不对?”
楚天舒点了点头:“不错。天狼,我很欣赏你。也不想看你走入歧途,这福建一地,有南少林的蒲田少林寺,也有巫山派的不少分寨,并不是你想建立分舵就能建立起来的,即使你跟屈彩凤联手,最后也不过是为了这个女人作了嫁衣而已,何不转而与我合作呢?”
李沧行不想跟楚天舒继续纠缠下去。说道:“前辈,你我如果在此厮杀,不论胜负,我们的兄弟都会损失惨重,伤了和气,以后在江湖上再见面,只怕也难得善了,这梁子会结得越来越大,所以在下提议,你我的部下现在让开一条通道。到岛屿一边单独解决我们之间的分歧,而这横屿岛,是大明官军接了上司的命令要攻击的。我无权干涉,就让戚将军和毛海峰自行解决吧,如何?”
毛海峰双眼一瞪,想要开口,楚天舒却低声道:“毛首领,这个提议对我们有利,依我看还是遵从的好。”
毛海峰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这岛上还有三千多忠实可靠的兄弟,即使现在他们攻上了岛,跟他们拼了。也不是没有机会。”
楚天舒摇了摇头:“这李沧行手下有三千多高手,我这回只带来三百多人。本想靠着地利守住,却没想被他这样轻易地破解。现在打起来,胜负难料,即使能挡住他们,也会损失惨重,李沧行的手下本事,你也见到了,即使没有官军,靠这些江湖高手全力进攻,只怕横屿岛也多半守不住。”
毛海峰叹了口气:“那怎么办?老家就不要了吗?楚帮主,若是有人要攻你的洞庭帮总舵,你也就这样轻易放弃?”
楚天舒冷笑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毛首领放弃了双屿,不也照样在这横屿岛东山再起了吗。我把李沧行的那五百高手引开,现在离退潮时间不多,他后面的人应该来不及跟上,你的手下靠着太刀和铁炮专门对付戚家军的官兵,这些人不会武功,你的胜算更大一些。”
毛海峰的眉头舒展了开来:“还是楚帮主想得周全,只要一涨潮,后面的明军就跟不上来,我们就能重新占有优势了。只是楚帮主,你准备如何跟这李沧行作一了断?”
楚天舒意味深长地一笑:“这回我有秘密武器,足够对付此人。毛首领,你也得作好万全的准备,万一不敌,也好撤离才是。”
毛海峰得意地笑了笑:“黑鲨号和百余条快船早已经整装待发了,即使横屿失守,我们也能从容退去,记住,楚帮主,东岸的码头有船接应。”
二人商议既定,楚天舒转头对着李沧行说道:“天狼,跟我来!”他的身形如一只紫色的大鸟一般,向着岛西奔去,而三百名黑衣洞庭帮高手,动作整齐划一,也全都跟在楚天舒的身后快速跃纵,只有那李沉香,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沧行一眼后,径直而去,用的是昆仑派的流星赶月身法,轻盈优美,婉若仙子。
李沧行的眉头紧锁,一言不发,裴文渊笑道:“天狼,怎么,对这李沉香为何如此念念不忘?我看楚天舒的提议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啊。”
李沧行摇了摇头:“文渊,不用这样消遣我,我不是重美色的人,你应该知道,我只是对她的那把剑感觉非常特别,这等神兵,我为何没有听说过?”
裴文渊笑道:“天狼,这也不怪你,你离开中原有几年了,而此女的名震天下,也就是这几年的事,至于她手上的这把神剑,不是别的,正是那鼎鼎大名的倚天剑!”
李沧行倒吸一口冷气:“倚天剑?”这峨眉派的镇派宝剑,他以前也只是听说,卧底峨眉的时候,曾经几次和了因师太还有林瑶仙等人提及过,对这把神兵的失落,二人都是痛心疾首,念念不忘将之追回。
李沧行挥了挥手,示意兄弟们先去岛西,他自己则慢慢地拖在了后面,和裴文渊边跑边说,四百多名黑龙会的高手们全都迅速地离开了浅滩,只剩下戚家军的将士们仍然留在百步之外的滩头,趁这当口,毛海峰手下的铁炮手们重新列成了队列,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铁炮,而戚家军的将士们则在陈大成的率领下,齐齐地发出一声喊“灭倭”!便开始潮水般地向着倭寇的铁炮阵涌去。
李沧行没有回头看滩头的战况,此起彼伏的铁炮轰击声和惨叫声,以及刀兵相见时的碰撞声,全在他的意料之中,百步距离,三段击法,是挡不住这些勇悍的义乌将士的,从花街之战的情况来看,戚家军面对这些各自为战的倭寇,只要结成鸳鸯阵法,那战局就会变成一边倒的屠杀,这也是李沧行能放心大胆地答应楚天舒的条件,跟他到岛屿西侧解决恩怨的主要原因。(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九回 昆仑女侠
李沧行有意识地和裴文渊拖在了最后,在这次与楚天舒的决战之前,有些事情他想先弄明白。
李沧行一边慢跑,一边低声道:“文渊,那倚天剑怎么会到了这李沉香的手中?当年倚天剑是峨眉派的镇派之宝,落月峡一战中遗失,峨眉派的林掌门一直在寻找此剑,为什么最后却到了这个出身昆仑派的李沉香手上?”
裴文渊摇了摇头:“这也是江湖中的一桩秘辛了,当年峨眉派晓风师太为了保护正道侠士们突围,一人独持倚天剑抵挡魔教与巫山派的追兵,最后力战而死,想来这倚天剑也落入了魔教或者巫山派的手中。”
李沧行摇了摇头:“巫山派没有得到此物,当年屈彩凤最后跟随徐林宗一起杀出了落月峡,巫山派的人众最后主要是封锁谷口,晓风师太她们是强行从山谷的另一侧突出的,是魔教的人守在那里,我事后也问过屈姑娘,她说并没有得到这倚天剑,还有点悔恨未能亲手手刃晓风师太,为师父报仇呢。”
裴文渊正色道:“这就是了,所有人都认为此剑落入了魔教手中,这些年峨眉派多次和魔教大战,冷天雄却从来没有拿出倚天剑或者是透露出半点倚天剑的下落来,这跟他的做法完全不相符,要知道武当的太极剑,华山的凌云剑,可都是给他拿出来用过,尤其是太极剑,几乎现在成了冷天雄的固定兵器,就是为了激怒武当,使他们失掉理智,上次冷天雄能成功地伏杀司马鸿,正是因为在他面前亮出了前任华山掌门岳党岳先生的兵器凌云剑,才激得司马鸿一路追杀。中了他的埋伏。可冷天雄从未在峨眉派面前亮过倚天剑,我想这剑并没有落到魔教的手里。”
李沧行叹了口气:“这就是了,看来当年得到倚天剑的另有其人。”说到这里。李沧行突然收住了嘴,想到了以前曾和陆炳讨论过的那个落月峡之战背后可能的真正黑手。还有那个杀害屈彩凤的师父林凤仙的神秘高手,也许晓风师太正是死在此人手上,而江湖神兵,峨眉派的镇派之宝倚天剑,也许跟此人有关。
李沧行的心中一动,问道:“那这倚天剑又是何时重出江湖的?为什么在这李沉香的手上?峨眉派知道了此事后,为何不来索要?”
裴文渊微微一笑:“这李沉香现身江湖,也就是这二年的事。以前别人只知道她是湖南巡抚李大人的千金,却不知道她在婴儿时期就被昆仑派的燃天真人抱上了昆仑学艺,由于昆仑派地处西域,与中原门派来往不多,近些年来更是醉心于修仙问道,已经很少过问江湖上的事情了,所以昆仑派的门人,也往往不为外人所知,现在现身江湖的,除了李沉香外。也只有那妙珠神算谢婉君了。”
“谢婉君在家门剧变,全家给魔教与巫山派灭门之后,曾经回师门请过昆仑派的高手助战。结果不敌魔教,她一怒之下就加入了洞庭帮,而这几年的厮杀下来,洞庭帮渐渐地在湖广一带占了上风,魔教眼看不是对手,就开始想对洞庭帮的后台,也就是那个湖南巡抚李大人下手,李大人毕竟是朝廷命官,魔教还不敢直接动他。于是就想对他的宝贝女儿李沉香下手,将其绑架。逼李大人辞官或者是放弃对洞庭帮的支持。”
李沧行想到当年自己和屈彩凤也曾想用过这一招,结果反而被楚天舒将计就计。自己这条命也差点交代掉,他叹了口气:“想不到魔教重蹈了我的覆辙,当年我也曾想过这个办法呢,若非如此,也不会和楚帮主有一段渊缘了。”
裴文渊从没有听李沧行说过此事,微微一愣:“竟有此事,我怎么从没有听说过?”
李沧行微微一笑:“都是些陈年往事了,不过那次设埋伏的是楚帮主本人,并非李沉香,怎么,难道那次是李沉香亲自出手?”
裴文渊点了点头:“不错,魔教那次先是设法引开了楚天舒和万震,然后派出广州分舵的精英高手,由宇文邪带队,突袭了长沙城的城隍庙,据说那李沉香每个月都要到那里上香,魔教的人连路线和时间都打听的一清二楚,而且动用了宇文邪和三个长老级的高手,一百名广州分舵的精英高手,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可没想到却马失前蹄。”
“当时李沉香的身边只有梅兰竹菊四大剑婢,还有那个谢婉君跟着,其他的护卫不到二十名,武功也不是太高,可就是这些人,靠着谢婉君的如意珠和四大剑剑婢的合击剑阵,生生挡住了魔教的大半兵力,只有那宇文邪和两个长老冲出战团,杀到了李沉香的面前。”
“结果这李沉香一下子拔出这倚天剑,只一个照面,便把那魔教长老,血手雄鹰甘延寿的一双爪子给生生削了下来。”
李沧行的脸色一变:“这甘延寿我见过,武功很高,虽不如魔教几大弟子,四大法王之类的高手,但比起一般的总坛卫队高手要强一些,那双鹰爪更是坚硬如铁,凡铁兵器会被其生生折断,就是我要空手胜他,也得五十招开外,此女当真厉害到一招就能取他双手?”
裴文渊笑道:“这就是倚天剑的厉害了,若论锋锐无匹,这世上鲜有能与倚天剑抗衡的,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李沧行点了点头,对这倚天剑的来历,他可是非常清楚,当年剑魔独孤求败,使了一把玄铁重剑作为兵器,天下无敌,未逢一败,所以才起名为独孤求败,他死之后几百年的南宋末年,此剑被神雕大侠杨过所得,创下一段武林传奇。
最后杨过携妻子小龙女隐居之后,将玄铁重剑转赠襄阳大侠郭靖,郭靖苦守襄阳二十年,靠了盖世的武功和岳飞留下的武穆兵法,抵挡了蒙古大军一次又一次的攻击。力保襄阳不失。只是人力无法逆天,南宋君昏臣庸,襄阳最终不保。
在襄阳陷落之前。郭靖不愿意盖世的武学与兵书就此失传,于是熔化了玄铁重剑。加上海底玄铁和九天陨石,重铸了两把绝世神兵,一柄叫屠龙刀,内藏武穆遗书,一柄叫倚天剑,内藏九阴真经秘籍。只有刀剑相交,以同一人的内力相震时,这两把兵器会从中断裂。而现出刀剑中藏有的武学秘籍,但这个秘密无人得知,即使郭靖夫妇的亲生儿女,也只是以为这两把是锋利的神兵利器,却没有想到刀中还有如此奥秘。
郭靖夫妇最后在襄阳战死殉国,屠龙刀流落江湖,而倚天剑则落到了他们夫妇的小女儿,也就是峨眉派的开山祖师郭襄手中,后来一直到元末明初之时,魔教教主张无忌。才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了这两把神兵,并偶然间发现了刀剑的秘密,后来倚天剑和屠龙刀又被重铸。倚天剑依然是峨眉派的镇派之宝,锋锐难当,历代峨眉派掌门都持此剑斩妖除魔,直到晓风师太战死。
裴文渊继续说道:“宇文邪当时一看甘延寿折了,立马使出三阴夺元掌和五鬼修罗杖法,此人一身外功登峰造极,更难得的是把魔教的顶尖绝学三阴夺元掌也学到了八九分,功力有乃师的八成了,在两名长老级高手的配合下。夹攻那李沉香一人,只是不料李沉香不仅武器锋利。更是功高盖世,五百多招下来。竟然力毙宇文邪等三人于剑下。”
李沧行倒吸一口冷气,当年他和宇文邪在巫山派门口的那场大战,至今仍然记忆犹新,而前一阵遇到过的那魔教二师兄林振翼的本事,自己也是亲眼见识过的,就算自己要胜他,也得大费周章,魔教之中一向是胜者为王,弱肉强食,这宇文邪能一直坐稳大师兄的位置,至少武功不会弱于林振翼,这李沉香虽有倚天剑之利,却能单打独斗地胜过宇文邪,武功之高,只怕比起屈彩凤还是只强不弱呢,看她年纪也就二十五六,居然有如此修为,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裴文渊看着李沧行紧锁的眉头,笑道:“天狼可是不信?”
李沧行摇了摇头:“既然你都这样说了,这种江湖上公传的事情,一定是事实,这天地间的高手太多了,此女既然在昆仑派都算是几百年难得一见的传奇,自然是有其过人之处。只是这倚天剑如何又到了她的手中?峨眉派难道就不来索要吗?”
裴文渊看了一眼远处抱剑而立,正在向自己这里张望的李沉香,低声道:“那一仗尽歼魔教广州分舵的精英,紧接着洞庭帮的人趁胜追击,直接把群龙无首的魔教广东分舵给挑了,冷天雄的十余年心血,毁于一旦,事后冷天雄大怒,尽起魔教精英,与洞庭帮几次大规模血战,却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只能算是阻止了洞庭帮在广东开新分舵的企图后,恨恨而归。”
“几次大战下来,李沉香名动江湖,成为近一年多来武林中最新的传奇人物,一如当年你初出江湖时的惊艳,沧行,这可真叫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三五年啊。哈哈。”
李沧行摇了摇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的经历还不是最好的说明吗,峨眉派后来与这李沉香索要过剑吗?想必李沉香不肯给吧。”
裴文渊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峨眉的几大核心人物,掌门林瑶仙,花中剑柳如烟,巧织仙子汤绘如等联名造访洞庭帮总舵,想要这李沉香把倚天剑归还峨眉,可李沉香不仅拒绝交代这倚天剑的来历,只说是她有缘得之,与昆仑派无关,而且还说倚天剑虽是峨眉派郭襄祖师建派时的宝剑,但当年被张无忌打开之后就已经剑身中断,取出了其中的九阴真经,后来的倚天剑,只不过是被张无忌重新铸成的,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峨眉派镇派宝剑,而是一把江湖上能者得之的兵刃而已,晓风师太身死剑亡,后来有缘被她得到,这剑就属于李沉香,而非峨眉派。”
李沧行叹了口气:“她说的也确实有几分道理,不过倚天剑毕竟是峨眉派祖师所持有的神兵利器,即使重铸之后也一直属于峨眉。落月峡之战后,此剑遗失,关系了峨眉的声誉与脸面。以我对峨眉派众师妹们的了解,是不会这么轻易地罢休的。”
裴文渊微微一笑:“可不是么。当时双方越说越僵,最后只能动起手来,决定这倚天剑的归属,李沉香也是心高气傲,单人独剑,应付峨眉派三大高手的轮番挑战,汤绘如和柳如烟都先后败在了她的剑下,也就是二百多招的事。最后那峨眉掌门林瑶仙亲自出手,与这李沉香一场大战。”
李沧行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当年在峨眉的那段经历,虽然短暂,但极难忘,尤其是林瑶仙对自己的一往情深,这个外表如冰山般冷艳的女子,却有着一颗火热的心,只可惜自己与她有缘无份,图负佳人。之所以要断然离开峨眉,也是怕林瑶仙用情太深无以自拔,最后害人害已。但在李沧行的心里,把林瑶仙一向是看成亲妹妹一样,如果她有危险,自己是会放下一切去救援的。
李沧行的声音有些发抖:“林,林掌门最后也败在了她的手下吗?怎么可能。瑶仙的武功我知道,当年就已经学会了幻影无形剑,手中的青剑也是难得的神兵,她的修为不会比这李沉香差的,怎么会输呢?”
裴文渊叹了口气:“此战经过。当事双方都讳莫如深,没有人主动提及。因为楚天舒当时也是屏退了所有弟子,只有峨眉派三人和洞庭帮的几个首脑人物在场。可最后林瑶仙却是含恨而归,甚至那把无坚不摧的青剑,也是于此战中被削断了。”
李沧行剑眉一挑:“不是没人提吗?这结果又是如何能传出来的?”
裴文渊笑道:“我估计最后洞庭帮的人还是把此战的细节透露出来,以宣扬自己的胜利,听说两大绝世女子高手过招三千多招,打了整整一天,最后还是倚天剑仗了兵器之利,硬是削断了那青剑。这点从林瑶仙此战之后,便在江湖上改用紫剑,也可得到映证。”
说到这里时,裴文渊看了一眼远处的李沉香,叹道:“当然,从倚天剑仍然在李沉香手上,也是最好的证明了。”
李沧行摇了摇头:“我毕竟有峨眉派有过一段渊缘,当年也多多承蒙了峨眉派上下的照顾,今天如果有机会,我希望能夺回这把倚天剑。”
裴文渊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那一战峨眉派铩羽而归,非但没有夺回倚天剑,反而连青剑也折了,洞庭帮的这一举动也直接导致了他们和伏魔盟各派的关系紧张,也正因此,洞庭帮才无法趁胜追击,在广东开设新分舵。天狼,如果你今天能有办法夺回这倚天剑,也许有助于缓解洞庭帮和伏魔盟的关系,使双方可以合力对付魔教。”
李沧行的眼中寒芒一闪:“文渊,你不觉得洞庭帮的野心极大,我们在对付魔教的同时,也需要对楚天舒多加留意吗?别的不说,就说两件事,一是他们为了向东南发展势力,不惜勾结倭寇,二是这倚天剑来历不明,很可能与落月峡之战的幕后黑手有关,而这李沉香更是身份成谜,这些年我在江湖上不停地调查,多年来搅乱江湖的黑手正在渐渐地浮出水面,这种情况下,我们必须要跟洞庭帮保持一定的距离,以免影响自己的判断才是。”
裴文渊笑道:“你是会主,这个大主意由你来拿,今天这一战,只怕你还要亲自出马与楚天舒对决。”
李沧行正色道:“多谢你的提醒,知已知彼,百战不殆啊。”
李沧行回头看了一眼海滩那里,倭寇们已经被逼退了两百多步,海滩上倒下了两百多具倭寇和六七十具戚家军的尸体,戚家军的大队人马已经在滩头列起了鸳鸯阵,前锋一直在和倭寇近身搏杀,打得倭寇们不住后退,而浅滩通道上的戚家军大队人马,还在不断地向上增援,十里外的擂鼓声惊天动地,而士气如虹的戚家军将士们的喊杀声,足以吓破这些倭寇的胆子。
看到胜局已定,李沧行心中一块石头也落了地,他提气一跃,几个起落,就飘到了两派阵前,楚天舒的青铜面具后,一头的白发飘飘,而李沉香则一直上下打量着李沧行,目光中除了好奇,还透出一丝难言的神色。
楚天舒冷冷地说道:“天狼,你搞什么鬼,拖在后面罗嗦个半天,是在打听沉香的来历吗?”
李沧行点了点头:“我离开中原这些年,错过了李小姐的传奇崛起,所以自然得多问几句嘛。楚帮主,今天我们如何了结,划下个道儿吧。”
楚天舒的白眉一扬:“老夫不占后辈的便宜,今天你跟沉香比试一场,你若胜了,老夫掉头就走,再不入东南半步,你若败了,就请你离开横屿,不要过问老夫的行动,如何?”(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回 刀光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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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沧行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楚天舒曾经和自己交过两次手,第一次跟自己交手是在长沙城内,当时自己第一次见识他的天蚕剑法,那次若非楚天舒手下留情,自己又拼命使出同归于尽的招数,早已经败在他剑下了。只是那次三千多招的恶斗,也让自己把天蚕剑法的各种变化与招式看得一清二楚,天蚕剑法招数极快,变化多端,但毕竟只有七十二路,加上变招也只有五六百招,所以上次一战,其实自己已经尽得天蚕剑法的奥秘,再打也是心中有底。
刚才与楚天舒在空中的那次对决,二人其实在空中已经来回攻防了三十多招,李沧行虽然仍然主要处于防守,但已经不象上次初见楚天舒那样吃力异常了,打到最后甚至可以做到反守为攻,想来这一次,自己对上楚天舒这位当世剑神,至少有信心立于不败之地。
还有一点,那就是楚天舒的天蚕剑法,诡异邪恶,平时楚天舒与人对敌,往往是十招之内就解决战斗,很少能跟人打到千招以上,让人看出这些剑法的变招出来,而且这种大庭广众之下的一对一决斗,更是能让双方的招数给围观众人看得一清二楚,这点是楚天舒所无法接受的,万震和谢婉君并非自己的对手,这点楚天舒心知肚明,但这李沉香却是来历成谜,手中亦有神兵倚天剑,用来对付自己,胜固可喜,即使输了,也可以体面离开。再说可以试出自己现在的功力,可谓一举多得。
李沧行想到这里,微微一笑。对楚天舒说道:“李小姐的武功虽然盖世,但洞庭帮毕竟有楚帮主在。若是在下侥幸胜得李小姐一招半式,楚帮主真的愿意就此罢手,放弃对毛海峰的支持吗?”
楚天舒冷冷地说道:“你现在不也没帮戚继光吗,他们是官军与海盗,本身就是天敌,让他们打就是,我们江湖事江湖毕,所以我约了你以这种方式解决我们之间的恩怨。天狼,你知道我的身份,我现在跟你赌的其实也不完全是帮不帮毛海峰,就算戚继光占了横屿,我也有办法在福建开设分舵的。”
李沧行点了点头:“这么说来,我们这一战决的不是这横屿岛,而是福建由谁开来分舵?”
楚天舒的白眉一扬:“不错,正是如此,老夫不想被人说欺负后辈,所以此战由沉香出战。天狼,我想这样很公平吧。”
李沧行看了一眼凝视着自己的李沉香,轻叹一声:“楚帮主。李小姐虽然剑法出众,但晚辈毕竟是一帮之主,有胜之不武之嫌吧。”
李沉香的柳眉一竖,明眸之中却是秋水为神,碧波荡漾,可却没有一丝媚意,闪闪的光芒体现出一个绝顶高手的镇定与沉着:“天狼大侠,小女子虽是后生晚辈,但也听过你的赫赫威名。我等同为江湖儿女,当知能与最优秀的对手一战。乃是作为一个剑手最大的光荣,今天一战。事关两派的切实利益,并非儿戏,天狼大侠可莫要因为我是个女子,就出手留情,这样你会后悔的。”
李沧行的黄色面巾之上,双目中神光一闪:“李小姐,在下听说过你的战绩,也知道你的本事,绝无小看之心,只是我作为一帮之主,对手本应是楚帮主才是,楚帮主,你说呢?”
楚天舒微微一笑:“天狼,今天这一战,是沉香特别要提出与你一战的,这丫头学了几天剑法,也没碰到过对手,我们洞庭帮里的师兄师姐们平时陪她拆招也不能让她过瘾,今天你就勉为其难,陪她走几个回合吧,如果你实在要嫌自己的身份太高的话,也不妨从你手下挑出一位高手,跟沉香玩玩。”
柳生雄霸的剑眉一挑,上前对李沧行低声道:“沧行,这楚天舒只怕想借这机会看你的刀法,不如让我来。”
李沧行摇了摇头:“我跟楚天舒打过,他对我的武功很熟悉,就是因为我们之间过于熟悉,他才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暴露,而是派了这个丫头,你出手不留余力,若分胜负只怕会伤到人,这一仗我不想跟洞庭帮结下深仇,所以这次就不用你出战了。”
柳生雄霸轻轻地叹了口气,退了下去。
李沧行心知本方其他几位的武功只怕不如这李沉香,至少兵刃上吃亏很大,他咬了咬牙,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讨教一下李小姐的绝技好了,为了公平起见,一千招内若是我不能胜出,那就算我输了。”
楚天舒哈哈一笑:“很好,就按你说的办。天狼大侠,我们的赌约就跟那天在宁德县城外说的一样,胜负各安天命吧。”
李沧行点了点头,缓缓地抽出了斩龙刀,刀身缩到三尺二寸左右,而李沉香则轻移莲步,左手按在了剑柄之上,脚下开始踏出五行八卦的方位,在李沧行的周身边开始渐渐地游走起来。
两边的人马都向后退到三十丈外,给二人留足了空间,所有人都屏气凝神,期待着这一场绝世高手间的较量,远处的厮杀声已经开始渐渐地转移到岛的另一端,而在这片空地上,海涛拍岸的声音却成为了这片寂静战场中的主旋律。
李沧行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武功高到他这种程度,已经不需要用肉眼来感知敌人的气息了,而对面的这个绝色女子,却是一等一的高手,这点从她一开始游走就能感觉得到,她的剑一直在鞘中,甚至一点杀意也感觉不到,可是她那若隐若现,时有时无,犹如游丝一般的气息,却始终在自己周身八卦位置出现,甚至同时能在三个位置出现,这点让他感觉到震惊。
极高明的忍术高手,可以做到分出几个,甚至十几个幻影同时出现。但那主要靠的是幻术和道具,象黑袍和严世藩这种绝世魔功的极品传人,则可以不借助任何道具。只凭自身的气息就幻出十几个分身出来,可是这些分身并不具备杀伤能力。真正的影子或者肉身,以李沧行现在的武功还是能判断出来,就象上次在大漠之中追击黑袍一样,影分身法已经无法干扰到李沧行的正常判断。
可是这个李沉香的功夫,却是和这种影分身法反其道而行之,他的身影看起来只有一个,但却不知能以何种武功,在三个八卦方位上同时出现三个真身。李沧行能感觉得到这三股强烈的剑气都不是虚招,即使以自己的天狼战气和护身宝甲,只怕也是难以抵挡。
只不过这三道杀气也是不停地在变换着方位,一会儿震位,一会坎位,一会儿兑位,让人捉摸不透,却始终存在,她身上的淡淡荷花香气,轻轻地钻进了李沧行的鼻翼之中。而快如闪电般的身形,却是无数次地从李沧行的眼前掠过,一双碧水汪汪的大眼中。已经尽是战意。
站在柳生雄霸等人旁观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绿衣红袄的身形,在李沧行的身外两丈左右的距离越走越快,带起的风声也越来越大,走到最后,整个地面都象是在飞沙走石,强劲的罡风吹得人脸都在发疼,而一道红绿相间的龙卷风,已经把圈中的李沧行紧紧地包围。只有三个鬼魅般的身影,却是在八卦的方位上不停地同时出现。
楚天舒微微地笑着。捻着自己的白色胡须,胸有成竹。而黑龙会一方的众高手们却是个个神情严肃,柳生雄霸抱剑而立,须发给这劲气吹得风中乱舞,却是站立如松,怀抱着刀,一言不发。
不忧和尚紧张地说道:“这女子好生厉害,居然这轻身功夫能把天狼给圈住,又能同时分出三个分身,到底是什么武功?”
裴文渊若有所思地说道:“看她的走位,好象从来不离八卦方位,这种游走八卦的剑法或者走位并不困难,但难的是她居然难同时幻出三个分身,而且好象都不是虚影。”
钱广来点了点头:“这实在是不简单,无论被她卷入中央的人反击哪个方向,另两路都会趁机攻击,着实让人头疼,我听说过峨眉派的幻影无形剑,也是象这样游走不定,半天不出剑的,难不成这女子出身峨眉?”
铁震天摇了摇头:“不太象,当年我少年时曾和峨眉派晓风师太有缘切磋过武功,当时晓风师太使的就是幻影无形剑,那路剑法虽然也是游走不停,但注重的是一个隐字,要把自己的所有气息隐藏起来,不让敌人知晓,等到敌方露出破绽之时才刺出致命一剑,而绝非象现在此女的剑法一样,声势如此惊人,更是能幻出三个真影,完全是以气势压迫敌手的打法。”
欧阳可缓缓地开口道:“昆仑派久在西域,我虽然也以前和他们打过不少次交道,但这种剑法却从没有见过,不过以前我曾听西域的武林前辈说过,昆仑派有一路失传了多年的神秘剑法,叫八荒六合剑,据说是昆仑派的开派祖师燃天真人,立派时偶得一传于上古的剑法,极为厉害,可是燃天祖师自己也只练到了第七重,便靠此剑法横扫西域武林,创立了昆仑派,可是自他之后,昆仑派却无人学得此剑法,刚才我看此女的走位,与其说是你们中原武林门派所熟悉的八卦方位,不如说是那八荒六合方位,也许这就是那传说中的八荒六合剑法吧。”
柳生雄霸突然开口道:“这女子武功极高,这种游走打法极耗内力,可是游走了这么半天,她的动作和气息却没有半点衰竭,我看此女必有奇遇,才能有这样顶级高手六七十年才能修炼来的精纯内功。但天狼应该已经找到了破解之法了。”
众人闻言,齐齐脸色一变,正待开口,却突然见到李沧行的周身突然红气大涨,斩龙刀如离弦利箭一般,突然从他的手中飞出,冲着面前乾位的一道红绿相间的身影,便径直飞去。
一声清吟,婉若苍龙长啸,又如凤凰嘶鸣,而一汪刺眼夺目的剑气。亮瞎了众人的眼睛,柳生雄霸一直眯着的眼睛上,眉毛微微地动了动。却只见闪着红光的斩龙刀,清清楚楚地击中了对面乾位的那道身影。
“叮”地一声。斩龙刀在空中与一道剑身明亮如长虹贯日的宝剑刀剑相击,连续二十七次碰撞,撞出片片火花,而那个绿红相间的身影,每击一刀,就会退出半步,以泄这刀法的来势,二十七招下来。却已经退出了十余步。
与此同时,坤位和震位上的两道红绿相间的身影,却已经直向李沧行的后背与右侧飞来,瞬间就飞到了离李沧行身体不到三尺之处,而那五尺开外的天狼护身战气,却是被劈波斩浪一般,被这两道身影完全破开,天狼战气何等厉害,寻常的一流高手本尊都无法欺近,而这两道身影却已经杀进了足有二尺。可见其绝非幻象。
李沧行的眉头一皱,右手掌心处的红气一收,斩龙刀如有灵性一般。直接被拉回了自己的手中,向着右侧连挥三刀,三道火花闪过,红绿相间的倩影消失不见,而一道白光,却被红色的斩龙刀击得荡回震位,竟然生生地停留在了空中。
这时离李沧行后心的那道红绿相间的身影已经不到半尺了,李沧行甚至能从后背的毛孔中感觉到冲天的杀意与寒冷,他的左手迅速地从腰间一抽。莫邪剑长啸出鞘,一招苏秦背剑。墨绿色的莫邪剑身上,幻起了一阵难以辨认的青铜铭文。发出耀眼的青光,生生地挡在了李沧行的后心。
“呯”地一声,剑刃相交的清脆之音有如天籁,而两柄绝世神兵的碰撞,更是让使剑的高手们闻之如赏古乐,甚至淡忘了这一下致命一击的结果,刚才环绕着李沧行的红绿色龙卷旋风已经渐渐地平息下来,而李沧行手中左剑右刀,面沉如水,魁梧伟岸的身形立定于场中央,虎目中神光如电,直刺十四步外的李沉香,这位绝色佳人正持着一把白光夺目,周身流光溢气的宝剑,娇喘微微,连挺挺欲立的胸部也有些起伏,左手持着剑鞘格挡于前,而右手的宝剑却是斜向右上指,作好了完美的防御与反击架势。
可更令众人惊奇的是,李沧行的右侧震位和背后坤位上,却分明立着两把断剑,一把是剑尖,大约一尺三寸长,还有一把是连着剑柄的剑身,大约二尺长,剑身上都隐隐地现着龙纹,更神奇的是,这两把剑居然停留在空中,而没有坠落于地下,只有顶尖的高手才能注意到,这两把断剑都有一道若有若无的白气,隔着空中与那李沉香的左手剑鞘处相连,竟然是只有绝顶高手才能学会的御剑之法。
人群中传出一阵骚动,就连黑龙会的不少黄衣高手也都勃然变色,激动地说道:“这是御剑术吗,这真的是御剑术吗?”
“没错,这就是传说中的御剑术,你们看那李沉香,分明是用那白色的真气远远控制这空中的断剑尖与剑身,想不到此女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本事,实在是太厉害了。”
“咦,不对啊,她手里拿着的那柄如果是倚天剑的话,这两把断剑尖和剑身又是什么?再说如果她要御剑,为什么不御一把好剑,而要御这两把断剑呢?”
众人间的议论,纷纷地传到李沉香与李沧行的耳中,李沧行却置若罔闻,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这名女子,刚才的那一下,实在是险之又险,他甚至人生中第一次在一对一决斗的时候被迫同时动用了莫邪剑,若非这把莫邪同样也是神兵,只怕这会儿自己已经被重伤了。
李沉香的娇喘渐渐地平复了下来,她的美目中神芒一敛,左手的剑鞘中,两道白气动了起来,那两截断剑如有灵性一般,直接飞回了剑鞘之中,而从李沧行身后坤位回归的那只剑柄,更是从李沧行的身边转了个弯,与那剑尖一前一后地落入了剑鞘之中。
两截断剑入鞘之后,李沉香的右腕一抖,右手的那柄闪着光芒的长剑也收入了鞘中,她长长地出了口气,向着李沧行一抱拳:“天狼大侠果然武功盖世,小女的这点把戏,居然能被你一举识破,再打下去也无必要,小女认输。”
此话一出,除了李沧行,楚天舒和柳生雄霸三人外,人人面色为之一变,谢婉君叫了起来:“沉香,还没有打完呢,怎么能认输呢?”
李沉香微微一笑,右嘴边的梨窝一现:“不用再打了,天狼大侠既然可以破我的倚天三绝杀,再打下去我也无法胜过,只是沉香有一事不明,还想请天狼大侠示下。”
李沧行点了点头:“李小姐请讲。”
李沉香一动不动地盯着李沧行的双眼:“请问这御刀之术,天狼大侠又是从何习来,不知师承哪位高人,是否方便见告?”(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一回 倚天剑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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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沧行双目如炬,沉声道:“李小姐这御剑之术,不知又是从何学来的呢?”
李沉香微微一笑,秀目中流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请恕沉香无法告知,此法乃是一位前辈异人所授,连同这对倚天剑,也一样是得之于此人,沉香曾立过誓,绝不泄露这位异人的身份与名讳,还请天狼大侠见谅。”
李沧行点了点头:“原来这御剑之术乃是前辈高人所传,在下的这御刀之术,却是在下在江湖搏杀之中见过一些招式和运气之法,回去后加以揣摩和运用,误打误撞地就自己学会了用这把斩龙刀在空中御刀了,并无他人所传。”
李沉香的秀眉一蹙:“这么说来,天狼大侠乃是无师自通,自行参悟的这个御刀之法了?”
李沧行正色道:“正是如此,李小姐,在下也有一事不明,想向李小姐讨教一二,不知小姐是否愿意赐教呢?”
李沉香朱唇轻启,露出两排编贝般的玉齿:“天狼大侠但问无妨,小女子自当知无不言。”
李沧行的目光落到了李沉香手中的那两柄倚天剑上,沉声道:“不知李小姐手中的这一把完整的和一把断裂的宝剑,哪一把是倚天剑呢?”
李沧行这一问也问出了在场几乎所有人的心声,大家的目光都落到了李沉香的手中,那只看起来平凡无奇的剑鞘里,居然能容得下两把宝剑,而从刚才的交锋来看,即使是断剑。也是神兵利器,而李沉香手中的那把宝剑更是可以连挡斩龙刀二十七记攻击,不是倚天剑又是什么呢?
李沉香的脸色微微一变。一时沉吟不语,楚天舒缓缓地开口说道:“天狼。你既然已经胜了,我们自然会依约而退,只是沉香的兵器来源,乃是她个人的私密之事,我们都是江湖中人,应该知道这样直接地问人兵器的来源,就跟问人师承来历一样,是很失礼的事。你现在是一帮之主,即使胜得一阵,也不应该挟势凌人,为难一个女子吧。”
李沧行摇了摇头:“楚帮主,你应该知道,在下当年曾经也和峨眉派的几位侠女有过一些渊缘,也曾答应过峨眉派,如果有机会的话会为她们寻回失落在江湖上的镇派之宝倚天剑,今天在下与李小姐比剑相赌,并无讨还倚天剑的意思。只是一下见到这一正一断两把神兵,不由得奇怪,所以想问问到底哪一把才是真正的倚天剑。”
楚天舒沉声道:“天狼。此事沉香就连我也没有告诉过,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又怎么能向你一个外人透露来历呢?”
李沉香突然说道:“义父,不要再说了,我曾经答应过给我这两把剑,并传我御剑之术的那位异人,如果有人能碰我这御剑之术,看出倚天剑的奥秘,我就会把这倚天剑的来历向他说明。既然天狼大侠做到了这点,又主动问及此事。那沉香也只能把此事说明。”
楚天舒的白眉一挑:“沉香,你可要想好此事的后果!”
李沉香叹了口气:“人生在世。诚信为本,沉香既然当年立过誓,就不能违背自己的誓言。天狼大侠,此事我只对你一人说,你请随我来。”
李沉香说完后,秀足一点地,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轻功身法,直接就象幽灵般地逸出七八丈远,几个起落,那红绿相间的身影已经到了海边的礁石之上。
李沧行的剑眉一挑,从刚才楚天舒和李沉香的对话中,他隐隐地觉得李沉香的那个异人前辈的来历绝不简单,不然极有城府的楚天舒也不至于当着自己的面阻止李沉香,也许这又会牵涉到什么江湖中大的秘密和阴谋,想到这里,他向着楚天舒拱手行了个礼,也跟着李沉香一起奔向了海边的礁石。
走到离两派人马足有一里多远的海边,这里惊涛拍岸,怒浪击石,巨大的声浪让远处的枪炮声都无法再听见,李沧行知道,这里是个绝好的谈话场所,即使换了陆炳来,现在站在五十步外也不可能听到什么。
李沉香转过了身子,绝美的容颜上,冷若冰霜,而混合着少女味道的那淡淡荷花香气,却钻进了天狼的鼻子里,那种若有若无的清香,却似乎有某种魔力,让李沧行的眼睛无法离开这位绝色佳人的脸庞。
李沧行定了定自己的心神,说道:“李小姐,在下洗耳恭听。”
李沉香的一双眸子如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她突然问道:“天狼大侠,请问你又是如何能认定,这两把都是倚天剑?”
李沧行微微一笑:“两把宝剑的样式几乎一模一样,而锋锐程度也是如出一辙,只是在下真正奇怪的一点是,这两把神兵乃是共用一个剑灵,这正是李某百思不得其解之处,所以想要向李小姐问明此事。”
李沉香点了点头:“这就是了,斩龙刀也是神兵利刃,和你所使的莫邪剑一样,应该都是有刀灵剑灵之类的神物,御刀御剑之术只有操纵这些有灵魄的神兵才能使用。所以当你使出御刀之术时,我就知道,今天这战,我要取胜只怕很难。可我还是没想到,你居然能左剑右刀,控制两柄神兵利器,所以输在你的手上,我无话可说。”
李沧行摇了摇头:“只是两把神兵,共用一个剑灵,实在是奇怪,若非我多年与刀灵剑灵接触,深知其操控之法,又怎么可能判断出你的三个攻击方位呢?你的剑灵一半在你手里的那把完整宝剑上,而另一半却是分在那把断剑的两截上,所以我能通过剑灵的强弱感觉到你的本尊所在,李小姐,倚天剑为何会有两把,又为何剑灵会一分为二。你能告诉我吗?”
李沉香叹了口气,轻启朱唇:“天狼大侠,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你可知倚天剑从何而来?”
李沧行微微一笑:“世人皆知,当年南宋末年。襄阳大侠郭靖,在襄阳失守之前,为了九阴真经和武穆遗书这两本绝世的武学秘籍和兵书宝典不至于失传,这才把神雕大侠杨过的玄铁重剑熔化,加以海底的玄铁和天降的陨石,铸成了屠龙刀和倚天剑,后来倚天剑随着郭靖大侠之女郭襄,落户于峨眉。成为峨眉派的镇派之宝。”
李沉香摇了摇头:“天狼大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倚天剑和屠龙刀并不是随便打造出来的,而是针对着两把上古神兵的模具打造,因为刀剑之中要藏住兵书秘籍,必须要用引灵之法才可以,所以倚天剑和屠龙刀的铸成,是以两具古代神兵为模版制成的,天狼大侠,你知道为什么义父要我与你交手时。我一下就答应呢?”
李沧行突然心中一动,刚才他就有一种极强烈的感觉,斩龙刀的刀灵和那倚天剑的剑灵好象是一对分别了多年的老朋友。一下就能清楚地感知到了倚天剑的真身所在,这绝非仅靠他本身的功力就能完成。
李沧行的眉头一皱:“李小姐的意思是,屠龙刀与我这斩龙刀也有渊缘?”
李沉香收起了笑容,认真地点了点头:“正是如此,要同时铸就刀剑,需要两把千年未能使用,而且最好是差不多同时封存的上古神兵,这样两把刀剑中的刀灵剑魄才能最大程度地接近,完成引书入刀的秘法。”
李沧行咬了咬牙:“可我的斩龙刀。却是在一处秘谷中得到,那里看起来已经上千年没有生人进入了。”
李沉香叹了口气:“斩龙刀的事我不清楚。但当年郭大侠确实是用斩龙刀和青虹剑作为模具的,青虹剑也是上古名剑。后来被三国时的曹操所得,成为曹操征战天下的名剑,后来曹操死后,把青虹剑藏于七十二疑冢之中,郭大侠的夫人女侠黄蓉,最是精通机关之术,无意之中在一处古墓之中得到此剑,我想你的那把斩龙刀,应该也是这样被黄女侠挖出的。”
李沧行想到自己以前在刘裕墓中的探墓经历,恍如隔世,他叹了口气:“这么说来屠龙刀和倚天剑,就是照着你我手中的斩龙刀和青虹剑打靠,靠了斩龙刀和青虹剑中的剑灵刀灵,最后完成了封书于刀剑的铸造?”
李沉香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所以屠龙刀和倚天剑,不仅锋锐难当,而且带有几分灵气,与上古神兵相比,除了少一个刀灵剑魄外,没有任何区别。铸成这两把刀剑之后,黄女侠便想办法把斩龙刀和青虹剑放回了原处,斩龙刀被你天狼大侠所得,而这把青虹剑,却偶然被我昆仑派的前辈高人所得,从此秘藏于昆仑派中,历代祖师和前辈都无法控制这把凶剑,只有我李沉香,误打误撞地有过一番奇遇,驯服了剑中的剑灵,驾驭了这把神剑。”
李沧行点了点头:“怪不得李小姐被称为昆仑派建派以来除了燃天真人外的第一奇才,能驾驭这把上古名剑,实在当之无愧,只是这和倚天剑又有何关系?”
李沉香轻轻地拂了一下额前被海风吹得有些零乱的秀发,吐字清晰,声音如珠落玉盘般地优美:“那也是巧合了,我二十三岁时艺成下山,随父亲上任湖南巡抚的时候,路遇一帮强人打劫,当时我出手用青虹剑击杀了这些强人,却被一位前辈异人看到,他现身与我比剑,我打不过他,从此得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初下山时想要仗剑行走江湖,闯一番事业的想法也不复存在。”
李沧行笑道:“此人居然能胜过李小姐,功力之高,难以想象,莫非他就是那位有着倚天剑的高人?”
李沉香点了点头:“正是如此,一开始他与我比试之时,出手留有余地,我的剑术内力不如他,全是仗了兵器之利才勉强支持,打到两千招后,他的倚天剑和我的青虹剑相交,大概是因为倚天剑以前断过,后来是被重新铸造,或者是因为倚天剑本就是靠了青虹剑灵而铸成。复制品碰到真货,就象女儿碰到母亲一样,终究不敌。我居然一剑削断了他手中的倚天剑。”
李沧行紧跟着追问道:“既然如此,应该是你胜了才是。又怎么说被他收服了呢?”
李沉香叹了口气:“此人断剑之后,居然干脆就用上了御剑之术,我从没有见过这种招数,更是无法应对他正面与我用断剑相对抗时,还能一手操纵剑尖从我后面攻击的招数,三百招之后,就败在了他的手下。”
李沧行长出一口气:“原来如此。我想此人找上李小姐,不会是偶然的吧。天下没有这么巧的事情,能直接让两把堪称子母的神剑这样相遇。”
李沉香点了点头:“正是,这位异人说,从我在昆仑学艺的时候,他就注意到我了,而且我在昆仑的一些奇遇,也正是他一手安排的,可以说我能顺利地操纵青虹剑,练成昆仑派包括八荒六合剑在内的多种绝学,都是靠了他的暗中相助。”
李沧行眉头一皱:“那为何他多年不曾现身呢。难道他是昆仑派的某位前辈?有什么难言之隐?”
李沉香茫然地摇了摇头:“这位前辈不肯向我言明,我也不好多问,他把那倚天断剑给了我。说是刚才我削断倚天剑时,我的青虹剑中的剑灵的一部分也进入了倚天剑之中,这也算是机缘巧合,青虹剑和倚天剑等于重新被一个剑灵合为一体,只要学会了御剑之术,便可以同时控制这两把宝剑,手持青虹剑的同时可以御倚天的两截断剑。”
李沧行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无法把这倚天剑还给峨眉派,因为这倚天剑已断。你无法再以两截断剑还给她们,对吗?”
李沉香轻轻地叹了口气:“正是如此。青虹剑中的剑灵凶恶异常,我当年操纵青虹剑时。几乎命丧当场,后来大概是那异人前辈暗中相助,我才躲过一劫,所以我不可能把状似倚天剑的青虹剑交给峨眉的人带走,这样只会害人,由于我当年跟那前辈异人学剑之时曾立过毒誓,一是不能透露他的来历与师承,二是除非有人能击败我,否则不能把这御剑之术的来历和倚天剑,青虹剑的秘密向人说明。”
李沧行叹道:“原来如此,那位前辈大概是想测试一下你手持青虹剑后的战力如何,所以才以倚天剑一试,你通过了这个测试,能削断倚天剑了,他才会传你这御剑之术。而只有能打败学会了御剑之术的你,这样的人操纵起青虹剑才可能成功,所以即使是峨眉之人向你讨剑,如果能达到这样的武功,也可物归原主,对吗?”
李沉香微微一笑,秀目中水波流转:“天狼大侠好聪明。”
李沧行的眉头一皱:“在下斗胆,还想请教一事,李小姐可以为那位神秘的前辈异人保守身份的秘密,但能否告知,他手中的这把倚天剑,从何而来?”
李沉香的两道弯弯的柳叶细眉轻轻地皱了起来:“天狼大侠,沉香从来没有向这位异人问过此事,他对于沉香来说,可谓半个师傅,作为后辈和受过他恩惠的人,当然不便问这位前辈武器何来。”
李沧行叹道:“难道李小姐就不知道这倚天剑的来历事关江湖一段秘辛吗?”
李沉香摇了摇头:“这倚天剑自从当年落月峡之战后便下落不明,如何到这前辈异人手中的,我也不知道,当年峨眉派众人上门来讨剑的时候,也是这样多番询问,但她们都没有打过我,所以我无可奉告,今天你天狼大侠胜过小女子,有资格发问,但沉香确实不知此剑来历,所以也只能这样据实相告了。”
李沧行点了点头,从李沉香的眼神之中,他仿佛能看到这个姑娘清澈的内心,知道她所言应该并非虚伪,他继续问道:“这位前辈异人要传你御剑之术,又在昆仑派培养你多年,助你获得青虹剑,究竟为的是什么?你现在入了洞庭帮,他是在为他人作嫁衣吗?”
李沉香微微一笑:“这点我倒是可以回答天狼大侠,当年我艺成下山之时,并没有加入洞庭帮的打算,而是希望能象郭襄女侠那样,能单人独剑,行走江湖,锄暴安良,闯出一番名头,成为一派宗师呢。”
“可是前辈高人现身之后,我却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位高人能以一把断剑就打败我,这世上还不知道有多少高手能胜我呢,所以当时我心灰意冷,本想回归昆仑派,再练十年,结果这位异人说,昆仑派的绝学我已经尽得,若想再上一层楼,除非是他传我这御剑之术,只是他这传剑也不是平白给我,他说他跟魔教有不解之仇,希望我能助他一臂之力,帮他对付魔教。”
李沧行心中一动,追问道:“所以他就让你来洞庭帮?让你拜入楚天舒门下?这么说来,这位前辈异人还是楚帮主的至交好友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二回 攻克横屿
李沉香“扑哧”一笑,轻轻地用玉掌掩住了樱桃小口,眉宇之间,说不出的妩媚,就连一向心如止水的李沧行,看得也有些呆了,连忙把头转向了一边。
李沉香笑完之后,摇了摇头:“天狼大侠,你猜对了,不过有一点还是不对,这位异人与我义父,素不相识,他只是说伏魔盟的各派,都会随着朝中的局势变化,有可能会和魔教暂时言和,并非魔教死敌,放眼整个江湖,对魔教最痛恨的,应该是义父的洞庭帮,而且我父亲上任湖南巡抚,少不得与洞庭帮打交道,我若是加入洞庭帮,那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李沧行正色道:“那么李小姐又是如何加入洞庭帮的,又做了楚帮主的义女呢,不是这位前辈异人举荐的吗?”
李沉香收起了笑容,摆了摆手:“没有,前辈只是给我指出了一条路子,他说以前本是看我根骨清奇,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不想埋没了人才,才会对我暗中加以指点,由于机缘巧合,断了倚天剑,所以又传了我御剑之术,这本也算不得什么交易,只是希望我能帮他对付魔教,如果我执意不肯,他也不会说什么。”
“但是我李沉香虽是女子,也知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前辈高人如此助我,我又出身昆仑,师门的前辈也多有死于魔教之手,比如三位师叔就是被三边总督曾铣曾大人重金相邀,充任护卫,却死在了严世藩的手下,就算是为昆仑派复仇,我也与魔教誓不两立。”
“正好我的师妹谢婉君下山后因为父仇而加入了洞庭帮,我便找了谢师姐。义父见到我之后考验了一下我的武功,对我非常喜爱,而我父亲出任的湖南巡抚也正好是洞庭帮的势力范围。托义父的福,这些年对家父的施政为官也多有助力。所以家父让我认了义父,在洞庭帮里好好做事。”
李沧行长出一口气:“原来如此,这么说当年李小姐几次去那城隍庙烧香,其实都是一招引诱魔教高手来袭,再将其一网打尽的陷阱了?”
李沉香微微一笑:“本来这个陷阱是要用到天狼大侠的身上,可是不知为何,那次义父却是不想让我出手,而是亲自与你有事相商。所以那次我身具武功的事情没有暴露。正好用来对付了魔教宇文邪等人。”
李沧行点了点头:“李小姐声名鹊起,可喜可贺,只是在下不知,李小姐既然出身书香门第,又在名门大派中成长,当知我辈侠士,应该弃恶扬善,上报国家,下保黎民,怎么能助纣为虐。为倭寇站台助阵呢?”
李沉香的粉面一下子沉了下来,两只秀目中也含了一层威严:“天狼大侠,如果照这样说。你几次三番地相助公然作乱的巫山派反贼,与正道武林为敌,又算是什么?”
李沧行摇了摇头:“巫山派不一样,他们虽为绿林,但总舵之中更多的是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儿寡母,并不是象倭寇这样攻击沿海城镇,残杀百姓。”
李沉香冷笑道:“天狼大侠怕是被那屈彩凤的美色所迷惑,失去了自己的判断了吧,绿林永远就是强盗。只要是强盗就得抢劫,若不是我们洞庭帮崛起。巫山派就会永远在湖广一带打劫来往商队镖局,或者是抽取他们的分成。这种做法,不是强盗是什么?又跟这些倭寇有何区别?双屿岛上也有不少给汪直和徐海团伙抢过去的大明百姓,也有很多孤儿寡母,那天狼大侠又为何苦苦相逼呢?”
李沧行知道这个问题上与楚天舒和李沉香无法达成共识,于是只能叹了口气:“李小姐,此事不谈了,天狼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今天的比试,你也并不算输,只不过算是被我破解了一次御剑之术的三剑合击罢了,继续打下去的话,你未尝没有胜机,又为何要认输呢?要知道,你只要撑过千招,就算获胜了,就是天狼,也并没有在一千招内取胜的把握。”
李沉香微微一笑:“你说的不错,今天我确实是故意认输。但沉香认为,此举对我们洞庭帮,是有利无害的。”
李沧行“哦”了一声:“此话怎讲?”
李沉香正色道:“其实义父之所以想援助毛海峰,进入这福建,钱并不是主要目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打击魔教在东南一带的势力。”
李沧行点了点头:“李小姐请继续说。”
李沉香说道:“我们洞庭帮新成立不到十年,势力与魔教这种千年大派相比,还是有所不足,这几年能在魔教的持续攻击下在湖广省站住脚跟,并渐渐地开始向其他省份扩张,已经不易了,并没有现在跟魔教全面开战,尤其是在这全无根基的浙江福建一带与魔教开战的实力。”
李沧行的虎目中寒芒一闪:“确实如此,所以当时在下与楚帮主为此事争论过,在下认为,进入福建和浙江,对洞庭帮并没有什么现实好处,抛开勾结倭寇对名声上的损害不说,在这个魔教已经经营了好几年,严世藩又非常看重的地方立足,势必要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甚至你们在湖广省的主要根基,也不可避免地会受到影响,实在得不偿失。”
李沉香微微一笑:“天狼大侠能想到的事情,义父自然不会想不到,所以他不一定要占这福建之地,但起码的底线是要趁着这回朝廷出兵平倭之际,打破沿海倭寇与严世藩父子,与魔教多年来的合作关系,魔教和严世藩真正地与倭寇联手,也就是汪直死后这三年多的事,如果不趁着这次好机会,让这双方合作破裂,等他们渡过这一难关后再下手,可就难了。”
李沧行哈哈大笑起来:“所以你们看我消灭了浙江的倭寇之后,就转而接受了毛海峰的求援,这样毛海峰无论胜败,至少不会再为严世藩。为魔教所用了,对不对?”
李沉香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所以我义父的底线,就是这里至少不能留给魔教。他们是我们的头号敌人,非除不可。至于毛海峰以后是否能活下来。并不是他关心的事。”
李沧行正色道:“这是你们洞庭帮的机要之事,为何要向我这个外人和盘托出呢?以我们两派现在的关系,这回有了芥蒂,以后说不定还会真正地结仇,为何李小姐要把此事见告?”
李沉香的秀眉一扬:“义父并不知道此事,但我李沉香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提醒他一定要保持理智和冷静,我们的大敌是魔教。至少现在,没必要也不应该与你这新生的黑龙会为敌,这次我输在你手下,我们洞庭帮可以体面地退出福建,这样保全了义父的面子,也不至于上下离心。”
李沧行松了口气,暗道这李沉香不仅是绝色佳人,更难得的是心胸开阔,头脑清醒冷静,实在是大将之才。他一拱手道:“李小姐。这回我们两派能以这样和平方式解决此次争端,多亏了你的深明大义,天狼在此谢你谢过。”
李沉香摇了摇头:“天狼大侠。小女子也有一言相告。那巫山派的屈彩凤,我知道和你渊缘颇深,当年听说你叛出锦衣卫也是为了此女,是这样的吗?”
李沧行想起以前的往事,幽幽地叹了口气:“不完全是,但也可以说有这方面的原因,而且还是个重要原因,不过李小姐,我跟屈姑娘是义气相投。生死之交的朋友,并非男女之情。这点还希望你向楚帮主言明,我不想他为这个和我误会越来越深。”李沧行想到今天一见面的时候。楚天舒曾表示愿意为自己和这李沉香作媒,显然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绝了自己和屈彩凤之间的关系,先是觉得好笑,但仔细一想,却又只能摇头苦笑。
李沉香点了点头:“小女子自从下山以来,这几年听多了不少天狼大侠当年纵横江湖的传说,心中甚是钦慕,正因如此,小女子不希望看到天狼大侠为一个绿林女匪首所累,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李沧行的眼中神光一闪:“李小姐,请你说得明白些,为什么我出于道义跟屈姑娘有过合作,就会万劫不复?”
李沉香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异样的神色,正色道:“以前的事情,姑且就不提了,只是难道天狼大侠不知道吗,最近那屈彩凤又重出江湖,还投入了魔教的属下,准备重建巫山派呢,这回你还如何能为这个女人解释呢?”
李沧行心中暗叫糟糕,转而生出了几分警觉出来,屈彩凤假意依附冷天雄之事,一直是暗中进行,这次来那台州城帮助自己守城,也是暗中调集了一些浙江福建一带的旧部,以屈彩凤的精明缜密,断不会在部属面前走漏了风声,那她投入魔教之事,又是如何能泄露出来,让这洞庭帮的李沉香都知道呢?
可是李沧行的脸上仍然装得不动声色,轻轻地“哦”了一声:“真有此事吗?我并不相信,当年在巫山派,我救了屈姑娘之后,她恨我没有阻止巫山派的毁灭,便离我而去,这些年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不过以我对屈姑娘的了解,她还不至于加入魔教。”
李沉香的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不停地盯着李沧行的双眼,似乎是想从他的眼睛看到心底,又象是想从他的神色和语气变化中判断李沧行是否说谎。李沧行说完后,她紧跟着问道:“好象天狼大侠对此事一点也不吃惊,难道,这是你跟屈彩凤约好的事情?你们私下间又有什么交易,或者说合作?”
李沧行摇了摇头:“我再说一遍,我已经三年多没有见过屈姑娘了,刚才我只是说以我个人对屈姑娘的了解,她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李小姐,这件事很重大,为慎重起见,你能告诉我你这消息从何而来,是否属实?”
李沉香冷冷地说道:“天狼大侠,你我现在毕竟立场对立,此事恕难见告,我只能说,这消息绝对可靠,而且我们很清楚。屈彩凤正在暗中组织旧部,企图攻击夺回巫山派总舵。”
李沧行心中一沉,想不到洞庭帮居然已经对屈彩凤的动作了如指掌。本来自己这回攻击横屿岛,也有希望能调动洞庭帮的主力高手。分散其在湖广省的实力,为屈彩凤夺回巫山派总舵创造机会的用意,所以今天攻岛时一见洞庭帮几乎精英尽出,他心里还很高兴,可没想到洞庭帮早已经知道了屈彩凤的动向,肯定也早早地作了布置,而屈彩凤还在联络旧部,刚刚处于恢复自己实力的起步阶段。现在去攻击巫山,那真的是以卵击石了,想到这里,他的背上开始冒汗,而眉头也渐渐地拧到了一起。
李沉香的秀目流转,注意到了李沧行神情的变化,她微微一笑:“天狼大侠,你这样建立了黑龙会,在东南一带名声大噪,以屈彩凤跟你的交情。居然不来依附于你,而是选择了跟冷天雄合作,可见在她现在的心里。可能正恨着你呢。”
李沧行突然意识到李沉香可能是在试探自己,楚天舒很可能也会根据自己和巫山派是否有合作,来决定接下来跟自己的关系,看着李沉香那双明如秋水般的眸子,他摇了摇头:“李小姐,我和屈姑娘已经三年多没见了,你说得对,她可能还在恨着我,所以宁可借助魔教的势力复仇。上次消灭巫山派的时候,你们洞庭帮是出力最多的。而魔教躲在后面,基本上没有大的动作。我当时身在锦衣卫,她应该也是把我给恨上了。”
李沉香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天狼大侠,既然如此,我们以后跟巫山派的恩怨,也请你不要插手了,帮主说过你最恨魔教,屈彩凤既然已经跟魔教再次联手,你再要帮她,只怕连你自己这关也过不去吧。”
李沧行咬了咬牙,装作决然的样子:“这件事我还是会去查个清楚,如果屈姑娘真的入了魔教,又不肯回头的话,那就是我们黑龙会的敌人,这句话你也可以转告楚帮主。不过在此之前,我也不能听信你们的一面之词,此事我会调查个清楚,再作决断的。”
李沉香的嘴角微微地勾了起来,看得出她有些失望:“事已至此,天狼大侠还是不肯相信,也罢,看来只有事实能让你清醒,言尽于此,小女子告辞了。”说到这里,她一转身,莲步在礁石上一点,向着洞庭帮人众的方向奔去,几个起落,身形便消失在了远方。
李沧行摇了摇头,他意识到李沉香故意把屈彩凤的事情透露,挑明屈彩凤接下来攻击巫山派的行动会处于危险之中,很可能就是想看自己的行动,如果自己真的去救屈彩凤的话,那无疑把自己和屈彩凤仍有联系的事情暴露出来,到时候不仅是洞庭帮,就连魔教冷天雄那里,也会明白屈彩凤投靠自己乃是别有用心的。那屈彩凤诈败巫山,进而夺取广东省开分舵的计划,也完全无法进行了。
李沧行心急如焚,却又如一团乱麻般,理不出个头绪,远方的洞庭帮众已经如一片黑色的潮水,开始向着岛屿的北侧退去,而岛上的战斗也渐渐地开始平息,天守阁燃起了熊熊的大火,而戚家军的将士们正在打扫着战场,远远地,李沧行看到一身闪亮盔甲的戚继光正骑着战马走到了自己黑龙会门众们那里,而裴文渊正向着自己这里指来。
李沧行轻轻地叹了口气,暂时把下一步的想法压下,转身向着戚继光走去,没走几十步,戚继光便打马奔来,从他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可知这次横屿之战,一定是大获全胜了。
李沧行淡淡地一笑,冲着戚继光一拱手:“恭喜戚将军凯旋。”
戚继光哈哈一笑,跳下战马,上前拍了拍李沧行的肩头:“今天的大捷,你部当记头功,若不是有你们,只怕我的将士们很难攻上横屿岛。”
李沧行点了点头,看着远处的那个城堡中给将士们带出的一队队妇女儿童,叹道:“这些沿海百姓被毛海峰掳掠至此,也是吃尽了苦头,今天终于可以解脱了,将军,此战的战果最后如何?毛海峰是否伏诛?”
戚继光摇了摇头:“这一仗击杀倭寇两千四百多人,俘虏三百多人,只可惜那毛海峰早有准备,在岛屿北部的港口留下了逃生的船只,最后坐船出海了,而那些洞庭帮的人众,听说是跟你达成了协议,所以我的手下也没有攻击他们,他们这会儿也开始坐船离开了。”
李沧行正色道:“那我军伤亡情况如何?”
戚继光的脸上闪过一丝悲伤的神色:“此战也是我戚家军建立以来伤亡最大的一战,战死三百四十七人,伤六百二十六人,主要是在冲击最后那百步距离的枪阵时被倭寇的铁炮所伤。天狼,你的部下加起来也死伤了四十六人,我已经派人妥善安置伤兵了。”
李沧行点了点头:“多谢将军,接下来可能我要失陪一阵子,不能随将军继续剿倭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三回 平倭妙计
戚继光笑了笑:“宜将剩勇追穷寇啊,天狼,毛海峰这回逃了,他的手下还剩下大半,而且一定会跑到各个福建的岛屿进行串联,我得马不停蹄地追击他,你不能继续助我吗?”
李沧行坚定地摇了摇头:“戚将军,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横屿岛之战后,毛部倭寇已经失掉了最坚固的大本营,接下来能做的只能是流蹿作战了,我以为将军不能逼他们逼得太凶。即使我仍然跟随将军,也应该稍微放缓一些,给他们喘息之机。”
戚继光的脸色微微一变:“哦,此话怎讲?”
李沧行看着远处海面上,那些轻快迅捷,正绕过横屿岛,向着南方飞速行驶的船只,为首的一条黑色快船正是久违了的黑鲨号。以前在这条船上与汪直徐海和毛海峰同生共死,大战海贼的经历还历历在目,他叹了口气,说道:“我曾经和胡总督,徐军师谈论过此事,我军现在虽然陆战已经不惧倭寇,但海上仍然难以和他们对抗,更不用说在海战中歼灭倭寇的主力舰队了。”
戚继光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所以你的意思是?”
李沧行的眼中冷冷的寒芒一闪,几十步外滔天的怒浪击石之声,就是对他们现在二人谈话最好的掩护,他说道:“只有引诱倭寇上岸,象在台州那样地聚歼其主力,避免他们象这样打输了再坐船逃跑,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戚继光的剑眉一挑:“你的意思是,再复制一次台州战役?毛海峰并不傻,上次他都能溜掉,这次又怎么可能再上当呢?”
李沧行摇了摇头:“有句话叫飞蛾扑火。今天这横屿一战是关键,因为毛海峰这些年来抢到的钱粮珠宝,人口弹药多数在这横屿岛。今天一战,他的部众虽然逃出大半。可是这些财宝钱粮,却几乎都丢了个精光,接下来他还要驱使那数万手下,没钱可不行,即使明知前路危险,也要硬着头皮上岸抢劫。”
戚继光点了点头:“天狼,你说得有理,看来你也早就算到毛海峰今天必败。你之所以答应了那洞庭帮的要求,是不是就是想故意给毛海峰放条生路,让他去召集各路的海贼呢?”
李沧行笑道:“正是如此,当年汪直死后,海上倭寇群贼无首,纷纷自立,几百人一股,几千人一伙地到处袭击沿海城镇,这样防不胜防,官军也是疲于奔命。战果极小,将军应该对此非常清楚。”
戚继光恨恨地说道:“只恨我们水师战船追不上这些倭寇的快船,海战时又打不过倭寇船队的主力。天狼,你估计毛海峰接下来会攻击哪里呢?”
李沧行摇了摇头:“戚将军,我只想问你一句,如果需要牺牲一个府城的百姓,来换取消灭数万倭寇的大捷,你是否愿意?”
戚继光的脸色一变:“天狼,这话是何意?消灭倭寇是为了保护百姓,怎么能说牺牲掉百姓呢?”
李沧行咬了咬牙:“毛海峰为人狡猾多智,凡事都预留退路。小利无法使其上当,只有舍得孩子。才能套中这头饿狼,数万倭寇。如果只抢劫象宁德县城这样的地方,是根本吃不饱的,在这福建一带并不象将军经营多年的台州,百姓心向官军,这里到处都是倭寇的奸细,只怕将军的大军一出动,倭寇就会得到消息,早早地上船逃跑了,他们有船,在海上如驾烈马,可以日行数百里,换个地方上岸抢劫,我们在陆地上要跋山涉水,是追不上的。”
戚继光的眉头深锁:“所以你想要牺牲一个府城,喂饱倭寇的胃口?”
李沧行点了点头:“这件事我已经思考了很久,但以前一直没有跟将军商量,就是因为此计虽能破敌,但仍然要让百姓受苦,如果我们象在台州那样提前撤掉百姓,那倭寇们必然知道是计,不会上当,所以要做得逼真,只能完全坐视不理,放倭寇深入,攻破州府,远离海岸,这样才能创造出一举消灭福建倭寇的条件。”
戚继光来回地踱起步来,面色凝重,久久,他才停下了脚步,脸上的神情转为坚毅:“天狼,只要能消灭倭寇,必要的牺牲也是值得的,可是你这个计划,能确保一战而歼灭所有的倭寇吗?还有,失陷府城,乃是大罪,只怕胡总督也要受到牵连,这样做真的合适吗?”
李沧行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神色,多年的残酷搏杀已经让他的心渐渐地坚硬,而非年少时那样感情用事了,这个计划也是他与徐文长多番讨论后才制订出来的,甚至没有告知胡宗宪。
李沧行狠了狠心,说道:“戚将军,首先,我们得演一出戏给胡总督看,这次横屿大捷后,我装作与你争夺战利品,引发两军的不满,我手下这三千人,要与你部六千人平分战利品,而且事情要越闹越大,让所有人都知道。”
戚继光“唔”了一声:“这样我们两军就有理由在这闽北之地驻扎,给毛海峰留出召集部下,进攻福建中部和南部的机会?”
李沧行点了点头:“正是如此,而且戚将军最好要上书胡总督,说我部官兵难以节制,盛气凌人,横屿一战中伤亡颇大,需要回台州休整,而你也要回义乌一趟,招募新兵,让人人都知道,戚家军回师浙江了。”
戚继光笑道:“所以倭寇们知道我戚家军回了浙江,才会放心大胆地上岸抢劫,对吗?”
李沧行正色道:“是的,军中和福建的官府里有敌军的奸细,如果我们隐蔽在此,时间一长势必走漏消息,到时候敌军肯定不会上当,所以您的部队要真的回浙江,还要带三千人回义乌,将军本人也要回义乌去招兵。这样才能让倭寇彻底放心。”
戚继光的眉头皱了起来:“义乌离福建中部相隔千里,即使我们设计,也来不及救援啊。”
李沧行笑道:“台州有三千部下。加上我的这三千人,足有六千。倭寇纵有数万,我也有信心一战而破之。”
戚继光点了点头:“只是六千人打数万倭寇,虽然可以正面击破,却难以将其全歼,这些人如果逃回海上,又会成为持续不断的祸害,那我们牺牲了一个州府的百姓而换来的作战机会,不是白白浪费了吗?”
李沧行摇了摇头:“我们这六千人是作战的主力。但不是作战的全部力量,这一战,我们还必须有第三方的外力助战,才能全歼这股倭寇。”
戚继光疑道:“外力?你是指福建本地的官军吗?”
李沧行一摆手:“不可,福建本地的官军中,有不少是跟倭寇暗通款曲的,正因如此,才要调我们外军入闽剿倭,俞大猷将军的水师可以一用,但其他部队。根本不能指望。”
戚继光点了点头:“那你说的外力是什么?”
李沧行微微一笑:“我说的外力,是江湖的力量,我要想办法聚集起各派的侠士。来这福建,倭寇军队正面战败之后,势必会化成多股小队分散逃跑,到时候这些江湖人士正好可以发挥最大的力量,分散追杀逃倭。”
戚继光一皱眉:“你说的这些侠士,是上次帮忙守台州城的那些江湖草莽吗?天狼,虽然我知道你是为了报国,但这毕竟会给人抓一个勾结江湖匪类的把柄呀,我听说最近浙江的严党已经有人在搜集这方面的证据了。你可不要因小失大啊。”
李沧行点了点头:“这次不会用他们了,上次台州之战。是不得已才用巫山派属下分寨的人马,而且战后我也速速让他们离去。就是不想给严党留下什么证据。可这次不一样,屈寨主现在有自己的事情,已经带人离开了东南沿海,我们这次要借助的,是另外的一股力量。”
戚继光的剑眉一挑:“你说的是,莆田那里的南少林?”
李沧行微微一笑:“不止是南少林,我需要的是整个伏魔盟的力量,这四大派加起来可以一次出动数千弟子,而且是多年和魔教厮杀,训练有素的精锐弟子,精于小队作战和轻功追杀,用来对付溃散的倭寇,最是合适不过。”
戚继光摇了摇头:“可是伏魔盟又怎么会听你的号令呢?”
李沧行正色道:“所以这次需要戚将军的帮助了,你要修书一封,给那张居正张大人,请他说动清流派大臣的首领徐阶徐阁老,指派伏魔盟各派出动大批弟子,驰援南少林。”
戚继光叹了口气:“天狼,江湖的事情没有你想象中的容易,以前徐阁老也几次请求伏魔盟出兵打击东南的倭寇,可是他们都借口跟魔教作战吃紧,而不愿意出手相助,这次我想也不会例外的。”
李沧行点了点头:“此事我略知一二,最早的时候汪直徐海团伙打沿浙江福建沿海时,各派的侠士也曾自发地组织起来,在南少林的僧兵带领之下,与倭寇进行过交战,但当时严党当道,对战死的侠士和僧兵都不加抚恤,反而说他们是聚众作乱,要追究他们的责任,所以很快就没有人再做这种事了,就连南少林的大师们,也都只是保寺安境而已。”
戚继光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的神色:“都是严世藩这个奸贼,陷害忠良。”
李沧行笑道:“所以解铃还需系铃人。朝廷只要拿出丰厚的赏赐和回报,现在魔教在浙江刚刚大败,元气受损,退保西南老巢,伏魔盟是能拿得出足够的兵力来此助战的,南少林的僧兵就不下两千,加上三四千武林侠士,足够追杀逃散的倭寇了。”
戚继光摇了摇头:“只是我们都不是朝廷管财务的官员,这些丰厚的赏赐与回报,我们是拿不出来的。还有一点,徐阁老如果下这样的命令,只怕很快就会被严世藩知道,从中作梗。”
李沧行微微一笑:“这点我其实已经想好了,不能到处分发这种消息,只能通过一个武林中有份量的人,以倭寇想要抢夺南少林中的武林绝学。让异邦东洋倭贼人人学习的名义,号召各派前去援手,等到数千侠士齐聚南少林时。再引大家去攻击倭寇,当可获大胜!”
戚继光哈哈一笑:“这个办法真的是太好了。天狼,如此妙计,你怎么能想得出呢。”戚继光的笑声突然停了下来,“只是,只是这个武林中有份量的人,你已经找好了吗?”
李沧行点了点头:“我已经有了人选了,他一定会帮我出头联络的。”
戚继光心中再无疑虑:“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要走多久?”
李沧行略一沉吟:“总得给那毛海峰两个多月的时间收拾部众。事不宜迟,我要马上动身,这些天我不在的日子里,我会让柳生雄霸扮成我的模样,在这宁德县城率手下驻扎,而戚将军你,也派一亲信戴上你的面具,回义乌假装募兵,而你本人则悄悄地停留在台州,一旦倭寇入侵。你就火速率军南下,与宁德县城这里我的部下会合,共击倭寇。”
戚继光认真地点了点头:“那么既然你这样说了。你计划中让倭寇攻击的府城,应该就是我福建中部的兴化府了吧。”
李沧行点了点头:“不错,莆田的南少林寺正在兴化,这里也算是福建的一处大府了,南边的泉州港是海商重镇,守卫严密,倭寇难以攻陷,而中部的兴化,防守一向薄弱。你的部队远在闽北山区,倭寇的大队人马进攻。官军是无法抵挡的,只是兴化城的上万百姓。就得遭受一回兵火之灾了。”
戚继光咬了咬牙:“非常时期,得用非常手段,这也是不得已的事,如果只是顾念这兴化府一地的百姓,沿海各地的百姓都会永无安宁之日。只是这样一来,坐视府城失陷,胡总督是不是要担一个责任?”
李沧行叹了口气:“胡总督其实早有退隐之意,奈何倭乱未平,只能咬牙苦撑,平定倭寇之后,严世藩必不能容他,一定会找各种借口弹劾,而皇帝也一定会拿他当出气筒,与其到时候论罪下狱,不如在消灭倭寇之后借机自污,激流勇退,还可以保全身家。”
戚继光的眼中泪光闪闪:“这也算是我能为胡总督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天狼,我马上就去写信,你的脚程快,要不要你先进京把这信送给张大人,然后由他转交给徐阁老?”
李沧行微微一笑:“不,我还有点事情,不经过京城了,这次的信使,让钱广来钱胖子来担任,他对这一路可是非常熟悉,你以前给张居正送礼,不也是托钱胖子送的嘛。”
戚继光哈哈一笑:“我早就知道送礼的事是这死胖子告诉你的。”
李沧行抬头看了看天色:“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这里的部下会交给柳生雄霸和裴文渊管理,钱胖子负责传信,倭寇们攻破兴化之后,让俞大猷的水军截断其后路,逼他们往仙游方向逃跑,而我们跟倭寇的战场,也就预设在仙游。”
戚继光的眼中神光一闪:“那咱们仙游再见。”
三天之后,台州城中,几个月前大胜倭寇的喜庆还没有完全过去,家家户户的张灯结彩也没有取下,路上的行人无论男女都喜笑颜开,而酒馆食坊中更是宾客盈门,人们都在开怀畅饮,大快朵颐。
台州城中的金家酒楼,是这里的百年老字号,此处的阿金鱼头,更是驰名百里的名菜,几乎每张桌上都摆着一个青花瓷大碗,里面放着一只大青鱼头,浓浓的汤汁混合着海味的香气,溢得整个酒楼里到处都是,让人闻之食指大动,而酒客们都一边吃着美食,一边兴高采烈地议论着最近的时局。
“嗨,与张兄一别也有十三年了吧,想不到你我这有生之年,还有再次吃到这大金鱼头的机会。”
“李贤弟辛苦了,为兄惭愧得紧,这些年此处倭乱不断,愚兄也不敢呆在这台州城,只得变卖了家业,迁居内地,还几次来书信劝贤弟离开这是非之地,想不到还是你李贤弟有眼光,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张兄莫要笑话小弟,小弟主要是无处可去,也没什么祖业可以变卖,只能留在这台州城中等死罢了,多亏了戚将军和那位郎将军,大败倭寇,我们台州百姓才有出头之日啊。”
“哟,这不是以前临海巷的张富贵嘛,怎么,你回台州了?”
“哎呀,王三麻子,你还活着呀,咦,你不是去了杭州吗?小二,来,加一张凳子,多摆一副碗筷,今天我作东。”
“这怎么好意思呢,还是我王三麻子作东吧。”
“你们两个都不要说了,我李二牛是这台州本地人,作东应该是我作才是,哎,三麻子,你怎么哭了?”
“我,我,我想不到这有生之年,还能再吃到这台州的阿金鱼头啊。”
“嗨,三麻子,不要哭,这浙江的倭寇全给平定了,以后咱们就迁回这台州城,什么时候吃都可以!”(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四回 密会陆炳(一)
就在这阿金酒楼的一处靠窗的,不起眼的座位上,李沧行戴着斗笠,帽檐压得极低,面前放着一碗本地特色的海鲜大碗面,手里正拿着一只蛏子往嘴里送,而耳朵里却传着这酒楼上食客们的话语声。
“李贤弟啊,前一阵戚家军大破倭寇,听说那个倭首上泉信之率领的几万倭寇,全给咱大明的官军给消灭了,浙江一带,已经没了倭寇,全跑到福建一带啦,戚将军可是马不停蹄,稍作休整后就率军进了福建,你不是有亲戚在福建吗,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嗨,我说富贵哥啊,戚将军那可是天兵天将,还有那个什么郎将军,听说手下的人都是可以飞檐走壁的江湖豪杰,只那么一跳,这台州城几丈高的城墙就给人跳了上来,刀那么一挥,几十个倭寇就给砍成两截,眼睛那么一瞪,几百个倭寇就口吐白沫昏倒在地,其他的全都吓得投降啦。”
“嘿嘿,李贤弟,你这吹牛的毛病过了几十年,这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改不了啊,世上哪有这么神的人?”
“我可没吹牛,那天那个郎将军一身黄衣,在花街大战倭寇的时候,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呢,倭寇当时想从屋顶上包抄过来,给他一个人打得几百个倭寇都屁滚尿流地掉下屋子啦。”
“嘿嘿,吹牛,二牛,两边在花街打仗,你还敢呆在家里?”
“那可是倭寇啊,见人就杀的主儿,我哪敢呆在家里,我们街里的父老乡亲全都跑到边上的小树林里,我后来惦记着自己家的房子,就偷偷地回来。躲进一条小沟里看到的,这回我可真没吹牛啊。”
“富贵,你还真别说。我从新河过来,也听说那个郎将军厉害得紧呢。在城头可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戚将军这回能大败倭寇,可都是靠了他的帮忙。”
“哼,你们懂什么,这个什么郎将军打仗确实不错,可他手下那些江湖人士都改不了强盗本色,这回在福建那里惹了事啦!”隔壁桌子上一个行商打扮的中年胖子愤愤不平地说道。
李二牛的脸色一变:“听你的口音。倒象是福建那里过来的,郎将军可是救了我们台州父老的大英雄,可不许你这样随便污蔑。”
那中年胖子喝了一碗酒,脸色涨得通红,舌头也有些大了:“你们,你们知道个球,我前天,前天才从宁德县经过,本来,本来官军已经打下了那。那个横屿岛,倭寇,倭寇头子毛海峰也逃了。可是,可是那个什么,什么郎将军,却让,却让手下在横屿,横屿岛上放手大抢,只把,只把救出来的百姓交给戚将军,钱财。钱财全归了他,还说什么。说什么打仗他们冲在前面,理当得赏。”
“嗨。人家作战冲锋在前,花的力气最大,多得点也是应该,只不过,只不过这钱财全归了他们,确实有点不妥啊。”
“可,可不是嘛,那横屿,横屿之战可是戚将军的军士们,一人背着一捆茅草在前,生生地在那十里浅滩通道上铺了,铺了一条路出来呢,还让那郎将军手下的高手们踩着他们的肩膀踏过去的,后来,后来在岛上跟倭寇血战的,也是,也是戚家军的将士们,打完之后,几千将士都累得虚脱倒在海滩上了,最后什么也没得到,你们说,你们说这样象话嘛!”
“呸,我李二牛真是有眼无珠,竟然刚才还给这姓郎的说好话。”
王三麻子眼珠子一转,重重地把酒碗往桌上一顿:“不对啊,二牛,这郎将军手下的人在台州一战,还有新河和海盐那里没这样抢过东西啊,怎么到了这福建,就开始跟戚家军抢战利品了呢,我才不信呢。你这家伙,是不是倭寇派来的奸细,故意过来动摇我们台州城的军心民心的?!”
“放你娘的屁,我吴子林来往浙江福建两地做生意有几十年了,什么时候成了倭寇的奸细了,问问这酒楼里的人,有几个不认识我的?”
这时远处一桌上的两个挑夫打扮的人也都站了起来,其中一个一身黑衣,短打扮的麻子说道:“大家不要吵了,吴老板说的没错,我刘长水大家应该都认识,就是这台州城中的人,这回我跟城里张家茶叶铺的少东家一起从福建过来,跟吴老板也是结伴而行,他说的我可以做证,都是事实。”
王三麻子的脸也胀得通红,不服气地嚷道:“那你怎么解释为什么这个郎将军在浙江从不抢战利品,到了福建却要开抢呢?”
中年胖子吴子林冷笑道:“你懂个屁,在这浙江台州,可是戚将军所管辖的地方,要服从军纪,而且守这个台州城,打败了打退了倭寇,也没啥战利品,只不过几千倭寇俘虏罢了,可那横屿岛却是毛海峰这个倭首经营了多年的老巢,多的是金银财宝,而戚将军作为浙江参将,进了福建就是客军,管不了这郎将军。我看他早就打定了主意,就是要到福建大抢一笔的。这些江湖人士向来无利不起早,没好处谁愿意为你卖命?!”
张富贵摇了摇头,叹道:“吴老板言之有理啊,但愿这姓郎的抢足了就能收手,别回浙江再来祸害咱们了。”
刘长水说道:“我们回来的时候,戚将军的部队也已经往这台州城赶了,听说军中的将士们都对姓郎的纵容部下抢战利品的行为很不满,戚将军也不愿意与这样的人共事,所以干脆带着大军回浙江了。”
李二牛脸色大变:“竟然有这种事?长水啊,这可不敢瞎说呀。”
刘长水又喝了一口酒,满嘴都是酒气,恨恨地说道:“我哪会瞎说,跟着戚家军的士兵们走了一路,听几个当兵的说,这次打横屿岛。将士们伤亡近千,最后却几乎一无所获,戚将军跟那姓郎的争。他却仗着背后有人撑腰,寸土不让。还说什么要给弟兄们赚点钱花花,不然就指挥不动部下。结果戚将军一怒之下就率军回师了,说是要回义乌重新招兵,听说戚将军分兵了两路,一路已经由他带着先向着义乌去了,另一路也就是我们路上跟过的,大概明天上午就回到台州驻防。”
张富贵追问道:“那福建的倭寇呢,不剿了吗?”
吴子林摇了摇头:“你们懂什么。这叫养寇自重,不让倭寇肥了,那他姓郎的抢个球啊。我听说横屿之战就是姓郎的故意放跑了倭寇头子毛海峰,想等他过几年肥了以后再去抢他的钱呢。”
王三麻子恨恨地说道:“真他奶奶的,怪不得倭寇总剿不干净,枉我以为这姓郎的还是个响当当的汉子,没想到却是这种人,不说了,喝酒吃菜。”
李沧行冷冷地听着这些酒客们的议论,一言不发。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想必这会儿功夫,毛海峰也应该知道这些事情了吧。而他之所以这时候在这台州的阿金酒楼现身,正是为了等一个人。
楼梯那里一阵响动,一个同样戴着斗笠的人信步而入,一双闪电般的眸子里,精光四射,可这酒楼上大家都在喝酒吃菜,也没人注意到这个斗笠客的乱入。
斗笠客径直走向了李沧行,在他的对面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穿着一身青衣的酒保兴冲冲地跑了过来。一边解下了肩头的抹布在斗笠客面前的桌子上勤快地抹着,一边问道:“客官。想要来点什么?”
斗笠客看也不看酒保一眼,手往桌上一拍。一块碎银子被他放到了桌上,而筷筒里的筷子被震得微微跳起,金铁相交般的声音响起:“跟对面这位一样,再来一坛女儿红。”
酒保欢天喜地地拿起了这块碎银子,转身就走,高声唱道:“一碗海鲜面,一坛女儿红咧!”
李沧行略微抬起头,与对面这位斗笠客闪电般的双眼正对上,却听到耳边响起了那金铁相交般的声音,仿佛是有人在自己的心里说话:“今天你怎么不吃肉包子,改吃海鲜面了?”
李沧行微微一笑,也用起传音入密的功夫:“再怎么说,也应该在自己亲手保护下来的城市里,吃点有特色的东西吧,你说是不是呢,陆总指挥?”
陆炳冷笑道:“可是这城里的人没念着你的好啊,天狼,你究竟在搞什么鬼,这样自污名声,又让戚继光回军,是有什么新的计划吗?”
李沧行挑起几根面条,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可是胸膜的震动却没有停歇:“这是军机,恕不能奉告,我找你是有其他的事情想要帮忙。”
陆炳摇了摇头:“你又是怎么能肯定我就在这台州城中?还有,我们锦衣卫在台州城的秘密联络地点,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李沧行冷冷地回道:“陆总指挥,我要是连你的动向都掌握不了的话,以后也不用混了,值此大战之际,你不坐镇台州,又会去哪里?宁德县城已经给我们全城疏散了,而你在那里的联络点也被强制搬迁,所以你陆总指挥也只能屈尊降贵,在这里掌控全局了。”
这时,酒保端着一个盘子上来,把海鲜面和一坛上好的女儿红都放在了桌上,陆炳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叹了口气:“你就这么肯定我一定会来见你?”
李沧行也给自己倒了一碗酒:“这阿金酒楼就是你的秘密联络点,我在这里吃饭,就是想约你见面,你那宝贝女儿不是还等着见我吗,我不相信你作为一个父亲,不会来的。”
陆炳咬了咬牙,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你这回来找我不太可能是为了凤舞之事吧,有什么话直说吧。”
李沧行点了点头:“我需要你出手,帮我救一个人。”
陆炳的眉头一皱:“你该不会又想去救屈彩凤了吧。”
李沧行的眼中寒芒一闪:“你先告诉我,楚天舒在巫山总舵,靠的是什么力量来对付屈彩凤,陆炳,不要告诉我你对此事一无所知,上次我们就说过。要互相以诚相见的。”
陆炳冷冷地说道:“你真的想知道?”
李沧行点了点头:“当然,你身为锦衣卫总指挥,不可能不知道此事。我主动找了你来问,希望你能以实相告。”
陆炳微微一笑:“楚天舒在来福建之前。就已经暗中和华山派与峨眉派约好了,由他们帮忙防守巫山派总舵。”
李沧行的心猛地一沉:“华山派?他们前年大败,先是司马鸿战死,又被英雄门偷袭了华山总舵,四大弟子尽灭,现在已经退保桓山,自顾尚助不暇,又怎么可能答应洞庭帮的请求。率领门下助守巫山呢?”
陆炳冷笑道:“洞庭帮当然是开出了足够的好处,那就是允诺把刚攻下来的原衡山派总舵,魔教的岭北分舵转赠给华山派,华山现在独守桓山,要面对整个英雄门的压力,急需新开分舵,而在北方想做到这点不容易,洞庭帮一出手就是一个大分舵,这个诱惑,展慕白会拒绝吗?”
李沧行叹了口气:“楚天舒是想让华山派挡在他和魔教之间。以后作为他的前驱来对付魔教,这一招实在是高啊。”
陆炳笑道:“楚天舒一代枭雄,自然厉害。至于峨眉派,他开出的条件则是事成之后,把巫山派总舵转赠给峨眉,林瑶仙自然也是乐享其成了,所以华山派和峨眉派都是尽倾主力来援,再加上他们跟那屈彩凤多年的宿怨,天狼,你不觉得这是一出好戏吗?”
李沧行咬了咬牙:“陆总指挥,这回能不能帮我一次。救出屈彩凤?”
陆炳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酒:“我为什么要帮你?我不去亲手消灭屈彩凤已经不错了,怎么可能去帮她?再说了。你不知道屈彩凤已经加入了魔教吗?天狼,难道你跟屈彩凤真的已经有什么私情了?或者。或者她加入魔教也是你的一个计划吗?”
李沧行微微一笑:“你应该很清楚,我跟屈姑娘只是最好的朋友,而非男女之情,她想要重建巫山派,最初是来找的我,结果我让她跟我一起先平定倭寇,她不肯当我的属下,所以负气而去,想来在冷天雄那里,她也不过暂时栖身罢了,冷天雄需要她来牵制楚天舒,而她也需要冷天雄的资源来召集旧部,我不认为她真的是扔掉仇恨,为魔教效力。”
陆炳冷冷地说道:“这么说来,你还是信得过她,那为什么你自己不去救,而要假托我手?”
李沧行摇了摇头:“楚天舒的计划很毒,前几天在横屿的时候,他故意把此事泄露给我,就是要看我的反应,如果我率大队人马去救援屈姑娘,那无异于承认我跟屈姑娘是盟友关系,那样不仅以后跟洞庭帮彻底翻脸,而且连冷天雄也会对屈姑娘下杀手的,这是其一。”
“他找了伏魔盟的人伏击屈姑娘,我如果去救,那就会和伏魔盟起了冲突,以后再想解释清楚就困难了,现在我刚刚开始建立自己的势力,本身在福建建帮立派也会和南少林有矛盾,这种时候,我不想继续造成误会。这是其二。”
“这第三嘛,现在我的大队人马在福建筹划建帮之事,如果离开这里,前一阶段的苦心经营就可能付之东流,所以我不能动用自己的手下,只能依靠你陆总指挥的力量,我知道你人在台州,可是大队杀手只派这会儿已经在凤舞和慕容武的带领下到了巫山,准备伺机而动,对吧。”
陆炳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恢复了一贯的镇定与冷静:“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派了人去巫山?尤其是凤舞,她现在正在卧床不起,哪能参与这些行动?”
李沧行的剑眉一挑,冷冷地回道:“好了,我的总指挥大人,凤舞是什么人,还要跟我继续打哈哈吗?她是一个为情所困,卧床不起的弱女子吗?上次她人不在浙江,没跟你一起来见我,我就知道她肯定是给你派往别处,另有要事,现在除了巫山派那里,还会有更重要的地方值得她出动吗?”
陆炳默然半晌,长叹一声:“真的是什么事也瞒不过你,也罢,凤舞这回是得了我的命令,准备趁机下手,消灭屈彩凤,天狼,我的主意早就打定,你别指望我会收回。”
李沧行似乎并不意外,轻轻地“哦”了一声:“消灭屈彩凤对你有什么好处?只是为了你的宝贝女儿除掉一个情敌?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杀了屈彩凤,我就会转而娶凤舞为妻吧。再说了,有华山和峨眉两派的精英,按常理说屈彩凤是跑不掉的,你们又何必多此一举?”
陆炳冷笑道:“天狼,之所以要消灭屈彩凤,其实跟你关系不大,主要是皇上的意思,她聚众对抗朝廷,三年前侥幸逃生,如果就此罢手,终老塞外,我也犯不着去追杀她,可是她这回却回来召集旧部,想要重建巫山派,继续犯上作乱,那说不得,我只有趁她羽翼未丰的时候,将她除掉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六回 暗道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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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炳一动不动地看着李沧行的双眼,而李沧行则神情平静,双眼清澈如水,刚才那些话确实是他的真心话,并非作伪,久久,陆炳才叹了口气:“好吧,天狼,我信得过你的人品,成交!”
李沧行心中长出一口气,无论如何,跟陆炳暂时合作,也是他在这种情况下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而且在他心里,这些年也时不时地想到凤舞,有时候会对她背叛自己的事情恨得牙痒痒,可一想到她几次三番舍命救自己,又会万般怨恨化为绕指柔,不知为何,在这个姑娘身上总是多多少少地能感觉到小师妹的影子,即使自己知道她是在有意模仿,仍然对她恨不起来,从自己的内心深处,也想揭开她面具之后的真相,这也是他同意跟凤舞再度相伴江湖的主要原因。
李沧行点了点头:“凤舞他们现在在巫山派附近监视吗?有多少人?”
陆炳冷冷地说道:“凤舞带了一百四十名龙组杀手,六百名虎组和鹰组杀手,已经在巫山派附近的一个秘密基地里潜伏一个多月了,就是想等屈彩凤上勾,奇怪的是,这屈彩凤却一直没有出现,如果再有十天她不来,我就准备撤回凤舞了。”
李沧行心中暗自好笑,屈彩凤是因为帮助自己防守了一回台州城才耽误了攻击巫山派总舵的计划,没想到却误打误撞地躲过了一劫。但他脸上仍然不动声色:“既然连楚天舒都得到了这个情报,那应该是错不了的。也许是屈姑娘联络旧部需要多用点时间,所以才会一拖再拖。陆总指挥,我希望你能跟凤舞打个招呼,让她放弃对屈彩凤的攻击,必要的时候出手相助,救出屈彩凤和她的部下。”
陆炳点了点头:“这个不难,我现在就可以办,天狼,你这次不准备亲自出手吗?”
李沧行笑了笑:“我肯定是要赶往巫山的,如果没有我。只怕屈彩凤也未必会信凤舞,毕竟你们锦衣卫以前没少骗她,而且我和屈彩凤之间也不想留下什么误会,有些事还是当面说清楚的好。”
陆炳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神色:“你到底想要对屈彩凤怎么样,继续利用她牵制洞庭帮或者魔教?还是让她放弃打算,回塞外去?”
李沧行摇了摇头,叹道:“我也不知道,到时候见了面再说吧,屈彩凤是个聪明人。不会被复仇冲昏了头脑,如果实力不足的时候硬拼,那是自寻死路,她既然可以隐忍三年。也可以继续等下去,我是希望她能回关外,等有更好机会了再回来报仇。但是我只能建议,不能命令她做事。最后她要如何选择。是她自己的事。”
陆炳冷冷地密道:“你最好能劝劝这个女人,叫她不要妄想着起兵造反。她不是这块料,如果是你,经过了周密的计划之后还差不多,这也是我这次同意你要求的原因之一,既然我不能杀了她,那就由你来劝她吧。”
李沧行点了点头:“自当如此,好了,我也得抓紧时间马上出发,你赶快通知凤舞,我跟她就在那巫山派外的黄龙水洞见面,她应该知道那个地方。”
陆炳眉头一皱:“这东南沿海之事,你就彻底不管了吗?那毛海峰战败而逃,正是一鼓作气将其平定的时候,要不要我来帮你忙?”
李沧行微微一笑:“此乃军机,暂时就不劳陆总指挥费心了,解决完屈彩凤的事情,我自然会回头彻底解决东南之事的。”
陆炳笑道:“只是你这样去了巫山,让人认出来怎么办,你的斩龙刀的莫邪剑都太过显眼,万一真的和洞庭帮动手的话,一定会给认出来的。”
李沧行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神色:“放心,这两样我不会用的,不过陆总指挥提醒了我,也许我扮成你的样子,会更好一点。”
陆炳怔怔地看着李沧行,仿佛看着一个天外来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十五天后,巫山,大雪茫茫,夜色无边。
自从三年半年,巫山派总舵被毁于一旦之后,这里就成了洞庭帮新开的巫山分舵,原来的大寨已经被几万斤的炸药夷为平地,一起被埋葬的,还有几万巫山派的男女老少,昔日威风气派的总舵,这会儿已经成了一片无人问津的坟场,而洞庭帮新开设的巫山分舵,却是在另一座神女峰的山头,离这座鬼气森寒的旧总舵,足足离了十余里地,可是这旧总舵里,却有着一两千人,也不打火把,就在这雪地之中到处挖掘,如果此时有人路过此地,一定会以为是在闹鬼呢。
屈彩凤一身白衣胜雪,在一地的积雪当中犹如一朵盛开的白色雪莲,而她那霜雪般的白发,披在肩头,走在这片昔日总舵的废墟之中,她那双美丽的凤目之中,已经噙满了泪水,而在她身边悄悄地挖掘着尸体的千余部众,也都个个饱含泪水,把一具具砖瓦掩着的尸骨挖出,收拾整理好后,运往原来寨中广场处,那里已经被挖了一个方圆二十多丈的大坑,堆了不少挖出的遗骨,此情此景,怎能不让屈彩凤等人心如刀绞呢?
就在这时,屈彩凤的耳边突然传来一丝若有若无,极为细密的声音:“彩凤,你还在吗?我是沧行。”
屈彩凤先是一惊,转而喜色上脸:“沧行,真的是你吗?你怎么会来这里?你现在人在哪儿?”
“我就在以前摘星楼里的那个密道,有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你先过来吧。记住,一个人。不要让人看到。”
屈彩凤点了点头,抹干净了眼泪。对手下人们沉声道:“大家都过来,往南边去找找,摘星楼一带暂时不用找了。”
几十个原来在摘星楼一带搜索挖掘的部下们齐声称是,转向了南边,而屈彩凤则看似无意地在这片摘星楼的废墟中到处行走,三下两下,几个远处的巫山派门徒只觉得眼前一花,就失去了带头大姐的身影,不过对于这种事情。他们也早已经习以为常了,继续低头做起自己手中的事。
又黑又长的地下甬道里,头顶上能不停地传来地面被铲子挖掘的声音,而沙沙的灰尘下落的声音,在这片甬道里不停地回荡着。屈彩凤目光如炬,即使在这一片漆黑的甬道之中,也能看到十丈之外,上次巫山派大爆炸,这条甬道却居然得以保存。也堪称奇迹了。
李沧行的声音再次在屈彩凤的耳边回响,这次却比刚才在地面时清晰了许多:“彩凤,你进入通道了吗?”
屈彩凤边走边说道:“我已经下来了,你在何处?”
甬道里突然亮起了一丝灯光。百余步外,一个全身黑色夜行服,高大挺拔的身影正站立在灯火阑珊处。剑眉虎目,方面虎颌。身材健硕魁梧,可不正是李沧行?
屈彩凤微微一笑。上次她虽然在台州城负气出走,但内心深处一直希望着李沧行能重新回来追上自己,这回与他在这种场合下相遇,让这位女中豪杰的心里象吃了蜜糖一样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李沧行在她身边,她就会有无比的信心与勇气,反之,则会是无尽的空虚与害怕,这种感觉,即使以前跟徐林宗如胶似漆的时候,也不曾有过,屈彩凤很清楚,现在她对这个男人的感觉,已经不简单是男女之爱,更多的是一种依赖了。
李沧行的手一抬,熄灭了甬道中的火把,他的身形再次隐入了黑暗之中,屈彩凤有些愣住了:“沧行,这是做什么?”
李沧行说道:“彩凤,你先过来,我这次来有要事告诉你,另一边黄龙水洞那里有锦衣卫的人埋伏,我们不能把这甬道给彻底点亮。”
屈彩凤银牙一咬,边走边道:“哼,锦衣卫!他们还想赶尽杀绝吗?老娘可不怕,大不了血战一场罢了。沧行,你是来给我报信的吗?”
李沧行的身影从阴暗中进入了屈彩凤的视野里,两人走到相距三丈左右的距离,李沧行看着屈彩凤的脸,突然微微一笑:“彩凤,看到你没事,真好。”
屈彩凤芳心一阵窍喜,不自觉地低下了头:“什么时候学会这样油嘴滑舌了,真讨厌。”但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是不是这回计划有变了?”
李沧行点了点头:“洞庭帮应该已经知道了你这回的行动,作了防备,幸亏你一直拖到现在还没有动手,要不然只怕会损失惨重了。”
屈彩凤睁大了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怎么会这样?”
李沧行正色道:“你的部下人数众多,而且可能有魔教和洞庭帮潜伏的探子,从你两个月前准备攻击这里的时候,这个消息就给楚天舒知道了,他也将计就计地请来了峨眉派和华山派的高手,假扮成洞庭帮众,在那新分舵里潜伏,你若是攻过去,就会中他们的埋伏,到时候只怕会全军覆没。”
屈彩凤倒吸一口冷气:“好险,幸亏我这些天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没有直接攻击那分舵,而是来这里先收敛上次死难同门的尸骨,沧行,你这消息是从哪里知道的?那洞庭帮又怎么可能驱使峨眉派和华山派为自己所用?”
李沧行点了点头,跟屈彩凤一起盘膝相对而坐,把这件事的经过约略择要地向屈彩凤作了个说明,听得这位白发佳人花容一阵阵失色,最后才长叹一声:“想不到这楚天舒为了杀老娘,也算是机关算尽,居然肯把两个大分舵拱手送人,也真是蛮拼的。”
李沧行微微一笑:“这楚天舒可是一代枭雄,其志决不在于杀一个你,在我看来,他是怕你回来重召旧部,以他上次消灭巫山派,跟你结下的这血海深仇。你是不可能放过他的,所以要想全力对付魔教。必须先把你消灭,以免你在他和魔教决战的时候趁机偷袭他的总舵。”
屈彩凤点了点头:“沧行。你到现在也不肯告诉我这楚天舒的来历吗?我屈彩凤自认仇人不少,但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武功如此高强的人,而且他的年纪比我们加起来都要大,我又怎么会跟这样的前辈结此深仇呢?”
李沧行想到楚天舒和屈彩凤的恩怨,只能叹了口气:“彩凤,原谅我,此事我发过誓,不会向别人透露的,不过你们之间的仇恨。确实已经无法化解了,楚天舒最大的敌人是魔教,其次就是你,我也劝不住他,现在我不能直接跟他正面起了冲突,那样只会让魔教得利,但我绝对不会允许他伤害你。”
屈彩凤的心中一阵温暖,脸上飞过两朵红云,这一刹那的风情。美不胜收,让李沧行都看得微微有些呆了。她笑道:“好了,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的事情吧,这回为了我奔来这巫山派。连东南平倭的事情都扔下了,既然我现在已经知道此事,就要迅速地撤离。你放心地回去吧,正事要紧。”
李沧行定了定心神。摇了摇头:“不,彩凤。你不能就这样撤了,那无异于向楚天舒和冷天雄同时承认我们之间现在是盟友,那样他们两家一定会暂时放下互相的恩怨,同时向我们开战,只会误了大事。”
屈彩凤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那怎么办?明知是火炕还要往里跳吗?我现在的部下不是太多,只有一千多人跟我来了这里,若是这时候攻击那洞庭帮的分舵,只怕大半是要折在这里。”
李沧行微微一笑:“放心,我不会眼睁睁地让你跳火坑的,这回我拉到了可靠的外援来助你,只要你的进攻一打响,我就会带人接应,到时候你们趁乱逃走,这样就不会引起楚天舒和冷天雄的怀疑了。”
屈彩凤的眉头一皱:“你找了哪家外援?靠得住吗?”
李沧行点了点头,把脸向后一转,从怀中摸出一块面具戴上,等他再回过头来时,屈彩凤几乎惊叫出声,浓眉如墨染,黑里透红的国字脸,不怒自威的鹰鼻狮唇,可不正是锦衣卫总指挥使陆炳?
屈彩凤摇了摇头,小嘴不自觉地撅了起来:“你怎么会拌成这家伙?我不喜欢。难不成你又跟锦衣卫达成什么协议了?”
李沧行微微一笑,换成了陆炳那金铁相交的声音,在屈彩凤的耳边回荡起来:“大胆屈彩凤,竟敢聚众谋反,还不速速受死!”
屈彩凤“扑哧”一笑,如花枝乱颤,一边笑一边还指着李沧行:“你学他怎么学得这么象,哈哈哈哈。”
李沧行也跟着屈彩凤一起笑了起来,良久,两人才止住了笑声,李沧行说道:“算是个交易吧,更应该说是互相利用,陆炳本来是想除掉你的,但被我坚决地制止住,我现在对他很有用,他也不敢彻底跟我为敌,所以这回我准备借助他的力量,来帮你渡过这次危机。”
屈彩凤点了点头:“行,你的事我不多过问,只是华山派和峨眉派如果主力全出的话,并不是锦衣卫能轻易挡住的,陆炳为人狡猾,也不可能让部下为了我们的脱身而全力苦战,你还得想想别的法子才是。”
李沧行说道:“等我和凤舞,还有华山派与峨眉派的人商量好了以后,大家再一起演出戏给楚天舒看,我第一个找的是你,就是怕你轻举妄动。”
屈彩凤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快:“凤舞?就是那个锦衣卫女杀手?”
李沧行点了点头:“正是此女。”
屈彩凤转过了脸:“还有你在峨眉派的那些师妹们,对不对?”
李沧行没想到这时候屈彩凤居然会吃起醋来,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回道:“彩凤,我这回根本没有心思,也没有时间管这些儿女情长的事,你莫要误会了。”
屈彩凤站起了身,看似不经意地撩了撩自己瀑布般的白发:“李大侠从来没有儿女情长过,就算有人主动献身,也会做柳下惠的,这点我放心,好了,没有别的什么事的话,那我就走了,你跟他们联系好后,再来找我,这些天我就在这废墟藏身,告辞了。”说完后,屈彩凤莲足一动,身形一下子飞出去几丈,很快,这一身白色的倩影就消失在了黑暗的甬道之中,再也不见。
李沧行苦笑一声,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发力奔去,也很快就被这浓密的夜色所吞没。
片刻之后,黄龙水洞那道瀑布之后,一道暗门倏开倏合,李沧行脸上仍然挂着陆炳的面具,从密道中阔步而出,而外面的水帘处,一个婀娜的倩影却在那里亭亭玉立,黑色夜行衣,冲天马尾,鲜红的朱唇如同燃烧着的火焰,可不正是凤舞?她一听到暗门开合的声音,娇躯不由得微微一震,转过了头来,蝴蝶面具后的那双大眼睛里,充满了激动与兴奋:“你回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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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七回 凤舞巫山
李沧行缓步而出,他感知到这个山洞内外都没有别人,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用起传音入密的方法,跟凤舞说起话来:“你好象特别紧张,怎么,还怕有妖怪吃了我?”
凤舞的小嘴微微地撅了起来:“有个白发女妖怪,专门勾人的魂魄,我就担心有只狼的魂,给那白骨精给勾没了。”
李沧行摆了摆手:“好了好了,现在你还有心情开这些玩笑,我这回是救人,不是过来谈情说爱的,不过凤舞,我还是挺感激你,这回你早早地发现了屈姑娘他们,却一直按兵不动,甚至还为他们在外围警戒,你爹不是让你消灭屈姑娘的吗?为什么不听这命令?”
凤舞幽幽地叹了口气:“天狼,你还不知道我的心吗?如果执行了我爹的命令,那就会永远地和你成为仇敌,下次见面,你我之间就是你死我活之局,所以这个命令,我是绝对不会听的,就象上次在这巫山派一样,我只会暗中助你放屈彩凤逃走,而不会出手杀了她。”
李沧行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一次凤舞没有说谎,尽管她心里恨不得杀了屈彩凤一万次,但为了自己,也不敢真的下手,昨天见到凤舞的时候,他就知道早在陆炳下令之前,凤舞就一路发现了屈彩凤的行踪,可是一直按兵不动,就连屈彩凤躲在废墟里的事,也是她告知自己的。
李沧行看了一眼洞外的情况,沉声密道:“现在新的巫山分舵那里情况怎么样了?”
凤舞微微一笑:“你的老朋友展慕白,杨琼花,林瑶仙,柳如烟,汤绘如可全都来了。这回华山和峨眉出动的精英有三千多人,全部打扮成了洞庭帮徒众的样子,就在那分舵里等着屈彩凤上钩呢。”
李沧行点了点头:“那么。洞庭帮自己来了多少人,楚天舒来了吗?”
凤舞摇了摇头:“楚天舒带着大队人马去了东南。现在还没回到这里呢,我刚刚接到的消息,他好象在黄山那里停留了下来,天狼,你说得不错,他应该是打起了三清观的主意,这次顺道就在侦察呢。”
李沧行的眉头一皱:“如果要侦察,他自己带上几个高手就行。用得着这么多人一起留下吗?”
凤舞笑了笑:“你啊,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现在他就可以把人手潜伏下来,让那些高手以雇工,行商的身份在黄山附近的城镇,比如山脚下的黄龙镇里先行潜伏下来,以后再一批批地暗中派人过来,比如这回先盘下几家店铺,下次来人就说是招伙计。这样就不会惹人怀疑,不然要是攻击时一下子来个几千人,那怎么可能不打草惊蛇呢?黄山的三清观毕竟是我们锦衣卫的据点。我们只要通知官府出面,排查这些闲杂人等,就能化解他们的这一轮攻势了。”
李沧行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楚天舒这回就不管这巫山分舵了吗?”
凤舞秀目中水波流转:“楚天舒嘛,反正无论结果如何,都要把这巫山分舵给交出去的,不是交给屈彩凤,就是交给峨眉派,对他来说。没有太大区别,也许屈彩凤夺回了这里。有了个固定的据点,不用他到处寻找。还是件好事呢。天狼,你不是跟我说过么,安营扎寨的屈彩凤并不可怕,而居无定所,行踪飘忽的流寇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李沧行叹了口气:“我以前是这样说倭寇的,你倒好,直接把这话拿来套到屈彩凤的头上,也真够可以的,只是如果楚天舒这次不消灭掉屈彩凤,以后也难了,这么重大的事情,他完全袖手旁观,到底是为的什么?”
凤舞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眼中寒芒一闪:“天狼,你真的想不到吗?这次如果是留峨眉和华山的人在这里,那就会让屈彩凤再次跟这伏魔盟结仇,能消灭掉最好,消灭不掉也能让屈彩凤平空多些敌人,而且给这二派两个大分舵的承诺也可以不认账,对楚天舒是有益无害的,要是能让伏魔盟持续追杀屈彩凤,屈彩凤自然也没有组织力量,反攻他洞庭帮的能力,这和给消灭了也没啥区别,楚天舒就可以舒舒服服地转过来和魔教,或者和你黑龙会放手一搏了。”
李沧行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些盟友间的算计和阴谋,我是不愿意多想的,凤舞,你还真是深谙此道啊。”
凤舞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螓首低垂,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以前欺骗过你,伤害过你,你是再也不肯信我了,我再怎么解释,再为你做什么事你也不肯原谅,可是天狼,请你相信我,这次我再也不会欺骗你,我和我爹都是真心实意地想跟你合作,不会再象以前那样对你,就当,就当是赎罪,请你给我个机会,行吗?”
李沧行以前何尝想不到这其中的曲直,就是想借机讽刺一下凤舞,出出自己这些年来的恶气,可看到她这样泪光闪闪,受尽委屈的样子,心中又有些不忍,本想上前扶住她,说些让她温暖的话,可一想到此女以前一向擅于在自己面前演戏,又犹豫了起来,也不知道这回是真情所至,还是另有所图。
李沧行冷冷地说道:“好了,不用多说了,你确定展慕白和林瑶仙都在巫山分舵里吗?”
凤舞抹了抹眼泪,说道:“不错,他们二人是轮流带人值守,今天应该是展慕白守卫大殿,怎么,你想见他们?”
李沧行点了点头:“好极了,先见展慕白,有华山一派的支持,大事即可定,凤舞,你留在这里,我去会会展慕白。”
凤舞急忙伸出手:“哎,你说过以后有什么事都会带我一起去的。”
李沧行微微一笑:“刚才我见屈姑娘的时候你也没跟来呀。”
凤舞急得一跺脚:“你,你坏死了,这两件事能一样吗?我,我只不过是给你充分的时间和空间,让你和那屈彩凤。和那屈彩凤。。”说到这里,她收住了嘴,象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似的。低头只顾摆弄起自己的衣角来。
李沧行叹了口气:“你想多了,我跟屈彩凤只说正事。没聊别的,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快就回来,凤舞,这点我早就跟你爹说得清楚,跟屈姑娘我只是生死之交的朋友,绝无男女之情,而对你的承诺,我也自然会做到。”
凤舞的眼中闪过一抹喜色。一闪而过,她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李沧行:“天狼,我信得过你,其实我也不敢奢求你会爱上我,只愿能这样陪在你身边,我就很满足了,只是你这回没有带斩龙刀和莫邪剑,展慕白毕竟是绝顶高手,身边又有大批护卫。你就这样去见他,我只怕,只怕你会有危险。”
李沧行的心中一阵感动。至少凤舞虽然欺骗过自己,但对自己的安危一向是真心关切的,这种感情溢于言表,绝非作伪,他也有些自责,自己对这姑娘是不是太绝情了一点,要成就霸业,以后少不得陆炳的支持和帮助,至少对凤舞老是这样冷嘲热讽。也非大丈夫所为。
于是李沧行笑了笑,说道:“不用担心。这回我有这个。”也不知道从哪里,他摸出了一把古色古香的宝剑。即使剑身藏在这刀鞘之中,那股强烈的剑意,仍然能让凤舞感同身受。
凤舞惊道:“这,这不是爹的东皇太阿剑吗?”
李沧行微微一笑,“呛啷”一声,宝剑出鞘,剑身如一泓秋水,照亮了整个山洞,而随着李沧行内力的震动,低沉的剑吟之声在这水洞的洞壁与瀑布的水面上来回反射,震得人耳膜鼓荡。
李沧行手里持着宝剑,眼睛仔细地凝视着剑尖的七彩流光,赞道:“果然是柄绝世的名剑,而且这剑里的剑灵被你爹暂时封闭了,我可以放心使用,凤舞,这回我还得多谢谢你爹呢,不仅让我拌成他,还肯以名剑相赠。”
凤舞的鼻子抽了抽:“你,你又占我爹的便宜,上次他就给了你一把莫邪,这回又给你这把东皇太阿,这可是他年轻时就用的兵器呢。”
李沧行一想到那把莫邪剑,气就不打一处来,冷冷地说道:“别提莫邪剑了,你不知道那是你爹对我的试探吗?”
凤舞眨了眨大眼睛,疑道:“试探?怎么个试探?是试你有没有本事驾驭剑灵吗?”
李沧行突然想到,自己是桂王的事情当时连陆炳也无法肯定,所以才会以莫邪剑相试,知道此事之后,他应该也不太可能跟凤舞说明,以陆炳的心思深沉,许多事情只是让凤舞去执行,而不会告诉她原因,只怕凤舞至今还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呢。
想到这里,李沧行转而笑了笑:“是啊,上次的那个莫邪剑灵很凶,我差点就给反过来控制了,如果我变成杀神,你爹会救我吗?”
凤舞微微一笑:“我爹当时就潜伏在附近,真有事的话,我们父女会联手控制住你,助你脱困的,不要老把我们想得这么坏,我爹哪舍得失去你呢。”
李沧行点了点头,岔开了话题:“这回我手上有东皇太阿剑,即使不用斩龙刀法,而是改用两仪剑法或者其他剑法,展慕白也是留不住我的,我引开他,有要事相商,你如果真要帮我,就在这里好好等我吧。”
凤舞的嘴角勾了勾,凝眸思考起来,一时间没有说话。
李沧行笑道:“怎么,你爹还是要你继续监视我吗?”
凤舞咬了咬牙,说道:“不错,他是给我下了这个指令,现在你已经不是我们锦衣卫的人了,就算你以前在锦衣卫的时候,他也一直让我来监控和控制你,天狼,这件事我不想骗你。”
李沧行先是有些不高兴,后来一想凤舞居然对自己现在如此坦白,不惜把陆炳的任务也直言相告,倒是有些感动起来了,他点了点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这么说来,如果这次我私会展慕白,却不告诉你谈话内容的话。你爹会怪罪你,是吧。”
凤舞幽幽地叹了口气:“怪罪就怪罪吧,我以前骗你太多。现在也只想赎回以前的罪过,这次你既然不想带我一起去见展慕白。肯定是有什么不想让我爹知道的事,我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李沧行微微一笑,柔声密道:“也不是想瞒你,只是展慕白有些秘密,不足为外人道来,我需要用这些秘密来逼他就范,凤舞,有些事情我以前逼你太凶。这些年我仔细想想,也确实有不当之处,同样的,我也有些事情需要留在心底,就算我们以后真的成了夫妻,也给各自留点空间,好吗?”
凤舞的脸上闪过一阵红晕:“其实,其实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早已经是残花败柳,以前又骗过你。你不赶我走,我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天狼。你去吧,我会想出一个说词来应付我爹的。”
李沧行笑道:“不用这样,等我和展慕白谈完后,我们一起定个说法,这样才不会让你露馅啊。”
一个多时辰之后,洞庭帮巫山分舵,已是三更天,这里是在原来巫山派神女峰那个安置老弱妇孺的临时分寨上扩建而成的,规模不算太大。与其说是一个江湖门派的分舵,不如说更象一处大型的山寨。而寨门前点着火把,堆着火盆。火苗则在这冬夜的寒风中被吹得摇摇晃晃,可即使如此,围着火盆烤火的十几名统一褐衣打扮的持剑弟子们,仍然是盘膝打坐,借着这火堆的温暖而功行周身。
两个站着护法的年青弟子,披散着头发,扎着黄色发带,一边抱着手中的剑,一边不停地双脚在地上踢来踢去,以免下肢给冻僵,其中一个年少点,看起来只有二十二三岁的弟子一边搓着手,一边说道:“师兄,你说咱们华山弟子在这里守了两个多月了,人毛都没见一根,那贼婆娘是不是不来了?”
另一个稍稍年长点,看着约摸二十七八岁的弟子的脸一沉,轻声喝道:“噤声,掌门说过,咱们现在都是巫山的人,千万别提华山二字。”
年轻弟子不服气地说道:“提了又怎么样,你听,这鬼天气冻得连鸟兽都不叫了,又怎么会有人偷听呢,这两个月不能扎发髺,浑身上下都要弄成这种山贼模样,真让人受不了,我上山以前也是个打柴的,本以为习武修道能过上好日子,这下可好,一下又回到以前了。”
那年长弟子也叹了口气:“可不是么,虽然华山丢了,但在桓山上也是好吃好喝,现在门派正处危难之机,那英雄门随时都可能会打过来,真不知道掌门师叔怎么想的,这时候还有心思来这鬼地方伏击什么贼婆娘。”
年少弟子悄悄地说道:“我听别的师兄说,掌门答应这事,是因为洞庭帮的楚帮主说了,不仅会和我们联手对抗英雄门,帮我们夺回华山之地,还会把衡山派那个给魔教占了多年的原总舵让给我们,这样一来,我们在南边也有地盘了,实在不行也可以撤到衡山,暂避一时。”
年长弟子连忙捂住了那年少弟子的嘴:“你小声点,这些事情怎么可以乱说,要是让峨眉派的那些尼姑们听到了,还不闹死啊。”
年少弟子说得起劲,把年长弟子的手从嘴里拉了下来:“哼,峨眉派也是无利不起早,没好处的事怎么会干呢,听说这巫山分舵,以后就归了她们呢。”
年长弟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怀疑的神色:“此话当真?我怎么没听说过?”
年少弟子微微一笑:“我妹妹就入了峨眉,是她告诉我的。”
年长弟子歪了歪嘴:“你什么时候又有过妹妹了,我怎么不知道?再说你妹妹为啥不来我华山派,却要去那峨眉?”
那年少弟子叹了口气:“本来我们兄妹父母早亡,为了混口饭吃才加入了华山,那时候先掌门司徒大侠正广招人手,我就进了华山,妹妹则去了桓山分舵,可她天资不行,怎么学也学不来咱华山的剑法,后来杨女侠说,我妹妹的天资适合于剑术,内力并非所长,让她去峨眉学剑也许更好点,所以就把她弄去了峨眉,若不是这回正巧我们两派一起来这巫山,我这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她呢。”
年长弟子哈哈一笑,一拳锤在了年少弟子的胸口上:“刘师弟,想不到你居然还有个峨眉的好妹妹,等你艺成出师了,叫她帮忙介绍个峨眉的好师妹跟你成亲啊,你也老大不小啦。”
刘师弟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现在师门蒙难,我刘云松受了华山派这么多年的恩惠,怎么可以一走了之呢,不灭了魔教和英雄门,我这辈子都不会走的。”
一个尖细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很好,有这股子气势很不错,咱们华山派只要这股子气不散,早晚都会东山再起的。”(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八回 夜会展慕白
这下子,连刚才在地上打坐运功的华山弟子们也都纷纷睁开眼睛蹦了起来,只见一身胜雪白衣,丰神俊朗的展慕白在十几名弟子的簇拥下飘然而至,今天的他一袭上好的白色劲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淡淡地施着脂粉,远不象前一阵被英雄门俘虏时的那般狼狈,而杨琼花则是一身绿色的劲装打扮,眉目如画,戴着一方青色头巾,紧跟在展慕白的身边。
刚才对话的那两名弟子,年长的名叫张长山,年轻点的则叫刘云松,都是拜入华山派十余年的弟子了,也亲历过落月峡之后华山派的一系列征战,所以才会在这寒夜之中被派到寨门这里值守,他们二人说话时声音极低,细如蚊蚋,可是展慕白自从练了天蚕剑法后,反过来也能大大地刺激内力的修炼,紫霞神功也被他练到八成左右了,这种程度的对话,在他几十丈的距离听来,可是一清二楚。
张长山和刘云松二人正要拱手向展慕白致意,却只觉眼前一花,一道白色的身影不知何时欺近到二人面前,“噼哩啪啦”地几声,如爆脆豆,张长山挨了六巴掌,而刘云松也挨了四巴掌,二人的脸颊都高高地肿了起来。
刘云松毕竟年轻尚轻,捂着肿得老高的脸颊,哭丧着脸说道:“掌门,弟子,弟子不知为何挨打。”
展慕白冷冷地“哼”了一声:“你们二人在这里是值守的,不是乱嚼舌头的,更不是随便非议帮中和友帮大事的。”
刘云松自知理亏,低下了头,不敢再言语。
展慕白看了一眼张长山:“你身为师兄,理当劝导师弟们尽忠职守。恪尽本份,却被好奇心所驱使,跟一个村妇似的打听起东家长西家短。我打你几巴掌,是为了让你长点记性。以后不要做这些有损门派清誉的事情,更不要背后议论帮中长辈和友帮人士,明白了吗?”
张长山和刘云松二人,以及在场的几十名弟子不敢大意,纷纷拱手称是。
杨琼花轻轻地拉了拉展慕白的袖子,这一对“情侣”相识多年,早已经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都能心意相通。展慕白干咳了一声:“好了,你们也在这里站久了,回去休息吧,王学起。”
跟着展慕白的一个三十左右,英气逼人的剑客拱手行礼道:“掌门,学起在此,有何吩咐?”
展慕白也不回头,说道:“你带着师弟们继续守在此处,注意一举一动,风雪满天。正是偷袭的好机会,张长山,带师弟们回去后。叫下一拨的吕凤山他们两个时辰后过来接替王学起,记住,以后再不许乱嚼舌头,再犯的话,可就不是几个耳光这么简单了。”
张长山连声称是,把一个铜锣交给王学起,然后招呼起师弟们列队回去,而王学起等人则各司其职,站在了寨门附近。睁大了眼睛,盯着漆黑的山道。
展慕白则和杨琼花继续前行。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了雪地里,二人心有灵犀地绕开各种岗哨。拐进了寨外一片阴暗的小树林里,展慕白回过了身,直视杨琼花,冷冷地说道:“师妹,刚才为何要阻止我继续教训这帮小子?”
杨琼花秀目流转,轻声回道:“师兄,我们华山派现在正值立派以来前所未有的惨境,连祖传的华山之地都失陷了,这时候还没有散去,而是跟着我们一起撤到桓山的弟子,可都是忠心耿耿的,不要为了这点小事责罚他们。”
展慕白怒道:“我们华山的事情,什么时候跟你峨眉又扯上关系了,是不是刚才听到峨眉派得了更多的好处,你才不想让我听到?”
杨琼花的脸上现出一丝委屈的神色:“师兄,怎么我来华山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说这种话,自从大漠回来之后,你就一直对我这种冷冰冰的态度,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惹得你这样生气?”
展慕白一张俊美的脸在月色下显得铁青一片,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做了什么你自己最清楚,用得着我多说吗?”
杨琼花的眼中开始泛起了丝丝泪光:“师兄,我都跟你解释过一万次了,我和天狼是清清白白的,什么也没有发生,而他那样在楼上演戏也只不过是为了迷惑对手,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信?如果我对你不是痴心一片的话,又怎么会甘心孤身入大漠,去找人救你呢?”
展慕白咬牙切齿地说道:“哼,自古美女爱英雄,我展慕白就是个失败者,连狗熊都算不上,不仅救不了师父师兄,连华山也守不住,还当了敌人的俘虏,我这样的人,你怎么可能看得上?那个天狼,有勇有谋,武功又高,你愿意跟他,也是再正常不过,杨琼花,你本来就是峨眉的人,并非我华山中人,我展慕白q无福消受,不管你跟那天狼那天是真还是假,以后都不必跟着我了。”
杨琼花哭得如带雨梨花,一直摇着头,银牙已经把朱唇咬得鲜血淋漓:“慕白,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如此绝情?琼花对你的这一片真心,这么多年以来,难道,难道你一直视而不见吗?”
展慕白突然吼了起来,尖细的声音在这树林中来回激荡,震得枝上的白雪不停下落:“见到了又如何,杨琼花,我告诉你,我根本不爱你,我的心,早就在落月峡跟着我师妹一起死了!”
一个冷冷地声音传了过来:“展慕白,想不到你堂堂掌门,竟然如此欺负一个痴心女子,实在叫人齿冷。”
杨琼花和展慕白双双脸色一变,刚才二人大声争吵间,对外界的警戒程度下降,居然没有意识到这林中还有人,不过即使如此,此人的功力之高,能瞒住二人的耳目,也足见是绝顶高手了。
展慕白和杨琼花几乎同时宝剑出鞘。森寒的剑气和明亮的剑身一下子照亮了这阴暗的树林,展慕白厉声喝道:“什么人,再要装神弄鬼。休怪展某不客气了!”
李沧行的脸上带着半年前在大漠时的那个面具,缓缓地从一棵松树后走了过来。看到二人,轻轻地说了句:“二位,别来无恙!”
杨琼花的眼中现出一丝喜色,收起了剑,抱拳行礼道:“天狼大侠,你怎么会来这里?”
展慕白冷冷地“哼”了一声:“你在这里,他当然屁颠屁颠地千里而来喽。”
杨琼花急得一跺脚:“师兄,你!”
展慕白心中妒火中烧。双眼血红:“我怎么了,噢,我妨碍了你们谈情说爱,好,我走便是!”说着一挥袍袖,转身欲走。
李沧行哈哈一笑:“展大侠,怎么大漠一别,你这气量却越来越小了,有朋自远方来,你就是这样报答你的救命恩人的?”
展慕白恨恨地一回头。怒道:“我也帮你召来了杨总督的兵马,你的救命之恩,我已经报过了。当时你也说过,你我之间从此两清,怎么,你这次来,又是想索恩的?”
李沧行摇了摇头:“上次的事确实已经两清了,这次前来,是想跟展大侠谈一桩新的合作,此事对华山有百利而无一害,还请展大侠能赏脸移步一叙。”
展慕白冷冷地说道:“天狼。我知道你跟那屈彩凤的交情,你既然知道了我们在此地驻守。想必是来帮你那姘头求情的吧。”
杨琼花小声地说道:“师兄,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嘛。天狼大侠他毕竟。。”
展慕白厉声打断了杨琼花的话:“毕竟什么,毕竟睡过你是吗?”
杨琼花悲鸣一声,泪如泉涌,转头飞奔而去,很快,就跑得人影不见了。
李沧行叹了口气:“展兄以这样的方式气走杨女侠,看来是想跟在下好好聊聊是吧。”
展慕白的眼中光芒闪闪,冷冷地说道:“师妹没你这一肚子坏水,做事冲动而单纯,三十多岁的人了仍然跟小姑娘似的,我不能让你胡言乱语,教坏了她。”
李沧行微微一笑:“那你还说那些话气她做什么,让她走就是。”
展慕白冷笑道:“师妹挂念我的安危,不是这样狠狠伤她,用不了多久,她又会跑回来,到时候只会误了你我谈的事,你有话就说吧,这回你是代表屈彩凤来的吗?”
李沧行笑道:“展兄,我刚才就说过,今天来此,是跟你做一桩大大有利于华山派的交易的,在做这个交易之前,我先问一句,你就真的这么信楚天舒?”
展慕白点了点头:“只我华山派一派的话,他确实可以翻脸不认账,但现在毕竟伏魔盟还在,上次为了倚天剑之事,他已经得罪了峨眉,这回是一个难得的与我们修好的机会,要不然伏魔盟和魔教同时对他下手的话,即使是洞庭帮,也无法抵挡。再说了,他给我的是衡山,正好是想用我们挡住魔教,于情于理,我都看不出他有什么诡计可施。”
李沧行正色道:“楚天舒应该不会骗你,但对你们华山派来说,这样真的好吗?一南一北,同时处在对抗英雄门和魔教的最前沿,任何一处受到强敌的攻击,另一处都很难救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楚天舒自己独当衡山一面,都非常吃力,换了你们守那里,又能撑得了多久?”
展慕白眼中寒芒一闪:“这个道理我自然清楚,不过楚帮主也承诺过会派精英助守衡山,加上我们的身后还有势力扩展到巫山的峨眉和武当,并不是孤军奋战,至于北边的桓山,现在也有少林的僧兵助守,英雄门除非全力南下,我们是可以守住的,现在我在英雄门中也有内线,若是他们大举行动,我们自然会收到消息,到时候集结伏魔盟之力,与之大战。”
李沧行叹了口气:“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这种时候,为了贪图这点小利,再去得罪屈彩凤,展兄,你就真的跟她不能化解当年的仇恨吗?”
展慕白的眼中杀机一现:“天狼,不要以为你救过我一次,就可以左右我的思想,当年的落月峡之战。我跟魔教和巫山派早已经是不共戴天之仇,此仇不死不休,你不用多言。也不要企图做和事佬。”
李沧行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忧伤的神色:“巫山派已灭。屈彩凤的数万手下死于一夜,当年你华山派也有份参与,应该也算报过仇了,冤冤相报何时了,这样无休止地打下去,不停地增加仇恨,对你真的好吗?”
展慕白冷笑道:“我想放下仇恨,贼婆娘愿意吗?当年她逃得一命。如果识相的话就应该苟延残喘,我们自然也不会赶尽杀绝,可是现在她回来重投魔教,明了就是想跟我们伏魔盟为敌,跟这种人,我又怎么可能手下留情?天狼,该不会你也跟她一起,投入魔教了吧。”
李沧行冷冷地说道:“我要是跟她一起进了魔教,那就跟你是死敌了,那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那秘密给公之天下。让你没脸见人,是不是?”
展慕白气得尖细的嗓音一震:“你敢!”
李沧行摇了摇头:“我这人做事没什么敢不敢,只有会不会。你跟我打过交道,应该知道这点。这次我也带了一帮兄弟进入中原,准备在东南一带立足,以后还希望能得到展兄和伏魔盟的多多关照,今天我来这里,就是跟你商量此事的。”
展慕白吃惊地张大了眼睛:“什么,你也要进入中原?”
李沧行点了点头:“我本就是出身中原名门正派,因为一些事情,才远赴塞外的。这几年我在塞外休生养息,就是为了积蓄力量。有朝一日重回中原,向我的仇人复仇。又怎么可能一辈子都呆在塞外做个杀手呢?!”
展慕白冷笑道:“我早就看出你这人并非池中之物,绝没有那么简单,这回你终于自己说出来了,不过我知道你以前就是锦衣卫的人,后来又跟屈彩凤搞到了一起,听说以前在东南一带跟倭寇的关系也乱七八糟的,从你在大漠中展开的武功来看,那刀法邪门得很,绝非我名门正派的弟子,至少我伏魔盟四派中,绝没有这样凶狠残忍的刀法,倒是那屈彩凤的刀法跟你有七八分相似,说,你是不是巫山派或者魔教的人?”
李沧行微微一笑:“我若是你们的敌人,为何要救展兄,又为何不把你的那个秘密公之于世呢?”
展慕白咬了咬牙:“你们魔道之人,阴险狡猾,最善于蛊惑人心,我之所以要让师妹走开,就是不想她听了你的那些鬼话上当。武当的徐师兄就被你的那个姘头所惑,差点身败名裂,而你嘛,哼哼,没准就是想示恩于我,然后通过我来打入我们伏魔盟内部,以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秘密,对不对!”
李沧行轻轻地叹了口气:“展兄对我的误会太深了,看来只有一个办法能让你相信我的身份,那就是。。”李沧行话音刚落,突然手腕一抖,全身上下运起屠龙战气,金光笼罩了全身,而背上背着的东皇太阿剑清吟出鞘,一下子握到了他的手中。
展慕白的周身紫气也开始弥漫,眼中变得一片深紫,凌虚剑再次出鞘,就象一团紫光,握在了手中,这柄凌虚剑乃是春秋时期的名剑,一代相剑大师楚人风胡子曾点评此剑剑身修颀秀丽,通体晶银夺目,不可逼视,青翠革质剑鞘浑然天成,嵌一十八颗北海“碧血丹心”,虽为利器却无半分血腥,只见飘然仙风,果然是名器之选,剑虽为凶物,然更难得以剑载志,以剑明心,铸剑人必为洞穿尘世,通天晓地之逸士,虽为后周之古物,沉浮于乱世经年,然不遇遗世之奇才,则不得其真主。
凌虚剑在秦汉之后失踪千年,展慕白也是半年前回桓山时偶然在一秘洞之中得到,以他充满邪气的那套天蚕剑法和玄门正宗的紫霞神功,这一正一邪两大功力并行,不可思议地驯服了这剑中的千年古灵,方为已用,这次之所以信心满满地率部南下,也是自恃神剑之利,想与天下英雄一较短长。
可是李沧行却没有一点攻击的意思,展慕白也是全神戒备,目光犀利如电,看着李沧行正在用东皇太阿剑,拉出一个个或快或慢的剑圈,脚下踏着武当正宗的九宫八卦步,而手中的剑走风雷,光环夺目,可不正是武当派的不传之秘:两仪剑法?
李沧行行剑如行云流水,脚下的片片积雪空中乱舞,浑身的金气融起这些雪花,竟然把不少雪沫凝固在了空中,这极寒的内力,足以让人乍舌,而在这林中的剑舞,又是如此的美妙,动若脱兔,静若处子,快时迅若风雷,慢时如挽千钧,非登峰造极的剑术大师,不能如此。
一套两仪剑法使完,李沧行以最标准的两仪送客式作为收尾,向展慕白单掌行礼:“展兄,对在下的出身,还有疑问吗?”(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九回 显露真容
展慕白冷冷地说道:“天狼,你若是使武当的太极剑法,我也许还能信,可是你这两仪剑法,偏偏是徐林宗当年曾经传授给屈彩凤过,此事尽人皆知,那屈彩凤把两仪剑法传给你,以你的武功,学成此剑法,可是一点也不奇怪。再说了,你刚才用的并非武当的纯阳无极内功,而是以其他的心法驱动,虽然步法和剑法都是武当招数,可这并不能证明你出身武当!”
李沧行没料到展慕白居然连两仪剑法也不相信,收剑入鞘,沉声道:“你要如何才肯信?”
展慕白冷笑道:“你若是杀了屈彩凤,把她的头提来,我就信你,怎么样!”
李沧行叹了口气,他再次感知了一下这林中,百步之内,绝无第三个生人靠近,他点了点头,说道:“展兄,看来只有把在下的身份向你公布了,希望这才能取信于你。”
展慕白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不就是以前的锦衣卫天狼么,还能是谁?”
李沧行看了一眼远处的巫山派大寨,指了指巫山派后山的那座山峰,说道:“展兄可曾记得,当年和峨眉派联手进攻巫山派时,你和司马大侠曾经绕道后山想要偷袭,结果上官武和冷天雄他们在下面埋伏,若非有人提醒,只怕当时你们二位已经战死于此了。”
展慕白的脸色一变:“你是?”
李沧行又缓缓地说道:“展大侠还记不记得,落月峡大战前,你跟一众华山弟子来我武当时,在下曾经亲自接待,接引过岳党岳先生?”
展慕白的声音开始微微地发抖:“难道,难道你是失踪多年的李。。”
李沧行一把扯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本来面目:“展师弟,在下正是李沧行!”
展慕白惊得连退两步,张大了嘴。失声道:“怎么,怎么会是你?这些年江湖上一直在找你。你怎么会进了锦衣卫?”
李沧行一声叹息,戴回了面具,双目炯炯,说道:“现在展兄可肯信我的话了?”
展慕白定了定神,警觉地看了一下四周,冷笑道:“你在我面前暴露身份,有何企图?当年我认识的李沧行,是个一心坚持正道的武当侠士。而你自从离开了峨眉之后,就自甘堕落,先是加入锦衣卫,后是与屈彩凤勾结,这些也是我亲眼所见,你还能否认吗?”
李沧行摇了摇头:“这些都是事实,只不过我当年离开武当,是奉了紫光真人的命令,潜入各派想要查探陆炳派入的卧底,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向峨眉派的林掌门,柳女侠,汤女侠她们求证。”
展慕白点了点头:“此事我事后自当查证。可即使如此,你后来加入锦衣卫,也是不争的事情吧,难道你进锦衣卫也是为了卧底查探?难道你和屈彩凤勾结在一起,也是为了我们正道武林出力?”
李沧行正色道:“展大侠,我不想一一解释这些年来我的经历,时间也不允许,进锦衣卫,是为了继承我师父的遗志。做个造福苍生,有益于国家的人。可是陆炳却背叛了我,所以我后来叛出了锦衣卫。至于对屈姑娘,我一开始也是和你一样,必欲除她而后快的,可是跟她接触多了,我却发现她并非魔教那样穷凶极恶之人,当年在落月峡也是被人利用,受人蛊惑,当年毁灭巫山派的时候,你和司马大侠也看到了她的派中多是孤儿寡母,可见她的本性并不是坏人。”
展慕白点了点头:“我可以勉强相信你的所说,当年我们消灭巫山派时,看到那些孤儿寡妇灰飞烟灭,也多少于心不忍,所以后来我们伏魔盟才停止了对屈彩凤的追杀,只是这回,她又重回中原,还归到了冷天雄的部下成了魔教的人,这是她自寻死路,不是我们对她苦苦相逼。”
李沧行微微一笑:“屈彩凤那是想要借魔教的势力暂时地发展自己,而冷天雄也是想让她拉拢绿林各派,为已所用,上次巫山派的毁灭,屈彩凤的仇人是严世藩和洞庭帮,所以她即使想重建巫山,也绝对不会和你们伏魔盟为敌,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展慕白沉吟半天,点了点头:“好吧,看在你是李师兄的份上,又曾经救过我,这回我就信你一次,不过我跟洞庭帮有约在先,若是不告而别,会坏了两家的关系,你可以让那屈彩凤来假装攻击我们这里,做做样子,到时候我们也算是尽了对洞庭帮的承诺,可以得到我们事先约定的利益了。”
李沧行点了点头:“那就太感谢展大侠了,明天我就会让屈姑娘来做这事,切记,此事保密,只要展大侠一人知道就行。”
展慕白收剑回鞘,说道:“天狼,你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不回武当?”
李沧行心中一痛,长叹一声:“武当已经不是当年的武当了,物是人非,有太多的误会,现在徐师弟在那里做得很好,她,她也很好,我若是回去,只会把一切都弄得很糟糕,还是算了。”
展慕白摇了摇头:“可是我看沐姑娘一直好象都在寻你,还多次托我们帮忙打听你的下落呢。”
李沧行叹了口气:“时间长了,她自然也就会放下了,现在她很好,我也很好,就这样吧。哦,对了,展兄,有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解释清楚,在大漠的时候,杨女侠跟我只是演戏给赫连霸他们看,真的是清清白白,你莫要误会。”
展慕白苦笑道:“误会不误会,又能如何?你也知道我的秘密,琼花是个好姑娘,只可惜我跟她有缘无份,倒是你,要是能跟她成了一对,也还真不错,其实你也不用解释,我看到了琼花手上的守宫砂,知道你跟她是清清白白的。”
李沧行微微一愣:“守宫砂?那是什么?”
展慕白眨了眨眼睛:“你都几十岁的人了,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李沧行以前对这些男女之事一窍不通。成年后又没有娶妻,是以在这方面,跟白痴无异。他茫然地摇了摇头:“原来在武当的时候,没人跟我说过这个。”
展慕白哈哈一笑:“你师父还真是正道君子啊。大概是准备让你娶妻前才会告诉你这个,也罢,这守宫砂乃是守宫砂是用来标记未婚女子“贞操”的标志,如果用朱砂喂养壁虎,壁虎全身会变赤。等到壁虎吃满七斤朱砂后,把壁虎捣烂并千捣万杵,然后用其点染处女的肢体,颜色不会消褪。只有在发生房事后。其颜色才会变淡消褪,是以称其为“守宫砂”。”
李沧行咽了一泡口水:“真有这么灵?”他开始回想起以前跟沐兰湘练剑时,确实见她左臂之上有过一点朱砂,原来还以为是痣,还奇怪师妹为何痣都跟别人颜色不一样,而凤舞和屈彩凤的手臂之上,似乎就没这东西,想想好象还真是这么回事。
展慕白神秘地一笑:“这个嘛,尽人皆知的事,想不到你却不知道。看来你真应该早点娶个老婆了。”
李沧行摇了摇头:“师仇未报,哪敢言家!展兄,我跟你一样。今生的死敌就是魔教和严世藩父子,这回回来东南的目的,也是为了建立自己的势力,这些年来我在锦衣卫里出生入死,报仇之事却遥遥无期,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靠着朝堂和官府,那些人是随时会变卦的,为了自己的利益。随时都可能和严氏父子合作,自然也不可能消灭这对狗父子所支持的魔教。只有掌握了自己的力量,不再受制于人。才可能做到这点。”
展慕白叹了口气:“天狼,这个道理我最有体会了,我和司马师兄天天做梦都想杀上黑木崖,亲手斩下冷天雄的头颅,为师父师娘和师姐报仇,可是光凭我们两个人,还是势单力薄,于是我们转而经营门派,招收更多的弟子,可要养活这么多人,离不开朝中重臣的支持,原以为这些清流派的大臣跟严党不共戴天,自然会全力支持我们对付魔教,可惜这些大臣们也都各自心怀鬼胎,跟严党也是斗而不破,时斗时和,还经常勒令我们不许向魔教寻仇,上次灭巫山派,居然还让我们跟严党合作了一回,要不是为了数千弟子的生计,我早就不听他们的了。”
李沧行点了点头:“所以要打倒魔教,只能打倒他背后的严世藩,我们以前想得太简单了,这严世藩势力通天,连东南的倭寇,也跟他是一伙,这回我直接在东南开宗立派,就是想为了他的这条线路,一旦离了东南沿海的收入,严党势必恼羞成怒,到时候会命令魔教拼命反扑的,那时候我们再设下埋伏,消灭魔教,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展慕白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转而又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可是福建一带有莆田南少林,他们会这么轻易地允许你们在浙江福建开宗立派?只怕不容易吧。跟少林寺我打了多年交道了,对于势力范围,他们是寸土不让的。”
李沧行微微一笑:“所以我今天来找展兄的目的,一是前面所说的屈彩凤之事,这第二件嘛,就是一个半月后在莆田南少林的武林大会,希望你到时候能赏脸参加。”
展慕白微微一愣:“什么武林大会?”
李沧行压低了声音,低声道:“我们准备在福建一带诱倭寇深入内地,然后再聚而歼之,这些倭寇一旦正面作战失败,就会化为小股,分散逃窜,想要抓住是很困难的,所以我和福建主管军事的戚将军商议,让南少林以召开武林大会的名义,引江湖群豪齐聚莆田,然后趁机消灭倭寇。”
展慕白摇了摇头:“不,天狼,没有人会为他人做火中取栗的事情,就算是我们这回来帮洞庭帮,人家也是许了实实在在的好处的,当年的灭魔大会,如果不是许诺攻下魔教的黑木崖总坛后,将魔教的多年藏宝,武功秘籍,神兵利器,还有他们各地的分舵一一分配。中原正派也不会这么积极。要再搞一次那种规模的武林大会,没有灭魔的名义或者巨大的现实好处,不会有人听你的。就算是你出身的武当派,徐林宗也不会做这种事。这是其一。”
“这第二,若是各派精英尽出,老家可就空虚了,现在比起当年,又多了个塞北的英雄门虎视耽耽,我们华山派的祖传之地都没有恢复,却要不远千里地到那南少林,只为打什么倭寇。这种舍近求远之事,就算有现实的利益,只怕也难以说服弟子们进行,我展慕白个人也是不愿意的。再何况,要做这种事情,往往得要武林盟主的号令才行,当年武当山上争夺正道联盟盟主之事,我想天狼你不会忘掉吧。伏魔盟这些年来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盟主,这次大会又由谁联络主持?”
“第三嘛,就是这种联络之事。时间不短,天狼,你当年也跑过这种联络。应该深知各派都要通知本帮的俗家弟子前来应战,四派间首先要达成共识,这种书信往来和齐聚商议都要几个月的时间,再加上召集俗家弟子的时间,只怕没有半年的时间不能成行,声势搞得这么大,即使是倭寇,也不可能不知道。如果他们知道南少林来了这么多人,只怕早就吓得不敢进攻了。”
李沧行默默地听完展慕白的话。笑道:“展兄可真的是心思缜密,乍听此事就能把这其中利害想得这么清楚。天狼实在是佩服。”
展慕白淡淡地一笑,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当掌门当久了。总得从全局来考虑,怎么,天狼大侠对这些事情已经有了对策了?”
李沧行点了点头,正色道:“这第一嘛,大义的名份是要有,不瞒你说,我出发前,已经让戚继军跟清流派的重臣打招呼,让徐阁老修书各派,请伏魔盟各派派出精锐弟子和高手,齐聚南少林,商讨如何对付我这个新崛起的黑龙会。有徐阁老的亲自下令,想必你们也不用费时费力地四处联络与商议了,各派可以自行决定。”
展慕白摇了摇头:“天狼,你想得可能有点简单了,即使是徐阁老下令,没有好处的事情也是无人愿意做的,最多只是派一两个高手带几十个弟子去应付一下,你的黑龙会现在和中原各派无怨无仇,我们的首要敌人是魔教和屈彩凤,扔下他们,跑到福建去开会对付个黑龙会,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李沧行微微一笑:“你听我说完,刚才你说到好处,我告诉你,这回我们剿灭倭寇,尤其是前一阵攻下了倭寇首领毛海峰盘踞了多年的横屿岛,那里的银两财宝,加起来足有上千万两,我私自留下了四百万两,如果这次伏魔盟能够来开这大会,每派一百万两,权当见面礼。”
展慕白每年从清流派大臣那里得到的银子也不过二十多万两,一听到李沧行出手如此大方,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这怎么好意思呢,不过如果有重金相赠,确实可以让各派动心。只是这才解决了第一个问题,我们的人来倒是可以,但若是无功而返,只怕你这钱花得也心疼吧。”
李沧行的眼中冷芒一闪:“我既然要打这一仗,就一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人不需要太多,但要各派的精英高手,尤其是轻功卓绝,长于追杀的弟子,各派出个五六百名这样的弟子即可,用不着大张旗鼓地把下山多年的俗家弟子们召集,我想展大侠和其他三派,象你们这次来巫山派这样出动个千把人,应该是随时可以的事吧。加上南少林本身的两三千僧兵,数量上是足够了。”
展慕白点了点头:“可这样一来,各派的精英尽出,内部可就空虚了,少林武当家大业大,也许还好点,可是我华山派,少掉几百精锐高手,若是此时英雄门来攻,只怕连恒山都守不住了。还有那个盟主问题,又如何能解决呢?”
李沧行微微一笑:“英雄门那里,我会请求锦衣卫派高手暂时助守恒山,这次大漠之行,赫连霸和俺答汗这君臣之间已经生出了猜忌,从今以后,英雄门这个半官方的蒙古门派也会作为一个纯粹的武林门派,开始进入中原,你的担心确实有道理,但是蒙古势力进入中原,这本身就会引起皇帝的警觉,我会让陆炳派人先缠住他们,让他们无暇来攻你的恒山。”
展慕白冷笑道:“天狼,你是不是过高估计自己力量了?陆炳是什么人?会因为你以前在锦衣卫呆过,就听你的话?我不信!”
李沧行笑道:“这次我来帮屈彩凤脱险,就是靠了陆炳的力量,你若是不信,明天打起来的时候一看便知,还有我这东皇太阿剑,就是陆炳的佩剑,江湖人尽皆知,现在到了我手上,不是最好的证明吗?”(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回 寒冰女神
展慕白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好,就算这事你能解决,那盟主之事,你又准备怎么办?大家是看着徐阁老的意思才到南少林的,名义上又是对付你们黑龙会,到时候就算人齐了,你也指挥不动,还不是白搭?”
李沧行笑着摇了摇头:“谁当盟主其实并不重要,伏魔盟多年来四派都是各行其事,貌合神离,也应该趁这个机会决出一个盟主了,到时候你们可以象上次武当大会那样,比武夺帅,现在各派的掌门都已经是年轻一辈的人了,少林派前年由智嗔大师接任方丈,而武当峨眉二派更是早早地由徐林宗和林瑶仙执掌,若论起武功,展兄不会输给这几位,如果能趁机比武夺帅的话,也可以集中四派之力,重新夺回华山啊。”
展慕白冷笑道:“你真能舍得武当派?天狼,展某不是傻瓜,现在以我们华山派的实力,连其他三派的一个分舵都及不上,连华山老家都丢了,哪还能跟其他几派平起平坐?就算是论武功,我的天蚕剑法比起其他几位,除了林掌门外,对上智嗔和你的徐师弟,都没有太大的胜算,只怕我忙乎了半天,也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罢了。”
说到这里,展慕白的眉头一挑:“而且,这次会盟之事是你提议的,你天狼大侠到时候会不出面?不来比武夺帅?”
李沧行平静地说道:“此次会盟,于我而言只是为了平倭,我黑龙会从头到尾并不打算加入伏魔盟,也不想争你们伏魔盟的盟主,再说了,这回是以商量如何对付我们黑龙会的名义而召集开会的。虽说这样主要是为了瞒住严世藩的耳目,但我毕竟是名义上要对付的对象,能化敌为友就不错了。哪会奢望夺这个什么盟主呢?展兄,你该不会是对自己的武功信心不足。怕胜不过其他几位吧。”
展慕白的俏脸一红,沉声道:“当今世上,还没有能让我展慕白害怕的人,有什么信心不足的!也好,天狼,这回我信你一次,如果徐阁老的传书真的到了,那我展慕白就带着这手下的人。去莆田南少林。只是我们要先回桓山,再去莆田,这一路要走几千里,是不是太长了点?”
李沧行微微一笑:“展兄勿虑,这回巫山事毕之后,你们可以去那楚天舒许诺给的衡山分舵,借口要经营新分舵,短暂停留,很快,徐阁老的书信就会分别送到各派的。自然也会到你展兄的手上。”
展慕白皱了皱眉头:“那若是这回没有抓住或者杀死屈彩凤,楚天舒以此毁诺怎么办?”
李沧行笑道:“这也简单,你们到时候就先到武当。只说商议夺回华山派之事,那消息肯定也会已经传到武当的。”
展慕白一咬牙:“好,那就依你,天狼,四百万两你可要准备好,别的都好说,就是这真金白银的好处不能少,若是失了信义,只怕你以后在东南一带也无法立足了。”
李沧行点了点头:“放心吧。这点早就准备好了,此外我还会再给南少林一百万两银子。换取他们与我们的相安无事。对了,林掌门最近在哪里?我今天不敢深入大寨。碰巧看到了你才一路跟来。”
展慕白冷冷地说道:“她们峨眉人众,都是在寨中的西边居住,我们跟她们也是轮班巡守寨门,今天只不过正好是我们当值罢了,林掌门应该是在这处厢房里。”他说着,在雪地里简要地画下了寨中的地形图,把林瑶仙所在之处以及峨眉派有岗哨巡逻的地方都作了说明。
画毕,展慕白抬起头来:“天狼,你准备把自己的身份向林掌门透露吗?”
李沧行摇了摇头:“今天向展兄透露,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我这身份还请展兄代为保密,尤其是对武当派,对于林掌门,我只会以黑龙会主天狼的名义跟她进行交涉,林掌门心存侠义,我想她是不会拒绝我的。”
展慕白冷冷地说道:“那你好自为之吧。”他白色的身影突然一动,快如闪电,一下子就消失在了茫茫的林海之中。
李沧行叹了口气,拉上了蒙面的黄巾,喃喃地自语道:“瑶仙,多年不见了,你还好吗?”
半个时辰后,一前一后两道身影,从分舵之中势如闪电般地追来,前面的是一身黑色夜行衣的李沧行,而后面的,则是同样一身胜雪白衣,作道姑装扮的林瑶仙,在这漫天的风雪之中,二人的身形如流星闪电,瞬间就能奔出几十丈远,这份功力,让人咋舌不已。
李沧行今天用的是在峨眉所学的轻功莲花飞渡,也正因此,才吸引了林瑶仙一路追下,没有惊动旁人,他的脚下功力几乎用了十成,却也无法甩掉林瑶仙哪怕半步,反倒是让这位峨眉掌门把二人间的距离从十丈左右缩短到了四五丈远,在进林子的时候林瑶仙犹豫了一下,可是又咬了咬牙,继续追了下去。
差不多跑到刚才与展慕白谈话的地方后,李沧行停下了脚步,负手而立,林瑶仙紧随而至,在他身后两丈左右的距离按剑而立,沉声道:“尊驾是何人,为何深夜引我至此?”
李沧行回过头,仔细地看着这位一别多年的佳人,十余年不见,当年那个出水芙蓉般的绝世佳人,风采依旧,发如乌云,高高地在头上挽了个髺,一袭如雪的白衣,衬托出她那如画般的眉目,眉间一点朱砂,一如她的红唇,娇艳欲滴。而她那雪白粉嫩的肌肤,却要比这三尺白雪更加皎洁。晶莹如玉,佳人天成,也许是对林瑶仙最适当的形容。她的左手持着一柄天蚕丝织就的拂尘,而右手则按在了当年自己使用过的紫剑剑柄上,浑身上下已经腾起了淡淡的白气,随便作好战斗的准备。
李沧行拉下了面巾,金铁相交般的声音从他的喉底发出:“林掌门,别来无恙吗?锦衣卫总指挥使陆炳。这厢有礼了。”
林瑶仙的眉头一皱,似乎有些意外,她收起了浑身的战气。左手仍然倒持着拂尘,行了个稽首礼:“陆大人。贫道有礼了。”
李沧行今天早早地打定了主意,以真面目与展慕白见面,为的是取信这个自信敏感,内心深处却又深深自卑的自宫之人,但对着峨眉派的这些故人,尤其是对着当年曾深爱过自己的林瑶仙,却是绝对不可以露出身份,以陆炳的面目与她作交涉。应该是最好的结果。
于是李沧行点了点头,装出陆炳那种大喇喇的语气:“林掌门,今天引你前来相见,是有一件要事相商,还请林掌门能行个方便。”
林瑶仙一挥拂尘,淡淡地说道:“陆总指挥,有什么话您可以通过安排在我们峨眉的手下来通报,又何必多此一举呢?我峨眉这些年来一举一动,你都了如指掌,不知又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惹得朝廷不高兴呢?”
李沧行心知林瑶仙还是没有放下当年画眉许嘉妤被陆炳派去卧底,最后被迫自杀的仇恨,他点了点头。脸上作出一副歉意:“林掌门,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而且本官对那件事也很后悔,只是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皇上需要掌握江湖上各大门派的动向,本官也只能出此下策,还请林掌门能见谅一二。”
林瑶仙冷冷地说道:“陆总指挥,你是官。我们是民,民不与官斗。当年你挑起落月峡之战,又在各派内部安置卧底。这些事情我们都可以不计较,只是我想提醒你一句,现在我们都只是本份过日子,没有互相串联,对朝廷构成威胁,而朝中的大臣也对此非常清楚,不知峨眉派还有什么做得不对的,还请大人明言。”
李沧行哈哈一笑:“峨眉派这些年做得很好,所以我们也从不找你们麻烦。”
林瑶仙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想我跟大人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这回我们在巫山派设伏,也是想要伏击前巫山派首领屈彩凤等人,据情报说,她已经潜回中原,重招旧部了,怎么,陆大人也是为此事而来吗?”
李沧行点了点头,正色道:“不错,本官正是为了此事而来,林掌门,请你不要对屈彩凤真正出手,放她一条生路。”
林瑶仙的脸色微微一变,声音也略微提高了一些:“陆大人,屈彩凤不是聚众谋反,对抗朝廷的反贼吗,你作为锦衣卫总指挥使,职责和任务不就是捉拿这样的反贼?就是当年我们各大门派安份守已,你都要派出卧底四处打探,怎么,这回碰到真正的反贼,你却要网开一面了?”
李沧行微微一笑:“林掌门,请不要激动,我这样做,当然是有目的的。”
林瑶仙冷冷地说道:“目的?你的目的就是养寇自重,留着屈彩凤继续跟洞庭帮作对,这样也符合你一贯的扰乱江湖的政策,对不对?”
李沧行摇了摇头:“没有这么简单,洞庭帮崛起得太快太凶,不仅对朝廷,也对你们伏魔盟的各派构成了威胁,难道你就这么甘心看着洞庭帮的楚天舒一举消灭屈彩凤,尽吞湖广荆湘之地,然后再四处扩张吗?”
林瑶仙面无表情地说道:“陆大人,林某不才,但有一点还是知道的,楚帮主一心只为了消灭魔教,对别的都不感兴趣,屈彩凤跟他是死敌,现在更是加入了魔教,那也是我们所有伏魔盟各派的敌人,你这回前来,明着说是要我们对屈彩凤手下留情,实际上是想让我们给魔教以喘息之机,对吧。”
李沧行微微一愣:“魔教没有遭到什么损失,何来喘息之机的说法?”
林瑶仙的瑶鼻之中,不屑地“哧”了一下:“陆总指挥,当着明人不用说暗话,林某虽然不才,但也有自己的眼线和情报,四年前东南一带的倭寇首领汪直和徐海被你们锦衣卫诱骗上岸,加以杀害之后,东南一带的倭寇余党就和小阁老严世藩,还有魔教勾结到了一起,独霸海上的商路,这点你要否认吗?”
李沧行没有想到林瑶仙对于这东南之事也如此清楚。沉声道:“此事你又是何得知的?”
林瑶仙冷冷地说道:“你手下那个名气很大的锦衣卫天狼,看不惯你后来投向严世藩和魔教,背信弃义地诛杀汪直徐海一伙的行为。所以叛出锦衣卫,前一阵在塞外大破英雄门。听说又重新回了中原,是不是?”
李沧行点了点头:“是有此事,林掌门是不是以为我们锦衣卫也跟魔教勾结,所以对我们的话不愿意相信?”
林瑶仙点了点头:“铁证如山,连你的手下都不愿意和你一条心,你又如何能说服我们呢?消灭魔教是我们峨眉无法更改的目的,所谓正邪不两立,落月峡一战又是如此的血海深仇。若不能报,林某枉披人皮。这一点,陆大人不用枉费心机了,屈彩凤,这个魔教的走狗,我们必杀之!”
李沧行叹了口气:“林掌门,这些事情都是楚天舒跟你说的吧,此人连倚天剑都不肯归还你们峨眉,说的话你就这么信得过?”
林瑶仙的柳眉微微一动:“陆大人,我知道你跟楚帮主都是朝廷的人。而且一向不和,他对魔教有切齿之恨,必欲灭之。你就要来个反其道而行之,变着方儿要帮魔教,你们官府的争斗,我们江湖人士不管,但我们江湖的事情,也请你少插手的好,不然给人参上一本,说你私通反贼,只怕连严世藩也不会为你说话的。”
李沧行的心中一动。这林瑶仙又是如何能知道楚天舒的朝廷身份?刚才和展慕白的对话,他倒是好象对此一无所知。于是李沧行追问道:“楚天舒跟你说过什么了?”
林瑶仙冷冷地说道:“陆大人,你们锦衣卫跟东厂向来誓不两立。这点江湖人尽皆知,当今皇上信任你们锦衣卫,可是换了一个皇上就未必还会这样了,你跟东厂斗得太凶,当心自己不留后路,以后连累你的整个组织。陆大人,你是聪明人,不需要我多提醒了吧。”
李沧行心下雪亮,楚天舒看来上次在林瑶仙上门索剑的时候,也暗中把自己的身份向林瑶仙挑明了,借此获得林瑶仙的信任,若非如此,这回峨眉派恐怕也不会这么痛快地一叫便到,大概除了楚天舒本人就是岳党,当年为练天蚕剑法不惜自宫入宫的事情没有透露外,其他的事也都跟林瑶仙说了,而林瑶仙的峨眉派在朝中一向没有势力,能搭上东厂这根线,自然是求之不得。
于是李沧行沉声问道:“楚天舒把他是东厂厂督的事情也跟你说了?”
林瑶仙冷冷地说道:“当然,楚帮主奉了皇上的密令,就是要消灭魔教,严世藩父子在朝中一手遮天,党羽遍及天下,皇上对他们早就不满了,而你多年来见风使舵,一次次地为虎作伥,投向严世藩,姑息魔教,所以皇上自然不可能用你来对付魔教,而只能另起炉灶,让楚帮主做这件事,可笑你陆总指挥,一辈子揣摩上意,苦心经营,却连皇上的真实想法都不知,呵呵。”
李沧行咬了咬牙:“那你今天为何要告诉我这些事情?”
林瑶仙微微一笑,嘴边现出一个酒窝:“因为我们是民,大人是官,江湖事江湖毕,我们只想对付魔教和屈彩凤,为师父报仇,为门派雪耻,而陆大人一心为国,我们也不愿意你这一世英名,送在严世藩和魔教身上,早日抽身而退,尚可青史留名,保全家族。”
李沧行的浓眉一挑:“这么说来,你们是非杀屈彩凤不可了?”
林瑶仙毅然决然地点了点头:“不错,屈彩凤跟我们峨眉派的仇恨,远远地超过了其他各派,当年她诬蔑先掌门晓风师太杀了她师父,还率众从后偷袭,致使我们联军在落月峡惨败,事后又咬着我们峨眉派不放,在川中一带连年厮杀,我们峨眉派战死在巫山派手下的弟子,数以千计,早已经是不死不休的血仇了,这回为了不让有人从中作梗,我们连离此最近的武当派都没有叫,这用意陆大人不会不明白吧。”
李沧行终于明白了为何这回楚天舒没有叫来武当派,一定是怕武当的徐林宗象上次毁灭巫山派那样,暗中放走屈彩凤,他的眉头一皱:“林掌门,上回你也参与了消灭巫山派之事,也应该看到了巫山派的屈彩凤并非那种十恶不赦的女魔头,她的山寨里大多是那些孤儿寡母,并不是山贼土匪,你们上次已经杀了几万这样的可怜人,要说报仇,也应该算报了,这回又何苦赶尽杀绝呢?”
林瑶仙听到孤儿寡母的时候,最先脸上现出一丝不忍的神情,柳眉轻轻地蹙了起来,但听到李沧行最后几句话时,她咬了咬牙,开口道:“可是这回屈彩凤带来加入魔教,攻击巫山的,总不会是什么孤儿寡母,老弱病残了吧。”(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一回 林瑶仙的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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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沧行微微一笑:“林掌门,你跟屈彩凤也是交手多年了,依你对此女的评价,她是一个有勇无谋,冲动易怒之人,会为了一点小利,就陷自己于危险吗?”
林瑶仙秀目中光波闪闪:“自然不是,虽然彼此为敌多年,立场对立,但在贫道看来,屈彩凤武艺高强,心胸开阔,足智多谋,在当今武林众多门派的首领之中,也算是一流人物,可谓巾帼不让须眉,并非愚蠢之人。”
李沧行点了点头:“这就是了,楚天舒应该跟你们说过,这回屈彩凤重回中原,现在虽然号称加入了魔教,但带来的弟子仍然是她以前在南方七省绿林中各分寨的老部下,魔教中人并没有给予她人员方面的支持,而且她这回直接奔着巫山派分舵而来,即使一时偷袭得手,也不可能长久立足,这个据点孤悬于你们峨眉,武当,洞庭帮三家敌对势力之间,魔教现在丢了湖南的衡山分舵,就连广东分舵也很难保住,根本不可能救援屈彩凤。”
“林掌门,你觉得以屈彩凤这样的聪明人,为何会做这样的事情?”
林瑶仙秀眉深锁,摇了摇头,看得出她在认真地思考李沧行的话,她缓缓地说道:“这也是我一直疑惑的地方,也许屈彩凤在巫山派留下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需要她这样不惜性命地回来取吧。”
李沧行仰天一笑,声音如金铁交加般的刺耳:“林掌门,你可要看清楚了,你们现在所处的是巫山派原来的分舵,而原来屈彩凤的总舵那里早已经灰飞烟灭。化为一片野坟场了,那鬼地方连你们和洞庭帮也不愿意去,即使她要找什么东西。这会儿也应该在那里翻找,还用得着多此一举。来此与你们血拼吗?”
“再说了,连本官都知道了你们在这里埋伏之事,以屈彩凤的精细缜密,想必在动手之前也早已经探查清楚了,所以她迟迟不来此地,你们的伏击计划不可能成功,林掌门,你说是吗?”
林瑶仙缓缓地说道:“陆大人说得不错。这个计划从一开始我就不指望能一举消灭屈彩凤,但是你也知道,洞庭帮是我们伏魔盟各派现在需要正式面对的一大新兴势力,而且背后还有很深的朝廷渊缘,这次人家诚心邀请我们援手,我们自然不能置之不理,不管屈彩凤会不会来,我们都会在这里留守的。”
李沧行冷冷地说道:“林掌门,如果我是你,就不会为了贪图这巫山派之地。就轻易地与洞庭帮结盟,楚天舒为人亦正亦邪,已经有些堕入邪道。为了向魔教出手,不择手段,你可知这回他为了在东南一带断绝魔教和倭寇的联系,甚至愿意和倭寇联手,阻止朝廷官兵进剿倭首毛海峰?”
林瑶仙意外地“哦”了一声:“竟有此事?我实在不知道,不过那是楚帮主的私事,即使如你所说,楚帮主也是为了断绝魔教和倭寇的联盟,虽然有失道义。但作为江湖争霸的手段,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不是这些年一直在两湖向来往的客商船只征收各种买路钱吗?一开始也颇受侠道人士非议。可随着他力量的越来越强,这种声音也越来越小了。”
李沧行冷笑一声:“想不到这么多年不见。一向以侠道正义自居的林掌门,居然也变得如此势利,不问是非了,跟倭寇合作与在中原内地收点商队的买路钱能一样吗?”
林瑶仙明显有些不高兴了,粉面含霜,嘴角微微地翘起:“陆大人,你以前不也是跟屈彩凤合作吗?以前你去招安汪直和徐海的时候,不是也说这些人是被逼下海,情有可缘,在内地则为山贼绿林,在海上则为倭寇海贼吗?为什么你可以这样长期帮助屈彩凤,却这么不能容忍倭寇呢?”
李沧行意识到林瑶仙的峨眉派长期处在内地,没有去过东南,对那里倭寇横行,残杀百姓,攻城毁镇的惨景并不清楚,他叹了口气,说道:“林掌门大概是没有去过东南吧,那里的倭寇不是普通的海盗,之所以带了一个倭字,就是因为这些海盗跟那些凶残的东洋武士与浪人勾结,利用这些人的剽悍凶残,加上内奸们对大明沿海情况的了解,合作起来到处打家劫舍,贩卖人口,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上船逃跑,不象屈彩凤这样,就守在巫山这里照顾她那几万妇孺,所以朝廷对此一直非常头疼,屡剿不灭。”
“更糟糕的是,朝堂内部有人跟倭寇勾结,一直对他们提供方便,大军进剿时的各种情况早早地就会被倭寇知晓,或战或逃,所以才会几十年都无法根除这个心腹之患,本来三年多前我通过招安之法,好不容易稳住了倭寇,结果又被人从中作梗破坏掉,这才酿成今天的局面,林掌门,如果你有机会到东南沿海走一走,就绝对不会说出刚才那样的话,倭寇凶残暴虐,见人就杀,沿海城镇十室九空,和屈彩凤这样还算得上劫富济贫的绿林豪杰根本就是两回事。”
林瑶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是贫道刚才失言了,倭寇的凶残狠毒我也有所耳闻,不过楚帮主说,这次他到了东南一行后,发现倭寇狡猾多诈,而且本性凶残,不值得作盟友,所以也就断绝了跟他们的合作,陆大人,楚帮主这样迷途知返,难道不比屈彩凤这样的执迷不悟要强吗?”
李沧行冷笑道:“他哪是不想跟倭寇结盟了!他是在横屿岛上被我以前的部下天狼所新创的黑龙会所败,被迫退出东南沿海的。”
林瑶仙对东南一带的事情并不清楚,秀眉微蹙:“哦,这个什么天狼我听说过,好象非常了得,以前也是陆大人的左膀右臂,后来听说跟这屈彩凤有私情。因为巫山派被毁一事上,大人不肯帮他,所以才一怒退出锦衣卫。可有此事?”
李沧行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唉,林掌门。伤心的往事不用再提,天狼是我花了半生心血培养出的最优秀的杀手,想不到却跟我分道扬镖,实在是可惜,这回他回到中原,在东南一带想要建立自己的势力,所以今天我来这里,正是想跟林掌门商量一下。以后能不能合作应对这个天狼!”
林瑶仙微微一笑:“这么说来,这些个传言也是真的了,只不过你陆大人和那天狼的关系,应该是昔日的主人和叛徒的关系,你锦衣卫要清理门户,是你们锦衣卫的家事,又与我们峨眉有什么关系?跟我们今天在这里伏击屈彩凤,又有什么关系?”
李沧行打了个哈哈:“林掌门,当年那天狼叛我,就是因为我没有听他的话。坐视巫山派被灭,他跟那屈彩凤确实关系不一般,虽然一直否认是情侣。但最后居然肯为了这个女人而背叛我,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这回他和屈彩凤几乎同时现身中原,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林瑶仙的眼中闪过一丝疑虑:“照陆大人的意思,这屈彩凤真正投靠的不是魔教,而是天狼了?”
李沧行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天狼新入中原,想要开宗立派,而那东南二省的浙江与福建。多年来一直受倭寇之乱,所以正邪各派也都没有精力在那里扩张。只是现在倭寇之乱眼看就可以彻底平定,到时候无论正邪各派。都会打起这东南之地的主意,那里不比内地,不仅出产丝绸茶叶,物庶民丰,还可以做海外的贸易,每年能得到的收益远远大于其他的省份,这回魔教和洞庭帮都被天狼的黑龙会赶出了东南,但若是伏魔盟和丐帮这样的正道大派也要插手,只怕他是应付不过来,所以他才借屈彩凤把你们拖在这里,给自己的经营争取时间。”
林瑶仙点了点头:“听陆大人这一分析,确实有这种可能,只是这与我峨眉派有何关系?我再说一遍,这是你们锦衣卫的家事,我们峨眉派不会插手。”
李沧行微微一笑:“林掌门这次若能卖我一个人情,不对屈彩凤狠下杀手,我陆炳自然会有所回报。”
林瑶仙正色道:“陆大人,你这话我听得越来越糊涂了,第一,如果天狼是你的叛徒,而屈彩凤是他的同伙,你应该拿下屈彩凤,以要挟天狼才是,为何要把屈彩凤放走呢?第二,我峨眉行事,一向侠义为先,绝不会助纣为虐,当年你派画眉在我们峨眉卧底多年,我们峨眉对你陆大人从此再不敢言信,这个交易,我想峨眉上下也无人愿意和你们做的。”
李沧行摇了摇头:“不,林掌门,我想这个交易对你们峨眉是有利的,天狼重出江湖,目的不明,如果他真的是和屈彩凤一伙,想要为她复仇的话,那当年参与过围攻巫山派的所有名门正派,都有可能是他的敌人,现在你们伏魔盟对付魔教也不能说是稳占上风,北方又有新的英雄门崛起,占了华山,而司马鸿大侠又不幸身死,这些年来你们伏魔盟一直貌合神离,如一盘散沙,即使是这次来巫山派伏击屈彩凤,也只有你们参与,甚至还要防着武当,我说得没错吧。”
林瑶仙冷冷地说道:“那是我们伏魔盟内部的家事,陆大人就不必操心了,也不用这样费神挑拨,少林派在助守桓山,武当派也承诺会在夺回华山时助一臂之力,这些都是后话,至于这个天狼,暂时没有跟我们宣战,我们也犯不着主动招惹她,屈彩凤现在加入的是魔教,这点铁证如山,我等就是杀了屈彩凤,这天狼也是无法直接为此指责我们的,若是他一意孤行,我们自当召集天下正道侠士,象对付魔教那样将他消灭。”
李沧行笑了笑:“好极了,我在来之前,曾经听到一个消息,内阁首辅徐阶徐大人,对你们伏魔盟已经下了命令,要求你们一个半月后,到福建莆田南少林,召开伏魔盟大会,共议如何对付黑龙会之事。看来徐阁老想得比你们要深远,早早地意识到了这个黑龙会的威胁。”
林瑶仙有些意外。低下头来沉吟不语,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里,光芒闪闪。久久,才抬起头来:“陆大人。我相信你说的话,徐阁老只怕是看出东南一带平定倭寇在即,不想这里出现新的门派来代替倭寇,控制朝廷的海外贸易,所以才要我们先下手为强,趁着这黑龙会尚未立足的时候,先除掉他们吧。”
李沧行微微一笑:“也许吧,东南一带被严世藩一伙控制了多年。国库也因此常年收入锐减,徐阁老不希望打跑了魔教,又来个不受自己控制的黑龙会。”
林瑶仙叹了口气:“陆大人,我还是有些想不通,于情于理,这天狼是你锦衣卫的叛徒,要说对付,也应该是由你对付最合适,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不交给你来做。却要我们伏魔盟来做呢?”
李沧行的脸上装出一副不忿的表情,恨恨地说道:“这就是我今天要来找林掌门的原因了,这回朝廷不知出于何种考虑。没有把对付天狼的任务交给我,大概是对我上次放他出塞,有些不满吧。”
林瑶仙淡然一笑,月光的照耀下,美如天仙:“是么?可我怎么听说一年前在塞外,陆大人可是跟这天狼联手大破英雄门,还成功地救出了华山派的展师兄呢?看来陆大人已经早早地放弃前嫌,跟这个昔日的叛徒合作了嘛,皇上因此不让你对付黑龙会。也是合情合理哪。”
李沧行叹了口气:“我很爱惜天狼的才华,而且当年他叛离锦衣卫。主要责任也在我,我曾经向他许诺过要保全屈彩凤和汪直徐海。最后却不得不执行朝廷的命令将他们消灭,他一时恨我也是应该,所以这回我想设法化解他的仇怨,将他重新收归朝廷,毕竟人才难得,现在又是多事之秋,我已经渐渐地老了,需要他这样的后起之秀来继续统领锦衣卫。”
林瑶仙摇了摇头:“只怕是陆大人想要找个得力助手来帮你压制洞庭帮的楚帮主吧,东南一带的海外贸易是肥得流油,这点即使我这个身在峨眉的女流之辈也知道,你锦衣卫如果直接经营东南,那会给皇上误会有不臣之心,如果通过一个已经叛出锦衣卫,自立门户的天狼跟你合作,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对吗?”
李沧行哈哈一笑:“林掌门果然冰雪聪明,快人快语,所以我在这时候,可不能得罪了天狼,如果这回我能帮他保下屈彩凤,他自然会卖我一个人情,以后的事情,就好商量了,而你们如果这回助我,我自然也会给峨眉派合适的回报,以表自己的感激之情的。”
林瑶仙的眼中寒芒一闪:“这么说来,陆大人今天来找贫道,是先礼后兵了?你既然已经出现在这里,想必大批手下也已经赶到,屈彩凤若是攻击我们,你自然也会助她一臂之力了,对吗?”
李沧行点了点头:“不错,但我也不会让林掌门和展大侠为难,你们应该知道,我对伏魔盟各派一直景仰有加,以前也最多只是派了些探子卧底各派,可没有真正地害过你们,这次我想收服天狼不假,但如果不是考虑到跟伏魔盟各派一直以来的良好关系,也用不着象现在这样引出林掌门,单独恳谈,对不对?”
林瑶仙的柳眉一竖:“怎么,陆大人还想在这里把我们峨眉华山两派一网打尽吗?那就要看你是不是有这个实力了,我峨眉派向来坚守正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即使是你陆炳陆大人,也不可能让我们屈服。”
说到这里时,林瑶仙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太过,稍稍一缓,说道,“贫道无意于威胁陆大人,只是大人虽然权倾天下,也不能一手遮天,万不得已的话,贫道只能求助于楚帮主,你们都是朝廷中人,我想你这样为了维护一个锦衣卫叛徒,随意地攻杀江湖正义人士的行为,让皇上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李沧行深知林瑶仙的外表虽然柔美,但内心极为坚强,绝不是外力可以轻易屈服,连忙摆了摆手:“林掌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如果这次不要大规模流血,双方各自点到即止,那于人于已,都是好事。”
林瑶仙不动声色地说道:“怎么个点到即止呢?”
李沧行笑道:“只怕屈彩凤攻这巫山派,也是做做样子,以此举动向他昔日的部下们宣告自己又重出江湖了,胜败并不重要,如果发现林掌门和展大侠早有埋伏,想必会一触即退。”
林瑶仙的嘴角边泛起一个酒窝:“然后我们就原地不动,看着她从容撤退,对吗?”(想知道《沧狼行》更多精彩动态吗?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选择添加朋友中添加公众号,搜索“wang”,关注公众号,再也不会错过每次更新!)(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二回 美人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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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沧行听出了林瑶仙的话外之音,摇了摇头:“林掌门,你误会了,也不能完全看着屈彩凤来去自如,你可以率手下上前拦截,但是作作样子就行了,到时候我会让我的手下突然杀出,隔开你们两边,掩护屈彩凤逃离,到时候你收手不打,想必楚天舒也没办法指责你了。”
林瑶仙那张美如天仙般的俏脸一变,收起了笑容,变得冷艳不可方物,淡淡地说道:“陆大人,你的主意打得可真不错,把我们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你是不是以为我们伏魔盟的各派都是你那些手下,任由你摆布,随便做你的棋子,你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得做什么?”
李沧行听得出她话中的怒气,这姑娘对锦衣卫一直心怀怨恨,今天自己这样跟她说话,也许更加刺激到她了,可是事已至此,李沧行也没有别的退路,他知道陆炳在外人面前是个强硬的人,绝不会放下身段说软话,于是哈哈一笑:“林掌门言重了,本官今天来与你是想好好商量,绝非命令,我刚才说过,会给你无法拒绝的好处,难道林掌门不想听听吗?”
林瑶仙冷冷地说道:“不必了,我们峨眉派身为伏魔盟四派之一,这种重大的事情都需要共进退,陆炳,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伎俩,想靠着这种办法来收买我们峨眉,你这主意恐怕是打错了。”
李沧行紧跟着说道:“一百万两银子的见面礼,林掌门意下如何呢?”
林瑶仙的眉头一皱。坚定地摇了摇头:“陆大人出手还真是大方,一百万两确实不少,足够我峨眉派上下几千人的数年用度了。可是我等自幼习武就不图这些荣华富贵,我峨眉派衣食无忧。可以自给自足,收起你的臭钱吧,如果你真要救屈彩凤,带着你的锦衣卫上来打过就是,我们峨眉就是尽数战死了,也不会有违侠义之道的。”
李沧行心念一转,冷笑道:“林掌门,如果不是楚天舒以这巫山分舵之地相许。你们峨眉会这么卖力吗?如果不是楚天舒肯把衡山分舵让给华山派,展大侠又怎么会弃桓山于不顾,倾帮中精英来这巫山呢?在商言商,大家都是为了现实的利益,为何你能接受楚天舒的分舵之赠,却不肯跟我合作呢?”
林瑶仙摇了摇头:“不一样,跟楚帮主是各取所需的平等合作,陆大人,我承认这次我肯来,巫山派的分舵是个重要原因。但即使楚天舒不开这个条件,只要能有机会杀了屈彩凤,我也会义无反顾的。陆大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了。”
说到这里,林瑶仙转身要走,李沧行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连忙说道:“不,林掌门,稍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说。”
林瑶仙站定了身子,也不回头。冰霜风雪吹拂着她那一头乌发,而她那甜美清脆的声音随着风声传了过来:“陆大人还有何见教。就请你长话短说吧,贫道还有要事在身。不能久陪。”
李沧行心下无奈,他来见林瑶仙之前,已经作好了最困难的打算,因为他深知这位峨眉丽人外柔内刚,原则性极强,不象展慕白那样可以轻易说动,还好,他今天还留下了最后一个杀手锏。
李沧行缓缓地开口道:“林掌门,一百万两银子如果不能表达陆某的诚意,那么倚天剑呢?”
林瑶仙娇躯一震,一下子转过了身,杏眼圆睁:“陆炳,关于倚天剑,你知道什么?又想说什么?”
李沧行微微一笑:“林掌门以前一直用的是青霜剑,上次去洞庭帮向那李沉香讨要倚天剑以后,就换回了这紫剑,想来是比剑不成,青霜剑被削断了吧。”
林瑶仙咬了咬牙:“果然是天字第一号大特务,这件事都给你打听到了,贫道无能,对不起祖师爷,没本事夺回倚天剑,以后自当另想办法,你难道有本事把李沉香手上的倚天剑夺回来吗?哼,就算如此,我也不会跟你合作的。”
李沧行点了点头:“本官赞赏林掌门的气节,不过人不可能一辈子靠气节过日子,林掌门,你这么坚定地跟着楚天舒同进退,只怕也不仅仅是为了巫山分舵,更重要的是他向你作出了某种有关倚天剑的许诺吧。”
林瑶仙冷冷地“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李沧行心下雪亮,看来自己的推测没有错,楚天舒是以倚天剑为条件,才让林瑶仙如此相助,上次自己和李沉香谈及倚天剑的秘密时,也并没有说过不向其他人透露这倚天剑之事,加上倚天剑本就是峨眉的镇帮宝剑,自己向林瑶仙说明,应该也不算违背与李沉香的约定。
李沧行笑了笑:“林掌门,那李沉香的来历,你可知晓?”
林瑶仙点了点头:“我当然调查过,人家李姑娘是昆仑派的得意高足,下山后就加入了洞庭帮,还认那楚帮主为义父,她的剑术我上次见识过了,确实极高,不在我之下,加上倚天剑之利,我输得也是心服口服。”
李沧行点了点头:“林掌门,你觉得李姑娘身为昆仑弟子,为何要加入洞庭帮呢?那倚天剑在她的手里,楚帮主又如何能把她的宝剑拿来给你?”
林瑶仙“哦”了一声:“陆大人的意思是,楚帮主是在骗我?”
李沧行微微一笑:“有关倚天剑的事情,我也略知一二,因为曾经与李姑娘有过约定,不能完全向林掌门言明,但有一点我可以告诉林掌门,这倚天剑并非楚帮主所有,李姑娘加入洞庭帮也是因为某种特殊原因,算不得楚天舒可以随意指派和处罚的,更不可能把李沉香的剑拿了给你。如果林掌门真的这么相信楚天舒,只怕将来会大失所望。”
林瑶仙冷笑道:“难不成还要我信你陆总指挥吗?”
李沧行双目炯炯,紧跟着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李沉香手中的那把看似象倚天剑,却实际上是三国时曹操用过的青缸剑。你会作何感想?”
林瑶仙惊得脸色煞白,倒退了两步,失声道:“你,你休要胡言!”
李沧行冷笑道:“林掌门,你是峨眉中人,又是掌门之尊,应该比外人更清楚这倚天剑的由来吧,当年郭靖大侠夫妇为保九阴真经与武穆兵法。熔化了玄铁重剑,以上古名刀斩龙刀和名剑青缸剑为模,引刀剑中的灵魄铸成了屠龙刀与倚天剑,所以倚天剑和那青缸剑长得一模一样,林掌门,我说得没错吧。”
林瑶仙的额头开始渗出几滴香汗,她的双目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厉声道:“陆炳,你还知道什么,为什么说倚天剑并不在李沉香的手上?”
李沧行叹了口气:“青缸剑世代在昆仑派保管。从未有人能降伏那剑中的凶灵,可这李沉香却连逢奇遇,驾驭了这青缸剑。下山之后,楚天舒看她手中拿着极似倚天剑的青缸剑,几番试探,就想出了这条计策,想以此来要挟和控制你们峨眉派,林掌门,你上回跟李沉香交过手,应该知道她手中的剑是有剑灵的,能源源不断地给李沉香提供力量。而倚天剑中却没有这么强的剑灵,更不至于能把你的青霜剑一削两段。”
林瑶仙咬了咬银牙:“怪不得。怪不得上次交手我的感觉与小时候跟师父持倚天剑时拆招完全不一样,原来那剑是假的!”
李沧行微微一笑:“林掌门。你再想想,为什么以前这么多年,楚天舒从来不提把巫山派与衡山派相赠给你们伏魔盟,这回却这么好心呢?他显然是想要你们帮他洞庭帮看守后路,以一点眼前利益来换取和伏魔盟的暂时良好关系,以便专心对付魔教,等到时机成熟后,他就会想着独霸武林,一统天下,到时候早晚还是要和你们开战的。”
林瑶仙一摆手,冷冷地说道:“陆大人,贫道很感激你告诉我这些事情,兹事体大,贫道暂时不能答应你,回去后还要细想一下,这样吧,明天午时,还是在这里,贫道会给你最后的答复,如何?”
李沧行点了点头:“那就一切听林掌门的决定了。”他心中长舒一口气,看来已经在林瑶仙的心中埋下了一个伏笔,以林瑶仙的心思缜密,显然回去后一想就会明显这些事情,当年自己毕竟在峨眉呆过一年,对峨眉众姝也都视作姐妹,这回实在是不希望跟峨眉真的刀兵相见,把这仇结大,无论是屈彩凤还是林瑶仙,伤到哪个,都是他心中所不愿意的。
李沧行向着林瑶仙一拱手,干净利落地一转身,抬脚就走。林瑶仙却突然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李沧行远去的身影,春葱般的玉指不由得捂在了樱唇之上,几乎要叫出声来,而一双杏目之中,却已经盈满了泪水,她的心口开始剧烈地起伏,突然双眼一黑,竟然就这样晕倒在地。
李沧行却没有意识到背后林瑶仙的变化,却只听到“扑通”一声,身后的林瑶仙居然倒在了地上,他猛地一回头,脸色大变,连忙两个箭步冲上前去,想要扶起雪地中的伊人。
林瑶仙突然凤目一睁,左手箕张如爪,向李沧行的胸腹间六处要穴袭来,而右手则是一招截手九式中的“飘雪穿云”,直奔李沧行的面门。
李沧行万万没有想到林瑶仙居然会这样突然对自己出手,刚才他只想把倒在地上的林瑶仙抱起,全身上下没有一点防备,手刚刚要触到林瑶仙的肩头,就被这样攻击,她左手的五爪透出一股森冷的寒气,几乎要冻住李沧行的丹田,隔了一尺远,那阴寒之气就从李沧行的六处胸腹间的穴道进入,几乎要冻结李沧行的血液。
李沧行今天的武功之高,已经世所罕匹,即使是如此突然的变故,也几乎是本能式地作出了反应,全身的皮肤一下子绷紧,十三太保横练瞬间把胸腹间的要穴封住。只剩下钢铁般的皮肤,而他的右手,则匆忙间运起了三成功力。使出黄山截梅手中的如封似闭一式,护住了自己的面门。以前在峨眉的时候,无数次地与林瑶仙拆招对抗,近距离应付这截手九式中最凶猛的飘雪穿云,还是这招如封似闭的效果最好。
而李沧行的左手,却是在胸腹间使出了屠龙二十八式中的震龙飞鳞,左手向内迅速地划出一个半圈,带得林瑶仙的左手五爪向这圈中过来,然后猛地向外一推。这一招不求伤敌,只求把敌人贴身攻击的招式通过这一震之力打回,拉开二人间的距离,以便反击,本是屠龙二十八式中极少用到的自卫招式,却想不到在这里用上。
只听“呯”地一声,李沧行的双手几乎是与林瑶仙的左爪右掌同时对上,事发突然,两人用的功力都不足三成,可即使如此。也生生地把二人的距离震出四五丈远,林瑶仙的娇躯在雪地里划出一条痕迹,向后被生生冲出两三丈。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而李沧行的胸腹间还是挨了一爪,尽管有十三太保横练护体,仍然打得他胸腹间一阵翻江倒海,护着面门的右手也微微向下了一点点,飘雪穿云的掌风透过他的右手掌,拂过李沧行的面门,让他一阵子头脑晕眩,人也感觉象是飞到了半空之中。身子向后一个空翻飞起,在空中翻出三个筋斗。又向后退出五六步,才勉强地站立在了地上。
李沧行感觉自己的嘴角和鼻孔间有咸腥的液体在向下流。他知道自己刚才已经给林瑶仙打得有点内伤,而脸上也被寒风所吹,如同刀割一般地痛,可他现在来不及反应自己身体受的伤,厉声喝道:“林掌门,你什么意思,为何要对我下手?!”
林瑶仙的秀发上那个道姑髺,被刚才的震龙飞鳞的气劲所震散,加上在雪地上的一阵滑动,这会儿乌云般的秀发已经完全披散了下来,她的眼中泪光闪闪,一对俏颊已经起了两片红晕,嘴里如同梦呓:“李师兄,真的是你!”
李沧行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他摸向了自己的脸,触手处却是一片冰冷,再一看地上,自己的那张陆炳面具,已经被刚才的那一下震得生生从脸上飞起,难怪刚才脸上给寒风一吹这么疼,这张脸已经戴了二十多年面具,甚至连真脸之上,也很少能感觉到人间的冷暖了。
李沧行知道自己的脸上被打出了两道口子,这会儿还在向外出血,再好的易容术也不可能让面具上破口出血,从这一点看,这是真面目无疑,他长叹一声:“瑶仙,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吗?你就是想看我的真面目?”
林瑶仙突然大哭起来:“李师兄,这些年,这些年你跑到哪里去了,你可知,你可知师妹一直在等你?”
李沧行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沉默不语,看着林瑶仙在那里泪如雨下,寒冷的天气中,滴滴珠泪刚离开她的美目,很快就被凝结成了冰珠,一滴滴地落下,就象晶莹的珍珠一样,让人又爱又怜。
李沧行眼见林瑶仙哭得伤心,走上前去,低声道:“瑶仙,你能听我说吗?”
林瑶仙突然纵身一跃,扑进了李沧行的怀里,李沧行没有料到这位外人看来洁白无瑕,冰清玉洁般的峨眉掌门,竟然会作出这样的举动,一时间脚仿佛在地上生了根,想要伸手推开林瑶仙,却被她的一双玉臂紧紧地环着自己的腰间,哪还发得了力,只能沉默地站着,尽情地听凭林瑶仙在自己怀中的发泄。
良久,林瑶仙才停止了抽泣,李沧行的胸口已经被美人的珠泪弄和一片濡湿,即使透过两层中衣与内衣,仍然能感觉到这珠泪的温度,他轻轻地说道:“瑶仙,别这样,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行吗?”
林瑶仙松开了手,轻轻地后退了几步,低着头,一边轻轻地拭起自己的眼泪,一边幽幽地说道:“这些年,你去哪儿了?你可知道一直在找你?”
李沧行叹了口气:“瑶仙,你应该知道的,我一直在乔装打扮,想要破坏陆炳那个卧底各派的计划,所以当年我才会离开峨眉。”
林瑶仙抬起头,月光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透出无尽的哀怨:“然后你就进了锦衣卫,化名天狼,继续打探陆炳的虚实?”
李沧行微微一愣:“你怎么会知道?”
林瑶仙摇了摇头:“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怀疑天狼就是我的李师兄,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你离开峨眉不久,就出现一个武功如此之高,又特立独行的锦衣卫天狼,我知道陆炳一直欣赏你,想要把你收为已用,可是,可是李师兄,你怎么可以忘了师门的仇恨,忘了我们正道的侠义,助纣为虐呢!”(想知道《沧狼行》更多精彩动态吗?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选择添加朋友中添加公众号,搜索“wang”,关注公众号,再也不会错过每次更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