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五回 诈尸诱敌
薄薄的晨雾之中,隐隐约约的只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向着北门这里奔来,李沧行的目光如炬,透过这白色的雾气,可以清楚地看到足有六七百名黑衣忍者,架着梯子,背着绳钩,正向着城墙这里奔跑,而那甲贺半兵卫,正给六七个上忍簇拥着,站在离城墙百步左右的位置,不停地招呼着手下上前。
李沧行冷笑一声,说道:“王将军,暂时不要暴露兵力,城头留一百多人就行,打到激烈的时候再让大家上。”
王莲英疑道:“天狼将军,有这么多敌军攻城,人太少了只怕防不过来吧,这里不是西门,足足比那里宽了一倍有余,你虽然神勇盖世,但一个人也不可能守住整段城墙吧。”
李沧行微微一笑:“王将军,听我的,不会有错,敌人不傻,这一波一定是有什么诡计。”
王莲英咬了咬牙,转头大声喝道:“留两百人在城头,其他人全部下城,随时待命。”
正说话间,忍者们已经奔到了城下,留在城头的那百余名士兵开始放箭,而钱广来,欧阳可等人也把手中的暗器向着城下倾泻,顿时就有二三十名忍者惨叫着倒下,而其他的敌忍者毫不退缩,一边开始向城墙上架起云梯,搭上绳钩,一边沿着这些器材向城上开爬。
%长%风%文学 北门的高度比起西门来说,要高了半丈左右,守城的士兵们纷纷抽出刀剑,把擹在城垛上的绳钩砍断。还有些士兵拿着长枪和钢叉,把搭上城头的梯头给推掉,爬梯子的忍者们往往刚刚爬上去一半。就凌空摔了下来,倒在地上七晕八素的,被一边的同伴们拉起,然后继续向城头攀爬。
李沧行在城头上则扮演起了救火队员的角色,一旦发现有敌忍者上了城头,则施展轻功飞过去,斩龙刀只一挥。就会有一两名忍者惨叫着,带起一蓬血雨摔下城去,而城下的忍者们尽管不停地用暗器向他的身上招呼。可是强大的天狼战气却把这些暗器挡在了李沧行身外一两尺处,就算有个别腕力强劲之人发射的暗器能冲破护身真气,打到李沧行的身上,那一身十三太保横练也把李沧行的周身肌肉练得如钢似铁。甚至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城头的激战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忍者的尸体在城下已经堆积了百十来具,但一个人死了,往往就会有两三人补上,更是有些轻功不错的中忍和上忍,靠着高人一等的跃纵之术,在梯子上一点,就能蹦上城头,这回大家都知道了李沧行这个黄衣死神的厉害。往往冲上去后发现李沧行离自己近的话,就虚攻两三招。杀伤附近的几个人,然后赶在李沧行过来之前再跳回城下。
又是一个上忍跳上了城头,就在李沧行的背后三丈左右,五六个守兵持刀上前,他的周身黑气一现,身形一矮,三把钢刀从他头上掠过,而他手中的那把泛着青光的忍者剑,却如同毒蛇的信子,诡异地在地上一转,三名士兵只觉得膝盖处一寒,然后小腿以下就失去了知觉,再一看,却发现自己的腿竟然被这一刀生生削断,齐齐地惨呼一声,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名上忍一击得手,哈哈一笑,起身一脚,把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明军士兵踢得飞出了城墙,李沧行猛地一回头,红通通的眼睛里,杀气四溢,这个上忍心中一寒,左手连挥,三点寒星就向李沧行的前胸三处大穴飞来,而他自己的身形则凌空而起,不过方向却是向着城墙外而去。
李沧行对那三枚暗器不管不顾,这是他今天碰到的第六个这种上忍了,全是趁他不备,在他身后偷偷上城,击杀几名普通明军之后,便在他反击之前跳回去,看着地上断腿惨号的三名士兵,李沧行心中怒火万丈,也不顾这三点暗器,周身红气一震,就向着那上忍的方向飞去。
“噗”“噗”“噗”三声,三枚忍镖击穿了天狼的护体红气,钉在了他的胸前,他只感觉到胸口一麻,但根本不想顾及这种感觉,稍一运气,周身的红气暴起,气息运转源源不断,踩着一个士兵的肩头,身形如大鸟一般,一飞冲天。
那名上忍这会儿身子已经探出了城墙之外,他回头一看,却惊恐地发现刚才跟自己离了三丈远的李沧行,这会儿却已经跟自己距离只有一丈多,若不是中间还隔了几个人,只怕这会儿已经杀到自己的面前了。
不过上忍的嘴角边先是一勾,转而还是浮现出了一丝笑意,自己的身子正在向下坠落,而李沧行即使武功盖世,这一下身在空中也无从发力,刀波是发不出来的,自己这一下,当可安全无虞。
李沧行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气,他一声清啸,吼道:“拿命来!”右手的斩龙刀如流星一般,脱手而出,直奔那名上忍而去。
上忍的眼中现出一丝恐惧,这斩龙刀去势如此之快,而他在空中根本无法躲避,只听“噗”的一声,刀锋入体,生生把这名上忍穿了个透心凉,他的手无力地抓着斩龙刀的刀柄,嘴巴一开一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给杀了。
李沧行傲然立于城垛之上,眼中红芒一闪,右手疾出,一道淡淡的红气从掌心涌出,直连到那斩龙刀的刀柄,此时那名上忍的尸体还没有落地,只听“呯”地一声,这尸体在空中突然炸裂开来,断首残肢横飞,鲜血与内脏淋得周围的人满身满脸都是。
血光冲天之中,斩龙刀一阵旋转,离这尸体最近的密集人群中,发出声声惨叫,七八个黑衣忍者纷纷仆地。而五六个脑袋滚得满地都是。
甲贺半兵卫不知何时,已经潜入了离城墙二十步左右的地方,在他的身后。跟着三十个忍者打扮,一身黑衣,黑布蒙面的手下,可是每个人的手里,却端着一支铁炮,而火绳已经分明在燃烧着。
甲贺半兵卫一挥手,身边的五个上忍同时一提身形。飞向了城头,他们的脚在城墙下的下忍们的肩膀和脑袋上一踩,借力就直接跳到了李沧行的身边。在空中,一蓬暗器出手,直奔李沧行本人。
李沧行正把斩龙刀收在手里,只见眼前如繁星点点。破空之声不绝于耳。他的双眼中红光一现,斩龙刀收到二尺左右,绕着周身一阵挥舞,“叮叮当当”地一通响动,几十枚暗器纷纷落到了他的脚下,不少还深深地钉入了城垛的泥土之中,可见发镖之人腕力的强劲。
饶是如此,李沧行的小腿和左肩头仍然中了三枚忍镖。火辣辣地痛,只是他来不及把镖拔出。那五个上忍便双眼通红,鼓起周身的黑气,双手持着忍者剑,揉身扑上,五把明晃晃的忍剑,分刺李沧行胸背之处的五处要穴,四五个附近的士兵想上前阻挡,却被这五人脚踢拳击,打得飞了出去,城垛上顿时形成了五名上忍围攻李沧行一人之势。
李沧行战意高昂,哈哈一笑,周身的红气一暴,连同胸前的三枚忍镖,六枚钉在身上的暗器纷纷坠落到他的脚下,他舌绽春雷般地大喝一声“还你”!斩龙刀一挥,胸前落下的三枚暗器,如流星一般,直奔面前冲在最前的一人而去,那忍者没有料到李沧行居然如此凶悍,直接以这种方式把暗器回敬,匆忙间举剑一格,只听“啪”地一声,精钢锻造的忍者剑居然被忍镖打得从中折断,而半截断刃直接向后飞出,插到了他的额头上,这人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倒地而亡,而他的尸体横着倒下,把后面的两个上忍的身形慢慢地迟滞了一下。
李沧行一击得手,一个大旋身,转向了从后面奔向自己的二人,两把明晃晃的忍者剑已经分袭他的背心与右腿内弯,无声无息,可是透着黑气的剑尖却如同地府的冥刺,分明就是夺命利器。
李沧行一扭虎腰,身形一扭,那把袭向他背心的忍者剑,堪堪地从他的胸前刺过,而他的双脚却没有停顿,连环踢出,一个鸳鸯碎骨,直踢中攻他下盘的那名上忍的手腕,只听到一声恐怕的骨裂之响,那名上忍的右手手腕,居然给踢得跟身体分了家,带着那柄剑,就飞到了城楼的另一边。
第一名上忍的剑险险地擦过李沧行的胸前,他的去势太急,整个人就冲到了李沧行的身前,李沧行的左肘沉出,重重地击中了他的肋部,这名上忍闷哼一声,便和身后那名断腕的同伴一起,被生生击得飞下了城头,落到了城下,城下早就埋伏的数十名女兵们冲上前来,刀枪齐下,一下子就把这两名倭寇上忍砍成了肉泥。
另一边,另二名上忍终于越过了第一个死去的同伴尸体,扑向了李沧行,两把忍者剑幻出万千的剑影,把李沧行的背后要穴全部笼罩在内。
李沧行哈哈一笑,斩龙刀长到三尺,右手持刀,却使出了两仪剑法的剑术,急速地拉出了两个光圈,两名上忍的忍者剑一下子被光圈套中,只觉得有一股绝大的力量把自己向圈中拉,而手腕却是再也无法发力,抖出剑花来,二人心中大骇,想要抽身而退,却哪还来得及,两只小臂很快地被绞进了光圈之中,只见李沧行双眼中红光一闪,杀意四现,而两道光圈突然变得光芒大盛,两声惨叫声响起,这两名上忍的右手,连同着两把忍者剑,被生生地从肘部绞断,落到了地上,而那两名忍者痛得瘫到了地上,左手捧着自己血流如注的右臂,惨叫着滚来滚去。
李沧行向前一跃,凌空一脚踏下,左边的一个忍者正好滚到仰天朝上,这一下正好踏在他的胸骨之上,直接踩得他的心脏都飞了起来,而右边的那个上忍也顾不得喊疼了,飞起一脚,向着李沧行的右腰踢来,在半空中,他的脚尖突然弹出一截刀尖,直袭李沧行的软肋。
李沧行看也不看右边那人。斩龙刀转起一轮光圈,再次把他的右腿给圈住,这人发出一声恐怖的嘶吼声。右腿沿着膝盖处生生给绞断,李沧行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手腕一抖,半条残腿便带着那个刀尖,飞到了那名断手残脚的上忍前胸,刀尖透胸而入,那人连滚都不能再滚一下。便气绝而亡。
甲贺半兵卫冷冷地看着城头发生的一切,就在李沧行杀掉最后一名上忍的时候,他突然吼道:“就在这时。放!”
三十挺铁炮冲着城头那个独一无二的黄色身影,一阵猛轰,这回不是象以前那样此起彼伏的枪声,而是几乎整齐划一的一声巨响。刚才这三十名火枪手一直在瞄准着李沧行。只等他身形一滞,便会齐射。
甲贺半兵卫把自己五个最得力的手下派到城头送死,等的就是这个李沧行停下来的机会,李沧行的功力太高,在城头一直飞来飞去,根本无法让需要瞄准的火枪手有从容瞄准的机会,而他的护体身气太强,除了能洞金穿玉的铁炮外。无论是忍镖还是手里剑,都根本无法穿透李沧行的天狼战气。
弥漫的硝烟伴随着一声惨叫同时出现。甲贺半兵卫的嘴角边挂起一丝残忍的笑意,他清楚地看着城头的那个黄衣大汉喷出一口鲜血,直愣塄地倒了下去,甲贺半兵卫兴奋地右拳一击左掌,大吼一声:“好!终于干死你啦!”
城头响起一阵惨呼声:“天狼将军,天狼将军!”甚至还夹杂着一些女人的哭号之声,甲贺半兵卫哈哈大笑,一下子抽出了手中的忍者剑,拉下了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四十多岁,阴鹜而狠毒的脸,两抹小胡子跳动着,吼道:“打死了那个杀才,甲贺男儿,给我冲!”
还没等他的话音下落,身后就响起了一阵震天的喊杀之声,甲贺半兵卫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回头一看,只见两千多名浪人武士们,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太刀,潮水般地冲了上来,就在他这一愣神的功夫,就有三四百人越过了他的位置,冲到了城下,争先恐后地顺着云梯和那些留在城上的绳钩开始向上爬,更是有些性子急的开始叠起罗汉,踩着人的肩膀就沿着城墙向上拱。
甲贺半兵卫差点一口血没喷出来,他没想到自己折腾了这半天,几乎把手上剩下的老本都打光了,连那五个亲卫上忍都战死,眼看到了收获的时候,却给那上泉信雄开始抢果子了,他挥刀吼道:“上泉信雄,上泉信雄,你给我出来!”
一身盔甲,得意洋洋的上泉信雄戴着面当,在二十多个武士的护卫下,大踏步地走了过来:“甲贺君,你辛苦了。”
甲贺半兵卫把头上的黑布也一把扯下,披头散发,面目狰狞地冲到了上泉信雄的面前,两个武士刀出半鞘,上前挡他了甲贺半兵卫,上泉信雄笑着双手一分,把两个手下从自己的身前拨开,拿下了脸上的面当,笑容可掬地说道:“甲贺君,有何贵事?”
甲贺半兵卫的脸快要贴上上泉信雄的那张脸了,他鼻子里喷出的热气,混合着这早晨的晨雾,分明地喷在上泉信雄的面颊上,转瞬间就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个个小水珠,他双眼瞪得象个铜铃,吼道:“上泉信雄,你什么意思,我好不容易把那个什么天狼将军给干死了,这时候你上来抢功?”
上泉信雄哈哈一笑,说道:“甲贺君,不要激动嘛,你的人刚才这一轮进攻,损失太惨了,我们都看在眼里,虽然杀了那个黄衣大汉,可城上敌兵还有不少,我看你的手下已露疲态,能跃上城头的上忍们也是伤亡殆尽,这才让兄弟们上前,把你的忍者们轮换下来休息。”
甲贺半兵卫气得一跺脚:“屁话!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心思吗?那黄衣汉子一死,破城指日可待,你这分明是要抢功,不对,你是要抢城中的东西。”
上泉信雄“嘿嘿”一笑:“甲贺君,你们忍者要那城中的甲胄军械又没用,只有我们浪人武士需要那个,那黄衣汉子刚死,城头敌军大乱,正好趁着这功夫,派生力军上,一举攻上城头,如果只靠着你那些已经精疲力尽的手下,只怕是抓不住这个机会的。”
甲贺半兵卫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其实他也清楚,从昨夜到现在的这场苦战,手下的忍者们已经非死即伤,活着的也是疲劳不堪,难以再战,刚才他是想自己亲自爬上城墙以鼓舞士气,夺下头功,再扭头一看,却发现已经有上百名倭寇刀手们爬上了城头,这首功之事,是不用想了,他长叹一声,颓然后退两步:“罢了,上泉信雄,咱们以后走着瞧。”
第六百七十六回 手刃甲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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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贺半兵卫也懒得再理会上泉信雄,一咬牙,回头向着城墙冲去,上泉信雄的嘴角边浮起一丝笑意,嘴上却说道:“甲贺君,你最好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甲贺半兵卫的双眼中现出一丝杀意,这会儿他什么也不再想了,跳上城去,先亲手挖出那黄衣汉子的心,以祭奠今天战死的手下,然后在这新河城内放手大杀,就是他唯一想做的事。
城头的守军已经开始和上泉信雄的手下们杀成了一团,不断地有倭寇刀客被打落城头,甲贺半兵卫在奔跑的时候发现,还有几十名身穿黄衣的汉子守在城头,看起来都武功了得,即使是上泉信雄手下那些多年纵横海上的刀手们,在他们手下也占不得丝毫便宜,往往给两三个黄衣汉子一围攻,好不容易爬上城头的倭寇刀客就被打下城去了。
可是甲贺半兵卫的心里,却燃烧着熊熊的复仇之火,只要冲上城去,把那个什么天狼将军的脑袋砍下来往城头一挂,守军的士气就会迅速地崩溃,对于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甲贺半兵卫狠狠地一跺脚,提起十二成的功力,凌空飞了起来,作为甲贺忍者的首领,他的武功自然要比普通的上忍们要强出了许多,根本不用任何借力,就飞上了城头,两个黄衣高手向他扑了过来,两把单刀舞出了片片刀花,而甲贺半兵卫看也不看这二人,左手一挥。凌空扔出二十多枚忍镖,这两人惨叫一声,把刀一扔。捂着身上密布的暗器,坠下了城头。
那“天狼将军”的尸体就在甲贺半兵卫的脚旁。附近已经没了敌兵,他咬牙切齿地拔出了腰间的一把肋差,准备把尸体翻过来,然后割下首级。
可就在这一瞬间,地上的那具“尸体”突然一跃而起,凛冽的刀光一闪,甲贺半兵卫这一下惊得全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身形暴退五步。仍然只觉得肚子上一寒,低头一看,被划出一道深一寸,长一尺的口子,血液开始从伤口向外渗出,若不是他的反应超人,这一下早就给开膛破肚了。
甲贺半兵卫的嘴张得合不拢了,他看着在五步外提着斩龙刀,眼中带着一丝戏谑表情的那个黄衣死神,左手捂着肚子。右手举剑指向了李沧行:“你,你怎么,怎么没死?”
李沧行哈哈一笑。用东洋话回道:“你一早调铁炮手上来的时候,我就看得一清二楚了,若不是我在这里装死,你这狡猾的贼首又怎么会亲自上城呢。”
甲贺半兵卫摇着头,尽是不信:“不对,我,我明明看到你吐血而亡了。”
李沧行笑着咬了咬舌头,喷出一口血:“你是说这个吗?只要咬破舌尖,再以内力催动。把这点血化开,看着就象是血雾了呀。也难怪,你们东洋忍者。哪会这种以气御血的本事。”
甲贺半兵卫咬牙切齿地说道:“今天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怪叫一声,向地上扔出一个白磷弹,雾气腾腾中,仿佛一下子变出了三个分身,从上中下三路分袭李沧行。
李沧行冷笑道:“雕虫小技,也敢现眼!”放着中路和下路的两个分身不顾,李沧行径直地一招天狼破空,斩龙刀在手中幻出一片刀光,一个光波就劈向了从上路来袭的那个影子。
“叮”地一声,上路的那个影子匆忙间以那把漆黑的忍者剑与斩龙刀正面一击,倒飞出去足有两丈远,落地后仍然后退了三个大步,才堪堪站住,而那中路和下路的两个幻影,张牙舞爪地掠过了李沧行的身子,就象两道轻烟一样,转眼间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甲贺半兵卫肚子上的血冒得越来越多,他的嘴角边也开始流血,刚才的那一下硬击,已经让他受了些内伤,他难以置信地摇着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是人是鬼,怎么能看清我的忍术?”
李沧行冷冷地说道:“障眼法而已,在真正高手的眼中,你的真身一看就知,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
甲贺半兵卫吼道:“我跟你拼了!”他把忍者剑往地上一插,双手连挥,满天的忍镖和透骨针如同飞蝗一般,又似那狂风暴雨,向着李沧行袭来。
李沧行哈哈一笑:“来得好!”他的右手斩龙刀变成三尺二寸的长度,手臂如挽千斤之力,看似缓慢地在自己的身前划出了一个大圈,说来也奇怪,那飞蝗般的暗器如同被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吸引似的,不管本来袭向李沧行的哪个部位,这会儿都钻进了这个光圈之中,而光圈的中心,却随着李沧行手部的动作,一个圈接一个圈地不停划出,而变得渐渐起了风雷之声,就连不停扔暗器的甲贺半兵卫,也分明地能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劲风,把他的一头乱发吹起,而他的脸上和身上,渐渐地被这股刀锋般锐利的罡气,划开了一个个细小的口子,就连脸上的肌肉,也被吹得扭曲而变形。
甲贺半兵卫狂吼一声,扔出了手中最后的三枚雷火弹,这种雷火弹威力巨大,足以把方圆两丈之内的所有东西化为灰烬,即使是现在甲贺半兵卫离李沧行两丈半左右的距离,也会伤及自身,只是甲贺半兵卫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打倒眼前这个可怕强敌的办法,拼着伤及自己,也要把这黄衣天狼给炸个粉碎,三枚雷火弹一起出手后,他开始气运双足,准备抽身暴退了。
李沧行长啸一声:“还想跑么!”手中的刀势一变,原来极慢的划光圈变成了极快的连划三圈,这回甲贺半兵卫看得清楚,自己扔过去的所有忍镖和透骨针,这会儿都密密麻麻地吸附在斩龙刀上,而那斩龙刀的刀尖上。自己刚扔过去的三枚雷火弹,就如同三个黑漆漆的鸡蛋,在刀锋上直转呢。
这下子甲贺半兵卫吓得连尿都要出来了。他也顾不得向后逃跑,直接就向着城下一跃。离这个可怕的死神越远越好,越快越好,这就是他现在唯一的想法。
只是他在空中飞行的速度,又怎么可能比得过那如流星赶月般的暗器,身在空中,无法发力运气自保,那些忍镖与手里剑轻而易举地穿透了他薄薄的护身黑气,钉得他满身都是。还没来得及吐出一口老血,三枚黑油油的雷火弹就接踵而至,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身上,只听“轰”地一声巨响,整个城墙都微微地在晃动,而周围的二十几个拥得密密麻麻的倭寇浪人,跟着这倒霉的甲贺半兵卫一起,给炸得尸骨无存,另有三十多个浪人刀客,就象大浪中的小船似的。被高高地抛上了半空中,又狠狠地落下,摔得七晕八素。一片鬼哭狼嚎。
城上正在战斗的百余名倭寇刀手,都给震得站立不稳,而正在爬城墙的几百名倭寇,更是纷纷给这爆炸的气浪震得从梯子上或是从绳钩上落下,刚才是叠罗汉架人梯向上爬的倭寇们,这会儿给震得在地上倒了一大片,活象人肉沙包,而最底下的几十个倒霉鬼,竟然被自己人就这样生生压死。
李沧行哈哈一笑。斩龙刀一挥,气势十足地吼道:“兄弟们。把倭寇们全部打下城去!”
城头的黄衣汉子们齐齐地发了声喊,这些人都是昨天夜里从秘道进入城中助守的。李沧行料到倭寇今天的第一波攻势会非常凶猛,不计代价,甚至在敌我混战的时候用铁炮或者是雷火弹一类的强力暗器突袭,所以特地把战力偏弱的城中守军和女兵们撤下,城头一线只安排了六十多名自己的部下防守。
靠着这些高手们强悍的战力,即使在自己装死的时候,也生生挡住了上千名倭寇刀客的突袭,也等到了甲贺半兵卫这个倭寇头子的亲身犯险,此人一除,这一仗就赢下一大半了,也是该全面反击的时候啦。
埋伏在城下和上城楼梯处的守城军士们这时候也大吼着冲上城头,没有了后继的倭寇刀客们,还没有从刚才的这声巨大爆炸声中回复过来,多数人给震得倚在了城垛之上,李沧行飞身杀入敌群,为了避免伤到自己人,他甚至没有用斩龙刀打出刀气,而更多地是用这把锋锐无匹的利刃来削断敌人的兵器,左手的屠龙二十八掌和鸳鸯腿这时候派上了大用场,掌击脚踢之下,一个个倭寇刀手都惨叫着飞出了城墙。
城头的守军和高手们也齐心合力,把倭寇的刀手们纷纷地逼到城墙的垛子上,然后一通刀击剑刺,距离太近,倭寇们的长刀完全无法发挥作用,而那些守兵们也干脆不再用长枪捅刺,而是横过枪杆,生生地把倭寇刀客顶出了城墙,只片刻的功夫,百余名倭寇刀手不是被刺死砍死,就是被推下了城墙,一命呜呼。
远处的上泉信雄,脸上的肌肉一再地跳动,他亲眼地目睹了甲贺半兵卫的死亡,更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数百手下眼看已经攻上了城头,这会儿却因为李沧行的突然复活而一下子被打落城下,人最可悲的不是绝望,而是在于明明看到了希望的时候,却又被无情地打回了无底地深渊,这会儿的上泉信雄就是这样,他和甲贺半兵卫一样,已经成了一个红眼的赌徒,因为已经输掉了一把筹码,而失去理智,想要把更多地筹码给推上前去,挽回损失。
上泉信雄咬牙切齿地说道:“铁炮手,弓箭手压制,继续攻城,拿下城后,第一个冲上城头的,赏银百两,二十个奴隶!”
重赏之下,果然尽是勇夫,城下本来有些沮丧和慌乱的倭寇们一下子又来了劲头,吼叫着向城头冲了起来,就是那些甲贺忍者,也一下子从失去了首领的悲伤中振作了起来,纷纷抽出了忍者剑,使出各种手段,飞奔而上。
上泉信雄的眼光看向了北城的那座城门,他的眉头皱了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太刀一指城门。吼道:“来人,给我往城门上扔雷火弹,炸开城门。冲进去,杀个鸡犬不留!”
上泉信雄的话提醒了那些忍者。他们怪叫着冲向了城门的方向,倭寇刀手们很自觉地退到了后面,只见这些忍者从怀里摸出一枚枚黑色的雷火弹,这种雷火弹只有上忍才有一枚,甲贺半兵卫作为首领也不过三枚而已,现在活着的上忍也不到二十人,不过这十几枚雷火弹集中到一起,相信也足可炸开这新河城并不坚固的城门了。
一阵接二连三的轰天巨响。新河城北门的那座厚约半尺,一丈多高的木门轰然倒下,硝烟弥漫,整个城门洞中都是,而浓烟滚滚的城门里,什么也看不见,只有炸裂的木屑和板块碎了一地,告诉着城外的倭寇们,城门已破!
几十个悍勇倭寇也顾不得浓雾散去,狂吼着就向着城门洞里冲去。那百两银子的赏格和二十个奴隶的诱惑,足以让这些凶残狠戾的倭寇们扔开一切,以至于自己的性命。
可是这些人冲进门去。却迎面撞到了什么东西,纷纷摔倒在地,而前面摔倒的人又把后面的人给绊倒,顿时地上七晕八素地倒了几十人,这会儿浓烟渐渐地消散开来,众倭寇们定睛一看,却只见这城门洞中,残缺不全的大门后,早已经密密麻麻地堵着几百个沙袋。严严实实地封住了门洞,哪还冲得进去?
原来是李沧行熟知兵法。早在今天战前,就把四门用这沙袋堵上了。王莲英本就是将门虎女,深通兵法,在守城之前就发动了全城的军民挖土,填入沙袋之中,本来是准备堆上城头作为防守之用,却被熟知倭寇战法的李沧行拿去堵了城门,由于沙土防火,因此即使遭遇了倭寇的雷火弹集中袭击,也没有着火,大门倒塌之后,仍然可以挡住倭寇们进城的路线。
上泉信雄双目尽赤,暴跳如雷,吼道:“八格牙路,你们是死人吗,把那些沙袋全搬走啊!”
李沧行听到上泉信雄的话后,微微一笑,这正是他所需要的局面,城墙太宽,若是倭寇爬城墙,虽然守下来不难,但想要大量杀伤,却也不易,只有城门那里的倭寇集中成密集队型了,才能给予最大的杀伤。
李沧行扭头对着站在身边,不停地以弓箭杀伤爬城敌军的王莲英说道:“王将军,还麻烦你一件事,让将士们继续在大门那里堆沙袋,时机成熟的时候,再把金汤弄上城门那里。”
王莲英眉头一皱:“我们下去了,这城头只靠你的几十名手下,没问题吗?”
李沧行一刀挥出,生生地把一个刚爬上来的倭寇砍成两段,又飞起一脚,把他的下半截给踢下了城,三尺外有两个倭寇刀客刚从城头冒出脑袋,一看到这一幕,吓得连城也不敢上了,直接就跳了下去。
李沧行抹了抹眉毛上的血迹,指着城下已经开始向城门方向聚焦的倭寇,笑道:“王将军,倭寇已经没多少还想爬墙的了,全都向城门那里集中,你只要把我们准备好的东西尽情地召呼客人们就可以了。”
王莲英哈哈一笑:“一定会让他们终身难忘的。天狼将军,什么时候才发信号让援军出动?”
李沧行看了一眼城外吼成一片的倭寇们,摇了摇头:“现在敌人士气虽然不如开始,但还没有衰竭,尚有余勇,等这一波打击后,再内外夹击。”
王莲英二话不说,把手中的弓箭往地上一扔,人就飞奔下了城楼。
李沧行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扭头大叫道:“不忧,你们带了吃饭的家伙吗?”
不忧和尚的两把戒刀已经砍得有点卷刃了,而身上也洒满了鲜血,他一边把戒刀从一个站在城头的倭寇肚子里拔出来,一边飞起一脚,踢得那倭寇直摔下城去,还抽空对着李沧行嚷道:“都在身上揣着呢,现在要用吗?”
李沧行笑道:“去城门那里,有你们用的。”
不忧哈哈一笑,扭头大叫道:“无法,无灭,无天,无寂,都还活着吗?”
四个粗浑有力的声音响了起来:“师兄,都在呢。”
不忧高声道:“去城门那里,杀倭寇了!”五道黄色的身影在城墙上跳跃着,迅速奔向了城门的方向。
铁炮的轰鸣声再次响起,三四个黄衣大汉应声而倒,李沧行的双眼中杀机一现,抄起刚才王莲英留下的弓箭,三石的强弓给他拉得如满月一般,一枝长杆狼牙羽箭上弦,就这一下的功夫,他的内力注入羽箭之中,箭头处隐隐地泛起一阵红气。
弓弦贴在了李沧行的右脸颊上,他在武当学艺的时候,各种暗器和箭术都有涉猎,但在武林争斗中,却是从来没有用过弓箭,想不到今天在这战场上,却是第一次用到儿时的技艺。(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七回 固若金汤
李沧行大喝一声,手指一松,弓弦猛地一震,便弹了出去,由于这一下李沧行用了内力注入箭身,这一箭的力道比起寻常的弓箭,何止强出了数倍,一个拿着盾牌的倭寇连忙挡在了铁炮手的身前,想要为他挡箭,却只听到“啪”地一声,他只看到一枝闪着红光的箭头从自己面前那道宽达三寸的厚木盾牌处穿了过来,狠狠地钉进了自己的脑门上,甚至没来得及感觉到疼痛,就一命呜呼了。
穿透了这名倭寇盾牌手的长箭去势未衰,又狠狠地扎进了后面第二名铁炮手的咽喉,两具尸体被以极为怪异的方式钉到了一起,连着那块给射穿的厚木大盾,摔倒在地,带起一阵厚厚的尘土。
一边在装着火药和铅弹的其他铁炮手们吓得魂飞魄散,惊恐地看着这两具尸体,一时间竟然忘了继续装弹,只听又是两声破空之声,两个铁炮手的脖子上多出了一双血淋淋的长箭,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死球了。
李沧行三箭得手,信心更足,浑身上下红气大涨,体内的天狼真气运行无阻,一箭接一箭地飞快发射,只片刻功夫,就射出八箭,生生地射死了八人,只有一个家伙见势不妙,扔了铁炮扑倒在地,才算躲过一劫,但饶是如此,头上上也给生生擦出了一道厚达半寸的血痕,痛得他在地上满地打滚。
剩余的二十多个铁炮手趁这机会终于装好了弹药,举起铁炮,也顾不得多瞄准,照着李沧行所站立的方向就是一通乱射,李沧行心如明镜,知道自己的护身战气是无法抵挡这种铁炮子弹的穿透。于是迅速地一矮身,趴到了城垛之后,顺手抄起了一块盾牌挡在自己的身前。只听“噗噗”几声铅子打入木块的声音,这面木盾显然被几枚穿过那土制城垛的子弹打中。李沧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枪响之后,李沧行长身而起,再次抄起弓箭,对着剩下的二十多名铁炮手又是一个个地以箭点名,一转眼的功夫再次射倒了五六人,这些铁炮手虽然凶悍,但面对李沧行这个打也打不死,一起身就能夺自己性命的杀神。也已经开始胆寒,不知哪个家伙带头发了声喊,把手中的铁炮一扔,便没命地向后逃跑,剩下的铁炮手们,连同护卫在他们身边的那些盾牌手也纷纷一哄而散,跟着人流向着北门的方向涌去了。
这下子没了铁炮手的支持,更是没几个倭寇还傻乎乎地爬墙了,城头的守军没了铁炮的威胁,可以放心大胆地直起身子作战。那些倭寇刀手往往来不及爬到城头,就给削断了绳钩或者是推翻了云梯,摔到了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向着城头挥两下刀以作示威,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跑向城门方向了。
李沧行一箭射出,又把一个倭寇刀手射了个透心凉,他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城墙上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倭寇了,而城墙下五十步之内,也没有一个倭寇还在爬墙,所有的云梯和绳钩都已经从墙上搬家。而城门那里不停地有倭寇从门洞里进进出出,扛出一包包的沙袋。就近扔在城墙根下,而门洞前则围着两三千名倭寇刀手和忍者。个个拿着倭刀在那里狂嚎乱吼,恨不得马上就能冲进城去大开杀戒。
城门那里的不忧和尚转头看向了李沧行,这会儿他已经把头罩拿下,露出了一颗长着板寸短发的脑袋,而他身边的四个师弟也都有样学样,摘下了头罩,五人向着李沧行看了过来。
李沧行笑着举起了斩龙刀,这是他与不忧的约定,宝相寺的金刚锤威力巨大,号称中原暗器之王,不仅可以在空中爆炸,有雷火弹的效果,更可以炸出几十上百枚的碎片,四散激射,二十步内可以击破顶尖高手的护身真气,当年就是强如少林寺的见闻大师,都不敢正面硬接,而是在跳到空中闪躲,更不用说这些倭寇刀手了。
所以李沧行今天的目的很明确,城墙太长,倭寇是分散而不是集中的,只有象现在这样挤在城门这里,堆在一起,才可能达到最大的杀伤效果,一如当年李沧行自己独战上千名锦衣卫时,就是想办法让这些人挤在一起向上冲,然后在人堆里放大招爆气,才能瞬间达到最大的威力,也能最大程度地震慑那些躲过一劫的倭寇。
一阵臭味从城传来,城头的诸人纷纷掩鼻,李沧行向着上城的台阶一看,只见二十几个士兵抬着六口热气腾腾的大铁锅,正在喊着号子向着城头上运,而这些人虽然鼻子捂得严严实实,但仍然一个个紧皱眉头,看起来那臭气仍然能给闻到,让他们难以忍受。
欧阳可走到了李沧行的身边,一边擦着手中一把长剑上的血迹,一边皱了皱眉头,说道:“沧行,什么东西这么臭,是你昨天夜里让戚夫人找人收集的全城百姓的粪便吗?”
李沧行微微一笑:“不错,正是这些,我早晨还现拉了一砣,也派上用场了。”
铁震天在一边差点要吐出来,干呕了一声,生生地把到了嗓子眼的呕吐物给咽了回去:“沧行,你搞什么鬼,拿这些大粪去泼倭寇,有什么用啊?!”
李沧行摇了摇头:“老铁,你有所不知,这不是普通的大粪,而是叫金汤,古代兵书上就写了这种战法,是守城的利器,专门用来浇攻击城门的敌军。”
欧阳可一向是贵公子的打扮,平时也喜欢涂脂抹粉,喜香厌臭,听到这里,眉头微微一皱:“靠用大便浇敌军,又有何用?”
李沧行哈哈一笑:“欧阳,你可看清楚了,这些不是普通的大便,而是煮过了的,现在已经滚如沸水,浇上去之后,就足以让人皮开肉绽。”
铁震天一下子反应了过来。重重地一拍城垛:“对啊,这东西扔下城去,就是烫不死的人。只要这些粪水淋到了伤处,都会引起溃烂。无法愈和。”
李沧行笑着点了点头:“这金汤里可是混合了生石灰粉,所以才能如此沸腾,倒下去之后,足以把倭寇们淋得全身溃烂,而伤处碰上了极污极秽的粪水,则会迅速地加大溃烂,最后只能全身脱皮而死。”
钱广来吐了吐舌头:“奶奶个熊,这东西这么缺德。沧行,真是堪比魔教的那种化尸水啊。”
李沧行摆了摆手:“化尸水我现在没有,而且那东西一小瓶也淋不了几个人,哪有这金汤来得方便直接,辛苦一下大家,现在城墙这里已经没事了,到城门那里帮着守一下,若是有倭寇拆了沙袋墙攻进城来,就努力顶住,等倭寇全往里挤的时候。就是我们金刚锤和金汤齐下之时,到时候一定会让倭寇大乱,然后咱们里应外合。趁机杀出,势必要全歼这股倭寇。”
欧阳可,铁震天,钱广来二话不说,直接向着城下奔去,城墙上只剩下李沧行和百余名军士还站在这里,李沧行的斩龙刀仍然高高地举着,而他那双鹰隼一样的眼睛,则死死地盯住了远往一里外。那个一身盔甲鲜明,显得卓尔不凡的上泉信雄了。
这会儿的上泉信雄。脸上的汗水早已经顺着面具的下沿流成了线,而一双恶狼般的红眼里。却一直盯着城门那里的动静,他一开始还坐在马扎上,显得镇定自若,但从上午到现在的战事,却让他已经无法安坐了,尤其是看到甲贺半兵卫的惨死后,他就直接站起了身,抽出倭刀,想要把阵后的两千名预备队给全部压上,但一看到城头的李沧行那生龙活虎的样子,又不得不放弃了打算,他也清楚城中尚有余力反击,现在压上更多的人也是无用,只有等到城门一破,才是决战之时。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眼见这半柱香的功夫,几百个沙袋被搬了出来,而那城门足足给清出了一大半来,甚至有些倭寇刀手们,已经能看到沙袋后面的一抹光线了。
城上的弓箭和石块一直没有停过,已经有几十个倒霉鬼横尸于城门这前,可是这根本吓不退那些觉得胜利就在眼前,希望就在前方的倭寇们,这些凶悍残忍的家伙把身边倒下同伴的身体一拖,也不管他们是不是还有气,是不是还在惨叫,就跟着城里新搬出来的沙袋一起往边上一扔,再也不管这些人的死活,他们满脑子里就只有两个字:进城,进城,进城!
又是十几个沙袋给搬了出来,一个刚抽出沙包的倭寇,脸上露出一丝惊异的表情,他只觉得黑暗的门洞里,天光大亮,自己居然看到了城内,还没来得及等他叫出声来,一只长矛就刺穿了他的喉咙,肩上的沙包一下子滑到了地上,他双手抓着那根长矛的矛身,嘴里荷荷作响,颈子后面被长矛刺透的血洞里不停地向外涌着血潮。
身后的倭寇同伴们却一个个大喜过望,根本不管这个倒霉的同伴,三四个人一把把那倭寇的尸体拉倒,而两个忍者一下子几枚忍镖出手,从那沙包的空隙之处钻过,那个持矛的士兵一下子眉心钉上了两枚暗器,扑地而亡。
另一边的几十名倭寇却象是打了兴奋剂似的,拼命地搬起其他地方的沙袋,有了前面这家伙的教训,这些人都奸滑似鬼,拉起沙袋的一角向后拖,而不是直接肩扛手挑,更是有些忍者掏出了怀中的苦无锁链,勾住沙袋,隔了一丈多远就开始拉,这一下瞬间就有十几个沙袋被拖走,而最后仅存的那堵沙袋墙一下子稀里哗啦地倒了一多半,而沙袋另一边的景象,这些人却看了个通透。
只见三十多个黄衣汉子排成了一排人墙,在欧阳可,铁震天和钱广来的带领下守在第一线,沙包墙一倒,这些人双手急扬,一拨暗器如暴雨倾盆,飞得这两丈见宽的城门里到处都是,各种飞刀,透骨针,柳叶刀,袖箭,如雨点般地向着门内的倭寇们挥洒,那些自以为离了一丈远的安全距离的忍者,也根本躲不过这一劫,给射得周身上下如同刺猬一般。往往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一命呜呼。
七八个武功较高的中忍和刀客们抽出刀剑想要格挡,可是这城门太狭窄,这波暗器的密度又是如此之大。让他们完全无法抵挡,往往是刚挥了两下刀。就砍到或者碰到了周边的人,刀只要稍稍一慢,便有暗器入体,紧接着就给打成了个筛子。
这一波暗器雨扫过,惨叫声和尸体扑地的声音不绝于耳,由于这三四十人都是高手,又早有准备,这一波更是全力施为。这五六十个挤在门洞里,想要冲进城去的倭寇刀手和忍者几乎无一幸免,除了有两三个人趴在地上装死外,其他人都给打得血肉模糊,尸体堆得城门里满地都是。
但五六十人的伤亡对于围在门外的两千多倭寇,实在算不得什么,这阵暗器雨过后,城外的倭寇们发出声声吼叫,十几个拿着厚木大盾的盾牌手们举着盾牌冲在了最前面,而六七百名倭寇刀手和忍者则跟在后面。闹哄哄地向着城门里冲去,小小的城门外,顿时变得人山不海。真真是叫个水泄不通。
刚才那两三个趴在城门内装死躲暗器的家伙,这会儿一听到后面那雷鸣搫脚步声,就想要起身再战,却还来不及站起,就给盾牌手们踩在身上,刚吐出一口老血,后面几十双大脚就争先恐后地踩上,叫都叫不出一声,就给踩得骨断筋折。吐血而亡。
上泉信雄仰天一阵狂笑:“哈哈哈哈,你们以为堵上了城门老子就没办法了吗?还不照样给老子搬开城门了!传我的令。杀进城去,鸡犬不留。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李沧行看着门口处潮水般涌过来的倭寇,嘴角边勾起一阵残忍的笑意,他的斩龙刀狠狠地挥了下来,就好象在砍上泉信雄的脑袋一样。
城头之上的不忧和尚等五人一跃而起,二十枚金刚锤出手如风,狠狠地砸进了城下密集的人群里,然后这五人迅速地施展轻功,跳下了城头,就在他们身子落下的那一瞬间,城下响起一阵震天动地般的巨响,李沧行站在城头上,都感觉得到大地在颤抖着,而钢镖激射的声音,混合着碎片钻入肉体的那种特有的利刃割开骨肉的响声,让城墙内外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这种混合交响乐,对于李沧行来说无异于美妙的音乐,可是对于倭寇们来说,却就是那地狱的魔音,城门附近的三四百名倭寇,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不是被炸成肉泥,就是给激射的钢镖碎片打成了马蜂窝一样,城门内外方圆十几丈内,给生生地炸出一个三尺多深的巨坑,坑中堆满了焦糊的尸体和血肉模糊的断臂死肢,连空气中都透出一股血腥和硝烟的味道。
冲进门洞的百余名倭寇,生生地被后面的这阵巨大的气浪所冲击,一个个都变成了空中飞人,后面的人撞着前面的人,再撞到最前面的那二十多个盾牌手,东倒西歪地躺地满地都是,那些前排的盾牌手们前面没有阻挡,给生生地炸得飞入门内五六丈距离,摔得满眼冒金星,刚一抬头,却发现身边早已经站满了敌军的士兵,刀枪齐下,瞬间就把这些盾牌手们劈刺成了人肉泥。
只这一下,三四百名城门洞内和跟在后面的倭寇悍匪就全部报销了,连城楼上的几个垛子,都给生生地震裂,落到了城下,远远望去,写着“新河”二字的城头上,裂出了一道两三寸宽,一丈多长的裂缝,看起来只要再有两个雷火弹扔上去,就能把这道裂缝炸开,把整个城门都炸塌,可见刚才这阵爆炸的威力。
上泉信雄看得目瞪口呆,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他举着刀狂吼着:“全都死了吗?敌军没有雷火弹了,快冲进城杀啊!”
后方给震得趴地不动的一千多名倭寇一听到上泉信雄的大嗓门,如梦初醒,全都怪叫着,争先恐后地向着城门里冲,李沧行在城头微微一笑,冲着刚才一直停在上城楼梯上的那二十多名军士点了点头,这些人赶忙抬起身后的金汤锅,向着城头冲去,只消跑了十几步,就冲上了城头,这些军士们纷纷解下担子,四人一组地抬起这些大铁锅,架在城墙的垛口,就准备向下倾倒。
李沧行哈哈一笑:“兄弟们,咱们也加把力。”说着就向城头的金汤锅飞去,不忧和尚,钱广来,欧阳可和铁震天四人运起轻功,飞上城头,与赶过来的李沧行一起,气运于腿,大喝一声,纷纷踢在铁锅底,这些顶尖高手的千斤腿力这回把那些金汤大锅踢得凌空飞起,在空中翻转过来,向着此时正好涌向城门的倭寇人群里狠狠地淋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八回 新河大捷
六口大铁锅在空中翻了个个儿,狠狠地兜头盖下,而六锅搅伴了生石灰的黄汤,则带着冲天的臭气,淋得城下的倭寇们满身满脸都是,由于这是大面积杀伤性武器,在空中的翻转和飞扬,足以把这片金汤石灰雨的范围扩散到方圆二十多丈,所以城下的六七百名倭寇,几乎无人幸免。
虽是冬天,但倭寇们攻城时仍然是赤脚裸臂,他们在战斗前都会拼命地喝酒,那种浑身发热的感觉才让他们能进入最佳的杀戮状态,可这样一来,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只要给这金汤石灰水淋到一星半点,就会迅速地溃烂,然后臭气和毒气一起通过那烫破的伤口进入体内,往往这些人只是痛得在地上打几个滚后,再起来时身上已经大面积地开始脱皮了。
已经冲进城门洞内的二十多名倭寇正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那些前面冲进门洞时给暗器射死或者是给金钢锤的气浪震死的同伴尸体上,却听到身后惨叫声连连,他们来不及回头,只能咬着牙向前硬冲。
王莲英早已经指挥了百余名女兵,挎弓搭箭,瞄准了这些倭寇们,只一声令下,百余支羽箭狠狠地砸向了这十几名倭寇,完全无法腾挪,双手高举武士刀的倭寇们一下子给射成了刺猬,纷纷倒下,而城门口的黄衣高手和女兵们则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上泉信雄的眼中已经布满了血丝,他完全没弄明白这城头怎么会浇下这些臭哄哄的黄汤,然后自己的几百手下就完全失去了战斗力,那些在粪水里哀号,打滚,把自己身上抓得一片片褪皮的手下们。让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倭寇头子也心生寒意,刚才他身边的那些一脸兴奋,想要冲进城去的手下们这会儿也个个头皮发麻。看着那些同伴们在那么黄澄澄的修罗地狱里惨叫,挣扎。撕抓,如同那地狱里的饿鬼一样,对他们来说,现在就死了而不用受这苦,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一个随从护卫悄悄地对上泉信雄说道:“首领,这城里有魔鬼,戚继光一定是在这里施了妖法,不然怎么会有这么残忍邪恶的守城方法?我们还是撤吧。要不然只怕走不了啦。”
上泉信雄怒吼一声,回身一刀狠狠地劈过,那护卫还没来得及躲闪,脑袋就给斜着劈了开来,尸体扑倒在了这冬天寒冷的地面上,而那红白相交的脑浆和鲜血,淋得上泉信雄满脸都是。
上泉信雄势如疯癫,今天他已经在这里折损了近两千的手下,现在要退兵,又怎么可能甘心。他的倭刀在空中乱舞着,声嘶力竭地吼起:“哪个王八蛋再敢言退,这就是下场。所有预备队全给我压上去,老子就不信了,今天就是拱,也得给我把这新河城拱下来!”
他说着,提着那把血淋淋的太刀,带头就向着城门的方向冲去。
身后的倭寇们没有办法,上泉信之兄弟的手段凶残,这些人都知道,若是自己这时候逃跑。而让上泉信雄在这里战死,就算回去了也会给上泉信之剥皮分尸。于是这些人心一横,狂叫着跟着上泉信雄向着城门方向冲去。就连那些刚才没给淋到,躲在城门外百步左右的距离不敢上前的倭寇们,一看生力军上来了,也都胆气复壮,再次向着那个如同地狱入口般的城门冲去。
李沧行的两道剑眉一挑,虎目中神光闪闪,自言自语道:“自寻死路!”
他轻轻地咳了一声,润了下嗓子,然后仰头向天,拉下了脸上的面巾,运气于胸口,开始放声长嚎,如苍狼啸月一般,声音凄厉高亢,以他强大的内力推动,十里外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城下的倭寇们听到李沧行的狼啸,个个不明所以,上泉信雄咬牙切齿地吼道:“冲进城去,把这家伙乱刀分尸,谁杀了他,赏银五千两!”
这句话比什么都更管用,所有的倭寇们都加快了脚步,虽然这回他们时不时地开始向城头上张望,生怕再有什么金刚锤,金汤之类的东西浇下,但看来看去,好象这回城头除了还有几十个明军在放箭外,没有别的动静了,在重赏的刺激下,这些悍匪们又鼓起了勇气,争先恐后地涌向了城门。
李沧行啸完之后,周身的红气一腾,他不愿意在门口的那堆粪水里战斗,于是身形如大鸟一般地从城头凌空跃下,一个跳跃,便飞到了二十多丈外,稳稳地落在那个大粪坑的边上。
正在冲击的倭寇们离李沧行还有几十步,先是一愣,转而哈哈大笑起来,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李沧行的厉害,但他就这么一个人冲出城来,无异于羊入虎口,所有倭寇们看着李沧行的眼神,就仿佛盯着那五千两银子。
上泉信雄一挥倭刀,吼道:“这小子一个人冲出来了,给我上!”
他的话音未落,背后三里多的方向突然响起一阵刀兵相交的声音,混合着一些东洋惨叫声。
上泉信雄吃惊地扭头一看,只见薄薄的晨雾之中,影影绰绰的尽是人影,也不知道冲出来了多少人,自己留在后方警戒的两百多人,正一面抵挡,一面在不停地后退,而那些从雾中杀出来的,却尽是和李沧行一样,一身黄衣,黄巾蒙面的武林人士,这点从他们五花八门的兵刃,满天乱飞的暗器,以及不成阵列的队形就可以看出来。
倭寇之中产生了一阵骚动,本来大家对于攻下这座新河城就已经信心不足了,这下后方被敌军突袭,而且看这规模绝对来者不少,不少人的心一下子变得拔凉拔凉的,这些倭寇们之所以作战时凶悍过人,有恃无恐,很大的一个原因就在于其很少被这样两面夹击,包抄后路过,即使打不过,也可以从容跑路。可是看今天这架式,只怕要面临后路给断的危险了。
上泉信雄咬了咬牙,他毕竟也指挥过大股倭寇作战许多次。多少也懂一些兵法,深知何时该进退。一指前面的李沧行,吼道:“去几十个人缠住这家伙,其他人跟我回去反击,向海边的战船靠拢。”
李沧行哈哈一笑,远远地用东洋话对上泉信雄说道:“你这狗东西,还想上船逃跑吗?也不看看你的船现在在哪里?”
众倭寇们大惊失色,远远地向看向了自己留在海边的船只,只见那里停着的上百条战船。这时候已经着起了大火,留着看船的几百名倭寇刚才听到上泉信雄全军突击的号令时,也全都抄家伙上了,只剩下了十余人看守船只,早被裴文渊率领了几百人趁着大雾摸过去,杀了个一干二净,这会儿正在放火烧船,那上百条倭船全都被浇了桐油,又挤在一起,在这干燥的冬天空气里活象一堆堆的蜡烛。燃起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
上泉信雄眼珠子都快要掉到地上了,今天他才第一次感觉到了那种来自心灵深处的恐惧,第一次真正地意识到了末日的来临。从昨夜开始,所有自己的行动都被这个可怕的对手算得准准的,眼下后路被断,又被两面夹击,基本上败局已定了!
上泉信雄狠狠地一跺脚,把头盔向地上猛地一摔,露出了那颗前面光秃秃的月代脑袋,而后半脑袋的几根毛儿却是在这风中飘舞着,他厉声吼道:“就算是输。我今天也非亲手宰了你不可,杀了这家伙。为兄弟们报仇啊!”说着,上泉信雄双手持刀。高举过头,向着李沧行就冲了过去。
只是这一回,他身边只有二十多个贴身护卫跟着,其他的倭寇们已经再没了斗志,哪还顾得上跟上泉信雄一起拼命。
李沧行的双眼中杀机一现,今天从一开始,他就盯着这上泉信雄,眼下敌方的士气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只要制住这上泉信雄,那剩下的倭寇只怕就会放下兵器,束手而降。
李沧行的斩龙刀上腾起一道红气,这上泉信雄的武功走的和上泉信之几乎是一样的路子,讲究的是刀法的凶狠准确,虽然不象那萨摩藩示现流那样完全不顾防守,几乎要与敌人同归于尽,可也是全凭一股气势力压对手,让对方不自觉地后退,就象当年自己和钱广来第一次与上泉信之交手时,开始也是在他的那股子凌厉攻势下不停地后退,等到对方的气势有所下降后才开始反击。
可是现在的上泉信雄,因为本方败局已定,却失掉了最重要的一样东西,那就是武者的冷静,上泉氏的刀法虽然讲究威猛的气势,但同样非常需要准确的出刀和精妙的步法,这需要强大的内力来调整整个人的呼吸和步法,以减少自己的破绽,看似中门大开,可是敌人要是想攻击自己,总要在自己被攻击到之前先行击中敌方,这才是上泉氏刀法的奥义所在。
只是现在的上泉信雄,气喘如牛,脚步虚浮,虽然看起来张牙舞爪,可是在李沧行这样绝顶高手的眼里,已经全身上下,尽是破绽,李沧行的嘴角边挂起一丝冷笑,身形一动,快得如闪电一般,迎着上泉信雄就直上,而斩龙刀则隐隐地泛起一道红光,直取对方的腰间。
上泉信雄举过头的倭刀向着李沧行的身影斜着砍下,而身子则猛地一扭,想要躲开袭向自己袭间的这一刀。
这个反应早就被李沧行所料到,上泉信雄自知自己的武功远不及自己,不敢跟自己比动作的迅速,更不敢使同归于尽的招数,最终还是要扭身闪避,李沧行迅速地向着上泉信雄扭腰的方向一个旋身,不仅轻松地避开了迎头斩下的那一刀,而且斩龙刀在空中一转,一下子反手持于自己的右手,而他的身形,则飞快地掠过了上泉信雄的右边。
上泉信雄做梦也没有想到李沧行的动作如此之快,可自己招式已经变老,再想闪身或者撤招已经是不可能,情急之下,飞起右膝,顶向李沧行的小腹,企图把这家伙从自己的身边赶开。
李沧行哈哈一笑,同样的右膝撞出,与上泉信雄的右膝在空中撞到了一起。他是有备而来,早早地运气于腿上,而那上泉信雄却是本能地一个膝撞。力道差了太远,只这一下。上泉信雄便惨叫一声,伴随着膝骨碎裂的声音,身子向后倒去。
李沧行的眼中红色的杀气一现,向上抢了半步,右手的反手刀飞快地划过上泉信雄的脖子,左手一探,抓住了上泉信雄脑袋上的那绺冲天的束发,轻轻一提。这颗丑陋凶恶的倭首,就从脖子上搬了家,而他的身子,这时候还在向后倾倒着,李沧行这会儿已经完全转到了他的背面,左腿向后潇洒地一踹,正中上泉信雄尸体的后心,那穿着甲胄的尸体给踢得凌空飞起,在空中飞出去十余丈,重重地摔在了后面的那个粪坑里。而脖颈处流出的血,把那一泡黄汤也染出了几抹红色。
李沧行干净利落地三招杀了上泉信雄后,仍不停息。右手的斩龙刀挥起片片刀浪,向着稍落后于上泉信雄的那二十多个护卫就冲了过去,他的左手提着上泉信雄的人头,右手的斩龙刀则刀光闪闪,完全不格架这些人的兵器,而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灵敏闪过这些人看起来天衣无缝的合击,一步一杀。
后面的倭寇们只看到一道黄色的身影在左摇右摆,所过之处的倭寇刀手们纷纷被定格,然后胸腹处鲜血狂喷。脚上却如同在地上生了根,再也不动半步。连刀兵相交的声音也没听到,只有那鲜血狂喷出人体的声音。就如同这隆冬的寒风声一样,震撼着这些倭寇们的心灵。
只一眨眼的功夫,李沧行便闪到了这二十多个倭寇刀手的身后,他直起身,脑袋晃了晃,脖颈处发出一阵“噼哩啪啦”的骨骼作响的声音,身后的二十多个倭寇刀手,如同给施了定身法似的,刚才都屹立不动,只是在这一瞬间,整齐地前倾倒下,而血液从这些人的身下流出,染红了三四丈内的冻土。
李沧行高高地举起上泉信雄的脑袋,直面眼前这两三千名倭寇,用东洋话厉声吼道:“再有不投降的,就是如此下场!”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上千名黄衣高手已经完全堵住了这些倭寇们的退路,而城中的守军也都列队冲了出来,加上站在后排穿着盔甲作样子的百姓,看起来呼啦啦的也有两千来人,个个刀出鞘,枪指前,箭上弦,齐声大叫道:“放下兵器,免尔等一死!”
倭寇们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失掉了主心骨,都知道再打下去也是必死无疑,可这些人都自知罪孽深重,满手血腥,真的放下兵器后是否能活,也无人敢打这个赌,一时间,双方就这样僵在了这里。
李沧行心念一转,一下子明白了倭寇们的担心,他哈哈一笑,朗声道:“倭寇们听着,我乃是朝廷新命的游击将军天狼,当年上过双屿岛,有认识我的没?”
不少倭寇们高声叫了起来:“原来是天狼,怪不得,怪不得我们会输。”
李沧行点了点头,继续道:“全都听好了,浙直总督胡宗宪胡大人拜我为将,就是要消灭倭乱,尔等以前接受过招安,不思悔过,却又跟着上泉信之这些奸贼叛乱,实在是罪无可恕,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汉人讲究信义,不杀投降的敌人,如果你们放下兵器,我天狼保证可以饶你们一命。”此话一出,有不少人已经开始弯下腰,准备把兵器放到地上了。
人群中有个倭寇高声叫道:“兄弟们,不能信他的,当年老船主和徐头领就是信了他们的话去招安,才会被杀,咱们就是死,也要拼一下!”
本来已经把兵器放到地上的倭寇们听到这话后,又纷纷把兵器捡了起来,几个为首的家伙叫道:“天狼将军,你真的能保证我们的生命安全吗?”
李沧行哈哈一笑:“我天狼言出如山,说是饶你们一命,自然不会出尔反尔,你们又不是汪直徐海,需要杀一儆百,只要放下武器,上天有好生之德,自然没必要再取尔等性命,现在的情况你们也很清楚,我就是在这里把你们尽行剿灭,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还犯得着骗你们吗?”
王莲英也在几十名女兵的护卫下走上前来,大声道:“我乃是戚继光将军的夫人,也是这新河城的守将王莲英,我可以保证你们投降之后的生命安全,我夫君俘虏的倭寇,也都没有滥杀过,你们若是再不放下武器,那我们就只有将你们全部剿灭,到时候玉石俱焚,可别后悔!”
此话一出,刀剑落地的声音不绝于耳,两三千名倭寇终于扔下了手中的兵器,跪倒在地,在这片冰得僵硬的土地上磕头磕得“咚咚”作响:“我等愿降!”(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九回 戚继光的新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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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后,新河城的北门外,垂头丧气的倭寇俘虏们,这会儿已经把北门处的那个大粪坑清理得差不多了,上泉信雄的无头尸身也被从粪坑尸堆里找了出来,那身华丽的大铠被剥了下来,虽然背部的那一块已经被李沧行那一脚踢得粉碎,可是其他部分的盔甲还是完好无损,连那那顶给他扔到地上的头盔一起,几个女兵正拎着几桶水在反复地擦洗,准备作为此战中难得的战利品收藏起来。
此外,几千柄上好的倭刀也都被堆到了一起,这些倭寇们几乎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除了这口锋锐难当的倭刀,今天的一战中,就连李沧行手下的高手们的兵器,也多有被倭刀削断的,不少使刀的高手别的都不需要,就是在这些缴获的刀里找上一把自己称手的,这会儿不停地拿在手中赏玩,而那些失了刀的倭寇们,就象给拔了爪牙的老虎一样,全然不复平时的精气神。
李沧行站在北门的城头,与王莲英并肩而立,看着这些倭寇俘虏们卖力地忙活着,只两个时辰的功夫,刚才还伏尸上千的粪坑和战场已经被打扫得差不多了,那个散发着刺鼻血腥味,臭气冲天的粪坑里也已经没几具尸体了,大半个坑早已经被&长&风&文学 {www}.{cf}{wx}.{net}填平,还有几百个倭寇正在城西的树林那里伐木,就地取材。准备重新做起一扇城门呢。
王莲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天狼将军,今天真的是多亏了你,才能把新河城给守下来。要不,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呢。”
李沧行微微一笑:“这次确实险了一点,我们也没有料到倭寇的动作能这么快,不过王将军真的是女中豪杰,若非你在夜里指挥得当,稳定住了人心,我就怕赶过来也差了半拍呢。对了,现在的战果统计完了吗?”
王莲英点了点头:“刚刚城中的李将军来报,此战斩首两千一百二十三级。俘虏三千四百六十七人,焚毁战船六十七条,缴获一百四十六条,没有一个敌军逃脱。可谓全胜。至于我们的损失嘛。城中军兵战死两百四十七人,伤了三百六十二人,而天狼将军你的部下亡二十七,伤六十八人。”
李沧行叹了口气:“倭寇的战斗力还是强悍,即使我们作了如此的布置,仍然伤亡有六七百,难怪这些年来这些贼人横行东南,所向无敌。眼下倭寇的两支疑兵已经全军覆没。而他们的主力这会儿应该正在向台州进犯,王将军。我现在要率领部下赶到台州了,那里才是真正的主战场。也决定了这回台州大战的胜负。”
王莲英看了一眼城外的数千个半秃着的倭寇脑袋,秀眉微皱:“这些倭寇俘虏怎么办,城中只怕没有足够大的地方容纳这么多人。”
李沧行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从海盐过来的时候,那里的代县令海瑞已经作好了准备,把整个县城空了出来,专门就是用于收纳倭寇的俘虏,这新河城毕竟是后勤重地,戚将军所部军资所在,放着这么多倭寇也确实是隐患,不如王将军辛苦一趟,带上数百军士押送这些倭寇俘虏去海盐,现在刚到午时,派一快马前去海盐,让海知县派兵接应,应该就能在天黑时分顺利到达。”
王莲英点了点头:“天狼将军所言极是,此处是后勤要地,来不得半点差错,现在城防受损,这三千多俘虏放在城外,确实难以节制,我又答应了不杀降人,看来也只有把这些人押往海盐这一条路了。只是天狼将军,你的部下刚经历了恶战,昨天又赶了一晚上的路,现在水米未进,城中父老有意为你们接风洗尘,我看还是多少吃点东西再赶路吧。”
李沧行微微一笑:“我的部下都是江湖汉子,平时风餐露宿惯了,而且都随身带有干粮,眼下军情紧急,而我们连胜二仗,士气正高,这时候不宜多停留,即刻转向台州才是正道。”
王莲英看了一眼已经在城西列队,这会儿正坐在原地休息的那千余名黄衣高手,微微一笑:“天狼将军,你真的是好本事,也不知道你从哪里能找到这么多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来为朝廷效力,有你这支奇兵,拙夫也省却了分兵的麻烦,你可真是上天派来助我夫妇平倭的贵人啊。只是大家昨天连夜奔袭,今天又大战一场,体力上真的没有问题吗?”
李沧行笑了笑:“王将军,你也是有功夫在身的人,应该知道只要打坐调息一会儿,对于武人来说基本上就能恢复过来了,而且刚才弟兄们已经休息了两个时辰了,今天在出战前出在那小山上休息了好一阵,体力上并没有问题。”
王莲英点了点头:“如此甚好,那就麻烦天狼将军了。我这里还有什么需要做的事情吗?”
李沧行沉吟了一下,开口道:“还有劳王将军千万将这几千俘虏看守好,不能让一人逃脱,我军的动向现在是最大的机密,若是让倭寇得知戚将军所部已经埋伏在台州准备迎击他们,整个战役可能功亏一篑,如果这些人里有人想趁乱逃亡的话,王将军可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王莲英正色道:“放心吧,我亲自押送,若有人想逃,立毙于箭下!”
李沧行奔下城头,回到了自己的队伍,裴文渊与钱广来,不忧和尚等人正围在一起谈笑风生,连续两战大胜,让这些以前没有上过战场的江湖豪客们也是意气风发,一日一夜间奔波上百里的疲劳,这会儿完全不在话下。
众人看到李沧行回来后,纷纷迎了上来。钱广来的胖手拍着李沧行的肩膀,笑道:“沧行,想不到你居然还这么懂兵法。这两仗打得着实漂亮,总共七八千倭寇,居然没跑掉一个,古代名将,也不过如此吧。”
李沧行表情严肃,摇了摇头:“大家还不可过于乐观,真正的恶战还没有来。这两战老实说,我们是占了地利的优势,打了敌军一个措手不及。可敌军的真正主力,现在还在奔着台州而去,戚将军所部不过三千人,倭寇却是分成三路行动。我们还得迅速地向戚家军靠拢。在正面上跟敌军大战一场才是。”
众人相视一眼,收起了笑容,裴文渊说道:“沧行,你是说倭寇的主力现在还没有受到打击吗?可我们两战下来已经消灭了七八千的倭寇了,这还不是他们的主力?”
李沧行正色道:“这些人里虽然有不少倭人的刀客与浪人,也有甲贺忍者,但并不是真正的倭军主力,一来倭寇头子毛海峰与上泉信之并不在这里。二来倭寇中有大批魔教党徒助阵,而我们这两战下来却没有见到一个魔教中人。可见他们这两支部队人数虽然不算少,但仍然是乌合之众,并非主力,这回进攻台州的贼人数量不下万余,又有魔教中人助阵,那些才是真正的劲敌。”
铁震天恨恨一跺脚:“这帮武林败类,老子见了他们一定要一巴掌一个拍死。”
李沧行笑着摇了摇头:“所以我们还得尽快跟戚将军会合,台州是大城,万一有点闪失,那我们前两仗苦战的成果,都将付诸东流。”
裴文渊看了一眼远处正在押解倭寇俘虏的王莲英,沉吟了一下,说道:“戚夫人所部的那些女兵,战斗力不弱,放在这新河城有点可惜了,若是敌军真的势大,我们何不带上她们一起去助战呢?”
欧阳可笑道:“裴兄,这些人可是要去押送那些倭寇俘虏们去海盐的,若是跟我们走了,只怕那个李将军手下的老弱病残们看不住这些倭寇。”
裴文渊的眼中杀机一现:“那就把这些倭寇全杀了呗,反正这些人都是满手血腥,凶狠残忍之辈,杀了他们,也是为死在他们手下的沿海百姓们报仇。”
李沧行摇了摇头:“不可,文渊,你的办法确实是最有效的,但杀降不祥,我也说过,只要他们放下武器,就会饶他们一命,若是我言而无信,屠杀放下武器的人,那和陆炳,胡宗宪又有何区别?”
裴文渊微微一笑:“沧行,你宅心仁厚,我们大家也欣赏你这点,只是在战场上对敌人来这套,就难免妇人之仁,也罢,既然你主意已定,咱们还是加快赶往台州方向吧。”
李沧行点了点头:“那就辛苦大家了,再咬咬牙,打完这仗后,咱们到台州城摆酒庆功!”
李沧行说完之后,奔到了队伍的最前方,而钱广来胖胖的身躯一闪,也跟他一直并驾齐驱,李沧行有些意外,边跑边说道:“胖子,你怎么不带着自己的兄弟,而是跑前面来了?”
钱广来拉下了面巾,露出那张肉乎乎的脸,他摇了摇头,低声道:“沧行,刚才你不应该在众人面前说胡宗宪的坏话的。”
李沧行的脚步一点也没有停下,冷笑一声,说道:“怎么,还得给我们的总督大人歌功功讼德才行?”
钱广来叹了口气:“倒也不是,只是他现在毕竟是东南一带的最高长官,你作为将领公开说上司的不是,传到他的耳朵里,只怕未必好吧。”
李沧行的眼中寒芒一闪:“胖子,你是说我们的队伍里,还会有胡宗宪的耳目?”
钱广来正色道:“沧行,你可不要忘了,陆炳的势力无处不在,就是伏魔盟的各派,也有许多他的眼线,我们的人里,未必没有他的耳目,我们这七个人当然没有问题,可是就连我带来的手下,也不敢保证没有陆炳的探子,所以你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李沧行哈哈一笑:“胖子,多谢你的提醒,不过这话让胡宗宪听到也无所谓,反正我又不是为了他打仗,这两战下来,我们也算是结交了海瑞和王莲英,台州战后。希望能与戚继光结下友谊,以后开帮立派时,也算能拉到一个强援。”
钱广来看了一眼后方跟自己相隔了二十余丈的大部队。压低了声音,说道:“沧行,你难道不知道,这几年来,戚将军开始暗中和朝中的清流派势力结起了善缘吗?”
李沧行的心猛地一沉,连忙问道:“此话怎讲?”
钱广来叹了口气:“戚将军大概也看出来了胡宗宪不足以依附一生一世,尤其是上次胡宗宪杀降的事情大失人心。不仅是戚继光,就连俞大猷和卢镗也开始在朝中另寻靠山了,所以胡宗宪才迫于无奈。以公开招兵招将的形式来重新收买人才,虽说就是冲着你来的,但若是戚将军等人还象以前那样对他忠心耿耿的话,他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李沧行咬了咬牙。这朝中的风云变幻是他所不清楚的。而钱广来人在京师,为了做生意而消息灵通,虽然谈不上能影响朝政决策,但是一些官场上的消息,还是比别人要清楚的,他既然说了戚继光另寻靠山,那就绝不会有错。
李沧行问道:“胖子,你说的戚继光的新靠山是谁?如果他转向严世藩的话。我就断不能再与此人合作了。”
钱广来微微一笑:“沧行,你放心吧。如果他找的是严世藩,那我一开始就不会同意你来浙江跟戚继光合作,戚将军毕竟有自己的人品和底线,不会和严世藩这种叛国奸臣同流合污的,他现在找的靠山乃是清流派的后起之秀,现任右中允,兵部右侍郎的张居正。”
李沧行喃喃地把这个名字重复了两遍,双眼一亮:“可是那位号称神童的张居正?”
钱广来点了点头:“正是此人,这张居正自幼聪颖。十二岁投考生员,荆州知府李士翱很赏识他。十三岁考举人时又颇受乡试主考官湖广巡抚顾璘赏识,二人成了忘年交,顾称其为“小友”,盛赞其为国器并解犀带相赠;然顾恐其过于顺利得意忘形而终无为,有意磨砺之,强制其落榜。十六岁中举。嘉靖二十六年中进士,由庶吉士至翰林院编修。”
“其人中进士的时候,是徐阶的学生,但此人极为圆滑,而且其才气世人皆知,因此严嵩对其也是极力拉拢,而张居正本人也是来者不拒,一边继续当着裕王府的侍读,与实为太子之师的国子监祭酒高拱相交莫逆,另一边也跟严嵩有所往来,能说得上话,至少面子上过得去,只是有一点,此人和严世藩的关系非常糟糕,据说严世藩几次想出手废他,都是给严嵩生生压住的。”
李沧行长出一口气:“此人真是厉害,严嵩恐怕也是知道自己跟徐阶和高拱这些老一辈的清流派重臣结怨太深,不可能化解仇怨,而这张居正却如同新升朝阳一样,拉拢他可以给自己以后留一条后路,即使不成,也可以分化瓦解徐,高,张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可谓老谋深算啊。”
钱广来微微一笑:“正是,而且我听说此人出身湖广,在湖广一带的江湖上也是有着自己的势力,现在徐阶通过儿子徐林宗控制了武当派,张居正也不好在武当派上下功夫,所以他的朋友是新崛起的洞庭帮。”
李沧行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楚天舒的底细,连忙问道:“怎么可能,楚天舒怎么可能和张居正合作?”
钱广来摇了摇头:“沧行,你是不是跟楚天舒打过交道,知道他的出身来历?”
李沧行点了点头:“不错,不过我起过誓,要为楚天舒保守这个秘密的,胖子,对不起,我不能向你透露这一点。”
钱广来笑道:“其实你很清楚,楚天舒是来自于宫廷的,所以才会这么吃惊,对不对?”
李沧行心中一惊,但仍然不动声色,问道:“你为什么这样说,是公孙帮主打听到的消息吗?”
钱广来正色道:“不错,当年洞庭帮新崛起的时候,我师父就派人暗查过他们的来历,因为洞庭帮这个强大神秘的新组织不知道是敌是友,也会影响我们丐帮整个南方势力以后的发展,后来楚天舒亲自约见过我师父,坦承自己出自大内东厂,唯一的敌人只是魔教和巫山派,与正道各派不想为敌,也说过他的势力需要收经过湖广和江西两省的客商的保护费,而我们丐帮经营的除了乞讨外,往往是一些行镖护卫的营生,与他们并无冲突,他答应我们丐帮的商队经过他的领地,可以免收过路费,于是我师父便与他约定互不干涉,保持了友好的关系。”
李沧行心知只怕楚天舒会把自己是岳党一事也向公孙豪透露了,公孙豪这样的人是不会被小利所收买的,只有面对故人,才能作出如此让步,想到楚天舒复仇的执念与疯狂,他便心中一阵寒意上升,也不知道以后屈彩凤和这位自己所敬重的前辈之间,会是如何了结。
第六百八十回 转战花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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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李沧行开口道:“胖子,你说张居正找上了洞庭帮当他在江湖上的外援,那又结交戚继光这样有兵权的大将,不会招致皇帝的猜忌和怀疑吗?”
钱广来微微一笑:“这只怕正是张居正的聪明过人之处,那洞庭帮既然出自东厂,背后站着的就是皇帝,张居正与洞庭帮搭上线,可以做皇帝想做而不能做的事,因为洞庭帮和严嵩父子支持的魔教是死敌,皇帝现在不能和严氏父子绝裂,于是也不可能公开地支持洞庭帮,我想这也是洞庭帮在江湖上兴起这些年来,一直不能公开亮明自己身份的原因吧。”
李沧行叹了口气:“只怕正是如你所说的吧。皇帝是个人精,虽然心术不正,但对保持自己的权势,防止手下哪个臣子一家独大这点上,却是格外地精明。通过洞庭帮来制约严氏父子的魔教,而张居正也看出了这点,才会跟洞庭帮搭上线,实际上就是帮着皇帝当了一个对抗严家父子的马前卒,那些皇帝不方便直接给的钱财,由张居正来出,皇帝自然满意。”
“而那戚继光,想必也是看到了这点,严世藩这几年在东南沿海勾结倭寇和西班牙人,搞得实在太不象话,现在光是劫掠沿海城镇文学 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了,连台州府这样的重镇也敢攻击,所以张居正在这个时候去找上戚继光搞好关系。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钱广来正色道:“沧行,既然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已经完全了解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戚将军等于是通过张居正搭上了皇帝。你恐怕是不愿意再为这昏君效力了吧,还打算跟戚将军结交吗?”
李沧行仔细地想了想,神情转而坚毅起来:“不管以后如何,至少在消灭倭寇之前,我们还是得全力助戚将军,戚将军不是热衷升官的那种人,他即使和张居正连上线。多半也是想要找一个能全力支持自己带兵的靠山,胡宗宪看来以后自身难保,为了不至于跟胡总督一起丢官。误了灭倭大业,他才转向了张居正。”
钱广来点了点头:“老实说,戚将军给张居正的好处可着实不少,我们丐帮也帮他接过这些生意。这几年戚将军战败倭寇后的战利品。除了赏赐军士外,都没有上交朝廷,全用来给张居正行贿了,甚至还有一些倭寇秘制的春-药丸和秘戏图,也都一并运给了张大人,哦,还有一些绝色的女子,被倭寇抢了去后又救回来的。也送给张大人作了小妾。”
李沧行的眉头皱了皱:“虽说是为了稳固自己的将位,可这种事情毕竟有失德行。若是连胖子你都知道了此事,只怕严党也会知晓,他们就不动手弹劾吗?”
钱广来微微一笑:“大概是严世藩也清楚,张居正现在是动不得的,戚继光也是灭不得的,靠这些私德来打击戚将军,皇帝不会理睬他,所以只能让倭寇大举进攻浙江,一旦戚将军作战不利,丢失重要的城镇,或者是军士损失过大,严党才会拿这些作文章。”
李沧行笑了起来:“原来这才是此战倭寇要费这么多周章,两路佯攻,就要攻下台州的真正原因,就算戚将军杀了再多的倭寇,只要台州一丢,也开了倭乱以来州府级城市丢失的先河,只此一点,戚将军轻则丢官,重则送命。”
钱广来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所以这回倭寇,或者说他们背后的严世藩,对台州城是志在必得,戚继光的前途和官位,可以说全掌握在你的手上,沧行,你真的准备全力帮他吗?”
李沧行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难道我还有别的选择?”
钱广来笑道:“沧行,这战我们不过是以戚继光的下属身份行事,而且这支部队严格来说不是朝廷的正规军,即使打胜了,只怕也很难有多少功劳,也难说通过一战扬名,来吸引更多人以后加入我们,你这回来东南,虽然嘴上没说,但我看得出来,你的目的绝不是建立一个武林门派这么简单,沧行,若是你有更高的志向,就应该好好考虑,以后是要成全别人,还是发展壮大自己了。”
李沧行一向知道钱广来这张憨厚的胖脸之下,其实有一个极其精明的心思,能以一已之力做到这么大的商业规模,远不是靠着普通的人脉和经营就可以做到的,虽然从前在京师的时候,没有和钱广来纵论天下大势过,但李沧行很清楚,自己的这帮兄弟之中,论武功和实力,大家各有千秋,可是要论心思的缜密,见识的深远,则非钱广来和裴文渊莫属,柳生雄霸虽然武功高绝,对自己又是绝对的忠诚,但对天下大势的看法,远不如经商多年的钱广来来得深刻。
于是李沧行微微一笑:“胖子,还是你聪明,我的心思实在是瞒不过你,你说得对,只靠着一个武林门派是无法扳倒魔教和严世藩的,必要的时候,我们要掌握更多的权力,所以这回在浙江,我得跟戚继光,俞大猷这些掌兵之人结交,军功我没有看在眼里,如果能通过这个来让戚将军和我真心相对,我很乐意。”
钱广来的脸色微微一变,压低了声音,细如蚊蚋:“沧行,你真有起兵推翻暴君,澄清天下之心?”
李沧行摇了摇头:“现在说这个还太早,只是我们江湖人士的力量太单薄了,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钱广来笑了笑:“如果你真有这心思,我老钱没说的,刀山火海跟你一起去。”
李沧行一下子愣住了:“胖子,你有家有业。以后跟我做这掉脑袋的营生,又是为何?”
钱广来摇了摇头:“这个黑暗的世道的根源就在于那个昏君,只恨没有侠义之士能振臂一呼。把他推翻,我师父其实一直有这个心思,若不是丐帮给渗透得太厉害,我师父无法保密,多半也会走这条路的,不过你放心,如果你真的想起事。我师父一定会全力相助的。”
李沧行点了点头:“那太感激了,只是公孙帮主德高望重,以后即使兴兵除暴。也应该以他为尊才是,我这个后生晚辈,哪能自己出头呢。”
钱广来“嘿嘿”一笑:“沧行,你的斩龙刀可是只有身具龙血之人才能控制的。这本就决定了你就是那天命所归之人。我和师父都不过是凡人,而你,则是上天注定选择要救世的英主,就别再推辞了。”
李沧行心下默然,这斩龙刀的来历只怕很多人知道,而这些人也把能控制斩龙刀的自己看成了真命天子了,他决定还是暂且对钱广来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微微一笑:“胖子。这事太远,起兵之事只是万不得已时才会考虑的。现在我只想助戚将军消灭倭寇,还东南一个安宁。出不出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让东南的百姓从此不再担惊受怕,可以永享太平。”
“就算戚将军为了自己的考虑,不向上报我们的功劳,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这回转战海盐和新河,这两地的民众都知道是谁在为了他们奋战,民心不是朝廷的一纸诏书或者一顶乌纱能代表的,百姓的眼睛雪亮,不会对我们的努力视而不见。”
钱广来点了点头:“你这样决定了,我就不多说啥了,那我们就全力帮戚继光打退倭寇,不顾损失和战后的事情了?”
李沧行正色道:“倭寇上万,兵分三路,每路应该也不过五六千人,以戚将军所部的鸳鸯阵,胜之不难,但麻烦在倭寇三路进击,只怕会以一两路拖住戚将军的部队,只要有一路偷袭台州城得手,就麻烦了,所以我军要么直接去守台州,要么帮着戚将军所部与倭寇正面作战,让戚将军能迅速地离开战场迎击其他路的倭寇。”
钱广来微微一笑:“台州东北的花街,那里有一片宽阔的海滩,如果倭寇真的分兵三路的话,一定会有一路是从那里扑过来的,而且还有一条,我们在海盐那里放走的倭寇,肯定也会最早逃到花街那里,所以如果这些倭寇一定是第一批攻击台州的。你如果想要助戚家军对抗这些倭寇,就得先到那里。”
李沧行笑道:“正合吾意。”
二人虽然不停地在说话交流,可是脚下却没有一刻的延误,说话间已经跑出去了三四十里,而离那花街,也已经不到十里路了。
远处传来了一阵沉闷的号角声,而上百面战鼓的声音也同时响起,震天动地,李沧行和钱广来对视一眼,停下了脚步,而后面跟着的队伍,也都纷纷停了下来。
李沧行伏耳于地,这个地听之术是他在大漠中学来的,二十里内的千军万马如果经过,一定会产生巨大的震动,以他的功力,可以判断出军队的规模,片刻之后,他从地上一跃而起,一边拍着自己身上的尘土,一边说道:“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两边已经遭遇了,正在列阵,戚家军三千人左右,而倭寇那里则应该有六千人。”
钱广来笑道:“那看来戚将军几乎是全军出动啊,现在戚家军也就三四千人,这么说来台州空虚,沧行,你是直奔台州,还是去战场帮忙?”
李沧行沉吟了一下,说道:“台州毕竟是大城,一时半会儿也不至于给攻下,我们先与戚家军合力,吃掉这股倭寇再说,然后迅速地回师台州,迎战另外两股倭寇。”
钱广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沧行,这样一来,无论是战胜还是回援,功劳都归了戚继光,这对我们可是没有任何的好处啊。”
李沧行微微一笑:“这一点刚才已经说过了,胖子,先打退倭寇,我们并不指望着在朝廷里升官发财,这军功对我们来说没太大用的,有机会结好戚继光。并不是坏事。”
李沧行说完之后,对后高声道:“众位兄弟,倭寇正在前方与戚家军战斗。咱们杀贼报国的时候到了,跟我一起冲啊!”
黄衣汉子们齐刷刷地抽出了身上的兵器,高举过头,声势冲天,吼道:“杀倭报国,杀倭报国!”
这时候后面的裴文渊,欧阳可等人也都跟上过来。李沧行看了一眼众人,正色道:“大家各自率领自己的兄弟,小队行动。两军交战时,如果势均力敌,则想办法从倭寇的侧面杀入,如果倭寇已败。则施展轻功追击。尽量不留俘虏和活口,迅速结束战斗后还要回援台州城。我先行一步,你们整好队就全速赶来。”
裴文渊等人齐声称是,回头就开始招呼起自己的部下来,而李沧行则运起轻功,向着花街的方向狂奔而去。
三年下来,李沧行的轻功也随着他的功力,有了长足的进步。那天在大漠之中,即使追踪起功高绝世的黑袍。也丝毫不落下风,这十里的距离对他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顺道官道一阵狂奔,每个起落都能飞出去十余丈,只一刻左右的功夫,他便冲入了战场之中。
这花街地名也是有个说法的。传说中,龙生九子负责管理人间降水。花街位于海边,沿海人民经常遭受苦难。龙的九个儿子看不下去,每人忍痛从自己身上揭下一片龙鳞,化作九瓣莲花为人民遮风挡雨。王母娘娘看中了莲花,派天兵天降来抢夺莲花,双方发生争斗,九瓣莲花破碎,花落如雨。落花处得名花街。
可现在的花街,却是一个不大的镇子,平时有两百多户人家,戚家军和倭寇几乎同时到达镇子的两端,镇上的百姓已经提前被疏散了,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透着一丝难言的压抑与沉重,李沧行刚才听到战鼓声时,戚家军已经发现敌军,开始列阵了,而他奔跑这十里的时候,倭寇和戚家军都已经列阵完毕,冲进了花街镇中,正在青石板街上一片混战呢。
李沧行看得真切,倭寇们还是一如继往地杂乱无章,没有阵型,三五成群地结伙作战,而戚家军则是按着那天的鸳鸯阵排列,十一人一组,在这狭窄的街道之上,因地制宜地产生了变阵,每队都是把狼筅手顶在最前面,挥着那根一丈三尺长,枝粗叶茂的毛竹,用的赫然是自己十天前传授给他们的那六式龙飞枪法。
看来这一阵他们已经把这六招练得颇为纯熟,一招一式使出来虎虎生风,那些倭寇们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新式武器,挥舞着长刀,乱砍乱劈,却完全无法突破那狼筅身上分枝岔节,戚继光对这狼筅下了苦功夫,在这些枝节之处都经过了加固处理,不仅用火把枝节烤得坚硬弯曲,而且还套上了钢管,即使是锋利的倭刀,也无法把这些狼筅给削断。
反过来这些狼筅兵们,却是个个身大力不亏,不少人也有些功夫在身,那天的六式龙飞枪法给他们运用得非常纯熟,时不时地就找到机会,一铣刺出,直接把面前的倭寇给扎死,由于这矛头隐藏在枝叶之中,倭寇们看不真切,往往一下子就着了道儿,只几个回合下来,就给戳死了百余人,却是连一个戚家军也没有伤到。
狼筅手们身后的鸟铳手和弓箭手们也没有闲着,不停地向天空射箭,这些训练有素的弓箭手们已经掌握了弧度和距离的关系,从天空中弧过一道弧线的箭枝狠狠地倾泻在倭寇的人群之中,射得无甲少盾的倭寇们鬼哭狼嚎,这些义乌精兵都是大力之士,所用的弓箭也都是强弓,远不是当年南京城中的那些老弱病残用软弓射出的细箭,有些胆大的倭寇还想故技重演,以手接箭,可往往刚伸出手,就给箭把手掌直接射穿,还来不及叫痛,接踵而来的弓箭就在他的脖子或者脑袋上开了个血洞了。
鸟铳手们也不甘落后,明军的火枪以鸟铳为主,比起倭寇的铁炮差了不少,摆开正面对射自然是远远不如,但在这短兵相接的街道战场上,却也能完全发挥威力,每组的两个鸟铳兵端着鸟铳,站在狼筅手的身边,举起手中的鸟铳,隔着枝叶的间隙,也不用瞄准,就直接对着对面拥挤的人群里发射,巨响过后,对面总要倒下几个身上冒血的倭寇,甚至给一穿两命的也不少见。
倭寇们也不傻,前排的刀手们尽管作战不利,始终无法突破狼筅的阻挠,不停地后退,可是总有些铁炮手会趁机上前,举起铁炮就对着狼筅后的明军开枪。
不过戚家军也早料到这种情况,狼筅手的身边,除了鸟铳手外,永远站着一两个持着厚木大盾,中央镶了铁皮的盾牌手,一看到对面有戴着阵笠的铁炮手上前,马上挡在狼筅兵的身前,只听到“乒乒乓乓”的弹丸入盾之声不绝于耳,却没有一个戚家军应枪而倒。
第六百八十一回 力战群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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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寇阵后,花街以北两里处,并肩站立着两人,一个乃是身材魁梧高大,如同巨灵神一般的毛海峰,几年不见,脸上多了几道刀疤剑痕,都是在当年的岑港之战中留下的,他一身黑衣短打扮,在这寒冬之中也裸着手臂和小腿,露在外面的肌肤上抹了油脂,看起来闪闪发光,更是把他那一身强健发达的肌肉衬托得格外明显,那根两百多斤重的金刚巨杵,给他扛在肩头,如小儿玩具一般。
与他并肩而立的,则是一名穿着大黑衣服,胸前绣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面相俊秀,浓眉大眼,下巴上有着一圈短髯,正是魔尊冷天雄的二弟子,追魂夺命枪林震翼。
冷天雄座下三大弟子中,托天巨人宇文邪在两年前的湖广分舵争夺战中战死,林震翼便成了冷天雄的嫡传大弟子,而且此人沉稳干练,极具将帅之才,近年来魔教的多次行动,都是由此人直接指挥,即使在四川一带单独面对峨眉派的时候,也是胜多负少,堪称现在冷天雄最得力的一把利剑,而他的幽冥追魂枪法,则是在以使刀使剑为主的魔教武功中独树一帜,在整个中原武林中,也算得上是顶尖的佼佼者了。
这三年来,严世藩已经和毛海峰这些汪直徐海集团的旧部建立了合作关系,毛海峰有勇无谋,又在岑港一战中折扣大半手下,因此这倭寇首领的位置只得让了出去,由改名为罗龙文的上泉信之担任,作为回报,严世藩也说服冷天雄调来了不少魔教的精锐。与倭寇一起行动,这次合攻台州乃是重大的行动,因此冷天雄特意派出了林震翼率领三百总坛卫队助战。随毛海峰一起从花街攻击。
毛海峰恨恨把肩上的金钢杵向着地上重重一顿,方圆三丈以内的人都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而他雷神一般的声音也如同疾风暴雨般地从他嘴里喷出:“奶奶个熊,这帮龟儿子搞的是什么鬼名堂,拿着些大竹子顶在前面,居然能挡住倭刀的攻击,老林,你见过这兵器吗?”
林震翼也没有见过狼筅,他摇了摇头,沉声道:“只怕这是那戚继光专门为了对付倭刀而发明出来的秘密武器。我看这东西不是普通的毛竹,前端和枝叶那里都经过了特殊的处理,即使锋利如倭刀,也难以削断,有这东西挡在前面,后面的弓箭手和鸟铳手再施以突袭冷箭,确实很难防。”
毛海峰气得一跺脚:“娘的,老林,你看咱们的人现在根本挡不住这兵器,街道又窄。几根这种大毛竹就能占据整条街,想绕道都没办法,现在怎么办?”
林震翼沉吟了一下。开口道:“我们这回是兵分三路合攻台州,东方师叔和上泉信之各领了一路,而戚继光的主力就在这里,就算我们这路占不到便宜,只要能拖住戚继光,给其他两路攻进台州创造机会,也是好的。”
毛海峰的脸色一变,眼睛瞪得象铜铃:“老林,你说什么?凭什么我们的人就得在这里当炮灰拖着戚继光。破城抢掠的好事却要便宜别人?”
林震翼叹了口气:“这只能怪我们运气不好,碰上戚继光了。毛兄。我知道你这回是想独占大功的,但你也看到了。在这花街巷子里,我们的人展不开,人数上的优势也无法体现。”
毛海峰哈哈一笑:“老林,大不了我们撤出这破镇子,从边上绕过去就是,逼戚继光跟咱们在平原上打,明军的战斗力我清楚,根本不堪一击,就算戚继光的那些义乌佬比别的部队强一点,我们的人数多过他们一倍多,也不成问题的。”
林震翼目光炯炯,摇头道:“不行,戚继光深通兵法,这花街也有方圆好几里地,想要绕过并不容易,若是戚继光占了这地方对咱们放箭放枪,咱们的损失只怕更大,而且你看这地势,左边是一大片水泊,无法通行,右边没有路,要翻山越林,若是林中有了埋伏,更不好办,依我看只有想办法正面突破花街,才是王道。”
毛海峰怒道:“突破?你说得倒轻松,打到现在我都损失三百多弟兄了,连一步也没前进,反而给逼得自己都要退出花街啦,难道就凭你这三百人,就能做到我六千人都做不到的事?”
林震翼的剑眉一挑,嘴角边露出了一丝自信的微笑:“毛兄,从大街上正面确实不好过,但两边的房顶又不是不能走人,戚继光的部下是当兵的,不是武林高手,只要我的人从屋顶上绕过去,再跳下去近身攻击,先杀了那些拿大毛竹的,把这屏障一清除,咱们后面的刀手们一拥而上,还怕击不垮戚继光吗?”
毛海峰的眉头一下子舒展了开来,两只大手互相搓着,笑道:“我就说嘛,老林一定是有好办法的,就按你说的办,我再给你一千名武功高强的东洋浪人,随你一起行动,放心,他们都会中国话,你可以指挥他们做任何事。”
林震翼微微一笑:“那多谢毛兄了。”
李沧行一路奔行,他远远地看到戚继光这会儿正站在花街南边的一座钟楼之上,这里是全镇的制高点,方圆十里内的动静都可以一览无疑,他运起轻功,飞快地向着钟楼奔行,路上有几拨戚家军的士兵想要上前拦截,一看到李沧行手中高举的令牌,纷纷放行让路,只小半刻的功夫,李沧行就奔上了钟楼,戚继光哈哈一笑,拍着李沧行的肩膀道:“天狼,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沧行微微一笑:“一切都在计算之中,进犯海盐和新河的两股倭寇,已经被我全部消灭,除了故意放出来报信的十几个倭寇外,没有一个逃脱,斩俘当在七八千人。”
戚继光微微一愣。转而竖起了大姆指:“天狼,你实在是太厉害了,以你这千余人。居然能取得这么辉煌的战果,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沧行看了一眼西边的树林里。已经开始集结的兄弟们,说道:“也多亏了这帮倭寇四处分兵,加上各怀鬼胎,都想着保存自己的实力,所以给了我各个击破的机会,不过戚将军,听俘虏说这回进攻台州的倭寇高达两万,即使现在。除了当面这六七千倭寇外,只怕还有上万倭寇正在向台州城方向运动,我们不能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要速战速决。”
戚继光点了点头,说道:“只是这里的地形对我方有利也不利,巷道狭窄,狼筅兵可以一夫当关,倭寇的刀手无法攻进来,但另一方面,过于狭窄的地形也减缓了我军攻击的速度。你看,到现在已经打了快半个时辰了,还是无法把敌军逐出花街。杀伤也不过几百人,如果你不来的话,只怕这仗要打到天黑才能分出胜负了。”
李沧行看着远处倭寇大阵中,几百名黑衣魔教部众,正带领着上千名迅捷剽悍的倭寇刀手,向着花街奔来,他心中一动,说道:“戚将军,你看敌军新加入的这帮人。是想做什么?”
戚继光定睛一看,点了点头:“倭寇的人已经把街道占满了。这些人跑过来也是无济于是,只能在后面干瞪眼。但看起来这些人都是精锐高手,嗯,他们应该是想跳上房顶,然后从上面绕道来攻击我军。”
李沧行笑道:“正是如此,戚将军,倭寇的举动正好也能提醒我们,咱们也上屋与之争夺,我带来的都是高手,正好可以做这事。”
戚继光哈哈一笑,说道:“那就有劳天狼了,迅速地击破当前之敌,咱们回台州吃晚饭。”
李沧行点了点头,直接从这三丈多高的钟楼上凌空跃下,如同一只巨大的飞鸟,划过天空,稳稳地落在前方的屋顶之上,他转头看了一眼密林处已经集结完毕的部下们,从怀中掏出一只信号箭,向天空一扔,顿时炸出五颜六色的烟花,这就是他与部下们战前的约定,也是出击的信号。
李沧行扔完信号弹后,双眼中寒芒一闪,开始在屋顶上纵跃起来,几个起落,就跳到了敌我双方的战线附近,他看都不看下面正在交战的双方,继续向前飞奔,由于他超人的轻功,动作极轻极慢,甚至让沉迷于战事的倭寇们完全没有注意到头顶处还有这么一位空中飞人的存在。
很快,李沧行便奔到了花街的尽头处,这时候林震翼率领的魔教总坛卫队们才刚刚开始跃上屋顶,二十多个黑压压的身影一下子出现在了屋顶的尽头,抬起头来一看,却只见到李沧行那黄色的魁梧身形正挡在自己的面前,不由得微微愣住了。
李沧行的两眼变得一片血红,这会儿密林中的兄弟们正在向这里靠拢,还需要小半刻的功夫才能与自己会合,而挡住这大批上房高手的任务,暂时就落在了自己一个人的身上,好在这屋顶上容不下多少人,正好可以发挥自己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威力。
一阵红气从李沧行的身边迅速地腾起,而他已经血红的双眼里闪出一阵恐怖的杀意,眉头一皱,斩龙刀迅速出手,掌心的一道淡淡红气控制着斩龙刀的去向,刺破长空,为首的一个黑衣高手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阵带着死意的刀气扑面而来,他匆忙抽出了背上的长剑,想要抵挡,手刚刚摸上了刀柄,就见到一把闪着红光的锋锐刀锋直刺进了自己的胸膛,内脏甚至感觉不到疼痛,就觉得身体内的内力与血液都沿着背后的一道寒冷的口子向外流。
李沧行只一出手,就把一个魔教总坛卫队级别的一流高手杀了个透心凉,这份武功之高,让所有附近的魔教弟子们胆寒,可他们毕竟是训练有素的魔教一流杀手,乍逢剧变,马上就反应了过来,纷纷抽出兵器,两人三人一组地冲了上来,领头的两个人高声叫道:“这厮没了兵器,乱刀分尸啊!”
李沧行的嘴角边勾出了一抹残忍的笑意,右手的掌心一动,一招天狼破军斩,自右向左地迅猛一划。而掌心的红气一阵喷涌,这下子所有的魔教徒众们都能看清楚他掌心与斩龙刀柄的那道红色连线,这些人虽然没有见过有人能能气御刀剑。但毕竟见识远强于普通武者,纷纷向左右跳开。
刚才中刀的那名魔教高手的尸体这时候还立在原处。他原本已经低下来的头突然抬了起来,仰望苍天,身子一瞬间涨得象个气球似的,两只眼睛暴突向外,周身的骨骼发出了一阵恐怖的响声,只听“嘭”地一声,他的身体从中炸裂开来,肉块。骨渣,内脏和鲜血向着四面八方迅速地迸出,炸得身边一丈范围内,正在向各个方向逃逸的同伴们满身都是。
而刚才插入他体内的那枚斩龙刀,这会儿却随着一股从李沧行掌心所透出的红色气流,生生地定在了半空之中,刀身之上,血槽中的一抹碧血,这会儿诡异地闪出了一丝光芒,在这通体红透的刀身上。这抹蓝光显得格外地刺眼。
随着李沧行的右手迅速地从右向左划出,然后他的右掌突然变作拳状,再猛地一张开。这正是天狼破军斩的收发内力方式,斩龙刀迅速地在空中一个旋转,划过长空,所过之处,三四名魔教高手闪躲不及,身体如同利刃切过豆腐一样被割开,而身形也定在原地,紧接着伤口处喷出泉水般的血潮,已经给切成两半的身体才缓缓地倒下。
即使没有给斩龙刀直接击杀的魔教高手们。也感受到了一阵阵凌厉的刀风透体而入,外面的黑衣纷纷被划破。露出内部贴身的软甲来,若非软甲与护体气功。仅这带有天狼战气的斩龙刀,便足以取人性命了。
这把在空中旋转,收割着生命的斩龙刀,在人群中迅速地一道划过之后,突然间又停在了半空之中,刀身的红光一时大盛,空气都仿佛在向着刀上汇聚起能量,在场的众多高手们识得不好,这象极了绝顶高手暴气时的那种情况,只不过这次凝气暴气的不是人,而是这把神刀,他们知道再逃也是来不及,纷纷抽出兵刃,鼓起战气,守在了原地,只盼能生生抗过这一招。
“轰”地一声巨响,伴随着十余声惨叫声,转瞬即没,堵在巷道中的倭寇刀手们只觉得空中一阵灼热的气浪袭来,纷纷惊愕地抬头看去,只见空中一片断裂的肢体正在飞舞,一个倭寇刚刚扭头向右上方一看,只见一只断手中紧紧地抓着长剑,冲自己飞来,等不到他举刀格架,这只断手就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脖子,却势不尽,又把他身边的一个人扎了个透心凉。
天狼破军斩乃是天狼刀法中的致命杀招之一,威力巨大,以李沧行现在绝顶高手的实力,高出这些身为一流高手的魔教总坛卫队们两到三个档次,又是占据了有利地形的提前暴气,加上斩龙刀之利,这些刚刚爬上屋顶的几十名魔教高手根本无法抵挡,三丈之内,灰飞烟灭,所有人都被刀锋战气炸得四分五裂,而他们手中持着的兵刃则变成了四处激射的暗器,就连那些房顶上的瓦片,也被炸得到处乱飞,变成了如飞蝗石,铁弹子之类的暗器,狠狠地倾泻在了两侧街道中的倭寇人群之中。
这一下不仅一整户民居的楼顶给生生地掀飞,民居的土墙也被炸得轰然倒塌,猝不及防,又挤作一团的倭寇们可是倒了大霉,先是被兵器和瓦片一阵清洗,捡了半条命的幸运儿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倒塌的院墙生生地压倒在地,顿时化为一堆堆的肉泥。
李沧行右手向后一拉,斩龙刀从一片混合着血色的烟尘之中飞了回来,如同具有生命一般,他的身形一飞而走,向着右边的一片屋顶跃去,飞过身下的那帮倭寇们的时候,他还居然有时间向着这帮倭寇们作了个鬼脸,左手的大姆指伸出,冲着自己的脖子前迅速地划过,就象割取人头那样,熟练而凶残,从那些倭寇们的眼神里,除了愤怒,他还读出了恐惧。
李沧行的脚刚刚落到了右边的屋顶之上,稍一定形,就使出鸳鸯腿法中的连环戏水式,左右两腿迅速地连环踢出,带起一片片的瓦片,直飞前方,三丈之外,又是一帮黑衣魔教高手正使出轻功,想要跃上这屋顶,这些人不仅武艺高强,悍不畏死,而且经验极为丰富,刚才在左边屋顶上阵亡的同伴们显然是一开始没有抢到有利地形才会着了道儿,所以他们没有想着后退,而是企图先一步地冲上屋顶,先行暴气。就在刚才左边屋顶那地动山摇的时候,右边这一片屋顶已经有三十多人跃了上来,站稳了身形,周身的各种颜色真气也开始在流动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二回 屋中死斗
李沧行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他知道这些魔教高手们也是个个身经百战,若是让他们更多的人冲上来,全都暴起气来,那就很难对付了,所以必须要趁着他们现在还没有形成阵势,立足未稳的时候,将这些人打下屋去,巷子里的倭寇可以暂时不管,但这些魔教高手们个个有轻功在身,可以飞檐走壁,必须要优先解决。
所以李沧行刚一落到屋顶,不及暴气,就把这些瓦片连环踢出,以他现在的功力,即使不运气,举手投足间也有数百斤的力量,这几下踢得瓦片板砖满天飞舞,去势如流星一般,力量绝不弱于一流暗器高手所发的飞蝗石与破甲锥。
新上屋顶的几十名魔教高手刚刚开始运气,正准备集结数十人的力量集中攻击立足未稳的李沧行,这会儿却看到众多的暗器袭来,纷纷把刚运起的真气注于兵刃之上,双足运起千斤坠之类的功夫,牢牢地在屋顶上生出根,而手中的兵刃则舞得水泼不进,直达两三尺外的各种护身真气把这些飞砖碎瓦震得片片粉碎,却是没有一片能攻进这些高手们一尺内的核心圈子。
一阵密集的剑石相交之声过后,四十多名魔教高手们松开气圈,再次暴出真气,想要集中众人之力围攻眼前的李沧行,可散开气墙之后,众人定睛一看,对面的屋顶上却失去了李沧行的踪影,空荡荡的一片空白。
众人正在惊愕之时,突然觉得脚下一阵真气流动,几十人不约而同地心中大吼一声:“不好,在下面!”于是纷纷使出轻身功夫,或一飞冲天,或向前翻越。或向后速退,更是有些人使出浮萍诀之类的功夫,径直向着一侧的街上急坠。
走得稍慢的五六个人。刚刚脚步离开了屋顶的那一瞬间,就感觉到一阵巨大的漩涡自下而上。把自己整个人要卷进去,这些人大骇之下,一吸气,拼命想上再拱一拱,却哪还来得及,一阵血红的刀光闪过,先是双脚,再是两腿。被一个方圆一丈左右的刀刃风暴完全卷了进去,血肉与筋骨横飞,而这些人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与那刀风呼啸之声交织在一起,让闻者无不心中发寒。
跳到一边的魔教高手们不待身形稳固,便纷纷出手,暗器高手打出满天的花雨,而没有暗器的人则以兵刃击出,或者是拳打脚踢,打出一道道的气功波。也顾不得还在这刀刃风暴中的那几个同伴,只盼着这几十人的合力一击,能把正好从下面冲上来的那名黄衣汉子。生生炸成肉粉。
“轰”“呯”之声不绝于耳,一阵又一阵气功炸起的声音弥漫着整个天空,一片烟雾缭绕,那五六个给砍得只剩下半截的魔教徒众们还没来得及给刀刃风暴彻底绞杀,就纷纷被自己同伴们打出的暗器或者是气功波打中,叫都来不及叫出来,就被炸得四分五裂,把这片混合着断砖碎瓦的烟雾,染得一片腥红。而那刺鼻的血腥气,让每个附近的人都不忍眉头一皱。
一个黑衣魔教高手哈哈一笑。咬牙切齿地说道:“这狗日的一定给我们碎尸万段了,合我们数十人之力。就是魔尊,也不可能硬顶住。”
身边的一个白眉老老也点了点头:“此人武功极高,却低估了我们的反击之力,从下向上冲天而击,固然可以出奇不意,可也会把自己置于无法闪避的境地,我不明白他为何会这样做。”
另一个碧眼赤眉的中年人冷冷地“哼”了一声:“刘堂主,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无论如何,他总归是形神俱灭了,也不枉李香主他们几人的牺牲,我们先去看看吧。”
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风一下子吹散了这阵血色烟尘,所有的魔教高手们都走上前去,想要看看这个被自己联手轰死的黄衣高手,究竟是何许人也,可他们只迈出了一两步,便齐刷刷地定住了脚,脸色全都不约而同地大变。
那碧眼赤眉的中年人的额头开始冒汗:“什么,这,这竟然是?”
只见空中只剩下了一把闪着红光的刀,在半空中不紧不慢地旋转着,刀身的一道血槽之中,一抹碧蓝色的血色在莹莹地泛着光,就象地府恶魔的眼睛,注视着这左右数十名魔教高手。
刚才这些人没有看到左边屋顶的战斗,还不知道李沧行已经练到以气御刀的绝顶武功,这一下个个惊得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还以为看到了什么妖物。
白眉老者刘堂主的声音在发抖:“这,这,是人是鬼!”
李沧行的声音冷冷地从刀下屋顶上的那个破洞里传来:“你们很快就要变成鬼了!”话音未落,斩龙刀突然红光大盛,刀柄处的一道红气瞬间爆涨,旋转的速度一下子加快了上百倍,附近的几十人只感觉到烈风扑面,连皮肤都要给融化了。
眼看李沧行要再将驱动斩龙刀,发出一次大招将这几十名魔教高手斩于刀下,天狼破军斩之类的大招虽然威力巨大,但需要时间蓄力,而且此时自身是很脆弱的,若是有顶级高手趁机突袭,自己非但无法御刀,甚至难以抵挡,所以这回李沧行在屋顶上踢飞瓦片的同时就悄悄地在屋顶震出一个小洞,使出千斤坠的功夫落到下面的屋中,,再以御刀术把斩龙刀飞到屋顶,准备大开杀戒。
李沧行的左手搭在了右腕之上,丹田处阴阳两股真气猛地暴起,走遍全身,他的双眼变得一片血红,右手掌心的那道红气变得异常明显,只待丹田之处的两股真气走过三个周天,在右掌处汇聚,则这时候在空中的斩龙刀就将再将爆出无坚不催的天狼战气,将方圆五丈内的一切活物无情毁灭。
突然,李沧行的耳朵动了动,野兽般的嗅觉让他感觉到了一丝杀意,屋顶的数十名魔教高手此刻在他的眼中已经仿佛死人,而一股势破千钧的力量。却从地下奔着他的本尊而来。
李沧行的感觉一下子就回到了当年的落月峡之战,那次一个无名的魔教高手从地底持枪突袭,险些把自己开膛破肚的记忆瞬间在他的脑海里闪过。时隔多年,这种感觉再次回来。尽管地上看起来风平浪静,没有任何高手使用地行之术的痕迹,可是李沧行相信自己的直觉,一定有一个极厉害的高手已经潜至自己的脚下,只等自己一发大招,就会趁势突袭。
李沧行已经汇聚到右掌,进而控制斩龙刀的那道真气猛地一收,泛着红光的斩龙刀没有如预料那样地暴出天狼残悔斩。而是迅速地向地下扎去,没入地底,直至没柄,而落刀之处,则开始炸出一个个的小坑,在这方圆不足一丈五的斗室之内,围绕着李沧行周身两尺左右的一个小圈,地底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兵刃相交之声。
李沧行隔出不停地变化着招数,双手虎虎生分,时拳归爪。时快时慢,却分明是极厉害的天狼刀法招式,与地底的那个看不见的可怕对手交锋着。而斩龙刀在地下划出道道刀浪,纵横交错,与对手兵刃相交时,爆出的内力不停地上顶,甚至不仅可以突破地面,更是能把房顶也击穿。
李沧行的双手越打越快,越舞越快,这是他自从练成御刀术之后,实战中对付的第一个高手。与柳生雄霸的切磋时,他也没有这样以气御刀过。而这个地底的看不见对手,居然可以和自己打上几十招都不现形。看起来丝毫不落下风,其人所持的兵器,显然也是神兵利刃之类。
十几个魔教高手这会儿从前面屋顶的那个大洞纷纷跃下,看到一团黄色的身影越舞越快,而地上则东炸一块,西炸一片,似是此高手正在与地底的什么人搏斗,这些人一看这架式,心如明镜,纷纷抽出兵器,纵跃上前,向着李沧行攻去。
李沧行一咬牙,背部的红气一鼓,背上插着的莫邪剑凌空飞起,他的右手迅速地连攻三招,地底一阵兵刃连击的声音,那神秘的高手被他的一记天狼追身破生生地迫退了五步之外,就在此时,他的左手抄起了莫邪剑,一个旋身,身形凌空飞起,堪堪地避过了三柄直袭他身侧三大要穴的长剑,就在空中的时候,左手的莫邪剑迅速地划出了一大一小地两个光圈,那三柄如影随形的长剑被大光圈一绞,就向小光圈里带去,眼看就会把三把剑连同三只手臂齐齐绞断。
这三名魔教街众也是一流高手,武功在这一众魔教人等中也属上乘,所以能抢在众人之前攻出三剑,可他们没有料到李沧行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还能以两仪剑法反击,心下大骇,那股绵力似乎已经把他们的剑给缠住,丝毫也动弹不得,急促地向着里圈卷去,他们在一瞬间用了六七种方法想经挣脱开来,震,缠,绕,脱等剑诀全都用过,但三把剑却仍然被卷进去了半尺有余,眼看剑格都要进入光圈之中了,而他们的三只手上,也分明地感觉到了深寒入骨的死意。
三人不约而同地弃剑,身形向后纵跃而去,左手齐齐地向光圈中击出,三道色泽不同的光波汇聚于掌心,只等丹田之力一运到掌心,这三道护身真气凝练的掌波就会打出,即使打不死李沧行这个杀神,也至少可以缓得一缓,给自己全身而退留出一分空间。
李沧行的剑眉一挑,从他逼退地底高手到空中以两仪剑法反守为攻,只不过是电光火石间的事情,而在这之前,他已经对对手的所有攻击套路了然于心了,而一切的进行,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李沧行的左手一抖,两仪剑法的缠字诀突然改为震字诀,他的左臂处鼓起一个不大小的气包,从肩部开始直冲手腕,一直到了剑身,本来黯淡无光的墨绿色莫邪剑,一下子闪出一道耀眼的强光,就在这一瞬间,剑身上的那些上古符文亮瞎了室内所有人的眼睛,而一阵混合着女人凄厉叫声的龙吟剑啸声,更是震得所有人耳膜发鼓,强烈的剑气一下子暴出,就连那三名魔教高手正在体内运行。准备通过左掌打出的掌波真气,也都瞬间一滞,停留在了左手肘部。再也不能进前半寸。
三柄锋锐的长剑,在这阵剑气中一下子被绞得粉碎。断成几十段,绿色的剑气一暴,刚才的大光圈突然消失不见,而小光圈迅速地圈起了这几十段残剑,“轰”地一下炸开,几十段剑刃如同激射的钢镖一般,又如同宝相寺那炸裂的金刚锤,在这斗室之中四处激荡。向着屋中一侧的十余名魔教高手射出。
当面的三名高手一下子就给打成了筛子,他们刚才退后时无从发力,是以本来笼罩周身的护身真气逆行左臂准备反击的,结果这一下钢刃激射,以李沧行瞬间爆发的内力,他们就是运气在身也无法抵挡,何况现在周身气息全无。
三人身穿的那套贴身软甲虽然已经是坚韧非常,足可抵御寻常刀砍剑刺,但在这种绝顶高手贯注了内力的锋刃面前,如同纸糊一般。几十枚断刃直接把三人打了个透心凉,连一枚留在他们体内的也没有,速度之快。内力之强,居然把打透的地方的血液生生止住,从李沧行这个方向看过来,三个人的身体上各多出了十几处透明的窟窿,连血也不见流出半滴。
三人身后的那十几名高手,本来也都是纷纷抢上前去,想要趁势攻击李沧行,却只见前面的三个兄弟身形忽然一滞,而那股带着杀意的剑气扑面而来。这些人都是百战精锐,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对。生生止住了步伐,开始运气自保。继而就听到断剑时的那种金铁崩坏之声,所有人心知不好,离头顶大洞最近的四个人干脆重重一跺脚,一飞冲天,想要逃出这个斗室。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这一震之力实在是太强大,李沧行何等功力,能让他的身上现出一个气功包,已经是动用了九成以上的爆气之力,若非用的武器是以阴劲见长的莫邪剑,而是斩龙刀的话,这会儿整个房子只怕已经震塌。
因为李沧行强大内力催动的钢刃如同巨大的风暴一般,射得整个屋子里到处都是,速度更是快逾闪电,那后方想要跳起逃离的四个人,腰部和腿部被十余枚钢刃划过,生生地肢体分离,而有两个人更惨,先是腰部中刃,身体生生地给从中段切开,然后两条腿上转眼就给钉中了几枚钢刃,去势未尽,竟然生生地把几条腿给钉到了另一边的土墙之上,犹自晃个不停。
留在原地的六七人飞快地舞着兵刃,换了平常,这也算是水泼不进了,而五颜六色的护体真气一阵暴涨,混合着他们的虎吼之声连连,却听到兵刃相交的声音连连,只轻轻的几声响,贯穿着天狼战气的利刃就轻易地突破了他们的护身真气,与他们手中的兵器相交。
这些精钢寒铁打造的锋利兵刃,如同木质一般,被打得纷纷碎裂,而击碎击断他们兵器的断刃,则无情地没入他们的身体,胸膛,腹部,咽喉,由于速度过快而划出的薄薄伤口,因为他们催动内力而加快流转的鲜血,如瀑布般地喷出,染得这些人的尸体因为惯性而继续挥舞的兵器风暴,以及还没有完全消散的护体真气,从刚才的五颜六色,变成了血色一片。
空中到处都飘舞着鲜血,可神奇的是,这些血仿佛被莫邪剑吸了似的,从每个人的伤口处喷涌而出,隔空汇成了十几道血泉,没入莫邪剑的血槽之中,莫邪剑的剑身上,那些闪着绿光的字符一阵阵地闪亮,李沧行的内心里,仿佛听到剑灵莫邪在得意地狂叫:“哈哈哈,太好了,血,血,我要更多的血!”
李沧行也没有料到,自己情急之下的一次暴气,竟然唤醒了莫邪剑中一直沉睡的这个可怕邪灵,他在心底厉声喝道:“莫邪,住手!我只用剑,没催动你的大招,快给我停下!”
莫邪哈哈狂笑道:“主人,你不要骗我,也不要骗你自己,看看你,现在分明是杀气冲天,不要再压抑自己了,放手大杀吧,莫邪一定会助你把所有挡在你面前的人杀得一干二净的,只要给我点血就行,我一定会给你无尽的力量!”
李沧行一咬牙,他知道莫邪剑的邪灵是自己无法压制的,反过来还会控制人的心神,若是自己真的受其蛊惑,只怕会不分敌我地放手大杀,直到杀光这一片的最后一个人,不行,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一定要在这之前阻止莫邪剑的继续饮血。(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三回 幽冥追魂枪
李沧行猛地一运内力,墨绿色的莫邪剑被他一下子插回了剑鞘之中,而那十余股空中飞来的鲜血则失去了方向,淋得李沧行满身都是,刚才还几乎一尘不染的黄色衣衫上,瞬间就布满了淋漓的鲜血,小屋里弥漫着刺鼻难闻的血腥气。
如果是在几年前,这种血腥气会大大地刺激到李沧行的杀心战意,让他整个人都陷入一种难以自控的狂乱之中,可是现在的李沧行,随着功力的增长,自控能力也越来越强,他的周身腾起一阵战气,灼热的内息一下子把身上的鲜血蒸发了个干净,刚才还在顺着衣襟向下流淌的鲜血,一下子就变成了几道淡淡的血渍,而那浓烈的血腥味,也淡了许多。
地上突然现出了一道迅捷快速的隆起,向着李沧行的位置急速地冲了过来,原来是那潜伏地中的高手,趁着李沧行收拾屋中十余个魔教高手的空当,摆脱了斩龙刀的纠缠,这会儿向着李沧行的本尊开始了突袭,一道强大的战气直从地底扑来,离李沧行已经不到一尺。
斩龙刀这会儿已经被打出了地面,插在了木头的大梁之上,离着李沧行有一丈多远,根本无法触及,李沧行咬了咬牙,这会儿再拔出莫邪剑,由于剑中邪灵已经被鲜血所唤醒,自己也没有把握完全控制住,强行取剑的话,要冒着自己给莫邪反噬控制,变身杀神的危险,而这,是他宁可一死也不愿意做的。
李沧行在这一瞬间迅速地作出一个决定,面对这位使枪的顶级高手,他要赤手空脚地应对!
一个黑色的魁梧身形,浑身上下冒着紫色的战气。从地底一跃而出,他的两眼中已经变得一片紫气,看不清瞳仁。可是他的冲天杀气就跟笼罩着周身的紫气一样,几乎要把这座斗室撑爆。
此人手中提着一杆九尺长枪。枪杆泛着暗青色的光芒,竟然象是由翡翠金钢石制成,而枪头则闪着冷冷的寒芒,刚一出土时,李沧行就能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并非杀气,而是此人的内力透过枪尖生出,即使武功强如李沧行。护体的天狼战气仍然挡不住这枪尖寒意的凛冽,显然这是一把绝世神兵。
只是李沧行现在根本无暇来思考这把枪的来历,他只知道面前的这个人乃是劲敌,自己以气御斩龙刀与他在地下的一番搏斗,也没有占到什么上风,现在要靠这一对肉掌对敌,更是凶多吉少,只能咬牙硬撑,等到裴文渊,钱广来等人能加入战团。助自己一臂之力。
李沧行的身形向后暴退,脚下的玉环步配合着九宫八卦步,身法使到了极致。空中到处都是他过快的移动而留下的残影,可是那把如影随形的妖枪却如同附骨之蛆,冷厉的寒气过处,刚刚幻出的残影如同被施了魔法一样,被枪尖的寒气驱散得无影无踪,而那杆枪头,却是保持着可怕的稳定,离着李沧行的身体,始终不到一尺的距离。
李沧行绕着这个斗室。闪了足足有两圈的距离,仍然无法摆脱这枪尖的追击。而那人在追击过程中带起的枪风罡气,也生生地盈满了整个大厅。让屋顶上的魔教徒众们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他们在屋顶的大洞上,只能看到一紫一红的两团真气,紫气始终追着红气不放,而那熠熠生辉的可怕枪尖,却是带着清冷的寒意,离着红气始终一尺左右,只要红气稍稍慢了半分,立马就会给这枝夺命枪搠体而入。
这些魔教高手们开始在一边议论纷纷起来,那名白眉的刘堂主叹道:“林坛主的幽冥追魂枪号称枪中至尊,以前老夫一直没有见他全力使出,今天一见,算是开了眼界了,想不到以枪的长度,却能做到跟剑一样的灵动迅捷,这功夫,老夫自认再练一百年也不可能达到啊。”
碧眼赤眉的中年人张堂主摇了摇头:“只是这个对头,武功也着实高得不可思议,刚才从他的出手看来,好象是练成了那传说中的以气御刀的本事,只怕就是连魔尊,也未必能达到这一步啊。”
一个三十多岁的白面无须汉子鲁香主“嘿嘿”一笑:“张堂主,你有所不知,魔尊在三年前就已经可以以气御剑了,当年他老人家围杀那华山司马鸿的时候,就是以三分归元气御起龙血神剑,最后取下了司马鸿的头颅,想那司马鸿号称剑术天下第一,独孤九剑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却仍然是死在魔尊剑下,可见咱们的魔尊才是真正的武林至强。”
张堂主哈哈一笑:“怪不得林坛主作为魔尊的亲传弟子有如此本事,幽冥追魂枪与普通的枪法不同,不讲究那种大开大合的霸气,和横扫千军的威力,却是如影随形地攻击对手,枪法一是缠,二是灵,那把幽冥追魂枪相传是古代前燕帝国的大将慕容垂所使,枪下亡魂无数,怨灵禁锢于枪中无法外逸,故而阴冷凶残,而枪气可以渗入对手的经脉之中,使人动作迟缓,内力不畅,久而久之则会被追杀而死。林坛主听说也是费了多年的时间,甚至几次险些走火入魔,才算能控制此枪,修成正果。”
刘堂主的白眉一皱:“只是这个黄衣汉子不知道是何来路,武功竟然如此之高,刚才眼见他用那把刀隔空与林坛主战斗,在这之前又可以御刀攻击屋顶上的我们,刚才王堂主他们十几个人下去,分了他的心,逼他用了那把剑攻击,可那把剑明明很厉害,还能隔空吸血,透着股邪气,似是比他的那把刀还要厉害三分,放着这么厉害的兵器不用,现在却是赤手空拳地闪避林坛主的攻击,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张堂主摇了摇头:“听说这种神兵利器,都邪门得很,有什么刀灵剑魄之类,弄得不好还会反噬主人,只怕这家伙也是如此。无法控制那把剑,才宁可不用吧。”
鲁香主突然说道:“前几年的那个在江湖上大大有名的锦衣卫杀手天狼,好象用的就是这么一柄斩龙刀。刚才我就看那刀非常眼熟,却一直想不起来。你们这一提醒,我倒是有点印象了。”
刘堂主倒吸一口冷气:“若不是鲁香主这一提醒,我几乎要忘了,没错,就是这个天狼,当年我曾经在总坛卫队里跟着贺长老,哦不,呸呸呸。看我这记性,跟着贺青花那个叛徒的时候,就和这家伙打过交道,没错,就是他,这身板,还有那把什么斩龙刀,我只要看到一次,就再也不会忘,娘的。难怪我一看就眼熟呢。”
张堂主倒吸一口冷气:“果然是这个锦衣卫天狼啊,听说此人后来大破白莲教,又在东南折腾出不小的动静。最后不知为何,又与锦衣卫总指挥陆炳翻脸成仇,反出锦衣卫,这几年就在江湖上断了消息,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想不到这回却又在此出现。”
鲁香主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胸口:“娘的,亏好刚才没有急着下去,要不然这条命也交代了,现在正是好机会。这厮没了兵器,给林坛主追着。我们要不要现在下去帮忙,哪怕能挡上他一时半刻。让他身形慢个小半拍,也能让林坛主杀了这厮啊。”
刘堂主连忙摆了摆手:“万万不可,此人武功高绝,而且现在林坛主的枪尖上那幽冥寒气已经布满了整个房间,就连我们这里也能感受到那寒意,只怕我们现在跳下去,非但帮不了林坛主,反而一落地就会被枪气侵袭,白白送了性命。”
鲁香主咬牙切齿地说道:“可总不能在这里干瞪眼看着吧,总得做些什么,你们若是怕了,我一个人下去,刚才我的师兄李大哥在下面战死了,我不能不为他报仇!”
张堂主突然开口道:“老刘,你不是有八臂天尊之名么,暗器功夫闻名两广,你说现在下去帮不了林坛主,那只需要你用起暗器,冲着那天狼打过去,就算伤不到他,也能延缓他的步伐,如何?”
刘堂主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手不自觉地探向了自己腰间的百宝囊,可他的的手刚刚伸进囊中,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迟疑道:“真的用暗器没事吗?刚才我看游氏三兄弟的那三柄剑攻击这个天狼,反而成了他反击的工具,咱们这样做会不会自取其祸?”
鲁香主一跺脚,踩得这洞口的两片碎瓦掉了下去,他站立不稳,几乎要落下屋去,连忙向后小跳了半步,才算稳定了身形,一站定,他便急道:“老刘,你是不是越活胆子越小了?连脑子都不好使了。刚才这天狼是手中有那把神剑,才会有办法反击,现在他手无寸铁,又有什么好怕的!”
刘堂主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显然是有点心动,但旋即又缩回了手,语言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只是,只是现在这二人身形如此之快,万一,万一伤到了林坛主,那又如何是好?”
张堂主实在受不了这刘堂主了,怒道:“老刘,我看你现在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胆子怎么这么小,咱兄弟这回没带暗青子才找你的,你若是怕事,把暗器给我就是,万一出了事,我姓张的扛着,绝不连累你就是。”
鲁香主阴阳怪气地说道:“刘堂主,你以前也是条响当当的汉子,可我怎么感觉贺青花这个叛徒反出神教后,你就总是这么粘粘乎乎的,一点不象个爽快的汉子。难不成那老妖婆把你的魂儿也一并带走了吗?”
刘堂主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从百宝囊里掏出一把暗器,吼道:“都别说了,我打就是!”他的左右两手的指缝之中扣着七八枚专门破高手护体真气的奔雷锥,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那红紫两团身形,终于,他看到了红色的那团影子冲着自己这个方向直奔了过来,不知为何,好象突然慢了一下,刘堂主再不迟疑,虎吼一声,八枚奔雷锥闪电般地出手,分袭那团红色真气中的八处要穴。
李沧行在躲闪的时候一直耳听八方,这三个家伙在楼顶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自己始终无法摆脱那林震翼的魔枪追击,虽然他自信以自己的功力。时间一长还是可以摆脱,可这样一来却无法阻止魔教徒众和倭寇刀手们从屋顶上包抄过去,会影响整个战局。
所以李沧行一直在寻一个机会能迅速地打退林震翼。最好的办法就是寻机拔出梁上的斩龙刀,林震翼这样的顶尖高手是深知自己的长枪在这屋内得不到最大程度的施展。所以前面一直在土里穿行,隐瞒着自己的气息,就是想要找机会一击将李沧行击毙,若非李沧行功高盖世,有着野兽般的直觉和感知能力,只怕这会儿早已经被林震翼毙于枪下了。
只是林震翼也早早地看出了李沧行的企图,趁着自己处于追杀的状态,占尽上风的时候。逼得李沧行远离那把插在梁上的斩龙刀,李沧行几次想要往那里靠拢,都被他的枪气所阻挡,被迫放弃。
而就在此时,李沧行也能感觉得到光是自己的头顶这片屋顶,就有大队的人马走过,向着前方奔去,显然是魔教徒众和倭寇刀手的举动,想要从屋顶绕过去包抄戚家军,这怎能不让他心急如焚!
可是那几个魔教高手的对话一下子让李沧行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他不动声色,一边继续加力狂奔,一边测算着自己与屋顶敌人的方位与距离。终于,等他又是一个圈跑过来的时候,正好面对了那刘堂主,为了让这个胆小鬼下定决心,李沧行甚至冒着给林震翼戳中的风险,故意地踉跄了一下。
八枚奔雷锥呼啸而来,而李沧行的这一下假装踉跄,也是让身后的那只幽冥追魂枪,几乎贴到了自己的后心。原来始终保持着的半尺左右距离,一下子给缩得不到一寸。他甚至能感觉到冰冷的枪尖挑破自己后背的衣服,触及自己背上皮肤的那种彻骨寒意。
只是这电光火石般的一瞬间。已经给李沧行争取到了足够的反击时间,他的腰猛地一扭,身体如麻花般地一旋,虎腰大幅度地一扭,脚下猛地反踏狼行虎步,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生生地把整个后背扭了过来,而那杆幽冥搜魂枪,险险地从他的背部划过,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背上仿佛被一阵寒气横向划过,转而背部的皮肤突然变得灼热起来,他知道这是无坚不摧的幽冥搜魂枪划开了自己的背上皮肤,即使有十三太保横练,也不可能抵挡住此等神兵,入肉大约是三分之一寸的厚度,这种程度能让他出血受伤,但不至于失去战力。
李沧行扭过身躯后,整个背心空门正对着那林震翼,这时候的林震翼的双手都抓着枪柄,若是在平时,他可以弃了手中的枪,双掌击出,可是由于李沧行的这个大旋身,那八枚奔雷锥全都奔着林震翼来了,他若是弃枪,自己就会给打成筛子,李沧行赌的就是这林震翼不会跟自己同归于尽,而且自己即使中掌,也不一定会死,可是那八枚奔雷锥打的可全都是要穴,林震翼若是想暴气出掌,那护体战气一定不复存在,是防不住这专破内家气功的奔雷锥的。
但李沧行仍然作好了林震翼会单手击自己一掌的准备,所以他所有的真气都集中于后背之上,十三太保横练也随之发动,背上的肌肉一下子绷紧,连刚才给划开的创口也生生地被暂时合紧,刚才笼罩全身的红色战气,这会儿几乎全部集中于后背之中,李沧行的大腿猛地一发力,向前用力一蹬,正向着屋梁之上的斩龙刀飞去。
李沧行双腿发力的同时,突然感觉到了背后的空气在剧烈地流动,他心中暗叫不好,这林震翼还真的是要出掌攻击自己的后背了,一咬牙,他向前一扑,只感觉到背后一阵排山倒海的巨力袭来,虽然力量绝大,但却是一股阴劲潜力,一入身体,就感觉到血液竟似要被生生冻住,他马上意识了过来,这正是那鬼圣的成名绝技阴风掌。
李沧行的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几乎要脱口而出,被他在嘴里生生忍住,他迅速地调整了体内的真气,火热的天狼战气行遍全身经脉,把心经和肺经牢牢地护住,而背上的寒气,顺着那道被划开的伤口,被生生地随着血液一起逼了出去。
李沧行体内的淤血,飞快地排出体外,被这阴寒真气冻成了一滴滴的红色小血晶,洒得到处都是。
一声闷哼从背后传来,三声暗器入体与五声金铁相交的声音几乎是同时传来,李沧行知道,刚才那林震翼为了打自己这一掌,用了右掌击出一记八成功力的阴风掌,这才能伤到了自己,而付出的代价就是自己的左手单手持枪无法在一招之内震开八枚暗器,他自己这会儿也中了三枚奔雷锥,伤势比起自己只重不轻。(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四回 天狼半月斩
李沧行就在这空中飞舞的时候,功行了全身一回,背部的那股子阴寒之气已经随着血晶被全部排出体外,他能感觉到热腾腾的血液开始从创口向外涌,而内力也在体内畅通无阻起来,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飞过屋梁的时候,李沧行轻舒猿臂,斩龙刀一下子抄在了手中,那种熟悉的感觉一下子回来了,一刀在手,天下我有!
等不及落地,李沧行周身的红气就迅速地灌入了斩龙刀中,原来明晃晃的刀身变得一片血红,他在空中扭身,爆气,出刀,一气呵成,一招天狼半月斩,直奔侧前方的林震翼而去。
林震翼跟李沧行几乎是同时在空中转身,他很清楚自己今天错过了击杀天狼的最好机会,而这个对手有多可怕,他今天感同身受,作为魔尊冷天雄最钟爱的弟子和最得力的助手,林震翼纵横江湖近二十年,恶战无数,打遍几乎整个中原武林的正派高手,甚至连宝相寺的一相大师也死在他的幽冥追魂枪下,可却没有一个对手,能给他象今天的李沧行这样恐惧的压迫感。
也正是因此,林震翼宁可拼着自己受伤,也要用上八成功力打出阴风掌,象三分归元气,三阴夺元掌这样的功夫虽然更强,但需要蓄力发招的时间也成倍增加,在空中的那一瞬间,最合适的选择就是阴风掌了,若是能就此冻结住李沧行体内的血液和内力,让他无法再发力,那就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只是林震翼也低估了李沧行的准备,刚才李沧行闪身的一刹那就作好了林震翼出掌攻击自己后心的准备,毕竟后背空门大开对于这种顶尖高手的诱惑太大了,而天狼战气又是天下至刚至阳的内功。虽然被阴风入体,但瞬间就被李沧行以天狼战气将寒气阴风随着血晶一起排出,甚至在空中就开始了反击。
林震翼的右肩肩井。左胸梁门和左臂天泉三处穴道都被奔雷锥打中,虽然他内穿犀皮金丝战甲。但那刘堂主毕竟也是一流高手,这奔雷锥又专破内家气劲,透甲能力非常了得,这三下都打进他的穴道处厚达两寸,尤其是右肩的肩井穴道,那里没有战甲的保护,被生生钉进去三寸有余,痛得林震翼脸上肌肉直跳。而右臂却是再也举不起来了。
但林震翼这会儿根本没空去找那刘堂主算账,因为天狼的半月斩已经带着霸道的热浪,直扑自己面前,他握着幽冥追魂枪的左臂一横,九尺长枪缩到七尺长度,贯穿了紫色真气,生生地就在自己的面前一竖,一招顶天立地,周身的紫气全部集中到枪身,硬顶这一招。
红色的半月形刀波一下子斩上了林震翼的长枪。他只感觉到了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浪袭来,由于这一下林震翼刚刚落地,体内真气又由于破甲锥入体而无法迅速地集中。这一下护体硬挡发挥的功力不到七成,虽然天狼的这一下因为人在空中无法全力爆气,最多也只打出了七成的功力,但硬砍林震翼这一下,已经足够了。
林震翼的只感觉到五脏六腑就象在燃烧一样,左手握着的枪身如同滚烫的烙铁,象是要把他的手给生生炭化,而身体几乎就要炸裂,火热的劲风从他的七窍灌入。燃烧着他的经脉,他连忙鼓起丹田之中的三分归元劲硬抗。身上就象鼓起了一个大气包,那三枚钉在皮肤上的奔雷锥。竟然生生地被这内外之力激得暴射而出,而林震翼的鲜血,也如喷泉般地从三个伤口向外喷射。
林震翼一咬牙,虎吼一声,随着肩井穴上的奔雷锥被生生震出,而重新能活动的右臂一下子抓紧了枪杆,因为他看到对面的李沧行落地之后,打出了第二波刀波,前面的一道斩波来势未尽,第二波又是后浪推前浪,迭在一起冲着林震翼飞来。
林震翼的三处伤口鲜血狂喷,而周身的紫气大作,他知道今天能不能活命,完全就是看这一刀能不能挡住了,握在枪杆上的手已经生生地磨出血来。
第二道天狼半月斩如期而至,只听到一声“轰”的巨响,整个房子由于承受不了这巨大的冲击力,两根本就不算粗的柏木梁柱被这刀气切断,房屋轰然倒塌,李沧行本来斩出第二招天狼半月斩时,还准备人刀合一,直接上前去取了这林震翼的性命,可是一根巨大的横梁从天而降,他马上意识到屋子塌了,左手的掌心冲着离自己两尺处,刚才因为背部中枪而落地的莫邪剑一吸,连剑带鞘地抄在了手上,而右手的斩龙刀则在头顶旋出一个大圆,生生地把自己头顶下落的屋顶砍出了一个二尺见圆的空间,他的身体,也从这个大圆中一飞冲天。
林震翼一张嘴,“哇”地一口鲜血狂喷出来,眼看那根大梁就要砸到他头上了,而此时的林震翼已经运不起一点的功力,甚至脚步也挪不开半步,暗叹:“想不到我林震翼,今天竟然会毙命于此!”只能闭目待死。
可是李沧行第二波的刀气却在此时重重地击中了幽冥追魂枪,把林震翼的身体打得凌空飞起,拖着长长的血线,向后飞出,正好他所在之处正对着窗户,这一下误打误撞,居然把他从窗户中打得飞了出去,撞到外面的一堆倭寇身上,十几个人摔得倒成了一片,而这一下反震之力被他瞬间用上了魔教秘法导引术,转到了撞到的两个倭寇刀手身上,可怜那两个倒霉鬼,给林震翼这样撞上,只感觉到排山倒海般的力量一下子冲上了自己的身体,“喀喇喇”地几声,胸骨尽折,眼珠暴突,居然就这么死了。
林震翼幸好找了两个替死鬼,把天狼半月斩的冲力转嫁,要不然以他现在的情形,不死也废了,托了这两人的福,他从地上一跃而起。而一双发红的眼睛,则死死地盯着正在空中下落的李沧行。
这是今天李沧行和林震翼两大高手的第一次正式照面,前面的打斗中。先是林震翼藏身地下,再是李沧行一直被人从背后追击。直到此时,两人才看清了对手,李沧行今天仍然戴着面具,外罩黄巾,而林震翼本来潇洒俊逸的脸,这会儿却因为七窍流血而变得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的模样,更是如同厉鬼。
李沧行在空中迅速地作出了判断。这会儿林震翼已经飞出十丈开外,又在人群之中,想要再取他的性命,只怕是难上加难了,而且自己也受了伤,强行追杀的话,还不知胜负如何。
更重要的是,倭寇们和这些魔教总坛卫队已经从屋顶上包抄了过去,自己现在的首要任务是阻止这些人居高临下地攻击戚家军,他咬了咬牙。狠狠地瞪了林震翼最后一眼,心中暗道:“下一回再取你性命!”而脚则重重地在地上一跺,身子倒跃上了后面的屋顶。
已经有百余名倭寇浪人飞快地从屋顶向前跑去了。李沧行的身形倒飞上屋,甫一落地,斩龙刀就迅速出手,去势如流星一般,“噗”地一下,狠狠地扎进了离自己最近,大约一丈之外的一名倭寇的后心。
李沧行刚才的一战,也消耗了太多的元气,这回没有足够的内力再爆气或者是以气御刀了。好在刚才这幢房屋整个倒塌,魔教高手们倒是纷纷地向后跳去。无形之中,最近的魔教黑衣高手也在二十丈之外。而在李沧行面前的,不过是百余名倭寇刀手而已,屋顶狭窄之地,这些内力一般的刀手们长刀运转不便,正是近身格斗,大开杀戒的好时机。
李沧行一跃而起,身形向前飘出一丈,那名倭寇的尸体正在倒下,而他的右手轻轻一抄,就抓住了刀柄,生生地从此人的后背上拔出了斩龙刀,缩到二尺八寸的长度,擎在了右手。
两把倭刀带着虎虎的风声向李沧行的身体袭来,其一当头劈落,另一把则是横扫李沧行的腰际。李沧行哈哈一笑,在他看来,这两把刀力量十足,却速度稍慢,他先是向右一闪身,避过了当头这一刀,然后脚跟猛地一发力,身形一旋,潇洒地一扭虎腰,就转到了右边横扫他腰际的这人身边,左胯一发力,将这人向前一定,这个倭寇站立不稳,向着跌出了半步,正好到了李沧行刚才的位置,他手中的倭刀狠狠地砍中了左边同伴的腰部,把他的身子一刀两段,而那左边倭寇的刀此时也正好落下,生生砍在他的脖子上,一颗丑陋的脑袋就象被切西瓜一样砍下,在屋顶之上滚来滚去。
周围的数十名倭寇看得目瞪口呆,直到这两人完蛋,才如梦初醒,也顾不得再向前冲锋,而是纷纷转过身来,向着李沧行扑去。
花街的西侧两里左右,密林中的黄衣高手们已经开始了奔袭,这些江湖人士不成队列,不设金鼓,动作悄无声息,在各自首领的带领下,直奔着花街而来,显然,他们也是看到了李沧行正在屋顶上战斗,领会到了李沧行的意图,因此直接就过来支援了,跑得最快的是钱广来的丐帮弟子们,这会儿已经离着花街不到半里地,而他们手中所持的木棍竹棒,都已经带上了各色的战气,只等一跃上屋顶,就如下山猛虎一般地大开杀戒。
李沧行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西侧的情况,心下大定,一个大旋身,斩龙刀沿着自己的腰部带出一个血红色的圆弧,强劲的天狼战气把浑身上下都笼罩在内,而强劲的真气,震得他脚下的砖瓦四射,密集如雨,直袭扑向自己的几十名倭寇刀手。
倭刀连连挥舞,刀光闪闪,劲风呼啸,伴随着这些倭寇们的声声怒吼,雨点般砸向他们的瓦片被锋利的倭刀击得粉碎,这些人也都是倭寇中的精锐,远非那些剃了脑袋假扮倭人的假倭,也就是沿海渔民们可比,这点从他们身上发达的肌肉,强劲的护身真气和出刀的迅捷速度就可以看出,而那些砖瓦更是给倭刀带出的真气击得凌空粉碎,可见其气劲之强。
只是这些砖瓦暂时阻挡了倭寇刀手们上扑的汹汹气势,他们都收起了脚步,定在原地击挡这些砖瓦,刀气之中。只见李沧行高大魁梧的身形单刀直入,斩龙刀幻起万千万花,红色的天狼战气透过刀头向外涌出。劈波斩浪一般,把挡在前面的倭刀战气纷纷拨开。五颜六色的倭刀战气,如同一片花花绿绿的海洋,而李沧行这人刀合一红色天狼战气,恰似一叶斩浪的快船,生生地从这片刀海之中斩出一条通道,直奔倭寇的人群之中。
当前的六七个倭寇也都是好手,只感觉到一股极强的气劲,破了气墙而入。他们心下大骇,纷纷左手抽出腰间的短刀,反手持着,长刀向内一顶,反刺那团红气中人,而短刀在手上转起一轮刀岚,急速地护住自己身前。
李沧行哈哈一笑,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周身的红气一泄,而斩龙刀的刀头使出峨眉派的紫剑剑法。刀身缩到三尺的长度,转刀为剑,迅速地在空中刺出十七下。只一招分花拂柳,就冲着那六名倭寇刀手的左腕而去。
没了如气墙般的倭寇长刀的阻挡,只靠着护身的肋差短刀,斩龙刀的刺击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这些倭寇刀手们纷纷手腕中剑,左手再也持不住那短刀,六把短小精悍的肋差纷纷落下。
李沧行的眼中杀机一现,不等这六把刀落地,斩龙刀忽然变刺为扫。一招屠龙二十八式里的横龙断岳,斩龙刀冒出一阵金气。在空中自右向左迅速地扫过,那六把短刀被这道气劲所击。掉转刀柄,向后激射而去,那六名倭寇刀手想用长刀回撞,无奈短刀的速度太快,长刀拨挡不及,六把肋差全部插进了他们的心口,这六个家伙惊愕的表情还停留在脸上,便气绝而亡,身体犹自站立不倒。
李沧行的身体仍然向前在飞奔着,就在六把肋差入体的同时,他已经奔到了这六人的身边,左手的屠龙二十八式化刀式为掌法,暴龙之悔,黑龙出洞,纷纷打出,而右脚也没闲着,鸳鸯三连踢对着右边的三具尸体连续击出,六具尸体被打得凌空飞起,撞到了后面的二十多人,由于距离过近,这些倭寇们躲闪不及,在这屋顶上摔倒了一片。
李沧行要的就是这个敌方混乱的效果,他的双眼中杀机一现,凌空一跃,跳进了人群之中,双脚无情地连环踢出,地上几个倭寇刚刚想爬起,只略微起了身,就给踢中心口要害,胸骨尽折,吐血而亡。
而李沧行手中的斩龙刀也一点也没有闲着,冲着那些没有倒下的倭寇们连连挥出,刀风凛冽,如滔滔大浪,把这几十名倭寇卷在刀海之中,而距离过近,倭寇们的长刀完全无法发挥作用,又不可能象李沧行的斩龙刀那样伸缩自如,即使是在这人群之中,拔出肋差反击,也往往无法准确地击中李沧行。
李沧行的身形如鬼魅一般地在这些倭寇刀手间闪过,速度快得就象旋风,所过之处,刀砍脚踢,地上的倭寇们有些在临死前想竭力抱住李沧行的脚,却是刚刚伸出手,就发现这个可怕的杀神已经在几尺开外了,而这时候才能感觉到给踢碎的胸骨刺进自己脏腑时的那种疼痛,这也是他们在人世间最后的记忆和感知。
至于站着格斗的倭寇们,纷纷弃了长刀,改用肋差短刀反击,但李沧行的速度太快,所过之种,左手屠龙掌法,右手天狼刀法,加之斩龙刀的锋利,这些肋差只要碰上一点就会被生生击断,甚至有些倭寇用力过猛,想要捅李沧行不成,却一刀插进了身边同伴的要害之处,这种两人互刺而死的情况,就有七八例之多。
李沧行杀得兴起,绝顶高手和这些准一流的倭寇刀手们之间的差距,真的是判若云泥,他们拼尽全力,用最快速度出刀,在李沧行的眼里看来,就如同师兄弟们拆招时的慢动作,只要稍加闪避,就能轻易地闪过,也就小半柱香的功夫,李沧行就如穿花蝴蝶般地在这百余名倭寇群中来来回回地走了两遍,站着的活人已经不到二十个了。
这些倭寇们已经陷入了狂乱的状态,他们只感觉到自己不是在和人类,而是在和一个恐怖的幽灵在作战,只觉得眼前人影闪闪,耳边风声呼啸,而自己举刀击刺,却尽是空气,到了最后,他们已经不奢望还能击中李沧行这个可怕的杀神了,肋差短刀纷纷幻起一阵刀舞,笼罩着自己上半身的要害之处,不求杀敌,只求自保。(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五回 台州!台州!
李沧行这会儿已经闪到了这些倭寇们的身后一丈之处,红色的旋风终于停了下来,斩龙刀上已经一片腥红,尽是被他手刃的倭寇们的血,李沧行深吸一口气,左手迅速地划过斩龙刀身,刀上的血液顺着血槽流下,那一抹碧色再次闪亮,于这片通红如烙铁般的斩龙刀身中格外地明显。
李沧行的眼中杀机一现,斩龙刀恢复到四尺长度,他双手持刀,怒吼道:“为尔等的恶行,觉悟吧!”一刀天狼残悔斩击出,如同劲风掠过树梢一般,刀气纷纷透过这些倭寇们护体短刀的间隙,准确地击中他们胸腹之间的各个要害,二十多名倭寇高手瞬间就象是被施了定身法似的,生生地停住不动,而一个个的脸上肌肉,却是在扭曲着,汗珠子从额头上渗出,汇成了一条水线,顺着他们的鬓角流下。
李沧行一击之后,气定神闲地傲然而立,用东洋话说道:“你们都已经中了我的天狼残悔斩,想必你们也感受到了刀气进入了你们的经脉脏腑之中,只要迈出三步,就会浑身爆裂而亡,趁着这点时间,好好反省一下这辈子的罪恶吧,来世如果投胎做人,记得做个好人。”
这些倭寇刀手们只感觉到凌厉的刀气在自己的体内翻江倒海,侵蚀着自己的内脏,明明痛极,却是动也不能动一下,神奇的是,李沧行的话说完之后,斩龙刀一闪,这些倭寇们一下子感觉又能活动了,他们都是倭寇中极凶悍之辈,虽然体内爆裂的感觉难以忍受,但这团火焰灼身的感觉,却驱使着他们拾起地上插着的长倭刀。嘴里大吼着:“八格牙路!”就冲着李沧行冲了过来。
李沧行的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二十多把明晃晃的倭刀带着巨大的声势向他砍来。最前面的一把,离他的距离已经不到五步。
一阵奇怪的响声从这些倭寇刀手们的体内响起。象是骨头被生生打断,或者是筋脉爆裂的声音,李沧行的嘴里冷冷地说道:“第三步,觉悟吧!”
人体爆裂的声音不绝于耳,这些倭寇刀手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恐惧,淹没了刚才的冲天杀气,可是已经迟了,他们的身体一个个迅速地膨胀。爆裂,纷飞的血肉和内脏满天都是,而喷射的血雨随着呼啸的北风而飘荡着,淋得李沧行满身满脸都是。
李沧行轻轻地叹了口气:“还真是死不悔改,愿阿鼻地狱的业火能洗去你们满身的罪孽,来世能做个好人。”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一阵低宣的佛号从李沧行的身后响起。
李沧行也不回头,微微一笑:“不忧,你们总算赶来了。”
不忧笑了笑:“看来我们来得还算及时,沧行。你背上的伤口,不包扎一下吗?”
不忧和尚的身后,三百多名宝相寺的棍僧已经站满了十几处房屋的屋顶。而在他们身前十余丈的地方,钱广来,裴文渊所率的黄衣弟子们已经跟黑衣的魔教徒众在屋顶交上了手,刀光闪闪,剑风怒吼,棍影如山,杀得好不热闹,可刚才由于李沧行的奋战,倭寇刀手和魔教徒众们登上屋顶的人数并不多。也就两百多人,这会儿而对源源不断涌上屋顶的黄衣弟子们。已经尽处下风,不断地后退了。
花街之上的战事也是一边倒。战线已经越过了李沧行所站的这个位置,倭寇刀手们看着屋顶上本方的后援连连败退,也为之气夺,不复开始的凶猛,面对那些又粗又大,自己始终无法突破的狼筅,不住地后退,并在这一过程中扔下一路的尸体。
有些狡猾凶悍的倭寇们装着中矛倒地,趴在地上装死,企图等狼筅手们经过后,再一跃而起,将之击杀,可戚家军早就训练有素,料到了这招,狼筅手身前总是跟着一两名长枪手,对于地上躺着的倭寇,无论是尸体还是活人,都远远地扎了个透心凉,那些想要装死偷袭的倭寇,没有一个能等到狼筅手经过,就被长枪兵们变成了一具真正的尸体,然后又被跟上的刀牌手们上前割下首级,扔到后面报功,至于那些无头的尸体,则给踢到街道的两边,丢垃圾一样地抛弃掉。
毛海峰咬牙切齿地看着自己的部下们屁滚尿流,溃不成军,正在一路沿着花街的六七条巷道败退,在他的身边,林震翼灰头土脸,浑身是伤,肩头手臂的三处伤口还在向外渗着血,他的左手驻着幽冥追魂枪,勉强地维持着自己的身体没有倒下。
那个白眉毛的刘堂主跟碧眼赤眉的张堂主和白面无须鲁香主,还有几十个黑衣魔教徒众一起,也跟着林震翼一起逃了回来,刘堂主脸上挂着谄笑,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药瓶,凑了过来:“林坛主,都是属下不长眼睛,伤到了您,您赶快把这药粉涂上,别落下什么病根啊。”
林震翼叹了口气,接过那个药瓶,打开瓶塞,向着自己的三处伤口抹起药粉:“罢了,你也是一片好心,刘正松,虽然你的暗器功夫不错,但跟顶尖高手相比,还是差了很远,以后别想着能正面靠你的奔雷锥和定形针就对付天狼这样级别的高手,不然只会自取其祸。”
刘正松的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魔教之中,多数是喜怒无常,心里不爽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他今天自作主张发暗器,不仅坏了林震翼的事,还伤到了这位魔尊冷天雄最钟爱的弟子,当时吓得魂儿都快飞了,连忙带着周围的人跳上了街道,拼命掩护林震翼撤了回来,本以为至少会给废掉一只手或者挖掉一只眼睛,却没想到居然可以安然无恙,感动地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林震翼摆了摆手,也不想听刘正松那些肉麻的感谢话,便让他退下,看着身边暴跳如雷的毛海峰。林震翼叹道:“看来今天这战,我们是要败了,毛兄。这天狼果然厉害,难怪当年可以在东南如鱼得水。汪船主当年没有杀他,实在是一大失误。”
毛海峰重重地把金刚杵向地上一顿:“当年我就极力劝义父宰了这小子,只可惜义父当时一心想要招安,没有听我的话,不仅最后坏了自己的性命,还让这小子今天成了气候,他今天的武功比三年前又高了不少,只怕现在你我二人联手。也不一定能胜得过他了。”
林震翼知道自己的毛海峰的武功走的不是一个路数,外功至强的毛海峰走的路子是大开大合,自己这种以阴柔缠绵见长的枪法,完全无法与之配合,二人联手的威力还不如单打独斗,而自己刚才和李沧行交过手,也知道此人的武功在自己之上,对付起毛海峰更是不在话下。
林震翼的眉头一挑:“毛兄,大丈夫能屈能伸,今天我军战败。损失不小,再打下去也是徒劳无功,不如就此退走。以减小损失。”
毛海峰扭头看着林震翼,嗡声道:“林兄,你可是怕了那个天狼?现在我军虽然在街中战事不利,可是退出来在平原上,照样能打。我们还有四五千人,仍然有优势。”
林震翼叹了口气,指着屋顶上正杀得风生水起的那帮黄衣人,说道:“戚家军原来就有三千多人,加上这一千多黄衣高手。现在局势已经逆转,我们的人已经顶不住了。现在士气低落,已无战心。就算是退出来拉开了打,也没什么胜算的,毛兄,你跟着汪船主征战多年,难道连这个道理也不明白吗?”
毛海峰咬了咬牙,说道:“就算打不过,我们在这里扎营固守,也可以和他们相持,前面你林老弟也说过,我们这回三路进攻,你师父,还有上泉君各带一路大军,只要我们在这里拖住了戚家军主力,还有这支天狼率领的江湖人士组织的部队,那就会给他们创造机会。”
林震翼摇了摇头:“毛兄,我前面说的是相持,可现在我军已经有崩溃的迹象了,现在我们在这平地之上没有营寨,根本无法防守,若是强撑,极有可能全军覆没,我这几百兄弟损失了没什么,对于神教来说不至于伤筋动骨,可是你毛兄若是折在这里,就太不值了,你可是岑港之战的英雄,让明军闻风丧胆的好汉,更是汪老船主的义子,若是你和你的部下出什么意外,那整个东南沿海的大势都会起变化,这回天狼不知道从哪里找了这么多高手,看样子来势汹汹,就是冲着咱们来的,这个情况我们得想办法通知上泉君和师父,以作定夺,在这里战死了,实在是逞一时热血而作出的愚蠢行为啊。”
毛海峰长叹一声,对着身边的两个传令兵说道:“吹号,撤退,由我的亲卫队上前接应撤退,向预定的撤退点,也就是北边五里处的那片树林转移。”
李沧行狠狠地一刀挥出,把当前正面的一个倭寇脑袋砍得飞上了天,飞溅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胸衣,他狠狠地一脚踢出,把这具无头尸体踢飞,而身边的一个黄衣弟子面露喜色,凌空一跃,在空中接住了那个下落的人头,哈哈一笑,冲着李沧行一抱拳:“老大,多谢啦。”便喜滋滋地回去交人头报功了。
李沧行笑着摇了摇头,环顾四周,现在他已经追出了镇外一里左右,从花街镇内到镇外这一里左右的空间,横七竖八地倒着七八十具倭寇的尸体,而在三里之外,大队的倭寇和黑衣魔教高手们,正头也不回地施展着轻功,向北飞奔,甚至把身上挂着的一些锣鼓,号角,包裹等重物扔得满地都是,除了手上的兵器外,几乎已是不留长物了。
戚继光的爽朗声音从李沧行的身后响起:“天狼将军,打得真好啊,戚某今天算是开了眼,第一次见老弟在战场上的神勇,才知道那些关于你的传说,都是真的。”
李沧行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其实今天也凶险得紧,我还是有些托大,忽略了敌方阵中也有高手,险些就折在前面的那处民宅之中了。”
戚继光这时候看到了李沧行背后的那道长长的伤口,脸色一变:“居然还有人能伤得了你,是什么人?”
李沧行远远地一指正在逃跑的敌军中。那些穿着黑衣,绣着火焰图案,但身形敏捷迅速。明显与倭寇刀手们不同的魔教高手们,说道:“此战看来不仅是倭寇上岸。还有魔教的高手相助,戚将军,魔教的背后站着的是谁,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戚继光面沉如水,用力地点了点头:“内贼引外寇,向来是祸国之道,若非如此,倭乱又怎么可能持续这么多年无法平息?天狼。现在敌军正在败退,我们此役斩首至少有一千三四百,可谓不小的胜利了,现在我们是回师台州,还是追击这股败军?”
李沧行想了想,说道:“戚将军,敌军败而不乱,撤退还算有序,刚才这些冲上来拼死挡住我们的,明显也是倭寇的精锐。只几十人,就掩护了大队人马逃离,现在他们看起来是在逃跑。可仍然有可能设下埋伏,加上我军都是步兵,没有骑兵,即使能追上,只怕也要在百里之外了。”
戚继光的眼中寒芒一闪,转头对着身边的一个传令兵说道:“传我将令,全军迅速回援台州,此战不计首级,不算斩获。不打扫战场,快去。”
传令兵行礼后迅速地跑开。戚继光的部下牵过一匹高头大马,戚继光一跃而上。对李沧行说道:“天狼,只怕还要先辛苦你一下,你的部下都是高手,轻功出色,比我部下跑得更快些,先回台州吧,告诉守城的陈大成,就说我随后就到。”
李沧行笑道:“怪不得这回没看到陈兄弟,原来是留守台州了,戚将军,你应该放心才是,有他在,怎么也会撑到你回援的。”
戚继光点了点头:“不可大意,台州城虽有陈大成防守,可是兵力不足八百,若是上万倭寇到达,加上有魔教的妖人相助,只怕难以抵挡,所以还希望你能先行一步,你到了,那城中军民也就安心啦。”
李沧行的身形一动,一下子飘出了五丈之外,他的声音远远地随风传来:“戚将军,你放心吧,我们台州再见。”
离开了戚继光之后,李沧行飞到了花街的北边入口,也就是自己和那林震翼大战,震塌屋子的地方,钱广来,裴文渊等人已经守在了这里,而不忧和尚,铁震天和欧阳可则在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手下们,这些江湖高手们作战勇猛,可这会儿却为了战斗中斩杀的敌军首级,开始起了一些争执。
李沧行看了一眼远处吵得面红耳赤的十几个人,摇了摇头,钱广来笑道:“沧行,看来大家当了兵后,这争功的毛病倒先是学到了。”
裴文渊正色道:“其实我看他们争的也不是一两个首级,而是此战中自己出力的多少,江湖汉子嘛,最是快意恩仇,这战又是杀的倭寇和魔教的仇人,更是不希望自己的努力给别人抢了去。”
李沧行叹了口气:“是我疏忽了,江湖人士作战,有暗器,也有联合行动,刚才大家是联手对敌,脑袋只有一颗,但身上可能是五六个人都砍中了,这样的首级确实不好算,反而会伤了兄弟们的和气。以后还得想个更公平的计算方法出来才是。”
钱广来点了点头:“跟戚将军谈得如何了?那些逃敌不再追击了吗。”
李沧行摆了摆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回援台州城,那里的守军不足五百,倭寇还有两路主力,上泉信之和冷天雄听说是亲自带队,实力比起这一路人马只强不弱,戚家军虽然战力不弱,但士兵穿盔带甲,尤其是狼筅兵还要扛着那么粗大的毛竹,行动速度肯定不及我们,所以现在我们得马上掉转方向,驰援台州。”
裴文渊的脸色微微一变:“不休息就直接去台州吗?”
李沧行正色道:“军情如火,如果只有倭寇还好办,但这次对方有魔教的高手相助,这里就出现了林震翼,我想台州那里有可能冷天雄会亲临,这些人武功高强,翻越城墙如履平地,只怕守军难以应对。”
钱广来叹了口气:“我就知道,跟了你,非得活活累死不可。”
李沧行哈哈一笑:“咬咬牙,也就最后一战了。如果有机会能在此战中击毙冷天雄,或者重创魔教精英,那以后的事也省了。”
裴文渊笑道:“沧行,我可没你这么足的信心,能在倭寇大军之前赶到台州,我就很满意了,这回还要跟那新河城之战一样,埋伏在台州城外的龙岗之上,诱敌攻城之后,再内外夹击吗?”(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六回 陆炳神出没
李沧行摇了摇头:“不,这回我们要全部入城,倭寇的实力比新河城的那帮人强了许多,又有魔教高手相助,人少了城根本守不住,一定要撑到戚继光的主力部队回援才行。”
钱广来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满:“沧行,不是我说你,我们这样拼死拼活,又要为他人作嫁衣,最后死撑的是我们,占大功的却是戚继光,值得吗?”
李沧行正色道:“胖子,这次不是算得失的时候,台州是万万不容有失的,不然从胡宗宪到戚继光,只怕在这位置上都呆不住了,万一东南沿海从总督到将军都给严世藩趁机换成自己的人,以后我们在东南根本无法立足,所以只有守住了台州,我们才可能有未来。”
钱广来的胖脸微微一红:“是我小心眼了,沧行,对不起,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李沧行笑着抓住了钱广来的手:“好了,胖子,我知道你是好心。其实我们这次在东南大战,收获的是人心,不是区区战场上的斩首,从海盐城到新河,再到这花街,百姓们都会知道我们,这一战已经打响了我们的名头,以后如果开宗立派,是不怕没人来投奔的。”
裴文渊笑道:“沧行,以后如果成立新门派,起个什么名字呢,就是我们现在这支算是军队的,也没有自己的旗帜,戚继光能弄个戚家军,你要不也弄个李家军吧。”
李沧行的眉头一皱:“实力不足的时候还是暂且不要把我的身份公开,我看这样好了,等这次平倭成功后,我们就正式开帮立派,总坛设在义乌,而名字嘛。就叫黑龙门好了。”
裴文渊笑道:“黑龙会?江湖上倒是很少听到武林门派以龙命名的,沧行,你这样不怕犯了皇帝老儿的忌讳。以后对自己不利吗?”
李沧行傲然道:“在我眼里,现在的这个昏君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毛毛虫罢了。他也配称龙?我们黑龙会要做的,就是吸引天下才俊英雄,与日月争辉,先灭魔教,再击英雄门,澄清宇内,平定天下,方不负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钱广来猛地一击掌:“好。好名字,黑龙会,就得有这霸气,冲这名头,来的人也不会少。”
李沧行点了点头,他突然感觉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扭头向着一边已经开始整队,沿着花街的街道向南进军的戚家军看去,只见到一双犀利的眼睛在队伍中一闪而没。他的心下雪亮,对钱广来说道:“胖子,你和文渊辛苦一下。带兄弟们先上路,我还有点事情要办,随后赶到。”
钱广来微微一笑:“包在我身上了,兄弟们,咱们出发喽!”
李沧行的眼中冷芒一闪,身形没入了花街的巷道之中,七拐八拐,便不见了人影。
一处不大的庭院里,一个军士打扮的人负手而立。李沧行冷笑一声,走进了这个小院。身后的房门无风自合。
那个“军士”转过了身子,黑里透红的脸膛上。一双眼睛清澈明亮,而颌下的三绺长须飘飘,可不正是锦衣卫总指挥使陆炳?
陆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远处戚家军沉重的脚步声已经渐行渐远,而钱广来等人率领的黄衣高手们也是从花街之外绕过,刚才还喊杀声震天的花街小镇,陷入了一片难言的宁静之中。
陆炳的脸上闪出一丝微笑:“天狼,你做得很好,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李沧行冷冷地说道:“陆大人,你这时候这样出现在戚家军中,才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国难当头,你还要隐身于军中,抓戚将军的什么把柄吗?”
陆炳的脸色一沉:“天狼,你什么意思,你应该清楚,我易容藏身于戚家军中,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亲眼目睹这次战役的经过,如果我要抓戚继光的什么把柄,多的是,用不着这样。”
李沧行冷笑道:“陆大人,你是不是以为我人在漠北,对朝中之事一无所知了呢?戚将军现在搭上了张居正这位大人,这将相交友,才是让我们的皇帝陛下不安的地方吧。”
陆炳的眼珠子转了转:“想不到你在漠北,消息倒是挺灵通,是钱胖子告诉你的吧。”
李沧行摇了摇头:“我的消息通道很多,超过你的想象,只是我很奇怪,一向嘴上忠君爱国,保境安民的陆大人,这回面对倭寇和魔教联合的如此大规模攻势,却作壁上观,甚至在战中还不忘了监视作为一军主将的戚将军,这难道就是你爱国的方式?”
陆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打仗是戚继光的事情,我要做的是皇上交给的任务,也就是监视这戚继光有没有反心。天狼,你也曾在锦衣卫呆过这么久,应该知道我的第一要务,就是忠于皇上。”
李沧行冷冷地说道:“以前你没有暴露本来面目的时候,可是成天和我说什么要上忠国君,下保黎民,这次台州之战,戚将军不过三四千人,却要对抗两万以上的倭寇大军,即使是这样,戚将军也一直在浴血苦战,你不帮他,还在这里监视他,还有良心没有?”
陆炳的黑脸微微一红:“天狼,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也会助他一臂之力,只是这次我是单人执行任务,没有带手下,不然这次的台州之战,我也愿助他。”
李沧行的双目中神光一闪:“没带手下?当年你追杀徐海夫妇的时候,可是带了上千的手下,怎么要保家卫国的时候,就又成了孤家寡人?”
陆炳的眼中闪出一丝慌乱:“我说过,这次我的任务是监视戚继光,看他有没有什么不臣之心,若是我带了这么多人,还怎么执行这任务?”
李沧行突然仰天大笑,声音震得陆炳的耳膜一阵鼓荡,连空中的鸟雀也被惊得飞走。小院中一片枝摇叶晃。
笑毕,李沧行的神目如电,一动不动地盯着陆炳的双眼:“陆大人。你是怕这回得罪了严世藩吧,若是你的锦衣卫正面和魔教交手。那无异于对我们的小阁老宣战,而这是现在的你所要极力避免的,对不对?”
陆炳咬了咬牙,沉声道:“是又如何,我犯不着在这时候正面得罪严世藩,上次为了你,我在漠北已经得罪过一回严世藩了,难道你不知道那赵全一直跟他有联系吗?只是我为国杀贼。皇上也无话可说,但这回,我不可能再为你跟严世藩公开翻脸。”
李沧行不屑地勾了勾嘴角:“说白了,你对你这个官位,对你陆家的荣华富贵,看得比国事,和百姓的生命更重要,在你眼里,草民就是草民,命如草芥。因为他们不能给你带来锦衣玉食,高官厚禄,你是不愿意赌上自己的前程。乃至生命,去保护这些卑微可怜的百姓。”
陆炳的老脸挂不住了,怒道:“天狼,别在这里对我说教,还轮不到你小子教我陆炳如何做人,难道你这次从军就是为了黎民百姓吗?哼,我看你就是想趁机结好,示恩于这东南的百姓,以作为自己今后在此地立足的根本吧。”
李沧行眼皮都不眨一下:“不错。你说对了,我就是要在这里开宗立派。以后招收弟子,争霸江湖。怎么,陆总指挥,你有意见?”
陆炳睁大了眼睛,声音中透出一丝疑惑:“你真的想这么做?”
李沧行平静地点了点头:“我上次就跟凤舞说得清清楚楚,难道你的宝贝女儿没告诉你?”
陆炳恨恨地一跺脚:“这小妮子,为了你连爹都不要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向我汇报。”他抬起头,看着李沧行,“如果她跟我汇报了这点,那这次我要盯的就不是戚继光了,而是你。”
李沧行哈哈一笑:“你还是盯我的好,这样省得你再去陷害忠良了。”
陆炳冷冷地说道:“天狼,你在这东南想做什么,就算你不想回锦衣卫,只要你老老实实地呆在漠北,随便你怎么折腾,都不会有事,可你回到中原,先是结交戚继光,再是要开宗立派,那就不要说皇上和严世藩,就是我也不可能容下你的。”
李沧行的剑眉一挑:“我需要你容得下我吗?陆炳,这次我回来,就是为了彻底消灭魔教,为我师父报仇,顺便除掉严氏父子这对国贼,谁挡我路,我灭谁,不要说你,就是你身后的狗皇帝,惹毛了我照样弄死他。”
陆炳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手不自觉地抓向了剑柄,李沧行抱着臂,神情自若:“想打是吗,我奉陪,只不过这回别指望我手下留情,你我再动手之时,必见生死。”
陆炳的眼中光芒闪闪,最后还是把手从剑柄上移开,长叹一声:“天狼,我知道以前许多事情把你刺激得够狠,但你也不能因为这个,而无父无君,出此大逆不道之言。”
李沧行冷笑道:“嘉靖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做我的君?他只不过是杨廷和他们当年选出来想要操纵的一个傀儡罢了,陆炳,你自己最清楚自己的主子是什么德性,一个弃万民于不顾,只想着自己皇位稳固的昏君,配坐那九五之尊吗?我李沧行大好男儿,不会认这种昏君为主。”
陆炳的眼中就象要喷出火来:“天狼,你是大明子民,当然得认自己的皇帝,这点不是你几句话就能否认的。”
李沧行冷冷地说道:“大明子民?海盐城,新河城,还有台州城的大明子民们,面对倭寇的威胁,盼着皇帝的救护,如久旱的庄稼盼望甘霖雨水,如无助的子女盼望父母,可是我们的皇帝陛下又在做什么?不仅不发一兵一卒救援,还派了你这个锦衣卫总指挥监视与倭寇血战的大将,他既然视万民如草芥,那就别怪百姓弃他如破鞋。”
陆炳咬着牙,沉声道:“所以你这次就准备在浙江收买人心,煽动沿海百姓们对皇上的不满,以图不轨,是吗?”
李沧行微微一笑:“陆炳,如果他别来惹我,不要插手我跟严世藩。跟魔教的恩怨,我对他的位置,对他的江山没什么兴趣。可是他如果不知好歹,站在严世藩那边。想要象消灭巫山派和徐海汪直那样对付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行军打仗的本事,你这回也能看到,到时候我要是不小心夺了他的天下,你陆总指挥的荣华富贵,可就没了哦。”
陆炳冷冷地说道:“天狼,你不是个无脑的傻子。该不会真的以为就靠你这千余江湖人士,就能兴起什么风浪了吧。”
李沧行摇了摇头:“千余人只是我现在的实力,打完倭寇之后,你到时候再看我能招多少人不迟,不过我现在没那心思,只想着向魔教和严世藩复仇,靠着现在的兄弟,加上以后慕名来投的英雄豪杰,已经足够了。陆炳,不要逼我。你如果想打我什么坏心思,到时候我先把当年你召我入锦衣卫的事情,向皇帝说个一清二楚。我倒想看看,嘉靖皇帝会不会再信任你这个一奶同胞的好兄弟。”
陆炳的嘴角肌肉跳了跳:“你什么意思,如果你现在存了反心,还想牵连到我?皇上不是不知道你当年加入锦衣卫,后来又离开的事。不会因为这个降罪于我。”
李沧行哈哈一笑:“是么,可是皇帝应该不知道你当年利用我,如何地私底下先是对付夏言,又是对付严世藩和严嵩父子,然后发现皇帝的意图有变化。就是什么圣意转移的时候,再重新跟严世藩言归于好。然后又不想看着严世藩独揽消灭巫山派的大功,激我过去从中作梗。这些事情我要是跟皇帝一说,你这锦衣卫总指挥的位置,还坐得稳吗?”
陆炳的额头开始冒汗,声音也微微有些发抖,可仍然强行作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笑道:“天狼,你以为皇上会相信一个叛贼的话吗?”
李沧行微微一笑:“你以为我们的皇帝陛下会不相信揭发一个叛贼的话吗?”
陆炳冷冷地说道:“皇上知道你我已经恩断义绝,而如果我以叛乱罪来逮捕你的话,你自然会恨我入骨,所谓贼咬一口,入骨三分,这种血口喷人,栽赃陷害的话,他当然不会相信。”
李沧行轻轻地叹了口气:“陆总指挥,我如果想要举报你,自然是有充分的证据,你如果想试试的话,就尽管放马过来好了。”
陆炳的双目炯炯,直视李沧行:“你还知道些什么?”
李沧行冷冷地说道:“我知道些什么,不会告诉你,你现在不是我的上司,跟我随时也可能会成为敌人,所以你我之间再也不可能回到以前的那种关系,不过这也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我以前有多信任你,现在就有多讨厌你,陆炳,你这次的行为加深了我的这个判断,不过是个贪恋权势的小人罢了。”
陆炳咬了咬牙,说道:“天狼,你我之间有太多的误会,我上次去关外助你,并不是我要那消灭赵全的功劳,而只是想让你回来锦衣卫,我对你有多看重,你不是不知道,至于严世藩,我可以在一段时间内跟他解除敌对关系,但终究不是一路人,你把我跟严世藩这样的人相提并论,这实在是让我伤心。”
李沧行笑道:“伤心?你跟严世藩又有什么不同吗?只不过你比他多了一点良心,多了一点顾虑罢了,他为了权势,残害忠良,勾结外敌,而你明知这一点,却跟他同流合污,只为了你的官位,连自己最好的朋友沈鍊也无法保全,在我看来,你和严世藩也没什么区别了。”
陆炳怒道:“你,你混蛋。”
李沧行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好了,陆炳,我没有兴趣跟你继续作这口舌之争,你故意在我面前暴露行踪,想必也不是为了跟我吵架的,你应该也不至于天真地相信一番话就能让我回锦衣卫,说吧,你想做什么?”
陆炳长出一口气,眼神变得落寞起来:“天狼,你,你知道吗,凤舞病了。”
李沧行没有料到陆炳会跟自己说这个,微微一愣,转而冷笑道:“这回你们父女又想玩什么把戏?”
陆炳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她后来回大漠找过你,可她回来后一言不发,我问她跟你谈得如何,她只是不肯说,没过两天,就突然病倒了,一直到现在,都没能起床。”
李沧行看着陆炳的神色,似乎也不象作伪,想到凤舞上次离去时那幽怨的眼神,他的心里忽然有些歉疚,只不过这种感觉一闪而没,他平静地说道:“怪不得这回没看到你的宝贝女儿一起行动,她是不是练功运岔了气,走火入魔了?以她的武功和体质,说会生病不起,实在是天大的笑话。”
陆炳怒道:“天狼,你别在这里装得跟没事人一样,凤舞得的是心病,病因还不就是你吗?”(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八回 狼狈为奸
李沧行突然意识到陆炳的真实想法,是想套出自己这回重出江湖的意图,而接下来自己的回答,很可能会决定以后自己跟这位锦衣卫总指挥使,是敌是友。
沉吟了一下,李沧行抬起头,对陆炳密道:“陆大人,你觉得我这回来中原,是想做什么?”
陆炳平静地说道:“以我对你以前的了解,你应该是找魔教报仇,但是现在你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我就不敢保证你还会和以前一样单纯了,天狼,你这回要复仇的对象,究竟是冷天雄,严世藩,或者是当今的皇上?”
李沧行冷冷地密道:“我在刚见你的时候就说得很清楚,这回我就是要打倒冷天雄和严世藩的,至于皇帝,我对他暂时没有兴趣,只要他不惹我,不帮着严世藩和我作对,我也不会跟他起了冲突,这回我在这里平倭,不也是在帮他么?”
陆炳笑着摇了摇头:“天狼,你骗不了我的,如果你只是想平定倭寇,就不会带着这么多人了,开宗立派,争霸江湖不是你的目的,你真正想要的,还是天下吧。就算是你不想,那黑袍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李沧行反问道:“你以为我现在和黑袍又会是什么关系?他当年曾经参与过杀我母亲的行动,我跟他又怎么可能联手?”
陆炳收起了笑容,沉声密道:“黑袍是建文帝后人,手上有那诏书,而你知道太祖锦囊的下落,这两样就足够让你们联合。当年他亲手通过严世藩策划了巫山派的毁灭,目的就是为了夺取太祖锦囊,可他这么轻易地放走了你和屈彩凤。显然是你们之间已经达成了共识。”
“这几年你在蒙古,我原以为你会凭借自己的黄金家族后人身份,在大漠里招兵买马。建立势力,可没想到你去潜伏不动。我本来都快对你绝望了,但你却在最关键的时候狠狠地崛起,大破英雄门,消灭白莲教,又一下子聚集了这么多高手,若说你无欲无求,我根本不信。”
李沧行面无表情地回道:“你信不信是你的事,我和黑袍之间的关系。现在对你无可奉告,以后是不是会助他夺取天下,我也没有决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我不会放过严世藩和冷天雄,谁挡我,就是我的敌人,陆大人,你最好清楚这点。”
陆炳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天狼。我当然知道你的仇人是谁,也不会阻止你向他们复仇,但是你得清楚。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弄明白你的态度,以决定我是不是要帮你,如果你真的愿意和我重新联手合作,我发誓不会再欺骗你,背叛你。”
李沧行的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是么,不过我可不敢信你的话,陆大人,你要是给别人背叛过一次后。还会选择相信他吗?”
陆炳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那要看这人的立场,动机和切身利益。如果有背叛我的动机和理由。那么即使以前没背叛过我的人,也会走这条路。反过来,即使以前背叛过我的人,也可能以后对我死心踏地,天狼,做我们这一行,不要相信人的忠诚本能,只能从他的立场和利益出发。”
李沧行摇了摇头:“那么陆大人现在觉得我的立场和利益是什么?你对我来说的立场和利益又是什么?”
陆炳正色密道:“你现在的立场就是向严世藩和冷天雄复仇,对不对。”
李沧行点了点头:“不错。但你有什么理由要帮我做这件事?皇帝现在离不开严世藩,而冷天雄又是他在江湖上的爪牙,你要保自己的荣华富贵,又怎么可能助我对付他们?”
陆炳微微一笑:“所以我要确认你这回的真正意图,如果你无意夺回自己的王位和天下,那我也不能冒着欺君的风险来助你,最多两不相帮,可如果你有意起兵自立,那我就要好好考虑自己的选择了。”
李沧行心中一凛,追问道:“陆炳,你不会想说如果我真的起兵的话,你会站在我这一边吧。”
陆炳点了点头,表情变得无比严肃:“当今皇上并不是个好人,喜怒无常,翻脸无情,若不是我对他现在有监控群臣的作用,只怕早已经给他除去了,从夏言,严嵩的身上,我能看到自己的将来,而你不一样,你是个真正的君子,如果有可能夺得天下,一定会比他更能造福万民,我们作为臣子的,也不至于活得如此累。所以你若有意起兵,我会站在你这一边。”
李沧行哈哈一笑:“陆大人,你这话真的是发自肺腑吗?”
陆炳的脸色微微一变:“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觉得我还是在骗你?李沧行,你我之间相互知根知底,有必要再这样骗来骗去吗?”
李沧行缓缓地说道:“当然有这必要,因为你还想从我这里知道一件事。”
陆炳冷冷地说道:“我又想知道什么事?我只想知道你这回回来的目的。”
李沧行微微一笑:“陆大人,隔了这么多年,你还是改不了这毛病,嘴上跟我说得一脸正义,但从不肯把自己的真实意图暴露,若是五年前,我会给你感动地要掉眼泪,但现在,我只会用我的心来看你。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不是为了凤舞,也不是为了探我的意图,你真正想要的,还是那太祖锦囊的内容和下落。”
陆炳的脸色一下子大变,人也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半步,吃惊地盯着李沧行,定了定神,才振胸密道:“天狼,你是从何看出我的意图的?”
李沧行的脸上仍然挂着那嘲讽的笑容:“现学现用啊,陆大人,你刚才说得很好,决定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只是各自的立场和利益,而如果我设身处地在你的位置上。我最关心的自然也是那太祖锦囊。”
“你跟现在的皇帝是一奶同胞,可以说情同兄弟,他虽然行事阴狠。但从没有失去过对你的信任,要你就这么背叛他。你是做不出来的,因为嘉靖可以给你荣华富贵,更可以一直让你当这个锦衣卫总指挥使,如果换了我当皇帝,只怕就会把锦衣卫这个特务组织给废除,这无异是你这位天字第一号特务所不能接受的,所以你绝对不可能真心地拥戴我起事,这就是你的立场和利益所决定的。”
陆炳咬了咬牙。密道:“天狼,就算你能判断出这些,又如何能想到我是为了太祖锦囊而来呢?”
李沧行收起了笑容,冷冷地密道:“陆大人,从以前我在锦衣卫的时候,你就多方对我加以试探,当我和屈彩凤化敌为友之后,你就屡次想从我口中套出太祖锦囊的秘密,就连你那次教我十三太保横练,也只不过是为了取得我更多的信任。好给你套出更多的太祖锦囊的秘密吧,因为你陆大人其实并不知道太祖锦囊的内容,更不知道为何这锦囊就可以夺得天下。所以不管你是不是要夺到这锦囊,你都想先知道这锦囊里说了什么,对不对?”
陆炳一动不动地盯着李沧行,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良久,才长叹一声:“士别三日,该当刮目相看,尽管你一次次地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我还是低估你了。天狼,你说得不错。无论是我,还是皇上。都想知道这太祖锦囊里说了什么,只要这内容一天不为我们所知,我们也就一天会寝食难安。”
李沧行冷笑道:“因为嘉靖皇帝不是从太子坐到皇帝位置的,我父皇英年早逝,这太祖锦囊的内容也只有他知道,他不可能告诉嘉靖,而嘉靖皇帝本人得位就很勉强,更害怕别人靠这个起兵推翻他。所以这个太祖锦囊和建文帝遗诏,才是他最害怕的东西,你陆大人这么多年来与其说是维持江湖平衡,防止一家独大,不如说是你们一边不允许有人拥有控制武林,起兵谋反的实力,一边想借机夺回流落江湖的太祖锦囊罢了。陆大人,你说我说得对吗?”
陆炳点了点头,密道:“你既然已经清楚此事,又已经说破,那我也没什么说的了。看来你当年在锦衣卫的时候,就想明白了这点,不然怎么会对我百般防范,不透出半点口风呢。”
李沧行微微一笑,密道:“当时我没想着防你,因为那时候我给你的花言巧语所迷惑,要不然也不会把我和屈彩凤的事情向你如实相告。但我知道这太祖锦囊是巫山派的立命之本,如果没这东西,皇帝和严世藩随时会对他们下手,我可以把自己的命还给你。”
“因为你毕竟救了我,但我不能把别人的性命也交到你手上。陆炳,你应该清楚,让我和你最终决裂的,不是你背叛了我,欺骗了我,而是你利用了我的信任,害死无辜的人,人一旦死了,就再也无法挽回,你虽然参与了严世藩的阴谋,但毕竟没有直接出手杀人,所以我跟你现在还能这样说话,不至于刀兵相见,你死我活。”
陆炳的眼中透出一丝失望,他摇了摇头:“这么说来,你是不愿意和我继续合作,也不愿意透露太祖锦囊的内容了?”
李沧行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密道:“陆大人,你现在也知道了我的意图,只要你不插手我的复仇之事,那我自然也不会与你为敌,甚至在一定的情况下,我还可以和你联手对付黑袍呢。”
陆炳的精神一振,密道:“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李沧行微微一笑:“黑袍确实是想起兵夺取天下,他找上我也是希望我能给他太祖锦囊合作,但我不会看着天下亿万的百姓因为他一个人的野心而陷入战乱之中,而且我现在越来越怀疑,黑袍和魔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很可能就是那魔尊冷天雄,如果我的设想成真,那这黑袍就是我最大的敌人,必欲除之而后快。”
陆炳的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天狼,你可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黑袍就是冷天雄?老实说,我以前也有过这种怀疑,也多方查探过黑袍的身份。但黑袍多次和冷天雄同时出现,所以我觉得他们不是一个人。”
李沧行摇了摇头:“我也没有真实的证据,只是怀疑。但黑袍的那个庞大的组织,应该是和魔教脱不了干系。所以我必须作好这方面的准备,黑袍一直不动我,是因为我现在手里有太祖锦囊,他在没有得到这东西之前,自然不敢和我翻脸,所以如果我拿出太祖锦囊给他,就得做好他要跟我反目成仇的准备。”
陆炳的脸色一变:“你要跟他合作,和他一起谋反?”
李沧行冷冷地说道:“陆总指挥。这个事情不取决于我,只取决于你和你的好皇帝。如果你们想对我下死手,象对付巫山派那样地剿灭我,那就对不起,我只有取出锦囊,与黑袍联手,拼个你死我活了。”
陆炳咬牙切齿地密道:“你刚才还说不会因为自己的野心置万民于水火之中,怎么现在又说这种话?”
李沧行哈哈一笑:“为了那些我不认识的万民,我就得赔上自己的性命?陆炳,我现在已经没那么傻了。再说让万民陷于水火的,不就是我们这个一心求道,不理政事的嘉靖皇帝吗。如果他真是一代明君,光靠一个太祖锦囊,也不可能让天下百姓去推翻他的帝位吧。”
陆炳无言以对,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李沧行,李沧行抬头看了下天色,密道:“好了,时候不早了,陆炳,我还要去消灭倭寇。没时间跟你在这里扯这些没用的,黑袍那里。我不会轻易地把太祖锦囊交出,与他联手起兵。但你若是逼我逼得太急,那一切都有可能。”
陆炳叹了口气:“看来你这回,真的只是想回来报仇,我继续监视戚继光也没有必要了,接下来的台州之战,你好自为之吧。不过凤舞生病之事,我没有骗你,天狼,我这里不以锦衣卫总指挥使的身份,只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来恳求你,能去见她一面吗?”
李沧行本想直接开口拒绝,但一想到凤舞那蝴蝶面具下哀怨的眼神,心中一阵不忍,他点了点头:“此间事毕,我会抽空去看她,但陆炳我警告你,这回不要再试图拿她当棋子,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这次是我最后一次信你,不要让我对你彻底绝望。”
陆炳咬了咬牙,一声不吭,转身就是一个御风万里,一个起落,就飘出了小院,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沧行的眼中冷峻的神芒一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向着本方部队离去的方向,加速狂奔。
四个时辰之后,天色已黑,台州府城在这夜色之下矗立在辽阔的平原之上,四门紧闭,城头偃旗息鼓,而东边和南边两个方向,则已经扎起了连营,一万多倭寇正三五成群地围着火堆取暖,茫茫的荒野之中,白色的帐蓬星罗棋布。
倭寇营地之中,一座特别高大的营帐里,上泉信之一身红色甲胄,黑着脸,满面杀气,正坐在一张行军马扎上,而在他的身前,一个倭寇信使跪在地上,低着脑袋,大气也不敢透一口。
上泉信之咬牙切齿地吼道:“你再说一遍,我弟弟怎么了?”
那信使不敢抬头,说道:“回首领,上泉信雄首领,已经在,已经在新河城战死了,所部六千人,全军覆没,无一得脱。”
上泉信之怒吼一声:“八格牙路!”他的眼中杀机一现,倭刀突然出鞘,抄在了右手之中,带起惊雷之声,斩出一片紫色刀波,直奔那个地上的信使。
“叮”地一声响,一个高大的黑影闪在了那信使的面前,也不见他如何运气,只闲庭信步似地一挥手,一道金色的真气就从掌心吐出,与上泉信之的紫色刀波相交,说来也奇怪,这来势汹汹的刀波,碰上金色真气,居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散于无形,连一点痕迹也不再出现。
此人年约五旬,面沉如水,气势逼人,两道白眉如霜,额头印堂之处,一道金色的符咒若隐若现,举手投足间,一股凛然的气势让人心惊胆战,而高高的立领和上扬的嘴角,更把他的霸气衬托得格外明显,可不正是那魔尊冷天雄?
上泉信之一看到有人居然阻止了自己,本能地想要发作,但话刚到嘴边,却发现挡住自己的人,居然是冷天雄,立马把到嘴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无论是武功还是地位,他都知道自己和这位魔尊相差甚远,在他面前耍横,只会是自取其辱。
不过上泉信之毕竟是现在浙江倭寇名义上的首领,也是这次进犯台州的主帅,他一边送刀入鞘,一边说道:“冷教主,我处罚自己的部下,您为何要出手阻止呢?”(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九回 魔尊出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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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雄微微一笑,回道:“上泉首领,我听说花街那里的仗打完后,信使就给派了过来,所以才赶过来问问那里的战况,你若是这个不分青红皂白地杀人,我又怎么知道那里的战况呢?”
上泉信之冷冷地说道:“没什么好问的,毛海峰和令高足的那支部队碰到了戚继光的主力部队,惨败,现在已经退回海上了,而这个信使,也是毛海峰派来传信的,我前面已经问得清楚啦。”
冷天雄的眉头一皱,转向了在地上一直没有起身的那个信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会说汉话吗?”
那人剃着一个标准的月袋头,脑门上发青,胡子拉磋的,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只是刚才可能给上泉信之吓坏了,已经完全不复倭寇们的凶悍与霸道,一听到冷天雄的话,就忙不迭地点头道:“会的,小人横路进二,会汉话。”他的舌头有点大,。长.风。文学 但吐字还算清楚,说起话来听着有点怪腔怪调。
冷天雄和颜悦色地把那横路进二扶起,问道:“你是毛首领的部下吗。从花街那里过来的?”
横路进二连忙说道:“是的,是的,小人一直是毛首领的亲随。我们在花街那里遭遇了戚家军的主力,还有一千多名黄衣人中途杀到,这些人都不是明军,用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应该是江湖人物。”
冷天雄的嘴角勾了勾,只听上泉信之说道:“横路进二,你们足有六千多人。还有冷教主的爱徒林首领率的三百精锐高手,怎么连这区区三四千戚家军都对付不了?”
横路进二的脸上闪过一丝害怕的神色,仿佛半天前的那场恶斗还停留在他的记忆之中。他说道:“花街的巷子窄,那戚家军有一种新式武器,看起来就象是大毛竹,头顶做成矛状。我们的武士刀无法把这毛竹给砍断。敌军拿这个顶在前面,我们实在冲不进去。”
冷天雄摇了摇头:“正面不能过去,你们就不会走屋顶走吗?”
横路进二叹了口气:“本来林首领就是这么想的,带了神教的高手上屋顶,结果这时候那上千黄衣人就杀到了,为首的一个家伙更是厉害,连林首领都敌他不过,重伤而退。”
冷天雄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奇:“竟然会有如此高手。能胜得过震翼?”
上泉信之突然双眼一亮,说道:“冷教主。我听说那个以前的锦衣卫天狼,最近重出江湖,还招募了不少高手为其效力,难不成这回就是他跟我们作对?”
冷天雄点了点头,追问道:“那个为首的黄衣汉子,使的是什么兵器?”
横路进二想了想,说道:“我当时一直跟着毛首领,看得不是太真切,好象用的是把刀吧,那刀还能忽长忽短,锋锐无比,我们这里的刀客手中太刀,碰上去就折断,给他一人连杀几十个刀手呢。”
冷天雄叹了口气:“好象这就是那柄传说中的斩龙刀了,上泉君,你说得不错,只怕就是这天狼要回来跟我们作对了。”
上泉信之一拍面前的帅案,骂道:“八格牙路,这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本以为他退出锦衣卫后就不知所踪了,没想到前一阵居然在漠北现身,现在更是来这里坏我们的事,冷教主,我们要不要向小阁老说明此事,让他向陆炳施加压力,管好这个惹是生非的天狼?”
冷天雄的眼中寒芒一闪,冷冷地说道:“这个一会儿再说,横路进二,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说你是跟毛首领在一起的,可为何你会知道在新河城那里的战况?上泉信雄首领战死,是你亲眼所见?”
横路进二连连摆手:“不不不不,小人一直跟随毛首领,并没有去过新河城,只是毛首领在进攻花街前,曾派了两个探子去新河那里侦察,想看看上泉信雄大人打得如何了。结果在我军战败的时候,那两个探子也正好回来,说是看到新河城外,我军的尸体遍地都是,余者全都被押往北边,而上泉信雄大人的脑袋,则挂在新河城的北门城楼上。”
上泉信之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狂吼一声:“别说了!”
冷天雄眉头一皱,摆了摆手,说道:“上泉君,请不要意气用事,这个人的情报很重要,我们必须要弄明白新河城那里的情况。”
上泉信之气鼓鼓地坐了下来,头扭向了一边,一言不发。
冷天雄继续说道:“横路进二,如果新河城的我军已经全灭,那又是哪支敌军消灭的他们?新河城那里我军不下六千,还有甲贺忍者助战,戚家军的主力明明就是在花街,难道天上能掉下神兵助战吗?”
横路进二一脸的迷茫,摇了摇头:“大人,这些都是大人首领们关心的事情,小人不知啊,只是听那两个探子汇报给了毛首领,毛首领就派小的赶来台州,把这情况告诉上泉首领,要他自己决断。”
冷天雄点了点头,说道:“林首领现在情况如何,毛首领此战损失了多少部队,可有统计?”
上泉信之不耐烦地说道:“冷教主,刚才这人就说过了,毛海峰所部战死一千两百多人,而你的高足重伤,部下也损失一百多人。现在他们已经撤退回东边的海上战船了。”
冷天雄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的神色,他对横路进二摆了摆手:“你可以下去了。记住,此事不得在营中宣扬。敢透露半个字,割了你的舌头!”
那横路进二连忙点头称是,倒退着出了大帐,冷天雄对着上泉信之使了个眼色,上泉信之不情不愿地让身边的两个护卫退出军帐,偌大的帐内只剩下了冷天雄与上泉信之二人。
冷天雄轻轻地叹了口气:“上泉君,事已至此。你有何打算?”
上泉信之咬牙切齿地说道:“来都来了,自然不能就这样罢休,就算戚继光能打。但毕竟只有三千多,加上那天狼的手下,也不超过五千,我们毕竟有一万多大军。你冷教主所部的江湖豪客也有三四千人。就是在这里跟戚继光决战,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冷天雄摇了摇头:“上泉君,人不能同时犯两次错误,今天毛海峰之败,就在于他的轻敌,低估了对手的实力,我们不能重蹈覆辙。”
上泉信之的声音透出一丝不满:“毛海峰是在花街狭窄的巷道里作战,给了那戚家军发挥优势的机会。才会有此败,我们这里可是平地。有什么好怕的?”
冷天雄说道:“上泉君,我们这次多番谋划,想尽办法要调动戚继光的主力,给我们直扑台州创造机会,可现在呢?按原来制订的计划,戚家军应该一早就给吸引去海盐,可是他根本没有去那里,从海盐逃回来的人说,打败他们的是一伙武功高强的黄衣人,为首的一条大汉更是神勇无敌,伊东小五郎几乎给他砍成了一副骨架,综合各方面的情况看,此人一定就是那个天狼了。”
上泉信之咬着牙,说道:“该死的家伙,怎么就没死在蒙古呢?”
冷天雄继续说道:“而海盐之战结束后,这天狼就带着部下急速地向南进军,甚至连上千俘虏也没空押解,让那个海盐县令带乡勇看守,这才让那些人有逃亡的机会,回来向我们报告了此事,上泉君,你觉得这个天狼会出现在哪里?”
上泉信之不假思索地说道:“此贼一定是去了新河城,信雄只怕多半是给此人所杀。”
冷天雄正色道:“不错,戚家军的主力绝不可能在新河打完之后还能驰援花街,他的部下并非江湖高手,跑不了这么快,所以新河城不会有多少部队,充其量就是戚继光老婆带的几百老弱,只是我现在也不敢相信,就靠着天狼手下的千余高手,能把上泉信雄和甲贺半兵卫杀个片甲不留!”
上泉信之点了点头:“不错,就算他能打败信雄的部队,也不可能把他的六千人马杀得一个不剩,连个跑出来报信的也没有。我看还有别的部队参与了此战。”
冷天雄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了,说明除了天狼部队和戚继光的主力之外,敌军可能还有不为我们现在所知的其他部队,这支部队能强大到消灭上泉信雄的六千人马,只怕至少是有万人规模,上泉君,你现在还想在这里和戚继光决战吗?”
上泉信之的脸色先是变得发红,然后又是一阵惨白,他一下子站起身,又缓缓地坐下,最后心有不甘地一拳捶在面前的桌上,说道:“按理说我们是应该退兵,可是已经打到台州城下了,就这样离开,实在是心有不甘啊。”
冷天雄长出一口气:“上泉君,我不是军人,也不太懂行军作战之事,但我们江湖门派间的厮杀,也是不讲感情,不能义气用事,如果没有胜算,哪怕师父死在面前,也是得撤退的,我们不能把本钱全赔在这里,上泉君,还是考虑一下如何撤退吧。”
上泉信之咬了咬牙,说道:“不,冷教主,不试一下就走,我还是不甘心,如果攻击台州城,那我们所有的损失都是值得的,不然其他几路的人都是白死了。现在戚家军刚打完花街,最早只怕也要明天凌晨才能赶到,而那天狼的手下,如果是从海盐一路狂奔至此,也不会有太强的战斗力,现在他们都还没出现,台州城中的守军不会超过一千。我们连夜攻城,若是不能攻克,天明前再走不迟。”
冷天雄皱了皱眉头:“上泉君。这次小阁老给我们的指令是辅助你们攻取台州,眼下战机已失,你就是攻进台州,也得随即撤离,又有什么作用呢?我想如果小阁老在此,也不会让你这样死打硬拼,失掉最后的本钱和实力吧。”
上泉信之吼道:“不。就算死再多的人,只要攻下台州,就算达到了目的。汪船主起事以来,还从没有攻克过台州这样的府城,一旦这次得手,那胡宗宪。戚继光。俞大猷这些家伙在东南全都呆不下去了,小阁老才可以放手安插自己人在这里,我们无论今天损失多少,到时候都能补回来。”
冷天雄叹了口气:“算了,既然上泉君坚持,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我有言在行我,这回我们神教众只是辅助你们攻城。也算是还小阁老的一个人情,如果我觉得战机不利。就不会在这里多逗留,到时候你可别说我们临阵退兵。”
上泉信之咬了咬牙:“这点我自然清楚,你们远来是客,能助一臂之力最好,不能助的话,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冷教主,今天晚上的攻城,能不能劳你大驾呢?”
冷天雄微微一笑:“是要我们神教的高手飞上城头,斩关开门,放你们进去?”
上泉信之点了点头:“不错,我们时间有限,硬攻只怕来不及,这应该是最好的办法了,冷教主,现在情况不妙,你我应该同舟共济才是,如果攻下台州,我会跟小阁老言明,你是此役首功。”
冷天雄摆了摆手:“不用,我们是江湖人士,要这功劳没啥大用,不过既然来了,也不能什么也不做,就依你,我们现在就强行飞越东城头。”
小半个时辰后,台州城的东城门外,四百多名胸前绣着火焰的蒙面黑衣人,个个身形矫健,隔着黑布的太阳穴一个个高高鼓起,一看就是内功卓绝的一流高手,而手上拿着各种奇形怪状,五花八门的兵刃,立于东城门前,却无一人打起火把,可是每个人炯炯有神的眼神里,都分明透着一股杀意与冲动。
冷天雄没有蒙面,但也换上了一身漆黑色的犀皮宝甲,手持一把古色古香的长剑,立于这些总坛卫队之前,看着面前几十步外空无一人的城头,若有所思。
东方狂,上官武和司徒娇都拿着各自的兵刃,站在冷天雄的身边,为了这次的行动,魔教几乎也是精英尽出,自冷天雄以下,大部分高手都亲临东南,光是现在站在这城门处的高手,就足以横扫整个中原武林。
上官武象一头野兽似地在来回地走着,他终于有些不耐烦了,把那把五尺三寸的斩马大刀往肩头一扛,嚷道:“神尊,为何还不下令攻城?弟兄们都等急了啊。”
司徒娇格格一笑,撩了撩自己额前的一缕秀发:“上官,你总是这么心急,就看不出这城头空无一人,显然是有埋伏吗?”
上官武先是一愣,然后摇了摇头:“就这破城,里面又不是少林寺或者武当派的秃驴和牛鼻子在守着,就算有埋伏,充其量是些寻常的兵士,咱们神教的精英,还怕了这些小兵不成?神尊,你若是不放心,我愿意带百名弟兄先打头阵。”
冷天雄叹了口气:“上官,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不成熟,真让我失望。”
他转向了一边的东方狂:“东方,你怎么看?”
东方狂今天换了一身蓝色皮甲,配合着手中的一柄天蓝色的长剑,倒也是相得益彰,他微微一笑:“神尊,你担心的只怕不是这城中的埋伏,而是咱们有没有必要打这一仗吧。”
冷天雄一直深锁的眉头舒展了开来,他点了点头:“不错,攻上城去,易如反掌,只是这样只会成全那上泉信之的功劳,我已经有点后悔这次出来了,震翼重伤,卫队损失一百多人,我们神教这样大的损失,谁来弥补?”
东方狂看着城头,说道:“神尊所言极是,而且那天狼既然已经出现,随时可能来援,我们这些江湖高手,对付寻常士兵不成问题,但若是碰上天狼的手下,就会有损失了。”
上官武嚷了起来:“怕个球啊,还怕打不过这个什么天狼的那些手下?”
东方狂的嘴角勾了勾:“不是怕打不过,而是打得没意义,白白增加自己的损失罢了。”
冷天雄突然举起了手,所有人都闭起了嘴,大家都知道,这是冷天雄决心已下的表示,只听冷天雄说道:“无论如何,本座答应了那上泉信之,也答应了小阁老这回会出力,总不能言而无信。东方留守这里,本座和上官,司徒,还有八位长老,率领四百名卫队,现在攻上城头,斩关开门!”
冷天雄的话音示落,上官武便飞了出去,而那把巨大的斩马刀给他那铁塔般的身子扛着,透出浓烈的杀意。
司徒娇格格一笑,手中的龙骨蛟皮鞭重重地往地上一抽,地上瞬间给砸出一道一丈长,半尺深,一指宽的鞭印,而她的身形,已经借这一鞭之力飞到了十丈开外。
十名魔教长老,纷纷抽出兵刃,向着城墙冲去,在他们的身后,四百名总坛卫队,如同一片黑色的潮水,也各施轻功,争先恐后地上前,冷天雄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负手于背后,缓缓地向着台州城门方向踱步而前。
第六百九十回 大战上官武
上官武御风而行,冲在最前面,几个起落下来,就已经奔到了城墙下,台州的城墙不算矮,足有两丈多高,但这个距离对于上官武这种级别的强顶尖高手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只一个提气上升,他那黑鸟一样的身形,就高高地越过了城墙,而那把五尺三寸的斩马刀刀锋一闪,两道强劲的刀气凌空飞出,一横一竖,宛如一个十字模样,只听一声“轰”的声音,两块城垛被这刀气击得生生碎裂,而飞舞的石粉砖屑之间,一片寂静。
上官武的身形随着城垛的下落,稳稳地立在了那两块城垛被砍掉的地方。他的眼神阴狠而凶残,尽管外表上这位魔教的左护法狂放不羁,但一生经历过无数生死大战的他,其实是个骨子里非常谨慎的人,虽然在冷天雄的面前大放狂言,但上城的这一路上,他却充分地考虑了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况,并作好了万全的准备,这凌空出刀就是一个试探。
落地后的上官武长长地出了口气,冷天雄和他们说过那天狼所率的上千高手有可能已经进入了台州城,而这些人能连续大破三股倭寇,本身就证明了他们强悍的战力和高超的武功,那个锦衣卫天狼,上官武虽然没有直接和他交过手,但也算是在武昌城打过交道,深知此人的武功智计极其出色,既然决定了与魔教正面;长;风;文学 cf+为敌,那显然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而这台州城看起来毫无防备。处处透着古怪,这反而让上官武的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安。
一条漆黑色的长鞭,在上官武身边三尺处的城垛上圈了三个圈。然后随着一阵透着萱草幽香的轻风,司徒娇那饱满紧致的身形出现在了城头,上官武不屑地“哼”了一声:“看来我永远不能指望你能护住我的侧面和身后。”
司徒娇格格一笑:“上官,明明是你跑得太快了嘛,小妹可是跟不上你的步伐呢,再说了,我的鞭子长。你可是一直可以在我的保护范围内的哦。”
上官武心中暗骂此女实在狡猾,明明是拖在了后面,想让自己打头阵。但偏要编出这些理由,自己在教中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冲锋陷阵,可往往功劳却最后给这司徒娇得了去。由于她和冷天雄的特殊关系。自己也不好发作,只能沉声道:“司徒,看来这城头真是没人,难不成守军已经退了?”
就在二人说话的当口,十大长老也带着四百名黑衣杀手们纷纷跃上了城头,原本还算宽阔的台州城头,一下子黑压压地挤满了人。而众多杀手手中的兵刃,更是在这黑暗的夜空中闪闪发光。
冷天雄也飞到了城头。所有人都向着冷天雄低头行礼:“恭迎神尊。”
冷天雄额头上的符咒一阵闪光,他点了点头。说道:“看来这城头没有敌人,上官,司徒,下去打开城门,把上泉信之的人放进来。”
上官武一拱手,和司徒娇双双跳下了城头,正好落在了城门前最宽阔的那条主巷道上。两边的房屋都空空荡荡,而街上更是空无一人。
十长老和四百名总坛杀手也纷纷落下,街道上一下子变得拥挤了许多,但这些魔教总坛杀手个个武艺高强,训练有素,没有挤在一起,而是纷纷地抢占了屋顶,院落等地,全神贯注,随时作好了应对突袭的准备。
上官武和司徒娇刚跳下的时候就屏息凝神,探测周围是否有高手埋伏,但一直到本方的后援落下城头,也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气息,他们总算是放了心,相视一眼,便转身准备去开城门。
突然,两人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一股灼热的劲道袭来,排山倒海一般。
两人何等高手,一见情况不妙,立刻身形一飞冲天,飞回了城头。
定睛一看,却只见到一道血红的刀光,顺着整个街道呼啸而来,二人虽然跳上城头,逃过一劫,但城下的数百名魔教徒众却没这么好的功夫,纷纷摆开防御架式,运起内力,持刀舞剑,准备硬顶这一下。
“呯”地一声巨响,挡在街道正中的那十大长老们,联手击出一阵气功波,五彩缤纷的波光与这血红色和刀浪相交,在空中炸出一团巨响,街道两边的房屋的大门,被这巨大的冲击波所震,那些木质的房门纷纷被震倒震塌,连土质的院墙,也给震得一阵摇晃,墙身上现出密集的裂纹。
十位魔教长老都是八脉全通,接近顶尖高手的实力,十人联手,即使是李沧行打出的天狼破军斩,也被生生遏制住,他们的脸上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喜色,身形微动,准备转守为攻。
漫天的烟尘扬起,被呼啸的寒风一吹,搅得三丈之内,飞沙走石,什么也看不清楚,但呼啸的风声中,却分明传来了一阵破空之声,十长老们的脸色微微一变,从这声音就能听出,这是非常刚劲凶猛的暗器,一般的暗器高手发暗器,可以做到悄无声息,要么就是象暴雨梨花针那样,瞬间大量的雨点般暗器覆盖,可是这一阵暗器,却是势大力沉,直面而来,其声势动若雷霆,看起来是专破内家气劲和护身精甲的那一类。
十长老们多次联手对敌,早已经心意相通,一个个都向后闪开一部,屏气凝神,把兵器挥舞得如水银泻地一般,密不透风,而体内奔腾的气息,则游走于五经六脉之中,顺着手太阳大肠经或者手少阳心经,从每个人的左手或者右手的掌心流出,注入兵刃,随着兵器的挥舞,渐渐地把这气劲鼓到四五尺外,形成护体的气团,十大高手的护体真气互相激荡,谐振。瞬间就在面前五尺左右构成了一堵强劲的气墙。
烟尘之中,十余枚闪着金光的暗器飞速而至,这一下。十位魔教长老人人都看清了来袭的东西,全都不约而同地脸色大变,一个人更是吼道:“不好,金刚锤!”
宝相寺虽然已经覆灭,但在攻灭宝相寺一战中,魔教却足有七名长老级别的高手战死,这十长老之位一向是有一个补一个。若有伤亡,即从武功最高的堂主之中选人递补,因此这十长老里倒是有七人是托先辈战死之福才坐到了这个位置。而他们更是几乎都参与过那场血战。
顶在最前面的一个独眼老者,乃是闻名黔中的霸天神棍刘天全,他的那只眼睛,就是在一年前宝相寺之战中给打瞎的。这金刚锤从此就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恶梦。而他的武功也是十长老之中最高的一人,也正因此,他才顶在了最前面,一看到这可怕的东西再度重来,他也顾不得身边的同伙们,一个旱地拔葱,身形一飞冲天,直上云霄。
顶在最前面的刘天全一退。这道气墙一下子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裂口,不仅如此。因为居于正中的刘天全突然闪开,本来靠着气劲间互相激荡和谐振来维持的气墙,瞬间出现了一个三四尺宽的缺口,就连向外的距离,也缩短到了三尺左右。
金刚锤乃是天下至强的霸道暗器,专破各种护体神功,当年以少林见闻大师之强,也不敢正面硬接,甚至不敢运气相抗,只能施展轻功躲开,更不用说这十位魔教长老,武功跟当年的见闻大师相比还要差了不少。人人脸上变色,但由于暗器已经飞到了面前,这时候再逃也是无法,只好硬着头皮,把武器挥舞得更快,企图硬挡住这一下。
十余枚金刚锤带着风雷之声,轻而易举地突破了气墙,只听“叮当”之声不绝于耳,金刚锤与十长老挥舞的兵器纷纷相交,只一接触,就纷纷从中炸开,激射的钢镖碎片向着四面八方激射,就象利剑刺穿豆腐一样,轻而易举地就击破了这十大长老的护体真气,射得,钉得他们满身都是。
飞在空中的刘天全也没有躲得过去,他跳得过于匆忙,没有逃出这激射钢镖的射程范围,加上不少碎片被兵刃所击,向着上空飞去,三枚碎片射穿了他的丹田穴,刘天全闷哼一声,重重地落到了地上,鲜血狂喷,眼见是不能活了,而他的九个倒霉的同伴,更是呆立原地,每个人的身上都被几十片钢镖生生打穿,血液象喷泉一样地涌出,就这一会儿功夫,个个都成了血人。
刘天全吃力地动了动嘴,想要呼救,眼前却突然一花,烟尘之中仿佛有一道人影一闪,再一抬头,只见一个高大魁梧的黄色身影一下子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他本能地抓紧了手中的精钢铁棍,想要反击,却见这人手中的一把明晃晃的长刀一挥,只轻轻一下,自己的右肘就跟身体分了家,刀法之快,甚至让他没有感觉到痛,只是右肘那里有一阵刺骨的凉意而已。
可是刘天全此时心中的寒意远远地超过右肘的寒意,他张大了嘴,想要吼叫,那黄衣大汉看都不看他一眼,左脚高高地踏起,一下子重重地踩在刘天全的胸口,生生地把他的胸膛踩得胸骨尽断,连五脏六腑都给这一脚震得粉碎,从胸口的一个大血洞中,流出的除了是血液外,就尽是内脏的残片。
刘天全连哼都没有哼出一声,就这么死了,而这名黄衣大汉自始至终都没看他一眼,从一开始,在他的眼里,刘天全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只一照面,名震江湖的魔教十大长老就被尽数击杀,这个变故来得太快,让所有久经战阵的魔教党徒们都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名黄衣大汉不是别人,正是李沧行,这一切早在他的计划之中,他算准了魔教高手一定会先行登城斩关开门,而他们的注意力一定是放在城头,所以他尽撤自己的部下,把他们全部埋伏在这街巷之中,等对方大队人马集中在此后,使出全力打出天狼啸月斩,不求这一下能伤到敌人,只求对方同样反击,带起烟尘,然后再趁机以金刚锤突袭。一击便杀掉了挡在街道正中的十大长老。
李沧行哈哈一笑,眼中神光一闪,斩龙刀幻起一片雪影。刀光迅速地划过每个魔教长老的脖子,九颗脑袋飞天而起,而脖颈之处居然没有什么鲜血喷出,因为刚才每个人身上的那几十个血洞,早已经把他们的全身血液全部流光了。
魔教总坛卫队们这下子全反应了过来,怒吼着纷纷冲上前,屋顶的人多是暗器高手。双手连挥,雨点般的暗器奔向了李沧行,李沧行微微一笑。张开双臂,身形向后倒着急飞,很快,就没入了街中心漫天的烟尘之中。
魔教的高手们纷纷冲出。现在每个人想的只有一件事:杀了李沧行。为十长老复仇,如果能立下功,那十长老的位置就是自己的!
冷天雄的声音突然在城楼上响起,威严而镇定:“回来,不许追!”
这句话如同定身法一样,所有冲出的魔教徒众的脚步戛然而止,大家齐齐地扭头回来,看着城楼上一脸阴沉的冷天雄。
冷天雄的白眉一挑:“全都不许追。你们没看到吗,他是在诱敌!”
一边的上官武咬牙切齿地说道:“神尊。十长老都给此贼害死,不杀此人,我们神教以后何以立足于江湖?”
冷天雄转头一看上官武,双目如电,刺得上官武闭紧了嘴,低头不敢再说一句话。
司徒娇顺着冷天雄的意思说道:“上官,不可意气用事,神尊既然已经说了敌人是在引诱我们追击,那我们自然不能上他的当。神尊,我们这就撤离吗?”
冷天雄摇了摇头,说道:“这厮早有计划,先故意在这街中心制造出如此的沙尘, 让我们看不清虚实,然后又想诱我们进入那里,只怕他早已经在这里设下埋伏,而这台州城的街道也遍布了机关消息,贸然地闯过去,九死一生,我们不能按他的意图来。现在要牢牢地守在这里,上官,司徒,你们二人这就去带人打开城门,不管他有再多的埋伏,我们的任务就是开城门,城门一开,把外面上泉信之的人放进来,这台州就算破了。”
上官武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哈哈一笑:“神尊,还是你厉害,我这就去了。”话音未落,他就跳下了城头,司徒娇也作势欲跃,冷天雄突然眼中闪过一丝柔情:“你当心点。”
司徒娇一回头,多年作为冷天雄的情妇,也算是夫妻情深了,但多数情况下,冷天雄在公开场合,对他还是冷若寒冰,没想到这次居然开口让自己当心,司徒娇的心里一阵温暖,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此女极善采补之术,容颜也就如三旬美妇,回头莞尔一笑:“放心吧。”紧接着便纵身一跃。
魔教高手们分成了两拨人,一百多人在前面结成人墙,并占据了这半条街的屋顶,全神戒备,另外的人却跟着上官武等人,向城门方向狂奔,冷天雄的话就是命令,只要打开城门,就可大开杀戒!
沙尘对面,突然闪起了一阵火光,上官武正带着人守在正面,一看这架式,厉声吼道:“准备作战!”
一大片带着热浪的火箭呼啸而来,上官武的目光如炬,可以透过这沙尘,看得真切,他哈哈一笑:“不用怕,不过是寻常火箭!”说着,斩马金刀一挥,两道十字刀气斩波而出,凌空击中了这片火箭,顿时,火箭被击得在空中纷纷落下,而那片火光也消失不见。
一边的魔教高手们纷纷鼓掌大喝:“左护法好功夫啊!”
“左护法神勇盖世,那等跳梁小丑哪是左护法的对手!”
“有左护法在,任由这帮狗贼再玩什么花样,灭绝十字刀一出,也就砍成碎片了。哈哈哈哈。”
上官武心头一阵得意,但他仍然摆了摆手:“不可大意,贼人狡猾得很。”
又是一阵火光腾起,几十枚火箭再次袭来,上官武再次狂吼一声,刀气如墙一般地击出,这回左右的十余名高手也有样学样,纷纷以兵器打出气墙,随着上官武的灭绝十字刀气一起,把那些火箭凌空击得幻灭,又是落了一地。
上官武心头有些疑惑,为什么这回敌人明知此招无效,仍然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用上这招?这一点不象刚才的那个狡猾凶残,多智近妖的天狼。
上官武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若非是冷天雄的严令,他早就会忍不住冲出沙尘,大开杀戒了。
上官武高声吼道:“天狼,你不是自诩武功盖世吗,何不出来与本座大战三百回合?让本座也看看你是不是浪得虚名?”
一阵劲风吹过,魔教众人一下子神经紧张了起来,上官武斩马刀一横,刀背架于自己左臂之上,而他的眼睛里,却真切地浮现出在风沙的另一面,一个高大魁梧的黄色身影,不知何时,如幽灵一样地出现在了十丈之外,而一双剑眉之下,两只虎目炯炯有神,闪着冷冷的杀意与冲天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