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回 反目成仇
天狼想到了这一层,只能一声叹息:“云前辈知道自己给戏弄了之后,一定是怒不可遏吧。”
楚天舒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魔教之徒个个阴险毒辣,他们算计了我师父,当云飞扬赶到婚礼现场时,他碰到的却是阴布云和冷天雄师徒二人,当然,还有司徒娇,他们向云飞扬说出了我师父与他们联合设局的事,让云飞扬先是心如刀绞,又怒不可遏。”
“等到云飞扬回到华山向我师父理论之时,又看到剑宗一败涂地,几乎被斩尽杀绝的样子,气得折剑为誓,从此退出华山派,若不是当年他入派时发过毒誓,不得同门相残,只怕我华山派满门在当时就会给他杀光了。”
“最可怕的是,当时魔教趁着我华山派内斗,元气大伤之时,阴布云,冷天雄等高手尽出,突袭我华山派,当时云飞扬前脚刚刚退出门派离开,魔教后脚就来了,重伤之下的气宗高手们又经历了一次浩劫,战死大半,连我师父也受了重伤,若不是少林派及时赶来支援,峨眉派又突袭魔教的总坛,我华山派恐怕已经不复存在了。”
“从此云飞扬就与华山派形同陌路,为了保华山的名声,师父临终前遗言不得将此事内幕公之于世。而华山派气宗活下来的弟子几乎只有我和师妹二人,我们也一直保持着这个秘密,直到现在。”
天狼点了点头:“可是这样重大的秘密,事关华山派名节,前辈又为何要向我和盘托出呢?还有您前面说过华山派的敌人就是云飞扬,他后来又做了什么?”
楚天舒幽幽地说道:“若是云飞扬就此离派,与我们尘归尘,土归土。倒也罢了,但他咽不下这口气,一定要向我们报复,他不能亲自出手杀我华山派中人。就想了另一个损招。想从我们的弟子身上下手,让我们的门徒再次背弃气宗理论。转投剑宗,以此证明他才是华山正道,而我们只不过是一帮歪理邪说而已。”
“云飞扬观察多年,终于把目标选定在了我的大徒弟司马鸿身上。司马鸿是我捡回来的孤儿,从小当成亲生儿子一样抚养,他骨骼清奇,是绝佳的练武材料,可是为人个性却和云飞扬相似,狂放不羁,正邪之分的道义原则淡泊。从不尽大师兄的表率作用,整天下山喝酒惹事,甚至结交了不少江湖匪类,我和师妹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多次劝诫甚至是责罚,都收效甚微。”
“司马鸿从小到大一直喜欢我的女儿岳灵娇,我本来也有意把女儿许配给她,管管他的野性,可是我夫人却并不同意,母女同心,她知道女儿跟自己一样,喜欢温雅沉静的君子,当年我年轻时就是这样的人,而展慕白也是这样的人,可是司马鸿不是,所以灵娇虽然从小到大把他当大哥一样看待,却从无男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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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想到了沐兰湘在自己和徐林宗之间,又何不是如此,自己虽然从小到大沉稳内敛,却不似徐林宗那样灵性十足,会变着花样讨女孩子的欢心,最后小师妹也是选择了别人,想到这里,不仅黯然神伤,低头不语。
楚天舒却不知道天狼心中所想,继续说道:“云飞扬却从鸿儿的身上看到了机会,对于四十岁之前,内功未到一定程度的人来说,精妙的剑招显然比纯正的内力更有吸引力,也更容易提高自己的修为,所以云飞扬借着鸿儿因为被我责罚,上悔过崖的时候,趁机现身,以忘年交的身份与之结交,并传之独孤九剑。”
司马鸿得独孤九剑的经过,江湖尽人皆知,天狼当年也曾听澄光提及过,曾经羡慕不已,但听到楚天舒这样说后,只有一声叹息:“知人知面难知心,这种无来由的神功相赠,总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他突然想到了陆炳前不久这么轻易地把十三太保横练的功夫传给了自己,不由得心中一凛。
楚天舒点了点头:“不错,可惜鸿儿没有你的智慧,也怪我和师妹没有告知他华山旧事,他并不知道这个挂着华山名宿之名的师叔,是做梦也想灭我华山的头号大敌,所以跟着他学剑,云飞扬在传剑的过程中还有意无意地挑拨我们师徒关系,说什么我只限于宗派之见,不愿弟子在剑招上有所突破,这些都或多或少地影响了鸿儿,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武功又不高,哪能分得清这些是非对错,从此就与我生出了隔阂。”
“就在鸿儿在悔过崖上之时,我却听说了青城派的于桑田,终于准备对福远镖局下手了,当时我也不知道天蚕剑法的真正奥秘,只是根据我华山派先辈们的记忆,知道这剑法当年曾天下无敌,料想就算展家后人再怎么不济,学了此剑法,对付一个青城派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且当年我并不知道展霸图是背叛南少林,偷跑出来的,还以为福远镖局有南少林作为外援,青城派断不敢下手。”
“但无论如何,当时华山派情况危险,魔教亡我之心不死,而剑宗后人又在云飞扬的暗中支持下几次三番地回来闹事,就是衡山派,也有吞并我华山之心,江湖的大争之世即将来临,我为保全华山基业,心急如焚,最后想到了趁乱夺回天蚕剑法,重振华山这一招。”
天狼奇道:“前辈,不是华山派有莲花宝典的剑谱原本吗,为什么还要到展家夺取?”
楚天舒摇了摇头:“一来当年魔教入侵,把祖林二位祖师留下的剑谱和心法给抢走了,二来当年我们华山派根本不知道自宫练剑的密法,所以魔教夺了剑谱和心法之后,这些年也一直没有出精通天蚕剑法的高手,就是那阴布云,听说也是强练莲花宝典不成,反而走火入魔而亡,也算是报应了。”
天狼哈哈一笑:“这可真是恶有恶报,前辈,后来呢?我听说展慕白最后练成了天蚕剑法,难不成。。”他突然想到了展慕白那娇艳如妇人的模样,一下子呆住了,头上的冷汗也开始直冒。
楚天舒点了点队:“不错,白儿一定是自宫练剑了,他虽然身体柔弱,但内心却是极为坚强,走到这一步,我不奇怪。回到天蚕剑法的事,我当年并不知道福远镖局天蚕剑法的秘密,只是觉得青城派有意挑战福远镖局,或者我可以从中混水摸鱼,一探这剑法的虚实,于是派了灵娇和二弟子劳德诺到了福建泉州,在福远镖局运镖出城的道上设了一个茶棚,以观察情况,而我们夫妇也随后赶到,暗中准备出手接应。”
“后来的事你应该听说过了,青城派少主于正男,在小茶棚调戏灵娇,被年少气盛的展慕白碰到,动手间展慕白失手误杀于正男,青城派就此与福远镖局新仇旧恨一起算,几番试探下来,于桑田发现展慕白之父展天行武功稀松平常,镖局中无一高手,便生出了灭门夺剑谱的野心。”
“也怪我当时也存了夺剑谱之念,而且总觉得即使展家武功不济,南少林总会出手相救,武林中门派之分严格,贸然去管其他门派俗家弟子的事情,无异于插手别派的家事,所以我一直选择了隐忍观察,结果于桑田一路对展家夫妇施以酷刑,展天行夫妇却抵死不说,最后自尽身亡,这时候我才出手,却只救下了展慕白一人而已。江湖上后来都说我岳党是伪君子,只图谋剑谱,这话也只算说对了一半,我图谋剑谱确实不假,但也没想到青城派身为正派,居然真的下此毒手。”
第五百零九回 华山秘事
天狼叹了口气:“青城派这样的只是徒有虚名的正派,不过话说回来,顶着正派之名的少林武当,每件事做得都问心无愧吗?我闯荡江湖十多年,也总算明白了这个道理,当然,比起魔教那种没有原则,没有底线地公然做恶,名门正派做事还是要好得多。前辈,后来怎么样了?”
楚天舒说道:“后来我带了展慕白回山,由于我一开始就存了夺取天蚕剑法的心思,所以特意让他和灵娇拆招,想从他的剑术中看出什么端倪,结果他的剑法稀松平常,比起灵娇都差了一大截,一度我曾经绝望而放弃,以为福远镖局已经失掉了剑法真传,所以才会招致此祸。不过灵娇在与慕白拆招的过程中,倒是喜欢上了这个秀气的书生,暗中与他山盟海誓,缘定三生。”
“这时候鸿儿也离开悔过崖了,见到此情形更是心痛万分,与我夫妇的隔阂进一步加深,他在练独孤九剑时,因为练岔了气,导致内力走火入魔,随时有生命危险,我为了救他,提前将镇派的心法秘籍,也是我华山派至高心法紫云神功相赠,想要救他一命,可是心法书却被人出手抢夺,至今仍然下落不明。”
天狼奇道:“怎么会有人抢夺这个心法书呢?”
楚天舒摇了摇头:“紫云神功乃是当年我华山派创派祖师亲传的内功心法,江湖上自然是眼红的人很多,也怪我做事不密,竟然把此神功失传。”
天狼点了点头:“后来呢?天蚕剑法又是如何重现于世的?”
楚天舒叹了口气:“鸿儿因为丢失了紫云神功,又身兼独孤九剑,当时我不知道那就是独孤九剑,以为他是勾结江湖匪类。偷学剑术,还以本派至宝紫云神功交换,一气之下把他逐出师门。而鸿儿走后,就有一些剑宗的弟子和江湖黑道高手轮番来华山生事。我抵挡不过。只能带着师妹和剩余的弟子远走他乡,避上一避。当时一路躲避追杀,渐渐地就到了福建泉州慕白的故居。”
“皇天不付有心人,这次慕白居然找到了天蚕剑法,大喜之余。我们一起研究起来这剑法,其实这次找到的剑法和之前慕白默写出来的口诀和心法并无二致,只是多了欲练神功,引刀自宫这句口诀。”
天狼突然想到了什么,失声道:“前辈,您不会,您不会是练了这天蚕剑法吧。”
楚天舒的眼中已经老泪纵横。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又尖又细:“天狼,现在你知道了我为什么要假死了吗?知道了我为什么有派难回,有家难归了吗?”
天狼的心中突然异常地感动:“前辈,你为了保华山派的基业。居然作出如此牺牲,天狼佩服。”
楚天舒惨然一笑:“慕白没有成亲,不能让他练这个断子绝孙的武功,而我反正当时已经年近花甲,也无所谓这男女之事了。这功夫我不练,还让谁练呢?”
天狼半晌默然无语:“此事您的家人,还有其他华山派弟子知道吗?”
楚天舒摇了摇头:“当时慕白得到剑谱时,衡山派的两名俗家高手在一边窥探,幸亏我在一边跟踪,才夺回了剑谱,杀了那二人,后来我才知道,衡山派的盛大仁,多年来一直企图趁机吞并我们华山派,而我的二弟子劳二乔,也是他打入我华山内部的奸细,向他汇报我派的一举一动。而那紫云神功,大概也多半是他偷了去的。”
天狼长叹一声:“想不到同为伏魔盟的正派,却也是如此勾心斗角,实在让人心寒,上次灭魔之战的功亏一篑,也正是各派存了私心的原因。”
楚天舒点了点头:“我自宫的事情,只有慕白和我两人知道,这剑谱是他家传之物,我也不想夺了去,所以当时跟他言明,我会帮他报这血海深仇,但至少在他与灵娇生儿育女之前,不准他学此剑谱,为了取信于他,我把剑谱还给了他,并将这天蚕剑法与我华山派的往事一一相告,这才让他放下了戒心,从此真心归附于我华山派。”
天狼摇了摇头:“前辈,此事您夫人也不知道吗?”
楚天舒沉默半晌,才开口道:“后来她还是觉察到了,虽然我夫妇已经年老,不同房已经很久,但她仍然从我脱落的须发觉察到了异样,终于在她的追问之下,我坦承了此事,她当时伤心欲绝,却还是为我保守了这个秘密。在这个世上,知道我这秘密的人,除了展慕白,也只有我师妹了。”
天狼眼光一亮:“那前辈为何会把此秘事告之晚辈?按说自宫练剑这样的事情,是奇耻大辱,别人即使无意知道了,也要杀之而后快的,您今天本可将我拿下,却为何要对我公布身份在先,说出此秘事于后?”
楚天舒正色道:“因为这事牵涉到武林中最大的一个阴谋,就是落月峡之战。”
天狼奇道:“落月峡之战?这不是当年正邪双方的决战吗?又能有什么阴谋?原来我曾以为此战是陆炳为了削弱江湖武人的力量而挑起的,可是当我加入锦衣卫后,才发现我想的是错的,陆炳是想阻止此战。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阴谋吗?”
楚天舒点了点头:“不错,因为挑起正派联盟的,不是别人,而是我的好师叔云飞扬!”
天狼大惊失色:“怎么会是他?他不是离开华山派了吗?又为何要促成正派联手对付魔教?”天狼的心中渐渐浮起一丝阴云,他想到了刚才楚天舒所说的云飞扬与魔教的渊源,与华山派的恩怨,又想到了当年魔教对正派的一举一动几乎了如指掌,脱口而出,“难不成他是魔教的内鬼?”
楚天舒的眼中精光闪闪:“我之所以这些年一直没有回华山派,也是想暗查此事,当年伏魔盟的建立,出力最多的是云飞扬,他先是去少林说动了见性大师,然后又上武当说服了紫光真人,然后由少林武当出面,成立了伏魔盟,我华山派当时的实力很弱,本来是不配和其他四派相提并论的,可是云飞扬却带着鸿儿回华山,说是门派应该借此机会想办法复兴,还让鸿儿重归我华山门墙,我当时不知是计,便很高兴地应允了。”
“当时我的天蚕剑法没有大成,又因新近自宫受创,功力还不如平时,但有了云飞扬作保证,还是决定率领全派弟子下山应战,可是到了出发的时候,云飞扬却是无影无踪,当时我就觉得有点奇怪,可是紫光道长却劝我,说这种前辈高人应该是会在前面等着我们,我便带着这个疑惑上路了。”
“灭魔之战的事情,你也很清楚,一路之上奇怪的事情不断,先是武当弟子回山时莫名其妙地被不明身份的人物突袭,再是黑水河遇到了魔教的伏击,最后又是巫山派中林凤仙死得不明不白。天狼,你不觉得魔教好象对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是了如指掌吗?”
天狼听得面具后的脸上冷汗直冒,这个问题其实一直象幽灵一样地在他心中游荡了多年,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一直没有细想,今天听楚天舒说起来,还真的越听越邪乎:“前辈,你的意思是,云飞扬就是那个内贼?”
楚天舒叹了口气:“这些年我一直在查他的下落,可是他这个人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不见了踪影。”
第五百一十回 自宫练剑
天狼突然背上开始冒寒气,当年武当派内那些诡异的事情,迷香,还有紫光道长之死,这个从来没有浮出过水面的内鬼,如果是云飞扬这样的超级高手的话,倒还真是防不胜防,他有足够的动机,也有足够的能力做这件事。
天狼舔了舔嘴唇,仔细地想了想,才开口道:“听前辈这样一说,这云飞扬确实嫌疑极大,可是他为什么要挑起这正邪之争,然后让魔教大胜呢?按理说他只恨华山派一派而已,跟其他几派又有何恩怨,要下此毒手呢?”
楚天舒摇了摇头:“刚才的这些也只是我的猜想而已,并无真凭实据,我只是觉得云飞扬非常可疑,但他不知道天蚕剑法的事情,也应该不知道我的存在,所以我在落崖之后,就没打算回华山派,一来我妻女已死,又已成废人,回去后也无颜见人。二来我身处暗处,还可以暗中调查云飞扬。这第三嘛,我们正派对付魔教,往往要顾及太多道义,下手往往留有余地,而魔教徒对我们却是无所不用其极,所以我要复仇的话,还是把自己隐藏在阴暗中的好。”
天狼叹了口气:“实在是苦了前辈了,晚辈还有一事请教,当年前辈一出江湖之时,手下就有一支精锐部队,这些高手您又是从哪里招得的?”
楚天舒神秘地一笑:“反正今天已经和你说了这么多事情了,此事也不瞒你。我自宫之后,无处可去,加上当时要养伤。所以干脆乔装打扮,入宫当了一个老太监,借着这个掩护,我也可以好好练我的天蚕剑法,那口诀心法我早已经烂熟于心,加上我本身几十年的功力,所以三年之后。终于大功告成。”
“东厂指挥一直是金不换,在皇宫之中也数他的武功最高,东厂有自己的另一套人马。自从英宗朝的王振,武宗朝的刘瑾这两个大太监以来,已经可以和锦衣卫并驾其驱了,虽然他们的底层行动人員都是和锦衣卫一样招募的高手。但是这些人没有品级官阶。俸禄却非常优厚,而且往往是皇帝监视锦衣卫的一个特殊部门,权势极大,所以总是不缺乏高手进入,只是与锦衣卫里普遍是出身名门大派的弟子们不同,东厂之人,多数是心狠手黑的江洋大盗和黑道高手。”
天狼一皱眉头:“这么说有不少魔教之人也混进东厂了?”
楚天舒摇了摇头:“以前确实如此,但是自从我在东厂三年一度的比武大会上击败金不换和他的老婆儿子。比武夺帅之后,我便将东厂彻底清洗了一番。出身魔教的人全部清退,连金不换也给我踢到一边。”
天狼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东厂这么重要的部门,只凭前辈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老公公,一次比武胜出就可以让你当上首领?”
楚天舒笑了笑:“因为那次比武的时候,皇上正好在观战,我连胜金不换,红花鬼母和公冶长空三人,皇上似乎也对武学之道有所了解,当时就召我入对,询问我的来历,我也如实见告,他当时好象对严嵩父子与金不换的密切关系深为不满,并不想让严嵩把势力通过金不换伸到宫中,所以当即下诏,把我升为东厂提督,但这个任命没有对外公开,我的身份,也严格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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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长舒一口气:“皇帝其实聪明绝顶,他一直在挑动朝臣内斗,使大臣不至于形成合力,架空他这个皇帝,所以他也不会让任何一方的实力太强,有凌驾于另一方之势,当时夏言还在,但他大概已经看出了严嵩的威胁,所以先下手把严嵩在宫中的同党金不换给撤掉。”
楚天舒的嘴角勾了勾:“这些朝廷中的事情我并不清楚,不过皇上给我的任务还是搅乱江湖,挑起正邪之争,我正好也想要借东厂的力量向魔教复仇,于是便调集了上百名东厂高手,在经过了周密的计划之后突袭原大江帮总舵,大败魔教与巫山派,并以洞庭帮之名开宗立派。”
“那些东厂高手都是大内的侍卫,在完成这次任务后都先后解散回了宫中,而我则以洞庭帮主楚天舒的身份在这里招兵买马,扩展势力,万震的根骨极佳,又逢奇遇吞食过人形何首乌,平添四十年功力,更是习得前朝秘籍夺命玉萧,我帮他洗雪了沉冤,他便为我所用,还有谢婉君,我虽然没有为她灭了巫山派和魔教,但也夺回了洞庭总舵,击杀了巫山派的白敏,让她倾心效顺。
这些年我一直在经营洞庭帮,让湖南一地远离了江南七省的绿林势力和魔教的威胁,现在这里商路畅通,我每年也可以收到大量的金钱以扩张势力,天狼,你有没有兴趣离开锦衣卫,与我联手开创一番事业?”
天狼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开口道:“前辈又是如何能识破晚辈的身份呢?要知道除了陆炳以外,整个世人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难道是陆总指挥向你透露的?”
楚天舒笑着摆了摆手:“不,陆炳才不会把这个消息公之于世呢,只是当年你徒手格毙向天行的事情传遍江湖,我即使在深宫大内,也有所闻,当时我就知道你一定是身具了巫山派的天狼刀法,而且从你当时暴发出来的战斗力看,还要超过巫山派林凤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天狼摇了摇头:“晚辈也不知道,好象与生俱来就有这股神秘的力量,而在梦中又有仙人授我这门武功,不知道是鬼上身还是怎么的,以前是怒极时才会失去理智,使出这功夫,但后来机缘巧合,恢复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前世的记忆,才一下子想全了这天狼刀法,现在用起来,也是游刃有余了。”
楚天舒点了点头:“世上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有许多,就象这天蚕剑法,谁又能想到人世间有如此歹毒邪恶的武功呢?天狼,虽然你这么多年一直在江湖上消失,但我一直在查探你的下落,天狼刀法这样的盖世武功就和天蚕剑法一样,要练成的话天时,地利,人和无一不能缺,就是那屈彩凤,若不是幼年得过奇遇,又天赋异禀,也是不可能练到现在这个境界的,而你的功力,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如,以你的年龄,如果不是让人不可思议的奇遇,根本做不到。”
天狼微微一笑:“那前辈又是如何知道我一定是李沧行的呢?天下会天狼刀法的可不止是那几个。”
楚天舒叹了口气:“就算有别人练成了天狼刀法,应该也做不到象你这样外狂内侠,万震从京师回来之后,和我说起那事,而你大战司马鸿的事情也早已经传遍江湖,当时我就断定,这个锦衣卫天狼,一定是我们正道中人,而且十有八九就是失踪多年的李沧行。”
“后来江湖上又传言锦衣卫天狼大破白莲教,力战英雄门,孤身闯荡蒙古大营的事情,我更确定了这个人应该是你了,巫山派虽然也是江湖草莽,大是大非上能站得住,但不至于象你这样行事。天狼,你知道吗,当年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并非池中之物,一定可以创出番事业来的。”
天狼叹了口气:“我身世坎坷,也经历了无数人世间的起伏,得到的多,失去得更多,一言实难概之,不过楚帮主,我现在人已经在锦衣卫,一样可以行侠仗义,做些上报国家,下报黎民的事。”
第五百一十一回 楚天舒的招揽
天狼想到当年师父惨死时的情形,想到自己这一生的悲惨命运,恨得咬牙切齿:“我的师父被魔教所害,这个仇我是无论如何也要报的,而且魔教勾结严嵩父子,这对贼父子和他们的奸党把持朝政,是我大明腐败的根源,只有将他们彻底铲除,才能还世界清平,于公于私,我都是会和他们血战到底的。”
楚天舒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你真的不肯来帮我吗?”
天狼坚定地摇了摇头:“恕难从命,而且就算我现在进东厂,只怕对楚帮主也不是什么好事,你也知道陆炳为了得到我费了多少心血,我要是这么离开,对他无异于背叛,他一定会动用锦衣卫全部的力量来除掉我的,为了一个我去和强大的锦衣卫为敌,你觉得是亏是赚?”
楚天舒叹了口气:“也是,你这样的人才,只怕天下没有人不想要,得到了更不会放手了。好吧,反正今天我也明白了你的立场与态度,大家有共同的目标,未必需要在同一个组织里,以后需要我们帮忙的话,可以随时和我联系。”
天狼点了点头,问道:“前辈,这些年你真的就丢下华山派不管了吗?司马大侠和展大侠毕竟是您的得意门生,而且您的女儿还在华山,公事上来说,现在的华山派很强,也可以形成你对抗魔教的强大助力,为何舍近求远,不去找他们,而来找我这么一个独来独往的家伙呢?”
楚天舒的眼中神光一闪:“你说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见我的女儿和徒弟?鸿儿以为我已经死了,才会有这样的仇恨,才会有这样的气势,对魔教再不留情。现在我如果出现,那华山派如何自处?贸然让位于我这么一个失踪十年的废人,只怕门徒会走掉一大半。”
“再有就是慕白,他的秘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现在又多了你。如果我这时候出现,会让他非常难受。本来慕白和鸿儿的关系。因为灵娇的原因一度非常紧张,好不容易才在大仇面前真正成了兄弟,这时候不宜有任何外力进入,产生不好的变故。”
“这第三嘛。华山派还是有给云飞扬渗透的可能,我在洞庭帮除了对付魔教外,一个重要目的就是为了查云飞扬的事,他跟鸿儿以前的那种关系,我如果把今天对你说的话跟他说一遍,鸿儿未必会信我,所以我只有暗中潜伏观察。”
天狼笑了笑:“楚帮主果然算路深远。天狼佩服之至。只是楚帮主这些年打听到了云飞扬的下落了吗?”
楚天舒摇了摇头:“这十年来此人就象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了任何消息,不要说我,就是你在锦衣卫里。只怕也没有听到他的下落吧,就是连生死也不知。”
天狼正色道:“的确如此。不过前辈既然这样说了,我回去后也会禀明陆总指挥,请他以整个锦衣卫的力量来调查云飞扬,我想总会有蛛丝马迹的。”
楚天舒沉吟了一下,摆了摆手:“我觉得还是不要告诉陆炳的好,以他的精明,一定会追问你是如何知道此事的,到时候你怎么说?何况陆炳也一直在调查我们洞庭帮,尤其是我的来历,我并不想让这个特务头子知道我的底细,对你天狼,我是信得过的,而对他这个视江湖门派为死敌的锦衣卫首领,我跟他毕竟不是一路人,如果他找到了云飞扬,没准还会当成朋友,靠他继续搅乱江湖呢。”
天狼想了想,笑道:“这倒也是,陆炳和我们不是一路人,刚才的提议作罢。楚帮主,巫山派的屈寨主现在已经是我的朋友了,她以后不会再跟着魔教一起为严嵩效力,与正派为敌,我也会回头劝和你们双方。”
楚天舒先是一愣,转而哈哈大笑起来:“天狼,我虽然知道你宅心仁厚,但为人不可以仁义得过了头,除恶务尽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一天入魔,终生是魔,正邪永远不可能两立的。以前我们华山派也信过魔教会改邪归正,结果呢?屈彩凤现在向你服软,不代表她以后借机发展了势力后,还会这么听话,人的野心会随着自己的力量增加而增加的,这个道理你不明白吗?”
天狼摇了摇头:“楚帮主,这事上我不敢苟同,屈彩凤和魔教还有白莲教不一样,从林凤仙开始,建巫山派的目的不是为了争霸天下,而是为了保护弱小,虽然屈彩凤一时受冷天雄的欺骗,与魔教合作多年,但现在已经幡然醒悟,决心铲除严嵩父子这对祸国殃民的毒瘤,我们现在是同路人,你看这次她跟我联合行事,就应该知道她的心意了。”
楚天舒冷冷地说道:“天狼,你毕竟阅历不足,这些个邪派妖女,多的是魅惑人的手段,现在巫山派跟我们连年作战,又是伏魔盟的重点打击对象,魔教毕竟远在西南,而巫山派却是卡在我们洞庭帮和中原之间,他们的势力在这些年消耗得很快。”
“林凤仙打下的南七省绿林山寨的基业,也受到了沉重打击,尤其是这两三年来,自从我们在洞庭崛起之后,巫山派几次来争夺,堂主和分省舵主都战死了好几个,还是无法夺回,而他们在南方的基地,也被伏魔盟趁势消灭了不少,若不是有锦衣卫和魔教帮忙撑着,早几年就给消灭了。”
“虽然这几年伏魔盟里武当因为变故不断,而减弱了对外打击的力度 ,但峨眉和华山两派对巫山派的压力却是越来越大,失掉了洞庭航运这条线路,他们的财源枯竭得很快,如果这时候我停下对南边魔教的作战,转而全力进攻巫山派的话,他们是招架不住的。”
“你刚才也说了,屈彩凤暂时中止了和魔教,和严嵩的合作,这种情况下光靠她自己无法抵挡,所以她只能暂时装出一副恭顺的样子,等待时机,再重新训练出大批的可战之兵,以后再跟我们大战。”
天狼摇了摇头:“如果按楚帮主所说的那样,他们现在就断了经济来源,又如何能重新招募大批的高手呢?”
楚天舒冷笑道:“天狼,你以为巫山派的底细我不知道吗?他们就会趁着灾年饥荒,施些小恩小惠,把一些官府不愿意赈济的人接到山寨里养着,男的习武当喽罗,老弱妇孺则是耕地织布,等小孩子长大了更是会对他们巫山派死心踏地,我消灭过他们好几个山寨,也打探过他们总舵,对这些都心知肚明。”
天狼叹了口气:“既然楚帮主知道巫山派并非狠毒绝情的门派,为何还要不依不饶呢?屈姑娘以前确实是受了魔教的欺骗,加上为了报杀师之仇,与峨眉结怨,这才会被严嵩父子利用,现在她已经醒悟过来了,也后悔以前的做法,决定休战,共同对付严嵩,前辈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楚天舒厉声道:“天狼,你忘了你师父是怎么死的吗?若不是巫山派的背后偷袭,我们怎么可能在落月峡如此惨败!就算屈彩凤愿意和你一道对付严嵩,可打倒严嵩以后呢?屈彩凤后面的继任帮主呢?巫山派只要一天作为一个江湖组织存在,就始终是世间的威胁,你要知道,他们是绿林,是黑道,是土匪,哪有土匪不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你见过不吃羊的狼吗?!”
第五百一十二回 严辞拒绝
天狼毫不退缩地直视着楚天舒的双眼,大声道:“楚帮主,你的观点在下不敢苟同,巫山派确实是绿林组织,但这些啸聚山林的盗匪,难道都是心狠手辣的天生恶人吗?现在这个世道,皇帝一心修道,朝堂上奸臣当道,天下贪墨横行,而本朝的祖制又害得这些百姓无以为生,他们要么进丐帮,要么只能进巫山派谋生了,我等身为侠义之辈,怎么可以本末倒制,不去澄清这个黑暗的世道,反而向着这些老弱妇孺下手呢?”
楚天舒冷笑道:“巫山派就算有个几万老弱妇孺,但同样有着好几万可以打家劫舍的强盗土匪,就是那些小孩子,过几年长大了以后还不是加入匪帮,现在他们力量弱小才会暂时蜇伏,等把这只狼给养大了,养肥了,你以为他还会这么听话?不去打劫,不去杀人,他们又以何为生?你真当那些老弱妇孺靠着种田织布换来的那点钱,就能养活他们这么大的组织?”
天狼被说得微微一愣,继而辯道:“如果天下没这么混乱,大家可以自食其力,自然可以放这些人下山自谋生路,屈姑娘收留这些人纯粹是不忍心看这些人死于灾荒和人祸而已,并非把他们作为争霸天下的资本。”
楚天舒摇了摇头:“天狼,你还是太年轻了,就算退一步,屈彩凤肯这么想,他手下的各省分舵主们也能这样想?他手下的各个山头的寨主也能这样想?过惯了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日子,这些强盗们你让他们重新本份地种土为生,他们还肯吗?历朝历代对于反贼的招安,都是招了再反,反了再招。最后多数还是要剿灭,你就能保证这些绿林人物都能这么听话?”
“江湖是什么?江湖就是一群有了武功在身,不用象一般的百姓那样为生计而忙碌一生的人,别说巫山派了。就是让你的武当派就此解散。大家都得种田为生,你觉得又有多少人愿意?”
天狼听得头上冷汗直冒。这个问题他真的很少想过,今天算是给楚天舒问住了。只听楚天舒继续慷慨激昂地说道:“老夫自己当了一帮之主几十年,华山派掌门当了有三十年,我华山派不象少林有历代御赐的田地可以雇人耕种。也不象武当有本朝皇帝御笔亲封的皇家道观香火不绝,我华山派也就是开在山上的一间道观而已,平时连个香火钱也没有,所有的收入来源除了靠几个弟子的学费,就是我夫妇二人行侠仗义,给人看家护镖换来的一点点酬劳而已。”
“曾经我也跟你一样,心中严守着侠义之道。遵守历代祖师的遗训,靠着侠义之道在江湖上打拼,可结果呢?除了我有了一个君子剑的名声外,对门派还有什么好处?我纵横江湖一生。行侠仗义无数,碰到灾难时倾囊相助也不是一次两次,象鸿儿这样的孤儿也是我带回山上养活的孤儿,难道我做得还不如林凤仙吗?可为什么她的巫山派几十年时间就能壮大到如此地步,而我奋斗三十年却几乎要弄得基业不保?天狼,你能告诉我这个原因吗?”
天狼咽了一泡口水:“世道黑暗,恪守正道确实不太容易,但只有这样,才更显得前辈的不易啊。”
楚天舒哈哈一笑:“不易?你知道不易有个屁用。江湖上说我岳党是伪君子的人多的是,云飞扬不就是这样成功地蛊惑了鸿儿吗,我捡来含辛茹苦抚养长大的孩子都背叛了我,更不用说别人。天狼,这世上最险恶的是人心,那些仁义道德之类的手段通通只是些狗屎,想要立身于世,靠的是高绝的武功和成功的权谋,而不是这些假仁假义的道德。(
平南文学网)少林武当永远不缺弟子和官府的支持,他们可以大谈道义,可我不行,这个道理,我死过一次之后终于明白了。”
“不仅是我,鸿儿也明白了,管他什么侠义道德,管他什么人心向背,力量,只有力量,才是你纵横天下的根本,魔教和巫山派为什么能这么快地膨胀势力?还不是因为他们行事手段凶猛,让人望而生畏吗。无论是我重出江湖执掌洞庭帮,还是鸿儿这些年在华山做的,其实都是把传统的正派束缚给解除了,行事手段比起魔教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别人就会畏惧你,加入你。”
“至于我们的经济来源,我靠了垄断洞庭湖的水运,鸿儿靠了灭掉一个个绿林山寨后夺取的藏宝,以及因为行事雷厉风行而得到的朝中重臣亲王支持,一下子有了巨额的财富,也供他能开出四五个大分舵,招收数千弟子。天狼,这才叫实力,要争霸武林,灭掉魔教和巫山派,就得靠这样的力量,你明白吗?”
天狼叹了口气:“可是你们这样一来,行事和魔教又有何不同呢?以力服人,让人畏惧而不是尊敬,这还算是侠义之道吗?楚帮主,恕我直言,与现在威风八面的您相比,我还是更敬重以前的那个为了侠义之道,可以牺牲自己的华山派岳掌门。”
楚天舒断然摆了摆手:“这个问题不用讨论了,看来你我对于力量的认识和世间的看法还是有根本的不同,归根到底是走不到一起的,也罢,我用我的霸力模式来斩妖屠魔,你就留在锦衣卫里守着你的仁义道德吧,不过我有言在先,巫山派是我迟早要消灭的,到时候你如果硬要插手,就准备着与我正面为敌吧。”
天狼坚定地回道:“不管锦衣卫在此事上持何种态度,晚辈亲眼见过那些孤苦无依的人们,也发誓会尽全力保护他们,如果前辈一意孤行,到时候天狼即使舍了这条性命,也一定会阻挡你的。”
楚天舒仰天哈哈大笑起来:“好,很好,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比我们这些糟老头子要出息多了,只是不知道你的这个道,会不会用你的一切,包括你的生命来维护呢?李沧行,你既然肯从武当加入锦衣卫,我觉得你还是相信力量要强过空洞的仁义,是也不是?难道陆炳就会跟你谈仁义道德吗?”
天狼摇了摇头:“不,陆总指挥也想消灭巫山派,但只是在巫山派有能力挑战朝廷的前提下才会进行的,屈姑娘答应打倒严嵩父子后会逐渐地减弱巫山派的力量,所以陆总指挥也答应暂时不对他们下手。前辈,既然连锦衣卫都可以网开一面,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楚天舒冷冷地“哼”了一声:“陆炳的全家又没有给巫山派杀光,自然可以轻描淡写,天狼,你在落月峡失掉了你的那么多师兄弟,你的师父,师叔,难道这些仇恨就可以这么容易放下了吗?我没想到你是个这么没有血性的人,还是你被那屈彩凤的美色所迷惑,跟徐林宗一样都是非不分了吗?”
天狼大声回道:“前辈,你不可以这样随便地侮辱我的人格,我跟屈寨主,只是基于道义上的合作罢了,在山西,在京城外她为了保护国家,几次三番地大战蒙古,这些事情你不是不知道,这也看出她和冷天雄根本不是一路人,为什么人家愿意回头了,我们却不给人一个机会呢?佛家还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呢。”
楚天舒摇了摇头:“看来是无法和你达成一致了,你既然要保巫山派,那我也不能留你到以后和我做对。”
第五百一十三回 大战楚天舒(一)
楚天舒冷冷地说道:“天狼,不要说我以多为胜,也不要说我欺负你身受重伤,刚才我说话的时候你一直在调息,以你的功力,这会儿应该早就恢复了,你既然不服我的言论,那就和我正面对决一次,看看是你的天狼刀法厉害,还是我的天蚕剑法更强。”
楚天舒说着,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把古色古香的长剑,没有剑格,青铜打造,但剑身上的朵朵黑色的血迹,配合着剑身上一闪而没的上古文字,却彰显了这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宝剑,天空中飞过一只鸟儿,似乎被这强烈的剑气所惊吓,悲鸣一声,振翅飞也似地逃走,一朵羽毛轻轻地落下,掉到楚天舒平举着的剑身上,离着剑身还有半尺,居然断成了两截,吹毛断发本是宝刀的标志,而这柄剑居然能靠着剑气在半尺外就能做到这点,其锋锐之程度让人不可思议。
天狼的脸色变得无比地凝重,楚天舒虽然没有提气,但是一股强烈的杀意已经尽显无疑,他知道眼前的这个青铜面具的后面,一如这颗被仇恨已经折磨得扭曲的心,一定是张扭曲变形了的脸,咬牙切齿地欲置自己于死地,在这个曾经儒雅长者的眼里,自己这会儿已经成了冷天雄和屈彩凤的化身,必将除之而后快。
天狼叹了口气:“想不到今天能见到传说中的上古名将干将,就是死了,也没啥遗憾了。”
楚天舒冷冷地“哼”了一声:“算你识货,当年干将莫邪夫妇为吴王铸剑。三年不成,最后莫邪身怀六甲,以身投入剑炉殉剑。方得两把绝世神兵,莫邪失落人间已有千年,而这把干将剑,乃是我当年行走江湖时偶然获得。”
“以我当年的华山剑术,根本无法驾驭这柄神兵,但自我天蚕剑法大成之后,此剑才能完全发挥威力。天狼,当年我即使击败金不换一家,大战巫山派的时候。也从没有用过干将,而你,是第一个让我出此神剑之人。”
天狼哈哈一笑:“既然如此,天狼虽死无憾了。”
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扔掉了手中的青虹长剑。从贴身的腰间抽出了缩成匕首大小的斩龙刀,心中暗念口诀,刀身暴涨到了四尺左右的标准长度,一泓耀眼的刀光如同一万个太阳那样明亮,照得整个小院的天空都在闪耀,随着刀身上的龙吟之声,那道血槽中的蓝芒碧血痕也为之一亮。
楚天舒的眼中神光一闪:“这把就是传说中的斩龙刀吧。当年万震跟我提起过这刀,他并不知此刀来历。可我却听说此刀乃是上古神兵,南朝武帝刘裕曾以此刀创立丐帮。进而建立国家,你怎么会有此刀的?”
天狼正色道:“晚辈机缘巧合,曾进入宋武大帝的陵墓,得到此刀,也曾立誓要靠着这刀斩妖除魔,驱逐鞑虏,扫除人间一切的不平之事。”
楚天舒哈哈一笑:“说得好,可是你现在站在魔教一方,与我为敌,到底谁是妖,谁是魔?刘裕泉下有知,不气得再活过来死一次才怪。”
天狼知道楚天舒是在激怒自己,他摇了摇头,抱元守一,心神平静,闭上眼睛,红气开始渐渐地在周身围绕,而刀身的龙吟清啸之声也逐渐大了起来,澎湃奔涌的气息卷得地上的尘土和叶子开始混合着打起滚来。
万震等人听到里面的声音,隐隐看到暴涨的红气,心知两人要动手,全都跑到了院门这里,却听到楚天舒厉声喝道:“全都退下,这是老夫和此人两个人之间的对决,无论谁胜谁败,都不许干预,若是此人杀了老夫,让他走,不许报仇!”
万震连忙开口道:“帮主,万万不可!”
楚天舒头也不回,大声道:“万震,连老夫的话也不听了吗?”万震无奈地摇了摇头,带着黄衣帮众们一起退下,顺手带上了那道院门。
轻轻的风儿吹过,拂起两人额前的头发,整个院中变得一片死寂,连鸟儿的鸣叫声也听不到,只有呼啸的风声和两人手中兵器渐渐发出的龙啸虎啸之声,在空气中激荡,共鸣。
楚天舒的身边渐渐地腾起一层紫色的雾气,而那干将剑上也开始凝起一层紫色冰霜,只是那剑身上的上古文字却渐渐地泛起金光,在这阵子诡异的紫雾中显得格外的明显,而楚天舒的眼睛,也变得渐渐地空明起来,只剩下眼白在泛着神光,黑色的瞳仁几乎消失不见。
天狼的眼睛也同样变得血红一片,就象是鲜血的血液随时需要夺眶而出,而手中的斩龙刀也泛起了红光,他的右手一举,斩龙刀横在胸前,作起手势,而左手作爪状,缓缓地从刀身上划过,源源不断的天狼进被他强行注入到了斩龙的刀身之内,只要一发动,就会是石破天惊的一击。
二人身上的红光和紫气随着两人气劲的增强,开始不断地向外溢出,离自己身体的距离也变得越来越远,一尺,二尺,三尺,四尺!!隔了丈余左右的两人,在五尺左右的中线附近,内息终于产生了正面的碰撞,大浪一般的气息在空气中激荡,如同惊涛拍岸。
天狼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对面腾起的雾气中那个已经渐渐模糊起来的身影,从刚才与万震的一战,他已经知道,楚天舒的天蚕剑法是快到了何种程度,展慕白的出手他曾经见过,已经是快逾闪电了,而楚天舒几十年的紫云心法不是盖的,有了雄厚内力作支持的天蚕剑法,只怕会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强对手,而且这一战决的是生死,没有半点侥幸。
楚天舒的剑开始慢慢地移动,不经意地一指一点,以天狼的眼光,就能看出他下一招可能攻击的方向,但唯一不确定的就是他攻击的速度,虽然天狼能想象出他出剑的迅速,但仍然不知道能快到何种程度,上次与司马鸿大战时,自己攻出十一刀时对方可以刺出十三剑,速度之快,自己平生所仅见,而楚天舒的实力,只怕还会更强,虽然自己这一年下来功力精进,也大概可以达到当时司马鸿的水平了,但是楚天舒的武功能快到何种地步,仍然不好说。
楚天舒的身形突然在紫气中消失不见,天狼的眼里只看到一道紫影一晃,眼前一下子多出了十七道剑影,有先有后,但明显是一剑攻出来的,他心下駭然,没有料到楚天舒的剑法竟然强到如此地步,一剑能拉出快慢有别,但几乎同时攻到的十七剑。
天狼迅速地向后退出半步,斩龙刀一招天狼破军烈,九道刀气瞬间攻出,迎上了侧面的九道剑影,在空中荡出一阵火花,瞬间湮没不见。
剩下的八道剑法,一下子变粗了许多,离天狼只剩四步的距离,天狼的刀举过头顶,从上到下,由胸及腰,斜着一刀劈下,顺着自己的腰又是转了一个圈,配合着脚下的狼行千里步法,一招天狼月夜舞,身形如陀螺一般,转出六道刀气,与剑影相合,这回的爆炸声大出了许多,三道紫色剑气,离着天狼的身体只有两步之遥了。
天狼从这三道已经暴涨的剑气后面,看到了楚天舒那已经杀气四溢的双眼,闪着大盛的紫芒,这种死意,他只在柳生雄霸的眼中见过,现在的楚天舒,一如纯粹的武者柳生雄霸那样,眼中只有一个必须要击倒的对手,而没有其他任何的感情与顾虑。
天狼大吼一声:“来得好!”他就是这样的性格,碰到越强的对手,越能激发出他内心的火焰与战意。而楚天舒,正是这样千载难逢的强敌!
第五百一十四回 大战楚天舒(二)
天狼这一下也不后退了,双眼已经完全变得通红,两只瞳孔如同燃烧着的太阳一样,想要将面前的这个敌人熔化,他迎前半步,斩龙刀缩到三尺,趁着刀身还有一半左右的红气,“唰唰唰”连续攻出三刀,正好与楚天舒的夺命三剑对上。
惊天动地的一次碰撞,两人浑身暴溢的紫气红光一阵激荡,方圆三丈左右的地上如同被扔下了几十个震天雷,炸出了一个深达半尺的大坑,坑内焦黑一片,而位于坑中心的天狼,也被这漫天的焦土弄得灰头土脸,头上身上到处溅的是炸成焦炭般的泥土。
带着土腥味的泥头块子,如冰雹一样地打在天狼的脸上身上,隐隐作痛,而几条土里的蚯蚓,被炸得在空中飞舞,裂成了几段,还在徒劳地蠕动和挣扎,这一切,都被如同安装了一双钻石眼的天狼,看得真真切切。而他看得更真切的,是楚天舒那幽灵一样的身形,还有他那流星闪电般的剑法。
楚天舒的天蚕剑法,是天狼生平所仅见,如果说武当的剑法靠的是绵劲,以柔克刚,峨眉的剑法靠的是一个游字,要求不断的游走,而司马鸿的独孤九剑,靠的是一个奇字,精妙招数层出不穷,却又有一股浩然的正气。还有赵全的白莲剑法,也是在诡异中透着一股子邪气,阴森森的,让人不寒而栗。
但楚天舒的剑法,与他们都不一样,这股剑法透着一股歹毒与邪恶,招招阴损,却又攻击不意,若非天狼这样的武学奇才。见多了天下各门各派的顶尖武功,能够举一反三,只怕有好几次已经会中了他的剑了。
楚天舒的干将剑,也是上古神兵。剑身上的上古文字闪闪发光。透出一股子神秘的气息,而紫光闪闪的剑。足可削金断玉,那几条空中飞舞的蚯蚓和蜈蚣,给他的剑气所激,隔着两三尺一剑挥过。便被搅成了一堆肉泥,那带着腥气的肉泥毒汁碰上了天狼的红色战气,瞬间被蒸发得无影无踪。
上古神兵的刀剑相交,擦出朵朵的火花,几乎每一下都能在方圆三尺之内的地上形成一圈爆炸的气烈出来,而两人的左掌也没有闲着,各出奇招。楚天舒的中指与食指之间扣着一枚肉眼难辯的绣花针,天狼第一次与他掌力相对之时几乎被刺得气劲一泄,幸亏他练了十三太保横练的功夫,一对肉掌已经练得坚逾钢铁。这才没有被扎破气劲,从此心生警觉,出掌时都是先以掌劲外吐,把那枚绣花针震偏,使之无法再刺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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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两人的拳脚功夫还是在其次,主要还是右手的兵刃相击,楚天舒的身形和他的剑法一样,快得不可思议,如果天狼换在一年前,甚至是半年前都绝对不可能抵挡住,可是这半年多的时间,天狼连战超级高手,金不换一家,司马鸿,赵全与李自馨,赫连霸三兄弟,凤舞,屈彩凤,几乎都打了一个遍,对他的武功提高,也可以说是一日千里,如果不是这种与顶级武者的较量,也不会让他能撑过今天楚天舒这种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天狼的斩龙刀一会儿伸到四尺,作天狼刀法与屠龙二十八式之用,一会儿伸到五尺,以双手屠龙刀法的招式以气破快,一会儿缩到三尺,变成剑招,幻化为幻影无形剑法与两仪剑法,拉出一个个的光圈,把楚天舒暴风骤雨般的攻势化为无形。
一开始的时候,楚天舒攻出十剑,天狼只能还击两到三刀,五十招过后,楚天舒攻出十剑,天狼已经能还击四到五剑了,打到五百招之后,楚天舒十剑攻出,天狼已经可以反击八刀左右,而且他越战越强,越战越有信心,楚天舒的天蚕剑法一共一百零八招,每招有三到四个变式,千招下来,已经全部用过一遍了,天狼发现他的不少招数已经用了两次,甚至三次,而他的内力虽然依然滔滔不绝,绵绵不断,但是身法已经不似开始时的那样快捷,毕竟他功力虽然精纯,可是上了年龄,久战下来,并非自己这个少年人的对手。
又是五百多招打过,天狼已经可以渐渐地离开自己的圈子,向外主动攻击了,楚天舒的身形如同幽灵一般,卷在弥漫的紫雾之中,不见踪迹,但天狼越战越旺的红色战气,却如同熊熊火焰,把已经渐渐淡薄的紫气蒸发开来,偶尔可以看到楚天舒一闪而没的紫色真身,而泛着紫光的干将剑尽管仍然如毒蛇一般不停地从各个意想不到的方位刺出,时不时地还能刺破天狼的护体真气,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道浅浅的剑痕,却已经无法象开始时那样给予天狼致命的打击了。
天狼越战信心越足,只听“嘶”地一声,干将剑又从自己的右方钻出,剑身颤动着,如同武当的绕指柔剑法似的,又如同一条蝮蛇的身躯,不停抖动着着剑身如同蛇儿扭动的身躯,而闪着寒光的剑尖又似那吐着毒信的蛇头,对着天狼的右肋就准备施以致命的一击。
天狼大吼一声,斩龙刀在手中如风车般地一个旋转,卷出一圈刀气,不给干将剑任何缠上自己剑身的机会,刚才他曾经见过这招两次,第一次差点被干将剑缠住刀身,而被剑尖刺中手腕导致兵器脱手,还好他急中生智使出了半年前赫连霸碰到自己这种以刀缠枪削手指时的应对之法,丢刀后再以擒龙劲把刀吸回,才算堪堪躲过一劫,可这下事隔三百多招后,楚天舒再次使出,这次已经无法达到上次的那种出奇不意的效果了。
天狼的刀圈一转,干将剑急速撤回,他知道楚天舒准备要换一招雾转云山,先是撤剑护自己的前胸,转而攻击自己的左臂,这几乎是天蚕剑法的固定套路了,他大喝一声,没有趁势攻击楚天舒的中宫,而是举刀一挥,急袭楚天舒的下盘,一招天狼半月斩,红色的半月形刀气急攻楚天舒的脚踝。
楚天舒有些意外,天狼这三四百招开始已经不按常理出招了,一开始的三百多招时楚天舒占尽上风,逼得天狼使了不少同归于尽的招数才算堪堪避过,但现在自己已经开始露出颓势,而天狼的各种奇招异式却如长江大浪,绵绵不绝,新招新式层出不绝,让他也暗自咋舌不已。
但一道刀气已经攻到了自己的腿上,来不及多想,楚天舒的身形一飞冲天,凌空如大鸟一般,一招华山剑法中的鹰蛇生死搏,向下唰唰唰攻出三剑,分袭天狼的头颈处三处要穴,这一下他占据了空中优势,求之不得。
天狼哈哈一笑,不闪不避,迎着这三剑而上,两腿在地上一蹬,身形一飞冲天,三道剑气在他斩龙刀向上一挥的袭扰下,从他的头颈部划过,留下三道浅浅的血痕,却是未及致命。
楚天舒心中大駭,他没想到天狼用的居然是如此蛮不讲理的两败俱伤式打法,刚才就是赌自己那一下不会发全力,这下子让他赌对了,天狼的身形瞬间杀到眼前,在他的眼中,只剩下了天狼那如山的刀影。
楚天舒匆忙间又攻出七剑,同时一提气,身形在空中借着刚才刀剑相交的那下反力暴退,稳稳地向后落到地上,而天狼却如影随形,挡开了那七剑后,仍然紧紧地追着他,这是今天过招两千多招以来天狼第一次反抢到先机。
第五百一十五回 大战楚天舒(三)
楚天舒的剑法完全就在于一个快字,靠的是用连绵不断的攻势来让敌人无从招架,最后百密一疏间防不胜防,可是一旦转入防守,就没有了那种无坚不摧,无快不破的威力了。
天狼反过来得理不饶人,一刀快似一招,这下他也不再用别的刀法剑招,天狼刀法源源不断,封住了楚天舒前后闪躲腾挪的空间,逼其与自己正面硬碰硬,斩龙刀与干将剑在空中连击,划出片片火花,而随着楚天舒身形的不断后退,他的身前也不停地炸出一个个小坑,泥土溅在他的脸上身上,除了浓浓的火药味和土腥味外,还有一种死亡将至的恐惧。
天狼的刀穿过了楚天舒干将剑的空隙,楚天舒第一次感觉到了斩龙刀上那火热的温度,透过自己的青铜面具,那温度传到了自己已经满是汗水的脸上,象是要把自己的面具融化似的。
楚天舒大吼一声,也不顾自己的面门要穴了,干将剑幻出万千剑影,直刺天狼的心脏,这是他今天第一次被逼使出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
天狼哈哈一笑,斩龙刀在干将剑的剑身上轻轻一点,震开了干将剑,而他的身形没有跟进追击,而是借着这一下轻飘飘地向后退去,飘出一丈有余,站在炸得一片焦土的地坑里,斩龙刀一下子缩到三尺,套回到到千年鲛皮刀鞘之中,而他恭敬地向着楚天舒行了个礼:“前辈的剑法盖世,晚辈自愧不如,领教了。”
楚天舒没有想到天狼竟然会就此罢手,但他毕竟是武林前辈,作为晚辈的天狼这样收刀,他也不好再出手攻击。于是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干将剑也还剑入鞘,冷冷地说道:“天狼,你这是在羞辱老夫吗?明明已经占了先机。却又收手不攻。这算什么?”
天狼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在刚才这场搏斗中留下的三四十道伤痕。多数是深达寸余的剑伤,楚天舒的剑快得不可思议,自己刚才又是全神迎战,居然都没有感觉到疼痛。甚至连伤口出的血都在瞬间被楚天舒的紫云真气所蒸发,这会儿伤口居然都开始结起了痂,而天狼的浑身上下却是又麻又痒,全身的骨骼象是散了架一样的疼痛。
天狼咬了咬牙,忍着身上的剧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前辈武功本就胜过晚辈,一开始的时候晚辈无法抵挡。只能一再用出同归于尽的杀招,其实晚辈心里清楚,有几次前辈如果手下不留情的话,那晚辈一命难保。前辈却最多只是重伤,所以前辈对晚辈还是手下留了情的,后来晚辈靠着年轻力壮,气力上占了点优势,那实在算不得什么,若是论武技,晚辈要向前辈学习的地方还很多。”
楚天舒叹了口气,语气中尽是落寞:“天狼,作为年轻人,你很不错,武功盖世,更是难得的谦虚,今天的比试你我心中都有数,我前面不是手下留情,而是不想自己受伤,是我过于托大,还是低估了你的实力,后面想要再控制住你,也是无能为力了。再打下去,不出千招,老夫必败无疑。看来天蚕剑法虽然厉害,但老夫限于年龄与资质,还是无法把它发扬到极致。”
天狼摇了摇头:“不,前辈的武学今天真的是让晚辈大开眼界,晚辈是真心的佩服,其实就算是死在天蚕剑法之下,作为一个武者,也不枉此生了,今天一战,是晚辈平生打得最吃力的一战,绝非虚言。再打下去,晚辈身上受创甚重,也未必能坚持多久,这战还是名副其实的平手之战。”
楚天舒叹了口气:“好了,天狼,今天就算没分出胜负,但即使你胜过了我,我斩妖除魔的心也不会有任何动摇,下次如果你还是要维护屈彩凤,老夫一样会和你一决生死的,而且手段会无所不用其极,这点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天狼哈哈一笑:“前辈,你我都是有立场的人,要守护自己必须守护的一些东西,既然晚辈无法说服您,那只有用手中的刀阻止您了。下次见面,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楚天舒点了点头:“这事就不说了,说点别的事,我能问问你这回想来造访李大人府上的原因吗?是不是你和屈彩凤想要重归洞庭,先扳倒李大人这个我帮的有力盟友,所以想在李大人身上做文章?”
天狼摇了摇头:“前辈只说对了一半,我们确实是想找李名梁贪污受贿的证据,可是这不是为了洞庭帮重返湖南,而是要打击严党。”
楚天舒摇了摇头:“李名梁虽然名义上是严嵩的门生,可是这二人现在几乎没有来往,你若是扳倒了李名梁,严嵩最高兴不过,而且还会派个真正的党羽过来,这几年湖南发展得不错,远非几年前商震刚卸任时的烂摊子,这时候的湖南巡抚,是个肥缺。”
天狼微微一笑:“前辈,不管怎么说,李名梁毕竟是严嵩的门生,来这湖南也是他推荐的,前一阵子蒙古入侵,严嵩的表现让皇帝非常失望,严嵩父子也心知这一点,这阵子一直蜇伏不动,我和屈寨主趁机对他所举荐的官員下手,在地方上寻找这些人贪赃枉法,败坏政纲的证据,不管李名梁现在和严嵩关系如何,他的罪证都是打击严嵩的有力武器,您既然和魔教有这么深的仇,应该知道只有打倒了老贼,才可能把魔教彻底拔起。”
楚天舒冷冷地说道:“你当真不是为了那屈彩凤和她的巫山派?”
天狼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举手向天,朗声道:“晚辈可以就此立誓,找李名梁的罪证完全是为了打倒严嵩,而非其他目的,若违此誓,人神共弃!”
楚天舒叹了口气:“天狼,老夫不是不信你,可是魔教妖女实在是善于魅惑人心,这种事老夫见得太多了,你的师弟徐林宗,不也是被那个妖女一直迷惑的吗,你们武当遭遇了建派以来最大的危难,说白了不也是那个妖女所赐?即使你现在已经不是武当弟子了,但紫光真人毕竟是你的师长,他死在妖女之手,你怎么可以如此无动于衷,还跟她继续来往呢?”
天狼摇了摇头:“紫光道长并非屈姑娘所杀,而是被武当派内深藏不露的内鬼所害,而找到这个内鬼,也是我加入锦衣卫的最重要原因。”
楚天舒的眉毛一扬:“什么,紫光道长不是屈彩凤杀的?”
天狼点了点头:“屈姑娘本来已经和徐师弟说好,放下恩怨,就此停战,徐师弟也为此带她上了武当向紫光道长请命,虽然紫光道长没有当即答应,但也没有完全否定,只是说要考虑,屈姑娘下山之后,碰到了金不换一家,失手被擒,他们想从她身上得到天狼刀法,所以给屈姑娘服下了寒心丹,企图逼她写出刀谱。
结果这寒心丹的毒性误打误撞地打通了屈姑娘的经脉,让她功力大增,同时也失掉理性,见人就杀,打退金不换后,她上了武当,但我很肯定,以她的功力,即使吃了寒心丹,也不可能杀得了紫光道长。”
楚天舒沉吟了一下:“我当时也觉得不可思议,屈彩凤虽然武功不错,练成天狼刀法后更是可称顶尖,但跟紫光道长相比还是稍逊一筹,绝无可能一个人在武当杀了紫光道长,当时我就怀疑武当内部有人接应,甚至怀疑过徐林宗,毕竟紫光一死,只有他是最得好处的。可是这些年他又和屈彩凤没有了来往,这点又让我生疑,如果你说武当有另外的内鬼存在,趁乱下手,那倒是个合理解释了。”
第五百一十六回 握手言和
天狼正色道:“武当的内鬼一直存在,晚辈还在武当的时候,这个内鬼已经现过身了,不知道前辈是否还记得当年晚辈给逐出武当的时候,就是因为犯了淫戒,其实那次就是内鬼在我小师妹的房间里放了迷香,还在我的枕头下放了春--药,以栽赃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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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舒“哦”了一声:“这点我刚才也看出来了,你的内功精纯,阳气十足,应该还是童子之身,老夫本来以为你早已经和你的小师妹有了关系,所以才会对你的功力有所低估,这么说来,你当年也并没有真的犯淫戒了?”
天狼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关键时刻还是控制住了,紫光道长知道了此事后,决定将计就计,派我到各派去查锦衣卫的内鬼,当时我们还以为这个内奸是陆炳在其他各派放出来的呢,结果后来我进了锦衣卫后才知道,武当的内鬼另有其人,与他无关。而他答应动用锦衣卫的力量来帮我查找这个武当内鬼的蛛丝马迹,我这才答应加入锦衣卫。”
楚天舒点了点头:“如果这样的话,这个内鬼倒是非常可怕,当年的落月峡之战中,正道各派可能都被一只看不见的黑手渗透。也罢,不过就算屈彩凤没有杀紫光道长,她也是巫山派的首领,是正派的死敌,天狼,你可以暂时集中精力对付魔教,甚至一段时间内与她保持合作,这都没问题,只是巫山派的存在永远是我们正道武林的威胁,将来我还是要把巫山派消灭的。”
天狼叹了口气,他知道在这个问题上和楚天舒无法达成共识,只能换了个话题:“前辈,巫山派的事情先放一放。不管怎么说,暂时巫山派不与前辈正面为敌,你也可以抽出力量对付魔教,对于消灭魔教这一点。我跟你是一致的。”
楚天舒微微一笑:“只是在对付魔教之前。我还是得先把后院给安好,如果换了一个严嵩派来的湖南巡抚。会对魔教或明或暗地支持,那我的后方不宁,也不可能跟魔教放手一战,老实说。李名梁跟我只不过是基于共同利益上的合作,他捞他的钱,我也会给他好处,换来他对我们洞庭帮在湖南扩展势力的默许,你如果要把他扳倒了,能保证换过来一个人也能向着我们吗?”
天狼想了半天,摇了摇头:“这点我不能保证。当初我们来这里时并没有考虑到换人的事情,只想着搜集证据,打击严党,但既然帮主这样说了。那我们肯定是要考虑到这一层,这样吧,我个人说了不算,回去后我要请示陆总指挥,让他想办法帮忙。”
楚天舒的眼中光芒一闪:“这么说来,这次你来湖南,是陆炳的授意?他和严嵩不是儿女亲家吗,怎么也要对严嵩下手了?”
天狼微微一笑:“当初陆炳和严嵩结盟,只不过是因为受了夏言的折辱,咽不下这口气,才和严嵩结亲,共同对付夏言,现在夏言已倒,无论是皇帝还是陆炳,也都不想看到严嵩把持朝政,一党独大。前辈应该知道皇帝的心思就是修道,他不想让别人来打扰自己的这件事,所以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在江湖,陆炳要做的就是挑起争斗,让群臣和江湖各派都不能形成合力,威胁皇帝的统治。”
“前一阵子蒙古入侵,严嵩作为首辅几乎毫无作为,蒙古兵打到城下了,他居然还在朝上公开说蒙古人不过是帮流寇,抢够了就会走,把皇帝都气得不行。意识到严嵩已经在祸国了,威胁到自己的统治。但因为严党势力庞大,许多关键地区都需要严嵩的党羽来维持,一时半会儿又不可能直接扳倒严党,所以只能削减严嵩的党羽枝节。”
“我这次就是执行这个任务,在各地找寻严嵩党羽贪赃枉法的罪证,然后上交给能和严嵩作对的重臣,由他们派御史来弹劾,严嵩举荐的人出事的多了,严嵩自然势力受到打击,即使对魔教的支持力度,也肯定会降低不少。”
楚天舒听得连连点头:“朝廷的国家大事,我并不清楚,我只是个江湖武人,想着找魔教和巫山派报仇而已,别的事情我也没太大兴趣,不过我知道严嵩是魔教的后台,能打击到他,我当然是支持的,当年皇帝秘授我东厂提督一职,让我来江湖组建势力时,也暗示要把魔教作为首要打击对象,看来那时候他已经意识到严嵩的危害了。好吧,你回去后跟陆炳商量一下,如果他能保证新来的湖南巡抚会和我继续合作的话,那我就可以把李名梁的贪污罪证双手奉上。”
天狼心中一动:“前辈有他的罪证?”
楚天舒哈哈一笑:“这个狗官,来这里三年不到,光是从我这里就收了至少有四十多万两银子,我这里一笔一笔的记录都有,而且他把银子运往何处钱庄,在哪里购房置地,都是我的人护送他一手经办的,当时我也留了一个心眼,与这种贪官合作,自然要有制约他的东西,这些就是白纸黑字的罪证,一定会对你有用的。”
天狼兴奋地点了点头:“那晚辈就先行谢过前辈啦。”
楚天舒摆了摆手:“别急着谢我,现在这事还没有说定,要是来的新官和我不对路,那我是不会交出这些罪证的,你们在朝堂上如何斗贪官打奸臣,其实和我关系并不大,我的要求就是湖南巡抚必须是我的合作者,只这一点就行。”
天狼点了点头:“这个要求不高,我想陆总指挥应该能办得到。”
楚天舒突然说道:“听说前一阵子,湖北那里也出了事,好象有人夜袭湖广布政使司的衙门,连驻守在那里的魔教高手也受了些损失,这事不会是你们做的吧。”
天狼笑着点了点头:“楚帮主果然消息灵通,不错,那事就是我们做的,湖广省的布政使刘东林,按察使何书全都是严党,他们向严嵩行贿的账册已经被我们取得,本来这湖南巡抚是我们的第二个目标,可是没想到我栽在了您手上。”
楚天舒摆了摆手:“如果你们能打倒这两个狗官的话,最好也能把湖北的官員换成和我能合作的,这两年来我一直想向湖北扩张势力,可是这两个狗官却勾结魔教和巫山派对我打压,连从我这里过洞庭湖的商队,他们都要多加刁难,讨厌得紧,这回这两个狗官倒了,新来的官員最好能和李名梁一样,好处少不了他们的。”
天狼心中暗叹这楚天舒的野心实在是大,光湖南这里还不够,还要把湖北也抓在手里,比起巫山派来说,没准以后他才真的是有了实力会想着割据一方。
但现在毕竟要和洞庭帮合作,于是天狼笑了笑:“楚帮主的意思,我会向陆总指挥转达的,只是我提醒前辈一下,湖北那里一向是武当派的传统势力范围,就算赶走了魔教,您就这么直接插入,只怕也会和武当,和伏魔盟起了冲突。”
楚天舒的眉头一皱,断然道:“这件事老夫早有计较,武当一向是靠了香火钱来维持,并不经营陆地的商旅生意,他们的俗家弟子在湖北一带也多是开庄立院,连镖局也没有两家,我如果要去湖北的话,也只是控制湖北一省的商队运输,到时候若是要保镖的话,也可以分给武当名下的那几家镖局一份,但我不会坐视着湖北的魔教势力被驱逐后,留下大片空当让别的门派占据,尤其是巫山派。”
天狼点了点头:“楚帮主的意思,晚辈一定转达。”
第五百一十七回 伤心往事
楚天舒抬头看了看天色,两人的比武和谈话几乎用去了整个下午的时间,这会儿已经是夕阳西下了,他转头看了天狼一眼:“那就一言为定了,老夫先走一步,你如果有什么消息,可以来洞庭帮总舵直接找我。还有,你我的身份,各自保密,切记!”言罢身形一动,人如一阵风般地越墙而出,速度之快,不可思议。
天狼摇了摇头,直到楚天舒远去,院外万震等人的气息也消失不见后,他才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整个人几乎支撑不住,两腿一软,差点倒下,亏得用软龙刀支撑了一下,这才没有摔倒。
刚才的一战,实在是天狼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惊险之战,与楚天舒生死相搏时他全神贯注在武学本身,忘掉了一切,甚至连身上的伤痛都感觉不到,只要内力能运转自如就行,但刚才停下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到周身的疼痛,几十道伤口处现在正经历着冰火两重天的煎熬,紫云真气把血液都蒸发掉,外伤处被生生烙出了疤痕,火辣辣地痛,而天蚕剑法带着邪恶的阴气,入体三分,把骨头都要酥软,又让他这会儿全身乏力,体内说不出地难爱。
天狼咬了咬牙,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经千疮百孔的衣服,若不是有十三横练和天狼战气护体,楚天舒在自己身上留下的每一道伤痕,只怕都已经给自己造成了致命的伤害,如果没练十三太保横练,自己刚才就已经是个死人了,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些感激起陆炳,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授自己此功。今天都救了自己一命。
天狼环视四周,除了自己脚下被生生炸出一个三丈见方的大坑外,小院内一片安静,刚才的打斗已经把方圆一里之内的所有花鸟鱼虫全给吓得闷声不语。而两人的剑气刀光。把小院内几棵桃树上盛开的桃花全部打落,粉红色的花瓣落得满地都是。连天狼的脚踝处,都没着厚厚的一层桃花。
天狼叹了口气,这是一种九死一生之后如释重负的快感,今天终于得到了洞庭帮的所有秘密。也不枉鬼门关走一回,他提了一下气,功力大概还能剩下七成左右,眼中寒光一闪,他一个跃起,就上了房梁,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在深色的屋顶上几个起落。便没入了渐渐黑下去的天色之中。
天狼在城中飞檐走壁,穿行了两个多时辰,绕着这长沙城转了两三圈,确定了身后没有人跟踪后。这才翻越城墙,奔向了城中的孙家客栈。
夜色已深,白天里熙熙攘攘的街市已经变得空空荡荡,连亮着灯笼的饭铺酒馆也都纷纷关张打烊,弥漫着夜雾的街道上,几只野狗时不时的汪汪声,配合着打更人“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二更”的声音,在空旷的街巷里回荡着。
孙家客栈的后院,只是一个三四丈见方的小院子,院墙很矮,差不多只有一丈左右高,个子高一点的汉子踮起脚,直接就可以看到院中的一切,只是这个小院里只放着几件杂七杂八的破车与旧椅子,院墙上挂着几串红辣椒,让人一眼看去,连进来顺手牵羊的兴趣也没有。
一个黑影如同夜空中的大鸟,轻飘飘地飞进了这后院,甫一落地,地底就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什么人?”
来人正是天狼,他轻声道:“两个黄鹂鸣翠柳。”
地底的声音明显轻松了许多:“一行白鹭上青天,怎么现在才来?”
天狼心下稍安:“一言难尽。”他一边说,一边走到墙边,墙上突然反转,露出了一个洞口,天狼的身形如一阵风似地钻进了那个洞口,墙壁上的暗门再次一转,仿佛什么也没发现过似的。
天狼走进了幽暗的地下室,一张四方桌子上,亮着一盏昏暗的烛台,跳跃着的火苗映出桌边屈彩凤那张绝美的容颜,而那一头白发,如同闪闪发光的银子一样,在这幽暗的密室内也反射着异样的光芒。
屈彩凤抬头看了天狼一眼,脸色大变,一下子站起了身:“怎么回事?什么人能把你伤成这样?”
天狼笑着坐在了桌边:“你为什么不先问问我怎么没有带回李沉香呢?”
屈彩凤急得一跺脚:“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天狼,是不是你从来不把自己的命给当回事?”
天狼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我那里出了一些意外,一会详细跟你说,你先说说你那边怎么样了,我看到谢婉君带了人杀气腾腾地去找你,交手了没有?”
屈彩凤看了一眼天狼那破碎的衣衫中的伤口,发现都已经开始结痂了,心下稍宽,叹了口气:“那边倒是一切顺利,谢婉君来了以后,我引她到了一个僻静之处动手,没过几招我就向寺外走,把她远远地引开,在城内转了三四圈后才把她甩掉,天狼,她的武功不如我,若不是你说的不要旁生枝节,我可真有意给这小妮子一点教训。”
天狼摇了摇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当年杀了人家的亲爹,还不许人报仇吗?”
屈彩凤勾了勾嘴角:“我们行走江湖,哪个手里没有人命,天狼,你又杀了多少人,就没考虑过这些人的家人向你复仇了吗?前怕狼后怕虎的,那在江湖上还混个屁啊。”
天狼叹了口气:“可是灭大江会毕竟是不义之战,而且当年你们的手段也太狠了点,除了谢老帮主,还杀了那么多人。洞庭帮的人有不少就是当年的船工们亲朋好友,你是在给自己树敌啊,屈姑娘。”
屈彩凤的脸微微一红,坐了下来,说道:“当时我哪知道这些,日月教的人跟我们说他们是暗中和伏魔盟勾结的,一直帮着伏魔盟做事,那次帮着姓商的贪官运搜刮来的钱财,我一看就来火,而且还公然违抗我们的命令,可就是这样我的本意也只是杀姓谢的一人而已,日月教众们大开杀戒,我如何阻止?”
天狼苦笑道:“昔时因,今日过,当年犯下的错,总归要还的,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和谢姑娘化解这段恩仇的好。”
屈彩凤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柳眉倒竖:“用不着你这样教训我,谢婉君这些年也杀了我们多少人了?就是我的好姐妹白敏也在洞庭帮崛起之战中死在她的手下,她不来找我,我还要找她报仇呢。李沧行,你要是向着她,干脆就取了我的脑袋,向她示好得了。”她说到这里,气得扭过了头,再也不看天狼一眼。
天狼想想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要让这二女和解,确实基本上不可能,只能一声叹息,换了个话题:“此事不说了,你们跟洞庭帮的恩怨,以后还是慢慢化解吧,也许只有时间,才是消除仇恨的唯一办法。今天我碰到了洞庭帮主楚天舒,这一身的伤,也是拜他所赐。”
屈彩凤一听到天狼这话,马上转过了头,仔细地看起天狼身上的伤痕,突然惊道:“这疤痕不是新结的,而是以神兵加上超强内力在伤你的一刹那生生烙住的。何人有如此功力?”
天狼微微一笑:“正是洞庭帮主楚天舒,今天其实我们都被他算计到了,前几天我们夜探李府时已经被他看了出来,今天那个李沉香去寺内烧香就是他设的一个局,他本人就守在那个小院里等我们上勾呢。”
第五百一十八回 素手抚伤
屈彩凤的声音紧张了起来:“你又是如何能突出重围的?伤成这样可见此人功力的可怕,天狼,虽然你武功盖世,但碰上如此高手,又有大批洞庭帮高手接应,断断是逃不出来的。”
天狼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不过那楚天舒却是看破了我们的意图,后来没有用手下来围攻我,而是跟我一对一地决斗来解决问题,我侥幸撑了两千多招,算是打了个平手,他就放我走了。”
屈彩凤倒吸一口冷气:“楚天舒的武功有这么可怕吗?以前我们跟洞庭帮交手,很少见他亲自出手,如果能在两千招内把你伤成这样,只怕他的武功还要超过陆炳和冷天雄呢。”
天狼微微一笑:“确实如此,全力一战的话,他至少不会输给那两位,只是楚天舒上了年纪,内力虽然精纯,气力却不能持久,我一开始几乎难以支撑,可是打到后来,毕竟体力上占了便宜,也就那么糊里糊涂地撑过来了,最后算是平手,他也就遵守承诺,放我走啦。”
屈彩凤一边听着,一边看着天狼身上的道道伤痕,叹了口气:“天狼,能把你伤得如此之重,我看他不仅剑术超卓,更是手中有神兵利器,不在你这斩龙刀之下,对吧。”
天狼点了点头:“不错,他用的是上古名剑干将剑。”
屈彩凤笑道:“象你这皮粗肉厚,又练了十三太保横练的,也只有这种神兵才能伤得动啦, 不过我听说这类的神兵利器都有些刀灵剑魄之类的,不仅可以以内力伤人,说不定还会有什么邪气入体,来。先把外衣脱了,我帮你把伤口处理一下。”
天狼想到了自己斩龙刀里的那个刀灵,听到屈彩凤这么一说,想到自己体内那种阴冷难受的感觉。背上的汗毛都开始竖起来了。紧张地说道:“当真?”
屈彩凤收起了笑容,点了点头:“我骗你做什么。把上衣脱了吧,我这里有袪邪治伤的灵药,给你抹了,自然没事。”
天狼略有些迟疑:“这。男女授受不亲,屈姑娘,还是我自己来吧。”
屈彩凤粉面如同罩了层严霜,向着地上啐了一口:“呸,现在跟老娘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李沧行,你以前几次三番地。欺负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话啦。行啦,这么大一个男人,比小姑娘还要娇气。你背上擦不到的地方怎么办?利索点,要是真的有剑邪入体,那可就晚啦。”
天狼无奈,只得脱掉了上衣,露出一身钢铁般雄健的肌肉,抱了抱拳:“那就有劳屈姑娘了。”
屈彩凤从怀中摸出一个革囊装着的小药袋子,又掏出了一张牛皮纸,小心翼翼地把药袋里的粉末倒上,让天狼背对着桌上的油灯坐下,开始向天狼的背上伤口抹起药膏来,天狼只觉得触手清凉,那种伤口被紫云神功所灼伤的火辣感觉,登时消失不见,而体内的阴寒之气,也感觉好了许多。
天狼叹道:“巫山派的疗伤圣药,果然名不虚传。佩服佩服。”
屈彩凤的手上动作一点也没有停,圆滚滚的小指肚在天狼的伤口上轻轻地抚摩按捏,手法熟练而老到,天狼说不出地舒服,只听屈彩凤说道:“我们是绿林土匪,成天打打杀杀的,身上也是这处伤那处疤,不靠了这药怎么在江湖上混呢,李沧行,你以前用的伤药疗效虽然不错,但是只能愈合,袪疤却不行,所以身上那些伤疤都留着,难看死了,我这药不仅可以助你疗伤,更可以在痊愈之后基本上不留疤痕,算是便宜你啦。”
天狼微微一笑:“我一个大男人身上有些伤疤没啥不好的吧,倒是屈姑娘你,冰肌雪骨的,留了伤疤就不好看了。”
屈彩凤气得一捏天狼的一处伤痕,伤口的血痂应手而落,血都冒了出来,痛得天狼“哎哟”一声叫了出来,屈彩凤恨恨地说道:“油嘴滑舌,登徒子!”
天狼吓得一机灵,再也不敢说话了,屈彩凤也不开口,在天狼的背后默默地处理着别的伤口,过了一会儿,才回到那个给她挤破的伤口处,轻轻地抹着膏药,说道:“还疼么?刚才我一时生气,出手没轻没重,对不起。”
天狼哈哈一笑:“这点算什么,是我出言无状,唐突了姑娘,抱歉。”
屈彩凤叹了口气,春葱般的玉指抹了药膏,在天狼的伤处轻轻地摩挲着,很快,那种痛感就消失不见,只听她说道:“你这身肌肉,如铁打一般,能在你身上造成伤痕,也只有干将这样的神兵了,可是伤处转瞬即封,这内力也同样惊人,沧行,你可知道对手的来头?”
天狼心中暗想,楚天舒的身份是绝对不能泄露的,对于屈彩凤,还是得有所保留才是,他摇了摇头:“我只看到那人一身的紫气,而他的剑法,诡异莫测,速度快如闪电,我一开始根本反应不过来,十剑里能攻出一两刀就不错了,不少招数都是靠了同归于尽的打法才逼他回保,如果他下手稍微狠一点,那我早就没命啦。”
屈彩凤幽幽地叹道:“你这人就是不惜自己的命,不过也许只有你这种狂热的打法才能克他,要是心里有半分犹豫,出招慢了半拍,只怕连同归于尽都做不到啦。后来呢?”
天狼点了点头:“后来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啦,他的剑法虽然诡异迅捷,但是打得久了,我也能看出剑法的奥秘出来,应付起来就没那么吃力啦,打了两千多招,他胜我不得,我就主动要求停手了。”
屈彩凤有些不甘心地说道:“拳怕少壮,那楚天舒胜在经验和功力的精纯上,但论体力和持久并非你的对手,你就这么罢手休战,实在是太可惜了,如果换了是我,一定会击倒楚天舒的。”
天狼哈哈一笑:“击倒了他又能如何?屈姑娘,你的好胜之心太强了些,别忘了我们的正事,来湖南是为了找李名梁的罪证,而不是打败楚天舒,就是胜过了他,又能如何?他若是输了以后恼羞成怒,让手下一涌而上取我性命,那我才是亏大了呢。”
屈彩凤笑道:“这倒也是,对了,楚天舒后来罢手之后,还和你说了些什么?”
天狼点了点头:“我和他交谈过,他把魔教视为死敌,但答应暂时能和你们巫山派休战,只是他要发展壮大自己的门派,需要大量的金钱支持,这就需要他牢牢地控制洞庭湖南北的商队运输,李名梁在任这几年一直支持他垄断运输,所以他是不愿意李名梁倒台的。”
屈彩凤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这么说我们这回一无所获了?”
天狼摇了摇头:“也不尽然,他看出了我锦衣卫的身份,知道了我就是一年多前在京师南郊外一战成名的天狼,我也跟他说了,这回是我们锦衣卫要搜集严党成員的罪证,以扳倒严嵩父子,希望他配合。”
“可是楚天舒说他们是纯粹的江湖门派,对国家大事不感兴趣,只想打击魔教,所以李名梁是不是严党,是不是贪污他并不在意,只在乎湖南巡抚会不会给他们方便,如果我们锦衣卫能想办法让新任巡抚对他继续关照的话,他甚至可以主动和我们合作,献上李名梁贪污的证据呢。”
屈彩凤长出了一口气,笑道:“这么说来,我们这次也算成功了一半啦。”
第五百一十九回 魔女翻脸
天狼笑着点了点头:“我可是觉得这回胜了不止一半呢,除了以后能拿到李名梁的罪证外,还让洞庭帮和你们暂时能休战,可谓一举两得。”
屈彩凤恨恨地说道:“天狼,洞庭帮和我们可谓是不死不休的深仇,这回为了帮你,我可以暂时和他们休战,可是以后缓过气来,我是肯定要和楚天舒决一死战的,别的不说,就是为了在洞庭帮总舵死去的那么多兄弟姐妹,我也一定要报仇雪恨的,即使我可以放过他们,兄弟们也不可能答应。”
天狼想到楚天舒也是同样的想法,这两派之间的血仇看来是很难化解了,现在自己强行劝和,也不会有太大作用,他心中暗叹一口气,开口道:“此事以后再说吧,反正我是觉得冤冤相报何时了,行走江湖,打打杀杀,哪可能全无恩怨呢,我以前也杀过你们不少人,现在不也是和你很好的朋友了吗?”
屈彩凤的脸色一变:“天狼,你跟那楚天舒是何关系,为何要处处维护此人,你以前杀我姐妹的事情,我一直不提,你是不是以为我就可以忘了这岔儿?哼!”
她说到这里,把手中的药瓶向着桌上一扔 ,身形一动,密室的门一开一合,竟然是负气而去,只留下天狼一人呆在这阴暗的房间里。
天狼叹了口气,心道这女人真的是脾气不可捉摸,说翻脸就翻脸,背上的伤口几乎都被屈彩凤抹过了,阴阴凉凉的,很是舒服,相比之下胸前的伤口却是一种忽冷忽热的感觉,说不出的难受。他拿起那个小药瓶。在胸前的伤处抹了起来,很快就把周身的二十余处伤口全部处理好,这才穿上衣服,走出了地窖。
只见屈彩凤一个人坐在屋顶。怔怔地看着只有一半的月亮。长长的睫毛上,竟然有泪光闪闪。天狼知道她应该是思念起自己战死的那些兄弟姐妹。心中有些自责起勾起了她伤心的往事,轻轻地一个跳跃,上了屋顶,站在她的身后。却是不知如何开口。
半晌,屈彩凤才幽幽地说道:“天狼,你可知道,上次死在你手下的姐妹们,有十几个都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同门师姐妹,我们从小一起练剑,一起玩耍。情同姐妹,可那天却死在你手下,死得那么惨,我不知多少次做恶梦。梦见她们浑身是血地站在我面前,一言不发,想到这里,我就恨不得把你碎尸成段。”她猛地一回头,美丽的眼中尽是杀气。
天狼叹了口气:“屈姑娘,如果你实在过不了这个坎儿,等我扳倒严嵩后,这条命你拿去吧,反正我现在在世上唯一的目标也就是打倒奸党,还世间清平,别的也没了什么追求。”
屈彩凤的眼中两行清泪流下:“可是我现在怎么下得了手?明知你是杀我姐妹的仇人,可是,可是我就是不能动手,我真的好恨我自己,不能爱,也不能恨,一切都要忍着受着。”
天狼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好闭紧了嘴,一言不发。
屈彩凤扭过头,微微地抽泣着,良久,才止住了哭声,站起身,再回首时,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已经变得红通通的,她缓缓地说道:“天狼,上次是我带姐妹们杀你,你出手也是为自保,大家都是江湖儿女,生死各安天命,加上你后来救过我,我杀你不成,是我没本事,以后也不会再向你寻仇。只是那洞庭帮,是主动出手偷袭我们,这些年的厮杀,早已经结了不解深仇,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楚天舒握手言和的,这件事,请你以后不要再提了。”
天狼点了点头,他也没有料到会勾起屈彩凤对于以前自己杀她同门的回忆,只能暗自叫苦,另一方面,楚天舒恨极了魔教,也恨在落月峡时偷袭自己的巫山派,以后也不可能听自己的劝罢手休兵,看来自己一人之力毕竟有限,不可能化解所有恩怨,只能随他们去罢。
想到这里,天狼说道:“屈姑娘,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伤心的往事,以后这事我再也不提了。”
屈彩凤换了一个话题:“此间事情已经结束,你要多久才能拿到李名梁的罪证?我们还有必要在这里呆下去吗?”
天狼正色道:“楚天舒只是答应在我们找到能跟他合作的继任者之后,才会把李名梁的罪证奉上,这件事我作不了主,还得回去找陆炳请示,由他物色一名愿意和洞庭帮合作的湖南巡抚,和楚天舒取得互信后,他才会把李名梁的罪证交出,这需要时间,我会把此事通过这个锦衣卫的联系点向陆炳汇报的,接下来,我们去下一站吧。”
屈彩凤凝眸于天狼的脸上:“你的伤没好,这么连着拼,没事吗?”
天狼微微一笑:“不碍事,这次没有伤到我的内力,加上有你的灵药,路上找机会调息打坐便是,接下来,我们换个地方吧,湖广省的按察使,布政使和巡抚都已经被我们查获,严党最多的是南直隶和浙直一带,因为那里也最有钱,我们不妨到那里去碰碰运气。”
屈彩凤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了笑容:“还是抓贪官有意思,这个我喜欢。”
一个月后,南京城,秦淮河上,易容成一个贵公子和一个健仆的屈彩凤与天狼二人,扮作主仆,走在河的青石路上,屈彩凤今天只是扮了男装,染黑了头发,戴着一顶文士帽,绝代的风采引得不少行人驻目,而天狼则稍作打扮,没有用缩骨法,而是恢复了本来的体格,只是在脸上易了容,变成了一个三十多岁的黑脸护卫,而那熊罴一样的壮实体格跟在娇小玲珑,温润如玉的屈彩凤后面,巨大的反差倒也是相得益彰。
屈彩凤从来没有来过南京城,这一趟倒是跟着天狼好好地游历了一番,这一个多月来二人倒是放下了心思,一路游山玩水,天狼自从那年与小师妹从西域回来之后,就再无佳人这样一路千里相伴,虽然和屈彩凤也刻意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也是人生中难得的一段欢乐时光,即使多年之后再次回忆,也能让他不自觉地展开笑颜。
屈彩凤的嘴里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放下了帮派的重担,才能让她象个正常的女儿家那样爱玩爱闹,这一路上她虽然是男装,却也是蹦蹦跳跳,释放本性,由于她身处绿林,也很少进这种热闹的大城市,而南京作为帝国陪都,六朝古都,更是人烟稠密,繁华如画的十丈红尘,这阵子让屈彩凤到处吃到处玩,也难得地一展欢颜。
屈彩凤的嘴里咬着一串臭豆腐,边走边吃,天狼看得有些无奈,轻轻地说道:“屈姑娘,你现在可是男装打扮,这样的贵公子边走边吃,太难看了些,不如吃完了再走吧。”
屈彩凤回过头,冲着天狼勾了勾嘴角,笑道:“我们又不是马戏团里的猴子,专门给人看的,要管他们做什么?”
天狼轻轻地叹了口气:“屈姑娘,我们来南京也有四五天了,却是毫无头绪,只怕这回我们要空手而回了。”
屈彩凤的眉头微微一皱:“行了行了,还没玩儿两天就尽说这些正事,真扫兴,这南直隶总督张经又不是严嵩的人,你难道想向他下手?”说话间,她把最后一片臭豆腐干塞进了樱桃小口里,抿嘴一笑,“还有的吃吗?”
第五百二十回 倭寇在南京
天狼无奈地摇了摇头,把自己手上的那串递了过去:“这串也给你吧,真受不了你,一个姑娘家却喜欢吃这么臭的东西。”
屈彩凤呵呵一笑:“你这呆瓜,这就不懂了,这臭豆腐闻起来臭,可吃到嘴里真是香呢,南京城里好吃的东西真不少,臭豆腐,糖芋苗,活珠子,炒元霄,烤鸭,嘻嘻,要是能一直在这里生活,倒也真的是很不错呢。”
天狼叹了口气:“屈姑娘,这回我们玩得太多了,若是南京这里不好找什么严党的话,不如我们就去杭州吧,那个胡宗宪是严嵩的头号干将,也许从他身上可以找到些重量级的材料。”
屈彩凤的秀眉一蹙,也顾不得再吃天狼递过来的那串臭干,低声道:“天狼,你不是一直说那胡宗宪也是抗倭名将,东南重臣吗,我们这一路走来,无论官民也都称讼他的抗倭功劳,为什么还要对他下手?你就不怕倒了胡宗宪后,东南这里会出乱子吗?”
天狼看了一眼四周,拉住了屈彩凤的纤纤柔荑,屈彩凤的手本能地一缩,随即又意识到这是天狼要用腹语术,双颊微微一红,却是停止了把手从天狼那有力的掌握中抽出的尝试。
只听天狼震着胸膜,说道:“屈姑娘,得罪了,只是此事事关机密,还是不要在大街上说的好。”
屈彩凤“嗯”了一声,也震起胸膜,回道:“我知道,你说吧,没事。”
天狼点了点头,装着看向远方,一手还在指指点点着河上的行船。却是说道:“屈姑娘,其实上次我在江南碰到倭寇的时候,就曾亲眼见过胡宗宪把俘虏到的倭寇头目给送回倭寇那里,所以现在我不确定这人是真的通倭。还是怀了别的什么心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次我要亲自查探一下此人,他毕竟是东南抗倭的主帅,万一也被倭寇收买,那东南的形势就糟糕了。我已经见识过一个仇鸾,绝对不能让这里再出另一个。”
屈彩凤点了点头:“那你准备怎么查?直接去杭州翻他的账本吗?”
天狼摇了摇头:“不行,这个胡宗宪和前面的那三个官儿不一样,他是总督,担负着和倭寇作战的任务,平时也主要是住在军营里,不象那几个只知道在衙门大堂里搜刮民脂民膏的官儿。即使有账册,也没那么好下手。”
屈彩凤的眼睛笑得弯成了两道月牙:“既然如此,又何必去动这个平时起居都在军营里的官儿呢?万一真的出事,那可能整个前线都要垮掉的。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吗?”
天狼叹了口气,眼中神光一闪:“正因为如此,才更要查清此人的底细,他贪钱事小,通倭事大,严党现在不得势,万一真的铤而走险,外连倭寇和鞑子,起兵作乱,那就麻烦了,所以我这次找罪证在其次,主要是要亲眼看看这个东南督抚是否忠诚可靠。”
屈彩凤点了点头,松开了手:“那好,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早点动身去杭州呢?还有,此事你的陆大人是否知道?”
天狼微微一笑:“此事跟陆大人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想法,如果他知道我起了心思想查那人,估计多半也不会让我来查案了。在南京的这几天,我本想找一个故友,看看他能不能帮上忙,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屈彩凤笑了笑:“到时候你们这些官场上的事情我可懒得理会,你若是想找人谈事,不必管我,我自己走走看看就行,在我们落脚的客栈碰头即可。”
天狼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秦淮河面之上的渡船:“来南京这么多天了,也没好好地看一眼十里秦淮的夜色,屈姑娘,你不想见识一下吗?”
屈彩凤的粉颊微微一红,轻轻地啐了一口:“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就想着这些风花雪月的地方,你要看就自己看吧,不要扯上老娘。”
天狼笑着摇了摇头:“屈姑娘,你误会了,这种风月场所,往往都是达官贵人去的地方,有时候能探出一般正式场合无法打听到的事情,只有在这种地方,男人才会放下大部分的戒备,有时候也能探听出更多的消息。”
说到这里,天狼不由得想到了当年自己还在三清观的时候,第一次被火松子带入青楼时的情形,心中不禁一阵感慨。
屈彩凤还是有些不高兴,小嘴不自觉地撅了起来:“那就听你的吧,不过我提醒你,可别打什么歪心思,你若是陷在温柔乡里了,老娘可不负责救。”
天狼微微一笑,正要开口,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前一闪,那是一个高大的汉子,虽然梳着发髻,但显得不伦不类,看起来总有些怪怪的,而那张脸上,左脸处一道刀疤如蜈蚣一样地扭来扭去,而满腮都是钢针一样的虬髯,看起来和他那一身质地上好的黄色绸缎衣服是那么地不协调,根本不象一个商人或者是富家公子,而更象是个穿了一身好衣服的江洋大盗。
可是天狼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些,这个人他印象深刻,那张丑脸上扭曲的刀疤,以及满眼的凶光,让他一生都难忘,是的,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在南京城外的小树林里恶战过的倭寇头子上泉信之。
除了上泉信之以外 ,他这伙人里还有十余个人,看起来都非善类,和上泉信之并排走在前面的是两个看起来极有气势的年轻人,一个大约三十岁上下,瘦高个子,颇为英俊,他的头发不算长,看起来不象是一般人自小留的那种,倒象是原来是个光头,只蓄了五六年的样子,两道剑眉入鬓,手里摇着一把铁骨折扇,蓝色金线头巾,一身上好的紫色绸衣,气度不凡,而高高隆起的太阳穴更证明了此人是一流的内家高手,非同小可。
走在这名紫衣人身边的,则是一个身形魁梧,壮如熊罴的大汉,身长九尺,目如铜铃,高鼻狮口,一脸的络腮胡子,活象一只大狗熊,虽然也穿了一身大红色的绸缎长衫,可是掩饰不住那一身的草莽气,而那一身绸缎也掩盖不住的发达肌肉,更是彰显这是位顶尖的外家高手。
走在这两人身后的十余名随从,一个个也都是面相凶狠,神光内敛,看起来沉默不语,但手都按在随身刀剑柄上,天狼当年在谷底与柳生雄霸切磋一年之久,对东洋刀法已经烂熟于心,一看这些人持刀持剑的手法,就知道这些人虽然拿的是中原的刀剑,但使的手法尽是东洋流派,加上上泉信之,这些人必是倭寇无疑。
天狼本来差点脱口而出这些人就是倭寇,甚至想要上前把这些人拿下,转瞬一想这里乃是闹市,自己和屈彩凤只有两个人,不太可能把这十几人全部拿下,而且万一动手,对方有上泉信之,还有那个瘦高个儿,以及壮汉子这三名强一流乃至顶尖的高手,真打起来未必能占上风,而在这里动手,以倭寇的凶残狡猾,很可能以周围的百姓为掩护,伤人逃命,到时候伤及无辜可就是大大的不好。
想到这里,天狼迈出去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只是狠狠地盯着这一行人在自己前方二十余步的一条小巷子中穿出,然后沿着河边向前走去。
屈彩凤何等聪明,一看天狼这就要喷出火的眼神,再看他捏得作响的骨节,转眼就看向了那十余个倭寇,秀目一转,抓住了天狼的手,暗语道:“这些人武功都很高,但路子都很怪,是你的仇家?”
第五百二十一回 尾随入**
天狼咬牙切齿地用腹语说道:“为首的那个黄衣人,乃是倭寇头子上泉信之,当年率七十三个倭寇从浙江一路杀到南京城下的,就是此人!”
屈彩凤听得双眼圆睁,沉声暗道:“居然是这个恶贼!天狼,你还等什么,还不动手吗?”
天狼低声暗道:“不行,这里是闹市,倭寇凶悍狡猾,一旦处于下风就会大开杀戒,伤及无辜,而且也不容易全部抓住他们,这些人胆子太大,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大摇大摆地在我大明陪都南京城出现,我想一定是有所图谋,不如你我跟踪在后面,查探他们的所作所为,也许这些人是来和朝廷的内奸接头的,如果能全部破获,那倒是大功一件。”
屈彩凤恨恨地暗道:“我虽然是在巫山派,但是倭寇烧杀掳掠的事情也是知道,浙江省的兄弟们也几次和他们交手,有过伤亡,我早就想收拾这些恶魔了,不过听你一说,可以顺藤摸瓜,那我就听你的,只是这次如果查到现场,别再象上次那样犹豫了,你上次放跑了仇鸾,结果让他坐大,这回依着我说,倭寇和贪官一起杀,免得拿下后又给严嵩保了去,官官相护这句话你应该清楚,陆炳也不一定会和你一条心的。”
天狼点了点头:“我自有计较,到时候还请屈姑娘出手相助。”
二人商议既定,就仍然扮作主仆的模样,远远地跟在这些人后面。看似不经意地东看西逛,但始终保持着跟这些人五十步左右的距离,由于都走在大路上。以二人鹰一样的眼睛,这些人是绝对逃不过视线的,而趁着这功夫,二人也仔细地看了看后面有没有倭寇的同党跟在后面护卫。
如此这样走了三四里之后,天色也渐渐地暗了下来,秦淮河上的渡船画坊一艘艘地挂起了灯笼,那一伙人走到了一处河边的亭台水榭。这里是秦淮河边的一处独特风景,与一般的青楼妓馆不同,南京城是六朝古都。文人骚客往来集中的地方,自然是喜欢附庸风雅。
这些公子哥儿们喜欢驻足秦淮河边,而那些妓院的头牌花旦们都是坐在河中的花坊之上,随船而过。出来弹唱一曲。如果岸上特定区域的客人们看上了哪个姑娘,就会叫价,几个客人间会互相抬价,最后由出价最高的那人把女子接走,一夜风流。
而现在上泉信之等人坐着的那处水榭就是整个秦淮河边最豪华的一座,天狼看到上泉信之进去时,身后的一个随从掏出了一锭足有五两的黄金给了看门的仆役,早早地有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美妇笑脸相迎。把为首的三个人迎了进去,而那帮倭寇护卫则全部留在了外面守卫。一个个虎视耽耽,凶相毕露,把不少有意进去的公子哥儿们直接吓得掉头就走。
华灯初上,天狼看着那座水榭的名字“兰贵坊”,心中暗叹这南京城中的青楼妓馆也跟他处不同,起的名字都这么风雅,可是同时他的心中又生出了一丝疑虑,这上泉信之不与官員接头,却是跑到这妓馆,不知是作何想法,难不成是想用抢劫来的钱好好地风流快活一把?
带着这个问题,天狼和屈彩凤二人走近了兰贵坊,离着大门还有七八步,就看到三个怀中抱剑的护卫走了过来,为首的一人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生硬地说道:“这里滴,我们家主人包下滴,你们快走。”
屈彩凤没有理会这几个护卫,眼光看向了后面快步而出的那个中年美妇,冷冷地说道:“阁下并非这里的护卫,本公子想进这兰贵坊看看,还需要你们批准不成?”言罢径直向里走去。
那个为首的护卫眉毛一皱,伸手想拦,天狼抢前一步,伸出手抓向了他的脉门,那名护卫也是高手,一看天狼的来势就心知不妙,退后半步,沉肘撤腕,准备守中反击,而天狼这一下用上了黄山折梅手,他不想一下子用上全部功力,只使出了六成的功夫,即使如此,速度也比那名护卫快了半拍,变爪为指,点中了那护卫肘关节的酸经,那护卫“哎哟”一声,再也无法发力,疾退三步,一下子把刀抽出了一半,闪闪的刀光一下子照亮了黑暗的夜空。
一边的十余名护卫也都纷纷拔刀出鞘,一时间杀气四溢,这些人把天狼和屈彩凤直接围在了中间,吓得这兰贵坊的老鸨,也就是那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美妇,一下子躲到了后面,瑟瑟发抖,却是不敢说话。
屈彩凤朗声道:“好个蛮横无礼的护卫,你说这里给你们包下了,我找这兰贵坊的妈妈出来问问都不可以吗?若是这坊里的妈妈说这里今晚不接客了,我们掉头就走,绝不停留。”
街上看到这架式,也都围过来了不少人,都驻足一边,对着这里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那换作汉人打扮的上泉信之走了出来,眼中凶光一闪,他的中国话比起几年前要流利了许多,开口道:“二位,这里今天确实被我们包下了,你们若是想玩,请改天过来吧,这秦淮河上的艺坊也不止这一家,二位若是有兴,去别家也可以啊。”
屈彩凤的眉毛一扬:“你就是这些人的主人吧,你的手下好没规矩,上来就动手,阁下平时就是这么教导手下的吗?”
那上泉信之一看边上围的人越来越多,而自己的手下们全都抽刀抽了一半,杀气腾腾的,心中暗骂这帮手下真是蠢材,进了大城市也不知道收敛,还以为是在日本国内的街上可以随便拔刀砍人呢,于是向着那个领头的护卫沉声喝道:“混蛋,忘了平时怎么教你们的吗,快把刀全收起来!”
那个护卫如梦初醒,连忙把抽了一半的刀收回鞘中,其他人也依样画瓢,一时间刀剑纷纷入鞘,而本来包围着屈彩凤和天狼的那个半圆形阵势也撤下了,变成站在上泉信之身边,分立左右。
上泉信之哈哈一笑,拱手行了个礼:“这位兄台,在下姓罗名龙文,徽州歙县人,初来南京城,想夜访秦淮河,看看传说中艳绝十里秦淮的佳人们,手下都是些乡下人,没怎么见过世面,得罪了二位,还请见谅。”
屈彩凤虽然心中对这倭寇头目讨厌之极,但想到天狼的吩咐,也不好当众翻脸,再说这上泉信之虽然报了假名,但也算以礼相待,于是也大喇喇地抱了抱拳:“在下姓万名震,衡州人士,也是初来南京城,刚才一时言语冒犯,还请罗兄不要放在心上。”
天狼心中却暗自思量起来,这上泉信之改名罗龙文,又说自己是徽州人,而那胡宗宪就是徽州人氏,难不成这上泉信之敢这样在南京城里大摇大摆,是得了胡宗宪的默许?他心中的疑云越来越重,更是坚定了要一探这些人底细的决心。不过另一方面,屈彩凤的应变可谓非常厉害,洞庭帮在江湖上的名声尚不明显,而万震虽然厉害,却只限于湖广一带有名气,现在报了这个名头,以后说不定还能挑起倭寇与洞庭帮的厮杀呢,看来屈彩凤的心眼可是一点也不少。
上泉信之眼珠子一转,笑道:“万兄,本来在下与你一见如故,一起在这秦淮河赏月,也未尝不可,只是今天在下陪着两位贵客,他们不喜欢别人打扰,所以还请万兄高抬贵手,去别处寻欢,失礼之处,在下改日一定亲自赔罪。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第五百二十二回 与狼共舞
说话间,上泉信之向着一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那名为首的护卫从怀里掏出一锭足有十两重的金子,递向了屈彩凤。
屈彩凤冷冷地说道:“罗兄未免也太看轻在下了吧,在下来这里,是为了花钱寻个乐子,而不是收了钱却受一肚子的气,罗兄若是真的把在下当成朋友,那就一起赏月看佳人,而不是给在下一点钱,就象打发叫化子那样地把在下打发走。”
上泉信之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想着对策,就在此时,他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字正腔圆的声音:“罗兄,既然这位万兄坚持要进来一起赏月观花,我们一再推辞,就有些不太好了,一起观景就是了。”
随着这句话,那个紫色绸衣的瘦高个子走了出来,他很英俊,剑眉星目,脸型瘦削,但是那双眼睛里却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隐隐有着一丝邪气,让天狼看着心中一凛。
那瘦高个子拱手向着屈彩凤行了个礼:“在下姓徐,单名一个海字,杭州人氏,见过万兄。”
屈彩凤点了点头,回了个礼,微微一笑:“还是徐兄通情答理,多谢了。”
上泉信之的脸色微微一变,附嘴于那徐海的耳边,低声道:“徐兄,你我这回可是为了小阁老挑选美女的,这两个人来路不明,让他们进来不太好吧。”
那徐海微微一笑,口唇启动,声音却是极轻,说道:“无妨,这两个人都有上乘功夫,而且来者不善。贸然拒绝,事情闹大了对我们没什么好处,大不了今天不选美女就是。”
上泉信之叹了口气,不再多说。只是对着手下们一挥手。这帮人迅速地站开来,让出一条通道。徐海对着里面作了个请的手势:“万兄,请吧。”
屈彩凤也不客气,大踏步地就要向里走,天狼在后面紧紧跟随。却被上泉信之伸手一挡:“万兄,阁中赏花乃是我们这些主人的事情,仆役护卫们就留在外面吧。”
屈彩凤回头看了一眼天狼,微微一笑:“罗兄误会了,这位虽然看起来比较健壮,但也不是在下的家仆,而是在下的一个远房表兄。名叫万里行,跟着在下一起游历罢了。”
上泉信之看了一眼天狼,心中暗道,这家伙的打扮分明是个仆人随从。可是姓万的却非要说是自己的亲戚,大概八成是看自己人多,身边不跟个武功高强的护卫,心里没底罢了。
但既然徐海已经发了话,上泉信之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干笑两声,让开了路,天狼微微一笑,紧跟在屈彩凤的后面进去。
那个一直被吓得不敢出声的中年美妇一看事情得到了圆满解决,笑着迎了上来:“哎呦,公子啊,是哪阵风把你们吹来了,老身可是想死你们啦。”
天狼心中暗道,我从没来过这里,你想我做什么,还是想我们兜里的钱吧。而在前面的屈彩凤更是一脸的鄙夷不屑,冷冷地“哼”了一声,也不答话,径自就走进了水榭,找了个视线不错的位置坐了下来,紧接着就有几个美婢献上了果盘小吃。
天狼摇了摇头,暗道这屈彩凤果然不太通这些人情,从怀里掏出了一小锭金子,给了那中年美妇:“我这同伴不太通世事,唐突之处,还请见谅。”
那中年美妇本来讨了个没趣,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一看到金灿灿的黄金,马上又喜笑颜开,一把抓过这金子,塞进了自己的腰包里,笑道:“不妨事,不妨事,我这就去安排最好的姑娘们坐花船跟公子们相见。”
天狼也在屈彩凤的身边找了个小案坐下,另一边,上泉信之,徐海和那个蛮汉也都从下,徐海介绍了一下,那个蛮汉名叫毛海峰,三人乃是合伙做生意的客商,以前没来过南京城,今天也是慕名前来,想要见识一下这十里秦淮的无边春色。
天狼心中冷笑:做什么生意啊,还不就是倭寇那些打家劫舍的没本钱买卖。但他刚才靠着超人的听力,已经听到了徐海和上泉信之的对话,原来这二人今天来找美女,不是为了自己寻欢,而是想作为礼物献给严世藩,看起来倭寇果然和严家父子有勾结,而那胡宗宪作为浙直总督,居然可以容忍倭寇头子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做这种事情,看来通倭之事也是板上钉钉了,这可是比贪污腐败更要命的,天狼强忍着要把这些倭寇一网打尽的冲动,想看看他们下一步会如何进行。
屈彩凤明显情绪不高,她本是个率性直为的人,面对着一些自己恨不得现在就拔刀相向的倭寇,还要身处这种青楼妓馆,实在有些难为这个女中豪杰了。只见她也不多说话,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她的酒量很好,就这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喝下去二十多杯了,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天狼看着对面的三个倭寇头子也在相互间窃窃私语,似乎也在猜测着自己的来历,于是哈哈一笑,对着那徐海说道:“徐兄不知经营何种生意,可否见告呢?”
徐海微微点了点头:“一点小生意罢了,倒手一些玉石而已,主要还是通过罗兄进货,最后通过毛兄在内地销售。”
天狼“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的,听说罗兄是徽州人,如果在下记得不错的话,和浙直总督胡宗宪胡部堂可是同乡?”
上泉信之“嘿嘿”一笑:“确实是同乡,只是在下做生意,从不依仗胡部堂的名声。”
天狼点了点头:“罗兄真乃豪杰也。”
几个人正说话间,河上已经飘过一艘艘挂着灯笼的小船,经过这水榭的时候停了下来,天狼定睛看去,只见一个个身着各色罗衫的女子,从小船中走出,对着水榭中的众人盈盈一个万福,然后各持乐器,在小船上就吹拉弹唱起来,拨弄乐曲间,眼波流转,带着盈盈的笑意,向着榭中的客人们展现着自己的才艺。
这些女子都是眉目如画的美女,年纪约是十七八岁上下,环肥燕瘦,各有风情,看起来拨琴鼓筝,别有一番雅韵,绝非天狼上次在黄山脚下的牡丹阁里看到的那些俗艳的青楼女子。
屈彩凤原来也以为这妓院里都是些狂蜂浪蝶,却不曾想却是些才艺双绝的美人,她自幼在山寨中长大,不通音律,但也能听出这些乐曲的高雅,感觉非常受用,放下了酒杯,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些女子们看,时不时地拍手叫好。
而天狼却很清楚,这些女子虽然可称上等佳品,才艺双绝,可是对于严世藩这样的色中饿鬼来说,只怕还不足以将之打动,而且这些女子看起来都过于柔弱,严世藩找女人除了为了发泄兽-欲外,还要练他那邪恶的终极魔功,只怕这些女子都经不起他的摧残。
果然,对面的那三个倭寇也一直在不停地商量着,天狼只看他们那聚在一起,面色凝重,不住摇头的样子,就知道他们也对这些女人不完全满意。
小船也漂来十余艘了,十余个各色各样的美女都表演过了,而三个倭寇却还没有挑出一个人,屈彩凤一开始看得挺新鲜,这时候也有些乏味了,拉着天狼的手,暗语道:“你还在等什么?这三个家伙不挑女人,我们就不动手了吗?”
天狼摇了摇头,暗语回道:“不行,刚才他们说是要给严世藩找女人,可见倭寇和严贼早有勾结,我们要用这个机会查获他们之间勾结的证据,有了这东西,直接可以扳倒整个严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