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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指云笑天道     沧狼行txt下载     沧狼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九十三回 意乱情迷

    天狼说着说着,抓起一个包子就往嘴里塞,三两下就下了肚,今天他确实饿极,也顾不得在屈彩凤面前保持风度,狼吞虎咽般地,三个包子就进了肚子,这才感觉没那么饥饿了。

    屈彩凤“扑哧”一笑,从食盒里又拿出一小坛酒,两盘小菜,笑道:“这些菜应该可以补血的,你多吃点。还有,我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酒,就把我平时最喜欢喝的女儿红拿来了。”

    天狼看了一眼那两盘小菜,一盘是黑木耳炒猪肝,另一盘是苋菜烧鸭血,尤其是后一盘,汤汁都是红红的,看起来象极了人的血液,天狼行走江湖多年,知道这两样菜里的食材都是补血的好东西,屈彩凤看起来是让人特意为自己做的,心中一阵感动,停下了嘴里的咀嚼,说道:“多谢屈姑娘。”

    屈彩凤摆了摆手:“你昨天那样救我,我给你做这两样小菜也是应该的,这些也是我平时补血时所吃的,感觉效果都不错,希望对你有帮助。”

    天狼没有想到屈彩凤还会亲自下厨做菜,微微一愣:“是你自己做的?”

    屈彩凤点了点头:“在我们巫山派,都是兄弟姐妹,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大家都要自食其力,我师父从小就教我这个道理了,所以自小我都是自已做饭缝衣,就连我的这身衣服,也是我自己做的呢。”

    天狼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那你花这么多时间做饭缝衣,还有多少时间练功呢?我们从小在武当,衣服都是发的,自己最多只是缝补一下罢了。”

    屈彩凤笑了笑:“所以在练功上我得比别人花得时间更多,多努力才行。李沧行,我原来听徐林宗说过。在武当,你是练得最苦的一个,但我每天练功的时间,比你还要多一个半时辰呢。所以你我第一次见面时。我的武功要比你高一些。”

    天狼本想说那是因为武当不传我两仪剑法这样的顶尖武功,但话到嘴边。又想到屈彩凤这个争强好胜的性子,人家亲自下厨给自己做饭,还要跟她顶嘴实在是不太好,于是淡然一笑:“是的。我天份不如你,用功也不如屈姑娘,只是机缘巧合,靠了也不知道是哪一世的记忆才学到了天狼刀法而已,若论实打实练功的本事,屈姑娘应该是天下第一。”

    屈彩凤不高兴地抿了抿嘴:“你这人什么时候也学着油嘴滑舌,哄女孩子开心了?哼。我又不是傻子,纯论天赋的话,你应该比我和林宗都要稍稍强一点,在武当的时候只是因为紫光掌门不传你顶尖武功罢了。而且除了天狼刀法以外。你还有那种闪着金光的刀法,也非常厉害,光凭那个就不比我的天狼刀法差了,以前我从没见过这种武功,只是感觉和丐帮公孙帮主的屠龙十八式有点象,是你在丐帮学到的武功吗?”

    天狼正色道:“确实是丐帮的屠龙十巴掌,只是在下机缘巧合,偶然于别处找到了以前丐帮失传的屠龙二十八刀的原谱,加以练习,这武功虽然不象天狼刀法那样霸道凶残,但也是至刚至阳的顶尖武功,我就是因为学这功夫,才耽误了一年多的时间,再出江湖时已经物是人非了。”

    屈彩凤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竟然还有这种事,本来丐帮的屠龙十八式失传多年,现在在公孙豪手中只剩下了十招,没想到你居然能找到原谱,公孙豪这一年多来武功也是更上一层楼,那天对战严世藩都是不落下风,看来是你把那失传刀谱给了他的原因吧。”

    天狼笑了笑:“这本就是丐帮的武功,在下既然已经找到,自然要物归原主,当年我在江湖流落的时候,受公孙帮主的照顾极大,还传我屠龙十巴掌这样的顶尖武功,投桃报李,回赠刀谱也是应该的。”

    屈彩凤眨了眨眼睛:“公孙豪如果连屠龙十巴掌都传你了,那应该是把你当成下任帮主来培养,你跟他还不是师徒吗?为什么我听着好象是朋友的样子?”

    天狼摇了摇头:“和在峨眉,三清观一样,当时我进丐帮也主要是想查锦衣卫的内鬼,所以只是一个记名弟子,公孙帮主考虑到这一点,才没有正式收我为徒,传我武功是故意以打赌的彩头名义教我的,所以严格来说,他是我的忘年至交,有师徒之实,但无师徒之名。”

    屈彩凤的秀眉一扬:“看你成天这副不修边幅的样子,进丐帮才是最合适不过呢。只是以前你身上总是臭哄哄的,为什么现在却是一股药酒的味道?”

    天狼哈哈一笑:“我跟徐师弟不同,他是富家公子出身,从小就重仪容仪表,而我自幼就是个武痴,不喜欢象他一样弄得一身香喷喷的脂粉气,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个,才不得女人缘吧。”

    屈彩凤笑着摇了摇头:“李沧行,为什么我觉得你很得女人缘呢,就是到了峨眉,喜欢你的臭尼姑也不少吧。”

    天狼的脸微微一红,连忙岔开了这个话题:“刚才你说我身上现在一股药酒味道,我想那可能是因为我现在在练十三太保横练的原因吧,练那功夫需要经常泡药酒,我加起来也泡了三四个月了,连身上的味道也已经改变。”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以前小师妹鼻子最灵,隔了八丈远都能嗅出自己来,可是那天在蒙古大营里,与自己近在咫尺却是没有认出来,以后再跟她当面相遇,只怕也是形如陌人,永难相认了。

    一想到这里,天狼又是默然无语。而对面的屈彩凤倒是听得兴致十足:“久闻十三太保横练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防御外功,你这身板本就壮得跟牛一样,学了这功夫,只怕连刀剑都砍不动了呢。”

    天狼心中凄凉,勉强笑了笑,继续吃起肉包子来,只觉心中悲痛难平,干脆拿起那小坛子酒,直接就向嘴里灌,烈酒入喉,让他的肚腹之中如同火烧,而脑子也开始变得混沌麻木起来。

    屈彩凤冰雪聪明,虽然不知道天狼心里想的是什么,但能看出他不高兴了,心中暗忖这门派武功都是各派的绝密,自己今天一时兴致所至,跟天狼问了太多别派隐密之事,也许惹得他不高兴了。

    于是屈彩凤也不再说话,拿起两个肉包也开始吃了起来,食盒中另有一坛酒,她也饿了一天,一边吃包子,一边象男人似地抱着小坛子就往嘴里灌,美人鲸饮,倒是别有一番妩媚。

    天狼看着屈彩凤,有些奇怪:“屈姑娘这么能喝?”

    屈彩凤用袖子擦了擦嘴边的酒渍,笑道:“怎么,没见过女人喝酒吗?”

    天狼的瞳孔猛地一收缩,他想到小师妹每次跟自己和徐林宗,还有小师弟辛培华偷酒喝的时候,总是拿着个小杯子斟满了酒,然后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地先舔一口,再慢慢地喝下去,不用两杯,那张清秀可人的脸就会变得通红,然后看着自己,舌头都会大了:“大,大师兄,不,不许这样看,看人家。”那一抿嘴的风情,自己这辈子都忘不了。

    眼前屈彩凤的影子突然变得模糊,隐隐约约间,赫然就是沐兰湘在盯着自己,满眼都是泪水,声嘶力竭地吼道:“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你!”天狼突然控制不住自己了,压抑了很久的感情随着泪水一起喷发出来,他一下子紧紧地抱住了眼前的女人,大声说道:“不,师妹,这次我再也不离开你!”

第四百九十四回 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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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彩凤被天狼一把拥进了怀里,先是大吃一惊,本能地想要推开他,手刚伸出去一半,却听到天狼声泪俱下地叫着师妹,心中微微一酸,手却僵在了半空,没有推出去那一下,拿着酒坛的左手却不由自主地环住了天狼的后背。

    天狼的头靠在屈彩凤的肩头,脸上已经是泪水横流,手却深情地抚着屈彩凤那一头霜雪般的白发,此刻他的眼中已经一片模糊,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小师妹的倩影,只听他轻轻地说道:“师妹,你知道吗,这些年来,我没有一天晚上没有梦到你,即使你狠心要赶我走,我的心里也没有一天不在想你,你终于回来找我了,这回我什么也不管,什么江湖,武林,天下,我都不要,我只要你,我说过会带你走,给你一辈子的幸福,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做到的。”

    屈彩凤也已经是泪流满面,她的心痛得如刀绞一般,看着李沧行象个孩子似地在自己的怀里呓语,她生出了无限地怜爱,甚至开始强烈地嫉妒起沐兰湘来,而这种嫉妒的感觉,连徐林宗娶她的时候,都不曾有过。

    天狼喃喃地低语道:“师妹,你知道吗,小时候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看着你怯生生地躲在你爹的身后,我就知道,这辈子我活下去的动力和意义就是保护你,我们一直练剑,一起长大,只要你高兴快乐,我做什么都愿意,你喜欢看徐师弟赢。( 平南文学网)我就一直让着他,我们从小一起打赌偷酒,可我从来没有进过房间,因为我喜欢看你见到徐师弟胜出后那高兴的样子。”

    “师妹。你知道吗。在峨眉的时候你来看我,虽然我嘴上冲你发脾气。但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吗?后来在渝州城外的树林里,我看到你的腰上系着徐师弟做的竹笛,冲你发火,冲你吼。对不起,是我的错,可我那是太在乎你了,我已经不能让你的心里还有别人一丝一毫的位置,你知道吗,从离开你的那一瞬间,我每天都在后悔。每天都在心碎,我不该逞英雄,不该把你一个人扔下。”

    “小师妹,你知道吗。我回过武当三次,就是这次来巫山派之前,我也去了武当后山,不为别的,就为了把当年那个一气之下丢掉的月饼捡到,如果捡回月饼就能让你回头看我一眼,我情愿这一生一世都在武当一直找它。”

    屈彩凤的心猛地一颤,手一抖,抓着的酒坛子一下子掉到了地上,“啪”地一声,摔了个粉碎。

    天狼终于被这一声响动从自己的独语中惊醒,映入他眼帘的首先就是一头霜雪般的白发,如同天山的冰蚕丝一般,光滑得象是最好的锦缎,但他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小师妹那乌云般的秀发,而是屈彩凤的。

    天狼能感觉到自己的胸膛紧紧地贴着屈彩凤那丰满的胸部,她的心跳得如小鹿一般,如同被火烫到似地,他猛地抽出了身,脸变得通红,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对不起,屈姑娘,我喝多了,把你,把你当成了。。”

    屈彩凤轻轻地摇了摇头:“沧行,不用多说了,我都明白,我真的好羡慕沐兰湘,若是林宗对我也象你这样,能扔下一切,那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跟他走。”

    她看了一眼天狼,目光中充满了幽怨:“知道,看着你抱着我,心里却是另一个女人,目光似月色般地寂寞,我非但没有恨你,反而对你只有无尽的怜意。李沧行,你太可怜了,把自己折磨得也太狠,为什么你不去武当,不顾一切地把沐兰湘带走呢?如果是我,我一定会这么做的!”

    天狼长叹一声:“强扭的瓜不甜,我不能这么自私,再说了,现在她过得应该很幸福,我又何必去打扰她安静的生活呢。屈姑娘,酒对我来说,真的不是好东西,每每一喝,我就会失控,以后还请你不要再让我喝酒了。”他说着站起身,走到潭边,把脑袋深深地埋进了水里,清冽刺骨的寒意让他晕沉沉的头脑开始变得清醒而冷静。

    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屈彩凤已经不在了,连同两个酒坛子也无影无踪,只留下了一张字条,上面写道:沧行,你好好休养,今天的事不要放在心上,天气还没转暖,你这些天睡那张石床吧,我会给你带来被褥的。

    天狼苦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屈姑娘,对不起。”

    武昌,座落于长江边上,这里最早有城的历史,还要追溯到三国时期,当时吴主孙权在此地江夏山东北筑土石城,取名夏口,最早只是一个方圆仅两三里的军事堡垒,几百年过去了,这里被一次次地城头变换大王旗,见证着历史的沧桑与人世的变幻,古夏口城几易其址,直到唐朝时期,武昌军节度使牛僧孺在现在的这块武昌城址,建起了一座大城,从此武昌城正式得名。

    直到明朝开国时期的洪武四年,时任江夏候的周德兴大规模地扩建了武昌城,城墙增至周围二十余里,高度也增加到两丈有余,里巷阡陌,衙署丛集,府学、贡院、文庙等文化建筑遍布,文人学士荟聚,俨然是一座政治中心的城市景观,为南方的重要城垣,而大明的湖广省布政使司的驻地,就在这武昌城中。

    十天之后,武昌城外一座破败的山神庙里,打扮成一个四十多岁,紫面中年文士的天狼,正一袭青衫,手里摇着一把折扇,神态潇洒,站在庙门口,听着一个三十多岁的黑衣精壮汉子向穿着一身黑色斗蓬,戴着面具的屈彩凤汇报着武昌城中的情况。

    那名精壮汉子乃是巫山派武昌分舵的舵主刘云起,此人是个孤儿出身,被林凤仙当年救下,在巫山派里养大,跟屈彩凤也算是有师兄妹之谊了,因为武功了得,人又干练精明,二十岁刚艺成出师的时候就被林凤仙派往湖广省城武昌经营起了一家客栈,暗地里却是湖广省中各绿林分寨与巫山派总舵联系的中转站。

    屈彩凤看着刘云起,笑道:“刘师兄,多年不见,你这身子可是越发的健壮了,一切还好吗?”

    刘云起哈哈一笑:“托师妹的福,一切安好。这些年帮里出了这么多的事,你一个人勉力维持,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我这做师兄的没有别的本事,只能把湖广这里的山寨给安抚好,无论如何,不能断了对总舵的供应。”

    屈彩凤点了点头:“总舵能维持下来,全是靠了各省分舵的兄弟们不遗余力的支持,这些年在湖广一带与武当派和洞庭帮作战,你的压力很大,如果需要帮忙的话,随时跟我提。”

    刘云起笑着摇了摇头:“要帮忙的话师妹还是帮帮四川和南直隶这些分舵吧,我们湖广毕竟离总舵很近,当年师父留下的底子也厚,而且自从半年前师妹下令尽量减少与伏魔盟的冲突后,我们和武当的战事基本上也平息了,只是和洞庭帮仍然是打个不停,好在他们现在主要是对日月神教作战,而且前两年新占的地方还要消化,新进的弟子还要训练,一时半会还不至于对我们发动大规模的攻击。”

    屈彩凤看了一眼门口的天狼,对刘云起正色道:“我三天前请师兄打听的湖广布政使刘东林,按察使何书全这二人的情况,师兄掌握得如何了?”

第四百九十五回 看家护院

    刘云起恨恨地说道:“这两个狗官,来湖广不到三年,就把这里弄得民不聊生,那个刘东林号称刘剥皮,三年下来就搜刮了六七十万两的白银,前一阵子严嵩过寿诞的时候,他直接运了十万两银子到了严嵩的老家江西分宜去作贺礼,而去年湖广水灾,他却一毛不拔,连赈灾粮都不发放,若不是我们跟严阁老现在是合作的关系,我都想把这一票银子给劫了。”

    屈彩凤微微一笑:“不瞒刘师兄,这回我来这武昌城,就是要打探这些贪官污吏的虚实,然后去举报他们的。上次我们在洞庭劫了那姓商的贪官一趟,就让他丢了官,这回咱们好好查清刘东林和何书全的账本,向上一呈,就能治他们的罪了。”

    刘云起不满地勾了勾嘴角:“师妹,要是依我说啊,这些狗官一个个都是死有余辜,跟他们客气做什么,咱们绿林好汉,要的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爽快,一刀一个宰了,不就是一了百了嘛,要知道官官相护,这些人都是严嵩的党羽,就是我们有了他们的罪状,又能交给谁呢?”

    屈彩凤笑着看了一眼远处的天狼:“不瞒刘师兄,这位兄弟是皇上派来的密使,专门来查贪官的,现在他是微服巡访,只要查到了证据,这位兄弟一定可以帮我们把这些贪官给绳之以法的。”

    刘云起看了一眼远处的天狼,眼中闪过一丝警觉,他压低了声音:“这也是个官儿,可靠吗?”

    屈彩凤的眼中光芒一闪:“刘师兄,如果不是绝对可靠的人,我也不会带到这里。这次这位大人是特地来暗访的,根本不象其他那些官官相护的官員那样只是走个过场,刘东林和何书全的罪证如果确实的话,他一定会转交给皇帝。让他按国法处理这两个狗官的。只是。我需要他们详细索贿受贿的那个账本。”

    刘云起的脸上现出一丝难色:“这个嘛,是比较棘手的事。据我打探的情况,这两个狗官的确把这几年在湖广省搜刮的民脂民膏都做成了账册,但这个账册跟上次的那个商巡抚不一样,商巡抚是个人保管账本。所以我们很容易就能查到,而这两个狗官找了高手来护卫,所以事情就变得很麻烦。”

    屈彩凤的眼中杀机一现:“什么高手?”

    刘云起低声道:“是日月教的高手,这两个家伙还有两个月就要卸任回京了,所以日月教这次派了左右两大护法上官武与司徒娇,还有冷教主的两个亲传徒弟林振翼和傅见智,他们带了三十多名日月教的高手。天天在刘云起的院子里看着,就是守着那本账册。”

    屈彩凤点了点头:“刘师兄,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帮助。这件事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刘云起正色道:“师妹,需要我调集人手帮忙吗?”

    屈彩凤摇了摇头:“不,现在跟日月教不能正面起了冲突,此事只可智取,不能力敌,我会想别的办法,如果要用到你的帮助,我会通知你的。”

    刘云起点了点头,回头看了天狼一眼,匆匆而出,他的轻功很好,走路悄无声息,一阵风似地就没了身影。

    天狼看着刘云起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看来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要麻烦一些,想不到魔教竟然出动了两大护法加上两大弟子来守着这两个贪官。”

    屈彩凤轻移莲步,走了过来,微微一笑:“可能是上次严世藩在蒙古大营里露了面,他知道陆炳不会原谅他的卖国,也许会开始暗中找他的麻烦,于是就密令各处的党羽,小心看守各自的赃款赃物,免得落下什么把柄。”

    天狼笑了起来:“不错,以前听陆炳说过,严党成員都要留一份在各自任上行贿受贿多少的账册,最后交给严氏父子的,别的官員自己建这种账册是为了给自己算清楚账,严党对手下成員的控制得很厉害,要清楚手下党羽们在任上捞了多少,又向自己孝敬了多少,而且有这东西,可以控制手下党羽,使其不至于叛离。”

    “现在严嵩父子开始有点失势了,这种情况下他们一方面在朝堂上开始低调,一方面开始更紧地抓住手下的党徒们,上次严嵩杀了丁汝夔,这一举动会让手下不少人都有退路,若是不抓住他们的把柄,那就有树倒猢狲散的风险。”

    屈彩凤对朝堂之事知之不多,眨了眨眼睛:“既然如此,何不让这些人现在就把账册上交?”

    天狼摇了摇头,正色道:“那样就是把面皮给撕破了,朝堂毕竟不是江湖门派,能做得那么赤裸裸,靠着给属下喂小药丸或者控制属下的家人来换取属下忠心,他们更象一个利益共同体,靠着门生制度来维持一个党团。”

    屈彩凤奇道:“什么门生制度?”

    天狼微微一笑:“做官都要通过科举,而科举这中间的门道可就大了去啦。屈姑娘,你听说过门生和约定门生的说法吗?”

    屈彩凤对于这些官场之事一无所知,只是迷茫地摇了摇头:“科举我知道,不是天下的官儿都是通过这个产生的吗?三年考一次是吧,还有什么县试,乡试,京考什么的。只有在乡试里中了举人的,才能进京考试,中了以后就是进士,会派出去当官儿,对吗?”

    天狼点了点头:“不错,这科举乃是隋唐以来,天下士子做官的最大途径,我朝更是绝大多数官員都要通过科举考试做官,再一个就是一品大員的子弟可以通过进国子监读书,毕业后直接给个官,比如严世藩就是这样当官的,但这毕竟是极少数,多数人还是走正规的科举任官,每三年进京赶考,中了两榜进士的,都有官做,一般会外放为七品县令,要么就是京中当个翰林院编修之类的。”

    “等到一到两任的县官任满,政绩考核合格后,这些县官就会给调回京中,进入六部任职,这时候就是关键了,需要结交权贵,有人提携,不然就准备一辈子在六部里当小官吧。”

    屈彩凤听得连连点头:“我知道这些贪官污吏们做了官都是为了捞钱,他们是自己来上任,而从县丞到捕头的这些吏員,往往都是县里的大户人家们一代代传下来的,所以这些官儿到了任上都是变着方儿地大捞特捞,只有孝敬打点好了 上官,自己才有可能提升。”

    天狼正色道:“这就回到刚才所说的那个约定门生了,一般朝中重臣也需要一个集团来支撑自己,在朝时可以党同伐异,回家致仕后也可以保自己的子孙家业,所以这些内阁重臣级别的大官儿,就会利用自己的职权之便,在科举的时候开始招收自己的门生,以为党羽了。”

    屈彩凤眉头一皱:“不是说科举是极难做手脚的吗?抓了也会杀头的。若是科举也能做手脚,那还用寒窗苦读几十年做什么?”

    天狼摇了摇头:“考试作弊这种事情,自然是不能做,但是每三年一次到京科举的青年俊秀里,谁的本事大,谁的名头响,这些还是那些京城大員们提前就打听到了的,一般很厉害的人物,上榜都问题不大,区别就在于是不是能进前三甲,进入殿试了。”

    “这就跟我们学武之人,天底下有哪些有数的高手,都是知道的,只是生死之搏时谁能胜出,往往就看那临场发挥。但你屈姑娘就是再怎么身体不适,打败八脉未通的武者,都是没有问题的。”

第四百九十六回 严嵩党羽

    屈彩凤抿嘴一笑:“看来这些文人也跟我们武林一样,对天下的才子都得了如指掌,可是我们武林人士要是功夫高一点,就能置人于死地,可是他们文人不至于这样吧,不是一直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吗?”

    天狼点了点头:“不错,正是如此,所以一般这些大臣,都想提拔自己看中的才子,而这些人往往在中榜之后就要找这些重臣们拜师,以为门生,可是我刚才说的那种约定门生,就是比这种中榜前的门生更厉害的一种方式,他们往往是天下闻名的才子,看中的也是前三名殿试之位,而这些人,往往会在考试之前就和当朝重臣建立联系,约为师生。”

    屈彩凤的神色微微一变:“就是说这些重臣会提前把考题泄露给这样的门生了?这不还是搞鬼嘛。”

    天狼摇了摇头:“不,不必给他们试题,但这些人往往是名满天下的才子,写的文章都有自己的独特风格,打个比方,你我用的是天狼刀法,和武当的两仪剑法就明显不是一个路子,武学大家一看就能看出来。科举无非就是看文章的水平,这些人的文章一眼就能看出来,加之本身就是才华横溢,重臣们如果是自己当主考官,一眼就能挑出这样的卷子,推到三甲之位。( 平南文学网)”

    屈彩凤长出一口气:“想不到这科举制度,也跟比武一样,多的是搞鬼的办法,你说的那些门生,约定门生什么的,就是结党营私的最好办法,怪不得严嵩能有这么大的势力,想必那些党羽在考进士的时候。就成了他的门生了。”

    天狼正色道:“严嵩已经七十多岁了,一般内阁大学士也都是五六十岁就要告老还乡,而他却能在朝堂上一呆就是三四十年,中间做过几任主考官。门生弟子满天下。那个湖广布政使刘东林,按察使何书全。都是考上进士后再投入他门下的,算不得核心成員,但跟他也有师徒名份,大概严嵩觉得这里靠近巫山派。怕你会找这两个人的麻烦,所以才特地找了魔教的人加强防护,唯恐这些人为官几年向他行贿的证据落在我们的手上。”

    屈彩凤点了点头:“是的,这些人既然是他的门生,被他大力提携,捞到的好处也少不了他的,刚才刘师兄说过。那个刘东林还把贪得的十万两银子直接送往了严嵩的老家,想必就是为此。”

    天狼笑道:“这就是我们要来这里做的事情,当年仇鸾投靠严嵩,认老贼当干爹的时候。曾经见过刘东林和何书全二人刚刚从老贼那里出来,所为何事不言自明,所以他第一个就要我们查到这二人的底细,有了一个严嵩举荐提拔的官員在下面违法乱纪的证据,仇鸾就有了在朝堂上死掐严嵩的武器了。”

    屈彩凤眉头一皱:“要是这么容易的话,这些年来其他的那些清流派大臣为何不做?却要仇鸾这个坏蛋干这事?再说仇鸾自己不也是个大贪官吗,还勾结蒙古人呢,严嵩如果想找他的麻烦,只怕更容易吧。”

    天狼哈哈一笑:“屈姑娘,我以前跟你说过,仇鸾本人也是严嵩所举荐过的,现在严嵩还不好撕破脸跟他做对,不然也会牵连到自己,但仇鸾的野心大得很,他看上了严嵩的那个位子,不打倒了严嵩,自己也坐不上去的。清流派的大臣自从夏言死后,现在暂时不敢和严嵩正面对抗,有仇鸾和严嵩互掐,他们高兴得很呢,不管谁胜谁败,严党都会有不少官員落马,到时候这些空出的位子都会给他们得了去。”

    屈彩凤勾了勾嘴角:“一个个都是老奸巨滑,自私自利的家伙,跟他们所支持的那些伏魔盟伪君子们一样。”

    天狼干咳了一下:“好了,不谈伏魔盟,现在只说刘东林的事情,屈姑娘,你有什么打算?”

    屈彩凤秀眉一蹙:“说不得,只好硬闯了,幸亏你提前作了准备,我们二人如果使出两仪剑法的话,那只会给别人当成是徐林宗与沐兰湘,只是日月教与我们毕竟合作多年,我也不太想痛下杀手。”

    天狼突然看着屈彩凤,沉吟不语,屈彩凤给他的眼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自从上次山洞里被天狼抱过以后,两人之间或多或少地有了些说不清的隔阂,都有意无意地避开与对方的过多接触,象天狼这样一直盯着自己看,是很久没有过的事了。

    屈彩凤扭过了头,轻声道:“我脸上有什么问题吗?”

    天狼摇了摇头:“我突然想到一个很麻烦的问题,别的都好易容改扮,只是你这一头白发怎么办?而且徐师弟和小师妹一向都不藏头缩尾的,如果用的是武当的剑法,却又蒙着面,不奇怪吗?武当和魔教是正面敌对的,没什么理由不敢公开露面吧。”

    屈彩凤秀目流转:“那你说怎么办呢?我的头发可以用墨染,至少保持一两天是没有问题的,如果不使出两仪剑法,而是用别的武功,只怕我们很难打得过上官武和司徒娇,毕竟人家也是顶尖高手,不是我们未尽全力就能轻松打败的,更不用说还有不少好手帮忙了。”

    天狼目光炯炯:“到时候你我分头行事,我来拖住正面的魔教众高手,而你趁机潜入放账册的地方,偷出账册后就撤离。”

    屈彩凤摇了摇头:“不行,这样你太危险了,即使你有斩龙刀,全力施为,只怕也架不住他们人多,光是上官武和司徒娇两大高手就足以缠住你了,更不用说其他人。”

    天狼微微一笑:“放心吧,我自有脱身之法,倒是你,得想办法先打听清楚这两个贪官的账册之所在。”

    屈彩凤眼睛一亮:“我看这样,我派刘师兄去主动带一些帮众上门援助,最近日月教和严嵩几次三番地派人来巫山派找我,我都是避而不见,通过这种方式来让刘师兄主动示好,一来可以让他们放松警惕,二来也能摸清楚那本账册的所在。”

    天狼摇了摇头:“只是这样的话,万一账册出了问题,他们不会怀疑刘舵主吗?毕竟他人一来就丢东西,而且我们明确知道那账册的所在,会不会太巧了点?”

    屈彩凤咬了咬牙:“实在没办法,就只好让刘师兄先吃点苦了,到时候故意伤他一下,这样魔教的人也没话说,只要不是他本人守护账册,应该就不会有事。”

    天狼点了点头:“好吧,既然你这样说,那就听你的,到时候查清楚了账册的位置之后,你我分头行事。”

    五天之后,武昌城已经是夜幕降临,而城中的布政使司的后院里,却是灯火通明,两个穿着大红官袍的中年官員,正在一处密室里坐立不安。

    一个黄脸长须的官員坐在一张官帽椅上,看着另一个在室内来回踱步,片刻不得歇的黑脸同伴,叹了口气:“老何,你这么急做什么?”

    那个黑脸官員正是身为湖广按察使的何书全,他停下了脚步,摇了摇头:“老刘,明天就走程进京了,你今天晚上还能这么镇定自若?”

    刘东林摇了摇头:“也就这最后一晚上了,明天接我们回京的亲兵卫队就到了,到时候把这账册交给恩相派来的人,我们就可以万事大吉,荣归故里了。这么多天都没出事,今天你担心什么?”

    何书全“嗨”了一声,跺了跺脚:“我就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放着按察使司的军士们不用,却把这护卫之责完全交给了这些江湖人士?你知道他们就这么可靠吗?”

第四百九十七回 调虎离山

    刘东林叹了口气:“这些江湖人物都可以飞檐走壁,本事大了去,你我这些天又不是没见识过,再说了,这可是小阁老的意思,你敢违背?”

    何书全一听到小阁老三个字,脸色微微一变,但还是说道:“那也不必把我按察使臬司衙门的兵士全给排除在外吧,我那里也有些抓获过江洋大盗的捕头和亲兵,本事不差的。”

    门外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何大人,恕我无礼,你的那些捕头,在我眼里也就是些蝼蚁而已,要是靠了他们来守卫,只怕这账册早就丢了。”

    何书全脸色一变,转向了门口,只见一袭黑袍,须发如猬刺的上官武,背上插着一把双手巨刀,抱着臂,缓缓地踱进了密室。

    何书全一向对上官武没什么好感,冷冷地说道:“上官义士,你们是小阁老介绍来的,说是身具异能的江湖豪杰,这些天本官也给足了你们面子,可你也不能把我们朝廷的公门捕快,都说成是酒囊饭袋吧。我看这些天你们守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发生,风凉话谁不会说!”

    上官武哈哈一笑:“何大人,你恐怕还不知道,这两天一直有夜行人来访,只怕现在已经把这里的虚实打听得一清二楚,若不是我们严加防范,可能这账册前两天就丢了。”

    刘东林正在喝一杯茶,听到这话惊得茶杯都差点从手中滑出,杯中的水泼得满手满身都是,紧张得声音都有些发抖:“上官大侠,这可开不得玩笑,既然如此,为何昨天不通报我们?”

    上官武冷冷地说道:“告诉二位大人。又有何用,徒增你们的烦恼罢了。这些天我们已经加强了守备,而这里由我亲自看守,哦。对了。还有个事情要支会你们一声,四天前。巫山派的刘舵主亲自带领二十名舵中高手帮忙助守,我安排了他们在外面作第一道防线。而小阁老明天午时的时候,会亲自来接你们回京。”

    刘东林激动地说道:“什么?小阁老自己要来?”

    上官武点了点头,从袖中拿出一张字条。递给了何书全:“这是两个时辰前刚接到的消息,他这次秘密出京,就是为了确保账册的事情万无一失。”

    刘东林接过字条,兴奋地搓着手,嘴里连声说道:“太好了,太好了,小阁老要是肯来。那一切就万无一失啦。”他现在只想着过了今天,把账册往严世藩的手上一交,自己就算平安无事了,不然这一路之上还得提心吊胆。

    何书全一开始也是笑容满面。但回头一想,觉得总有些不对劲,开口道:“小阁老身为工部侍郎,怎么能轻易离京呢?”

    刘东林笑道:“老何,你要知道,现在严阁老的情况不是太好,而小阁老也被皇上斥责,命他在家闭门思过,反正不用上朝,正好可以出来转转,顺便也看一下各地的同僚们。阁老家多的是武艺高强的异能之士,有他们护卫账册,当可高枕无忧!”

    何书全点了点头,对上官武说道:“那些夜行人,可曾查到虚实了?”

    上官武摇了摇头:“他们的武功很高,而且不止一个,前天我亲自追踪过一个,还是给他甩掉了 ,如果他们要动手的话,就应该是在今天晚上,过了今晚,他们应该就不会再打这账册的主意啦。”

    刘东林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上官义士,那些清流派的官員一向就是少林武当这些门派的后台,听说这些门派多的是高手,这次来的该不会是他们吧。”

    上官武不屑地勾了勾嘴角:“这些个名门正派,只会满嘴大道理,跟我们神教打了这么多年,半点上风也没占,十年前断月峡大战,更是给我们杀得屁股尿流,刘大人,你不用担心,有我们在,万无一失的!”

    正说话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叫声,有人在厉声叫道:“什么人!”紧接着就是一阵兵刃相交的声音,而惨叫声此起彼伏。上官武的脸色一变,一个箭步,身形快得不可思议,直接闪出了门口,对着外面沉声喝道:“来者多少,战况如何?”

    一个娇媚的女声阴恻恻地响了起来:“点子好象只有一两个人,但是武功极高,振翼和见智已经带人过去了,听声音已经突破了巫山派刘舵主他们的防守,正向这个院子冲来。”

    上官武的眉毛一动:“只有一两个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司徒,你我r暂时不要动,以免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外面的司徒娇格格娇笑起来:“上官,我还真想看看来人的斤两呢,听声音他用的应该是剑,如此独来独往,一开始我以为是司马鸿,可是仔细听声音,又不太象是独孤九剑,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夜闯这里。”

    正说话间,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暴豆般的兵刃相击之声,长枪挥舞的声音如同滔滔大江,奔腾不休,司徒娇点了点头:“振翼和来人交上手了,这是他绝情枪的声音,有他出手,加上见智在一边辅助,来人就是三头六臂,只怕也难闯进来啦。”

    上官武的眉毛轻轻一动,他竖着耳朵仔细听了听,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司徒,我觉得情况不太妙,刚才来人一路杀进来时,剑法大开大合,气势十足,可是这会儿跟振翼交手时,却是悄无声息,听不到什么动静,振翼毕竟年轻,经验不足,我怕他会中了来人的暗算。”

    司徒娇正待开口,外面却传来一声闷哼,刚才如暴风骤雨般的枪啸之声为之一滞,而一阵惊呼声同时响起,司徒娇脸色一变:“不好,振翼吃了亏,上官,这里你看守一下,我去会会来人!”

    上官武的面沉如水:“一切当心!”外面的衣袂破空之声一闪而没,司徒娇显然已经奔出,而上官武缓步走出了地下秘室,站在大门口,取下了背上的斩马大刀,深吸一口气,刀柄上的玄铁链子缠在了肌肉虬突的右臂之上,他闭上眼,浑身的青色气息开始慢慢地腾起,而那把刚才如一泓秋水般明亮的大刀,也开始腾起了一阵青光。

    院外司徒娇的鞭击之声已经响起,配合着她的声声娇叱,显然她已经与来人交上了手,林振翼的绝情枪声经过了短暂的沉默之后,也声势复振,与司徒娇的鞭击声相得益彰,而来人的剑啸声也开始渐渐地高了起来,显然已经被逼得不象刚才对付林振翼时那样应付自如。

    上官武一颗悬着的心渐渐地放下,看来来人毕竟是人不是神,面对司徒娇和林振翼两大高手的夹击,还是难以为继,又战了片刻,只听一声闷哼,伴随着皮鞭击中身体的那种脆响声,几乎同时响起,紧接着就是一个烟雾弹丢到地上的声音,以及司徒娇和林振翼双双的厉声清啸:“哪里走!”连续几声衣袂破空的声音响起,上官武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房顶上隐约有几个身影在前后追逐。

    上官武的心算是定了,大声喝道:“见智在吗?速来回报外面的情况!”

    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响过,满头大汗的傅见智跑了过来,倒提着一对鸳鸯刀,说道:“来敌只有一人,但武功高得不可思议,我和二师兄联手对战,仍然着了贼人的道儿,后来幸亏师叔杀到,才扭转了局势!”

第四百九十八回 骗局得手

    上官武满意地点了点头,周身的青气稍稍一泄,沉声道:“现在还不可大意,敌人可能去而复返,你现在赶紧回去守着前院,顺便照顾一下受伤的兄弟。对了,我方伤亡情况如何?”

    傅见智说道:“三个重伤,十七个轻伤,来人用的有武当和峨眉的剑法,武功很杂,但我看他真正精通的,还是两仪剑法,他的内功也是正宗的武当功夫,依我看,有可能是徐林宗亲至。”

    上官武向地上啐了一口:“我就知道是这家伙,这次可是把他一举拿下的好机会,徐林宗一除,武当就可以趁势一战而破。”

    傅见智的脸上现出一阵喜色:“全有赖师叔的英明神武,姓徐的结结实实中了司徒师叔的一鞭,我看他走的时候已经身形有些滞涩了,师叔和二师兄追了出去,恐怕过一会儿就能将他擒下。”

    上官武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你二师兄刚才是不是受伤了,情况如何?”

    傅见智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神情,转而说道:“刚才那贼人的剑法突然变得很诡异起来,身形也一时难以捕捉,二师兄攻得太凶,一时大意,被他的剑在胳膊上划了个小伤口,好在二师兄的功力精深,这一下影响不大,后来司徒师叔一来,还有再战之力。”

    上官武冷冷地看了傅见智两眼:“刚才强敌来袭,你在做什么?”

    傅见智的嘴色微微抽了两下。回道:“开始我是和二师兄联手对敌,后来二师兄杀得兴起,您也知道的。他的绝情枪法需要的是大开大合,要有充分的施展空间,我在一边只会碍他的事,于是就闪过一边,给他掠阵。”

    上官武的眼中光芒一闪:“见智,我劝你以后不要总是耍这种小聪明,碰到强敌总是让人挡在前面。抢功的时候才积极,我们神教的汉子应该个个光明磊落,你的那点小聪明。师叔在这里都一清二楚,不用说在场的其他人了,你师父也为此责备过你许多次了,可你就是不改。”

    傅见智惭愧地低下了头。满脸通红。低声地说道:“师叔教训得是。”

    上官武摆了摆手:“罢了,这次的事情我不会向你师父说的,接下来对手还有可能进一步突袭,你守好外院,巫山派的人也可以叫到外院里防守,只要过了今夜,一切都安全了。”

    傅见智如蒙大赦,头也不回地奔了回去。上官武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一个娇小的身影从远处的屋顶上奔了过来,转瞬即至。手中的软鞭就象有着生命的灵蛇一般,毒蛇吐信似地从手中一闪而没,勾上了屋檐房角,而人就象就是森林中的猿猴也似,几个起落,就荡到了面前,轻轻地落到了地上,没有一点声息,一副苗疆女子的打扮,粉嫩的小腿肚裸在外面,脚踝上的两只铜环碰得叮作响,可不是正是司徒娇?

    上官武有些意外,问道:“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

    司徒娇的胸口在剧烈地起伏着,而脸色微微发白,她摇了摇头:“果然是徐林宗,好一番恶斗才把他擒下,这会儿振翼正看着他,上官,我怕振翼会着了他的道儿,你能不能去帮忙看一下?”

    上官武紧紧地盯着司徒娇:“你伤到哪里了?严重吗?”

    司徒娇亮出了右臂,雪白如莲藕般的玉臂上已经多了三道深达半寸的血痕,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徐林宗困兽犹斗,临倒下前还攻了我三剑,若不是有振翼在旁掩护,只怕我这条右臂已经不保,我还中了他一掌,这会儿气息混乱,先回来治疗一下,你去城西五里处的小树林,振翼在那里等你。”

    上官武有些迟疑:“可是你受了伤,这里万一出事怎么办?”

    司徒娇摇了摇头:“这个账册是他们当官的命根子,可我们是江湖门派,只有少林武当才是死敌,今天擒获了徐林宗,如果能逼武当交出太极剑谱或者是两仪剑法,以后我们神教一定会实力大增,再说这里还有我呢,徐林宗都折了,他们难不成还有别的高手吗?”

    上官武咬了咬牙:“好,那你一切当心!”说着身形一动,巨大的黑袍如同划过夜空的蝙蝠,转眼就上了房梁,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司徒娇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微笑,转过身,满头青丝中的一缕白发一闪而没,她走进了那间地下密室,缓缓地带上了门。

    上官武一路狂奔,小半个时辰就出了城,他的身形刚刚越过了城墙,却看到两个黑影迅速地向着城墙接近,其中一个娇小的影子长鞭连挥,一出手就搭上了城墙的垛子,然后凌空而起,轻飘飘地就跃上了足有三丈高的城楼,用的分明是司徒娇的毒龙鞭法中玉龙飞渡这一招。

    上官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顾不得出城了,飞快地向着两个黑影奔去,离着二人还有十余丈远,只见娇小的身影突然周身紫气一闪,毒龙鞭回头就是一击,而一道金光紧接着跟着鞭影袭来,可不正是司徒娇的金蛇剑?

    上官武咬了咬牙,退后两步,抽出背上的斩马巨刀,一招斩空烈击出,青色的刀气与金紫两道气劲撞了个正着,一声巨响,震得边上的城门楼子上一阵灰尘洒落,两人各退出去三大步,同时惊道:“怎么是你!”

    上官武急忙道:“徐林宗人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司徒娇怒道:“上官,我们出去追击敌人,你不好好地守着大院,却跑这里做什么?立功心切也不能误了正事吧!”

    上官武气得一跺脚:“不好,中计了,有人扮成你的样子刚才回来,说是已经拿住了徐林宗,要我过去帮忙!”

    司徒娇和林振翼二人双双脸色大变:“完蛋了,快回去!”

    三人心急如焚,脚下如飞,轻功身法运到了十成,小半柱香的功夫,就奔回了布政使司,只见外面的大院里,傅见智正带着几十名黑衣蒙面的高手,打着火把,双目炯炯有神地守在院中,而巫山派的刘云起,胳膊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正在十几个巫山派弟子的守护下,坐在地上运功打坐,三人一落地,众人都看了过来,而傅见智更是一脸喜色地走上前来:“师叔,拿住徐林宗了?”

    上官武恨恨地说道:“拿住个屁,里面的情况如何?”

    傅见智笑道:“刚才司徒师叔从里面出来,说是已经没事了,还要我们小心防守,今天捉到了徐林宗,是我日月教百年来的第一大胜利,回去后要给我们所有人请功呢。”他的眼光落在了上官武身后的司徒娇身上,“司徒师叔,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上官武顾不得和他多罗嗦,直接奔进了内院,秘室的大门掩着,里面没有一丝动静。

    上官武冲进了那个地下密室,脑子里“轰”地一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见何书全和刘东林两人如泥雕木塑一般,呆呆地坐在两张椅子上,一看就是给人点了穴道,而原本放在正中桌子上的那本账册,却已经不翼而飞。

    司徒娇面沉如水,长鞭一挥,解开了两个人的穴道,还没等到开口相问,何书全就先开始破口大骂了:“好你个贼婆娘,快点还我们的账册来!”

    刘东林急着说道:“司徒女侠,这事可不好开玩笑的,请把账册还来吧。”

    上官武叹了口气:“这回只怕我们都中了奸人的毒计啦!”

第四百九十九回 转战长沙

    两个时辰后,武昌城外的那个山神庙里,换回了本来面目的天狼和屈彩凤正相对而坐,笑逐颜开。

    天狼拿着手里的那本账册,长出一口气:“屈姑娘,真的辛苦你了,老实说,让你一个人扮成司徒娇的样子去骗上官武,我还真的是捏了一把汗呢,好在你以前跟这些魔教中人打了许多交道,对他们还算熟悉,不然真的要是穿帮了,就麻烦啦。”

    屈彩凤得意地笑了笑,一头带着墨香的黑发甩了甩:“上官武和司徒娇曾经在我们巫山派里驻守过很久,尤其是司徒娇,同为女人,经常会接近我,其实目的也是想套出太祖锦囊的下落,所以我对他们很熟悉,上官武为人性格急躁,功名心又强,一定不会放过擒获武当掌门的大功。”

    屈彩凤说到这里,看了天狼一眼:“你中了司徒娇一鞭,碍事吗?”

    天狼看了看自己的右胸口,黑色的夜行衣服已经被鞭子抽出了一条长约六寸,宽有二寸的口子,一道白色的鞭印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的明显。

    “幸亏有十三太保横练,那一鞭又被我出掌震得偏了一些,卸了六七成的来势,不过司徒娇的功力比以前还是有长进,这一下当时着实伤得我不轻,几乎一条右臂无法动弹,我当时抽身而退,倒也不全是做戏。”天狼一边说着,一边活动了一下右臂,骨骼一阵噼哩啪啦作响。而那道白色的鞭痕也现出了一丝紫色的淤青。

    屈彩凤摇了摇头:“黑夜里看不清楚你中了鞭,不然我宁可不去要那账册,也要出来救你的。当时就感觉你的身法不如平时的快,只是你没有发让我出来帮忙的信号,所以我才没动,李沧行,下次别这么逞强了,命是自己的,这账册还可以慢慢来。”

    天狼微微一笑。拿起账册翻了几页:“这两个狗官做这些贿赂账册,可比他们做正事时记录湖广的钱款税银要认真多了。看起来在他们心中,严嵩比起皇帝。比起百姓都要重要得多。”

    屈彩凤秀目流转:“我听刘东林说,明天严世藩就会到,这里出事的消息只怕很快就要传遍官场了,接下来我们想要再搜集严党受贿的证据。只怕就难了。我们还得抓紧行动才是。”

    天狼点了点头:“嗯,接下来我们要去的,是新任湖南巡抚李名梁,此人也是严嵩所举荐,但在他的党羽中,算是关系比较远的,而且根据上次刘云起的情报,他找来护院的不是魔教中人。而是洞庭帮的人,我们这次行动的难度。应该会小一点。”

    屈彩凤摇了摇头:“天狼,不可大意,我和洞庭帮多次交手,他们有几个是很强的,不比上官武和司徒娇差,若是楚天舒亲自坐镇的话,只怕你我不出全力,很难脱身,而且在武昌府内我们有刘师兄接应,可是长沙城里没有我们的势力,只能孤军奋战了。”

    天狼微微一笑:“车到山前必有路,其实我觉得有点奇怪,就算李名梁和严嵩父子的关系没那么好,可也是严嵩的正经门生,他不向严嵩求助,却向魔教的死对头洞庭帮求助,这是不是有些不可思议?”

    屈彩凤摇了摇头:“那个李名梁情况有点特殊,当年前任湖南巡抚商震卸任回家的路上给我们打劫,查出了他在任上受贿之事后,这湖南巡抚就成了一个烫手的位置,远不是什么肥缺了,那几年洞庭帮和我们也一直在攻杀不断,官兵根本不敢管,严嵩派了这个一个人来湖南,要么就是指望他力挽狂澜,要么就是想坑他,现在看来,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天狼点了点头:“仇鸾也说过,这个李名梁早年给严嵩送礼的时候,不懂规矩,送了几个美貌的歌姬,而那严嵩的夫人欧阳氏性极妒,为这个天天吵得严嵩不得安生,最后严嵩也只能把那几个歌姬另送他人,可能是在这件事上惹了严嵩不高兴,所以一直不得升迁。”

    “后来这个人在礼部的員外郎任上一做就是十几年,最后咬咬牙走了严世藩的路子,才给了他这么一个湖南巡抚的缺,可没料到没过一年洞庭帮就崛起了,这人为了保境内的平安,就干脆和洞庭帮合作啦。听你这样一分析,可能前一阵严嵩害死丁汝夔的事情也让他心生恐惧,担心自己哪一天也会象丁汝夔那样给抛出去当替罪羊,干脆就买了洞庭帮当保镖啦。”

    屈彩凤微微一笑:“这回要和洞庭帮正面起冲突了,你打算怎么办?”

    天狼想了想:“先去长沙,打听清楚情况,摸准了再下手,至于这本账册,还得尽快送到京城里仇鸾那边才行。”

    屈彩凤“哦”了一声:“需要我再麻烦一次刘师兄吗?”

    天狼摆了摆手:“不可,这回账本失窃,严世藩到了以后肯定会仔细排查,以他的精明,会怀疑到刘舵主的,所以现在不能和刘舵主有任何联系,以免害了他,这账册我会通过锦衣卫的人送回京城的。”

    屈彩凤的眼中光波流转:“你这次不是单独行动吗?又怎么能和锦衣卫扯上关系?”

    天狼笑了笑:“我总有自己的门道的,不过我不能找这武昌城中的锦衣卫,这样太明显了,而且现在是峰口浪尖,严世藩也一定会派人封锁北上的道路,企图把这账册给截下来,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向南去长沙,在那里找到当地的锦衣卫,然后让他们走水路,沿江而下,到了南京城的时候再折返北上,这样虽然要绕一个圈,但可以避开严世藩的搜索。”

    屈彩凤点了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这件事我听你的,只是你的伤,真的不妨事吗?”

    天狼试着运了下功,又活动了一下手臂,然后施展起身法,在这小庙里跑了两圈,停下后,长出一口气:“无妨,这只手只要这几天不全力和人动手,应该就没太大的事,对了,屈姑娘,我看到你进来的时候,头发没有全部染黑,不会给人看出来吧。”

    屈彩凤摇了摇头:“这是我刻意为之的,那司徒娇虽然靠着采补之术,看起来也就是二八少妇,但年龄毕竟已在五旬以上,所以她的一头乌发中也有些许白丝,如果我染成全黑了,那反倒会让上官武看出破绽,现在这个样子,他们怀疑不到我头上,因为今天我完全没有用武功,而且他们把你当成了徐林宗,那估计也会把我当成你的小师妹。”

    天狼笑了笑:“这样我就放心了,那我们现在就动身吧,三天以内,争取赶到长沙城!”

    长沙,这座城市最早建于春秋时期的楚国,是楚国黔中郡的一部分,座落于长江南岸,八百多年下来,这座城市经历了春秋战国,秦汉两晋,见证了南北朝的沧桑与变迁,却还依然静静地屹立于湘江边上,岳麓山下,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与战乱频仍的江南之地相比,实在算是块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秦朝曾在长沙这里治长沙郡,为天下三十六郡之一,汉朝以后长沙便长期地划归于荆州,一直到东晋灭亡,刘裕建立南朝时,有鉴于荆州地大物博,兵强马壮,对中央政府构成巨大威胁,因此把荆州在长江以南的十个郡划出,设立湘州,而这长沙城则是湘州的治所所在,从此也一直成为湖南行省的首府。

第五百回 踩点(一)

    到了大明建立之后,两湖合并成立了湖广省,治所武昌,但这长沙府仍然是江南重镇,朝廷专门设了湖南巡抚,由中央六部侍郎级的高官担任,出镇此地。

    现在的长沙,北面不远的岳阳一带,就是洞庭湖,而南边几乎同样距离的衡山,原来就是伏魔盟之一的衡山派的所在,落月峡之战后,衡山派灭亡,魔教本来趁势进占了此地,但随着洞庭帮的崛起,继夺取了洞庭总舵之后,又将魔教的势力逐出衡山,在此开建分舵,整个湖南一带,几乎尽为洞庭帮所占据。

    长沙城中的湖南巡抚府上,近日里多了几十名护院家丁,有别于平常巡抚的亲卫,这些人一个个都是身手矫健的赳赳武夫,自从进了府后,便分成了三班,在不大的巡抚衙门后院里轮班值守,而原来看家护院的那些亲兵们,则远远地给打发到了外院和前衙那里,半是站岗,半是放羊。

    天狼打扮成了一个乞丐,在巡抚衙门前无精打彩地乞讨着,他已经是第七天来这里了,甚至那些军士和衙役们已经没了赶他走的欲望,这些天据他的观察,这里外松内紧,前天又有二十多名高手统一着黄衣进了府内,再没有出来过,而以每天府中出来采办的伙食数量来看,除去几十个兵丁与衙役,以及李名梁一家七八口人外,在里面驻守的洞庭帮高手们显然有百名以上,看来洞庭帮是准备把整个湖南分舵都开设在这巡抚衙门里了。( 平南文学网)

    三天前天狼秘密地找到了锦衣卫驻湖南的联系人,向他出示了陆炳给的金牌,命他把那本用牛皮纸包好,封了火漆花押的账册送回京师,而路线也一如那天在武昌城外山神庙中跟屈彩凤所商定的。绕一个大圈子从南京北上。

    可是天狼看到了李名梁府中的防备,却变得警觉起来,他与洞庭帮所打过的全部交道都来源于那个夺命书生万震,老实说。那次的万震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武功,义气都属上上之选 。一个半路出家的护法就能如此出色,洞庭帮主楚天舒 ,更是不在话下,屈彩凤的巫山派联合魔教几次与洞庭帮大战都没有占到一点便宜。这足以让他心生警觉。

    天狼继续有气无力地叫着:“过路的大爷小姐,行行好吧,给两个钱买个馒头吧。”街另一边的几个乞丐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不屑,也开始扯着嗓子叫了起来。

    天狼刚来这里的时候,那几个丐帮弟子就找过他,向他试过了好几个切口。天狼都装得一问三不知,而那几个丐帮弟子也试过他的功夫,还是给他装着不会武功骗了过去,这些天他在这里每天都能要到不少钱。这也让他天天来此蹲点显得非常地合情合理。

    一顶轿子从府里抬了出来,八个青衣小帽,仆役模样的家丁抬着轿子出门,而轿子的两侧,跟出了十几名黄衣劲装,苍布包头,勇健剽悍的护卫,个个手持刀剑,一看就是好手,带着这些人的,却是一名年约二十六七,瓜子脸,面如桃花,清秀美丽的女子,一身蓝衣小棉袄,腰间系着两片皮革护腰,显得英姿飒爽,而护腰上的百宝囊,以及她右手上戴着的钨钢指套,还有那对凤目中一闪而没的凌厉神光,显示了这是一位顶尖的暗器高手。

    这名女子的眼光向着大街上扫了一遍,一眼就落在了斜冲着大门口的天狼身上,精光闪了一下,刺得天狼连忙低下了头,心中却开始回忆起屈彩凤跟自己说过的洞庭帮众高手中,身为副帮主的前大江帮主之女,妙珠神算谢婉君来。

    当年巫山派与魔教联合攻打大江帮,宇文邪等人大开杀戒,将大江帮帮主谢天豪等数百名帮众尽数杀死,造成了轰动一时的血案,出身昆仑派的谢婉君侥幸逃得一命,但也就此和巫山派和魔教结下血仇,在寻找了昆仑派与武当派的力量复仇未果后,神秘的洞庭帮恰到好处地出现,楚天舒夺回原来位于洞庭湖中君山的大江帮总舵后,谢婉君也加入了洞庭帮,以其武功和在大江帮众中极高的号召力,一跃成了洞庭帮的副帮主,长沙以北的商旅航运之事,一概由其负责。

    屈彩凤特意提到过,此女不仅暗器武功卓绝,一手满天星雨的手法已至华境,而且剑术内力皆极为出色,巫山派之中,除了自己外无人是其对手,此女还与那夺命书生万震日久生情,也算得一对武林中让人羡慕的鸳鸯侠侣了,只是谢婉君身逢剧变,性格变得狠辣果断,出手之下,几无活口,这点倒是和那万震,或者说和整个洞庭帮对待敌人的方式如出一辙。

    天狼正思量间,只觉一阵淡淡的梅花香气飘过,两只绣着花的厚底尖头快鞋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向上则是一双修长的美腿,裹在绿色的裤子里,而垂在腰间的,则是两只纤若无骨的素手,可是右手中指与食指上套着的两只钨钢指环却分明表示了来人的身份绝不是一个大家闺秀,而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天狼抬起头,透过额前的乱发,咧嘴一笑:“大小姐,行行好吧。给两个钱,还没吃早饭哪!”

    谢婉君没有答应,仔细地打量着天狼,与这些天离得天狼五步远就要掩鼻而走的那些妇人小姐们不一样,她根本不在乎天狼身上发出的那种十天不洗澡的臭味,还有那些在这四月天就围着天狼转个不停的苍蝇臭虫,她的眼睛落在了天狼的手脚上,尤其是天狼那双生满了老茧,长着又长又黑指甲的手。

    天狼看谢婉君一直没有动作,咽了泡口水,说道:“这位大小姐,可怜可怜我吧,我可是一早晨没吃饭了呀,全指望大爷小姐的施舍了,您就行行好。。”

    天狼话音未落,谢婉君突然眼中杀机一现,两枚铜钱直接从素手中打出,势如流星,直奔天狼的眉心要穴而去。

    天狼不闪不避,脸上还挂着笑容,而谢婉君身后的那些练家子们个个脸色一变,他们见过谢婉君出手多次,知道这位副帮主的暗器功夫,拿颗石子打中要穴都能致外家高手于死命,这两枚铜钱打的是人体死穴之一的眉心,就算是铁布衫练到了脸上,给她这样一击,也会小命不保。

    只听“呯”地一声,铜钱击中了天狼的眉心穴,顿时肿起了一个粉红色的大包,天狼痛得眼泪鼻涕直流,嚷了起来:“你这女人,什么意思?有两个臭钱就可以打人了吗?哎哟?痛死我了,你赔我药钱!”天狼说着,一把要去拉谢婉君的裤脚,却给她莲步一移,直接扑了个空。

    谢婉君冷冷地说道:“你这化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湖南巡抚衙门口,怎么容得了你成天在这里乞讨,刚才我出手重了,对不起,这点算是给你的药钱,明天别再让我看到你在这里。”她说着,扔下了一锭足有二两重的银子,到了天狼面前的破碗里,天狼一下子破泣为笑,也不管额头上给打出的那个鹅蛋大的包,连连在青石板路上磕起响头来。

    谢婉君转过身,风风火火地走回到了轿子边,天狼的在伏下捡银子时,耳朵却听得清清楚楚,那个轿子里有人开口说话:“谢姑娘,那是什么人呀?为什么挨了你的暗器还能没事?”

第五百零一回 踩点(二)

    谢婉君笑道:“李小姐,刚才我那是试探他的,这人在衙门前呆了七天,一直不走,感觉象是丐帮的人来探我们虚实的,所以我得试试他的成色,刚才我的铜钱去势虽急,但手上加了回旋劲,触体那一下就会减掉八九分力气,若是他运功抵御,自然一试就知,没有人会给打到眉心都不反抗的,这人应该真是个乞丐。”

    轿子里的人微微一笑:“谢姑娘,那人身上真是太臭了,这么远都能闻到,我们还是快点到城隍庙烧香吧。”

    轿子开始远去,天狼的心里却飞速地开始盘算起来,这个轿中人应该是李名梁的千金小姐李沉香,李名梁发妻早死,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一向奉若掌上明珠,听起来今天这李沉香是到城外的城隍庙里烧香拜佛的,而谢婉君也带着护卫们一路相随。

    这些天天狼和屈彩凤轮番在夜间踩点,但李名梁的后院里显然经过了高人的改造,除了守卫严密外,竟然还有阵法机关,而李成梁的那个受贿账册也不知道藏在何处,有两次天狼几乎引起了守卫的注意,幸亏他武功盖世,机智过人,才堪堪躲过,可是十天下来,居然没有任何李名梁那本账册的下落,也着实让他有些焦虑了。

    不过今天看到这顶轿子,天狼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也许可以通过绑架李沉香,逼李名梁主动就范,进行账册的交易。只有谢婉君一人带着十余名高手带李沉香去城隍庙,他自信是可以应付的,再说还有屈彩凤在一旁掠阵,对付一个谢婉君,应该是手拿把纂的事。

    天狼的心中又有了一丝犹豫。自己还从来没有过象这样绑架人质,逼人就范的事情,更不用说绑架的是一个弱女子了,他的心里开始作剧烈的斗争。连捡钱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那几个乞丐围了过来。领头一个三十多岁,黑脸大眼的高大乞丐。名唤武培通的,把手中的竹杖在天狼面前重重地顿了顿:“喂,新来的,见者有份。这钱你一个人独占,不太好吧。”

    天狼心中一动,抬起了头,揉了揉眼睛里流出的泪水,看着武培通,茫然道:“怎么,我挨了打得的药钱。还要分你们一份?”

    武培通没有说话,边上的一个黄脸乞丐却说道:“喂,小子,你要饭就得遵守我们丐帮的规矩。哥几个这些天让你在这里讨钱已经不错了,你得了这份大礼,识相的就应该多交点银子,不然以后咱们可就不让你占着这风水宝地啦。”

    天狼“嘿嘿”一笑:“你们要是回答我一个问题,那我分你们一半也没关系,大家出来乞讨都不容易,互相关照也是应该,只是这银子么,你们好好要就给,若是要强抢,我就是扔了也不会给你们的。”

    武培通马上换了一副笑脸,跟几个乞丐围着天狼坐下:“小兄弟,我早就看出你这人最讲义气了,所以这些天来你占了我们的位置,我也一直不跟你计较,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哥哥我别的本事没有,但在这长沙城中也呆了十几年啦,这城中之事,没有我不知道的。”

    天狼点了点头,看着远去的那顶轿子,问道:“那轿中的人可是这个什么巡抚啥的官儿的女儿?”

    武培通哈哈一笑:“小兄弟,你不会是看上了那姑娘吧,哥哥我劝你早点收了这份心思吧,咱们只是些臭要饭的,人家可是巡抚的女儿,一句话就能要了咱们的命,刚才那个女护卫,若是出手不留分寸,你这会儿已经是个死人啦。”

    天狼嚷道:“就两枚铜钱也能打死我?你们骗人,我可不信。不过那娘们儿手劲可真够大的,我现在这脑袋还疼呢,哎哟。”

    武培通身边的那个黄脸乞丐说道:“小兄弟,你这就不懂了,那个女护卫可不是别人,是横行湖广的洞庭帮的副帮主,前任大江帮主的大小姐,可是从昆仑山下来的女侠呢。江湖上号称妙珠神算,一手暗器功夫,不要说铜钱,就是用个小石子,也能要你的命。”

    天狼“啊”了一声:“什么洞廷帮大江帮的,我只听说过天下的乞丐都是丐帮的,丐帮的势力最大,武功最强,是也不是。”

    武培通的脸上现出一丝自豪的喜悦,笑着拍了拍天狼的肩膀:“小兄弟,真会说话,咱们丐帮嘛,自然是那个天下第一,只不过嘛,咱们帮主和主要的长老们都是在北方,这江南之地来得比较少,所以嘛,在这长沙城里,洞庭帮的实力现在要强一些,不过和我们丐帮也一直是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

    天狼点了点头:“那我们丐帮的帮主,也能用个小石子打死人?我可不太相信啊。”

    武培通口沫横飞地说道:“咱们的公孙帮主啊,不要说用小石子,手只要那么一抬,嘿嘿,隔了八丈远的人都能给打得吐血,上次在岳阳我看到他老人家跟东厂的高手交手,只一招,就把那人震得从岳阳楼上飞了出去,身子直飞过了三条街呢。”

    天狼想想好笑,这人应该是上回见过岳阳楼上公孙豪逼退金不换的那场恶斗,只是当时公孙豪根本没出手,金不换是自己走的,只是给这些人添油加醋地那么一吹,就成了这样。

    不过天狼的脸上却现出一副羡慕之极的表情:“这么厉害呀,那我也要加入丐帮,拜你们的那个什么公孙帮主为师,学到这一身本事,就不必给那个女人拿铜钱打了。对了,你们刚才的意思,这女人打我还是手下留情了?”

    武培通点了点头:“不错,以她的功夫,别说是你,就是我们这些学过功夫的,给铜钱打中了,不死也是得残废,前年魔教和洞庭帮在这长沙城外大战时,我可是亲眼见过这姓谢的小妞,靠着飞蝗石子就废了魔教十几个高手呢,不是打瞎了眼睛就是打断了胳膊,连碗口粗的树都直接给打断啦!”

    天狼吓得一吐舌头:“乖乖隆里咚,这么厉害呀,看来我刚才还真是捡了一条命,不过这姑娘出手倒是大方,一下子就是二两银子,都够我换身新衣服啦,几位兄弟,你们看那轿子去的是哪里呀?我刚才好象听到什么城隍庙。”

    那武培通哈哈一笑:“小兄弟,今天可是庙会啊,城隍庙可是人山人海,这阵子不知怎么了,李巡抚基本上闭门不出,也不让家人出门,本来在这里护院的洞庭帮高手也就十几个,这十多天一下子增加到百十来个,连谢副帮主都出动啦,我估摸着有什么大事。这李小姐平时喜欢热闹,给关在家里十多天了估计也闷得慌,好不容易今天可以出来一趟呢。”

    那个黄脸乞丐插嘴道:“小武哥,我上个月看到有不少人抬着聘礼进了李巡府的府上,看样子是来提亲的,今天李小姐去城隍庙,只怕是问姻缘吧。”

    几个乞丐同时轰然大笑,惹得远处的行人们一阵张望,武培通收起了笑脸,看着天狼:“小兄弟,你也问了这半天啦,咱兄弟们知道的事情可都告诉你了 ,你若是想进我们丐帮,我姓武的可以帮你引见,只是你得先跟我说说你的出身,来历。”

    天狼抹了抹鼻子,说道:“我是北方人,山西临汾那里的,去年山西闹大旱,实在没法活了,才出来逃难,后来又碰到蒙古人入侵,兵荒马乱的,就一路向南乞讨,来到这里啦。你们说那个城隍庙是不是今天人多?去那里会不会多要到些钱?”

第五百零二回 绑票

    丢下了一两银子,与武培通等人分手之后,天狼径直走向了一处偏僻的小巷子,七拐八拐,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他停了下来,走到了这个荒废小院的一角,微微驼着的背直了起来,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肩颈处一阵骨节作响的声音。

    屈彩凤身上的幽香从天狼的身后顺着风飘了过来,一阵飘过来的还有她的格格娇笑声:“李沧行,你就不怕那姓谢的丫头真的要你的命吗?到时候死了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呢。”

    天狼摇了摇头,转过身来:“根据我对谢婉君的了解,她不是那种出手乱杀无辜的人,那一下她出手时手腕明显收了一下,所以我很确定她不是要我的命。屈姑娘,这就是我不敢让你易容改扮在巡抚衙门外的原因,你性格太要强,戒备心也重,今天若是换了你,只怕就会给试出来了。”

    屈彩凤没有接话,走近了天狼的眼前,仔细地看着李沧行眉间的那个大红包,说道:“眉心毕竟是要穴,你又不运功相抗,给打了这一下,没事吧。”

    天狼苦笑着摇了摇头:“我那十三太保横练又没练上脸,这一下可是结结实实挨的,老实说,刚给打中那一下,眼泪鼻涕全下来了,那可不是我装的,而头也一直嗡嗡响个不停。搞得我刚才和那几个丐帮中人说话时注意力都没法完全y集中呢。”

    屈彩凤从怀中摸出一个小药瓶,递给了天狼:“这个是治外伤淤伤的灵药。你抹抹吧,应该对你有帮助。对了,我看你好象对那个轿子感兴趣。怎么,看上人家大小姐了?”

    天狼哈哈一笑:“你还真没说错,是看上她了。”

    屈彩凤脸色一变:“李沧行,你脑子是不是给铜钱砸坏了?那女子虽然是官家大小姐,但你连见都没见她一面就……”

    天狼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我是认真的。这些天我没有一直没有打探到李名梁的秘密之所在,而且我也一直在想,如果李名梁和严嵩的关系没有那么紧密的话。那他不用长年累月地向老贼行贿,可能连这个账本也不一定会有,那我们就算能混进去,也是一无所获。只能另想办法。”

    屈彩凤的双眼一亮:“你想绑架李小姐。逼李名梁交出自己的罪证吗?”

    天狼点了点头:“正是如此,交个账册不过是最多免官革职而已,可是李小姐如果在我们手上,出了事可就全没了。现在她的身边只有一个谢婉君而已,其他的十几个护卫虽然也算高手,但不足为虑,你我合力,此事必成!”

    屈彩凤微微一笑:“可是城隍庙今天人山人海。你又怎么能在人群中绑人,脱身呢?”

    天狼沉吟了一下:“屈姑娘。可能今天需要你露出本来面目了,那李家大小姐毕竟是巡抚之女,不可能和平民百姓挤在一起上香的。而你如果能引开谢婉君的话,那我就可以趁机下手,问题不大。”

    屈彩凤点了点头:“只是这样一来,不是暴露了这次劫账册的,就是我们巫山派吗?那严世藩会不会想到前面在武昌城的那一票,也是我们做的?”

    天狼摇了摇头:“情况不一样,李名梁找了洞庭帮的人作护卫,那本身就说明他和严嵩的关系没那么密切,而且你们巫山派和洞庭帮是死敌,对他们下手再正常不过。现在你们和伏魔盟暂时处于停战状态,那不对付洞庭帮还对付谁?我绑了李家大小姐后,让李沉香拿巨款来换,他只要出了这张银票,那就证明了他有大笔来路不正的钱,只靠这个,就足以上报定他的罪了。”

    屈彩凤笑了起来:“还是你精明。那就依你说的办,谢婉君一见了我,眼睛都会喷火,一定会扔下李家小姐过来找我报仇的。”

    天狼笑道:“那就分头行事吧,注意安全。”

    屈彩凤看了一眼天狼,瑶鼻微微一皱:“你还是先找地方洗个澡吧,一会儿别把人家大小姐给臭晕了,再说你刚才扮的是乞丐,不要到时候让洞庭帮把仇恨转移到丐帮身上,这恐怕就不是你的本意了吧。”

    天狼点了点头:“我知道这城中的澡堂子在哪里,一个时辰后,城隍庙见。”

    一个时辰后,易容成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矮瘦汉子,一身短打扮,看起来就象个车行码头常见的苦力,一点也不起眼,混在城隍庙中的人山人海,如同大海中的一片贝壳,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城隍庙前停着许多装饰精美的轿子,看来今天有不少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前来烧香许愿,而李沉香的那顶轿子,天狼却始终没有看到,他心中一动,暗思可能这李沉香是直接入了庙中烧香了,作为巡抚的千金,她有这个特权。

    于是天狼跟着人流挤进了庙门,绕开人声鼎沸的大殿,他向着寺庙的后院走去,果然,转过两个偏殿之后,一处幽静的别院门口,四个黄衣护卫持剑而立,而李小姐的那顶轿子,正停放在那别院的拱门之外。

    天狼心中一动,连忙闪身到了僻静之处,举头四顾,看到对面的大殿顶上一个黑色的身影一闪而没,两缕瀑布般的白发在空中飘荡。

    天狼走到了那大殿后的墙角下,却见屈彩凤已经换了一身紧身的黑衣,蒙着面,只是那一头白发没有盖住,露在了外面。他上前用本声说道:“看来李小姐是单独在里面进香,一会儿她出来后,你设法引开谢婉君,而我趁机下手。”

    屈彩凤露在面巾外的凤目中光波流转:“如果我在这里直接出现,那太明显了一点,傻子都会知道我是冲着李沉香而来,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让我不经意间就引开谢婉君?”

    天狼这一路上也在想这个问题,听到屈彩凤这样说,笑了笑:“这也容易,你直接以本来面目到前面大殿里烧香,今天洞庭帮肯定也在前面帮了耳目的,到时候看到你现身,一定会通报谢婉君,然后她就会带人去找你,这里就空出来啦。”

    屈彩凤点了点头:“好办法,我今天不会和谢婉君纠缠,她来了以后我就会撤离,你那里动作快点,还是回你那个锦衣卫秘密联络点的孙家客栈后院碰头。”言罢,她的身形一动,黑色的倩影两个起落,便消失在了拐角处。

    天狼也脱掉了外衣,露出了里面早就穿着的黑色劲装,从怀中摸出一个面罩,把自己的脑袋裹了个严严实实,连被打得起了个包,这会儿抹了屈彩凤的灵药还没有完全消下去的眉心也都盖住了,只留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外面。

    天狼找了一颗殿外的大树,无声无息地跃了上去,这颗树枝繁叶茂,是最适合藏身的地方,透过叶子间的空隙,天狼对小院中的动向看得一清二楚,那小院中有两间厢房,还有一个小佛堂,想必是专门为达官贵人的女眷留的单独进香的地方,而那李沉香这会儿应该就是在那个门窗紧闭的小佛堂之中,因为谢婉君正抱着臂守在佛堂之外,十余个黄衣护卫散布在小院各处,连屋顶上也放了人值守,小佛堂中传出声声木鱼与诵经之声,想必是那李沉香正在许愿。

    一个小贩模样的精壮汉子匆匆赶到,从他的身法来看,显然是有功夫在身,那四个守门的黄衣护卫直接让开一条道儿,让他进入,只见他奔到谢婉君的面前,说了几句话,谢婉君脸色大变,咬牙切齿地一招手,四五个黄衣护卫紧紧地跟在她身后,直接冲着前面的大殿就奔了过去,在这偏僻的地方,她直接用上了轻功身法,两个起落,翠绿色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

第五百零三回 陷阱

    天狼的眼中寒芒一闪,又等了小半柱香后,他确认了谢婉君不会再杀个回马枪了,以屈彩凤的本事,足以带着她在城里城外转个遍,而现在,就自己动手的机会了。

    天狼的身形无声无息地从树上滑下,深吸一口气,径直向着那小院门口的四个黄衣护卫冲去,他的手中扣了四颗石子,那四人也非弱者,在天狼冲到离自己二十步的地方也全都反应了过来,为首一人沉声喝道:“什么……”手也按到了刀柄之上,一边问话,就待一边抽刀反击。

    可是天狼没等他开口,四枚飞蝗石就尽数弹出,现在他的武功与当年在武当山时不可同日而语,尽管用的是一样的手法,但速度比以前快了何止一倍,护卫首领的“人”字还停留在舌尖,胸前的膻中穴却已经一痛,顿时如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再也无法行动。

    其他三个护卫也都一样,最后面的那个剑只抽出来一半,便给打中了穴道,天狼的身形快得如闪电一般,从四人的身边掠过,伸指轻轻一点,四人张起的手臂下的肋部穴道也被戳中,顿时眼前一黑,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

    天狼的身形在四个人的身体还没有落地前,就旋风般地闪进了小院,迎接他的是一道闪亮的刀光,院门内的左侧一把鬼头大刀落下,势大力沉,显然是高手,天狼赞了句:“好一招力劈华山!”但左腿也没闲着,一记反踢鸳鸯。身子一侧,同时左右腿连环弹出,左腿踢中了来人的右腕。鬼头大刀随着一声腕骨折断的声音,飞出一丈多远,那人的惨叫声还没响起,气海穴便中了天狼的右腿,一下子便晕了过去。

    屋顶上跳下了三名使剑的黄衣护卫,而一边的厢房里也跳出四五人,各施兵器。冲着天狼攻了过来,天狼今天要的是速战速决,也不再隐藏武功。周身红气一提,眼珠子变得血红一片,冲着这七八人就攻了过去,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过后。这八个人便躺了一地。个个晕死了过去。

    天狼摇了摇头,轻声叹道:“你们这又是何苦呢。”周身的红气一收,便向着那小佛堂走去。

    刚才院中的打斗声也有好一会儿,那小佛堂中的诵经礼佛之声已经停了下来,檀香的味道慢慢地向外逸出,让天狼的心中感觉一阵平和,他推开了门,只见一个粉红衣服的女子正跪在一尊佛象前。吓得瑟瑟发抖,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似乎是在祈福。

    天狼笑道:“李小姐,多有得罪,要委屈你一次了。”说着伸手就要去抓这个女子。

    天狼的手刚刚伸出,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杀气,他心中暗叫一声:“不好!”顶级武者的本能让他的浑身上下腾起了红气,袖中的一把青虹长剑变戏法似地抄在了手中,而整个上身如同被砍断了似地,迅速地向后一仰,他能感觉到隔着面巾的鼻尖上,几点冷冷的寒意掠过,而眼中看到了三根无声无息的银针,就贴着自己的脸擦过,只要慢一瞬,这三枚透骨针就会射穿自己的脑袋了。

    天狼躲过这一击,长剑向地上一点,身形急退,这下先机已失,从对手的气势和手法来看,显然是高手中的高手,先退求自保,再寻反击,才是王道。

    一道半月形的紫气袭来,天狼的眼前多出了如山般的扇影,他的脑子里飞快地闪出了四个字“夺命书生”,是的,这武功如此眼熟,正是自己曾经在京师南郊外见过的夺命书生万震。

    万震的招数连绵不绝,一招快似一招,而身法也快得不可思议,天狼在倒退中连变十余种步法,都无法摆脱他的追击,那阵夺命的紫气,就离着自己始终不到一尺的距离,与一般的武功追求气势不同,他的这功夫,全在一个快字,招招狠辣,不离要害,只要慢得半拍,便会被击中,以他那把碧玉七宝扇的厉害,只要打中,便是骨断筯折,难怪江湖上给他一个外号夺命书生,精髓尽在一个夺字。

    天狼一咬牙,周身红气一暴,而十三太保横练的功夫瞬间使了出来,肌肤立刻变得象钢铁一样坚硬,不闪不避,清啸一声,长剑拉出一个光圈,直袭万震的右肩。

    万震的速度更快一点,玉骨折扇带着紫电般的光芒,穿过天狼的护身红气,倏地点中了天狼的左胸,天狼只感觉胸口如受千斤重击,一口鲜血直接喷得对方满胸都是,可他的右手长剑却没有丝毫减弱,刺中了万震的右肩,万震的身形暴退,还是稍慢了一点,“嘶啦”一声,右肩的衣服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而鲜血顺着这道深达寸余的口子冒了出来。

    两人刚才的这场追逐其实也就是小半柱香的事情,刚才的最后一招更是连兵刃也没有相交,几乎是两道身形一闪而过,可这一下却是几乎分出了生死,对于这两位顶级高手来说,都是从鬼门关走过了一圈。

    天狼的胸口一阵沉闷,感觉象是直接陷了下去,万震不仅速度快得惊人,这一下暴击的力量,也不在那天的公冶长空之下,这一下打得天狼自觉已经受了内伤,内息的运行隐隐不畅。而这会儿,他终于能看清对方了。

    万震的模样和两年前没有太大的区别,还是三十多岁的文士模样,只不过这会儿却穿了一身粉红色的女装,梳着高高的发髻,脸上还抹着脂粉,香喷喷的,刚才一番打斗,他也是汗流浃背,把脸上厚厚的脂粉冲出一条条的印子,看着非常滑稽,而他的右肩已经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刚刚点穴止了血,但看来右手也已经无法再用,那把碧玉七宝扇这会儿转交到了左手。

    天狼喘着粗气,沉声道:“怎么会是你?你们是怎么知道有人要劫李小姐的?”

    万震一边把脸上的脂粉给擦掉,一边冷笑道:“恶贼,不要以为我们是傻子,这些天你们一直在打探李大人的院子,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只是知道你们这些恶贼有备而来,在巡抚院子里动手只怕不易将你们擒获,又怕惊扰了李大人一家,我们帮主神机妙算,定下此计,就是要把你们一网打尽!”

    天狼哈哈一笑:“万震,你未免也太托大了点吧,就凭你,想要留下我,好象还差点火候,刚才你只是占了个先手之利,现在你我都受了伤,再打起来,只怕倒下的还是你。”

    万震的脸微微一红,声音变得阴恻恻:“只我一个,确实留不住你,可是今天我们帮主亲临,你是插翅也难飞了!”

    天狼的脸色一变,却只听到院外响起了一个阴沉沉的苍老声音:“阁下确实武功盖世,居然能躲过万护法的夺命玉扇,江湖上有此功力的不超过五个,你是魔尊冷天雄,还是锦衣卫总指挥陆炳?”

    话音未落,从小院门口走进来一个身材高大,一袭紫色绸缎长衫,戴着银色假面具的人,颌下三缕长须飘逸,负手背后,一派俊逸的风范,即使看不到他的尊容,也能感觉到这是位风流文士,而不是一个江湖高手。

    天狼心中暗暗叫苦,小院的四周屋顶,一下子冒出了许多黄衣蒙面的劲装汉子,个个手持弓箭,寒光闪闪的箭头直指自己,而身后的小佛堂,无声无息地钻出了四个二十出头的美貌侍婢。

第五百零四回 洞庭帮主

    这四个美貌侍婢个个手中持着一把青光闪闪,如同一泓秋水的长剑,直指天狼。天狼一看这起手的架式和她们站的方位,显然都是超一流的剑术高手,而四人的站位,竟然隐含极高明的阵法。

    天狼身处绝境,反而放开了生死,他知道今天绝难善了,但听这假面人的口气,似乎还不想把自己格杀当场,要不然也不用废这么多话了,他试着运了一下功,感觉还可以,自从练了十三太保横练之后,抗击打能力确实强了许多,若是换了两年前,给公冶长空打那一下,几乎可以让自己失去战斗能力,而现在却可以恢复到九成的功力了,只要再拖上一柱香的时间,便可完全恢复功力。

    于是天狼笑了笑:“阁下想必就是洞庭帮的楚帮主吧。今天在下棋差一着,输得心服口服,只是在下不知道为什么楚帮主会兴师动众地设这么一个局,几乎出动的贵帮中的所有高手,在此等候我呢,且不说我如果不管这里,直扑巡抚衙门,后果会如何,就是从你那里,应该也不知道李巡抚得罪了谁,有人要找他麻烦吧。”

    楚天舒摇了摇头,眼中神光一现:“先回答你这个问题好了,朋友,这段时间官场上早就传遍了风声,有人要找现任的督抚一级高官们的麻烦,以作党争,李大人虽然以前靠了严嵩起家,但是这些年早已经和严嵩断了关系,所以风险很大。我们洞庭帮这些年在湖南得到这么大的发展,多蒙了李大人关照,所以在这个时候投桃报李。也是应该。”

    “朋友,其实我本来还有别的要事要处理,只是请了万护法和谢副帮主在巡抚衙门里看守,可是前几天我接到万护法的回报,说是有夜行人出没,看样子是冲着李大人来的,所以为了保万无一失。老夫也只有亲自出马了。”

    “可是你们的武功真的很高,除了你以外,至少还有一个功力高绝的同伴。如果老夫所猜不错的话,应该是巫山派的屈彩凤,不管你们是什么目的,只冲着屈彩凤。我们也应该设局擒获了。”

    天狼叹了口气:“楚帮主真的是算无遗策。只是在下觉得有点奇怪,按说你们的目标应该是屈寨主才是,可是你却在这里大费周章地布这个局,只是为我这么一个意图不明的人,只怕不太值得吧。”

    楚天舒摇了摇头,面具后的眼中神光一闪:“不,老夫认为屈彩凤跟我们无非是江湖仇杀,争夺势力范围而已。不足为虑,再说这些年的交手。我们占了绝对优势,要说仇,也是她更恨我们一点。倒是那个和她一起来的人,也就是你,无论是她找来的强援,还是想和我们洞庭帮做对的劲敌,都是我们更需要小心对付的,刚才屈彩凤来引开了谢副帮主,你正好在这里下手,所以老夫选择了你作为攻击目标,抓到了你,以后再慢慢对付屈彩凤不迟。”

    天狼摇了摇头:“想不到一个江湖门派的帮主,竟然有如此的机心和智慧,楚帮主,我真的是低估了你,只是以你的本事,为什么还要为一个投靠严嵩的湖南巡抚做看家护院呢?”

    楚天舒冷冷地说道:“我们洞庭帮起自两湖,湖北那里武昌府的湖广布政使司,都是严嵩的人,这些人只会效忠严嵩,继而维护魔教,我们再怎么也不可能得到他们的全力支持,想要发展,也只有全力扶持作为湖南巡抚的李名梁了。”

    天狼沉声道:“可是李名梁也是严嵩的门生,也算严党啊!”

    楚天舒哈哈一笑:“李大人给派到这里,又不是什么好差事,他如果真的能得严嵩的信任,也不会在官场这么多年都出不了头,对他来说,只不过当年中举后向严嵩拜了个师生礼,名义上的门生罢了,这些年严嵩对他并无关照,而这次来湖南也只是想找个人收拾下残局,即使弄得不好,也可以作为弃子扔掉,这点大家都心知肚明,你说这样的李大人会念着严嵩的好处吗?”

    天狼叹了口气:“所以他到了这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和你们做了朋友,甚至不惜得罪严嵩,对不对?只是这样一来,他以后也不可能回朝为官了,这样值得吗?”

    楚天舒摇了摇头:“朋友,看来你对官场的事还不是太清楚啊,这李名梁在京城给一晾就是近二十年,早没了向上爬的指望,就想着在这湖南巡抚的任上平平安安地做完这一任,以后也可以以三品大員的身份致仕,当然,这一趟他可不会少捞,光是这几年我们给他的好处,就有三十万两银子以上。”

    天狼冷笑道:“你们给他都有三十万,赚的只怕三百万都不止。”

    楚天舒的眉头一皱:“朋友,你问得太多了,我们洞庭帮不是慈善堂,自然需要自己的钱财来路,实际上这几年湖南有了我们,可比以前要安宁了许多,就是百姓也得到了许多好处,你可以问问这长沙城的百姓,是这几年过得好还是以前在其他几任巡抚手下时过得好。而且你现在身陷绝境,只能束手就擒,怎么倒反过来问起我来了呢?”

    天狼笑了笑:“只是因为此时此地,我觉得我们有合作的基础啊,你擒下我,对你没有什么好处,李名梁就是躲过了这次,也在这里呆不了几年,你能保证下一个来湖南的不会是严嵩的人?”

    楚天舒的瞳孔猛地一收缩:“这么说,你是朝廷的人?”

    天狼点了点头:“楚帮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您看?”

    万震连忙说道:“帮主,不可以信了他的鬼话,他只是想找机会逃走罢了!”

    楚天舒眼神如冷电般的一闪:“我自有分寸,他受了伤,你觉得就是想逃,能从我手下离开吗?”

    万震低下了头,拱手道:“这个,此人武功虽高,但帮主应该可以战而胜之。”

    楚天舒重重地“哼”了一声:“那你就是觉得在场的众人能比我更聪明,更有资格代我这个帮主来做决定了?”

    万震连忙摆手道:“帮主,不不不不不,属下绝没有这个意思。”

    楚天舒右手一举,阻止了万震继续说下去:“好了,你们全都退出去。我和此人好好谈谈,如果他的条件不能让老夫满意,那到时候我再亲自把他拿下!”

    万震无奈,只能行了个礼,恨恨地瞪了天狼一眼,一挥手,所有的黄衣箭手,还有那四个美貌剑婢,全都撤了个干净,一时间小院恢复了刚才的宁静,甚至连树上的鸟儿又开始欢快地叫起来了。

    楚天舒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天狼,他冷冷地说道:“好了,朋友,现在我的人都已经撤到足够远的地方了,他们不会听到我们谈话的内容,你可以摘下面具,亮出身份了。”

    天狼咬了咬牙,取下了面巾,尽管这个对面的老者没有任何气息,但那种气势却让他感觉此人的武功绝不在冷天雄和陆炳之下,而且外面又有这么多高手,今天自己如果不取信于他,那是插翅也难飞,可是刚才自己随口一说的条件,却让楚天舒心动,看来这样还是有的谈。

    楚天舒的目光如电,似乎能透过天狼的面具,看到他真实的脸,他仔细盯了天狼一阵,摇了摇头:“你戴了人皮面具,这不是你的本来面目,取下它。”

第五百零五回 君子剑

    天狼摇了摇头:“楚帮主,你自己也戴着面具,为何要我取下来,如果你要开诚布公地谈合作,那双方应该是对等的才是。要取一起取,要留一起留。”

    楚天舒突然笑了起来:“朋友,你觉得现在以你我的情况,还可能有平等吗?只要我愿意,现在把你拿下,取下你的面具,也不是太难的事情。只是到了那一步,可就是名副其实的撕破脸了,不管你是谁,我都不太可能让你活下去。”

    天狼微微一笑:“楚帮主,你就算杀了我,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你也看到了,屈彩凤身为巫山派的一派之主,也只是配合我行事,你若是今天害了我,那只会给你自己找上无穷无尽的麻烦,以后不仅是在湖南无法立足,只怕连性命也很难保全了。”

    楚天舒冷冷地说道:“你这是在威胁老夫吗?天狼?”

    天狼的心中一惊,眉毛也微微一扬:“天狼?天狼是谁?屈姑娘用的倒是天狼刀法,你说的是这个吗?”

    楚天舒重重地“哼”了一声:“天狼,不用再跟老夫演戏了,你以为你用的天狼刀法,老夫看不出来吗?如果我说破你的另一个身份,你是不是才肯承认?”

    天狼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只有初识陆炳的时候才会有这种心灵上的恐惧感,这个人仿佛清楚他的一切,他缓了口气,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楚天舒长叹一声:“李沧行,武当一别十年,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变得这么强,这些年听到你在江湖上的声名鹊起,我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呢,或者是羡慕澄光能有你这么优秀的弟子。”

    这下子天狼惊得倒退两步。身形一晃,几乎要喷出一口血来:“你到底是谁!”

    楚天舒摇了摇头,缓缓地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张冠玉般的脸来。虽然岁月的风霜已经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刀削斧劈般的印记。可仍然能看出他年轻时的丰神绝代来,只是他的脸上。有着十余条深达寸余的伤痕,看起来异常可怖,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天狼当年有过一面之缘的华山派掌门。君子剑岳党!

    天狼这一下惊得差点又是一口血喷出:“岳,岳先生,怎么会是你?”

    楚天舒缓缓地戴回了面具:“天狼,以后我也不会叫你李沧行,你还是称我楚天舒吧,这个名字,我已经用了十年。以后也会继续用下去。”

    天狼定了定自己的心神,向着楚天舒恭敬地行了个后辈礼:“岳,楚帮主,请问这是怎么回事。您当年不是早在落月峡一战中就战死了吗?”

    楚天舒摇了摇头:“没有,我当年身受重伤,被冷天雄打落悬崖,却留下了一条命,没有死去。所以当我回到人间之后,知道了自己的妻女都已死,就发誓要不惜一切,向魔教,还有他们背后的严嵩复仇!”

    天狼点了点头:“前辈,您如果要复仇,应该回华山派重整旗鼓才是,为何要一个人离开华山,创建这个洞庭帮呢?还有,我听说洞庭帮兴起的时候就有了极强的实力,似乎还有军队的支持,这又是怎么回事?”

    楚天舒冷笑道:“也罢,反正我已经不是华山派的人了,不妨就跟你说说我们华山派的秘事。天狼,事关重大,我现在是把你当成武当弟子李沧行,才和你说这个,我希望接下来的事,你不要向你们锦衣卫的总指挥陆炳提及。”

    天狼正色道:“晚辈一定从命。”

    楚天舒缓缓说道:“这事还得从百余年前的天蚕剑法说起,天狼,你可知天蚕剑法的来历与威力?”

    天狼摇了摇头:“弟子只知道这天蚕剑法是一百多年前展慕白的先祖展霸图所创,他靠着这功夫创下了福远镖局,威震南方武林,一生也号称未逢敌手呢,只是后来家道中落,福远镖局最后也被人灭门,只剩下独子展慕白后来被前辈所救,可这跟华山派又有什么关系呢?”

    楚天舒长叹一声:“我们华山派这百余年来的苦难,全是因为天蚕剑法而起。天狼,这武功根本不是什么展霸图报创,他只不过是偷走了我华山派的莲花宝典,然后练成了这套剑法!”

    天狼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莲花宝典?这又是什么武功,我怎么从来没听过?华山派的武功里,我也不知道有这一套功夫啊。前辈,我怎么越听越乱了?”

    楚天舒摇了摇头:“莲花宝典乃是秦国时的大太监赵高所创,武功邪恶阴毒,速度极快,号称是可以匹敌终极魔功的超级绝学,只是练此武功,需要突破人体的极限,气劲破体而出,因此必须自宫,方可练习。”

    天狼想到了天狼刀法练习的时候也是这种痛不欲生,下体欲裂的样子,自己上一世修习时若不是误打误撞地反练天狼刀法,加上当时已经与小师妹成亲,可以在行功之后找她同房泄火,是根本不可能练成的。天下至强的武功需要人体忍受超人的痛苦,这点他倒是不奇怪,于是点了点头:“这点我信。只是不可以用极强的内功控制气劲,以免这自宫之苦吗?”

    楚天舒叹了口气:“那除非是内力练到化境了,即使是天纵武学奇才,也非六七十岁的时候不能到达这个境界,我们习武之人,看到这种至强武功,又怎么可能忍着不练呢?”

    天狼继续问道:“那后来呢,多年来在江湖上好象没有听过莲花宝典,也是因为和那终极魔功一样,半失传了吗?”

    楚天舒正色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太清楚,可能是因为练此武功必须自宫,变得不男不女,即使武功天下无敌,也无脸见人,只能进宫当个太监,时间久了,反而不为人所知。直到我朝靖难之后,此功才再一次地重现世间。”

    天狼心中一动:“难不成,练成此功的,是成祖朝的著名三宝太监郑和?”

    楚天舒点了点头:“不错,郑和自幼净身入宫,机缘巧合,于宫中学到了这门神功,也因此在战场上几度救驾,深得成祖朱棣的信任,后来更是让他七下西洋,去寻找建文帝后人的下落,只可惜始终功亏一篑。郑和临死前,不忍将此神功失传,但由于他长年不在宫中,找不到可以信托之人,于是就把这莲花宝典,传给了蒲田南少林的住持方丈色空大师。”

    “这色空和郑和是多年好友,还曾和郑和一起出过海,郑和临死前把这门神功给了色空,也跟他讲明了练功的要诀就在自宫,说完就去世了。而那句欲练神功,必先自宫的要诀,郑和也只是口述,没有写在那件袈裟之上。色空不信这邪,企图以自身几十年的精纯内功强行修炼,还是不成,反而弄得自己走火入魔,武功尽失。”

    “当时我们华山派的两名祖师,祖峰和林子奇,正好做客南少林,误打误撞地偷听到了这个消息,色空练功不成,气得想要把那件记载了莲花宝典的袈裟付之一炬,但终归还是想到这是天下至强武功,前人心血所结,还是长叹一声,把袈裟扔到了藏经阁,只希望以后有缘人能得到。”

    “祖峰和林子奇当时偷看到色空大师把一件袈裟想烧未烧的样子,心中奇怪,就一起趁夜里偷了那件袈裟,两人一看上面的武功就知道是顶尖的心法招式,但不敢直接带着袈裟出寺,只能强行把上面的口诀记下。”

第五百零六回 莲花宝典

    楚天舒慢慢地踱起步来,尘封百年的旧事随着他缓慢而略带沉痛的语调,展现在了天狼的面前:“因为时间紧促,二人各记了半部莲花宝典,祖峰记的是上半部的心法,林子奇记的下半部的招式,记完之后,两人把袈裟付之一炬,第二天匆匆离寺。”

    “祖峰和林子奇回到华山之后,把二人各自记得的心法和招式默下了下来,加以映证,由于祖峰本身的内功修为较高,而林子奇以剑术见长,所以写下各自记得的招式后,互相一比,总觉得自己这些才是真本,而对方是故意默写了假心法招式,来糊弄自己,于是本来亲如兄弟的二人也开始生出嫌隙。”

    “另一方面,南少林的色空大师在弥留之际,又想起了自己的那个莲花宝典,于是命自己的弟子了尘和尚去藏经阁把袈裟取了回来,却发现袈裟已经被人盗走,他一下子意识到这是祖峰和林子奇所为,便遗命色空去华山,向祖峰和林子奇二人要回这莲花宝典。”

    “祖林二人这时候已经为了莲花宝典的事势成水火,由于两人都不知道欲练此功,必先自宫的秘密,祖峰练内功毫无进展,反而有走火入魔的趋势,而林子奇没有内功的支持,只靠招式,根本发挥不出莲花宝典速度惊人的优势,威力还不如普通的华山剑法,于是二人都以为对方是故意藏私,反目成仇,连二人各自的弟子也都分成了两派,这便是我们华山派百多年来剑宗和气宗分裂的开始。”

    天狼早就听说华山派因为剑气二宗分家,而在百多年来几乎一蹶不振,人丁凋零,叹了口气:“想不到华山派几百年的名门。竟然为了一部武功闹成这样。”

    楚天舒沉痛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时候了尘和尚来到了华山,祖峰和林子奇两位祖师便一起与其探讨起这莲花宝典的武功来,由于原本的袈裟已经被二人烧毁。所以了尘和尚装着知道全文。听着二人口述武功,竟然强行把这武功给记了下来。然后随便敷衍了两人几句,便匆匆离开,甚至也没提要二人还还武功之事。”

    “这了尘和尚下山之后,没有回南少林。而是把这莲花宝典给默写了下来,他号称南少林几百年来武学第一奇才,有过目不忘之能,看到此顶尖武功后,更是爱不释手,几番犹豫之后,终于还是挡不住诱惑。挥刀自宫了。”

    “从此了尘和尚改名展霸图,还了俗,在老家福建开起了一座福远镖局,靠着他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法武功。几乎打遍天下无敌手,而中原各地的绿林高手,伤在他剑下的不知凡几,二十年不到,福远镖局的名号就传遍了整个江湖,仇人无数,朋友却几乎是一个都没有。”

    天狼微微一愣:“此人既然有如此高绝的武功,又怎么会没有朋友呢?”

    楚天舒摇了摇头:“展霸图自宫之后,性情大变,可能他也自惭形秽,不愿意与人深交,性情变得乖戾偏激,对于劫他镖局的绿林山寨,下手狠辣,几乎从不留活口,二十年下来结怨黑道高手无数,只是慑于他的盖世武功,无人敢在他活着的时候报仇。”

    “另一方面,白道的青年剑士们也不断地有人向展霸图挑战,毕竟他闯出了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头,击败了他,哪怕是在他手下多走几个回合,都可以名扬天下。所以展霸图后来每天做的最多的事,不是押镖,而是应付一拨拨剑客们上门的挑战,由于他的武功不传弟子,所以这种事情都是亲历亲为。”

    “青城派的木天道人,号称青城派立派数百年来的第一剑术高手,不到三十岁的时候就名震西川,被誉为川中第一剑客,其人年少轻狂,目空一切,不甘心自己只是川中第一剑客,而在其剑法大成之后,选择了向展霸图挑战。”

    “结果木天道人在展霸图狂风暴雨般的莲花宝典下,根本无还手之力,苦撑百招之后,被一剑削去了道髻,由于其在挑战时志在必得,天下有上千名成名剑客目睹了此战,木天道人也因此颜面尽失,回青城派后不到三年,竟然把自己给活活气死了,临死前留下遗命,要青城派的徒子徒孙们想办法能取得展霸图的剑谱,加以练习和破解,最后把青城派的剑法发扬光大。”

    天狼不屑地歪了歪嘴:“比剑落败,应该想办法苦练武功以后找对方的后人赢回来,这才是武者光明正大的复仇之举,哪能输给人家剑法后,就想着偷人剑谱呢?这木天道人如此心胸,难怪会给活活气死。”

    楚天舒点了点头:“青城派门风一向如此,所以即使是正道门派,也往往对其敬而远之,有时候要故意留给人家一点面子,明明能赢,却要保个平手,以免让他们折了面子记恨自己,因为我们白道门派行事,不象黑道绿林那样出手狠毒,赶尽杀绝,没有门派可以永远强大,所以宁可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啊。”

    天狼哈哈一笑:“前辈这话精髓了,想必后来福远镖局被青城派灭门之事,也是因为这个吧。那展霸图既然已经自宫,又哪来的后人呢?”

    楚天舒说道:“展霸图为了掩盖自己自宫的事实,贴了假胡须,又娶了妻子,还收养了一个孤儿作为自己的儿子,当然,对外只说是自己正妻所生,这个秘密一直保持到了几年前,由于展霸图武功盖世,又把自己的莲花宝典改名为天蚕剑法,名扬于世,即使是他死后几十年,黑白两道的仇家都不敢向其后人寻仇,福远镖局只靠着展霸图的旗号,就吃了几十年的老本。”

    天狼长叹一声:“可是到了展慕白这一代时,还是给戳穿了,自己也是惨遭灭门之祸。前辈,华山派分为剑气二宗,甚至后来因此而火并,也是因为这天蚕剑法而起的吧。”

    楚天舒的眼神变得黯淡下来,他的嘴角抽了抽,声音变得低沉:“是的,祖峰和林子奇二位没有从展霸图那里得到什么启示,十年之后,展霸图在江湖上声名鹊起之后,他们也曾秘密向展霸图挑战过,但合二人之力,仍然无法胜过展霸图,他们明明知道展霸图所用的招式就是莲花宝典,但就是无法跟上对手的速度,若非二人功力高绝,又难得地使出了华山派的两仪刀法合作了一次,只怕也会象木天道人一样,落败而回了。”

    “勉强打了一个平手后,两人回到华山后又大吵一场,怀疑是对方故意藏私,一气之下干脆各自分宗立派,这也是我华山派分裂的开始。双方都自认只有自己才是华山武学的正宗,视对方为异端邪说,直到三十多年前,剑气两宗大战一场,气宗几乎把剑宗的弟子赶尽杀绝,才算真的分出了胜负,而我华山派也从此元气大伤,人丁单薄,即使经过了我多年的苦心经营,也未能恢复元气。”

    天狼摇了摇头:“真的是太可惜了,那本莲花宝典真的是害人之物,非但没有把华山派发扬光大,反而害了华山百余年。楚前辈,你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楚天舒苦笑道:“最大的问题不在于此,而在于剑气分宗之时,我华山派得罪了一个绝对不能得罪的人,此人也成了我华山派永远的恶梦,落月峡一战,我华山派几乎尽数灭亡,就是拜此人所赐。”

第五百零七回 华山云飞扬

    天狼奇道:“有这样的人物?是魔教的教主冷天雄吗?”

    楚天舒叹了口气:“不是,我说的这个人,是我华山派的前辈名宿,有剑神之称的云飞扬!”

    天狼倒吸一口冷气:“怎么会是他老人家?他不是华山的镇派之宝吗?为何又会反过来害华山派?”

    楚天舒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也是我多年之后才打听到的,云飞扬在少年时游历天下,亦正亦邪,交友极为广泛,他的朋友中有正道人士,也有魔教的后起之秀,所以其人也是黑白两道都吃得开,还自认为豪爽过人。”

    “云飞扬的父亲早年受过我华山派祖师林子奇的救命之恩,当时许诺以后自己的儿子长大之后会让他投入华山派门下,而云飞扬在少年时期,机缘巧合,意外得到了隋唐时期无敌于天下的大魔头独孤求败的独孤九剑,而且意外练成了此剑法,从此成为天下第一的剑客,不到三十岁,便在武林大会上力压群雄,被公认为名满天下的剑神。”

    “云飞扬成名之后,根据父亲的遗命,加入了华山派,由于他的剑法以招数取胜,一向轻内力,所以选择了林子奇的剑宗加入,有了这尊强援,剑宗一下子变得气焰冲天,对气宗弟子多加折辱,双方本来前几十年也只是对于武学原理之争,虽然激烈,但也不至于你死我活,自从云飞扬加入后,矛盾变得越来越激烈。最后终于不可收拾,双方相约在华山的试剑崖进行论武大会,比剑决胜。”

    “当时我气宗掌门人是我的师父。也是我师妹,噢,就是我的妻子宁中二宁女侠的父亲宁采城,以当时的力量对比来看,剑宗所恃者,无非云飞扬的盖世剑法而已,而其他人的力量。则不如气宗弟子,因为剑法招式可以速成,四十岁前大家内力都不强。显得剑招厉害一些,可是内力一道,来日长远,练到极致的内家高手。照样可以以气破剑。这是精妙的招式也无法弥补的,天狼,你年纪虽轻,但也成为打通八脉小周天和八脉大周天,进入武练阶段的超级高手,当知其理。”

    天狼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所谓一力降十会,如果气劲真的强到一定的地步。自然可以无坚不摧,招式再精妙。没了内力和步法的支持,对手如果内息源源不断,也终可以致剑术高手于绝境。”

    楚天舒哈哈一笑:“正是如此,其实云飞扬本人不仅学到了独孤九剑,更是无意中得到了魔教的乾坤大转移神功,其内力之强,在当世除了少林和武当的掌门,也无人能敌,只是世人并不知晓,而全以为他是靠着超强的剑招而闻名于世罢了,以他剑法之高超,对阵一般的高手,根本无需内力,所以世人只知云飞扬的独孤九剑厉害,却不知其中奥秘,就象世人也不知道你的天狼刀法实际上也是以气御刀,攻防合一的盖世神功一样。”

    天狼的脸微微一红:“前辈,这天狼刀法……”

    楚天舒摆了摆手:“你的武功我没有兴趣知道来历,你先听我说完我的故事。当年云飞扬初出江湖之时,与后来的魔教教主阴布云是生死之交,若非父亲的遗命,只怕他也是会加入魔教而非我华山派。所以他在华山派之时,魔教不来攻打华山派,而他也几乎从不向魔教出手,至于华山派内部的剑气之争,他也基本上不参与,只是剑宗的人处处以他作幌子来压气宗一头罢了。”

    “云飞扬后来在华山派成天见双方掐来斗去,眼见为烦,干脆去了江南,他早年行走江湖时,与阴布云之妹,魔教的圣姑阴素素一见钟情,碍于门派之别,一直没有成亲,直到后来阴素素相思成疾,以至病逝,云飞扬也因此引为憾事,从此断情绝爱,再不问男女之事。”

    “但我华山派的比剑之事既定,剑气二宗都极力争取云飞扬,剑宗自然是希望云飞扬能到场助阵,而气宗则希望他至少不要出现,为此我的师父宁采城最后不得已,想了一个损招,找了一个极象阴素素的女子,又对其易容改扮,声称魔教圣姑阴素素死而复生,重出江湖,并要在一个月后与魔教后起之秀冷天雄在昆明城成婚。”

    天狼奇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骗得过别人?再说了,魔教中人对此事难道无动于衷吗?”

    楚天舒叹了口气:“我师父当年为达目的,不惜暗中与魔教阴布云作了交易,当时甚至不惜以把云飞扬逐出华山,允许他改投魔教为条件,让阴布云配合我们华山派做了这个局,而假扮阴素素的,正是现在的魔教右护法司徒娇。”

    天狼这下给雷得外焦里嫩的,半天说不出话:“想不到你死我活的正邪双方,居然还可以为了自己的派内宗派之争,与敌人勾结,做这种肮脏的交易。”

    楚天舒无奈地摇了摇头:“别说门派,就是国家也是如此,无外患的时候必有内斗,当时魔教经历了开国时被太祖的严厉打击,连总坛也总西北的光明顶迁向了云南的黑木崖一带,势力弱小,暂时不敢向正道各派挑战,江湖上也有几十年难得的安宁,所以正道门派内部就开始争权夺利起来,非但我华山,就是少林,武当,也有过或大或小的内斗。”

    “毕竟外敌只是一阵子,而内部的武学流派之争,却关系了生死存亡,外敌打不过还可以忍,内部若是失了势,就会给逐出门派。所以虽然我也不同意我师父的做法,但多年之后等自己当了掌门后,才能体会他老人家的苦心与无奈。”

    天狼心中仍然不以为然,但还是问道:“那后来呢?云飞扬去了昆明?”

    楚天舒点了点头:“是的,云飞扬一听说阴素素没有死,立刻不管剑气二宗的大战,直接就去了昆明,剑宗弟子们本想把论剑之事拖后,我们气宗前辈却说他们只会靠一个魔教叛徒来撑门面,即使胜了也根本不配以华山传人自居,激得剑宗的人最后还是如期而战,结果一败涂地,剑宗弟子非死即伤,即使活着的人,也绝大多数自刎而亡,剑气之争,到这时才算分出了胜负。”

    “华山经此一劫,精英几乎尽损,连我师父也是身受重伤,三年后身亡,即使是当时少年的我,也是身中一剑,至今思之念之,仍然痛彻心肺。”

    楚天舒说到这里,解开了衣服,露出了胸膛,只见一道深达寸余,长约一尺的剑痕,从他的左肩斜斜劈下,直到右肋,只要再深半寸,就足以把他开膛破肚,即使是伤痕累累,九死一生的天狼看到这样的伤势,仍然不免动容。

    楚天舒缓缓地合上了衣服,眼神变得落寞而空洞:“我接手华山派的时候,只有二十四岁,比起你初出江湖时,也大不了几岁,看着你看你师妹的眼神,就好象看到了当年的我,天狼,你知道不知道,当年在武当山的时候,我就一眼看中了你,甚至超过了我的徒弟司马鸿。”

    天狼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前辈,请别这么说,晚辈何德何能,如何能和前辈相提并论?”

    楚天舒摇了摇头:“年轻人,不用谦虚,其实你做得已经比我出色了,后来我接掌华山,迎娶了师妹,几十年来一直行走江湖,行侠仗义,每天朝思暮想的就是把华山派发扬光大,因为我的压力无处不在,不仅来自魔教,还来自我的师叔云飞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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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狼行介绍:
大明嘉靖年间,北有蒙古,东南倭寇,官员贪墨横行,民不聊生,帝国已是风雨飘摇。
皇帝为求修仙长生,不惜分裂群臣,重用严嵩一党于朝堂,暗派锦衣卫搅乱武林,江湖从此多事,延续千年的正邪之争,终于到了要作一了断的时候。
十五大门派,三股势力,错综复杂,江湖千年未有之大变局,缓缓拉开大幕。
謎一样的男人,身负盖世武功,行走在无边的荒野,杀伐果断、腹黑权谋的背后,是怎样的一段传奇往事?冷若寒霜的外表下,又曾有过如何的爱情经历?美女,神功,至尊,天下,永生?他究竟要的是什么,期待着你来发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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