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沧狼行TXT下载沧狼行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沧狼行全文阅读

作者:指云笑天道     沧狼行txt下载     沧狼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三十三回 入关(一)

    天狼点了点头,还是象刚才那样张开双臂,右手拿着那块令牌,让所有城墙上的兵士看清自己别无长物,一步步地走向了城墙,城墙的垛口后,他很清楚地看到有百余名士兵已经弯弓搭箭,只要自己有任何异动,那个下令的军官一声令下,百余支利箭就会立即把自己射成刺猬。

    走到了离墙角不到五十步的地方,天狼停下了脚步,手一运内力,双眼红光一现,以八步赶蟾的手法把那块令牌激射而出,这一下他手上了巧劲,令牌如同回旋镖一般,“呯”地一声,竟然生生地嵌进了那城垛的砖石之中。

    城墙上的守军哪见过这种神技,一个个都惊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一个躲在士兵身后,军官模样的人才命令两个小兵放下弓箭,把这块令牌拔了下来。

    那名军官仔细地看了一眼令牌后,高声叫道:“天狼大人,你能先告诉末将,为何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关外?你又是如何出关的?”

    天狼沉声道:“蒙古大军压境,我等锦衣卫被秘密派出关,侦察蒙古大军的动向,现在军情紧急,你也见识过我的武功,如果我想入关,直接施展轻功就能飞跃这段城墙,哪还用得着跟你们浪费这么多时间。若是再推三阻四,误了我的大事,你这颗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那名军官迟疑了一下,对左右说道:“快,放下绳索。让大人入关。”

    天狼摆了摆手,高声道:“给我扔一个水袋,我还有个同伴。受了点伤,离这里很近,我得先救人,再入关,不用放绳索,我们自己可以跳进关内。”

    军官连声称是,两个小兵扔下了两只中等大小的水囊。天狼接过了水囊,转身就向着来路奔去,转眼两个起落就不见了踪影。城墙上的小兵们一个个看得咋舌不已,直呼神人。

    天狼这两夜一天也是水米未进,虽然他内功精纯,也练过辟谷之术。但这两天经过了连番恶战。尤其是刚才毒发几乎丧命,血也流了许多,只靠着出关前吃的一点干粮肉脯支撑到现在,刚才一路奔来,狂行百余里,这一停下来,又有些渴了,拿了水袋以后。先喝了两口,只觉入口甘甜。这辈子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水,一路走着,一路就把自己那袋水喝了个大半,最后把剩下的小半袋子水从头上淋下,权当洗了个澡,说不出的清凉爽快。

    屈彩凤的红色倩影被太阳照出了一个长长的影子,映在这沙漠之中,她虽然站在五六里外,但以她的目力,在这无边无际的沙漠中,早就看得清清楚楚,天狼走到近前,远远地把水囊给抛了过去,屈彩凤摇了摇头:“李沧行,你在江湖上行走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拿到手就喝,万一人家在水里下毒怎么办?”

    她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布包,从里面取出一枚银针,插进水囊中,过了片刻后取出,眼看银针没有变色,才放心地开始喝起水来。屈彩凤也是两天没喝水,失血又极多,验明水没有问题后,一阵子牛饮鲸吞,很快也是半囊水进了肚子,而她那平坦的小腹也变得鼓鼓囊囊,都快赶上她那丰满的酥胸了。

    天狼等到屈彩凤喝完,才笑道:“几个边军小兵,怎么可能害到我,再说他们都是大明的官军,又验明了我的身份,自然没有害我的必要,我行走江湖到客栈或者酒店的时候,自然是要验明饮食是否有问题。屈姑娘,看不出你大大咧咧,却是如此细致。”

    屈彩凤喝了半囊水后,也学着天狼一样,把剩下的水兜头淋下,如霜雪般的白发这一下沾子水,更是象瀑布一样,飞泻而下,一串串的水珍子凝在她的白发上,如同一颗颗珍珠,在阳光下闪着眩目的光芒,而她这一下淋水,更是把衣衫紧紧地贴在了自己的身上,曲线毕露,让天狼看得也有些呆了。

    屈彩凤这一下也感觉爽到了极点,长出一口气,闭着眼睛晃了晃头,白发上的水珠子一下子抖了出去,睁开眼,她看着正盯着自己的天狼,笑道:“怎么了,你可以这样半囊水浇下,我为什么不行?”

    天狼咽了一泡口水,有些大舌头:“你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会迷死多少男人,就这么入关,不太合适吧。”

    屈彩凤微微一笑:“反正你李沧行是不为美色所动的,所以我只把你当兄弟,既然是兄弟间,这样做当然没什么关系。至于入关,我当然不能就这么进去,你不是会变脸吗?能不能帮我也变一变?”

    天狼点了点头,探手入怀,说道:“屈姑娘,那个不叫变脸,而是叫易容术,是用猪皮制成的,可以套在脸上,就能变成别人的模样了,只是那人皮面具需要跟自己的脸形符合,你看我的脸和你的脸大小明显不一,我的这几张面具是戴不到你的脸上的。”他说着拿出了两张面具,递给了屈彩凤。

    屈彩凤一看那面具,薄如蝉翼,在内侧里还垫了一些黄泥之类的东西,奇道:“你这面具里面为啥还要放泥巴?”

    天狼微微一笑:“有人的脸颧骨高,有人的脸比较平,这就需要根据不同人的脸,结合自己的脸部曲线,在面具里面加以修正,仇鸾的鼻子很平,颧骨却略高,那就得在猪皮面具上把鼻子给做矮,然后在鼻子的其他部位垫高一些,这样我这个高鼻梁戴上去才会显得鼻子遍平,反之颧骨那一块儿就得垫高。”

    屈彩凤叹道:“真是巧夺天工,李沧行,想不到你这么个粗手大脚的男人,还会这么细的活儿,真是难为你了。那你看现在怎么办?”

    天狼从怀中摸出一把小刀,笑道:“好在我的脸比较大,屈姑娘的脸却小了一号,把这几张面具裁剪一些,倒是可以戴上。只是你这一头白发无法遮掩,这可怎生是好?”

    屈彩凤沉吟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方墨块,她正色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我这白发过于明显,所以为了应急,曾经过蒙面时把白发染黑,这块是上好的徽墨,以此一块,应该可以让我的发如墨染,至少瞒过那些守军和城中的百姓,不是难事了。”

    天狼皱了皱眉头:“可是由白变黑容易,要是想变回去,那可怎么办?”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哪个女子不爱容貌?一头乌云般的秀发,总比这种苍苍白发更好看,屈彩凤现在虽然成了白发魔女,但做梦也希望自己能变回乌发的。

    屈彩凤的嘴角勾了勾:“若是能真的变成乌发,自然是再好不过,李沧行,我以前也试过以墨染发,总是过不了两天,沐浴之后就会被洗掉,最后还是这一头白发,现在我也不报什么指望了,就这样吧,只是我一向以白发示人,突然成了乌发,又会惹人怀疑,入关之后,我还得找个地方把这头发洗白才是。”

    天狼点了点头,叹道:“你以前那一头秀发真漂亮,现在这白发虽然别有风韵,但毕竟跟黑发不能比,我料你这一头白发可能跟你体内的真气走火入魔有关,也许你如果能完全控制好体内的真气,这头发又可以变黑了。”

    屈彩凤的美目一亮,急问道:“当真?”

第四百三十四回 入关(二)

    天狼正色道:“我这一世虽然没有学过天狼刀法,但我前世练天狼刀法的时候,极其痛苦,而且也是内力逆行,所以深知这走火入魔时的滋味,你是女子,阴气为轻,毒火上升,加上你血液中有剧毒,所以才会让秀发变白。”

    “而我上一世练天狼刀法时,在未成功之前也是真气在体内乱蹿,只是你们女子下阴穴是可以出气的,我们男子却不可以,所以那里疼痛欲裂,若不是误打误撞地后来练成了刀法,只怕会下体暴裂而亡。”

    屈彩凤的俏脸通红,轻轻地啐了一口:“李沧行,你我毕竟男女有别,你跟我说这个,不脸红么?”

    天狼摇了摇头:“屈姑娘,在下绝无淫邪之心,只是想跟你说,这天狼真气极难控制,在体内不受控制地乱冲,寻找一切可以出气的孔穴冲出,对男人来说,修炼不当,有断子绝孙之厄,而对女子,若是修行不得法,只怕就会青丝变白发,屈姑娘,我觉得只要你能把天狼刀法走火入魔的事情给解决好,那应该就有恢复秀发的可能了。”

    屈彩凤又惊又喜,连忙说道:“李沧行,你练成了天狼刀法,现在完全没有走火入魔之事了,是怎么做到的?方便告诉我吗?”

    天狼点了点头:“上一世我练习天狼刀法的时候,纯粹是个意外,是当时我的一个手下抓了一个会背诵天狼刀法的女子,以她心爱之人的性命相要挟。逼她默写这个天狼刀法,然后再给我练习。可是那个女子极为聪明,在写内功心法时故意颠倒了顺序。让第九层破气和第一层的破掌互换,本想置我于走火入魔,但我那样逆练神功,却是误打误撞地练成了。”

    屈彩凤听得连连点头:“不错,破掌和破气形似而神非,若是换个次序,即使是内家高手也很难分辨得清。难怪我的破气一层总是练不上去。看来可能是练错顺序了,只是我从小练习天狼刀法,破掌更是已经练成二十多年了。现在想要从头学这功夫,已不可能,看来你的办法虽好,却不适合我。”

    天狼微微一笑:“世事无绝对。也许以后还会有别的办法呢。现在时间紧急,无暇分身,不过我答应屈姑娘,以后我有空的时间,会去巫山派找你,有关天狼刀法的事情,我一定会尽力帮你的,至少也会帮你压制体内紊乱的真气。我相信如果你体内的真气不至于走火入魔的话。那想要白发回青丝,至少会容易许多。”

    屈彩凤点了点头。盘膝坐下:“好了,多的话不说了,时间紧急,你先帮我做好面具吧,随便做个就行。”

    天狼把一张人皮面具套到了屈彩凤的脸上,根据比例,把人皮面具取下,又进行了一些裁剪,然后捏起一些沙子,用水囊里剩下的一点水和了,以内力一捏,形成一一些简易的泥团,垫在人皮面具内部,最后套上了屈彩凤的脸,稍加修改,便把屈彩凤打扮成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黑脸中年人。

    就这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大漠中的炎炎烈日把屈彩凤刚才湿着贴在身上的衣服几乎晒干,趁着屈彩凤染发的功夫,天狼又奔回了一套那段城墙,向着守城的军士们要了一身皮甲军装,带回屈彩凤那里,就这一来一回的功夫,屈彩凤已经把一头如霜白发染成黑色,只是那阵墨香隔了十步之外都能闻得清清楚楚。

    屈彩凤换上了衣甲后,打扮成了一个守边的军士,天狼还是本来打扮,只是脸上套上了一个中年红脸汉子的人皮面具,走到城墙下后,直接施展轻功翻上了城头,而这时候众军士已经放下了弓箭,各司其职,只有那个三十多岁,留了两抹钩须,一脸精干的军官凑了上来:“末将宣府镇李家堡一段长城守将,百户冯之伦,参见千户大人。”

    天狼的这个龙组指挥是千户的级别,算是中级军官了,要比这个百户的级别要高一些,加上锦衣卫的地位特殊,即使是平级的军官,也谈之色变,刚才这冯之伦亲眼见过天狼的盖世神功,除了因为官职高低带来的上下级那种敬畏以外,更是多了份对强者的景仰。

    天狼对着屈彩凤装模作样地说道:“你先回去通报指挥大人,把我们查到的事情向他禀报,请他早作决断,我在这里还要视察一下防线。”屈彩凤以男声回道:“是,千户,小人这就去。”临别时眼睛中神光一闪,与天狼就此别过。

    天狼看着屈彩凤施展轻功,如一只苍猿般,几个起落后,就消失在了关内的一片树林里,想到这几天的奇遇,心中一阵感叹,但他迅速地收拾了心神,转头对着那冯之伦说道:“冯百户,最近俺答大军的动向,可否查明?”

    冯之伦一下子来了劲,连珠炮似地说道:“前天夜里,仇总兵亲率骑兵夜袭鞑虏的营地,大破鞑虏,斩首高达一千一百四十二颗,这可是我们宣大一线多年未有的大胜啊,而那俺答汗,经此大败,听说已经远遁入沙漠,不知所踪。”

    天狼心下稍宽,那天想必是宣大副总兵带领的援兵到了,将谈判地点的那些蒙古骑兵一阵截杀,只是以蒙古军的剽悍迅捷,即使被这样突袭,也不可能损失超过千人的,多半是那些明军把战死的魔教和巫山派人众的脑袋也砍了下来,算成是杀敌的数目,这种杀良冒功的事情,天狼早有所闻,只怕这次也是如此。

    但无论如何,那天的骑兵出击,显然还是把营地中的蒙古人给驱逐了,而且这冯之伦说是仇鸾率军打败的蒙古人,显然这个混蛋又活了下来,还把这次的功劳据为已有。

    天狼沉声问道:“现在仇总兵何在?还有,我们锦衣卫的总指挥,左都督陆炳陆大人现在应该也到了宣府一带,你可知道他现在在何处?”

    冯之伦脸上挂着谄笑,说道:“陆大人来宣府的事情,末将还真是没有听说,大人也知道,这锦衣卫办事,向来是秘密行动的,我们这些普通的军汉,哪敢主动打听锦衣卫大人的事情呢?”

    天狼心下明白,锦衣卫向来是查获谋逆大案,无论是朝廷重臣还是边关守军,视之如瘟神,避之唯恐不及,上次陆炳突然来到宣府,仇鸾想必也不敢把陆炳到来的时候四处宣扬,冯之伦这种小军官对此不知情,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于是天狼点了点头:“那仇总兵现在何处,你总应该知道吧。”

    冯之伦忙不迭地点头道:“知道,当然知道,那天仇总兵率五千骑兵大破鞑虏之后,率军得胜而归,然后通告全军,说是蒙古大汗受伤远遁,部下溃不成军,正是宜将剩勇追穷寇的时候,所以回城之后又点了两万骑兵,出关追击去了。仇总兵在临走之前通告我各处守军,要我等严防鞑子趁机偷袭,枕戈待旦,所有官兵全部上城防守,而且要随时听令征调,作为援军去接应仇总兵的骑兵。”

    天狼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仇鸾也肯定是知道了俺答汗已经率领十万铁骑直扑大同而去,由于他心中有鬼,所以回城后点起两万骑兵,尾随俺答,野战他是不敢的,但跟着骚扰俺答的粮道,劫杀一些落单的掉队蒙古兵,再摆出一副忠心勤王的样子,没准还真能把这次的事情给蒙混过关。

第四百三十五回 入关(三)

    天狼心中暗骂这仇鸾实在是滑头,打仗没本事,心思全用在了这歪门邪道上,不过给他这样一忽悠,宣府一带的将士们看起来士气不错,俺答汗的主力已经远去,看来这一带是安全了,只是不知道大同那里现在会是如何一个惨状。现在最重要的事,还是跟陆炳接上头,火速赶回京城一带,协助京师三大营,准备再打一次北京保卫战了。

    天狼主意既定,问道:“仇总兵是何时出的关?从哪里出的?”

    冯一伦回道:“大人,是昨天一早出的关,两万精兵直接是从各地来援宣府的骑兵中抽调的,在宣化镇方向打开了宣府的关门,直接向着大漠而去。”

    天狼点了点头:“你等要好生防守此地,本将现在要去别处寻视,你们防守的警惕性不错,见到上官后,本将也会特别言明的。”说完,身形一动,如闪电般地飞下城头,向着宣府镇的方向奔去。

    冯之伦带着手下的士兵们站在城头上向着天狼远远地抱拳行礼:“恭送千户大人,祝大人马到功成!”

    天狼下得城墙,这一段的道路他在前一个月中多次查探,早已经烂熟于心,稍稍辨认了一下道路后,就冲着宣府镇的方向一路狂奔,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跑出去三十多里地,进到了宣府镇中。

    全镇上下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酒楼和茶馆里早已经挤满了人,食客们个个喝得满脸通红,几个军士打扮的人都被人群围在了中间,口沫横飞地说着自己是多么地神勇盖世,跟着仇鸾总兵如何地大杀四方。打得蒙古人屁滚尿流呢,还有一个人坚持说蒙古大汗中了自己一箭,屁股上带着箭就跑了,而周围的几个小兵也都作证。引得周围的酒客们交头结耳地称赞。

    天狼摇了摇头。他明知这小兵是在吹牛,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次总算打了一个胜仗,要知道在宣大这里,已经多年对蒙古无胜绩了,天狼这几个月还看过一些兵部的文档。连斩首五级都能作为一年难得一见的胜仗上报,而九边的总兵几乎每年都有战死在蒙古人手里的,可见战事的一边倒。

    在这宣化镇上,镇户多是边军的家属,口耳相传,胜仗败仗是瞒不了人的,好不容易赢了一回。即使明知是在吹牛,也宁愿相信这些是真的。

    天狼心中感慨,奸臣当道,武备弛坏。苦的还是这些边关的百姓,每次蒙古军打破宣府的时候,这宣化镇都要被清洗一次,也不知有多少生灵涂炭,现在这宣府的百姓是安全了,大家可以杀猪宰羊,把酒言欢,只是不知道此时的大同那里,又会是如何的惨状。

    可是天狼突然意识到,这宣化镇上下全是兴奋的本镇军户和士兵,没有看到一个江湖人士,仇鸾既然都能保了条命,那冷天雄就不会有事,只是如果那一千多个斩首里真的有些是冷天雄和屈彩凤的手下,他又怎么可能同意呢?

    天狼的心中渐渐地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大同那里蒙古大军的破关而入看来是不可避免了,只是那天晚上自己走后战况如何,却是他现在所关心的事,若是能杀掉英雄门的三个武功高强的门主,那更是意外之喜,怀着这个心思,他走到了镇上最气派的总兵府门外。

    总兵府座落在宣化镇的中心,这里并没有镇上其他地方那种狂欢的气氛,两队全副武装的铁甲卫士分列而立,挎刀执枪,一片肃杀之气。而朱漆大门上遍布铜钉,冲着外面对半大开着,上面是一块烫金蓝底的匾额,龙飞凤舞地写着“宣府总兵府”这五个大字。

    天狼走近了总兵府,离大门还有十几步,就被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拦下,那军官的手按在刀柄上,沉声道:“来者何人,军机重地,擅闯者格杀勿论!”

    天狼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那块令牌,递给了那名军官,说道:“锦衣卫千户,龙组成员,代号天狼,有要事求见总指挥陆炳大人。”

    那名军官接过了令牌,仔细地看了一阵,又上下打量了天狼几眼,把令牌交还了过去:“这里是宣府镇总兵府,不是锦衣卫总部,你要找陆大人,得去京师的北镇抚司才是。”

    天狼的眉毛一扬:“你这军官,我若不是知道陆大人在此处,会跑来这里找他吗?三天前他就带着大批锦衣卫入驻这里了,你敢说不知道?实话告诉你,我来这里是有军机要事的,耽误了军务,你吃罪得起?”

    那名军官也是脸色一沉:“千户,你虽然是锦衣卫,但无圣旨,也无权过问我们宣府将士的事情,更不能随便出入军府,这里现在没有什么锦衣卫总指挥使陆大人,如果你要找他,请上别处去,若是再继续纠缠,休怪兄弟们不客气了。”话音刚落,二十多名剽悍的军士纷纷围了上来,一阵“呛啷啷”的声音,雪亮的钢刀纷纷半出鞘,作好了随时把天狼拿下的准备。

    天狼的眼中寒芒一闪,手开始渐渐地握紧成拳,而眼睛也开始渐渐地变红,他这会儿决定先打进府中,见到陆炳再说。

    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到了天狼的耳朵里:“哎哟,天狼,怎么一回来就跟人剑拔弩张的?这大喜的日子,多不好呀,这位军爷说得不错,总指挥现在不在这里,来,我带你去。”

    天狼心中一动,扭头向一边看去,只见凤舞冲天马尾,一身黑衣劲装,黑布蒙着面,明眸如水,正在街边拐角处冲着自己挤眉弄眼。

    天狼狠狠地瞪了那军官一眼,道了声:“后会有期。”便转回了身,冲着凤舞走去,只见凤舞眼中的喜色一闪而没,二人隔着四五步远时,就压低了声音道:“总指挥让我在这里等你多时了,怎么现在才来?”

    天狼环视四周,除了大门外的那些军士们还盯着自己外,这条街上几乎没什么人,他也压低了声音:“此处非谈话之所,走,找个说话的地方去。”

    凤舞点了点头,施展起轻功,一下子登上了屋顶,开始飞檐走壁,天狼一提气,也上了屋顶,跟着凤舞一起向着镇东的方向奔行。

    宣化镇不大,二人只消片刻就出了镇,来到镇东五里处的一片小树林里,一条小河从树林前经过,潺潺的流水声是对谈话最好的掩护,而天狼在入林前看到凤舞伏下身子,在落满叶子的地上,伏耳细听,过会又站起身子,侧耳倾听,面色凝重,天狼知道凤舞的听觉远远超过常人,能听到别人所不能听到的声音,方圆三里之内若是有人,一定逃不过她的耳朵。

    凤舞的耳朵动了动,眉头舒展了开来,天狼知道她一定是确认了附近的安全,开口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凤舞一转身,又换回了那张蝴蝶面具,她那张娇艳欲滴的小嘴嘟了起来:“怎么,不希望看到我吗?”

    天狼摇了摇头:“怎么会,你不知道我看到你多高兴呢,总指挥在哪里?真的回京师了?”

    凤舞的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现出了一丝幽怨:“哼,口是心非,和人家白发美女朝夕相处了两天两夜,哪还会记得我这个冷血无情的杀人机器呢?”

    天狼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凤舞一定是吃醋了,他耐着性子,沉声道:“凤舞,你误会我了,我这次是有要事和屈彩凤商量,所以才会耽误了些时间,绝非你想象的那样。”

第四百三十六回 再遇凤舞

    凤舞的嘴唇被她编贝般的牙齿紧紧地咬着,跺了跺脚,声音中竟然带了一丝哭腔:“你骗人,天狼,你觉得我是傻瓜吗?有什么事能和一个女人商量两天两夜?你一定是和她风流快活去了。天狼,枉我这样舍身救你,你却,你却……”凤舞说到这里,再也说不出话,背过身开始暗暗地抽泣。

    天狼站在原地,看着她的娇躯微微地发抖,几次想上前扶着她的香肩,却又怕她会象沐兰湘那样,一下扑进自己的怀中,这姑娘从头到脚象极了小师妹,除去杀人时的那种冷厉外,活脱脱就是沐兰湘第二,大概也正是如此,才会渐渐地开始在自己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可天狼现在很清楚,根本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狠了狠心,冷冷地说道:“凤舞,你我之间现在不是情侣关系,用不着这样对我撒娇,且不说我跟屈彩凤清清白白,就是跟她有过什么,也与你无关。”

    凤舞气得转过身来,眼圈红红的,指着天狼叫道:“天狼,你混蛋,说出这种狼心狗肺的话,还是不是人!”

    天狼正色道:“你信不信我都没关系,清者自清,我如果真的和屈彩凤有过什么事情,还用得着回来找总指挥吗?早就跟她走了。”

    凤舞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冷笑道:“好,天狼,那你给我一个这两天两夜里去了哪里的合理解释,现在我是龙组的组长。你作为龙组成员,有权向我汇报。而且总指挥在走之前,特地留我在这里等你。也吩咐过要问清楚你的下落。”

    天狼点了点头,正色道:“我劫走屈彩凤,是为了跟她一桩没有了断过的恩怨,你放心,这不是男女之情,而是江湖恩怨,你若是不信。回头自己去问总指挥,我和屈彩凤的事情,他很清楚。”

    凤舞的眼中光波流转。似是信了大半,但还是不甘心地问道:“好,就算你跟她有什么恩怨要解决,用得着两天两夜吗?难道是你跟白发魔女大战两天两夜。激战一万招。最后才把她毙于斩龙刀下?天狼,你别想骗我,她没这个功力。挡不了你一千招。”

    天狼摇了摇头:“我没有和她动手,而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跟她,我并不是不死不休的血仇,而是有许多误会。这次跟她,就是为了消除这些误会。以后再见面,就不是仇人,而是朋友。”

    “而且这一切解释,其实只用了半夜,天亮之后,我就跟她分手,骑马准备回昨天夜里大战的谈判营地,结果走了一会儿,却发现后面起了沙尘暴,屈彩凤是我带到荒漠中的,于情于理,我都不能看着她葬身沙尘暴,于是我就回去救她,在沙尘暴里挖了个坑,钻进去呆了整整一天,才躲过了沙暴。”

    凤舞开始听得眉头渐渐地舒展开来,但听到最后两句,一下子柳眉倒竖,几乎人都要跳了起来:“什么,你就跟她两个人挖坑呆了一夜?天狼,你一定是跟她野合了,对不对!”

    天狼厉声道:“凤舞,你不要以为救过我就可以随意的侮辱我,一个女孩子家说话怎么这么难听!那沙尘暴来袭,扑天盖地,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我们挖了个坑躲进去,转眼就给沙子埋得严实,是靠了龟息功才躲过这一劫,我现在把你跟个男人埋到沙坑里,用沙子盖上,你给我野合个试试?”

    凤舞勾了勾嘴角,仍然不服气地说道:“那还有一夜呢,你不要说走到边关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沙尘暴过去了,生离死别,佳人在侧,难免旧情复发,一夕缠绵,对不对?你看你这胸口的衣服都敞开了,不是野合又是什么?”

    天狼哈哈一笑:“你也能看清我这衣服,很好,你看看这是什么!”他说着一扯胸衣,把本来虚掩着的前胸露了出来,浓密的胸毛中,一道血红色的新痂格外地明显,比起边上几道已经开始转为暗红色的伤口,显然是新近迸裂过的。

    凤舞尖叫一声,捂住了眼睛:“天狼,你这流氓,光天化日之下,想做什么?”

    天狼冷冷地说道:“你且仔细看清楚了,我这道伤口,正是上次赵全伤我的地方。在沙尘暴中,我运功过度,体内没有驱除干净的毒素再次发作,几乎命都没了,要不是屈彩凤精通毒术,又损耗了大量内力救我,只怕这会儿我已经成了大漠里的一具骨架了。”

    凤舞听着前两句就不自觉地放下了捂着眼睛的双手,听到最后更是花容失色,一下子扑了上来,拉着天狼的前臂,眼中尽是关切:“怎么会这样?上次不是已经把毒逼干净了吗?”

    天狼叹了口气:“上次其实没有逼干净,因为没有结痂,其实就是毒素还残存在五脏六腑之中,我内力充沛时尚且没事,只是一旦内力损耗过巨,压制不住这毒性,就会再度发作。幸亏这次有了屈彩凤,要不然这会儿你我已经阴阳两隔了,你却还在这里无端地怀疑,诬蔑人家,象话吗?”

    凤舞撅起了小嘴,摇了摇天狼的手:“人家,人家只是关心你嘛,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你明明说叫我看到火起后来接应你,可自己却带着别的美女先跑了,这让我如何能信得过你?”

    天狼微微一笑:“我可不是有意骗你,去那营地之前,我怎么知道屈彩凤和冷天雄在场,只是既然碰到了屈彩凤,就要和她了断多年的恩怨,并不是有意欺瞒于你的,当时兵荒马乱,情况紧急,我也不可能停下来等你,要不是我当时假扮仇鸾,她又怎么会跟我同乘一马,远走高飞呢?”

    凤舞还是有些不开心,嘴角边勾了勾,说道:“你为什么不干脆把仇鸾杀了?以你这嫉恶如仇的个性,这实在让我有些无法理解。”

    天狼摇了摇头:“杀了仇鸾当然容易,可是仇鸾一死,军心士气势必大衰,而且宣府镇的几个副总兵想必也不愿听命于其他人,到时候相互扯皮,拒不出兵,只会误了大事,仇鸾的账以后跟他可以慢慢算,但现在还是要以国事为重,他为了洗清自己,也会带兵追击俺答汗的,现在不正是如此吗?”

    凤舞微微地叹了口气:“你果然是这么想的,总指挥大人真是没看错你,天狼,你的大局观实在是出色,现在总指挥已经带着弟兄们回京师了,昨天后半夜接到紧急军报,大同已经失守,守将赵大同和三千将士一起战死,十万蒙古大军已经长驱直入,直奔东边三百里外的居庸关而去,只要居庸一失,京城门户洞开,无险可守。”

    天狼万万没有料到大同竟然丢得如此快,失声道:“一天都没守住?怎么可能!难道蒙古人都是天兵天将不成!”

    凤舞摇了摇头:“蒙古军是先假扮了仇鸾的部下,接近了城墙,然后再用毒人突袭,直接撞开城门,大同的守军措手不及,才会被直接攻破城门,等到潮水般的蒙古军涌入城门后,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天狼急得右拳重重地砸在自己的左掌上:“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身为边关重地,守将给这么轻易就骗开了门,自己身死事小,害死几千将士,危及全国,实在是罪无可恕。”

    凤舞幽幽地说道:“总指挥本来是想等你的,可出了这事,再也无法停留,天还没亮就先驰向京师,居庸关那里的道路已经被蒙古兵切断,想要报信只怕也来不及了,惟今之计,只有让三大营撤回京师,全力固守,坚守到各路勤王部队来援,方有转环的余地。”

第四百三十七回 蒙古入侵

    天狼虽然现在已经非常镇定了,但听到这消息后,仍然急得满地乱转,他虽然料想到了大同失守,但觉得作为九边之首的重镇,再怎么也能抵挡个十天半个月的,到时候仇鸾的援军赶到,再加上关内京师方向调来的增援部队,不说大破蒙古,起码守住大同,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蒙古骑兵野战凶猛,但面对坚城,却是无能为力。

    可是现在倒好,大同一天就丢了,这下子蒙古军的士气能比天高,而如果蒙古骑兵真的有十万之众的话,在九边里算是富庶繁荣的大同镇四周一阵剽掠,根本不用担心后勤补给的问题,到时候仇鸾不要说断人后路,不给人设伏全部吃掉,就算烧了高香了。

    天狼思前想后,也没有一个好的办法,陆炳现在所做的急驰京师,通知皇帝此事,把京外的三大营全部撤入城中防守,似乎是唯一的办法,那三大营天狼也曾见识过,战斗力比起宣府的边军尚有不如,而且多为老弱,跟蒙古兵在野外打起来,无异于驱羊入虎口,只有靠了北京城的高墙深池,坚壁清野,才可能撑到各路援军救援的时候。

    天狼叹了口气,这种军国大事已经超过了他的能力范围,他想到了那晚上后来的战斗结果,看着凤舞,问道:“这些事情多想也没用,只能祈祷上天相助了,那天我们离开后,那营地里战况如何?冷天雄和赫连霸的一场大战,最后谁胜谁负?听镇上人说。当时斩获超过一千,又是怎么回事?”

    凤舞笑了笑:“你走后不过片刻,宣府出来的援军就到了。俺答留下的都不是精锐部队,一看大部队到来,就四散而撤,冷天雄和赫连霸打了一阵子以后,不分胜负,赫连霸看到我军骑兵来袭,匆忙间和他的两个兄弟抢了几匹马。向东边逃跑了。”

    “而仇鸾从那大帐里爬了出来,灰头土脸的,他以为冷天雄和屈彩凤是严嵩派来害他的人。一旦跟自己的手下接上了头,就命这些军士反过来攻击冷天雄等人,说他们是蒙古奸细,劫持他来到关外的。冷天雄吃了个哑巴亏。一下子给射死了百十来人,要知道战场之上,弓矢横飞,铁骑冲杀,任你再好的武功也发挥不出来,最后冷天雄和手下拼死杀开一条血路,冲出重围,不知所踪。”

    天狼长出了一口气。他能想到当时的惊心动魄:“只怕仇鸾是怕冷天雄等人人自己的部下面前道破自己与蒙古人和谈的事,这才会先下手为强。想要杀人灭口,此人心思灵敏,腹黑如蝎,只可惜不用于正道。这次打退蒙古之后,首先要除掉的,只怕就得是此人。”

    凤舞微微一笑:“那是以后的事了,我觉得现在还是得先想着怎么才能渡过这次危机才是,天狼,总指挥让我们留下来,想办法能阻止蒙古军的前进,如果不行的话就回京师和他会合,他还说了这次我们都犯了大错,这就当我们将功赎罪了,如果做得不好,二罪并罚,回京后要重重地处罚我们呢。”

    天狼苦笑道:“怎么又要重重地处罚了?明明在这次出关前我跟他约好,如果能搅黄了仇鸾和俺答汗的接头谈判,就算将功折罪了呢。”

    凤舞眨了眨眼睛:“你第一天认识我们的总指挥大人吗?现在蒙古兵已经破关,实际上我们的那次行动算是失败的,因为虽然仇鸾和俺答汗反目翻脸,但是并没有让俺答停下攻击大同,直取京师的步伐。现在总指挥自己要回京保卫皇上,而这牵制蒙古军的任务,就只有指望你了,至于我嘛,是留下来监视你的。”

    天狼哭笑不得:“你这回从京城的总部里偷跑出来,这罪可比我大多了,我好歹还献了让俺答汗与仇鸾自相残杀的妙计,只不过是因为碰到了沙尘暴而回来晚了一天,就成了你要监视的对象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凤舞骄傲地一挺胸部,得意洋洋地说道:“嘻嘻,这个你以后自己跟总指挥大人解释吧,他现在人反正已经走了,而且他在走之前你还没有回来,当时他就很生气,说如果是在战场,就会把你给斩了,若不是我给你求情,只怕他这次真的会要你的命呢,毕竟现在国事如此,你还能指望他有多好的心情吗?”

    天狼默然无语,想想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抬起头,说道:“那你为何不跟着总指挥一起回去?你不是说要尽量和我拉开距离,以免让他生出误会的吗?”

    凤舞的脸微微一红:“你这呆子,现在锦衣卫上下,除了我,还有谁会看你顺眼的?你现在可是锦衣卫里响当当的头号红人,集总指挥的万千宠爱于一身,多少人都想借这次的机会狠狠地踩你呢。若不是我留下来,而是换了副总指挥达克林或者是慕容武留下,只怕你不死也得掉层皮。”

    天狼的眼中寒芒一闪,冷冷地说道:“我倒想看看谁有本事能取我天狼的性命!不怕死的大可以放马过来。”

    凤舞摇了摇头:“你看看你,又来了,不错,你确实武功盖世,他们害不了你的性命,可是要是给你故意使绊子,比如让你去刺杀俺答汗,或者去烧蒙古人的粮草,做这种必死无疑的任务,你去不去?就算你能捡条命回来,只要完不成任务,一样会对你军法从事。天狼,你现在是想要报国,而不是跟人赌气,对不对?”

    天狼叹了口气:“你说的有道理,我现在确实性格急躁,凤舞,可能是我今天听到蒙古军破关而入,方寸大乱,所以才会说这种话,抱歉。”

    凤舞点了点头:“天狼,你聪明绝顶,只是性格还不够沉稳,不过这也是我喜欢你的地方,你若真的是那么心机深沉,喜怒不形于颜色,那也就失去你最可贵的率直了,那种戴着面具玩阴谋诡计的人,我凤舞见得太多,即使你武功再强,地位再高,我也不会稀罕。”

    天狼看着凤舞,她的颜色很平静,显然刚才这段话是深思熟虑后所说,绝非一时起意,而她望向自己的眼睛里,却是写满了爱意,就象是一个怀春的少女一脸痴情地望着自己的情郎。

    天狼扭过头,避开了她火热的目光,换了个话题:“那现在你说我们该怎么办?能做什么来牵制和打击蒙古大军?”

    凤舞说道:“我觉得现在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跟上蒙古军,蒙古军是全骑兵人,不象我们中原军队这样步骑混合,要赶着辎重车和大量的粮草,他们的战马来去如风,而骑兵们则是随身携带可吃一个月左右的肉干做干粮,所以我们中原常见的烧军粮的办法,对蒙古兵行不通。”

    “追上蒙古军后,能做到的事情无非是两件,一是打听敌军的作战计划,摸清他们的进军路线,通告我方。二是借机刺杀蒙古大汗或者是大将,如果我们的运气足够好,能杀了俺答汗,那蒙古军不撤也得撤了。”

    天狼摇了摇头:“谈何容易,这回赫连霸三兄弟都在俺答的身边,而且从这次俺答汗和仇鸾密谈的现场看,那些蒙古武士也皆非弱者,实力至少有正邪大派精英弟子以上的水准。而且听说蒙古人行军作战还多用替身来迷惑敌方,十万大军,上万个蒙古包,连营数十里,我们又不通蒙古话,如何才能混进军营,找到俺答并刺杀呢?”

    凤舞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到时候你就看我的好了。”

第四百三十八回 奸--淫掳掠

    十天之后,京师附近的通州,蒙古军的大营在城外连营数十里,数不清的蒙古游骑来往其中,而一队队从附近洗劫归来的蒙古骑兵,带着一批批被捆成一串的青壮男女百姓,赶着成群的猪羊,打着得胜的唿哨,得意洋洋地回到营地。

    通州城头,体格高大健壮,一身狐毛大裘的俺答汗,正满意地看着自己手下们的战果,俺答汗看起来五十岁上下,脸上的几道刀疤象蜈蚣一样地来回扭曲着,巨大的酒糟鼻子占了脸的四分之一,还有四分之一被浓密的络腮胡子所覆盖,一大一小的两只三角眼却是被挤得眯成了两道缝,这副尊容,走在晚上的夜路足能吓死人,看起来活脱脱一个山贼头子,而不象是一方的霸主。

    黄眉黄须的赫连霸已经换了一身铁甲,持着那柄黄金苏鲁锭长枪,天神一般地立在俺答汗的身边,俺答用马鞭指着城下来来往往的蒙古骑兵们,笑道:“这回的收获可真不小,自从攻克大同,破居庸关,由古北口攻入北京地区以来,斩杀明军不下三万,俘获的明朝百姓超过十万,即使当年也先入侵,也没有这样辉煌的战果吧。”

    周围的的众将,其实也大多数是蒙古各部的首领们,纷纷喜色上脸,点头称是,几个善于拍马的家伙更是来了一通“大汗神武,文成武德,成吉思汗的伟业,今天终于由您得以重现”之类的恶心马屁,听得连赫连霸都不仅歪了歪嘴。

    俺答汗对这些肉麻的马屁倒是很受用,眯着眼睛,面带笑容地听完了这些,摆了摆手:“可惜汉人懦弱,我军自入古北口以来。明朝京城外的大三营不战而退,全部进入北京城防守,我京师附近没有大片的森林,不好伐木攻城。而我军又是骑兵。攻坚并非我所长,各位将军。各位首领,现在大家有何良策,能攻入北京城,恢复我大元帝国的旧都呢?”

    此话一出。各个将军们全都面面相觑,蒙古骑兵长于骑射,剽悍迅猛,在平地里来去如风,可是攻城夺隘,尤其是攻击有着高城深池的大城市,却并非所长。就是眼下的这座通州城。若不是靠了白莲教徒的里应外合,在昨天的夜间骗开城门,只怕这会儿也无法攻下呢。

    刚才一直没说话的赫连霸开了口:“大汗,末将以为。北京城难以迅速攻下,我军这回大胜,一路打到明朝的心脏地带,吓得明军龟缩北京,不敢出城,已经大涨了我蒙古的威风,现在需要考虑的,是退兵的事了。”

    俺答汗的脸色微微一变:“赫连将军,你说什么?退兵?”

    赫连霸压低了声音:“还请大汗屏退左右,末将有重要军机相告。”

    俺答汗的眉头皱了皱,还是挥了挥手,对周围的那些将军们说道:“大家先去各自的营中清点一下今天的收获,晚上我们再在城外大营的汗帐里商议军机。”

    随着几十个蒙古将军纷纷离开了城楼,城头上一下子空旷了许多,俺答汗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赫连,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仇鸾这厮断了我们出关的退路?”

    赫连霸摇了摇头:“那倒没有,他的三万骑兵一路上只敢在后面远远地跟随着,我军后卫骑兵几次一出击,他就吓得远逃到百里之外,根本不敢和我军正面对抗。”

    俺答汗微微一笑:“那你说他既然不敢打,为何又要这样跟随呢?”

    赫连霸叹道:“以仇鸾这家伙的个性,争功诿过是他的主要考虑,上次怕我军进攻宣府,吓破了胆,不惜私下和我们联系谈判,甚至还调开了大同守军,让我军入关,宣府安全以后,他却带着骑兵一路尾随,作出忠心勤王的样子,这样只要北京不丢,明朝不完蛋,日后查起来,他也是头号忠臣。”

    俺答汗摇了摇头:“赫连,上次仇鸾可是带人突袭了我们谈判的地方,这一点你又如何解释呢?”

    赫连霸正色道:“关于此事,开始的时候我也以为是仇鸾在搞鬼,后来仔细一想,就仇鸾这种胆色的家伙,怎么可能孤身犯险?那天进帐出手的那个小兵,我在出关前刚刚见过,虽然他易了容,可从他出手的那一招来看,分明就是锦衣卫里一个叫天狼的家伙,在铁家庄和我们作对的,也正是此人。”

    俺答汗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仇鸾还是想真心和我们和谈,而破坏和谈的是锦衣卫的人?可是我听说锦衣卫是明朝皇帝用来监控朝臣和大将的秘密组织,如果锦衣卫真的察到了仇鸾和我们的关系,又怎么可能让他继续领兵?就是我们草原上,哪个部落如果不忠于我,你不是也会第一时间帮我铲除这个不听话的部落首领吗?”

    赫连霸叹了口气:“汉人的花花肠子很多,不象我们草原上这样简单直接,也许是锦衣卫没有直接把仇鸾拿下的权力,也许是嘉靖皇帝怕在军中动手,会激起兵变,也许是现在他们需要仇鸾来指挥部队和我们作战,所以暂不动手。”

    俺答汗微微一笑,拍了拍赫连霸的肩膀:“其实这个问题,我在攻破大同的时候就想到了,如果仇鸾真的跟我们搞鬼,大同不会如此空虚的,我蒙古骑兵十余万,又全是自带干粮,还可以四处掠夺,根本不用担心后勤的问题,他也根本不可能用关门打狗的办法对付我们。还好那天我根本没去谈判现场,而是带了大军直扑大同,若是我知道了谈判时有这么一出,也许就会犹豫不攻大同了。”

    赫连霸笑道:“这是天佑我们蒙古人,只是刚才我所说的退兵原因,倒不全是因为北京城难以攻打,或者是仇鸾率军尾随,主要原因还是在我们这里。”

    俺答的眉头一皱:“我们这里又有什么问题?现在我军连战连胜,已经兵临北京城下,明军被吓得不敢战,难道还会有问题?”

    赫连霸看着远处军营里那些饮酒作乐,把一个个掳掠来的汉家女子抱进蒙古包里的军士,整个军营里到处是女子的哭喊和蒙古人的淫笑,叹道:“大汗,您看看现在我们的雄鹰们已经变成啥样了?他们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打仗?”

    俺答汗摇了摇头:“战胜之后由勇士们任意处置自己的战利品,这是我们草原上千百年来的规矩,我就是大汗,也不可能改变这条规矩,在草原上我们也就是这样做的,为什么你现在说这样就不能打仗了呢?”

    赫连霸正色道:“大汗,草原上的部落相攻,无险可守,打下一个部落,基本上仗就打完了,事后随便我们的战士们奸-淫掳掠,还可以激发他们的兽性,让他们在下次作战中更有动力。”

    “可是现在我们还没有打进北京城,明朝的各路援军都在集结,除了仇鸾这一路外,山东,河南,辽东方向的十几万军队已经上路了,这些情报大汗都知道的呀。”

    俺答汗豪气干云地用马鞭一指城外的大营:“那些个卫所兵,皆老弱不能战,一见我蒙古勇士,只有伸头挨刀的命,就是来上一百万,我也不放在眼里!”

    赫连霸点了点头:“话虽如此,但如果我军已经抢够了,不想作战了呢?昨天攻通州时,保定方向开来五千明军企图解通州之围,城外拔都部是打援的,结果磨蹭了几个时辰,都没有击溃这股明军,最后还是我们抽调了一部分攻城的部队,才把明军打退,大汗,您想想拔谢部为何连这五千明军步兵都拿不下?还不是因为没摊上攻城后抢掠的好事,所以兵无战心了吗?”

第四百三十九回 潜入敌营

    俺答汗的眉头一皱:“我们蒙古的勇士一向如此,有仗打,有战利品分,自然是精神百倍,反过来没有好处,自然不会尽力,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这次我让拔谢部打援,下次攻别的城时让他们打头阵,他们当然会尽全力的,攻大同的时候我不是让拔都部得了足够的好处了吗?”

    赫连霸叹了口气:“大汗,攻大同时各部各军都没有什么战利品,自然是一鼓而上,可现在呢?您看看,我们已经攻到了明朝最富庶的北京城一带,这几天分兵攻掠各州郡,通州,密云这些重镇,都在我手,各部全都抢了个钵满盆赚,现在光是抢来的奴隶就有十几万,看看城下的这些士兵们吧,他们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喝酒玩女人上,还可能再拼死拼活地作战吗?”

    俺答汗的脸渐渐地阴沉了下来:“我的战士们都知道,只有打下了北京,才有最多的好处,跟攻下北京城后得的相比,现在的一切都不算什么。而且我的本部精锐,这些天一直没有投入战斗,看着这些仆从部落打些小州小县就有如此的好处,你难道没有看出我的本部战士们眼睛都已经快要出火来了吗?”

    赫连霸压低了声音,小声地说道:“大汗,这就是我担心的第二个理由,若是让仆从部落抢了太多的好处,得到大量的金银,奴隶,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这次作战我们太顺利了,那些仆从部落没有什么损失。反而得了许多人口,反过来我们本部却没有捞到什么,您如果想要靠着五万本部兵马攻击北京城。万一打不下来,那可就赔大了,回到草原上,那些仆从部落可能不一定再尊您的号令!”

    俺答汗没有说话,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可怕的杀气:“赫连,也只有你敢跟我说这个话,但是一路行来。明军皆不堪一击,攻不能攻,守不能守。北京城虽然有五六万三大营的军队,但皆已丧胆,而且城市太大,四处防守。兵力不足。我军只要想办法突击一处,未必不能攻下。现在我是压着本部精锐的欲望,让他们看着那些仆从部落们的战利品眼红,你看不出我的战士们都象火山一样,只等暴发了吗?有这股劲,一定可以攻下北京城。”

    赫连霸叹了口气:“大汗,不是我打击您,这一路攻州克县。多数是靠了白莲教徒们的里应外合,比如这通州城。就是城中的白莲教徒们用毒人炸开了城门,我军才一涌而入的,可是北京城就不一样了,我刚刚接到的消息,陆炳三天前回京后,已经在城中大肆搜捕白莲教徒,已经诛杀了数百人,而好不容易运进城的几十个毒人,也全给毁了,恕我直言,内应已失,想攻下城只有靠强攻了。”

    俺答汗没有说话,眼光看向了遥远的北京城,狠狠地一拳打在城垛子上。

    赫连霸继续道:“而且当年北宋初年,宋太宗曾经率几十万大军围攻当时属于辽国的幽州城,也就是现在的这座北京城,结果顿兵坚城之下,一连数月,师老兵疲,被辽国从北方调来的援军一举击溃,几十万大军一夜崩溃,连宋太宗也几乎命丧乱军之中。大汗天之骄子,自然不会象宋太宗那样,但到时候我军本部精锐攻城,仆从部落在外援阻援,以他们现在这个样子,还会出死力吗?”

    “他们这次南征已经抢了足够的东西,士兵们也都想留着命回草原上享用,昨夜拔都部避战不前,已经是个很好的警告,而明朝四处勤王的部队,在皇帝的严令之下,却是一定会拼死作战的,就是那仇鸾,到时候在明朝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只怕也会把浑身的本事拿出来,跟我们拼老命了。到时候靠着那些仆从部落打援,只怕结果不容乐观。”

    俺答汗的眼中寒光一闪,扭头看着赫连霸:“赫连,你是我们草原上的第一勇士,如果连你都没有取胜的信心,这仗也没法打了,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吧,就此退兵的话,我在草原上会成为笑料,非但本部的部众会对我失望,就是仆从部落也不会把我放在眼里,只怕回到草原的时候,这些饿狼们也会扑到我身上一阵嘶咬了。你有什么办法能解决吗?”

    赫连霸微微一笑:“大汗,就这么退兵当然是不行的,若不是有更好的选择,我也不会和您说这些,只是现在有一个好机会,可以让我们以胜利者的姿态回归草原,而且我向您保证,您一定会让本部的将士们个个满意的。”

    入夜,蒙古大营里灯火通明,大大小小的蒙古包都在剧烈地起伏震动着,女人的哭喊声和男人狂野的吼叫声混在一起,不堪入耳。

    三个蒙古兵骑在马上,押着一群蓬头垢面,哭哭啼啼的女子,从营外归来,守门的两个小兵看也不看,直接挥手放行,右边的一个小兵对着马上为首的一个麻子笑道:“乃颜哥,好运气啊,又带回二十多个女人,我看回蒙古的时候,你至少能抢一百个女人回去。”

    那名叫乃颜的蒙古兵哈哈一笑,粗声大气地吼道:“南蛮子太不经打,男人全跑光了,这些女人跑得慢,全给我们逮了个正着,奶奶的,反正那些南蛮子一个个文弱的紧,我看带回草原也不能做什么,还不如抢些女人实在,至少可以生娃儿。”

    说话间,乃颜和他的两个手下赶着这二十几个女人进了营地,除了看门的两队哨兵外,所有的蒙古人都在自己的蒙古包里做着趴体运动,乃颜下了马,对身后的两个随从说道:“今天都辛苦了,这些女人里你们挑几个,别太累了,明天还要继续去抢呢。”

    两个蒙古兵双眼都在放光,一个稍年长点的谄笑道:“老规矩,乃颜哥你先挑,咱们有些剩的就可以啦。”

    乃颜哈哈一笑,眼光落在这些女子当中,一众脸上灰头土脸的女人里,有两个人皮肤倒是白晳细腻,虽然用头发盖住了脸,却一直试图钻在人群里,其中的一个不经意地抬了一下头,两片如烈焰般的红唇一下子映入了乃颜的眼帘。

    乃颜的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以他在草原上抢钱抢羊抢女人,抢了几十年的经历来看,女人就和大米一样,越白越好,蒙古女人身上都是一股子羊骚味儿,这阵子进了中原,他也玩弄了几十个汉家女人,虽然一个个哭哭啼啼,了无情趣,却是闻起来好了许多,而这两个白嫩嫩的女人,身上更是有股子香气,跟那些蓬头垢面的灰脸女人不一样,可能还是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呢。

    想到这里,乃颜再也忍不住了,他感觉自己下面那活儿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咽了一泡口水,拨开几个前面的女人,一手一个,把那两个白皮肤的女人拉了出来,一抓住那个红唇女人的小手,就象抓着了一块无骨的胰子,细细滑滑的,简直就是块温润的美玉,让乃颜一下子心花怒放,左拥右抱,直接就搂着那两个女人向着自己的营帐里走去。

    那个红唇女人的声音娇滴滴地就象是羊羔在啼,虽然她说的汉话这些蒙古人都听不懂,但反正也没人关心她说了些什么。很快,乃颜的蒙古包里亮起了一点灯火,两个女人趴在地上,发着抖,而乃颜脱袍子的高大身影映在了帐壁上,突然间,他发出一声长嚎,饿虎扑食般地扑到了一个女人的身上,两声惨呼伴随着撕衣服的声音传来,灯熄了,蒙古包中只剩一阵地动山摇。

第四百四十回 夜探敌营

    乃颜身边的两个蒙古军士也都咽了泡口水,等着乃颜走远后,那个年长点的军士才恨恨地说道:“奶奶的,每次都把最好的货自己先抢了,就剩下些大路货给咱们。”

    年轻稍轻点的矮个子军士也附和道:“可不是么。两个白嫩嫩的女人,好歹也分我们一个嘛,真是的。”二人说着,一人抱起一个女人,向着自己的营帐里走去,而其他的女人,则被捆成了一串,牵到东边的羊圈里关了起来。

    乃颜的营帐里传出一阵粗野的吼声,仿佛不是人类发出的,而那女子的惨叫声开始很大,渐渐地便消失不见,只剩下乃颜的狂笑声,以及半人半兽的那种粗野吼叫,还在不停地出现。

    隔了一会儿,营帐里的这阵子响动渐渐停止了,乃颜赤着上身,腰间只系了一块兽皮袍子,就走了出来,嚷嚷道:“拿酒来!”

    刚才的两个军士里,个子稍矮的那个正在看守着羊圈里的那些女人,看到乃颜走出来后,脸上堆着笑,直接抱起一大囊子酒跑了过去,一脸坏笑道:“乃颜哥,还爽吧。”乃颜接过了酒囊,一言不发,转身回帐,摆了摆手,示意那矮个子军士自便。

    那矮个军士看着乃颜的背影,往地上呸了一口,暗骂道:“奶奶个熊,操女人还摆这谱儿,当心哪天给女人把那活儿给咬掉!”

    乃颜进了帐后,看着一边正在地上挖坑的红唇女。以及已经倒卧在地,下身的阳具被齐根剪断的乃颜尸体,低声笑道:“要多久才好?”

    红唇女已经换上了一身紧致的夜行衣。整个脸上蒙着只露出两只眼睛和一只嘴唇的黑布头套,连冲天马尾也都包在这个头套里,可不正是凤舞?此刻的她,正拿着别离剑,悄无声息地在地下挖着一个大坑呢,就这会儿功夫,坑已经有半尺深了。

    凤舞的嘴里又开始发出阵阵惨叫与哭泣声。可手里的活儿一点没停下,刚才扮成乃颜的天狼站起身,走到门口那里。一边嘴里发出声声狂吼,一边扶着支持起蒙古包的杆柱,用力地摇着,显得整个蒙古包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凤舞把乃颜的尸体狠狠地一脚踢进了坑里。用剑尖挑着他被切下的那活儿。内力一催,碎成了一片血沫,落到了乃颜那张死不瞑目的脸上,然后开始把四周的土都堆到坑里,用脚狠狠地踩平,对着天狼点头示意。

    凤舞嘴里的呻吟声渐渐地变小,而天狼心领神会,也慢慢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嘴里的吼声转而变成雷鸣般的鼾声,渐渐地也变得沉寂了下来。趁着这会儿,他也换上了一身夜行衣,只留了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在外面。

    天狼和凤舞那天从宣化镇出发后,因为没有马,到大同就走了三天,等赶到时,蒙古骑兵已经离开大同五天了,一路之上只见到处是蒙古兵烧杀掳掠的惨状,二人看在眼里,怒火中烧,只能跟着蒙古兵的方向前行,而仇鸾的大军,却是离着蒙古军一天左右的路程,不紧不慢地跟着,倒象是在一路恭送蒙古人,气得天狼恨不得要去杀了仇鸾。

    直到昨天,二人才到了这通州附近,碰上保定方向开出的五千军队被蒙古军击溃,天狼在战场上换上明军的衣服,混战中连杀一百多蒙古兵,稍稍阻止了蒙古兵的追击,这一战也确实让他第一次见识到了蒙古骑兵在战场上喑呜咤叱,来去如风的厉害,武功高强如他,也几乎丧命。

    今天一天,天狼和凤舞商定了主意,战场上力敌看来不可取,自己力量再强也敌不过千军万马,看来只有混入军营,趁机刺杀敌方重要人物这一个选择了,正好碰到蒙古军战胜之余,四处派兵出来抢掠,二人便将计就计,换上百姓的衣服,故意混在一堆逃难的难民中间,被三个蒙古兵抓起。

    凤舞特意把自己和天狼打扮得白白嫩嫩,以吸引敌军的注意力,便于行事,刚才此计果然奏效,二人进帐后便突然暴起,杀了那乃颜,凤舞会说蒙古话,教了天狼一句拿酒来,让他出去拿酒,顺便转一圈,以稳住外面的哨卫,现在这样子,整个晚上应该不会再有人进帐了,而黑夜,就是两人最好的朋友。

    凤舞坐回到了蒙古包内,在地上开始写起字来,天狼走了过去,蹲在地下,只见凤舞写道:我看蒙古大营里现在防守松弛,我们可以很方便地行事,只是这里连营几十里,我们只怕很难找到俺答汗的大帐所在。

    天狼眼中的寒光一闪:这些狗日的蒙古鞑子,无恶不做,就算找不到俺答汗,咱们到时候干脆就在这里放手大杀一阵,再放把火,怎么着也能弄死几百个鞑子的。

    凤舞摇了摇头:这样做痛快是痛快了,但只怕会苦了附近的百姓,现在官军已经不敢出城迎战了,各地勤王之师的汇集还需要时间,你我这时候不可轻举妄动,天狼,我是女子,比你更恨这些畜生,但现在,真的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天狼略一思索,在地上写起字来:不管我们今天是不是放火,是不是夜袭,蒙古人都不会收手的,附近的百姓还是要遭殃,我们今天晚上还是按原定的计划,能找到俺答汗的话,就宰了他,大汗一死,蒙古兵只能退兵,甚至群龙无首的蒙古人,我们还可以想办法消灭,但如果一晚上找不到他,也不能空手而回,至少杀几百个鞑子,再解救一批妇女,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凤舞叹了口气:好吧,就听你的。做完今晚这趟后,我们以后再想潜入,只怕也不容易了,到时候你想刺探军情,只怕也不方便。

    天狼双目炯炯,运指如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我看到的罪恶,不能无动于衷,对了,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刚才学着那些女子的惨叫声这么象?连那鞑子的叫声也能学来,我一大男人都没你学的好。

    凤舞透过黑布的脸似乎都能红得滴出血来,轻轻啐了一口,写道:我可经过专门的训练呢,包括妓馆我都给带去过,专门就是听这些靡靡之音,天狼,你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连这些都不懂,还要我去学那鞑子鬼叫。她说着,把嘴上的黑布也盖了下来,遮住了那双诱人的红唇,显然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天狼微微一笑:看来这回带上你,真没错。走吧,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啦。

    凤舞轻轻地摇了摇头:说反了,是我带上你耶。她笑着用脚把地上的字给抹平,别离剑入鞘,回头在帐蓬的一角略略掀起一道口子,身形如灵猫一闪,就钻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天狼紧跟着凤舞出帐,营地里没有多少蒙古哨兵还在戒备,多数帐蓬的那种地动山摇也已经结事,这些蒙古军士多数也折腾累了,一个个呼呼大睡,整个营地里都是此起彼伏的鼾声。

    二人一路潜行,对于他们这样的高手来说,百步内有巡逻军士经过,都会听得一清二楚,然后迅速地隐身于暗夜之中,不会武功的普通士兵们根本无法察觉。

    就这样,两人在大营里寻来找去,经过了六七个营地,都是普通的军营,连个象样的大将营帐都没有,二人都有些泄气,天狼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开始奔向东侧的下弦月,低声道:“过了子时了,再找半个时辰,不行的话就放火杀鞑子吧,再拖时间只怕就来不及了。”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喧嚣之声,哨兵们远远地在用蒙古语问话,而一支火龙开始向着营地移动过来。

第四百四十一回 邪恶的卖国贼

    天狼与凤舞不约而同地闪到阴影之中,远远的,只见四五十个黑衣蒙面人打着火把,前簇后拥着一个戴着斗笠的矮胖子,在一队蒙古骑兵的护卫下,正向着一个气派的大营走去。

    那个大营看起来防卫比现在自己所在的这个营地要严密许多,门口站着两队全副武装的蒙古哨兵,而在营地的四周,每隔十几步就立着一个高高的岗楼,上面的蒙古射手都是荷弓实箭,火把照得百步之内都如同白昼。

    凤舞一眼见到那人,就不自觉地发起抖来,手一下子紧紧地抓住了天狼的手,天狼能感觉到她内心的强烈不安,因为她的手心都开始出汗,转眼一看,只见她的眼睛里尽是恐惧与愤怒之色。

    天狼很少见凤舞这样失态过,低声道:“怎么了?这个人你认识?”

    凤舞咬着嘴唇,点了点头,低声回道:“是严世藩。”

    天狼心中一惊,转头望了过去,果然,那人身形矮胖,与上次在京城南郊见到的严世藩几乎一模一样,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从那种不可一世的嚣张大步来看,正是权倾天下的小阁老。

    天狼眉头一皱,低声道:“这个时候他怎么会来蒙古大营,难道严嵩和蒙古人又有什么勾结?”

    凤舞的眼神不停地闪烁着,似乎完全不想看到严世藩,她的手变得冰凉,声音也开始发抖:“天狼,我的感觉很不好,今天能不能离开这里,别去了?”

    天狼微微一愣:“怎么可以呢?正好看到严世藩在这里,他一定是和俺答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我们既然看到了。又怎么能离开?凤舞,你每次一看到严世藩就会怕成这样,还说他是世界上最邪恶的人,你们之间以前有过什么事啊?”

    凤舞的声音已经近乎哀求了:“天狼。我求你别问了。严世藩远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可怕,你我现在都不是他的对手。就是总指挥,只怕也很难斗过他,这一次又是在蒙古大营里,万一给他发现了。我们逃都不一定能逃掉的,听我的,趁着他现在还没有发现我们,快走吧。”

    天狼一下子奇道:“怎么,难道严世藩还会武功?他是严嵩的儿子,文人一个,看起来也不象会武功的样子。还能胜过我不成?”

    凤舞咬了咬牙:“严世藩从上古奇书中学到了邪恶的秘术,专门靠着采--阴--补阳的方式来提高自己的内力修为,五年前他的功夫就已经不下于当时的陆总指挥,这几年他的功力听说比以前更高。已经到了摘叶飞花伤人的境地,天狼,我很清楚你的武功,现在绝不是他的对手,甚至一靠近他们谈话的地方,我们就会被发现的。”

    天狼的心中一股热血沸腾:“凤舞,不用多说了,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绝不能畏难而退,今天是千载难逢的知道严嵩和蒙古人勾结的机会,绝对不可以放过,即使冒再大的危险,也是值得的,这样,还是和上次一样,你先在外面接应我,如果我能出来,就在白天我们给蒙古人发现的那个地方碰头,如果到了明天的午时,我还没回来,你就赶快回京师,向总指挥报告吧。”

    凤舞的手猛地抓紧了天狼,这紧张地一握昭示出她内心的激动:“不,我绝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去面对。”

    天狼的心里升起一阵暖意,这姑娘看来对自己真的是情深意重,他轻轻地抚了抚凤舞的手,柔声道:“刚才你说了,严世藩的武功厉害,连我都会被他发现,你的内力还不如我,现在跟我过去,只怕也会增加给发现的可能,你放心,这次我答应你,不会勉强行事,只打听到他们的肮脏交易,就立即退出,如何?”

    凤舞的眼波流转,可以看出她深深的担心,天狼微微一笑:“你还不知道我的武功吗?到时候我在土里穿行,离得远远地,只听他们说话的内容,我想严世藩今天来跟俺答汗见面,也不可能把所有的精力用在探听外面吧。实在不行,我就扮成一个小兵站着,不流露出气息,这样他又怎么可能查到我?”

    凤舞咬了咬牙,轻声道:“那你一切小心,我听你的。实在不行,你千万不能说自己是锦衣卫的,只说自己是江湖义士,要来刺杀鞑子的,可以吗?”

    天狼一下子明白了过来,这桩交易绝对不能给锦衣卫知道,凤舞是在保护自己,他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好的,我听你的,真要落在他们手里,就说我是华山派的,到时候你再想办法来救我。”

    凤舞的眼中露出一丝喜色:“好的,你一切保重。”

    就在此时,远处的严世藩突然不经意地抬起头,向着天狼与凤舞藏身的地方望了一眼,天狼这回看得真切,独眼,玛瑙眼罩,可不正是天下至恶的小阁老?他的斗笠的边沿罩了一层青纱,没有和自己正对上眼,但一股阴寒邪恶的气息却隔着百余步,都能体会得到。

    天狼和凤舞连忙低下了头,严世藩环视四周了一眼,没有发现有何异常,此时赫连霸那粗浑的声音响了起来:“严大人,我家大汗已经等候多时了,请!”

    严世藩“唔”了一声,也不说话,抬脚便走,而那些黑衣护卫们全部留在了原地,天狼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人的胸前没有魔教的火焰标志,看起来是严府的私人护卫,并非冷天雄的手下。

    凤舞最后看了天狼一眼,轻轻地说道:“你一切小心,我在那里等你回来。”说完后,头也不回地投入到茫茫的夜色这中,只剩下淡淡的体香,还留存于天狼的嗅觉之中。

    天狼心中暗道:这女子确实麻烦,总要弄得香喷喷的 ,要是那严世藩真有那么厉害的本事,百步之内也能闻出味儿了。他摇了摇头,向着地里狠狠地一踩,整个身子陷入地底,运起地行之术,慢慢地向着那蒙古大汗的主营里渗透。

    这里的土质不象上次大漠中的那些沙子松软,有不少砖石土块,天狼又不敢太过催动内力,让地表显得过于明显,从而引起蒙古哨兵们的注意。因此忙活了小半个时辰,他才前进了四百多步,不过天狼很确信,现在他一定已经进入蒙古的大营之内了。

    天狼运气向上慢慢地顶起,上面的土很松,应该不象盖着行军地毯的蒙古包,而周围十余步内似乎也没有感受到有人的气息,天狼悄悄地伸出一个头到了外面,却见这里正好是在几个营帐的后面,正处在黑灯瞎火之处,难得的一个死角。

    天狼长舒一口气,钻出地面,借着夜色的掩护,在各个阴暗的角落里穿行,渐渐地,他感觉到了许多武者的气息,内力的流转速度表明他们都是一二流之间的高手,想必是英雄门的人,负责担任谈判地点的护卫。

    天狼心中窃喜,想不到得来全不费功夫,顺着这些人的气息过去,一定可以找到他们谈判的地方,于是天狼定睛一看,只见一座比平常蒙古包大出几十倍的一个巨型毡帐,盖着高高的金顶,在整个军营中显得格外地与众不同,一定是可汗的行营。而在这大营的四周,兽皮劲装,黄巾蒙面的英雄门徒们全神戒备,目光如炬,而隔着三百多步,天狼似乎还可以听到这可汗行营内激烈的争吵声。

第四百四十二回 尔虞我诈(一)

    天狼咬了咬牙,富贵险中求,这里周围尽是高手,想要用地行之术穿越,几乎是不可能了,而方圆百步之内灯火通明,自己也是无处隐身,唯一的办法就是从空中过去。

    天狼悄无声息地使出壁虎游墙功,顺着眼前的一个蒙古包慢慢地攀到了顶部,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蒙古包里显然也没有人,可汗行营里的兵士们看来都轮班出去值守了,远不象其他的营地里那样趴体狂欢。

    天狼深吸一口气,手里拿起刚才捡的一个土块,以流星追月的暗器手法掷向了几十步外,同时使出梯云纵的轻功,身形一飞冲天。只听到“叭”地一声,所有的护卫们都条件反射式地看向了土块落地之处,更是有几名武功高强者施起轻功,迅速地向那里接近,却无人注意到半空中的天狼无声无息地,如同一只黑色的大鸟,横飞二十多丈,轻轻地落在了可汗大帐的金顶之上。

    天狼一落金顶,立即使出浮云功,身形顿时轻如落叶,紧紧地贴在帐顶。运气于指,悄悄地割开了帐顶的金色布幔,帐内的一切动静,尽收眼底。

    严世藩已经摘下了斗笠,一身青衣便装的打扮,大帐的中央放着十余口箱子,这会儿都已经打开,天狼刚一看过去就只觉满眼的珠光宝气,再一细看,每一箱里都是大颗夜明珠,整块的玉翡翠,成形的血玛瑙之类的珍奇宝物,几乎每一件。都可用价值连城这四个字来形容,每一口箱子,价值都在上百万两白银。看来这回为了贿赂蒙古人,严嵩也是下了血本了。

    只是皮帽貂裘,安坐汗位的俺答好象对此全无兴趣,他甚至看都不看这堆珠宝一眼,只是对着严世藩冷冷地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小阁老,你这条件就想让我退兵吗?”

    严世藩微微一笑,那低沉嘶哑。如同夜枭啼叫的难听声音刺得天狼的双耳说不出的难受:“大汗,这些只是一个见面礼而已,目的是为了建立我们严家和您的良好关系。如果这次我们合作愉快,以后每年献上如此厚礼,并不是什么难事。”

    俺答汗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小阁老,本汗并不是草原上一无所知的野蛮人。今天你带来的这十几箱宝贝。足有一千万两银子,你大明每年入库的银两不过五千多万,现在我蒙古大军兵临城下,你才咬咬牙拿出这一千多万,等我撤回关外,你会继续出这钱?你要是我,会信这话吗?”

    严世藩摇了摇头:“在下说过,这只不过是一个见面礼。如果大汗退兵,在下的相父会想办法劝服皇上。让他重开跟你们蒙古的边境贸易,外加岁币的赏赐,到时候每年千万,可不是什么难事。”

    赫连霸冷冷地说道:“小阁老,休要诳骗我们,你们的皇帝,我们最清楚不过,前几年我们多次真心实意地派使入关,请求封贡贸易,可是你们却把我们的使者直接赶了回来,我们的大汗这才气愤难平,起兵攻破你们的大同,宣府,本以为你们能长点记性,可没想到你们却是整军备战,还是不肯重开边贸,这回我们大军兵临城下,打破北京,抓走你们的皇帝也不是什么难事,你现在私自来我们这里求和,带上这些财宝来贿赂我们,又哪见到什么诚意了?”

    严世藩摇了摇头:“赫连将军,前几年之所以我朝对贵邦态度强硬,全是因为前任内阁首辅夏言从中作梗,夏言这个人你们也应该知道,跟前三边总督曾铣乃是一党,夏言的续弦夫人就是曾铣牵线介绍的,是他的同乡,可知二人的关系。”

    “那曾铣为搏军功,出将入相,一直在边境挑事,有了夏言在朝中为他说话,更是肆无忌惮,前两年频频主动出击,想要收复河套,想必大汗碰上这么一个刺儿头,也是费心费力,苦不堪言吧。”

    俺答汗的脸色微微一变,对阵曾铣这个不要命,又深通兵法的名将时,他确实没占到啥便宜,如果有曾铣镇守宣大,他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破关直入,若不是早早打听到曾铣被斩,这次他也不敢起大兵犯境的。

    听到严世藩如此说后,俺答汗的嘴角抽了抽:“本汗前几年为了表示和你们明朝做贸易的诚意,才让了曾铣两次,即使他不死,这次也不可能挡住我蒙古大军,小阁老,你是不是想说你明朝象曾铣这样的人到处都是?那就请你现在回去,让这样的人领兵与我约期决战好了。”

    严世藩笑着摆了摆手:“大汗误会了,你的麾下猛将云集,又岂是曾铣之流可以螳臂当车的?我们大明的天子为了不损害与贵邦一向良好的关系,不把事态弄得不可收拾,这才让城外的三大营回城防守,几个月前我们斩杀擅开边恤的曾铣,也是为了向贵邦表态我们的和平诚意,难道大汗对此视而不见吗?”

    赫连霸冷笑一声:“明明是你们严家父子自己看上了夏言的相位,这才借着曾铣的事情把他们给扳倒,又怎么成了为我们谋利?严世藩,任你舌灿莲花,这次也休想让我们轻易退兵。”

    严世藩的眼珠子一转,笑道:“赫连将军说得对,当时在下父子确实想的主要是扳倒夏言,可是在这件事上,我们两边的利益是一致的。我们拿下了夏言,顺带着杀了曾铣,所以我爹坐到了相位,而你们现在也能打到这里,这一点没有什么疑义吧。”

    赫连霸“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严世藩继续说道:“所以说在此事上,我们双方事实上是共赢的,都得到了足够的好处,以后我们也可以继续合作,继续共赢,不是吗?”

    俺答汗冷笑道:“怎么个共赢法?难不成你们能开放边关贸易?严世藩,你要是有本事让你们皇帝现在就下这个诏书,我就信你,不然就战场上见个真章吧。我给你三天时间,不算短吧。”

    严世藩笑着摆了摆手:“大汗,你也知道我们家皇上的那个脾气,那是吃软不吃硬的,现在你们兵临城下,却又没有一举破城的把握,他当然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跟你们重开贸易,但若是贵军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就此退去,在下保证会和父相一起全力说服皇上。”

    俺答汗厉声道:“严世藩,你骗不了我的,这十几箱财宝你自己拿回去,三天之后,我蒙古大军全力攻城,你们就准备守城战吧。”

    严世藩叹了口气:“大汗,你怎么到现在也没明白呢?且不说你现在攻不下北京城,就算你能攻下来,你就赢了?你的本部精锐自入关以来一直没有投入战斗,就是为了北京之战留下的,这点我清楚,但现在你的仆从部落个个发得肥死,而你的主力部落若是攻城,势必损失惨重,回到草原后,你又如何能压服那些野心勃勃的仆从部落呢?”

    俺答汗的脸色微微一变,没有说话,而赫连霸沉声道:“这是我们蒙古人的事,用不着你管,再说了,攻下京城后,我们本部可以有百万奴隶带回草原,实力只会比其他部落强上许多。”

    严世藩哈哈一笑:“是,到时候你们是可能有百万奴隶,包括我严家父子也可能成为你们的奴隶,可是你们能保证那些没啥损失的仆从部落不会趁机灭了你们俺答部吗?面对大肥肉,你们自信在破城之余有足够的力量保护?”

第四百四十三回 尔虞我诈(二)

    俺答汗咽了一泡口水,严世藩的话直刺他的内心深处,他缓了缓,开口道:“那以小阁老的意思,你又有什么可以让我们共同得利的办法呢?”

    严世藩的眉头舒展了开来,笑道:“还是刚才的那句话,你们撤军,我严家父子想办法让大明重开边贸,此言绝非虚言,你也知道边贸一开,我们严家也可以利用职权,有利可图,冲着这点,我们也会力促此事成行的。”

    赫连霸的脸色一变,与俺答汗对视一眼,沉声道:“小阁老,说了这么多,你并没有拿出一个真正可行的方案来,刚才你也不敢保证你们的皇帝能重开边市,难道我们退兵之后,他反而肯了?我根本不信。”

    严世藩“嘿嘿”一笑:“我们的皇上一心只想修仙求道,对于他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国内连兵用兵,南边要平倭,北边又面临贵邦,只要战事一开,那就得大量花钱,我们的皇上就是再要面子,如果兵部从他修缮宫殿和准备战事的钱里分出每年上千万两的银子,时间一长,他也是无法支撑的。”

    “就算皇上为了保他的面子,表面上仍然不开边市,我们也可以私下里暗开边贸,实话跟大汗说吧,那仇鸾就是我们的人,此人既然敢这次跟大汗私下交易,那在宣大一线暗开边贸,也就是小意思的事,从总兵到御史,到时候都换上我们的人,皇上也乐得睁只眼闭只眼的。”

    俺答汗满意地点了点头:“小阁老。只是这样一来,我们这次入侵中原,我俺答本部却没有捞到什么好处。刚才你也说了,其他的仆从部落个个发了财,而我五万本部战士却没有任何战利品,按草原的规矩,没有打仗,不能分好处。你要是让本汗现在就撤军,那本汗如何向我的几万儿郎交代呢?”

    严世藩那只独眼里光芒一闪:“这一点嘛。我在来时也跟父相商量好了,如果大汗能遵守承诺,不攻北京城。那我们也约束勤王之师,让他们不向贵军发动攻击,贵军可以在京师四郊,这方圆两三百里的州县纵兵大掠。我军绝不出击。任由贵军大掠三天,如何?”

    天狼听到这桩肮脏的交易,恨不得就跳下去把这帮禽兽杀死,不知不觉间,心中杀机一动,呼吸也变得沉重了一些,连忙重新屏气凝神,一边在心中暗骂严嵩父子祖宗十八代。一边继续狠狠地瞪着帐中众人,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现在这三人早已经被他杀了千次万次了。

    赫连霸的头都没有抬一下,他与俺答汗对视一眼,俺答汗似乎很满意这个提议,但没有开口,赫连霸沉声道:“小阁老,此话当真?虽然我知道你的父相现在在朝中可谓一手遮天,但真的各路明军云集之后,你会不战?现在你只有五六万弱兵困守北京城,所以才会对我们这么恭顺,可你手上要是有了三四十万大军的时候,你还会这么听话?小阁老,给我个理由好不好?”

    严世藩哈哈一笑:“赫连将军,你说如果我手上有三四十万大军的时候,就算能消灭你们,我又能有什么好处呢?皇帝没了外患,就会着手整顿朝政,到时候仇鸾的事情肯定会给我们在朝中的敌人挖出来,大加挞伐,到时候我们父子还是吃亏,所以这种蠢事,我们是不做做的。”

    “再说了,我们明军的那种战斗力,哪比得上贵邦天军的万一,三四十万大军云集京师周围,每天要消耗多少军粮,费多少军饷,只要贵军不是真的攻城,我保证让他们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赫连霸冷冷地说道:“你严家父子还做不到这样一手遮天吧,再说了,北京城如果被围,你们又怎么可能跟外面的军队联系上?你又怎么可能给各路勤王的军队下这种只守不攻的命令?”

    严世藩的脸上闪过一丝狞笑,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黄色的圣旨,递给了赫连霸:“将军请过目,我想这东西足够证明我的诚意了。”

    赫连霸把诏书展开,仔细地看了两眼,确认了圣旨上没有什么毒物之后,才恭敬地递给了俺答汗,俺答汗看都没看,粗声大气地说道:“本汗不认识汉字,赫连,你来读一下吧。”

    赫连霸笑道:“回大汗,这是汉人皇帝的圣旨,意思是说那个仇鸾忠于国事,在各路勤王部队中进展最快,命其临时兼任五军大都督,全权指挥各路勤王部队。”

    天狼的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来,手已经攥紧成了拳头,虽然连呼吸都屏着,可是心中的怒火却无以复加,让他听着这种卖国交易而无法行动,实在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仇鸾当主帅,一定会拥兵不前,坐视蒙古军烧杀抢掠,最后再象这次一路尾随,礼送蒙古军带着大量的百姓和俘虏出关。

    俺答汗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倒是不错,小阁老,你的提议我很满意,那就按此实行吧,只是本汗有言在先,如果你们勤王部队有任何向我军攻击的迹象,那我就马上挥军攻城,到时候可别怪本汗不给你们面子!”

    严世藩一个长揖及腰:“大汗天威,我们哪敢违背?即使蒙古大军回到草原上之后,我们也一定会派使者和您保持联系,那个重开边贸的事情,也绝不会食言的,请您放心。只是在下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大汗能满足。”

    俺答汗的脸色微微一变:“什么要求?”

    严世藩的眼中杀机一现:“在下知道这次贵军长驱直入,白莲教出力甚多,甚至在下也知道,大汗本来和那白莲教主赵全约定,攻下北京之后,扶他为宋王,约为兄弟之邦,而赵全建立的国家永远向大汗称臣纳贡,对不对?”

    俺答汗的面色冷厉如霜,沉声道:“怎么,你想让本汗交出赵全?”

    严世藩摆了摆手:“不敢,不敢,赵全可是大汗忠心的奴仆,如果这时候交出赵全,那大汗在草原上会落下一个不能保护自己手下的骂名,只会有损大汗您的威望,咱们可是盟友,怎么能让大汗吃亏呢!”

    俺答汗冷冷地说道:“知道就好,你究竟想要如何,直说吧。”

    严世藩笑了笑:“此事其实也简单,前天锦衣卫总指挥使陆炳突然从山西回到了京城,他也知道了白莲教的事情,回来后别的事都不做,就是在城中大肆搜捕白莲教徒,那些在天桥下伪装成卖艺之人的白莲教徒,还有几十个毒人,都已经被他查获,大汗,恕我直言,您想里应外合,攻取京师的计划,已无可能。”

    赫连霸厉声道:“严世藩,没有内应,我大军一样可以破城而入,信不信?”

    严世藩点了点头:“在下当然信,在下一直在说贵军乃是神兵天降,我严世藩只有仰视的份儿。只是在下说的是白莲教,现在他们已经对你们没了利用价值,贵军退兵之后,陆炳也势必会在整个华北地区搜查白莲教徒,恕在下直言,赵全已经是一个大汗的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只怕大汗现在也在烦神如何应对赵全,要不要兑现事先给他封王的承诺吧。”

    俺答汗“霍”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双眼如冷电一般直视严世藩:“严世藩,你想陷本汗于不义,实在是打错了算盘,你觉得本汗是一个随便出卖朋友和下属的人吗?我们蒙古人重信重义,别以为都跟你一样!”

第四百四十四回 肮脏交易(一)

    严世藩面不改色,那只邪恶的独眼眨了眨:“大汗,义气是对朋友的,可是赵全这种人能算是朋友吗?他只不过是想借你们蒙古兵,实现自己的皇帝梦罢了,连自己的国家和祖宗都抛弃的人,您觉得他对蒙古又能忠诚到哪里去?现在表现得恭顺是因为需要你们蒙古兵的扶持,只等他羽翼一丰满,一定会自立的。”

    “想我们大明的太祖洪武皇帝朱元璋,以前起兵之初,实力不足的时候,不也是接受过大元的封号,名义上臣服于大元吗?等他一统南方后,便兴师北伐,把你们大元赶出中原,就是这样还没有放过,继续派出徐达,蓝玉这样的大将领兵出塞,横扫大漠,一直把北元的势力彻底打垮,把北元皇帝的玉玺都夺到手,这才罢休,前事不远,您可别忘了,赵全的白莲教当年正是扶朱元璋起事的主力。”

    俺答汗的眉毛动了动,重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沉声道:“小阁老,你在本汗这里这样说你们的开国皇帝,就不怕诛九族?”

    严世藩哈哈一笑:“在下眼里,没有什么太祖,只有当今的皇上和大汗,为人君者,哪有什么义气可言,赵全靠着一帮装神弄鬼的邪教徒就以为可以君临天下,那是作梦,我严世藩也不可能听命于这样的鼠辈,可是大汗却是草原上的雄鹰,为大汗效力,世藩乐意之至。”

    “大汗,为了不让您落得个出卖手下的骂名。世藩有个办法,您要是觉得还可行,就可以参考一下。那赵全经过这次起事。白莲教已经完全暴露,您这次是要退回大漠的,他们留在我们大明也不可能以后再为大汗做什么事了。不如这次退兵的时候把白莲教徒们都带回大漠,找个地方安置下来,如何?”

    俺答汗没有说话,而赫连霸却沉声道:“小阁老,你的算盘打得不错啊。一边让我们公然接纳这些明朝的叛贼,一边又说要重开边贸,最后如果你们皇帝不答应。你也可以拿这个当借口,即使你现在知道无法追回赵全,向你主子交差,以后也留了个口子。逼我们交出赵全以重开边贸。你真当我家大汗想不到吗?”

    天狼心中暗叹,这赫连霸果然是心思缜密,严世藩的那点小九九一下子就给他撞破了,这次蒙古入侵,白莲教出力甚巨,事后追查起来,皇帝一定会严令严嵩父子破获白莲教,而这样一来。仇鸾暗中扶持白莲教,勾结俺答汗的行为一定会人赃并获。仇鸾一倒,举荐他的严嵩自然也脱不了干系,严世藩不敢找蒙古人的麻烦,但对赵全和白莲教却是恨之入骨,必欲除之而后快。

    当务之急,先是借着蒙古退兵,哄骗俺答汗把白莲教徒们都带回大漠,躲过眼前这一劫,以后再以此为由,拒开边市,蒙古人这回抢够了,三五年内只怕再也没有动力重新调集这样规模的大军入侵,以后想要开边市,主动权就到了严嵩这里,到时候到此为条件要挟俺答汗交出赵全等白莲教徒,即使要不来赵全,交出一些底层教众,给对上对下也算有了个交待。

    俺答汗的声音冷冷地响起:“小阁老,我们家赫连将军所言,你有何高见呢?”

    严世藩平静地说道:“刚才我们就说过了嘛,要互利互惠,这才是长久合作之道,即不能我们只为你们作嫁衣,也不能你们只顾自己,如果我们严家倒了,换上象徐阶这样的人把持大明的朝政,我想你们以后过得不可能这么舒服吧。”

    “这次的事情,我们事后必须也得向皇上有个交代,你说你要保赵全的命,这个我没意见,但到时候总要留点小鱼小虾给我,让我好向皇上交差,要不然皇上事后追查,仇鸾第一个脱不了干系,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今天谈的事情,无论是开边市还是走私,都不可能实现了,大明的人口超过你们蒙古百倍,若是有一二名将在边关整军备战,只怕你们蒙古人的日子也不好过,不是吗?”

    俺答汗厉声道:“这件事不用多说,赵全也好,白莲教众也罢,跟我这次回关外的,本汗一个也不会交出来。你们严家要是连这点小事也没法解决,那也不用混了,抓些你们自己的百姓,说是白莲教徒不就行了吗?难道连这种事都要本汗教你?”

    严世藩叹了口气:“大汗,如果不是这次的事情闹得太大,您的大军兵临北京城下,抓几个百姓去顶缸自然容易,就是以前宣大一带惨败,总兵战死,那也只是大军败于野,可是现在是在皇上的眼皮底下,一切都无法再隐瞒,事后他肯定要让锦衣卫也参与白莲教一案的查处。陆炳可不是那么好瞒的,他上次在山西好象已经查到了些什么,这次虽然没有明说仇鸾,但也向我暗示过最好和仇鸾划清界线,可能战事结束后,他就会彻查白莲教之事了。”

    赫连霸冷笑道:“我听说你跟陆炳是儿女亲家,政治盟友,联手害死了夏言,这回他想动仇鸾也跟你先打了招呼,怎么,难道小阁老连陆炳都摆不平?”

    严世藩摇了摇头:“陆炳其人,只会忠于皇上,跟我们父子上次联手扳倒夏言之后,合作已经近乎中止,他这次去山西查仇鸾和白莲教,事先都没跟我们打过招呼,早已经不是同心了,如果事后有借题发挥的机会,他不是没有扳倒我们严家的可能。”

    赫连霸眉头一皱:“扳倒自己的亲家?不太可能吧。你小阁老不是娶了他的女儿吗?难不成他忍心自己的女儿跟着你们受牵连?”

    严世藩的眼中凶光一现:“别提那贱人,我早就把她打发回陆家了,娘的,陆炳想借她女儿来刺探我们严府的虚实,连她的女儿都是锦衣卫。我们两家的翻脸,也是从那时候就开始的。”

    赫连霸叹了口气:“想不到你们汉人之间勾心斗角,连这种机会都不放过,实在可怕。”

    严世藩冷笑一声:“草原上还不是一样?就是大汗,不也是要靠娶亲,嫁女来结好其他的部落吗?这次你们可汗部落的五万大军,两万是可敦部落的,只有三万是纯粹的俺答部战士,大汗刚才一直担心的战利品,只怕也是不好向可敦的娘家部落交代吧。”

    俺答汗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好了好了,都是大男人,这种家事就不要多说了,赵全和他的手下我不会交出来,你还有什么好办法?”

    严世藩低头想了想:“大汗,要不这样吧,赵全他们出关之后,让他派一些人潜回关内,这些人反正多数都是山西人,在本地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然后再招一些百姓逃亡关外,到时候你把消息透露给我,我去把这些想投奔关外的百姓当成白莲教余党抓起来就是,这样总算不到是你出卖了赵全吧。”

    俺答汗微微一愣,转而竖起了大姆指:“小阁老,这个办法你都能想得到,实在是太厉害了。只是这样一来,以后在山西就不会有百姓投向白莲教和我们,长远来看,还是我们吃亏啊。”

    严世藩摆了摆手:“不,这对大汗来说吃不得什么亏,跑的抓紧的都是大明的百姓,那些本就不是你的子民,再说我也不会全抓的,最多跑十次抓个两三次,给我们家皇上一个交代罢了。”

第四百四十五回 肮脏交易(二)

    严世藩继续说道:“再说了,山西那地方大汗也知道,边关重镇,地方又穷,历来为了军饷和税赋之事时有兵变民变发生,要不然也不会有白莲教发展的土壤,只要大汗到时候让赵全那帮人过得好点,自然不担心他们趋之若骛。”

    赫连霸叹了口气:“小阁老,再怎么说,那些山西的百姓也是你的子民,你作为明朝的实权人物居然说出这种话,就一点也不脸红吗?”

    严世藩面不改色心不跳,淡淡地说道:“我们父子当官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至于子民,牛羊而已,生来就是给我们搜刮与欺凌的,管他做甚?”

    天狼听得恨不得现在就跳下掐死这个混球,凤舞原来说严世藩是这个世上最邪恶的人,他还将信将疑,现在,他全信了。在这金顶也呆了一个多时辰了,这一个多时辰是他有生以来最痛苦的时候,不是因为练功岔气或者是中毒,甚至那天被屈彩凤暴打也没这么难受过,而是听到这种能把自己气炸的谈话,自己却不能下去杀了这三个恶贼。

    天狼气愤之余,身子不自觉地动了动,整个大帐的顶也微微一动,这一下引得赫连霸和严世藩同时脸色微微一变,抬头向上望去,天狼赶忙放下了手中掀起布幔,收起所有的气息,连心跳都用龟息功停住了。

    赫连霸看了两眼,叹道:“风还真不小,小阁老。你说这样的话,就不怕老天爷打个雷劈了你?”

    严世藩哈哈一笑:“贵军现在做的事情,不也是伤天害理么。你们既然不怕,我又有啥好担心的。”言罢三人相视大笑,声音刺耳之极。

    笑毕,俺答汗说道:“小阁老的意思,本汗已经了解了,具体的细节,本汗还要跟手下的将军们商量一下。你先请回吧,代我向你父亲问好。”

    严世藩恭敬地行了个礼:“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赫连霸突然开口道:“小阁老且慢,以后咱们的联系方式。还是最好留下来。”

    严世藩点了点头:“还请赫连将军取来纸笔,在下手书。”

    赫连霸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纸,递给了严世藩,严世藩微微一笑。也不用笔。直接手指隔空在羊皮纸上划了开来,天狼看得真切,他的内力透过指尖,可以在羊皮纸上龙飞凤舞地写字,这份功力,当真是高绝莫测,能以内力透指的即可是一流高手,而严世藩居然可以在薄薄的羊皮上以内力写字。这难度不知比在地上,甚至在砖上刻字要高出多少。难怪凤舞说此人武功绝高,看起来这份内力还要在自己之上。

    赫连霸看也是脸色一变,他走到严世藩的身边,看了一眼那羊皮纸,眉头一皱,也伸出手指开始在纸上写字,只不过他要完全贴着羊皮纸才可以写出,比起严世藩的隔空写字,还是稍稍差了一些。

    写完之后,二人相对点了点头,赫连霸用蒙古话沉声对外面说道:“来人,护送大汗回营歇息。”顺便转向俺答汗,以左手按胸,恭敬地行了个礼,“恭送大汗。”

    俺答汗站起身,冲着两人点头示意,伸了个懒腰,用蒙古话自言自语了两句后,便在从帐外进来,以黄宗伟为首的十余名护卫的陪同下,走了出去,很快,帐外一阵马嘶,随之而来的马蹄声渐行渐远,消失不见。

    赫连霸和严世藩突然相对大笑起来,互相拍起对方的肩膀,天狼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是何用意,却听到赫连霸忽然厉声喝道:“来了这么久了,也该现身了吧!”

    天狼的心猛地一沉,暗道不好,自己这样潜伏,还是没有逃过两大高手的眼睛,牙一咬,心一横,正待冲进去杀个痛快,却听到一阵碎布裂幔的声音,一个全身黑色的娇小身影从帐后一跃而入,黑布蒙面,而头发却如霜雪一般,可不正是白发魔女屈彩凤?

    赫连霸冷冷地说道:“屈姑娘,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想不到又是这种情形,刚才若不是和小阁老手书交谈,我还真不知道你居然这次是不请自来呢。”

    屈彩凤把蒙面的黑布一把扯下,露出了那张绝美的娇颜,一双凤目之中象是要喷出火来:“赫连霸,上次没能要了你的命,实在是我一大失策,这次我可不会再放过了。”

    赫连霸哈哈一笑:“看来屈姑娘自信得有些过了头,且不说你有没有本事在这里杀得了我,动手之前我想先问问,咱们无怨无仇,你为何要杀我?”

    屈彩凤恨恨地说道:“你们这帮禽兽,烧杀掳掠,无恶不做,我真是瞎了眼,以前还为你们做事,告诉你,老娘就是为了那些被你们欺负,被你们糟蹋的女子,来找你复仇的。”

    赫连霸轻蔑地摇了摇手指:“屈姑娘,这可不是什么欺负不欺负,这是胜利者应得的好处,不要说是在你们中原,就是在我们草原,打输了的部落的女子,也都要这样侍奉胜利者的,而且还要为他们生儿育女。只有你们这些虚伪,懦弱的中原人,才会被这个礼那个教的所束缚,所以打仗才不行。小阁老,你说是不是呢?”

    严世藩哈哈一笑:“屈寨主,赫连将军言之有理,草原上弱肉强食,一向如此,就连当年一代天骄的成吉思汗,老婆和老娘也都给人抢过,这并没有什么,只不过是风俗问题罢了。”

    屈彩凤狠狠地向地上啐了一口:“严世藩,你身为重臣,不思报国,好不要脸,在这里说这些厚颜无耻的话,那些百姓难道不是你的子民?如果是你的老婆,你的女儿给人这样抢了,你还说得出这种话?”

    严世藩的眼皮都不眨一下,“嘿嘿”一笑:“她们的男人没本事保护住她们,怨不得别人,我严世藩有本事能保住我的妻儿老小,刚才你不是一直在这里听吗,蒙古大军已经和我达成了协议,不会进攻北京城,所以我的女人是安全的,至于这些女子,只能怪她们命不好了。不过能侍奉蒙古勇士,换来国家平安,也算是为国尽力了,事后我也会让户部出钱抚恤她们的家人。”

    屈彩凤气得浑身发抖,“呛啷”一声,一长一短的两柄雪花镔铁双刀一下子抽了出来,摆开了天狼刀法的起手势:“恶贼,今天老娘连你一块儿也宰了。”

    严世藩叹了口气:“屈寨主,你我可是合作的关系,不要忘了,你巫山派上下十几万人,都得指望着你呢,若是你今天跟我翻了脸,难道就不怕我出兵剿灭了你们?刚才你还说我严世藩不思报国,没错,我保护了你们这些绿林土匪这么多年,确实于国有愧,你是不是想逼我改变想法?!”

    屈彩凤的脸色一变:“严世藩,你敢动我们巫山派一根指头试试?”

    严世藩收起了笑容,阴森森地说道:“屈姑娘,我们合作的基础是什么,你其实很清楚,并不需要我说得太明白吧,实话跟你说了吧,那东西对我其实也是可有可无,想必你也不会把它的下落告诉别人,我今天如果杀了你,那东西就成了一个永远的秘密,谁也无法再用到它了。”

    赫连霸转头看向了严世藩:“小阁老,什么意思,屈姑娘可以任我处置?”

    严世藩笑了笑:“这个女人已经和我翻脸,我留着她也没什么用了,今天她偷听了太多我们的事情,传出去可就麻烦了,赫连将军帮我一个忙,杀了她,或者带回大漠当你的小老婆,总之不要让我再看到她就是。”

第四百四十六回 大战群凶(一)

    赫连霸的脸上黄须一动,血盆大口开开合合:“小阁老,我听说你练的功夫一向需要采补,这屈彩凤的武功在女子中也算顶尖,怎么你会这么便宜我呢?”

    严世藩摇了摇头:“此女已是残花败柳,对我提高功夫作用不大,而且把她留下,风险太大,万一让她跑了,我会有麻烦,总之让赫连将军全权处理吧。”

    屈彩凤听着这两个家伙把自己象当成一件商品似地作交易,早已经羞得,或者说气得满脸通红,怒吼一声,双刀亮出一片雪花,两眼碧芒大盛,浑身被包在一团红气当中,直冲严世藩而来,一招天狼残血斩,瞬间罩住了严世藩的周身要穴,帐中劲风鼓荡,连伏在帐顶的天狼也能感受到空气的剧烈震荡。

    严世藩笑道:“屈姑娘的天狼刀法果然厉害,只可惜你还没有练到破气。”他的话音未落,人却诡异地一闪,速度之快,屈彩凤只觉眼前一花,却已经失去了踪影,甚至连气息都感觉不到。

    帐顶的天狼却是看了个真真切切,严世藩居然在这一瞬间幻出三个身形的分身,这份武功他闻所未闻,因为再高强的轻功,一转眼的功夫,留下一个虚影是可以做到的,象幻影无形剑,可以靠着顶级的幻影无形步,把自己的身形隐藏于剑气之中,让敌人无所感知,可是象这种直接留下三个残影的功夫,却是第一次见到。仅此一招,就超过了他所见识的所有武功。

    屈彩凤的反应要稍慢天狼一点点,以她顶级武者的直觉。感觉到左侧突然出现了一个影子,本能地左手短刀一转,一招天狼旋风转,迅速地在自己的手腕处转出一个光轮,直袭严世藩的腰间。

    严世藩邪恶的笑意还挂在脸上,屈彩凤的短刀迅速地划过他的腰间,却是空空如也。那个影子瞬间破灭,只留下一丝轻烟。

    屈彩凤心中一惊,头也不回地右手长刀向后划出一个半月斩。一刀凛冽的刀气转过,严世藩的第二个影子随刀风幻灭,一阵轻烟诡异地向上升起。

    天狼的眼睛落在了屈彩凤现在的右侧,就是刚才她背后的方向。第三个严世藩的残影已经伸出了手。那想必是真身,天狼的心几乎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屈彩凤的反应只比他稍稍慢了一点点,娇叱一声,左手短刀向内,右手长刀向外,双刀同时划出,拉出两个快慢不同的光圈。这是把武当绝学两仪剑法融入天狼刀法中的精妙一招,乃是屈彩凤的自创。名叫天狼日月斩,威力巨大。

    惊天动地的刀气席卷了帐内的三丈之圆之地,连站在丈余外的赫连霸也是脸色一变,身形直接向后倒飞,嘴里还不忘了赞一句:“好刀法!”

    严世藩的那个影子突然咧嘴一笑,吐出了舌头,似乎是在嘲讽屈彩凤,就在这一瞬间,屈彩凤的两道刀气迅速地斩上了这个影子,却没有意料之中那种割开血肉的声音,只听“波”地一声,影子被刀气撕成了一道轻烟,而严世藩那张丑陋脸上的狞笑还挂在脸上。

    天狼再也无法安之若素了,飞身跳下,因为他已经看到严世藩的真身如幽灵一样地在屈彩凤身后不到三尺的地方出现,莹白如玉的手掌掌心已经变得碧绿一片,显然是邪恶歹毒的招数,屈彩凤刚才连攻三刀,招式已老,这一下背后空门大开,显然已经无法抵挡,虽然她浑身的红色天狼气护身范围高达三尺,可是以严世藩的功力,给这样结结实实一掌攻击,非死即伤。

    天狼威风凛凛地从空中降临,斩龙刀暴涨五尺,双手持刀,怒吼一声,整个帐内都被这气劲鼓动,伴随着他的这一声怒吼,斩龙刀幻出一个巨大的狼头,一招天狼龙血舞,刀身的那道血槽中碧光闪闪,犹如狼眼闪闪发光,冲着严世藩飞驰而至。

    严世藩“哼”了一声,身形身后暴射丈余,一道绿色的气墙瞬间布满在身前一丈左右,即使在半空中的天狼,也能感觉到一股刺骨的阴邪之气,比起鬼圣阴风掌的那种寒气,更是厉害了几倍。

    天狼的周身也暴出一团强烈的红气,全身上下阳劲走遍,身体一下子变得灼热起来,那股阴冷森寒的感觉一下子消失不见,随着这一刀狠狠地斩下,屈彩凤和严世藩两人同时飞出,屈彩凤就势前扑,而严世藩向后暴退,各自飞出三丈远,巨大的狼形刀弧狠狠地砸在地面上,一阵烟尘弥漫,而天狼迅速地接近屈彩凤,低声用本声道:“屈姑娘,是我!”

    屈彩凤只觉一道人影接近,这一招天狼龙血舞太快太猛,让她根本无暇看清来人,本能地双刀一挥,想要防御,一听声音,才又惊又喜:“怎么会是你!”

    天狼迅速地一拉屈彩凤的左手,沉声道:“走!”

    两道身形如闪电一般地向着屈彩凤进来的方向冲去,天狼刚一掀那缺口的布,却只觉得左侧一道银色的枪影如山一般袭来,而右侧一道蓝色的爪影封住了自己向右的空间,他大喝一声,斩龙刀顿时缩到三尺,右手一挥,匆匆打出一招天狼现世,由于距离太近,来不及完全发力,刀光与这两道枪影爪气正面相撞,一声巨响,来者被打退五步以外,而天狼和屈彩凤也双双退出四五步,重新给逼回了帐内。

    赫连霸的声音冷冷地响起:“原来是你小子,本来还想和小阁老先解决了这个女人再收拾你,你倒是自己暴露了。”

    就在这会儿,从大帐的前门和后面的裂口跑进来上百名英雄门的高手,全都抽出了兵刃,把天狼和屈彩凤二人围在了当中,而黄宗伟和张烈一人手持白银枪,一人手持天鹰爪,狞笑着带着几十名手下从破口而入,张烈咬牙切齿地说道:“上次中了你小子的计,这回看你往哪儿逃!”

    天狼的心中暗叫不妙,看来自己在上面时气愤难抑的那几下,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让赫连霸和严世藩早有察觉,而二人刚才在羊皮纸上写字,想必也是商议对付自己和屈彩凤的办法,现在自己已经陷入天罗地网,看起来很难脱身了,而且这一下用了斩龙刀,一下子被认出了身份,只怕象凤舞所说的那样装成普通的高手,也是躲不过去了。

    严世藩冲着天狼上下打量了一番,一阵怪笑:“天狼,上次在京城南边你对我出言不逊,当时我就想杀了你,若不是有陆炳在,我要卖他个面子,你早就没命了,这回你自己送上门来,又看到了不该看的事,听到了不该听的话,只怕是神仙也救你不得了。”

    天狼双眼精光一闪,对着严世藩朗声道:“严贼,你受国厚恩,却如此狼心狗肺,勾结外虏,就不怕遭天谴吗?只要我天狼有一口气在,就誓要取你性命!”

    严世藩眼中冷芒一现:“小子,你自己的命也别想保住了,这世上想取我严世藩性命的多了去,可老子照样活得好好的,但是他们都成了孤魂野鬼,这次就轮到你了,哈哈!”

    天狼没有说话,却抓住了屈彩凤的素手,胸膜鼓动,用起腹语之术:“屈姑娘,眼下我们的形势极为不利,敌人太多,又有强手,只靠单打独斗,必死无疑,活着出去才能报信,请和我合使一次两仪剑法!”

第四百四十七回 大战群凶(二)

    屈彩凤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一下子回过了神来,左手短刀一下子插回了腰间的暗刀囊,右手以持剑手法紧握刀柄,天狼也提起斩龙刀,心中默念咒语,刀身一下子缩到三尺左右的标准长剑长度,一人阳极,一人阴极,正是两仪剑法的起手招式两仪迎风。

    屈彩凤和天狼的手还握在一起,她也用起腹语术说道:“天狼,这回你主攻,我全力配合和防守。”

    天狼点了点头,收起了所有的其他心思,红色的真气渐渐地燃起,眼睛开始变得血红,而屈彩凤的天狼真气也行遍全身,两人的天狼真气撞在一起,互相激荡,渐起电闪雷鸣之声。

    严世藩的脸色微微一变,向后退了两步,对着赫连霸哈哈一笑:“赫连将军,这里是你们的地盘,世藩就不抢你们的风头了。”

    赫连霸心中暗骂严世藩实在滑头,一看对方的架式就是要拼命的,怕伤到自己,就先缩在后面了,要自己的人上前当第一拨送命的,可是他知道天狼和屈彩凤都是顶尖高手,而这天狼更是个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现在自己占尽优势,犯不着亲身试险。

    想到这里,赫连霸手一挥,三十多名手下纷纷扑上前去,刀剑齐下,就要将两人乱刀分尸。

    天狼和屈彩凤同时以刀招使出剑式,一招两仪迎风,屈彩凤缓慢地拉出三个光圈,一下子锁住了右侧攻来的七柄长剑。而天狼飞身而起,一踩屈彩凤的香肩,凌空飞击。迅速地两个光圈击出,带出两声巨响,冲在前面的三名英雄门高手被这红色的光圈一击,口血狂喷,直接从空中倒飞十余步,落地而亡。

    可是更多的英雄门众冲了上来,这些都是蒙古高手。也多是赫连霸一手训练出来的精锐,与中原武林门派不同的是,这些人不仅武功高强。而且是军令如山,赫连霸下令冲上,就是战死到最后一个人也不会后退,前面三个同伴的死没有让后面的人有着一丝的犹豫和退缩。五把弯刀带着烈烈风声。一下子把天狼罩在了一团刀影之中。

    屈彩凤一声娇叱,刀势突然由极慢变成极快,迅速地一圈一退,再向前一送,把那从侧面刺过来的七把长剑带得东倒西歪,七名剑手也向后跌去,右方如林般的压力一轻,马上挡到了天狼的身前。一招两仪奔月,迅速拉出三个光圈。一阵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不绝于耳,挡住了这五把弯刀的迅猛合击。

    天狼借着屈彩凤的防守,气息迅速地回转,身形一动,从屈彩凤的身后闪出,左手迅速地从斩龙刀上划过,雪亮的刀身变得瞬间通红,拦腰一记天狼卷千山,一道血红的刀气横着斩出,那五名刀手急忙伸刀一刀,只是他们手中的凡铁哪能与天狼刀的锋锐相提并论,内力更是判若云泥,只一刀,五把精钢弯刀便断成了十截,而那五名刀手也被未尽的刀势击中胸口,护体气功被被打破,胸前的护甲就象是被利刃切开的豆腐一样,片片碎落,仰面朝天喷出五股血泉,倒地不起。

    天狼一击而出,斩龙刀上的红光迅速地消退,侧面又是几支长剑刺来,屈彩凤完全放弃了攻击,倒踏七星天狼步,脚踵一旋,迅速地转到来剑的方向,又是似慢实快地拉出两个光圈,把攻来的几支长剑圈在光圈中心,手腕一抖,运上绵力,那几名剑手只感觉兵器似乎是被一股绝大的力量吸住似的,止不住地向里陷,连忙运起内力,想要把剑抽出来,哪还抽得出。

    天狼长啸一声,也不向刀中注入内力,眼中红光一闪,身形一动,众人只觉眼睛一花,就看到天狼一下子闪到那几名剑手的跟前,斩龙刀飞快地一个旋转,三颗脑袋齐刷刷地从脖子上搬了家,三股血泉喷涌而出,而尸体仍然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长剑。

    天狼飞起三脚,三具尸体被他踢得凌空飞起,直向后面的人群砸去,距离太近,几十名武士都挤在一起,无法施展轻功,全被这三具尸体砸到,东倒西歪地躺倒一地。

    张烈的脸色一变,和黄宗伟双双挺身而出,一使天鹰爪,一使白银枪,天狼和屈彩凤重新分立左右,再一招两仪破日斩,天狼的手扶住屈彩凤的臀部,猛地一托,屈彩凤凌空飞起,七个光圈奔腾而出,而地面上的天狼则正踏七星天狼步,斩龙刀如挽千钧之力,忽快忽慢,划出三个大光圈,猛地一喝,三个光圈激射而出,与屈彩凤空中的七个光圈几乎同时攻到。

    张烈和黄宗伟向上抢攻的身形一下子罩在了这十个光圈中,两仪合壁,威力何止简单的一加一,心有灵犀的二人同使,功力一下子增加了四五倍不止,两个只感觉到一股绝大的力量扑面而来,双双一挡,只听两声巨响,两人被生生击退一丈开外,脸色惨白,而一金一蓝的两团护体气劲被震得全散,内力也为之一滞。

    天狼也意料不到两仪剑法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威力,大喜过望,对着身边的屈彩凤沉声道:“屈姑娘,两仪化生!”

    屈彩凤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娇叱一声,身形向左一分,急挥三个光圈,而天狼突然人刀合一,生生从那三个光圈中钻出,屈彩凤大喝一声,手腕一抖,三个光圈急射而出,同时左手在天狼的脚后跟一击,天狼如同一支离弦的利箭,套在三个光圈之中,旋转着,射向一丈外的黄宗伟与张烈二人。

    赫连霸一看势头不对,赶紧冲上前去,挡在二人身前,黄金长枪幻出万千枪影,把身前三尺处舞得水泄不通,而身后的张烈与黄宗伟也赶紧换了一口气,重新内力流转,三人各施绝学,向前齐齐攻出一招,金黄蓝三股真气合在一起,直扑如同一颗陨石般袭来的天狼。

    天狼的斩龙刀正对上赫连霸的枪尖,一声巨响,赫连霸只感觉到手都在燃烧,而黄金枪杆几乎象要融化似的,好歹左右两侧的两个兄弟全力施为,帮自己分担了不少正面的压力,这才勉强挺住。

    天狼一击不成,在空中轻巧地一个空翻,退回出发的地方,神态轻松,再次与屈彩凤并肩而立,而赫连霸三兄弟则齐齐地向后退出一个大步,赫连霸不仅使出了千斤坠,更是金枪一涨,向着身后的地面一插,才稳住了身形,不至于太过于狼狈,而本来弥漫于满脸的金气,更是变得惨白。

    天狼哈哈一笑,信心百倍地喝道:“今天定将尔等全部斩于刀下!彩凤,两仪修罗杀!”

    赫连霸的脸色一变,厉声喝道:“并肩子上,不信不能把这对狗男女分尸!”身边的蒙古武士们个个一声喝诺,从四面八方向上扑,而角落里的严世藩,嘴角边却露出一丝邪恶的冷笑,身形一闪而没,消失于帐外的茫茫夜色之中。

    屈彩凤柳眉一竖,用力地点了点头,雪花刀极快地在周身挥舞,拉出一个个光圈。

    而天狼也做着同样的事,斩龙刀带着灼热的气息,一阵刀气激荡,迫得冲上来的英雄门众来势纷纷一缓。

    忽然间,二人停止了舞剑,单手举刀向天,然后把臂而交,四目相对,心意相通,周身的那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光环象是突然在二人的周边停止了转动,就在这一瞬间,时间和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638/ 第一时间欣赏沧狼行最新章节! 作者:指云笑天道所写的《沧狼行》为转载作品,沧狼行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沧狼行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沧狼行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沧狼行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沧狼行介绍:
大明嘉靖年间,北有蒙古,东南倭寇,官员贪墨横行,民不聊生,帝国已是风雨飘摇。
皇帝为求修仙长生,不惜分裂群臣,重用严嵩一党于朝堂,暗派锦衣卫搅乱武林,江湖从此多事,延续千年的正邪之争,终于到了要作一了断的时候。
十五大门派,三股势力,错综复杂,江湖千年未有之大变局,缓缓拉开大幕。
謎一样的男人,身负盖世武功,行走在无边的荒野,杀伐果断、腹黑权谋的背后,是怎样的一段传奇往事?冷若寒霜的外表下,又曾有过如何的爱情经历?美女,神功,至尊,天下,永生?他究竟要的是什么,期待着你来发掘。
用心写书,写不一样的书。
沧狼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沧狼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沧狼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