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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指云笑天道     沧狼行txt下载     沧狼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五十七回 决战剑神(三)

    天狼一出手就是天狼刀法中极为凶悍的一招:天狼残血斩,从刚才与司马鸿的意念之战中,他意识到司马鸿的剑法极其可怕,真正与其对敌才能知道其剑法的精妙之处,一旦出手,则变招剑势如淘淘大浪,绵绵不绝,自己刚才连换十余种攻击手段,都能被其后发制人,轻松化解,其破刀式,破剑式真不是盖的,即使强如天狼刀法的霸道招数,都难以凭招数攻破其完美的防御。

    但天狼也察觉出司马鸿虽然看上去威猛豪迈,但心思极为缜密,剑法中经常故意留有破绽,引自己上当,然后再以意想不到的招式进行反击,若是天狼没有学到前世的武功和剑法,只靠谷底时所学的屠龙二十八式,只怕已经会上当,开头就会被反击失去先机。

    但现在天狼得到了前世的记忆,耿绍南一生恶战强敌无数,已达顶级武者的境界,最后与卓一航的惊世一战中更是领会了武道究极的奥义,而这些都已经存在于天狼苏醒后的记忆之中,也正因此,他才能忍住那些司马鸿表现出来的破绽,料到其那些不可思议的反击招式。

    刚才二人这样意念之战,你来我往,交锋已有数百招之多,虽然两人没有真正地动手,但对于对方的顶尖武功都已经是心下了然,只是天狼看到智嗔等人已经战胜归来后,怕再拖下去会有变数,一咬牙,决定还是抢先发动攻势。

    天狼的身形稍稍一动,司马鸿便马上作出了反应。一招华岳三清峰,直接转成破刀式中的变招。一边格挡天狼的来式,一边从三个方向反击天狼的左胸,右小腹和左膝三个方向。

    司马鸿的反击在天狼的意料之中,他大喝一声,空中直接变招。横斩对方前胸的天狼残血斩变为天狼破军刺,转刀招为剑式,瞬间凌厉地刺出十一下,原来霸气十足的一招刀气顿时变成了满天的刀影,不仅挡住了司马鸿的那三点鬼魅般的寒光突刺,更是把司马鸿全身裹在了刀光之中。

    司马鸿厉吼一声:“来得好!”他的脚下踏出独孤无影,身形不可思议地左挪右闪,直接从天狼那几刀凌厉的刀气中闪过。一下子欺到了天狼身前两尺左右的距离,而手中的赤霄剑居然变得如同水蛇一样,跟软剑一样弯曲起来,直刺天狼的小腹。

    饶是天狼见多识广,即使在前世中也没有见过如此精妙的剑法,居然能把上古名剑赤霄使得如同武当的绕指柔剑法一般,但他毕竟有着顶级武者的本能与反应,刀柄反转。一下子变成反手刀,一招天狼揽月,斩龙刀带着森森的寒意。闪着金光,向着自己的怀中猛斩,若是司马鸿不变招的话,这一下就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在赤霄剑刺入自己小腹的同时,司马鸿的人头也会被斩落于地。

    司马鸿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奇。赤霄剑如幽灵一般,瞬间弹起,直接点向脑后的斩龙刀,也正是在这一瞬间,两人的身形交错而过,刀剑相击,“呯”地一声,擦出一连串的火花,而两道身形一合,又倏地分开,红光紫气一阵暴涨,激起漫天的尘土,圈外众人只能看到两个身影又重新拉开了一丈多的距离,各举刀剑,指对方。

    刚才这一连串的较量,看似只是电光火石,但一个照面两人就过了三四招,俱是招招夺命的惊险杀招,天狼的心一直跳个不停,脑子里不停地回想着刚才司马鸿那幽灵一般的身影,居然能轻易穿过自己密集的刀气之墙,欺近自己的身前进行攻击,若不是自己使了同归于尽的招数,纯论剑法的话,刚才是自己输了小半招了。

    而司马鸿同样心中波涛汹涌,刚才的这招独孤无影乃是他在江湖上从未使用过的至强步法,自己半年前习得破气式第四层时刚刚领悟到,就连和师弟展慕白拆招时,他也无法在此招的攻击中全身而退。

    也正因此,司马鸿一上来就用了这招,就是想第一个照面就把天狼战术性击倒,他能看出天狼的内力极为可怕,胜过自己的紫霞神功,打到后来进入拼气阶段,自己只怕八成要吃亏,靠着精妙绝世的剑法在前期制敌,速战速决,就是司马鸿的打算。

    二人各怀心事,对接下来的较量更加谨慎,这回两人没有原地不动,而是绕着圈子开始不停地游走,想要在运动中找到更好的战机。

    天狼的眼睛无意中扫过了对面的凤舞,只见她紧紧地握着拳,抓着自己的衣角,紧张地抿着自己的嘴,眼神中尽是忧虑与担心。

    天狼的心微微地一分,这种关心自己的表情,以前只在沐兰湘的眼中出现过,身随意动,脚下也略微慢了一两步,对面的司马鸿何等高手,如此机会怎么可能不抓住,一声长啸,剑气突然变得如紫色长虹,周身的紫霞真气一阵暴涨,连人带剑,如闪电般地刺出十三个剑花,直指天狼正面的十三处要穴。

    天狼只感觉到对面的剑光如同一万个太阳一样明亮,刺眼,漫天的剑影中,那实实在在的十三道剑气被他看得清清楚楚,可是由于刚才的略一分心,先机已失,能在瞬间一招刺出十三剑,单论剑法,已经胜过了现在只能一剑刺出十一剑的天狼,而留给天狼作反应的时间,不过五步的哼。

    天狼就象当日的陆炳一样,脚下踏起玉环步,歪歪扭扭地一路向后退却,高大魁梧的身形变得如同风中的柳条一样,歪歪扭扭随时象是要被吹倒,可是他手中的斩龙刀,却是泛起红光,第一步向后退的时候,一招屠龙二十八式中的斩龙断金,横向一挥,幻出四个刀影,直接挡住了司马鸿攻向自己下盘的四剑。

    司马鸿人剑合一,速度上没有任何的迟延,带着九道剑影继续扑向天狼,一招下来,人进两步,敌退半步,九剑剑气离天狼已不到四步。

    天狼的眼中红光大盛,一声低吼,斩龙刀瞬间缩短到二尺,在手中飞速地旋转,一招天狼回旋舞,整个身体象个陀螺似地原地一转,而刀也迅速地在他手中一个回旋,泛着红光的斩龙刀光一闪,一阵火花四溅,生生地在原地挡住了司马鸿袭向自己右侧的六剑,司马鸿的脸上紫光大盛,那柄夺命的赤霄剑,带着三点寒光,离天狼已经只有一步之遥。

    天狼已经能感觉到那种利刃扑面的寒意,剩下三剑,乃是司马鸿的夺命三剑,他已经人剑合一,一往无前,这会儿即使用同归于尽的打法,也不可能逼他回头。

    天狼钢牙一咬,一声恐怖之极的咆哮,正是天狼刀法中搏命的杀招七步断魂,斩龙刀一下子缩到只有半尺左右的最小长度,变得跟匕首一样,刀身如同烧红了的烙铁,周身的红光全部缩小在自己身前一尺之内的极限距离,这也是跟着司马鸿决战定生死的距离。

    司马鸿只感觉到一阵扑面而来的热流,整个人都象要被融化一样,甚至脸上身上都象是被灼热的火球烤到,但他这时候已经顾不得这些,哪怕这一剑出去,人给烧残烧伤,也要毕其功于一役,直接击倒天狼,为此,他一上来就用了破气式的破气十三杀这一招致命杀招,人剑合一,不给自己留下任何的后路,更不给对手留下任何的生机。

第三百五十八回 决战剑神(四)

    “当当”两声,天狼的七步断魂一挥而就,两道急促的刀气挡住了司马鸿袭向自己咽喉和右胸的两刀,可是司马鸿最后冲向自己左胸的一剑却几乎看起来挡无可挡,天狼猛地一扭腰,电光火石间身子一偏,赤霄剑带着森冷的寒气,一下子扎入了他的左肩。

    天狼甚至能感觉到长剑穿入自己体内,又穿出自己的后肩时,自己的骨肉被穿刺过后那种极度的阴寒,透过自己的血液,几乎要把自己的四肢百骸都要凝固,而自己体内的精气神,正随着穿过自己的这柄长剑,迅速地流逝出去。

    趁着自己的意识还没有完全被赤霄剑所夺去,趁着自己的手脚还能动,天狼的右手刀锋一转,形如匕首的斩龙刀带着血红的真气,狠狠地扎进司马鸿的左肋,他这一刀没有向司马鸿的要害脏器处捅,在他潜意识里,一个声音在告诉天狼:“绝不能杀司马鸿!”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流星一般向被互相穿刺的两人飞来,闪亮的剑光刺得天狼的双眼几乎无法睁开,但他知道那是凤舞的别离剑,无血不回的别离剑已经出鞘,直奔着站在自己对面,脸上的颜色因为大量的失血而由紫色变得惨白,而剩下的一只独眼也在剧烈跳动的司马鸿而去。

    离得最近的两名华山门徒惊呼一声:“贼人敢尔!”双双抽出长剑,分袭凤舞的左臂和右腿,都是攻敌必救的招式,另一边的展慕白也已经抽出长剑。身形快如闪电,正在全速奔来。只要凤舞稍稍一挡,就会给展慕白截个正着。

    凤舞的青色头巾被两名华山高手的剑气一下子削落,一头的秀发披散了开来,她躲也没躲,左臂和右腿瞬间中了两剑。登时血流如注,而她似乎毫不在意,狂吼一声:“挡我者死!”别离剑一挥,两道凌厉的剑气一下子在她的身边炸开,那两名持剑的华山高手来不及反应,两颗人头带着半个肩膀一下子飞上了天,而身体还保持着出剑的姿式,屹立不倒。

    这一下变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司马鸿的剑深深地刺在天狼的左肩,一时无法拔出,而展慕白还在十几步外,眼看这一下是来不及赶上了,别离剑离着司马鸿的后心已经不到三尺。

    司马鸿长叹一声,闭目待死,天狼从司马鸿的肩头看过去,能看到凤舞那满眼的焦虑。她的手上和腿上两道伤口都入肉三分,血淋淋地两道大口子,喷泉似地向外冒着血。这一下为了自己,她可真是拼了命了。

    天狼咬了咬牙,电光火石间作了一个决定,右手弃了斩龙刀,搭着司马鸿的腰,飞速地一转。瞬间就把两人的位置掉了个个儿,这回轮到他自己背对着凤舞的别离剑,而司马鸿却被他转到一边,到了安全的位置上。

    凤舞的眼中闪过一丝巨大的惊惧,这一切变化得太突然,好在刚才她为了不至于伤到司马鸿的同时再刺到天狼,这一剑留有分寸,没有用上死力,手腕一抖,别离剑一转,生生偏离了天狼的后心。

    而她的人却控制不住来势,一下子撞上了天狼的后背,那柄从天狼的左肩中穿出的赤霄剑,“噗”地一声,也生生地在她的左肩头划出一道长达寸余,深达三分的口子,一道血泉从香肩喷起,巨大的撞击让她整个人弹飞了出去,落在地上,闷哼一声,再也站不起身。

    展慕白那道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越过了司马鸿和天狼的头顶,落到凤舞的面前,泛着青光的天青剑一指,离凤舞的面门不到三寸,只要手微微一用力,就能把凤舞的脑袋直接割下来。

    司马鸿低吼一声:“师弟且慢!”他持着赤霄剑的右手一撤,长剑从开狼的左肩抽了出来,带出瀑布般的血泉,随着赤霄的离体,原本被固定在原地的天狼再也支持不住,瘫倒在地。

    司马鸿迅速地内力一震,入体三分的斩龙刀“当啷”一声掉到地上,拜这把刀的极阴极寒特质所赐,伤口瞬间结了一层冰,没有大量失血,只是司马鸿现在顾不得多惊奇这些,双膝一软,也几乎与天狼同时跪倒在了地上,出手如风,一下子点住了天狼肩头的几处穴道,那汹涌而出的血泉终于被止住了。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此事居然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除了作出反应的凤舞和展慕白外,全都愣在了当场,从司马鸿和天狼两败俱伤到凤舞的乱入,华山派二人的出手阻挡,再到天狼反转司马鸿逼凤舞停手,最后到展慕白入场掌控全局,一切只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尘埃还没有散去,却只见地上躺了或者跪着三个,只有展慕白一人以剑指着凤舞,两人恨恨地四目对视。

    司马鸿伸手阻止了展慕白出手诛杀凤舞后,一手掩着小腹,一边对天狼吃力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刺我那一刀躲开了要害,又为什么最后要救我一命?天狼,你明知,明知我下手没有留情,你这样做是为什么!”

    天狼惨然一笑:“司马,司马帮主,这仗并非要决生死,你还有许多事要做,现在,现在可不能死了。”

    司马鸿点了点头,沉声道:“我明白了。”他勉强地站起身,对着四周的众人说道:“这一战,是我司马鸿败了!我决定遵守承诺,任由沈经历把夏大人和曾总督一家带回。”

    此话一出,人人脸上色变,展慕白顾不得地上的凤舞了,回头高声叫道:“师兄,不,明明是你赢了,为何说会输?”

    司马鸿叹了口气:“师弟,输了就要认,我一剑没有刺死天狼,他本有机会取我性命,可是两次都放过了,这一战,我输得无话可说。”

    一旁的智嗔皱了皱眉头,高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司马帮主,就算天狼比武时手下留了点情,可是你刺中他在先,最后也放过他一命于后,更何况这锦衣卫杀手凤舞,一看情势不对就乱入,这本就是坏了比武的规矩,我们怎么能把夏大人和曾总督的全家交给这样的锦衣卫?”

    司马鸿一摆手,打断了智嗔的话,厉声道:“智嗔师父,这次行动的总指挥是我,我有权作出最后的决定,如果少林对本人的决定有什么疑问的话,请见性大师事后向本人当面指教,如何?”

    智嗔一听司马鸿说了这话,知道再要相逼有可能会让整个伏魔盟解体,只得闭上了嘴,退了回去。

    司马鸿环视四周,剧烈地咳嗽了两声,沉声道:“各位同道,司马之所以做这决定,武艺高低在其次,这个天狼,显然是正人君子,信守承诺,比武之时尚能仁义为本,我相信他能做到保护夏大人和曾总督家人的承诺,如果锦衣卫做不到这一点,我司马鸿愿意一死以谢天下人!”

    他说着,伸手一探,紫霞神功一吸,原来地上一名华山派弟子尸体边的长剑被他隔着丈余吸到手中,内力一振,精钢打造的长剑“啪”地一声从中折断,而司马鸿的话则振聋发篑:“若违此誓,有如此剑!”

    展慕白还是不甘心,尖细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师兄,刘师弟和张师弟死在这个锦衣卫女人手中,不能就这么算了!”

    司马鸿眼中冷厉的光芒一闪:“这笔債我们改天再找她算,锦衣卫凤舞,今天看在天狼的面子上饶你一命,下次再见面,就是不死不休!”

第三百五十九回 风云突变

    凤舞在地上已经爬不起来了,几处伤处虽然被她点了穴道止血,但仍是止不住地向外冒血,她有气无力地说道:“司马鸿,一人做事一人当,你的两个人是我所杀,与别人无关,有什么冲我来好了。”

    展慕白怒道:“你这恶婆娘,不是我师兄今天发慈悲,这会儿早就死了,下次见面,一定取你人头,祭奠我的两个师弟!”

    司马鸿摆了摆手,阻止了展慕白继续说下去,转头看着天狼:“天狼,你好好养伤,以后有机会我们再打一次。”

    天狼强撑着身体,吃力地回道:“期待那一天。”

    司马鸿眉头一皱,从怀里掏出了一瓶伤药,扔到天狼的身边:“这是我华山圣药行军止血散,对你的伤应该有帮助,后会有期。”他说完,捂着肚子上的伤口,艰难地向着本方的阵中走回,走了没两步,突然一个踉跄,几乎要摔倒在地,展慕白连忙一个箭步蹿上来,一把扶住了司马鸿。

    司马鸿摇了摇头,挣开了展慕白的手,挤出了一丝笑容:“师弟,我没事,先回铁家庄。”

    展慕白点了点头,司马鸿对着站在一边沉默不语的夏言行了个礼:“夏阁老,司马真的已经尽力了,对不起。这位锦衣卫天狼应该是个重信的侠士,他答应了会照顾您的家人,您可以放心。”

    夏言点了点头:“司马义士,老夫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感谢你们才好,刚才老夫就想阻止这一战。可惜还是晚了点。你好好养伤,勿以我为念。”

    司马鸿挥了挥手。一百多名伏魔盟的高手纷纷背起伤者和同伴的尸体,拿起兵刃,瞬间便沿着大路向南绝尘而去,官道上很快就只剩下了沈鍊,躺在地上的天狼和凤舞。还有夏言一行。

    趁着这个当口,天狼挣扎着起身,这回他是真的被凤舞感动到了,这回她奋不顾身地来救自己,证明了她前面对自己的大胆示爱绝不是嘴上说说,而是真的豁出性命。

    走到凤舞的身边时,凤舞也撕下了自己的两片裙角,把伤口包扎好。以剑驻地,勉强站了起来,她看着天狼,面沉如水:“你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阻止我杀司马鸿?”

    天狼正待开口,沈鍊却走到了身边:“你们二位行动是否有困难?要不要坐到车上一起回去?”

    天狼看了看四周,轻声道:“此处非久留之地,要尽快离开,我只要不强行运功迸裂伤口。应该问题不大,凤舞,你怎么样?”

    凤舞咬了咬牙:“和你差不多。走路没问题,沈经历,我帮天狼包扎一下伤口就上路。”

    沈鍊点了点头:“嗯,我去招呼一下夏言他们。”说完走向了车队。

    凤舞扶着天狼走到路边的一棵松树下,刚才司马鸿的这一剑,正好刺中了以前天狼被屈彩凤捅过的那个伤口。而且赤霄剑上贯注了极强的紫霞内力,烧得天狼的伤口一阵伤痛,赤霄剑透体而过,若不是天狼体质超人,换了平常人挨了这一下,早就会晕死过去了。

    凤舞解开了天狼的上衣,入目即是满身的伤疤刀痕,她以手掩嘴,轻轻地“啊”了一声:“你怎么会受这么多的伤?”

    天狼已经无力多说话了,摇了摇头,苦笑道:“闯江湖,受伤正常,凤舞,今天连累你也受了三处伤,实在是过意不去。”

    凤舞的眼中泪光闪闪:“为你受点伤,我愿意,天狼,你以后能不能别这么拼命,若是你哪天不在了,你为之奋斗,想要守护的一切也没了意义,你知道吗?”

    天狼微微一笑,挤出一丝笑容:“凤舞,今天你救我一命,杀了华山派的人,以后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伏魔盟的人伤到你,今天你为什么一上来就要下杀手?你不是答应过我,如果不是有人想要你的性命,你是不会乱杀人的吗?”

    凤舞美目噙着泪花,从怀中拿出一个青瓷瓶,拔开塞子,倒出满手的黄色行军散,纤手轻轻地抹在天狼那恐怖的伤口上,天狼只觉得一股清凉的感觉,顺着她那温暖的手,传遍自己的全身,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过,也不知道是前世,还是今生。

    凤舞一边轻轻地抹着伤药,一边幽幽地说道:“他确实没有想杀我,但他想杀你,这可比要杀我更无法接受,天狼,我不能看到你在我眼前被人杀,所以舍了这条命,也一定要救下你,你还不明白吗?”

    天狼心中暗叹,这个凤舞是一个不惜一切也要活下来的人,想不到居然对自己用情如此之深,竟然可以不惜性命来救自己,他点了点头:“凤舞,今天你救我的大恩,我记下了,还是刚才那句话,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伏魔盟的人伤到你,别人也不行。”

    凤舞的脸上闪过一丝微笑,从天狼的衣角撕下一块布衫,想要包到天狼的伤口,突然想到了些什么,秀眉一蹙,轻声道:“稍等一下。”人却转到了大树的后面,天狼只听到一声清脆的裂帛声,紧接着,凤舞转了回来,戴着面具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手上拿了一块红色的绸布,也不说话,就直接开始包起天狼的肩部伤口。

    天狼只觉得一股异香入鼻,再一看那块红帛,上面竟然有些花朵图案,他突然意识到,这片红帛乃是凤舞的贴身内衣。

    天狼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脸色涨得通红,若不是脸上戴着面具,这会儿早就把烙铁一样的脸色露出来了,他扭着身子,试图阻止凤舞的动作,嘴里连声道:“凤舞,这怎么使得!”

    凤舞头都不抬一下,声音低得象蚊子哼:“天狼,你也应该知道,伤处是不能碰到不干净的东西,不然轻则溃烂,重则危及性命,你这里以前也受过刀伤,不能出任何问题,只用外衣裹伤,是容易出事的,只有,只有用我的亵衣,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天狼知道她言之有理,也就不再挣扎,闭上眼,任由凤舞把伤裹完,叹道:“凤舞,真的谢谢你。”

    凤舞替天狼裹好了伤口,又搀着他起了身,天狼刚才打斗时不觉得,这会儿才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因为连战两场,失血过多,内力损耗尤其剧烈,这会儿裹了伤以后,整条左臂都完全无法行动,连走路都非常吃力。

    而凤舞看起来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还要扶着天狼走,这才走了几步,腿上的伤口便再次出血,把裹伤的布条染得一片殷红。

    天狼一看凤舞这架式,轻声道:“不用勉强自己,我们还是坐车吧,回锦衣卫后,再好好调理。现在早点远离这是非之地。”

    沈鍊这会儿也已经安排好了车队的事宜,把一辆辆的大车重新调头,夏言等人也都坐回了车中,天狼与凤舞正好走了过去,沈鍊看到两人这副样子,眉头一皱:“天狼,不用强撑了,你们这个样子既骑不了马,也走不了路,我正好让曾夫人和夏夫人同乘一辆车,现在空了一辆车给你们,正好给你们坐。”

    天狼哈哈一笑:“沈经历,还是你想得周到,刚才确实是我们太托大了,就依你所言,坐车回京。”

    天狼的话音未落,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声:“哈哈哈哈,天狼,你还真是托大,你现在还想走得了吗?”随着这阵笑声,官道两边的地里钻出了数十个全身黑衣,满身黄土的人,胸口绣着燃烧的火焰图案,正是魔教的总坛卫队!

第三百六十回 魔教智囊

    天狼这一下大惊失色,以他和凤舞的武功,刚才居然对于附近潜伏了这么多高手一无所知,这一下自己二人已无再战之力,夏言一行无人会武功,只有沈鍊一人,就是生了三头六臂,也根本无法阻挡这么多魔教高手。

    领头的那人花白眉毛,目光炯炯有神,犀利如剑,冲着天狼居然鼓起了掌:“锦衣卫天狼,当真是横空出世,打败金不换一家在先,击退司马鸿于后,此等武功,此等胆识,也不知道是哪位高手隐姓埋名加入的锦衣卫,不知道可否让本座一睹真容。”

    天狼捂着自己的左肩,他试着运气,只是今天自己两度遭受重创,尤其是刚才左肩被赤霄剑一剑穿过,又是动到了以前被屈彩凤捅的旧伤处,只一稍稍运气,伤口便一阵剧痛,几乎要把他痛晕了过去,隔着面具的脸上早已经是汗流如江,顺着面具的下沿不停地向脖子上淌。

    花白眉毛的魔教高手一看天狼这副模样,便猜到了他的心思,摇了摇头:“天狼,你毕竟是凡人,不是神,受了这么重的伤,没有晕过去,还能走路已经大大出乎本座的意料之外了,好心劝你一句,不要动气,不然只怕你左臂不保。”

    天狼知道他说的是事实,长叹一声,放弃了运气的打算,瞪着这名魔教高手,沉声道:“你是何人,趁火打劫,又岂是英雄所为?”

    花白眉毛的魔教高手仰天大笑,声音中充满了阴谋得手后的嚣张与狂妄,惊得隔壁林中的飞鸟一阵冲天而起。而那笑声却是带了三分邪气,震得天狼的心中一阵气息翻涌。

    笑毕。那魔教高手把面巾一拉,露出一张五十岁上下,狮鼻阔口,三绺长须,一脸阴骛的脸。与其说象个江湖人物,不如说更象是个中年文士。

    天狼对这张脸有点印象,略一思索,马上想了起来,声音中掩饰不住自己的吃惊:“你是魔教的副教主东方狂?”此人正是号称腹黑诸葛的魔教副教主,兼头号军师东方狂。

    东方狂本是举人出身,甚至一度传说他还中过进士,但家人牵涉到宁王谋反之事。因此被满门抄斩,东方狂逃得一命,从此隐姓埋名,投入魔教,多年下来凭着超人的武功,更凭着在魔教中首屈一指的智谋,成为前教主阴布云和现教主冷天雄都不可或缺的左右手。

    东方狂在魔教之中,不仅武功高深莫测。而且精通兵法战阵,上次落月峡一役,多是出于其谋划。而总坛卫阵的那些厉害阵法,也是由他根据古代兵书中的小队战术改良而成,现在魔教内部由教主冷天雄为首的一派势力与总护法慕容剑邪为代表的老派势力渐渐地势成水火,明争暗斗不断,东方狂却在这中间保持了绝对的中立。

    东方狂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正是本座。天狼,你一定很奇怪为何本座会率人在此埋伏吧,更奇怪为何以你们的武功,都无法察觉到我们的气息,是也不是?”

    天狼没来得及说话,一边的沈鍊“哼”了一声,走上前来,对着东方狂沉声道:“东方狂,我记得我们家陆总指挥和你们冷教主有过约定,日月教和我们锦衣卫井水不犯河水的,你今天在此设伏,想做什么?”

    东方狂冷笑一声:“沈经历,本座可没有要跟你们动手的意思,只是受人所托,夏言一家,还有曾铣的家人,今天一个也不能活!”

    沈鍊脸色一变,怒道:“东方狂,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在这京师外的官道之上,你居然敢当着朝廷钦差和锦衣卫士的面,敢放这种嚣张的狂言,就不怕王法吗?”

    东方狂哈哈一笑,后面的魔教徒众也都纷纷跟着大笑,笑毕,东方狂脸色一变,阴恻恻地说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谁知道我杀了夏言一家?谁会去做这个证人?沈经历,是你,还是这位天狼?或者是这位新任龙组指挥的凤舞?”

    天狼心中一动,问道:“凤舞昨天才当上龙组指挥,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东方狂笑着摆了摆手:“天狼 ,就连你被凤舞在擂台上突袭,情急间推出莫问天当肉盾,然后被凤舞一剑分尸,最后给逼得落下擂台的事情,我都一清二楚,不要以为只有你们锦衣卫会在各派有眼线,反过来我们也一样。”

    凤舞厉声道:“东方狂,你休乱乱来,总指挥早就布置了大批高手在附近接应我们,趁着现在还没有撕破脸皮,你带着你的人赶快走,这次的事情,我们不向总指挥大人透露,两家也能保一个面子上的和气。”

    东方狂摇了摇头:“凤舞,不要把本座当成三岁小孩子唬,如果陆炳真的在一边接应,刚才你们被华山双煞制住,命在司马鸿一念之间的时候,他早就出手相救了,哪会等到现在。再说了,如果我们顾及和你们锦衣卫的那点面子,还用得着在这里潜伏这么久吗?你难道不知道藏在土里,还要运起龟息功,即使各种爬虫和蛇在身上钻来钻去也不能动一下,是件多痛苦的事情?”

    天狼这回算是明白为何刚才东方狂等人在地里潜伏全无声息,原来是用上了龟息功,全身没有丝毫内力,甚至得忍受地中各种蛇虫的啃咬,这份耐力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这些特训出来的总坛高手实在是忍常人所不能忍的超级精锐。

    天狼强忍着肩头的疼痛,沉声道:“东方副教主,你们这次行动很成功,看来这回你也不准备留我们活口了,是不是这样?”

    东方狂摇了摇头:“不,天狼,你错了,我会让你们好好地活下来的,还会帮你们报官,前内阁首辅夏言全家被杀,前三边总督曾铣全家被杀,这样的大案,如果没有你们三位在场顶缸,只怕顺天府也不好匆匆结案吧。”

    沈鍊怒道:“你敢!”

    东方狂“嘿嘿”一笑:“我们既然来了,就没什么不敢的,一切早在严阁老的意料之中,反正现在你们已经无还手之力,陆炳今天也被圣上召进宫中奏对,他现在插翅也难赶过来,沈鍊,你真的以为靠着这两个武功出众的锦衣卫,就能把夏言带回去?白日做梦!严阁老早就说过了,不能让夏言生入京师!”

    天狼冷冷地说道:“所以为了达成你的这个计划,你不惜出卖鬼圣他们,明知他们和金不换不可能完成任务,还要把总坛卫队借给他,让他有底气在这里搅局,等他和伏魔盟拼得两败俱伤后,你再出来捡果子?”

    东方狂笑着点了点头:“鬼圣其人,一无是处,除了资格老活得久以外,在教内早已经起不到作用,还霸着护教尊者的位置,这几年来屡次失手,若不是总护法慕容剑邪一直护着他们几个,教主早有意把他废掉,换上新鲜血液。”

    “这次既然慕容总护法求了情,教主也不能不给他这个面子,他以为拉上了金不换一家就有了胜算,殊不知枪打出头鸟,他的实力暴露得太早,即使没有天狼和凤舞这一出,只凭他的实力,也不可能从司马鸿和展慕白手下抢到人,所以我只是利用他作试探而已。”

    凤舞忽然开口道:“东方狂,我不信你能正好算到就是在这个地方开战,更不信你能算到天狼能在这里打败司马鸿,让伏魔盟的人离开!”

第三百六十一回 陆炳神出没

    (XX网站 )(XX网站 )(XX网站 )    东方狂“嘿嘿”一笑:“当然,我们一直是在树林中跟踪,你们比武的时候我们才用地行术潜行到附近埋伏,也多亏了你们全力相搏,才会失去对四周的警惕,这就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XX网站 。”

    天狼闭上了眼,心中一阵懊恼,刚才全力对战司马鸿,忽略了对周围形势的判断,他其实在初来此地时是留心过地下的,可是没想到东方狂等人居然能趁着他打斗的时候潜行至此,只能怪自己太大意了。

    但现在懊恼也是没用,强敌在前,只有想办法拖延时间,指望奇迹发生了,听东方狂的意思,只是想杀了夏言等人,留下自己三人作为替罪羊,这就给自己以一线翻盘的希望,大车那里已经完全被东方狂的手下控制,夏言等人被关在车上无法出来,只是东方狂迟迟没有下动手的号令,也不知意欲何为。

    天狼睁开眼,沉声道:“东方狂,你不要以为皇上是傻子,可以任由你愚弄,我们三个重伤在此,而夏言一家被你杀害,你说我们是凶手,皇上会信吗?”

    东方狂摇了摇头:“这就不需要你多操心了,天狼,夏言一家死了,你们锦衣卫无论是不是动手杀人,至少也是个护卫不力的罪名,只要留下你们在现场,皇帝出于对天下人的交代,也会找你们当替罪羊的,至于我们,有严阁老的保护,是不会有什么问题,光凭你们空口白话说是我们下的手,没人会信的。”

    天狼厉声道:“就算皇帝不信我们的话。X X 网 站 w-w-w.-x-Xx.c-o-m。难道我们的总指挥陆大人也会不信吗?东方狂,你应该知道我们陆总指挥的厉害。得罪了他,跟锦衣卫为敌,你们又能落到什么好处了?”

    东方狂微微一笑,脸上闪过一抹得意之情:“要是换了一年前,也许我们还会忌惮陆炳三分。可你也不看看现在的形势,皇帝叫你们锦衣卫来传旨,去查办夏言曾铣一案,你以为是对你们锦衣卫的信任?”

    “夏言和曾铣的事情我们早就打听得一清二楚,把这些事情通过严阁老上报给皇帝了,实话告诉你吧,你们的陆大人现在是自身难保,这件事上再出了娄子。非但救不了你们,更是要考虑他这个总指挥还能不能继续做下去了。”

    “还有,陆炳刚和我们的严阁老结了儿女亲家,无论如何,这面子上的和气是不能撕破脸的,他自己托大,只派了你们两个人过来,依我看他是指望着靠伏魔盟和我们的人内斗。趁机把夏言带回去吧,再或者他根本就是猜中了我们严阁老必杀夏言的心思,做做样子罢了。可怜你们几个小兵,就给他当了替罪羊。”

    凤舞突然叫了起来:“不,你胡说,总指挥绝对不会扔下我们不管的。”

    东方狂冷笑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应该最清楚不过,做不到血冷心硬,他可到不了这位置。为了你们几个得罪严阁老实在不值得,但皇命难违,样子总要做做的,要是他派了大队人马过来,反而不好处理,所以我也给陆炳一个面子,留你们一命,只是这个夏言被杀的黑锅,可就要劳烦你们背上了!”

    沈鍊突然笑了起来:“东方狂,你现在在这里指点江山,好象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是不是太狂了一点,天狼和凤舞虽然重伤,可我还好好的,还可以阻止你的阴谋和计划。XX网站 。”

    东方狂似乎有些意外,打量了沈鍊两眼,笑道:“沈经历,你的自信心是不是太足了一些,就你一个人,也想对抗我们几十名高手吗?不要说我看不起你沈经历,你就是陆炳本人,也没这个本事吧。”

    沈鍊哈哈一笑:“东方狂,你的狂妄就是你最大的弱点,作为谋士,做不到冷静客观地判断局势,考虑到每一个可能,这就是你失败的原因。”

    沈鍊说着,伸手向脸上一抹,一张人皮面具应手而落,而陆炳那黑里透红的脸一下子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东方狂惊得嘴都合不拢了,看着陆炳半天说不出话,而一边的凤舞惊喜地叫道:“总指挥大人,您怎么到了!”

    陆炳头都不回一下,一摆手,沉声道:“你们实在不能让我放心,你们的事情回去以后再说,现在这里由我接管。”凤舞低下了头,轻声应了声是,却是不敢再抬头看陆炳一眼,天狼注意到她的手都在微微地发抖。

    趁着这功夫,东方狂稍稍收拾了一下心神,他举头四顾,没有发现大批锦衣卫,甚至留心了一下地里,好象也没有什么动静,心里稍微放了点心,沉声道:“陆总指挥,你一个人孤身来此,是不是也太托大了点,就算你武功盖世,也不可能同时应付我们这么多人。”

    陆炳冷冷地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办,把我也一起擒下,扔在这里说夏言是我带着他们两个杀的,对吗?”

    东方狂“嘿嘿”一笑:“陆总指挥来了,事实自然变得有些麻烦,可是严阁老的交代却不能不办,看来只能用第二方案了,我们这里有几封夏言和陆总指挥的书信,到时候放在这里,这样陆总指挥带着两名亲信手下来此暗杀夏言一家,就有其合理性啦。”

    陆炳突然笑了起来,紧紧地盯着东方狂的双眼,刺得他心头一凛:“东方狂,严阁老给了你们趁这次机会把我也拉下水的权限?”

    东方狂咬了咬牙:“这事情你无需知道,陆炳,你别以为靠你一个人就能唬住我们,这里天高皇帝远,你的两个帮手现在都身受重伤,无力再战,你就是有通天之能,也只能认栽了。动手!”

    东方狂一挥手,围着那十余辆大车的二十多名总坛卫队成员纷纷扑身而上,揭起车帘,操起明晃晃的刀剑就向里捅刺,东方狂已经打定了主意,先杀夏言一家,造成既成事实,也断了陆炳所有的指望。

    说时迟,那时快,大车那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密集的暗器破空之声,二十多名黑衣卫队的身子刚一跳上车,马上就发出一声声惨叫,纷纷倒栽下来,有些人以手掩胸,有些人扔了兵器,使劲地抓着脸,但所有人在地上滚了两下就倒地不动,显然已经是气绝。

    东方狂这一下惊得目瞪口呆,呆立原地,而车里突然钻出了三十多名老弱妇孺,从他们出车的这一下看得出,个个身手矫健,均为一流高手,这些人的手里都拿着大大小小的针筒暗器,那些黑衣卫队显然一上车就被这些暗器近距离所伤,根本来不及闪躲就中了暗器身亡。

    陆炳微微一笑:“我们锦衣卫特制的暴雨万花针,逍遥散,万金水,还请东方副教主指点一二。”

    天狼看着那些倒地身亡的总坛卫队,这些人武功都是当世一流的高手,比起自己下武当时也是在伯仲之间,面对陆炳的这些厉害杀器居然连闪避都来不及,可见这些暗器的厉害,有些人的胸口中了数百枚银针,能在一瞬间发射如此密集的暗器,这些针筒实在是厉害。

    东方狂厉声喝道:“陆炳,你好毒的计策,一下杀了我们二十多个总坛卫队,教主和严阁老绝不会放过你的!”

    陆炳的黑脸上浮过一丝杀气:“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我会不会放过你!冷天雄和严嵩的账的迟早会找他们算,而你今天在我面前大言不惭,这个代价只有用你的命来偿还!”

第三百六十二回 逆袭东方

    (XX网站 )(XX网站 )(XX网站 )    东方狂的眼睛狠狠地扭曲了一下,瞳仁一下子缩小,而脸上的肌肉也跳了跳,他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半步,沉声道:“陆炳,你在这里想取我性命,就不怕严阁老知道以后,不会放过你吗?”

    陆炳哈哈一笑,声音震得在场众人心中一阵气血浮动:“严嵩?他倒是要想着怎么和你东方狂,和你们魔教在此事上撇清楚关系,来换得我对他的继续支持,这次夏言案中我过了关,严嵩害我不成,自然会在日后尽力维持与我的同盟,不然惹毛了我,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他难过。XX网站 。东方狂,你不用指望在这件事上严嵩会帮你一丝一毫。”

    东方狂的头上开始冒汗,他眼珠子一转,继续抗声道:“就算严阁老不出声,可是陆炳你别忘了,我们日月神教现在可是天下第一的强门,你今天在这里想要我的命,就不怕冷教主跟你算总账?”

    陆炳的脸上闪出一丝可怕的杀意:“东方狂,别在本座面前吹大气,你魔教哪有你说的这么牛,虽然人多势众,但多是些外围成员,核心弟子并不太多,鬼圣,贺青花,王子乔这些人自成一派,有各自的徒众。”

    “比如这次,你不就是利用了鬼圣他们打前阵,为你探路吗,东方狂,你有本事在我锦衣卫里放内鬼,难道我就没本事知道你魔教的内情?只怕这次事情一结束,鬼圣等人回帮后你们内部就要有一轮内讧和清洗,到时候冷天雄哪有精力再为你报仇!”

    东方狂又退了一步,额头上的汗水出得更多了。X X 网 站 w-w-w.-x-Xx.c-o-m。他飞快地扫视了一下四周,迅速地判断了一下局势。鼓起勇气,厉声喝道:“陆炳,你现在也不过二十多名手下,我这里还有三十多名总坛卫队,放手一搏。未必怕你,大话不要说得太a满了,真动起手来,可就没了退路!”

    陆炳冷笑一声:“是你自绝退路,怪不得我!”他的手一挥,身后的二十多名锦衣卫易容改扮的高手纷纷抽出兵刃,飞身向前,一个个身法迅捷如闪电。全都是一流的龙组高手,一下子就和东方狂身后的总坛卫队们交上了手。

    天狼刚才就从这些乔装成夏言家人的锦衣卫里,从武功和兵器上看到了昨天和自己在擂台上交过手的巴三先生和万氏双奇兄弟,看来今天陆炳是有备而来,带的全是龙组高手,这些人的个人实力胜过那些魔教的总坛卫队,目的很明确,就是力求在此全歼魔教这支精英部队。

    东方狂站在原地不动。无动于衷地任由锦衣卫的龙组高手们一个个从自己的身边经过,与自己身后的总坛卫队们杀成一团,他的眼里只有对面的陆炳一人。不知什么时候,一柄漆黑的长剑已经落在了他的手中,而他的周身,开始渐渐地腾起一阵黑气。

    陆炳倒是没有提气,他一挥身,身后跟着的一名龙组高手献上了一只木匣。X X 网 站 w-w-w.-x-Xx.c-o-m。陆炳也不接过木匣,单手一拍,那只匣子四分五裂,化成片片木屑,而司徒芷那死不瞑目的脑袋,一下子到了陆炳的手中。

    东方狂的脸色一变,耳边却传来陆炳那杀气十足的声音:“东方狂,你以为本座不知道你在锦衣卫里放了司徒芷这个鬼吗?就你这点伎俩还跟本座玩无间道,再练十年吧。”

    “实话告诉你,本座这两年来对司徒芷跟你的每一次接头,每次所说的内容都一清二楚,京师万泉客栈,南京夫子庙乌衣巷七号,渝州城南五里处的茶铺,广州城西的城隍庙,对了,还有昨天晚上你们在全聚德烤鸭馆里碰头,是天字号第四包间。”

    东方狂变得面如死灰:“陆炳,你既然早知道了司徒芷是我们的人,为何会留到现在?就是为了象今天这样给我假传情报吗?”

    陆炳哈哈一笑:“东方狂,你这人还是有几分智谋的,一般的情报不会让你上当,如果这次任务是由我陆炳亲自负责,借你十个胆也不敢动歪心思,只有让你确信了我陆炳今天要进宫面圣,你才敢在这里动手,对不对?”

    东方狂没有说话,陆炳完全说中了他的心思,这会儿让他无话可说。

    陆炳继续道:“所以你先找严嵩,让他先在皇上面前告我密状,说有证据表明我陆炳和夏言,曾铣有来往,让皇上召我入宫奏对,但你还是不放心,今天正好是司徒芷当值,所以你要得到司徒芷的确认,知道我今天不在锦衣卫总部,而是入宫面圣,这样你才算彻底放了心。”

    东方狂吼了起来:“陆炳,就算这一切是你设下的计谋,可是入宫面圣这一环,你又怎么可能躲得过去!”

    陆炳“嘿嘿”一笑:“也就是你这种蠢材才会以为皇上真的对我起了疑心,实话告诉你吧,这次扳倒夏言,最大的得利者就是严嵩,这点皇上心知肚明,所以这次他真正要试探的,不是夏言,而是严嵩,我昨天夜里就接到了密旨进宫,而我得到的命令,就是借着这次的事情,来查探严嵩父子的动作。”

    东方狂突然笑了起来:“陆炳,你以为你赢了吗?你就算能把我拿下,也只不过是抓到几个江湖人士罢了,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们和严阁老的关系?除了在这里泄个愤,你能得到什么?”

    陆炳的脸上表情突然变得异常可怕:“我能得到什么?我能借你的头,向严嵩提出一个警告,让他以后当心点,别在跟我为敌,我陆炳有的是办法反击!”

    陆炳话音刚落,手上便多出了一把精光耀眼的长剑,正是春秋名剑东皇太阿,上次陆炳与天狼在武当大战,随身携带的另一名剑鱼丽被天狼生生击碎,而现在他手持的东皇太阿,比起鱼丽还要略胜一筹,也是陆炳真正行走江湖时所用的兵刃。

    太阿剑长三尺四寸,剑身上有着篆体书写的太阿二字,相传是当年欧冶子与干将两位铸剑大师联手打造,传说中楚王曾以此剑一剑击退十万晋军,乃是一把威道之剑,传说中的霸者才能驾驭此剑。

    东方狂手中的墨剑乃是春秋时期墨家巨子所用过的兵器,也属名剑了,但跟太阿剑比起来,还是稍逊了半分,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东方狂一看到太阿剑出鞘,整个脸色都变了,而他的瞳孔里,出现的却是陆炳挥动太阿剑时,那如山一般的剑影,还有排山倒海般的气浪。

    天狼这会儿在凤舞的搀扶下坐回了原来靠着的那棵松树,听着场中的惨叫声与打斗声交相辉映,此起彼伏,魔教的总坛卫队虽然合击阵法厉害,但武功毕竟比起龙组高手还是稍逊一筹,加上开始就被夺了气势,这一会儿交手下来,已经倒下了六七人,却只让对方三人轻伤,跳出战团后裹了伤又能再战,已经渐呈不支之势。

    而另一边的陆炳与东方狂的主帅对决也是同样的情况,东方狂的气势被陆炳完全压制,五十招一过,也被打得手忙脚乱,守多攻少,他虽然武功极高,尚在上官武与司徒娇两大护法之上,但跟陆炳相比,还是稍差了那么一点点,加上手中兵器也不如人,完全无法抵挡陆炳的凌厉攻击,拼了三掌后,内息运转已是有些不畅,而呼吸也变得渐渐沉重起来。

    又过了一百多招,东方狂几乎变得只守不攻,剑法渐渐地散乱,黑色的护身劲被压得在自己身前二尺不到,已渐呈败象。

第三百六十三回 来自地狱的魔鬼

    (XX网站 )(XX网站 )(XX网站 )    反观陆炳,他的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浑身上下杀气四溢,各门各派的精妙剑法层出不穷,尤其是武当派失传已久的达摩剑法,在他手中使来,如气贯长虹,一招一式都让手中的太阿剑发出阵阵凄厉的剑啸之声,足以慑人心神。(XX网站 )

    而陆炳左手的鹰爪功,龙爪手等刚猛外功,每一下都带起飞沙走石,在整个人四周腾起阵阵尘雾,声势奔如惊雷,天狼今天才总算看到陆炳的全部实力,暗叹此人实在是难得的武学奇才,自己在旁观战,都获益匪浅。

    凤舞在一边喜形于色,尽管脸上也带了面具,但看得出她一脸兴奋,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两道月牙儿 ,随着陆炳的每次精妙的出剑和威猛的拳脚,她握紧了粉拳,不停地在空中挥舞。

    天狼对凤舞这举动有些不解,疑道:“陆总指挥出手,你有必要这么高兴吗?你不是小时候。。”

    凤舞一下子捂住了天狼的嘴,这一下天狼因为重伤而无法格挡,加上对凤舞现在也渐渐地放下了戒备,居然被她得手,只感觉一股幽香从她的掌心里钻进自己鼻子中,眼中却看到凤舞没好气地冲自己歪了歪嘴,这才意识到自己几乎犯了大错,陆炳的耳朵何等厉害,刚才几乎害了凤舞。

    只见凤舞的纤足在地上划了几下,却是写起字来:“笨蛋,你想害死我啊。”

    天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跟着写字:“对不起啊,一时情急,所以。X X 网 站 w-w-w.-x-Xx.c-o-m。。”

    凤舞的眉头皱了皱:“总指挥看我们弄成这样,回去后还不知道怎么处罚我们呢,现在不赶紧拍他马屁。装得乖巧一点,就等着回去送死吧。”

    天狼摇了摇头:“我不这样想,整个计划中,我们就是他引出东方狂的棋子,我觉得这个任务我们完成得很好,回去后也是有功无过的,他应该了解我们的个性,办成这结果,是他预料之中的。”

    凤舞笑了起来:“听你这么一说,好象也真是这么回事。只不过回去后一顿责罚是少不了的,我这个龙组指挥是没戏了,而你这次伤这么重,应该不会追加处罚。”

    天狼看了一眼凤舞浑身被血浸得通红的三处伤口,心中一阵愧疚:“都是我连累了你。如果回去后你还会受什么追加处罚,我会主动领罪的。毕竟你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

    凤舞的表情变得凝重。她摇了摇头:“天狼,你记住,在总指挥面前,不要表现得和我过于亲近,那样反而是害了我,无情的杀手才是他想要的。他最看重你的也是你在这个组织里没有朋友,对我也是一样,明白吗?”

    天狼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总指挥的心机实在是厉害。连东方狂都栽在他的手里,现在看起来东方狂撑不过五十招了,今天能全歼魔教这支精锐部队,也是对严嵩父子的正式回击,想必今后他们不敢再主动和我们锦衣卫起冲突了。(XX网站 )”

    凤舞轻轻地摇了摇头:“天狼,只怕你还低估了一个人。”

    天狼微微一愣,正要问个明白时,场中的形势又起了变化,魔教的总坛卫队已经尽数被击倒,死了二十多个,剩下的**人尽数被擒,而锦衣卫的龙组高手不过是十余人轻伤,这会儿二十多人里除了六七个人把俘虏点了穴道,扔在一起集中看守外,剩余的人全部围在了战场四周,看着陆炳对东方狂的大战。

    这场大战也已经到了尾声,东方狂的包头巾已经被陆炳凌厉的剑气震飞,一头乱发,身上汗出如浆,全无刚出场时那个中年文士的儒雅与潇洒风范,而周身的黑色护身气劲已经几乎被完全震散,虽然还是右手三才夺命剑,左手时不时地打出三阴夺元掌,但已经剑掌散乱,不成章法。

    “呯”地又是一招石破天惊地对掌,陆炳的身子只是原地晃了晃,而东方狂再也支持不住,向后连退七个大步,喉头一甜,一张嘴,“哇”地一口,吐出一大口鲜血,几乎站立不住,匆忙间以剑驻地,才勉强保持着站姿,没有摔倒。

    陆炳转视四周,满意地点了点头,最后目光落到了东方狂的身上,眼中现出一阵杀意:“东方狂,你已经一败涂地,本座给你个面子,让你自尽 ,给你留个全尸,还会把你和你的五十三名手下全部装在棺材里给冷天雄运回去,你若是不识好歹,想要对抗到底,那就休怪我把你大卸八块了。”

    东方狂又是一口黑血喷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后,不甘心地瞪着陆炳,嘴角边挂着长长的血涎,吼道:“陆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今天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我们,当心他日遭报应!”

    陆炳突然笑了起来:“报应?东方狂,你一生算计敌人,算计自己人无数,这才是你的报应,至于我会不会遭遇报应,那是我以后的事情,只是你肯定是看不到了,本座没兴趣和你继续玩下去,我数三下,你若是不自行了断,本座就自己动手了,你也知道本座的手段,到时候你就会知道速死都是一种奢望。”

    东方狂吼道:“神教徒众,宁死不屈,陆炳,老子死也不会向你屈服的!”

    陆炳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一!”

    东方狂举起长剑,一口血喷在剑上,全身的黑气又鼓起了一点,舞出两个剑花,再次摆出了三才夺命剑的起手式,而他的眼中,却没有任何生的希望。

    陆炳冷冷地说道:“二!”同时把右手举起来,狠狠地向下一切。

    随着陆炳的这个动作,看守俘虏的几个锦衣卫纷纷手起刀落,那几名给点了穴道的魔教高手一个个都身首异处,人头象西瓜一样在地上滚来滚去,而那几名锦衣卫还不罢休,刀剑继续连连斩下,直把那几具尸体大卸八块,内脏和肠子都流了一地。

    东方狂的意志完全崩溃了,这种血腥的残杀他也组织过不少次,但没想到马上就要落到自己的身上,一种强烈的呕吐感在他的嗓子眼里打转,他吼了起来:“别砍了,老子自己上路!”

    他说着,闭上了眼睛,墨剑缓缓提起,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只要一用力,这颗脑袋就会从他的肩膀上搬家。

    一阵阴冷的风突然吹到了这个小圈子里,就连着东方狂有十余丈远的天狼也能感觉到空气中一种从未见过的强大邪气,东方狂的墨剑“当啷”一声,直接掉到了地上,而站在对面的陆炳脸色微微一变,却又恢复了常态。

    天狼向着阴风来袭的方向看去,只见官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中等身材的胖子,四十岁上下,皮肤保养得粉白雪嫩,有如妇人,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油光黑亮,脖子短得几乎看不见,而一只脑袋却是不成比例地大。

    这独眼胖子穿着上好的绸缎衣服,衣服上尽是闪闪发光的金线,戴着华丽的软脚幞头,但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这名看起来一身富态,活象个商人的家伙居然是个独眼龙,还戴了一只镶金玛瑙做成的眼罩。

    凤舞看到此人,如同见了鬼一般,居然不自觉地发起抖来,一下子躲到了天狼的身后,扭过了头,看也不想看此人一眼。

    天狼奇道:“怎么了?什么人能让你怕成这样?”

    凤舞咬着牙,声音都在打着颤:“他不是人,他是地府派来这世上的魔鬼。”(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四回 与严世藩的初遇

    这时候陆炳冷冷地对着那个独眼胖子说道:“小阁老,哪阵风把您吹到这里了?我们锦衣卫在此办案,还请您给陆某一个面子,回避一下。”

    胖子哈哈一笑,声音如豺狼夜嚎,比起陆炳的嗓子还要难听十倍:“陆总指挥,这场好戏我严世藩亲眼见到了,又怎么能错过呢?”

    天狼看了一眼那个独眼胖子,那种感觉极不舒服,说不出来,就是一种渗透到骨子里的邪恶,还是透着十足的淫秽与猥琐,即使现在满脸挂着笑容,都让人浑身看了不自在,仿佛在那笑容的背后会随时出手捅自己一刀,但那股隐隐的气场,却是强得不可思议,离自己隔了足有十余丈,仍然让自己有一种几乎要实窒息的感觉。

    天狼看了一眼凤舞,低声问道:“陆总指挥叫他小阁老,难道他就是严嵩的儿子,现任太常寺卿的严世藩?”

    凤舞咬着牙,点了点头:“就是这个恶贼,天狼,这家伙是整个世上最邪恶的人,魔鬼的化身,你离他越远越好。”

    这时场中的严世藩似乎注意到了什么,看向了凤舞这里,笑了起来:“陆总指挥,今天凤舞也在呀,哟,看起来还伤得不轻,你怎么舍得让她出来执行任务呢?”

    陆炳的面沉如水,冷冷地说道:“小阁老,现在乃是公事场合,不论家事,凤舞是锦衣卫的人,自然要为国效力,其他的事情,等到私下里再说好了。”

    严世藩的嘴角勾了勾,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眼光也从凤舞身上移回到了陆炳的黑脸上:“好,今天就谈公事,陆总指挥今天不在锦衣卫总部坐镇。也不入宫面圣,却是乔装打扮到了这里,请问这是为了哪门子的公事?”

    陆炳微微一笑:“本官昨天夜里已经面过圣了。圣上有旨,接到了奏报。可能有大胆妄为的贼人会沿途劫持前内阁首辅夏言,为了将这帮乱党一网打尽,特命我们锦衣卫策划此次行动,小阁老,你来得正好,这个贼人就是带领江湖匪类,企图截杀夏阁老的元凶首恶。已经被本官当场拿下了。”

    严世藩微微一笑,嘴角显得很歪,给人一种极不舒服的别扭感:“陆总指挥,其实今天本官偶尔出城散散心。正好看到两帮江湖人士在这里打斗,本官很少见到这样有意思的场面,便隐身一旁看了看,无论是你的天狼和华山掌门司马鸿的大战,还是陆总指挥后来现身之后的事情。整个过程本官尽收眼底,陆总指挥既然说是要拿下这些江湖匪类,严加审讯,又为何要这个东方狂自尽呢?”

    陆炳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小阁老,我们锦衣卫有自己办案的方式。这个东方狂还不是这些江湖匪类的首领,用这种方式可以向他们的幕后之人示威,有些沉不住气的匪类就会主动上门报复,到时候就会给我们一网打尽的机会。”

    严世藩轻轻地“哦”了一声:“那么请问先前被你们放走的那些少林派和华山派的人,也是这种情况吗?是不是陆总指挥认为把他们放走了以后,他们回去后想想不服气,还会回来再给你一网打尽一次?”

    陆炳沉声道:“小阁老,你也应该看到了,刚才本官不便现身,我的两个手下只靠了两个人就逼走伏魔盟的大批高手,已经不容易,当时本官很清楚,东方狂一伙儿已经渐渐潜入,本官的力量不足以同时应付和抓捕两伙江湖高手,所以伏魔盟的人,只能秋后算帐,不知道小阁老以为然否?”

    严世藩“嘿嘿”一笑:“陆总指挥,当着明人不用说暗话,你为何不把刚才对着东方狂说的话对本官再说一遍呢?非要找这么多牵强的理由,也有损你陆总指挥的一世英名吧。”

    陆炳的脸上如同罩着一层寒霜:“小阁老,本官刚才的话到了哪儿都不怕说的,东方狂口出狂言,想要对本官,对锦衣卫不利,还东拉西扯,牵涉朝中重臣,此等狂徒,还有他身后的人,本官都会一查到底。”

    严世藩那只独眼的眼珠子转了转,叹了口气:“陆总指挥,这里人多嘴杂,本官有些事情想和你单独聊聊,不知道是否可以行个方便?”

    陆炳想了想,挥了挥手:“你们都退下!”场中的龙组杀手们齐身向陆炳行了个礼,收拾兵器,向着官道的两边散去,天狼也站起身,捂着自己的左肩,和凤舞相互搀扶着准备退到一边。

    严世藩突然指着天狼和凤舞道:“陆总指挥,这二位还是留下来一起聊聊的好,毕竟他们是此战中的重要人物,有些事情我还要问问他们。”

    陆炳的脸色一变再变,似乎是想拒绝,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对着天狼和凤舞说道:“你们先别走,留在这里吧,小阁老有事要问。”

    凤舞的脸上现出一万个不情愿,但还是应了声“是”,跟天狼一起走到了陆炳的身后,低着头,尽力躲避着严世藩的视线。

    天狼总觉得现在凤舞的反应非常奇怪,却又不知道是何原因,但他一点也不怕严世藩,抬着头,不卑不亢地看着他那张怪异的脸,毫不畏缩。

    严世藩上下打量了天狼两眼,笑了笑:“这位就是天狼吧,果然是英雄了得,刚才你与司马鸿的大战,我从头到尾都看了,实在精彩,这个世上能从华山剑神手下活着离开的,不超过十个,而你老弟居然还能胜过司马鸿,厉害,真厉害!”

    天狼冷冷地冲着严世藩一抱拳:“多谢小阁老夸奖,份内之事而已。”

    严世藩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邪恶的光芒:“天狼,刚才本官夸你的只是武功,你既然提到份内之事,那本官就跟你说说你的这个份内之事,陆总指挥让你做的份内之事是什么,现在你能回答本官吗?”

    天狼早知道严世藩来者不善,他坚决地回应道:“我从陆总指挥那里接到的命令是护卫传旨的天使沈鍊,其他的事一概不需要过问。”

    严世藩“哼”了一声,脸色微微一变:“陆总指挥,是这样的吗?你只让天狼护卫沈鍊,没有别的命令?”

    陆炳点了点头:“不错,我本就是想以天狼和凤舞为诱饵,引出想要截杀夏言的贼人而已,所以没有给他们安排任何其他任务,只靠他们两人,也不可能拿下上百名高手,反过来,若不是看到只有他们两个,那些贼人哪会放手攻击。”

    严世藩摇了摇头:“陆大人,这可不符合你一向的行事风格啊,尤其是凤舞可是你的心头肉,你舍得让她孤身犯险?”

    陆炳忽然厉声道:“严世藩,我再说一遍,凤舞是锦衣卫的成员,她必须要完成作为一个锦衣卫的使命,没有什么险是不能冒的,你听明白了吗?”

    严世藩微微一笑:“陆大人,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这么激动,好,不谈此事。我想问一句,夏言何在?”

    陆炳的眉头微微一皱,看了一眼后面的大车,沉声道:“自然是在车中,今天他的所有家人都是我手下所扮,只有他一个人是真的。”

    严世藩忽然脸色一变,独眼中凶光闪闪:“陆炳,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把如此朝廷钦犯也拿来作为诱饵,万一夏言被贼人救走,你该当何罪!”

    陆炳的声音也提高了八度:“严世藩,一切都在本官的控制中,谁能劫走夏言?!”

    严世藩哈哈一笑:“能让人劫走夏言的,就是你的爱将天狼,还有你的宝贝疙瘩凤舞。”

第三百六十五回 横眉冷对小阁老

    天狼没有想到居然有人能在陆炳面前如此嚣张,他虽然不喜欢陆炳,但至少现在,两人算是同一阵线的,面对这个世上最大的奸贼,他再也忍不住了,也顾不得身份高低,沉声喝道:“严世藩,休得血口中喷人,我们怎么就让人劫走夏言了?”

    严世藩看都不看天狼一眼,那只独眼直勾勾地盯着陆炳,高声道:“陆总指挥,你是不是应该好好管管自己的手下了,我们两个谈事,轮得到这种小杂鱼在一边唧唧歪歪吗?”

    陆炳的脸色微微一变,天狼却挺身向前一步,紧紧地盯着严世藩:“一个四品尚宝监,在一品的左军都督面前狂言无忌,你又是什么东西?我天狼再不堪也是五品锦衣卫龙组护卫,要是你一个四品官能叫我小杂鱼,那你在陆总指挥面前连个毛毛虫都不算了。”

    严世藩万万没有料到天狼敢这样骂自己,这十多年来世人皆知严嵩权倾朝野,而这位严大公子却是严嵩的头号智囊,连他老子写青词和处理政务都离不开这个邪恶的天才,这个四品官职根本无法反映他冲天的权势,连当场一二品的尚书大员们都跪倒在他的脚下,认干儿子干孙子的都不少,今天却被一个区区五品锦衣卫护卫当面责骂,气得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连眼珠子都要崩出来了。

    一边的陆炳沉声对天狼喝道:“放肆,天狼,当着朝廷大员,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还不快快给我退下。”言罢转过头,对着天狼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赶紧离开。免得在这里给严世藩盯上。

    天狼知道陆炳是为了保护自己,但他毫不退缩,朗声道:“总指挥大人。是此人挑衅在先,他若是拿出朝廷法度。自然自己也得遵守朝廷法度,一边在这里辱骂官阶高于自己的上官,一方面对比自己职务低的人出言相辱,我们可是执法如山的锦衣卫,就算他是严阁老的儿子,也不能在我们锦衣卫面前如此放肆吧。”

    严世藩突然脸色变得平静了下来,作为当世至恶。他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自制力,刚才对陆炳的攻击也只是为了激怒陆炳,刚才这一瞬间仔细一想,自己可不能给这天狼反过来激怒了。他摇了摇头:“天狼,你当面辱骂我的事情,以后跟你再算,只是你勾结江湖匪类,无法保护沈鍊。也无法控制夏言的事情,本官可是亲眼所见,你还想抵赖不成?”

    天狼冷冷地说道:“我哪里勾结江湖匪类了,哪里无法控制夏言了?天狼不明白,还请小阁老明示。”

    严世藩阴恻恻地说道:“司马鸿聚众劫持夏言。不遵圣旨,是不是江湖匪类?你碰到这种匪类,身为护卫天使的锦衣卫,不把他拿下,甚至比武时不取他性命,而是当场放他走,这不是勾结江湖匪类是什么?你自己跟他比武,因为不肯m出杀招而身受重伤,还累得凤舞为了救你也受了重伤,无再战之能,失去了对夏言的控制能力,如果夏言逃跑或者是这个东方狂想劫走他,你又能做什么?”

    天狼沉声道:“小阁老,司马鸿并非江湖匪类,他只是一路护卫夏言离京回老家,因为圣旨上并没有明确说要把夏言的家人一直带回,所以他有些意见也属正常,为了化解双方的误会,在下才与其比武决定,请问这就叫勾结司马鸿吗?而且比武之时,刀剑无眼,但这不代表一定就要取人性命,非要出手就杀人,那我们锦衣卫才叫江湖匪类呢。”

    严世藩冷笑道:“是么,可是我看你们锦衣卫杀起日月教的人,可是一点也不犹豫,手段酷烈,难道日月教的人就是江湖匪类,而华山派少林派的人就是我大明的子民了吗?陆总指挥,是不是这样?”

    陆炳的嘴角勾了勾,正色道:“华山派和少林派这些伏魔盟的人是保护夏言的,而东方狂是来劫杀夏言的,两边的性质完全不一样。”

    严世藩“哦”了一声:“真是这样的吗?东方狂,你和你的手下是来此地截杀前任内阁首辅夏言的吗?”

    东方狂连忙说道:“不不不,小阁老,这陆炳是血口喷人,我和我的手下是听说有江洋大盗劫持夏言,这才带了手下过来抢夺,夏言乃是朝廷重犯,只有皇上才能定他的生死,我身为草民,又怎么敢当众截杀这样的高官呢?”

    严世藩点了点头,看向了陆炳:“陆总指挥,看来这和你所说的有所不同啊。这东方狂说他是来救人而不是杀人的,倒是伏魔盟的人是在劫持夏言。”

    陆炳沉声道:“小阁老,你既然说看到听到了整个事情的过程,那应该很清楚这东方狂是在撒谎,如果你真的想要一意孤行,那就把东方狂交三法司审问,如何?”

    严世藩摇了摇头:“陆总指挥,我之所以要跟你单独交谈,就是想和你好好商量一下此事,希望能有个妥善的处理,现在夏言还在,事情闹大了,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再怎么说,我们严家和你陆家也是姻亲之好,让外人看笑话只会丢自己的脸,你说是不是呢?”

    陆炳冷冷地说道:“小阁老这会儿想起姻亲之好的事了吗?姻亲之好会向着亲家下黑手?东方狂的所做所为,你我心知肚明,我之所以非要取他性命,也是想告诉某些人,别真把我陆某当成软杮子,为所欲为了。”

    严世藩嘻皮笑脸地说道:“这我哪儿敢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或者是这个东方狂自作主张,擅自行事,陆总指挥,上次凤舞的事情我也没跟你计较,这次我也该卖我个面子了吧,我们两家接下来合作的时间还长呢,对不对?”

    陆炳回头看了一眼凤舞,只见她咬着嘴唇,螓首低垂,却是一句话也不说,陆炳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异样的光芒,转头对着严世藩说道:“小阁老,我只问你一句话,这次东方狂的所做所为,是你私自指使,还是严阁老所为,或者是这家伙自行其事?我希望这次能听到实话。”

    严世藩眼皮也不眨一下,直接回道:“是我指使的,与其他人无关,陆总指挥,这件事上我给你赔罪,以后我也保证不会再做这种事了。”

    陆炳锐利的眼神如利剑一般,直刺严世藩,厉声道:“小阁老,你这样算计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两家已经结盟,你还要怎么样?”

    严世藩摇了摇头:“陆总指挥,如果你真心和我们结盟,而不是脚踩两只船,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其实你也很清楚,这回是我们联手黑了夏言,朝中清流大臣已经视我们为一路人,你无论再怎么讨好他们,都不会落什么好名声,为何还不彻底和我们站在一起呢?”

    陆炳冷冷地说道:“选择什么样的路,陆某还不需要小阁老来指教,小阁老,听我一句劝,你爹已经七十多了,你还这么给他招风惹雨,象话吗?”

    严世藩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跟我们作对的,只有死,夏言就是个最好的例子,陆总指挥,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东方狂我带走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圣上那里,我希望你能想好了再说话。”

    严世藩放下这句狠话后,冲着东方狂喝道:“丢人现眼,还不快滚!”东方狂如逢大赦,忙不迭地捡起地上的墨剑,一溜烟地向严东藩的身后奔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第三百六十六回 陆炳盘点(一)

    陆炳面沉如水,也不出手阻拦,对着严世藩冷冷地说道:“小阁老,此事到此为止,记得你说过的话。”

    严世藩“嘿嘿”一笑:“这个自然。”他转头看了一眼天狼,眼中杀机一现,“天狼,我记住你了,以后我们还会打交道的,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天狼面无表情地说道:“小阁老,一定奉陪。”

    严世藩的眼光落到了凤舞的身上,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收了回去,摇了摇头,转身慢慢地离开,那肥胖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夕阳下的官道。

    陆炳回头看了一眼天狼,问道:“你怎么样,还可以走吗?”

    天狼点了点头:“刚才歇了一下,已无大碍,只是凤舞伤得很重,看样子需要坐车。”他忍不住问道,“总指挥,严世藩摆明了想害我们,就这么轻易跟他算了?”

    陆炳摇了摇头:“有些事情很复杂,没你想象的这么简单,现在严嵩势大,朝中的清流大臣因为夏言的事情也不可能劫持我,暂时我们不能跟严氏父子正面对抗,只有慢慢找机会才行,这次也算是给他们一个警告。”

    天狼转头了一眼凤舞,轻声道:“上车吧,有什么事回去后再说。”

    凤舞自从严世藩出现后一直低头不语,这次也不例外,她慢慢地踱向那辆大车,天狼本想扶她,却被她轻轻地推开。

    陆炳看着天狼,说道:“跟我来,我有话要对你说。”说着径直走到了路边。

    天狼走了过去,只见陆炳背对着自己,负手而立,他一拱手,说道:“总指挥。多谢这次你出手相救。”

    陆炳没有回头,金铁相交似的声音却是铿锵有力:“这次是我救了你们,可下次呢。你同时和伏魔盟,魔教还有严世藩结了仇。以后在江湖上只怕也是寸步难行,所有人都会想要你的命,这就是你这次行动的结果。”

    天狼心中豪气顿生,朗声道:“想取我性命的人,让他尽管来好了,我天狼无所畏惧。”

    陆炳猛地一转身,眼神犀利:“对。你是天不怕地不怕,自己的命自己都不上心,倒是我多管闲事,对不对?”

    天狼摇了摇头:“属下知道总指挥的难处。但属下自认为这次的行动,并没有什么不当之处,你不是就希望我这样当诱饵的吗?”

    陆炳的眼皮跳了跳:“天狼,你本可以做得更好,如果比武的时候你一开始就不留情。司马鸿那一剑是伤不了你的,之后你更是有机会反杀他,甚至在之前对金不换的时候,你如果痛下杀手,公冶长空也没这么容易伤你这么重。”

    “你这些全是自找。若是你自己不受重伤,也不拖累凤舞受重伤的话,即使我不出手,你和她加上车中的龙组护卫们,足以收拾东方狂了。这就不需要我亲自出手,让严世藩有收拾残局的机会。”

    天狼正色道:“我有自己的原则和理念,你永远不要指望我会变成凤舞那样的人,杀人不眨眼,不问是非,陆总指挥,其实今天的你也跟以前不一样 ,敢当面这样顶撞严世藩那个狗东西,我真心钦佩。”

    陆炳冷冷地说道:“陆某的眼还没瞎,分得清忠奸善恶,只是皇上治国需要两派制衡,夏言自取死路,谁也救不了他,但严嵩父子扳倒了夏言,也不可能独霸朝堂,照样会有徐阶这样的清流大臣对其制衡,严世藩对此很清楚,所以他打击的不是徐阶,而是我陆炳,此等大事,我当然不能掉以轻心,必须以威对之。”

    天狼心中一动:“既然如此,何不正式和严氏父子绝裂,严世藩今天自己承认要害你,那就没了跟他继续合作的理由了,不如倒向徐阶等清流大臣,扳倒严嵩这个大奸臣,也是为民除害啊。”

    陆炳摆了摆手:“年轻人,你太理想化了,严嵩能做到夏言,徐阶他们做不到的事情,皇上离不开他,朝堂上也离不开他。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天狼不屑地歪了歪嘴:“还不是因为这老贼会拍马屁,会写青词,能讨皇上的欢心吗?这种事换个人照样可以做。”

    陆炳叹了口气:“所以说你的想法还是太天真,远不知朝堂上斗争的险恶,夏言也好,严嵩也罢,本质上都是一路人,夏言也是在朝中提拔大批自己的门生党羽,而严嵩这几年更是把朝堂之上的重要位置大半安排成了自己人。天狼,你不要以为严嵩提拔的都是无能之辈,象鄢冒卿,赵文化,胡宗宪等人都是正规的两榜进士,有治国之才,离了他们,国家很多地方就玩不转了。”

    天狼微微一愣:“不至于吧,比如胡宗宪,难道离了他,东南平倭就不行了吗?我才不信。他要是真有这本事,也不至于上次南京给围攻成那样了。”

    陆炳的眼光变得深邃起来:“天狼,你也知道我大明守边虚内,各地府兵早已经名存实亡,东南沿海一百多年没有打仗,士兵的战斗完全不堪一击,你看到的是几十个倭寇可以一路杀到南京城下,你看不到的是有了胡宗宪以后,剿抚手段并用,这几年倭寇对于沿海的进犯已经比前几年收敛了许多,皇上曾经说过,朝廷不可一日无东南,东南不可一日无胡宗宪。”

    类似的说法,天狼也曾经从公孙豪那里听过,闻言默然,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就算胡宗宪有本事,总不至于因此就不能动严嵩了吧,这次扳倒了夏言,徐阶还不是能继续当官。”

    陆炳摇了摇头:“严嵩一党跟那些清流大臣不同,结亲家,拜师,行礼送贿,这些事情都见不得光,而那些清流大臣又最喜欢站在道德高地上,拿这些作文章,所以严嵩如果一倒,严党众臣势必人人自危,无心政事,不要说皇上不会下这个决心,就是真想动严嵩一党,也得考虑清楚后果才行。”

    天狼恨恨地说道:“这么说来,就任由这对贼父子作恶天下了吗?”

    陆炳道:“也不至于这么悲观,严嵩本人倒不至于多坏,许多事情是严世藩自作主张,比如今天的事,就是他向我出手,而严嵩不会这样做。”

    天狼不屑地“哼”了一声:“他说啥就是啥?此人不可信。”

    陆炳的眼中光芒一闪:“这件事上他不会说谎,因为严世藩就是这么一个目空一切的狂徒,严嵩则老谋深算,不会这么激进,东方狂不得到严世藩的指使,是不敢这么干的。这次的事情也是给他们一个警告,让严世藩以后收敛一点。”

    天狼换了个话题:“陆总指挥,夏言和曾铣的家人,是不是能想办法保全?”

    陆炳的脸一沉:“天狼,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情,而且也不是我陆炳能决定的事,只有皇上,才能定他们的生死。”

    天狼毫不犹豫地说道:“您今天也听到了,我和司马鸿有约在先,一定要保下夏言和曾铣的家人,皇上恨的只是夏言和曾铣背着他内外勾结而已,但未必会对夏言和曾铣的家人要赶尽杀绝,这个时候只要您的一句话,一定可以做到的。”

    “我和伏魔盟这次能还算和平解决,就是靠的我和司马鸿有约在先,如果你不去争取,那我也只好一死以谢天下了,到时候可没人帮你对付严世藩啦。”

    陆炳给天狼搞得哭笑不得:“天狼,不要试图要挟我,跟你的账还没算完呢。”

第三百六十七回 陆炳盘点(二)

    天狼微微一愣:“不是都已经说完了吗,还有什么账不账的?”

    陆炳“哼”了一声:“你和凤舞两个,背着我在后面说了多少不该说的话,真当我不知道吗?还有,刘奇伟是怎么死的,你老实说。”

    天狼脸色平静:“哦,我们倒是说了些什么,总指挥还请见告,一路之上,我们谈的无非是公事而已,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这个女人,离她也是尽量远远的。”

    陆炳厉声道:“不喜欢?不喜欢的话她会这样舍命救你?你们茶铺一战后早在一两个时辰前就应该赶到这里了,这段时间你们在做什么?”

    天狼这下确信陆炳当时没有隐身在一边偷听,看来凤舞那些防范手段真的起到了作用,他的心里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平静地说道:“做什么?在比武,在吵架,没有别的事情。”

    陆炳有些意外,沉声喝道:“天狼,你不是个习惯撒谎的人,你骗不了我,好好的比什么武,吵什么架?要是真的吵架了,她会这样救你?”

    天狼摇了摇头:“你应该清楚,我不喜欢她是因为此女下手狠辣,冷血无情,在茶铺的时候她再次出手杀了那个刘奇伟,我一开始不知道他的身份,还以为她又乱开杀戒了,所以才会跟她大吵一场。”

    陆炳的眼神冷峻如电,直直地盯着天狼:“是吗?那最后她怎么跟你解释的,我也很想听听。以凤舞的为人,如无必要,不会出手杀人,她明知刘奇伟是那小茶铺里我派出的探子,却杀了他,天狼。你给我个理由好不好。”

    天狼微微一笑:“因为刘奇伟为了偷听,不惜下手杀了茶铺的一家三口,此等行径。禽兽不如,人神共愤。所以凤舞出手杀了他。这很奇怪吗?”

    陆炳“嘿嘿”一笑:“太奇怪了,如果是你出手杀刘奇伟,我一点不奇怪,可杀他的是凤舞,凤舞的心比这刘奇伟更狠,更凶残,这点你应该清楚。所以我根本不相信什么凤舞是为了替天行道的屁话。”

    天狼冷冷地说道:“当时我跟凤舞是为了前一天锦衣卫内比武的事情而吵架,我怪她冷血无情,一个女子居然如此残忍,然后她为了取信于我。就杀了那个刘奇伟,来证明她并不是那种穷凶极恶之徒,陆总指挥,你应该了解我的为人,若不是如此。又怎么会和她一路同行呢?”

    陆炳没有马上说话,紧紧地盯着天狼的双眼,半晌,才开口道:“凤舞为什么又要取信于你,她是你的上司。至于这样取信一个属下吗?”

    天狼正色道:“大概是凤舞也觉得这次的行动不简单,靠她一个人很难独立完成吧,当时凤舞也象你刚才那样质问我为什么不对公冶长空下杀手,为什么不趁势杀了金不换一家以免后患,我就正告她我跟她不是一路人,所以才会吵起来,她看情况要僵,这才出手杀了刘奇伟,以取信于我。”

    陆炳开始来回踱起步来,面沉如水,走了几个来回后,抬头看向天狼,眉毛动了动:“就这些事情至于说上一个多时辰吗?还有你说比武,又是怎么回事。”

    天狼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刘奇伟的死是最难绕过去的一个坎,此事解决后,其他的事情就好办了,他点了点头:“昨天那一战,我输得有些不服气,凤舞说她剑术强过我,所以我就和她较量了两下,她的武功果然既多又杂,陆总指挥,能训练出这么厉害的女杀手,你真厉害。”

    陆炳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疑虑:“我还是不太信,凤舞从小到大都为了活下来要故意隐藏自己的武功,为什么在你面前却要主动展现?”

    天狼哈哈一笑:“凤舞并不傻,她当然知道我的武功要高过她,但为了能让我乖乖听话,至少也得要表现一番,不然我如果认定了她只是靠着冷血无情爬到我头上,而不是靠着武技服人,那就不可能听她的话。而且当时是我对前一天的比武有点不服气,她想让我乖乖听话,自然得拿点真功夫出来,对不对?”

    陆炳点了点头:“这个解释倒是合理,你本就是个武痴,也不会向武功比自己差太多的人低头。只是天狼,你应该清楚自己是在执行任务,为什么跟她浪费这么多时间?”

    天狼意识到陆炳一定会去找凤舞再核实自己的说词的,自己没有来得及和凤舞串联口径,但是凤舞一定会把这事也揽到自己的身上,于是他沉声道:“凤舞一直说时间还来得及,想和我多切磋下武功,顺便商量一下一会儿碰到两边混战后如何自处,今天和公冶长空一战,我的胸口也中了两锤,运气有些困难,所以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仅此而已。”

    陆炳的眼中光芒闪闪,似乎是对天狼的说法还不是完全相信,他开口道:“此事我最后会核实的,老实说,今天你的表现没有完全达到我的预期,我本指望你能做得更好,不至于需要我出面来收拾残局的。”

    天狼摇了摇头:“陆总指挥,我真的已经尽力了,我就是真按你所说的杀了 司马鸿,那么多伏魔盟的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会一起围攻我,到时候你还是会出手,让我手上沾满了正派人士的血,好叫我永远无法再入江湖,只能一辈子托身于锦衣卫的庇护,你不觉得这样算计我,有点太过份了吗?”

    陆炳给天狼说中了心事,脸色微微一变,转而辯道:“天狼,这不是算计你,是早点让你能放下心结,在锦衣卫少不了要和这些正道中人冲突的,你今天手下留了情,以后能次次留情吗?面对生死,你能收手不杀那些想取你命的人?上次在武当的时候你就杀了金刀四杰,这个杀戒早就开了,何必现在还放不开呢?”

    天狼冷笑道:“那次是金刀四杰主动想杀我,我出于自卫才还手的,而且当时我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太正常,而这次司马鸿最后对我还是手下留了情,所以我也没必要痛下杀手,结怨整个正派武林,陆总指挥,我既然答应为国效力,就不会食言,请你以后不要用这种方法逼我杀我不想杀的人。”

    陆炳的声音渐渐地带了几份怒意:“你也知道自己是锦衣卫吗?那你就应该听命行事,我的话就是命令,你能做到吗?”

    天狼笑了笑:“我们早就有言在先,听命的前提就是不违反我的道义和原则,陆炳,我真的要变得惟你命是从,没了任何的人格和独立性,我觉得你才应该担心,因为那样的我,盯上的恐怕就是你的位置了。”

    陆炳给说得脸色一变,想要发作,却终归还是长叹一声:“你说的也有道理,好吧,以后我不会再逼你,只是我劝你一句,别把自己的命给玩没了。不是每一次我都会及时出现给你打圆场的。”

    天狼点了点头:“自己的命自己最珍惜,哪会指望别人呢,我早就说过,谁想杀我,我就杀谁,这话到现在也依然有效。陆总指挥,现在严世藩想明着害你,你难道不想想办法反击吗?今天这种程度,显然不足以打掉他的狂妄吧。”

    陆炳的嘴角勾了勾:“你有什么好办法?”

    天狼上前一步,低声道:“夏言这次倒霉是因为作为首辅和边将勾结,犯了皇上的忌讳,严嵩和那个举报曾铣的甘肃总兵仇鸾难道就很干净吗?可否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第三百六十八回 陆炳盘点(三)

    陆炳的眼睛一亮,也压低了声音:“说下去。”

    天狼说道:“这次仇鸾举报曾铣曾总督的事情,到底有何内幕,总指挥可否查清楚了?”

    陆炳点了点头:“仇鸾乃是世袭将门出身,他的爷爷仇钺,当年曾是正德朝时的宁夏游击将军,平定过安化王的谋反,为国立下大功,最后官至咸宁伯爵,宁夏总兵,而仇鸾则是他的孙子,袭取了爷爷的爵位 ,也当上了咸宁候,甘肃总兵,算是我朝的高级将领了。”

    “但这名仇将军,他爷爷打仗的本事没有学到三成,却是大肆地贪污受贿,欺压部下,克扣军饷,曾铣在三边总督的任上想的是和蒙古人打仗,而这仇总兵却是生怕战端一开,打扰了他的好日子,更是会把他的指挥才能公之于天下,于是极力阻挠。”

    “去年除夕之夜的时候,曾铣得到密报,说是蒙古人正在某地聚会,没有防备,因此临时集合所有兵马出击,仇鸾等将领不愿意误了自己的过年,于是买通了曾铣身边的传令兵,通过曾铣的爱妾进言,想要放弃这次作战。”

    “结果曾铣当场斩了那名传令兵,这下无人敢违曾铣的将令,大军出击,在大雪中奔行了两天三夜,终于大破蒙古,斩首数百,可是回来之后曾铣就把仇鸾以妨碍军务的罪名治罪,下狱,弹劾他的奏章和曾铣的收复河套的奏折几乎是同时到了京师。”

    天狼恨恨地说道:“所以这个无能的草包为了保命,就和严嵩父子勾结,诬陷曾总督,对吗?”

    陆炳叹了口气:“这也要怪曾铣自己管不好家了,那天的除夕之夜,他不仅斩了那个传令兵,还重重地责罚了那个进言的爱妾。传令兵其实是爱妾的弟弟,所以这个女人怀恨在心,把曾铣和夏言通过的书信全部偷了出来。暗中交给了仇鸾,仇鸾当年就是靠走了严嵩的门路才继承了他爷爷的总兵之位。这次为了保命,就把这些书信直接通过严嵩交给了皇上,告了曾铣一个结交内臣的谋反之罪。”

    天狼听到这事就是一阵子难过:“可惜了曾总督这样的一个忠臣,居然这样害在小人手上,就冲着这个,也应该扳倒仇鸾这个奸贼,为曾总督报仇。”

    陆炳眼中寒芒一闪:“天狼。这是军国之事,非你可以妄言,曾铣确实是雄心勃勃,想要有所作为。但他提出的方案太过于烧钱,要收复河套,还要几万大军在那里长期驻守,还要在那里驻城,甚至要重修长城。把整个河套给圈起来。”

    “这种大手笔超过了我们大明的承受能力,尤其是这两年他频频出塞,却多是无功而返,徒耗钱粮,皇上一开始还挺支持他的这个主张。可两年多下来,看着每年都要砸个几百万两银子,却连蒙古人也没见到几个,也就开始改变看法了。而且据我的调查,曾铣确实也有讳败为胜,虚报军功的行为,这种国事,难说对错,就我个人看来,严嵩的守住边境险要之地的办法,要高过曾铣。”

    天狼朗声道:“我不这么看,自古我汉人如果对付这些草原强盗,只守不攻的话,那只会万里长城万里空,处处被动挨打,曾总督出击虽然没有大的斩获,却也使得蒙古人望风而逃,至少保了三边的平安,若是各地的总督和守将都能象他这样主动出击,那蒙古人也不会形成边患了。”

    陆炳摇了摇头:“天狼,你的想法太天真了,什么时候有机会到草原上去看看蒙古骑兵,你就不会这样认为了,这些草原强盗都是骑着骏马,来去飘忽,我们九边的军队已经是大明的精锐了,但仍然赶不上他们的高机动性,平时这些强盗几百人一群,突破一处边塞,抢了就跑,等我大军赶到时,连人家的影子都看不到,若是去的人少了,就会被这些强盗埋伏半路,趁势围攻,非常的头疼。”

    “当年我大明的开国名将徐达,李文忠,也是大军出塞,想要梨庭扫穴,彻底消灭元朝势力的残余,可是即使以他们的将才,也在茫茫大漠中找不到路,中了埋伏,几乎全军覆没,好不容易才杀开一条血路退回关内,而永乐大帝也是多次亲征漠北,也没有彻底消灭蒙古,即使是号称消灭蒙古,立下不世之功的蓝玉大将军,也只是俘虏了北元的王子,缴获了他们的玉玺而已。”

    天狼皱了皱眉头:“蒙古人也是人,蒙古草原地广人稀,部落间又是处于分裂状态,相互攻杀,怎么就这么难以消灭呢?”

    陆炳叹了口气:“茫茫大漠,浩罕如烟海,比咱们中原还要大出许多,那些蒙古人放牧为生,四季都在迁陡,居无定所,不象我们汉人都是筑城而居,所以很难抓到他们,这些人打不过就把帐蓬一卷,跑得无影无踪,等我们退兵后再回来骚扰,所以自古至今,我们都没有什么对付蒙古的好办法。”

    天狼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这个结论:“也不一定吧,如汉之霍去病,卫青,我朝之蓝玉,主动出击,使用全骑兵部队,不也是能打垮匈奴,封狼居胥吗?”

    陆炳笑了起来:“封狼居胥以后呢?卫霍的赫赫威名是成就了,但这背后可是汉武帝一朝,几乎花光了文景几十年的所有家底,人口都减少了一半,而且也没有完全消除匈奴的威胁,蓝玉将军号称消灭了北元,但鞑靼和瓦勒又来了,不用几十年,蒙古骑兵又打到了京师,连我们大明的皇帝都当了俘虏,所以皇上开始兴奋了一阵,后来冷静下来后也知道曾铣的做法不可行,当然,置他于死地的还是勾结夏言的事情,皇上不会容忍内臣与边将私下有联系。”

    天狼心中暗道,怕是不会容忍这些想要有所作为的臣子打扰了你的修仙大事吧。但他换了个话题:“曾铣的事情就不说了,仇鸾靠着陷害曾铣和夏言洗清了自己的罪名,现在只怕已经官复原职了吧。”

    陆炳摇了摇头:“何止官复原职,他还从甘肃总兵调任了大同总兵,这个地方直接就是京师的门户, 是我大明最重要的边境要塞,一旦被突破,蒙古骑兵走居庸关,两天时间就能打到京师,所以此地也是我大明的第一重镇,天下最强的兵马均集中于此,也是所有武将心中的肥缺。”

    天狼笑了起来:“这就是了,换了别人,也许是肥缺,可是对于这位只想捞钱的草包总兵来说,这地方对他可不是什么福地,吃空饷,喝兵血这些好事他无法继续了,反倒是要成天担心蒙古人的来袭,是吧。”

    陆炳“嗯”了一声:“你说的有道理,但严嵩把他放在这个位置上,应该是想蒙古人几年不来,或者说别从大同来,这样仇鸾也可以靠着守边之功高升。只是仇鸾为人很谨慎,有了曾铣的前车之鉴,他是不会傻到留下什么书信之类的证据,给别人留下攻击他的把柄的。”

    天狼的眼中光芒闪闪:“陆总指挥,事在人为,我相信这个仇鸾一定有把柄,我进锦衣卫是想造福国家,无论于公于私,除掉仇鸾这个家伙,都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现在要反击严嵩父子,把他们一手提拔的仇鸾搞掉,这作用比杀个东方狂要大得多。”

第三百六十九回 陆炳盘点(四)

    陆炳摇了摇头:“不可,我锦衣卫只能奉命监视朝中大臣,对于这种边将,皇上一向是习惯通过作为监军的太监们去暗中监视,那是东厂的手下,我管不到。现在仇鸾刚刚告发了曾铣,圣眷正隆,皇上也不可能去调查此人,天狼,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切勿操之过急。”

    天狼的眼中光芒一闪:“我有一个办法,也许可行。听说现在山西一带的白莲教都在闹事,到处煽动百姓,招揽会众,有起事的苗头,更是有些人暗中和关外的蒙古人勾结,企图在鞑子入寇时以为内应,而宣府和大同的一些驻军,也跟这白莲教有着联系,陆总指挥,你可以派我去查探这白莲教,我想最后是能查到仇鸾身上的。”

    陆炳心中一动,沉声道:“天狼,你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或者是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仇鸾和此事有关?”

    天狼笑了笑:“仇鸾这个坏东西,一定是一屁股的问题,只要一查,必是死罪,皇上虽然不赞成曾总督那样主动出击,但我想也不希望边事崩坏,鞑子犯境,影响了他的清修大事。”

    “而如果白莲教众与蒙古人勾结,那宣府大同的防线就形同虚设,我们不好直接查仇鸾,但查出白莲教跟宣大的驻军有关系,还是有把握的,到时候皇上震怒,再彻查仇鸾的御下不严之罪,还怕不把他以前的那些老底都揭出来吗?甚至连他贿赂严嵩父子的事情,也可以顺理成章地一查到底了。”

    陆炳摆了摆手:“严嵩父子是不能追查的,只查仇鸾即可,不然万一打击面过大,引起严嵩一党的猛烈反扑,我们就麻烦了,仇鸾和严嵩不是非常紧密的关系。如果铁证如山,那严嵩也只会说并不熟悉仇鸾,只是看他揭发曾铣。又是名将之后才对其保举,来一个丢卒保车。”

    天狼心想。这次一下就打垮严嵩,确实不太现实,先搞掉仇鸾,为曾铣和夏言报仇,顺便把陆炳彻底摆到严嵩的对立面,以后再慢慢收集严嵩一党的罪证,总有伸张正义的那一天。

    于是天狼说道:“陆总指挥。那我养好这伤之后,就去山西探查了,到时候还需要你给我个身份和官牒,以行个方便。”

    陆炳的眉头微微一皱:“官牒不能给你。此事是秘密进行,不可打草惊蛇,而且现在严世藩盯上了你,今天你损他损得太凶,以他的个性。一定会找你的麻烦,你还是先养伤,过了这阵子,我再找机会秘密派你出去。”

    天狼点了点头,行了个礼。准备转身离开,却听到陆炳道:“等一下,我还有件事要问你。”

    天狼略有些意外,转过身:“还有别的什么事?”

    陆炳的目光炯炯有神,犀利如剑,直直地盯着天狼的双眼,似乎想要看透他的内心:“这次行动,你对凤舞印象如何?”

    天狼突然意识到陆炳的话里有着很深的用意,只是这个用意他现在捉摸不透,他是在怀疑自己和凤舞之间的关系?还是想听听自己对凤舞能力的看法?又或者是真的要知道自己与凤舞的合作是否顺利,以评估今后对这二人的使用吗?

    但天狼知道,自己的回答有可能决定凤舞的前途,甚至是生死,经此一战,他知道凤舞喜欢自己,但内心深处仍对她手段残忍,杀人不眨眼的行径有所抵触,以后也并不希望多和此女有瓜葛,于是他迅速地作出了回答:“凤舞是你陆总指挥调教出来的优秀杀手,我认为她非常符合你的用人标准。”

    陆炳紧接着问道:“我的用人标准,你说我的用人标准是什么?”

    天狼冷冷地说道:“不问是非,不择手段,对你的计划百分之百,不折不扣地完成,出手冷血无情,事后也不会给你留下任何麻烦,这就是你要的人。”

    陆炳笑了起来:“天狼,你觉得你符合这个标准吗?”

    天狼摇了摇头:“显然不符合,但我至少对你有用,所以你现在还能忍受我。”

    陆炳点了点头:“你很有自知之明,整个锦衣卫,只有你能对我这么说话,但另一方面,你这种特立独行也让你能站在我这个角度来考虑全局,这一点是凤舞,达克林他们做不到的。”

    天狼“哦”了一声:“是么?可是这种所谓的创造性相比你所要求的忠诚和纪律,应该是在其次吧。”

    陆炳的眼中寒芒一闪:“不错,有脑子的人不需要太多,但也不能完全没有,我不可能指挥到行动中的每一个人,所以我也需要有个人能独当一面,天狼,你最让我欣赏的不是武功,而是你的脑子和判断力,这点在锦衣卫里无人能比。现在限于你的身份,朝堂上的一些事情你还不清楚,所以有时候会误判,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你的见识上来了,自然这些不成问题。”

    天狼冷冷地说道:“陆炳,不用给我戴高帽,我的立场和你不一样,我是一心想报效国家,惩奸除恶,而你只不过是想保住你的地位。只是现在在对付严嵩这件事上,我们暂时取得了共识而已。”

    陆炳的嘴角肌肉抽了抽:“我可没说要对付严嵩,这就是你见识不足造成的误判,能决定严嵩去留乃至生死的,只有皇上,而不是你,即使你找出了再多的罪证,只要皇上不想动他,他也是平安无事。”

    天狼沉吟了一下,开口道:“不管怎么说,能多找到他的罪证,以后在皇帝需要证据来扳倒严嵩的时候,总能派上用场,陆炳,这次的行动我只想一个人参与,你也别派其他人来扯我后腿了。”

    陆炳笑了笑:“天狼,如果凤舞想要跟来,你会接受吗?”

    天狼断然道:“不用,这事我一个人能解决,不需要任何人扯我后腿,人多了反而分我的心,这次我孤身一人到山西一带暗查白莲教,要是身边还有别人,也不好完成这个任务了。”

    陆炳点了点头:“好吧,今天的任务完成后,你不用回锦衣卫,一会儿到车上易个容,我会悄悄地把你安排到一处秘密的据点,你养好伤后,就直接到山西去好了,为了方便你行事,我会给你留一面金牌,紧急之时你可以向人出示。”

    天狼看了一眼远处的大车,想到夏言这一走便是有去无回,心中黯然,问道:“沈鍊本人现在在哪里?还有,夏言这次真的没法保一条命了吗?”

    陆炳斩钉截铁地回道:“夏言是死定了,就算我为他求情也是没用,只会连官位都保不住,你一会儿去的就是沈鍊的府上养伤,至于你跟我说的保全夏言和曾铣家人的事,我会尽力争取,你放心吧。”

    天狼再无疑虑,点了点头,转身走向了一辆大车,而陆炳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天狼坐上车后,一路颠跛,他闭上了眼睛,好好地把今天的事情梳理了一遍,又想了想自己有没有一时说错话,尤其是在凤舞的事情上,他自认刚才的回答还算得体,这种时候,越是表现得对凤舞不屑一顾,极度厌恶,越是能有效地保护凤舞,这也算是自己能为凤舞今天舍命救自己而做的回报吧。

    车子在城外行了个把时辰,又进了城内,从四周喧闹的声音,天狼知道车已经入了京师,车窗被厚厚的布帘子盖得严严实实,虽然看不清外面的情况,但他知道陆炳有着一万种办法可以让他甩开严世藩的监视,秘密到达沈鍊的府上。

第三百七十回 又见沈链

    于是也就闭目养神,伤口已经止住了血,今天的连场恶战让他有些疲劳,一旦不再想事,沉重的倦意便不停地袭来,当天狼突然意识到车子停下时,只看到沈鍊的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出现在了车门处。

    天狼看到了沈鍊,点了点头,他刚才已经想好了,自己不能暴露李沧行的身份,要装得和沈鍊完全不认识才行:“阁下何人?”

    沈鍊今天穿着一身绸缎便服,软脚幞头,颌下三缕长须飘飘,但神情却很严肃,看到天狼后,他沉声道:“你就是天狼?”

    天狼坐起了身,上下打量了沈鍊两眼:“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是何人?”

    沈鍊的眼中冷芒一闪:“天狼,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如果我记得不差的话,今天你应该是护卫我去传旨才是。”

    天狼的嘴角勾了勾:“可是那个传旨的沈鍊却在一瞬间变成了总指挥大人,所以我现在不知道你是不是戴着一副面具,这才要你报出身份。”

    沈鍊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金牌,递给了天狼:“脸可以变,这身份金牌是不会变的,这下你应该放心了吧。”

    天狼看了一眼那块写着沈鍊名字与职务的官牌,送还了回去:“你要看我的金牌吗?”

    沈鍊摇了摇头:“不用了,在你这辆车来之前的半个时辰,陆总指挥来过我这里,把事情也交代过了。这里是我的宅子,也是你接下来这阵子呆的地方。”

    天狼微微一笑:“这里能把我藏好吗?沈兄既然见过了陆总指挥,应该知道这次的行动中兄弟我得罪了严世藩,这会儿他也在找我麻烦的事吧。”

    沈鍊的目中冷厉的寒光一闪:“冲着这个,我这回也会好好保护你的,放心吧。在这里,你是安全的。”

    天狼走下了车,落地时的一个小跳。伤口处一阵牵动,早已经麻木了半天的左肩处一阵剧痛。让他的眉头微微一皱,沈鍊一看他这样子,上前一步,扶住了他的右臂,说道:“看来你这回伤得不轻啊。”

    下车之后,天狼迅速地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这里是一处偏僻的后巷。巷子的两头都站着几个混混儿打扮的人,抱着胳膊倚墙而立,却又恰到好处地把进这小巷的口子给堵上了。

    再一看自己坐的马车,更是改头换面了。从自己坐时的那辆镶金饰玉的松木豪车,变得外貌普普通通的桐木轻漆,看来是在自己车上小憩的时候,车夫作了一系列的改进和调整,把这车弄得看起来和原来的车子完全不一样了。以骗过城中严世藩的耳目。

    而现在自己正站在一个院子的门前,不起眼的院墙,青砖灰瓦,与普通的人家小院看起来并无二致,一扇破旧的黑漆木 大约一人高。正在自己的左手边打开,里面看进去是一个小院,几间低矮的平房分列四周。

    天狼点了点走,走进了小院子里,这是一家典型的四合院,院子中间有棵槐树,而几间房门处都挂着棉布帘子,看起来就是典型的京师普通人家的住宅。

    沈鍊也跟着走进了小院,顺手带上了门,笑道:“俸禄微薄,在这京师中租不起大宅子,这小院在西城的城墙拐角处,离闹市远了点,和上值的锦衣卫总部更远,但好在还算僻静,价钱也还算公道。”

    天狼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别人,问道:“沈兄,你的家人呢?”

    沈鍊道:“我也是一个月前刚刚调到京师的,家人还在路上,现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这也是总指挥让你住在我这里的主要原因。”

    天狼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只是沈兄应该也是被严家父子留意的人吧,我可能要在你这里住上十几天,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沈鍊微微一笑:“陆总指挥已经安排好了,可能要委屈兄弟一次,让你扮成我的长子沈清了。”

    天狼微微一愣:“这又是为何?”

    沈鍊正色道:“沈某有三个孩子,长子沈清年方十五,一直跟在我身边,这次我进京,他也跟了过来,这点严氏父子是知道的,为了掩护你在这里养伤,刚才陆总指挥已经秘密把沈清带走了,而这阵子就由你来假扮沈清,这样不会引人怀疑。”

    天狼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总指挥想得确实周到。那请问我每天在这里需要做些什么,和令公子平时的行动吻合呢?”

    沈鍊笑了笑:“这小子平时也不太出门的,多是在家读书,每天早晨起来练上一个时辰的功夫,仅此而已,兄弟每天早晨出来活动活动筋骨,其他时间可以在房中打坐疗伤,至于伤药,刚才陆总指挥已经安排好了,每天都会送过来,哦,对了,这宅院里只有一个老仆,每天买菜做饭的事情都由他来做,你不用管。”

    沈鍊说着,对着厨房沉声道:“沈忠,出来。”

    一个五十多岁,弯腰驼背的老苍头从厨房走了出来,满面都是烟火之色,出来后对着沈鍊一阵子点头哈腰,嘴里“啊啊啊”个不停,手上却是一阵子比划,看起来象是个哑巴。

    沈鍊对这老苍头说道:“这位在我们家的事情,半个字都不能向外泄露,明白了没?若是有人问起,只说大少爷一切如故。”

    那沈忠看起来对这种事情也习惯了,点了点头,对着天狼又是一阵子点头哈腰。天狼并不太习惯给人这样伺候着,脸色平静如常,稍微点了点头。

    沈鍊对沈忠道:“上街买壶酒,再切一斤肉,今天我和这位兄弟把酒言欢。”言罢丢给了他一锭碎银子,那沈忠行了个礼,从厨房里提了个菜篮子,直接出了前院的门。

    沈鍊对天狼低声道:“请跟我来。”说着走进了院子里南头的那间最大的房间,看起来象是他自己的卧室。

    天狼跟着进了进去,这地方看起来平平无奇,天色已黑,房间里点着灯,堂屋里是一张迎客桌,两边放着椅子,而堂屋的边上挂着布帘,看起来应该是卧室,沈鍊走了进去,里面果然是一张炕,上面摆着小桌。

    天狼跟着走了进去,脱了鞋跟沈鍊一起坐上了炕,却看到沈鍊突然露出了一丝神秘的表情,警惕地向外看了一眼,然后用手指沾了炕上小桌上的一碗水,在小桌上写起字来:当心隔墙有耳,手书交谈吧。他一边写,一边说道:“老弟,听说你今天是威风八面,厉害得紧啊。”

    天狼嘴上应道:“哪里哪里,今天差点把事办砸了,幸亏陆总指挥收拾残局。”顺手在桌上写道:沈兄何至于此? 这里不够安全吗?

    沈鍊点了点头,嘴上一边客套着,一边写道:小心使得万年船,而且有些事情我也不想让总指挥知道。

    天狼心中一动,开始东拉西扯地跟沈鍊拉起了家常,手上却是一刻没停:沈经历,有什么事情需要连总指挥也瞒着呢?

    沈鍊疾书道:你和总指挥不一样,今天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而且总指挥一直想把你变成他那样的人,可今天的结果证明,天狼还是天狼,别人改变不了。

    天狼写道:沈经历,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沈鍊微微一笑,写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前武当弃徒,失踪江湖多年的李沧行吧。

    天狼心中一惊,但脸色还是平静如常,轻轻地写道:为什么这样说?沈兄可有何证据?

第三百七十一回 识破陆炳

    沈链的目光炯炯有神,在桌上手走龙蛇:今天你能力挫金不换一家三口,大战司马鸿,这份功力之高,江湖上找不出几个,看你的样貌皮肤,年纪应该不会超过三十五岁,有这功力的江湖后起之秀里,除了一个李沧行生死未卜外,还能有谁呢?

    天狼心里飞快地思考着,沈链为什么要在这里猜测自己的身份,就算是李沧行,和他也并不算太熟,只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他搞得这么神秘,是为了做什么?他心中渐渐地开始判断,只怕这又是陆炳设下的圈套,在自己执行新任务前对自己的又一次试探。

    于是天狼不动声色地写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江湖上的高手太多了,就好比万震,谁能想到两年前一个不会武功的书生,居然也能遭遇大难后学成神功,一跃成为一流高手呢?再或者司马鸿,如果不是机缘巧合遇到了云飞扬学成独孤九剑,又怎么会有今天的地位?又如展慕白,八年前他被全家灭门时那功夫只是三脚猫,现在又有多强?这些还都是出世的高手,不出世的高手又不知凡几,岂可说李沧行才符合我的条件?

    天狼抬头看了一眼沈链,只见他低头沉思着,似乎是在判断自己的话是否正确,于是天狼继续写道:沈经历既然和陆总指挥聊过,应该知道我的武功是使刀为主,而且刀法威猛霸道,跟李沧行学的武当剑法完全不是一个路子,只因为他失踪到现在都不出现就猜测我就是此人,有些过于草率了吧。

    沈链微微一笑,继续写道:除了武功之外,你对正派人士的态度也让我确信你就是李沧行,若非如此,为何你对伏魔盟的人手下留情。对魔教的人却是痛下杀手呢?

    天狼继续写道:沈兄此言差矣,非但是对伏魔盟,就是对金不换一家。我也没有赶尽杀绝,后来鬼圣他们要走。我也没有出手阻拦,其实我对双方都是留有余地,因为我的任务只是护卫去宣诏的你,而不是另行生事,以后在江湖上行走,如无必要,无论是正邪。都少得罪一些为好。

    天狼看着沉默不语的沈链,继续写道:沈兄,你当年性如烈火,追杀倭寇的时候。不也是最后手下留情,没有把倭首杀掉吗,而是跟着谭纶一起,把那个叫什么上泉什么的倭寇头子给拿下,然后又送了回去。

    沈链的眼神中闪出一丝慌乱。还是写道:本来我是想杀了那个倭首的,后来是在总指挥的严令之下才留了他一条狗命。

    天狼心中一动,觉得这是个可以查明沈链是否是本人的好机会,当年的事情毕竟他与沈链一起亲历过,此等大事。沈链不会不知道细节,于是天狼写道:江湖传言,沈经历上次大战倭寇,与那贼首大战五百回合,身受十余处刀伤,最后还是和谭大人联手将之擒下,我只恨当时不能身在现场,与沈经历联手除倭。

    沈链的笑容变得有点勉强,在桌上写道:哪里哪里,主要是靠了谭大人主攻,我当时只是在一边协助而已。

    天狼现在有八成可以确定这个沈链是个西贝货了,沈链为人正直,绝不会这样贪功,如果他确信自己就是李沧行,又怎么可能在自己面前说瞎话呢,但天狼为了确保万一,还是决定最后试探一下,写道:沈经历,当时到了最后,只是你和谭大人二人联手对付那个倭首吗,倭寇里还有没有其他的厉害人物?

    沈链想了想,写道:当时打得很激烈,我带去的手下们都在跟别的倭寇拼命,围攻倭首的只有我和谭纶二人,我一进林中时就中了倭寇的埋伏,受了点小伤,所以那次打斗是以谭纶为主,我从旁协助。

    天狼突然哈哈一笑,指着沈链,厉声道:“好了,别再演戏了,把面具扯下来吧。”

    沈链微微一愣,正准备在桌上写字,天狼却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动作:“好了,不用装了,我早已经看出来啦,是陆总指挥吧。”

    “沈链”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寒芒,伸手向脸上一揭,黑里透红的脸露了出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天狼“嘿嘿”一笑:“陆总指挥,以沈链的为人,不会背后说你坏话的,更不至于对着一个刚认识的锦衣卫杀手就如此推心置腹,他并不算完全的江湖中人,又不象你这样专门盯着我,哪会一见面就把我跟李沧行联系到一起呢?”

    陆炳的眉毛一动:“不对,天狼,你应该是从沈链一年前擒倭的事情看出破绽的吧,难道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吗?”

    天狼摇了摇头:“陆炳,你自己去问沈链好了,这件事情并非我看出你破绽的原因,实际上我刚才一直在想,会是何人在假扮沈链,本来我想不到你身上,但是你聪明绝顶,也会出人意料,应该也会猜到我不可能认为你在一天之内连续两次假扮同一个人,所以才会使出这招,对不对?”

    陆炳点了点头:“我确实用了你这个思维盲点,但我也很确定你不是一开始就看出来的,天狼,不用绕弯子了,一年多前擒获上泉信之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场,你不说我也会事后调查的。”

    天狼知道此事无法隐瞒陆炳,索性点了点头:“不错,当时我正好在南京,被谭纶临时招募进了一伙抗倭小队,然后谭纶和沈链两队人马争着出城与倭寇战斗,当时的整个战斗过程,我都亲历过,难道沈链没有和你交底?”

    陆炳点了点头:“他是违令出战,而且战斗中损失不小,所以语焉不详,对于擒获上泉信之的过程也是一笔带过,我当时还以为是谭纶捉住的上泉信之,所以让他羞于提及,看来其中另有隐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狼笑道:“上泉信之的身边还有个厉害的东洋高手,名叫柳生雄霸,是给他骗到中原的剑豪,后来是靠了我和柳生雄霸一对一的比武,然后谭纶和沈链才找机会把上泉信之拿下的,对了,就在我半年前还在武当的时候,曾经托沈链把这个柳生雄霸送到倭寇头子汪直那里,让他回东洋,这事现在如何了?”提到这事,他又有些记挂起柳生雄霸来,也不知道这个东洋人现在怎么样了。

    陆炳冷冷地说道:“这事我知道,但没有插手,是浙直总督胡宗宪办的。我也不喜欢和倭寇打交道,所以这件事情没有多过问。你要问的那个东洋人,现在我这里的情报是已经到了汪直那里,至于有没有回东洋,那就不得而知了。”

    天狼眼睛眨了眨:“按说平倭之事,锦衣卫从情报收集上应该尽更大的责任才是,怎么陆总指挥对此事一点也不上心呢?”

    陆炳压低了声音:“皇上对于通倭和通鞑这两件事情非常敏感,沾上点边就要杀,若是要打入倭寇内部,肯定要和倭寇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得了功未必有啥奖励,若是一时不慎就会给人抓住把柄,何苦呢?”

    天狼正色道:“现在我大明内交外困,内有奸臣,外有南倭北虏,陆总指挥身为重臣,应该想法子为国尽力,而不是总想着明哲保身。说实话,大人有这个能力,却选择了现在这条路,天狼实在遗憾。”

    陆炳摆了摆手:“大道理不用说了,你没有和皇上接触过,不知道他的为人,只有先保护了自己,才能谈为国家出力,不然的话,夏言和曾铣不是最好的例子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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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狼行介绍:
大明嘉靖年间,北有蒙古,东南倭寇,官员贪墨横行,民不聊生,帝国已是风雨飘摇。
皇帝为求修仙长生,不惜分裂群臣,重用严嵩一党于朝堂,暗派锦衣卫搅乱武林,江湖从此多事,延续千年的正邪之争,终于到了要作一了断的时候。
十五大门派,三股势力,错综复杂,江湖千年未有之大变局,缓缓拉开大幕。
謎一样的男人,身负盖世武功,行走在无边的荒野,杀伐果断、腹黑权谋的背后,是怎样的一段传奇往事?冷若寒霜的外表下,又曾有过如何的爱情经历?美女,神功,至尊,天下,永生?他究竟要的是什么,期待着你来发掘。
用心写书,写不一样的书。
沧狼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沧狼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沧狼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