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回 白莲邪教
天狼想想也是,换了个话题:“好了,不说倭寇的事情了,陆总指挥,你再次易容沈鍊,来试探我,能给个理由吗?”
陆炳的眼中神光一闪:“理由?理由就是你对我隐瞒事实,我还不能完全信任你。这个理由足够吗?”
天狼冷冷地说道:“我对你隐瞒什么事实了?”
陆炳那铿锵有力的话语中透出一股刺骨的寒意:“我问过凤舞,你明明和她背后里议论了不少以后两个人联手行动,脱离我控制的事情,你还不承认?”
天狼突然笑了起来:“陆炳,你这人在我面前十句话里有三句是真的吗?要是你对我能坦诚一点,我们两个的关系也不至于搞得这么僵。凤舞要是真的和我有这种密议,打死也不会跟你承认的,你如果确认了我们两个已经有叛离你之心,还用得着试探我,跟我废话?直接就趁着我现在有伤在身而取我性命了吧。”
陆炳的黑脸微微一红,笑了起来:“天狼,很好的判断,看来这件事上我从你这里是得不到答案了,不过我会想办法继续问凤舞的。你是个守信之人,当初跟我发誓会继承你师父的遗愿,为国效力,不要忘了这点。”
天狼摆了摆手:“我发过的誓我自然会遵守,只是陆总指挥,你自己在这点上做得如何呢?来锦衣卫不过几个月, 在我的眼里,你的所作所为哪里是为了国家,为了天下苍生,只不过是为了保你现在的官位而已,我相信我师父如果知道你现在是这个样子,也不会为你卧底这么多年。”
陆炳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他叹了口气:“天狼。年轻人要有年轻人的血性,这是好事,但千万不要意气用事,人在官场。只有先保护自己。才能有所作为,要是你连自己都无法保全。还谈什么为国效力呢?我年轻的时候和你师父一样都是这么热血,但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后,就会觉得今天自己的想法很可笑了。”
天狼冷冷地说道:“那我得趁着自己还有热血,还有理想的时候去做些正事。陆总指挥,我还得好好养伤,这样才能早点去执行你交代的下一个任务,这里应该也不是什么沈鍊的私宅吧,我这些天应该也不用扮什么沈清,对不对?”
陆炳点了点头:“这里确实不是沈鍊的住所,只不过是我们锦衣卫的一处秘密据点。你这些天就在这里养伤,我今天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跟你交代一下白莲教和宣府大同一带的情况,免得你到了那里两眼一抹黑。”
这点倒是天狼感兴趣的地方。他一下子来了劲,坐正了身子,说道:“我对北方武林知道的还真不多,请你说得详细点。”
陆炳正色道:“白莲教其实跟魔教也算近亲,都是外来宗教,那魔教是从西方传来的拜火教,信的是光明圣王,而这白莲教则是由南宋人茅子元,又称为慈照和尚所创,是佛教净土真宗的一个分支。”
“因茅子元尊慧远为初祖,自视为白莲社传人,故他创立的白莲忏堂也就被认为是净土宗的一派,称白莲宗,又称白莲教。茅子元自称白莲导师,其徒号白莲菜人,可娶妻生子,与常人无异,并可男女同修,得到了下层民众的广泛信仰。”
“白莲教以“普化在家清信之士”为号召,形成一大批有家室的职业教徒,称白莲道人。因为他们“在家出家”,不剃发,不穿僧衣,又被称为不剃染道人或有发僧。元代由白莲道人组成的堂庵遍布南北各地,聚徒多者千百,少者数十,规模堪与佛寺道观相比。”
“白莲教的堂庵供奉阿弥陀佛、观音、大势至(合称弥陀三圣)等佛像,上为皇家祝福祈寿,下为地方主办佛事,也有一些修路筑桥之类的善举。堂庵多拥有田地资产,主持者往往父死子继,世代相传,堂庵的财产实际上是主持者世传的家产。有些头面道人勾通官府,交结豪强,成为地方一霸。”
“现在在山西一带,白莲教盛行,由于可以在家出家,加上这几年山西一带大旱,朝廷的救济又跟不上,所以白莲教大肆低价售粮,收买人心,而那些在世袭军户的小兵,过得不如意的,也多有加入白莲教的人。”
天狼听得有些奇怪:“如此说来,这白莲教好象并不是什么邪教组织,为什么要加以剿灭呢?”
陆炳微微一笑:“这些披着宗教外皮的,打着济世口号的,无一不是有着勃勃的野心,想要收买人心,改朝换代。白莲教在元末的时候就发动信徒大肆起义,红巾军的韩山童,刘福通等人都是白莲教众,后来出身明教的我朝太祖洪武皇帝上台后,意识到这些宗教的危害,于是下令取缔明教和白莲教。”
“所以明教便改名日月教,正道门派称他们为魔教,而白莲教则转入地下活动,现在离开国已经过了一百多年,这些邪教组织又死灰复燃,魔教不用多说,现在更多地成了一个江湖组织,没了争霸天下的想法,但白莲教可不一样,他们的资金和支持,一部分来自于信徒的捐助,但更多的,是来自于漠北鞑靼势力的支持。”
天狼的脸色一变:“怎么可能,蒙古人怎么会和他们扯上关系?”
陆炳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皇登基以来,对日本和蒙古都是采用了贸易中断的国策,在北边也完全关闭了以前的互市,这就让蒙古人再也无法通过贸易的形式来获得我中原的物资。草原上的锅碗瓢盆都要来自于我大明,关市一断,他们就只能不停地袭扰中原,破我边关,掠我州县,而要做到这点,自然是需要我大明内部的奸党作内应,这点和倭寇中沿海的刁民占了多数,是一样的道理。”
天狼心中暗骂嘉靖这狗皇帝为了自己那点一钱不值的面子,弄得天下苍生都跟着倒霉,但在陆炳面前他是不会这样直接骂出口的,皱了皱眉头,继续道:“所以蒙古人就跟白莲教暗中勾结,资助他们引为内应?只是既然我朝与蒙古完全断了联系,封锁了边境,他们又是如何能搭上线的?”
陆炳的眼中精光一闪:“这一点就是你这次需要查探的主要内容,据我所知,白莲教众一定有出关和蒙古人接头的方式,很可能是地道,宣府大同一带的不少驻军也是白莲教信徒,但要是公然出关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暗中让他们从地道走,这几乎是唯一的途径,只是白莲教对于外人加入极为警惕,又残忍嗜杀,我曾经派过几十名锦衣卫试图打入,都没有成功,所以这次我并不是太希望你去。”
天狼哈哈一笑:“陆总指挥,你是不是怕我也陷在白莲教回不来了?”
陆炳叹了口气:“你是我最优秀的杀手,我不太舍得让你冒这个险,这样吧,我还是派人从旁协助你,如何?”
天狼摇了摇头:“不必了,人多了反而会分我的心,白莲教现在的教主是谁?有什么办法可以打入他们内部?”
陆炳紧紧地盯着天狼的双眼:“现在的白莲教主,乃是号称北地魔尊的赵全,当然,在他们白莲教内部,得称他北地圣尊,此人四十多岁,宣府人,武功已至化境,白莲剑法和白骨神掌都已经大成,天狼,此人的武功不在司马鸿之下,你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第三百七十三回 汉奸组织
陆炳缓了缓,继续道:“而且赵全心狠手辣,这些年手下从不留活口,山西一带的绿林势力几乎全被他软硬兼施,收入麾下,俨然第二个冷天雄。”
天狼点了点头:“北地魔尊赵全,我记下了。”
陆炳继续道:“他的副手,血手人屠李自馨,丰州人,外家高手,使一柄三百多斤的铁杖,是个胖大头陀,此人天生神力,七十二路疯魔杖法极其威猛。”
天狼“嗯”了一声:“外家高手,相对于赵全来说要好对付一些,对了,赵全用的是什么兵刃?也是某柄神兵利器吗?”
陆炳摇了摇头:“这点正是我要跟你重点说的了,白莲教极为歹毒残忍,他们把捉来的俘虏和一些青壮年泡到盛满了毒药的大缸子里炼制,让这些人神智尽丧,成为完全被他们指挥的行尸走肉,号为毒人。”
天狼在上次武当山被金刀四杰偷袭时就听说过毒人,但一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回听到陆炳明说,连脖子都涨得痛红,重重地一拍桌子:“居然有如此歹毒残忍的邪恶门派,我必灭之!”
陆炳叹了口气:“要想消灭他们,先得保护好自己,天狼,你一个人单枪匹马是消灭不了他们的,甚至连进入他们都不容易,好在现在白莲教也开始慢慢地扩张势力,吞并北方一带的绿林山寨,有与南方的巫山派分庭抗礼之势,这就给你加入他们创造了机会。”
天狼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刚才他一时激动,用左手拍了桌子,牵动了伤口,顿感疼痛难忍。头上的汗珠也冒了出来,顺着面具的外侧缓缓流下。
陆炳一看到天狼这样子,皱了皱眉头:“当心你的伤势,不要意气用事。”
天狼恨恨地说道:“刚才给这个邪派气到了。陆总指挥。这白莲教炼制这么多毒人做什么?这些人没有思想,无非一堆行尸走肉。能有什么用?”
陆炳摇了摇头:“你有所不知,这些毒人是用几百种剧毒的药材和毒虫炼制,在彻底失去意志的同时,也可以大大地激发人体的潜能。释放出平时被大脑所压抑和控制的力量,天狼,我们都是习武之人,你应该知道穴道中有重重的阻障,要想增强内力,让内息运转更流畅,就得打通这穴道。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人体生而就有这些穴道,有这些阻障?”
天狼自幼练气,对这道理心知肚明。点了点头:“那是上天对凡人人体的保护,如果一个普通人,没有练内功,不知道如何控制丹田之气,那么穴道若是畅通无阻的话,一旦用力就有可能引起体内之气在筋脉中乱跑,这样只会让他走火入魔,筋脉尽断而亡。”
陆炳笑了笑:“这就是了,筋脉中的穴道之壁障就是上天保护我们凡人身体的一道道关卡,除非是内家高手,控制内息的能力越来越强,才会打通相应的穴障,让内息的流转速度更快,其他方面也是如此,如果你体内的力量超越了你能忍受的肌肉痛苦的极限,那你的脑子也会强迫你停下来,天狼,你体内的天狼战气是摧毁一切的力量,想必你每次使用,也是痛不欲生吧。”
天狼点了点头:“不错,每次一全力运起天狼战气,整个人都象要炸裂开一样,尤其是眼睛,感觉随时要暴出去,那种感觉想想就可怕。”
陆炳收起了笑容,点了点头:“可是毒人没有意识,他们完全不用理会来自身体的各种痛苦和警告,所以普通人往往能有二流高手的力量,而那些原本就有些功夫在身的江湖人士给炼成毒人后,更是有着准一流高手的功夫,而且悍不畏死,还全身是毒,与他们交手时间一长,毒气从口鼻进入,不知不觉就会让你中毒,无力再战。”
“靠了这个办法,赵全这两年已经剿灭了不少山西和北直隶一带的绿林山寨,甚至连华山派的分舵恒山,也受到过他们的攻击,若不是司马鸿和展慕白关键时刻率了大批高手来援,只怕这会儿恒山也落到白莲教的手中了。”
天狼对这事倒是毫不知情,吃了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陆炳似乎对天狼的这个反应有些意外:“一年前的事情,此事轰动江湖,你不知道?”
天狼想到当时自己正在那个山谷里和柳生雄霸苦练武功呢,这个经历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陆炳以前几次试探,也给他找别的话题岔开,所以陆炳现在也不知道他身上的天狼刀法和绝世武功是怎么来的,于是天狼笑了笑:“当时我并不在中原,所以对此事一无所知。不过恒山派有杨琼花这样的高手坐镇,怎么会不敌白莲教呢?”
陆炳摇了摇头:“白莲教有备而来,出动了三百名毒人,当时杨琼花带着恒山的主力跟着司马鸿南下集结,准备一起攻击魔教的岭南分舵,接到消息后数百名高手星夜兼程赶回恒山。”
“此时恒山已经几乎要陷落了,机关消息全被被破坏,而三百多名白莲教众也已经攻到了山顶,结果双方大战一场,白莲教眼见敌方援军赶到,这才退出战斗,经此一战,恒山派的高手损失了十之六七,精英大半折损,要想恢复元气,至少要好几年的时间了。”
“而白莲教损失的不过三十多人,外加二百多没有意识的毒人而已,这一仗他们可以说占到了便宜,白莲教之名也因此而响彻江湖,大量北方的黑道人士纷纷加入白莲教门下,这个组织已经成了一个能与魔教比肩的大型门派了。”
天狼心中一动:“这白莲教实力如此强大,有没有朝中的背景或者是后台?就象严嵩支持魔教,徐阶是武当后盾那样的?”
陆炳正色道:“应该没有,至少朝中的大臣是没有的,至于是不是有边关大将暗中支持白莲教,那就不得而知了,所以这也是我这次希望你能去查办此案的重要原因,仇鸾转任宣府总兵这一年来,白莲教的势力飞速增涨,我相信这不会是个巧合,你这次要设法查探到他们之间是否有联系,记住,一定要有明确的证据才行。”
天狼认真地点了点头:“这是自然,我也感觉仇鸾肯定和白莲教有关系的,对了,那个白莲教炼制毒人,用的究竟是什么药,如何酷烈狠毒?以前在江湖上好象完全没有听过有哪个门派有这本事。”
陆炳低头沉吟了一下,说道:“那毒药里听说有一味药引,来自西域,名叫蔓陀罗草,服之可以让人产生幻觉,麻木心神,感觉到极大的愉悦,即使刀剑加身,也完全不觉得痛,这种药我们中原是不产的,所以我确信白莲教一定是和蒙古势力有勾结,因为只有控制了西域的蒙古才会提供这种蔓陀罗草。”
“蒙古骑兵打仗冲锋的时候,也是要服用这种草,这样能让士兵舍生忘死,迎着枪林箭雨向前突击,所以蒙古骑兵骁勇精锐,也是很大程度上靠了这种毒草,这次你还要留意白莲教出关的秘密通道,还有他们存放蔓陀罗草,配制毒药,炼制毒人的地方。”
天狼正色道:“明白,我一定会查清这一切的,不为别的,就为了给天下伸张正义,此事我也义不容辞。”
陆炳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容,他拍了拍天狼的右肩:“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更不会让你师父失望。”
第三百七十四回 宣府重镇
三个月后,山西宣府,天狼换了一副短衫伙计的打扮,戴着斗笠,站在一座数百米高的高岭上的树林里,目光冷厉如电,看着远方的宣府镇。
宣府镇,旧属冀州,秦汉为上谷郡;辽太宗会同元年(公元938年),后晋石敬瑭割燕云十六州献给契丹后,属辽国;金灭辽后属金;元属中书省上都路;大明时属京师,属万全都指挥使司,由于其在晋北的山地之中,扼守着蒙古通向京师的要冲,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此地南屏京师,后控沙漠,左扼居庸之险,右拥云中之固,由于明初时明成祖朱棣在起兵靖难,夺取皇位的过程中借用了本来在塞外作为明朝屏障的蒙古朵颜三卫,事后对其作出让步,控制力下降,因此大明从开国之初就再次直接以长城来防卫塞外的蒙古人。
永乐七年(公元1409年),明成祖正式在宣化府设立总兵官,始称宣府镇。由于大明在明成祖时迁都北平 ,而宣府大同一线向来是蒙古骑兵直接从大漠攻入中原,冲击京师的最佳捷径,土木堡之变时的瓦剌骑兵就是从这里长驱直入,杀到北京城下,给明朝造成了最严重的一次危机。
自宣府迤西迄山西,缘边皆峻垣深壕,烽堠相接。隘口通车骑者百户守之,通樵牧者甲士十人守之。武安侯郑亨是这里的首任总兵官,明成祖的敕书里要求:各处烟墩,务增筑高原,上贮五月粮及柴薪药弩,墩傍开井,井外围墙与墩平,外望如一。
也正是基于这一原则。从大同到宣府,一千一百余里的长城一线,处处都是烽火台,共有烽火台一千二百多座。出关的城门冲口一百九十多处。
宣府镇就是宣府这个战区的总指挥部。宣府总兵镇守府就在宣府镇中,统领着一名副总兵。七名参将,三名游击将军,三十一名守备,以及十五万士兵。五万五千多匹军马,而这位现任的总兵,正是靠着陷害曾铣和夏言起家的仇鸾。
当年在那个刘裕的山谷中,天狼曾经看过刘裕留下来的兵书,虽然说缺乏临阵的指挥经验,但毕竟也算跟着一代军神学到了不少军事知识, 这些天他走遍了宣府各地。却只见这里守备废驰,上长城烽火台防守的士兵多是老弱病残,而不少额定三四千人的军营里,可战的青壮年也就一千多。还成天呆在营里喝酒赌博,那些出操和防守的士兵竟然有不少是从城里雇来的乞丐和混混。
不仅如此,大明虽然明令禁止边关与蒙古人的交易,但作为守军,仍然跟关外的蒙古人有着来往,天狼至少在十几处冲口看到过数百守军带着几百匹马驮着的货物出城,一两天后又带着大批的皮毛,药村等货物满载而归,显然是出关与蒙古人做生意去了。
这一个多月的明查暗访,让天狼对于大明边事的崩坏吃惊不小,本以为江南内地一百多年没有战事,守备松驰,还可以理解,可想不到作为九边重地,甚至是大明最重要边关的宣府镇,也是这般情形。
虽然长城一线的不少烽火台前几年刚刚修缮过,不算残破,但守军完全没有边军应该具备的警惕性和战斗力,虽然天狼还没有见过真正的蒙古铁骑,但看到守军这副德性,只感觉如果碰到那天南京城下倭寇水平的外敌,就根本无法阻挡了,自己一个多月来多次假扮贩夫走卒或者是山野樵夫,离着这些要塞不过数里之遥,居然从没有被发现过,可见守军的懈怠。
天狼收起了自己的思潮,看向了远方的宣府镇上的总兵府,这里倒是防守颇为严密,几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在镇中走街串巷,来回巡逻,而仇鸾的宣府总兵府高大气派,有着一股大将军行营的威严,只是如果仇大将军把保护自己的这份心思用在整条防线上,也不至于边事如此了。
天狼在宣府镇外已经呆了三天了,就从没有见仇鸾出过总兵府一步,作为边关大将,却几乎从来不巡视边防,难怪下面的守军们闹得如此不象话,大概仇鸾只想着靠和蒙古做生意,花点钱买个平安,这几年在这个位置上平安度过,好为自己出将入相铺一条坦途吧。
天狼冷冷地看了总兵府最后一眼,已近黄昏,看起来今天仇鸾也不可能出府了,今天是计划中观察宣府边防的最后一天,明天开始,天狼就得想办法打入白莲教的内部,探查这个邪教组织与仇鸾,与蒙古人之间的关系了。
这阵子的探查中,天狼也发现白莲教虽然在宣府一带势力庞大,信徒众多,但这些人多是世世代代都信此邪教,对于外人打听白莲教的,往往是一问三不知,更是有些人一听到扮成小贩的天狼问这问那的,就马上变脸把天狼赶走,看来想要打入白莲教,还得另想别的办法。
但天狼最近也听说白莲教一直在剿灭山西一带的各绿林山寨,扩大自己的势力,而那些被剿灭的山寨贼徒,倒是有不少人加入了白莲教,也许自己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混进白莲教。
主意既定,天狼转身进了身后的小树林,这葛岭向南三十多里,有一处赤城,城西十余里处有一座羊房堡,上面有一伙两三百人的贼寇,啸聚山林,时常打劫山下的来往客商,而官兵对这伙贼人却始终不闻不问,估计私下里也得了这帮人不少的好处,白莲教这半年来扫平了这附近的六七个山寨,看起来很快也会轮到这羊房堡了。
羊房堡里有三个贼首,领头的一个名叫立地太岁杨春,第二个叫扫地星李双全,第三个名叫鬼头刀林武星,三个人都是山西一带绿林道上小有名气的主,只是武功在天狼听来,最多只能算是二流货色,欺负一下老百姓可以,碰到白莲教这种高手如云的邪教组织,那只有等死的命。
可是羊房堡的三个当家也不是傻瓜,武功不行就指望着人数来凑,靠着山寨的险要机关与地形,与白莲教周旋一二,昨天在宣府镇上,天狼也听说了羊房堡最近在四处拉壮丁上山。
这几年由于边关不稳,战事频繁,山西一带去年又遭了大旱,因此到处都是流民乞丐,不仅给那些懒惰的边防士兵们提供了大量代他们站岗巡哨的苦力,更是让各种的山贼土匪有了源源不断的后备喽罗,只要一张大饼,就能忽悠人上山落草。
天狼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逃难的壮年灾民,一身发达的肌肉都卸了劲,弄得松松垮垮,瘦骨嶙峋,而脸上也弄得面黄肌瘦,灰头土面,驻着一根拐棍,拿起一只缺了口的破碗,向着赤城的方向走去。
下了葛岭不到三里地,天狼在官道上就遇到了一帮逃荒的灾民,上前一问都是南边十余里处马家坡的几十户人家,今年大旱,又碰到了蝗灾,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全村的人结伙出来逃荒。
为首的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名叫马老四,乃是村长,问起天狼从何而来,天狼谎称自己是怀来镇出来逃荒的,名叫刘老三,路上碰到了土匪打劫,跟同村人跑散了,由于这阵子天狼也走遍晋北,更是在出来前把山西话学得贼溜儿,这番说辞没有引起马老四的怀疑,又看天狼是个壮汉,比起自己这帮子老弱病残还是有把子力气,便带上天狼一起走,这一路之上也好有个照应。
第三百七十五回 路遇灾民
马老四和天狼一边走着一边拉起了家常,天狼看着路上到处可见,三五成群的饥民,叹了口气:“想不到不止是我们刘家村逃荒,居然有这么多人都遭了灾,四叔,你们马家坡不比我们怀来就在边关上,也没法过了吗?”
马老四摇了摇头,苦笑道:“上个月闹了蝗虫,春天种的苗全给啃了,这可是颗粒无收啊,刘兄弟,你们怀来镇可是军府重镇呀,就算遭了灾,难道官府和驻军都不开仓发粮的吗?”
天狼摇了摇头:“当官儿的说,那里是边关重地,仓里都是军粮,要是开仓放给我们这些普通百姓,蒙古人打过来当兵的就没的吃啦,我们家不是军户,就只能和其他普通人家一起结伴出来逃荒,没想到出来没几里地就碰到了强盗打劫,夜里一片混乱,我跟同伴们走散了,就只能一个人继续上路啦,也不知道我的同乡们现在是死是活。”说到这里 ,他一脸的黯然,都快要落下泪来。
马老四连忙拍了拍他的肩头:“兄弟,不会有事的,这年头啥都是假的,自己好好活才是真,你放心吧,有我们一口饭吃,一定不会落下你的。听说前面的赤城那里有人施粥放粮,我们先到那里去,再做打算。”
天狼心中暗喜,这帮人正好要去自己的目的地,跟着他们一起混,倒也省了自己不少事,他脸上摆出一副欣喜的表情:“真有这种大善人呀,太好了,奶奶的,狗官们都没这么好心。”
马老四的眉头皱了皱,把天狼拉到了路边,等着身后的同伴们纷纷走过后。才低声道:“兄弟,不瞒你说啊,那施粥的可不是什么善人,而是附近羊房堡的山贼土匪。喝了他们的粥。可要上山给他们做事的。”
天狼吃了一惊,眼睛睁得大大地:“啊。老伯,你这不是坑大家吗,要是勾结山贼土匪,那可是要杀头的。还有。这山贼怎么敢大摇大摆的在城里开粥厂施粥,官府都不管的?”
马老四摇了摇头:“这羊房堡的山贼们平时还算规矩,一般只劫财,不杀人,更是给东城的官府使了不少银子,所以官府也懒得管他们,今年我们山西遭了大灾。狗官都不肯开仓放粮,所以这些山贼打着城里乡绅的名义开粥厂,他们也乐得给自己省麻烦。”
天狼心中一动,追问道:“可是山贼土匪靠着这一招招兵买马。收拢人心,实力不是越来越强了吗,到时候就有着打家劫舍,攻打州县的兵力了,我们山西又靠着蒙古,难道这些当官的都不管吗?”
马老四微微一笑,露出了一口大黄牙:“反正我是听说羊房堡的山大王们是要招收流民到山上站岗放哨,顺便修修山寨的防守工事,你看我们这些人,一个个都是老弱病残,几天没吃饭了连站都站不稳,哪有本事跟他们一起去抢钱呢。”
天狼问道:“那他们要招我们这些帮不上忙,又不会武功的饥民做什么,我听说书先生说过,只有天下大乱,有人想造反的时候才会这么干。”
马老四摆了摆手:“兄弟,管那么多做什么呢,这年头人命也就跟蝼蚁没两样,你看看路边的。”他说着顺手一指前方百余步处,倒毙在路边的几具尸体,“没吃的就是死,而且是全家一起饿死,只要能活下去,管他是土匪还是蒙古人给东西吃呢。”
天狼心中一阵凄凉,刚来山西的时候,他看到这种路有饿死骨的时候,止不住的伤心和愤怒,也曾把自己的口粮分给奄奄一息的人,但这一个多月来这种现象看得多了,也就渐渐地有点麻木了,对于“官逼民反”这四个字也有了更深体会。
但他还是对马老四的回答不完全满意:“老伯,就算我们想上山落草,可是就我们这种不会武功,又饿得连路都走不动的,这些山大王要咱们做啥啊?”他说到这里,也压低了声音,脸上摆出一副神秘的表情,“我听说白莲教也经常施粥,让穷人们入伙,可是进去的人都没一个能活着出来的,听说是给拿去炼了药渣,这羊房堡该不会也是这样吧。”
马老四的脸色一变,连忙摆起手来:“兄弟,可不敢乱说啊,在这山西的地面上,你这样说白莲教,给人听到了可是要没命的。”
天狼歪了歪嘴角:“哼,别人都怕白莲教,老子可不怕,看到他们那帮神神刀刀,装神弄鬼的把戏就想吐,白莲教在怀来那里也开了粥厂,就是听说了进去后有去无回,我才逃出来的,这羊房堡要是也是白莲教的下属,做同样的事情,马老伯,那我可就不去了。”
马老四拉住了天狼,摇了摇头:“兄弟啊,你有所不知,这羊房堡年前拒绝了白莲教的招揽,这两年白莲教在山西地面儿上铲平的山寨绿林也有十几家了,羊房堡却因为跟官府的关系不错,还有不是身处要地,所以一直能保持独立,一个月前,听说白莲教放话,四十天内就要灭掉羊房堡,所以那几个当家的大王急了,就到处招人上山助守,以壮声势。”
天狼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哈哈,原来是这样,老子早就看白莲教不爽了,村里也有好几个熟人进了白莲教的粥厂就没回来,有机会跟他们干,太好了!”
马老四打量了天狼两眼:“兄弟,你可是会武功?”
天狼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庄稼汉一个,哪会那个,听说学了那个,人都可以在天上飞,不过没事,我有的是力气,只要吃饱了饭,给我把锄头,抡棍子打妖人我还是可以做到的,我看那些白莲教里还有些女的,打不过男的,我打这些女人总没问题吧。”
马老四叹了口气:“兄弟啊,咱都是普通人,不会武功,别跟那些会武功的人硬拼,拼不过的,照我说啊,过去混点吃的,上山站站岗,趁乱带几天的口粮跑出来,也就行啦,真要是白莲教杀过来了,那可是等死了。”
天狼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马老四看前面的人走得远了,连忙拉着天狼跟上,这一路上的官道,除了饥民外,几乎就没有别人,偶尔能见几个面相凶狠,挎刀骑马的劲装大汉呼啸而过,都是向着东城的方向,天狼知道可能是羊房堡从各地找来助拳的高手,心中暗自叹息这些人接下来悲惨的命运。
走了二十里后,终于赶在天黑前到了一处小集市,这里的人也因为饥荒而逃散一空,村里透着一股沉沉的死气,连野狗都没有一只,天狼内功已至化境,除非大战,平时可以十余天不吃东西,但这些饥民可没这本事,坐下来后个个腹中大叫,连呼天抢地的力气都没有,眼神中透出的尽是对死亡的麻木,几十个人找了一处大宅院,便东倒西歪地各找地方躺了下来。
这一夜天狼没有睡着,一个人倚墙眯着眼睛,却想着混进羊房堡后的种种应对,直到太阳晒到身上,才发觉已是新的一天,起来叫醒了马老四,再叫这三十多名饥民起身上路,结果有三个人在昨天夜里直接就给饿死了,这些人甚至连埋葬死者的力气也没有,便如同一帮行尸走肉,跟着马老四茫然地继续前行。
天狼看得心中凄凉,毕竟躺地不起的三个人昨天还和自己睡一个屋子里,他借口要上茅房,溜回了那处宅院。确认了四下无人后,天狼劲走遍全身,在地上轰出一个深达两尺的大坑,把那三人的尸体扔进了坑里,上面盖上土,心中默念道:下辈子找个好人家投胎吧。
第三百七十六回 扮猪吃老虎
天狼确认了四下无人后,暗运天狼劲,走遍全身,眼中红光一现,在地上轰出一个深达两尺的大坑,他把那三人的尸体扔进了坑里,又鼓起拳脚之风,在上面盖上了土,堆成了一个简易的坟堆,本想找块木板插上去,想想自己连这三人的名字都不知道,还是算了,站在坟前,心中默念道:下辈子找个好人家投胎吧。
在回追马老四等人的过程中,天狼的心中止不住的翻江倒海,所有的恨意都冲着嘉靖,严嵩和仇鸾等人,正是这些昏君奸臣尸位餐素,弄得天下民不聊生,灾民遍地,他甚至怀疑起自己为这样的国家出力,是否值得。
带着这样的想法,天狼慢慢地跟上了马老四等人,昨天这些人赶了一天的路,水米未进,这才导致了饿死人的惨剧发生,而现在剩下的活人们都只有一个信念:赶到东城,喝上粥,才能活下去。
天狼一路默默无语,拖在后面,走了二十多里地后,终于进了东城,还没进城,就看到城外一处地方围了黑压压的上千人,看起来都是满脸菜色的饥民,而有些人正坐到了一边的路旁,端着手里的破碗,贪婪地舔着碗里剩下的一点点粥。
马老四等人一看到这情形,个个都好象恢复了活力,居然能跑起路来,生怕落于人后,更是有几个老头老太摔倒了又爬起来,颤巍巍地向着人群中挤过去。
天狼也跟着走了过去,只见路边搭了一处凉栅,栅里架着三个大铁锅,下面正“噼哩叭啦”地燃着干柴,而铁锅里正煮着粥,一股久违了的诱人米香钻进了每个人的鼻子里。锅边,一条大汉正坐在一张马扎上,手里撑着一把鬼头大刀。
但马老四等人却没有喝上粥,他们被几个如狼似虎的壮汉们紧紧地拦在了外面。这几个人一脸的凶悍。一看就知并非善类,而马老四已经声泪俱下。就差跪地磕头了。
天狼拨开众人,走到了那几个壮汉的身前,对马老四问道:“老伯,这是怎么回事?”
马老四哭道:“兄弟。这帮大爷说,现在粥不多了,只分给有把子力气的后生,我们这些老弱妇孺,已经不再施粥了!兄弟,你可是知道的,我们有十几天没吃饭了。都饿死人啦,求求你帮着向这些大爷求求情,赏我们口饭吃吧,做什么都行!”
天狼转向了那几个喽罗。他心中正是一肚子的怒火无法发泄,拳头已经不自觉地紧紧握起,沉声道:“你们既然开了粥厂,那应该是积德行善,现在你们看着这些快要饿死的饥民不去救济,就不怕遭报应吗?”
一个嘴边长了一颗黑痣,上面长着几根看起来恶心的毛,三十岁上下,一身黑衣的壮汉打量了天狼两眼:“哟喝,还有打抱不平的家伙,爷们开粥厂,爱给谁喝给谁喝,轮得到你在这里指指点点的?看你还有把子力气,识相点的拿了碗去打半碗粥,到路边蹲着,喝完了跟咱们当家的上山。”
天狼看了一眼身后的马老四,回头对着那个黑毛壮汉说道:“我可以跟你们走,但你们要给这些人粥喝。”
黑毛壮汉脸色一变,捋起了袖子,身边的几个壮汉子一下子围了上来,对着天狼横眉瞪眼地说道:“小子,不要命了吗?也不打听打听我们羊房堡的厉害,敢跟我们讲条件,活腻歪了!”
天狼尽力压抑着把眼前这几天讨厌的家伙打成肉饼的冲动,嘴里开始结巴起来:“我是跟老伯他们一起出来的,不能我有粥喝,却看着他们饿死,你们开了粥厂招收壮丁,也不缺给这些人的一口饭吧。”
黑毛壮汉扭头看了那名撑着鬼头刀的大汉一眼,只见大汉冲他使了个眼色,黑毛壮汉心领神会,二话不说,一招黑虎掏心,就冲着天狼的胸口打了过来,这一拳带着虎虎的风,但在天狼的眼里,简直软得跟棉花糖,慢得跟老牛拖破车一样,若是换了平时,他一根手指头摇了一摇就能让这黑毛壮汉躺下。
但天狼知道自己的任务是混进山寨,绝不能显示出自己有半点武功的迹象,羊房堡的手下看起来也不会武功,碰上了高手如云的白莲教,可是必败无疑的,而作为战败的俘虏,给抓进白莲教,就是自己计划的第一部分。
于是天狼装着不会武功的样子,本能地举手一格,还是慢了一拍,一拳“呯”地打在他的前胸,他嘴里“哎哟”一声,身子晃了两晃,仰头就向后栽倒。
黑毛壮汉原以为眼前的这条大汉口出狂言,手底下总会有点本事,所以这一拳也用了九成劲,但一拳击中天狼的胸口,却是软绵绵的,感觉发不出太大的力,而对手却大叫一声,仰头便倒,这多少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仔细一想,这小子大概是几天没吃饭了,脚下虚浮,身上也没有看起来的结实,都是浮肿的泡泡肉,所以才会这么不经打。
黑毛壮汉想到这里,哈哈一笑,指着地上的天狼笑道:“小子,没有三分三,也敢上梁山,看你口气挺大,可是一点也不经打啊,照你这本事,别说让他们喝粥了,就是你,我看也没啥给粥的必要。”一边的几个喽罗都得意地跟着狂笑。
天狼抹了抹嘴边带血的口水,那是他刚才故意咬破了嘴唇内侧弄出来的,他站起身,盯着黑毛壮汉的眼神里透出一股不服气的倔强:“你这汉子,说打人就打人,我五天没吃饭了才会着你的道儿,告诉你,我的劲大得可以跟田里的牛摔跤,只要我吃饭了,咱们再来打过,肯定能赢你!”
黑毛壮汉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上前又准备动手,却听到后面那个鬼头刀大汉沉声喝道:“薛平,且慢。”
黑毛壮汉看起来颇为忌惮这个鬼头刀大汉,连忙低头退了下去,那鬼头刀大汉把刀扛在肩上,站起身,几个大步走了过来,天狼能看到此人脚步沉稳,一步一个脚印,看起来外家功夫不弱,有股子硬气功,但内息几乎没有,应该是标准的绿林贼寇,还称不上高手,看他所用的兵器,应该就是羊房堡的三当家鬼头刀林武星了。
林武星个子高大,比起没有用缩骨法改变自己尺寸的天狼也矮不了多少,他年约三十五六,满脸横肉,一脸大胡子,敞开的胸衣里,可以看到胸口浓密的汗毛,走到天狼面前,嘴角边挂着一丝冷笑:“小子,你说你劲大得可以和田里的牛摔跤,可是当真?如果你没吹牛的话,我跟你打个赌,赌赢了,你跟我走,我管你饭吃,也会给你的乡亲们一顿饭,赌输了,哼哼,就要你的命,敢不?”
天狼一拍胸脯:“我刘三愣子可不是白给叫这名的,村里人都知道这事。我跟你赌!”马老四等人虽然跟他不是一个村,但一听有喝到粥的希望,忙不迭地跟着点头称是。
林武星点了点头,对身边的那个名叫薛平的黑毛壮汉说道:“给这小子一碗粥,一个饼,先让他吃了,再让他举那个三百斤的大石锁,举得起来,就是这小子没吹牛,带他走,顺便给这帮人一人半碗粥,要是举不起来,就是吹牛,当场打死他!”
薛平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恶狠狠地瞪了天狼一眼:“小子,跟我来,喝粥吃饼。”
第三百七十七回 角力入伙(一)
天狼心中冷笑,但仍然作出一副走路轻飘飘的样子,以手掩着给薛平打了一拳的胸口,皱着眉头,慢吞吞地走到了锅边,捧起粥碗就大吃起来,而那个巴掌大的油饼没两口就给他吞下了肚,完全是一副饿死鬼投胎的德性。
薛平冷笑着看着天狼把东西吃完,一挥手,两个喽罗哼哧哼哧地抬着那个三百斤重的大石锁走到了天狼的面前,重重地向地上一放,土地被生生地砸出一个不小的坑。
天狼抹了抹嘴边的饭米粒子,贪婪地塞到了嘴里吞下,然后站起身,长舒了一口气,他也确实有一天多没吃饭了,虽然靠着精深的内功没觉得有多饿,但是吃到嘴里还是觉得能塞饱肚子真是件不错的事。
走到石锁前,天狼使劲地抡了抡自己的两只胳膊,踢了踢腿,然后半蹲下来,手牢牢地抓住了石锁上的把手,若是平时,这三百斤的石锁,他如果用了内力,两根手指头都能举起来,以至于他都忘记了三百斤是个什么概念,如何既要装得非常吃力,又要在举起的过程中显得很逼真,这是他刚才吃饭时一直在考虑的事情。
天狼没有用一丝内力,单纯的外力贯于双臂之上,他撸起袖子,小臂上发达的肌肉开始跳动,意念所致,汗珠子渐渐地沁出了手臂,天狼感觉到身下的石锁开始晃,只要自己稍一运力,就会很轻松地给提起来,他连忙把力减了两分,那石锁重新变得有重量起来,向下微微一沉。
天狼这回没有举起石锁,退后一步,那薛平哈哈一笑:“三当家。我就说这小子是骗吃骗喝的,做了他!”
林武星摇了摇头:“这小子好象还有几斤力气,你看他这身肌肉,比你好象都要强些。刚才应该是刚吃饱饭。还发不上力,这三百斤的石锁。你小子不也照样举不起来吗?”
薛平不敢再说话,盯着场中的天狼,只见天狼再次抡了抡胳膊,这回他干脆把外衣脱下。露出了里面一身虬肌,天狼的这一身外皮也经过了易容处理,外面套着一身肌肉装,很好地掩盖住了他一身的伤疤,但紧致的肌肉仍然通过一层薄薄的猪皮得到体现。
只见天狼这回往自己的手上重重地唾了两口,然后使劲地搓了搓双手,拉住石锁的把手。这回他用上了七成的外力,还特意屏着呼吸,把自己闷得脸红脖子粗,连手上和脖子上的青筋都在不停地跳动。而那石锁,终于艰难地离开了地面,一点一点地向上运动。
马老四等人看得狂呼喝彩,他们都清楚,天狼能不能举起这石锁,也关系着他们能不能喝上粥,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天狼在这些人的叫好声中,似乎凭添了不少气力,石锁被他双手提过了膝盖,到了腰间的位置,却是再也提不上去。
而天狼蹒跚着走了起来,踏出三步后,终于气力不继,“哎哟”一声,石锁重重地砸到了地上,险些磕到他的脚面,而天狼则一屁股坐到地上,喘着牛也似的粗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整个人都象要虚脱一样。
薛平哈哈一笑:“三当家,这小子没有把石锁举起来,我现在就去做了他!”说着就想向前走,而一只手已经摸到了刀柄上。
天狼无力地看着薛平,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却是动也不能动一下,这时候的他,就象一只待宰的公牛,盯着薛平的眼睛,就象要喷出火来。
林武星沉声喝道:“薛平,老子还没下令,轮得到你出来得瑟?给我滚一边去!”薛平微微一愣,呆立原地,却听到林武星的声音更大了,“看你奶奶个熊啊,叫你滚一边去,老子不说第三遍!”
薛平悻悻地退下,林武星扛着鬼头大刀走到天狼的面前,“嘿嘿”一笑:“小子,你输了,你没把这石锁举起来!”
天狼喘着粗气,低声吼道:“他娘的,你这石锁有几百斤重,谁举得动,刚才抬过来都要两个人,我看就是你这使刀的,也举不动这石锁吧。”
林武星哈哈大笑起来:“小子,没见过世面吧,今天大爷心情不错,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男人的力量!”他说着把鬼头刀往地上一插,站到石锁前,两脚微分,成马步,气贯右臂,牢牢地抓住了石锁的把手,脸上腾起一阵红气,显然是运上了力,舌绽春雷般地大吼一声:“起!”
那三百斤的石锁一下子就给他举到了腰间,只见林武星手腕一转,石锁变成头下脚上,大头翻了个个儿,而林武星的右膝微屈,右臂再一使力,那石锁居然被他单手从肩上举过了头顶。
一帮饥民们都看得目瞪口呆,而几个喽罗都拼命地拍手叫好,天狼看着这一幕,心中暗笑,这套把戏我十岁就可以做到了,但他脸上仍然装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嘴张得大大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林武星得意洋洋地把石锁扔到了地上,拍了拍自己的双手,对着天狼笑道:“小子,怎么样,现在还说什么这石锁不可能举起来的话了吗?”
一旁的几个喽罗也都连声附和:“三爷威武,项霸王也不过如此啊。”
“呸,项霸王算个屁,太上老君也不如三爷天生神力啊。”
“小子,没见识过吧,三爷两只手举两个石锁都跟玩一样。”
林武星摆了摆手,阻止了这几个手下恶心的马屁,对着天狼说道:“小子,你输了,现在你说怎么办吧。”
天狼咬了咬牙,从地上一屁股爬起来,大声道:“是我输了,你可以取我性命,但刚才我把这石锁举起了一半,也不是完全输,三当家,请你给这些乡亲们一口饭吃,取我性命就是。”
林武星的眉毛微微一动,对天狼的这个选择颇为意外 :“小子,你自己命都不保了,还管这些人做什么?”
天狼看了一眼在一边已经哭成一团的马老四等人,说道:“这些是跟着我一起出来逃难的乡亲们,我们说过要互相照应的,三当家,这些人吃不了你多少东西,给他们吃顿饭,算我刘三愣子死前最后的要求了。”
林武星点了点头,转头对着薛平道:“就依他说的,给这些人每个人一碗粥,半个饼,打发他们走。”
薛平狠狠地盯着天狼,问道:“三爷,那这小子呢?他今天敢对我们羊房堡不敬,断不可留他性命啊。”
林武星摇了摇头:“不,这小子为人挺仗义,又有一把子力气,现在山寨需要这样的人,明天我要带他回,薛平,再给他一碗饭,两个饼。”
薛平急得叫了出来:“三当家,万万不可,二当家有过吩咐。”
林武星的眼光一下子射向了薛平,带着重重的杀意,吓得薛平一激灵,闭嘴低头,不敢说话。
林武星“哼”了一声:“现在在这里,我就是最大的,别跟我提别的当家,薛平,是不是你眼里只有二当家,没有我这个三爷?”
薛平吓得连连摆手,嘴里都开始结巴起来:“不不不,小的怎么敢啊。小的一向对三爷忠心耿耿啊!”
林武星眼中凶光一现,突然抽出了鬼头大刀,带着虎虎地风声,刀光一闪,薛平一声惨叫,一只耳朵跟脑袋分了家,断耳处血流如注,而他也马上暴发出一阵杀猪般地惨叫声。
林武星冷冷地收刀回鞘,环顾四周:“都听好了,哪个再敢在我面前拿别的当家的压我,就是这下场!”
第三百七十八回 角力入伙(二)
林武星残酷的话语配合着薛平在一边杀猪般的嚎叫,震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低头不敢说话,天狼心中一动,暗想看这架式,羊房堡的三个当家间关系也有问题,大敌当前内部不和,这可就更没有活路了。
林武星看了一眼天狼,沉声道:“小子,你不是要给你的这些同乡们粥喝吗?还楞着做什么,早点分了粥,我们也该上山了。”天狼连忙点点头,站到大锅前,招呼起马老四等人,向着每个人的碗里舀起粥来。
那些行如僵尸的饥民们一个个千恩万谢地离开,捧着粥蹲到一边喝了起来,马老四最后一个上来,和天狼凑得很近,低声道:“兄弟,真是太谢谢你了,记得我的话,永远都别忘了保命第一。”
天狼点了点头,他心想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吧,这群饥民至少有了吃的,又能活上几天了,也许能让他们逃到没受灾的地方,度过这个灾年,跟着羊房堡的土匪们一起上山并不是好事,对于没有武功的他们来说,玉石俱焚几乎是一定的。
随着马老四的的碗里多了满满的一碗粥,退了下去后,地上薛平的惨叫声也已经停止,几个喽罗扶起他,把断耳处包扎好,而他默默地坐在一边,低着头,偶尔看向林武星的眼神中尽是怨毒之情。
林武星看都不看薛平一眼,等天狼把粥分完,才冷冷地说道:“刘三愣子,你想要的事情我都已经满足了,现在也该你兑现自己的承诺了吧。”
天狼拍了拍胸脯:“三爷,三愣子的这条命是你的,你要三愣子做啥,三愣子绝不皱一下眉头。”
林武星满意地点了点头:“嗯。够爽快,老子就喜欢你这样的性格。以后你就在我身边当个亲随吧,少不了你的好处。”
天狼注意到一边的几个喽罗眼神中都透出了几分惊讶,几分嫉妒。而那薛平更是眼中流露出恶狼一样的凶光。一闪而没。
林武星没有留意其他人的神态变化,拍了拍天狼的肩膀:“小子。好好干,以后不会让你吃亏的,现在跟三爷回山。”
几个喽罗飞快地把锅收了,剩余的一点点锅底米粥都倒到了路边的沟里。几个没吃够的饥民纷纷扑上去,贪婪地舔着这点残米渣,林武星看都没看这些人,直接骑上了一匹拴在棚子边的马,提着那把鬼头大刀,向前缓步走去,薛平则恨恨地一脚一个踢起原来蹲在路边捧碗吃饭的青壮年饥民们。骂道:“吃饱了走不动路了吗,快跟三爷一起回山!”
天狼不想理这薛平,径直冲着林武星离去的方向走去,薛平却一个箭步冲到他的面前。眼中凶光大盛:“小子,大爷可没让你走,新上山的都要懂规矩,别以为三爷对你好就可以不顾规矩,你小子不是有劲吗?给我去把大锅背了!”
天狼知道这家伙在林武星那里吃了亏,就想在自己身上发泄呢,他看了一眼那些开始上路的新人,冷冷地说道:“都是新人,为何只让我一个人背锅?”
薛平的手一下子按到了刀柄上,眼中闪过一丝杀机:“臭小子,老子来得比你早,功夫比你高,说的话你就得听,你反倒管起老子的命令了是不是?实话告诉你,老子就是看你不爽,今天所有的锅都你一个人背!”
天狼没有一丝退后的意思,他轻蔑地摇了摇头:“薛平,刚才三当家已经说了,以后我就是他的长随,只有三爷能使唤得动我,而你,没资格叫我做这做那!”
薛平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吼道:“臭小子,反了天是吧,今天老子不好好教训一下你,以后也不用混了!”他说着狠狠地一脚踢出,直奔天狼的腹部,这一腿他用了全力,带起一阵呼呼的风声,比起之前打天狼的那拳,力道可大多了。
天狼也不躲闪,左手微一运气,用了三分力,擂起拳头,向着薛平的正面小腿骨就是一拳砸了下去,只听“呯”地一声,沙尘散处,众人看到薛平抱着自己的那条腿,在杀猪般地嚎叫着,比刚才给削了耳朵叫得还要凄厉,而天狼则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呆呆地看着地上的薛平。
林武星这时从前面转了回来,一看到这情景,脸色微微一变:“怎么回事?”
天狼作出一副无辜地表情,抢先道:“三爷,薛平要我把所有的锅都背上,我不干,他就说要教训我,直接起脚踢我,我用手一挡,他就成这样了!”顺手一指地上的薛平。
林武星看着在地上滚来滚去的薛平,只见他的一条小腿已经肿得有腕口粗,正在地上连声哀号,林武星的眼中闪过一丝疑虑,看向了天狼的左手,突然右手疾出,快如闪电,直接扣住了天狼左手的脉门。
天狼早有准备,憨憨地一笑:“三爷,俺这回不疼。”林武星武功虽然一般,但也学过一些擒拿手法,这一招下去,轻易地就控制住了天狼 ,显然此人不会武功,连基本的武者本能反应也没有,他看了看天狼的左手,掌边缘处也是一片红肿,心中暗想恐怕是此人皮粗肉厚,正好打到了薛平的哪个穴道或者是筋脉,才会让薛平变成这样。
想到这里,林武星放下了天狼的手,还是追问了一句:“你真的不疼?”
天狼摇了摇头:“这回吃饱饭了,刚才我就那么一挡,就看薛平躺地上啦,跟我在村里和二憨子打架一样,他也喜欢出脚踢我,我每次往他脚踝上一敲,他就走不来啦,嘿嘿。”
林武星蹲下身子,抓住了薛平的脚,一褪裤脚,看到薛平的脚踝又红又肿,终于信了天狼的话,笑道:“三愣子,你这土法效果都是不错,回头让山寨里的弟兄们都学学。”
天狼傻笑着点了点头:“没问题,对了,三当家,刚才薛平说他的资格老,他说的话我得听着,要我把所有的锅都背上,这话我还听不听呀?三当家,您刚才说过,以后我就是您的长随,有啥事都只听您的吩咐。”
林武星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对着还在地上痛得眼泪直流的薛平,冷冷地问道:“刚才我说的话,你难道没有听见?”
薛平这回哪还敢反驳,低声下气地回道:“三当家,这些锅按规矩应该是由新入伙的背的,当年我入伙时也做过这些杂事,小的是按山寨的规矩。。”
薛平话音未落,脸上就挨了林武星的一个巴掌,打得他眼前金星直冒,耳边却听到林武星的声音:“混蛋,山寨的哪条规矩要让新入伙的兄弟把这几口锅全给背了?三口锅加起来两百斤重,你背一个给我试试?!明明就是想刁难新来的兄弟,还他娘的找这些狗屁不通的借口,二当家怎么教的你!”
薛平不敢回嘴,抬手给了自己两个耳光,打得自己另一边的脸高高肿起:“小的知错,小的再也不敢了。”
林武星冷冷地说道:“你给我听好了,以后这刘三愣子就是我林武星的长随,全寨上下只有我林武星可以责罚他,再让我看到你仗着自己资格老欺负新人,别怪我下次不给你说话的机会。”
薛平慢慢站了起来,摆着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式,低着头,乖乖地说道:“是。”
林武星看了一眼远处的几口大锅,眼中寒芒一闪:“还有,那三口锅,你给我一个人背回山去,要是让我看到有人帮你,二哥也救不了你了。”
第三百七十九回 上山为匪
到了晚上的时候,天狼已经跟着林武星和一众喽罗们回到了羊房堡,这里乃是一处典型的土匪山寨,建在东城边的羊房山上,上山寨的通路只有前山的一条羊肠小道,宽不过二人并行,山寨顺着这条小道设了三道卡,每道卡都筑着两丈高的寨墙,上面来回有喽罗巡视,看这些喽罗多半挎弓持叉,看起来象是山中的猎户,只是一个个虽然孔无有力,却全无气息,看起来并非武林高手。
天狼这一路走来,总算明白了为啥这羊房堡能撑到现在还没给白莲教吞并或者是给官军剿灭,除了地理位置不太重要外,极为险要的地形是主要原因,称得上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是这种防御对于战斗力极弱的官军应该是足足有余,若是碰到大批高手以轻功在夜间突袭,只怕仍然无法抵挡。
天狼知道武当山的防御是有着各种明暗哨,还有机关消息的,虽然地势没有这里险要,但各种厉害的机关埋伏,足以把夜探武当的高手打成肉泥,或者是射成刺猬,但这种机关他在羊房堡没有看到,这里只是个标准的土匪山寨,看起来近在眼前的白莲教突袭,他们是很难抵挡了。
薛平被林武星逼着背了三个锅回山,两个小喽罗陪着,或者监视着他,三个人一直拖在了后面,天狼虽然没有看到薛平的样子,但能想象得出他是如此哭丧着脸,咬牙切齿地大骂着自己,林武星是他不敢得罪的,所以他肯定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了自己的身上,回山后也一定会想办法杀自己报仇,如何能不露武功地做掉此人。天狼一路都在想一个办法。
这一路上,其他新人看着天狼的眼神里多是敬佩与羡慕,而那些满眼都是嫉妒的喽罗们也都不敢象薛平那样地再小看天狼,至少面子上都对天狼客客气气的。还有个长得短小精悍。一脸媚态的喽罗,名叫李三根儿的。这一路都主动跟天狼拉起了家常,问东问西的。
这李三根儿上山也就两个月,也是前一阵从晋南运城一带逃荒过来的,跟天狼这伙儿人一样。同样是喝了粥后上山当苦力,听他说上了山后就是得卖力修寨墙,本来山上只有顶部的那处山寨,这两个月才在山道上又加了三道哨卡,甚至路过第二道哨卡的时候,李三根儿还骄傲地指着哨卡右侧的那一排木桩子,说那可是他修的呢。
李三根儿还说他是木工出身。大头领立地太岁杨春看他木工活儿做得不错,人也挺机灵,就免了他劳役的差事,让他当了一个小头目。带着十几个人修哨卡,等这第二哨卡修完后,李三根儿也正式转成了杨春手下直属卫队的一个小队长,还是管着原来的那十几号人。
天狼听得挺奇怪,问道:“你们也不过才上山几天,又不会什么武功,怎么就当上大头领的直属卫队了?还是小头目?”
李三根儿看了一眼周围,故意拖慢了脚步,等前面的人都离得远了点,才低声道:“兄弟,我看你新来,却得到了三当家的赏识,这才告诉你,你可千万别传出去啊。这山寨上的三个当家虽然结了兄弟,但相互间关系不是太好,也都有自己手下的一帮人。”
“象那个打你的薛平,就是二当家的手下,本来是想找些机灵点的人直接给二当家使唤的,却不知三当家怎么想的,自己今天上午下山到了那个粥厂,直接就把你抢到他手下啦。”
天狼心中冷笑,果然如此,但他的脸上却装得神色一变:“啊呀,这么说我不知不觉已经得罪了二当家了,今天三当家打了薛平,那二当家为了出这口气肯定也要找我麻烦的,三根儿啊,你可得帮我想个办法,我可不想死。”
李三根儿神秘地笑了笑:“应该不至于,二当家这个人比较阴,喜怒不怎么看得出来,据我的观察,他好象想联手三当家,先夺了大当家的位置,而且现在白莲教大敌当前,三个当家间是战是和意见也没统一,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所以老弟大可以放心,二当家不会在这个时候动你,因为那会结怨三当家。”
天狼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但又抓了抓头:“白莲教?怎么我们山寨跟白莲教结上仇了呀?这点我还真不知道呢。”
李三根儿叹了口气:“兄弟,不瞒你说,要是早知道这羊房堡招人是因为得罪了白莲教,需要多拉些人防守,我就是饿死也不会上山啊,听说是白莲教三个月前给山寨下了白莲令,限三个月内投降,作为白莲教属下的一个分寨,由白莲教派寨主,三个当家的各降一级留任。结果二当家同意,三当家和大当家坚决不肯,最后还是一致决定不投降,全力对付白莲教。”
天狼哈哈一笑:“要是打白莲教,我倒是肯,娘的,这帮神棍可把我们怀来镇祸害得够惨,兄弟,没啥好怕的,我看咱们山寨这防守,白莲教来了也不用怕。”
李三根儿摇了摇头:“你是没见过白莲教的厉害,我以前在运城的时候进霍山伐木时,可见过白莲教攻破我们那里的霍山好汉岗的情形,那白莲教徒可都是邪气得紧,我同村的李二傻子给他们抓了去,我看到他也给派去打好汉岗了,娘的,箭射到身上就跟没感觉一样,照样向前走,这小子平时打架都怂,那天我看他拿刀杀人,眼皮都不眨一下的,邪气了!”
天狼知道那个李二傻子一定是给炼成毒人了,心中黯然,但仍然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怎么回事?一个傻子进了白莲教就成了杀人不眨眼?”
李三根儿点了点头:“传说白莲教有妖法,进去后有白莲老祖点化你,让你一下子变得力大无穷,不惧生死,我们霍山那里的好汉岗也算是晋南一带响当当的绿林山寨了,有着两百多条好汉,实力比这羊房堡还要强,听说还有些以前是大派的弟子,就这种实力,一天就给白莲教攻下来了,一个都没逃得脱。”
天狼倒吸一口冷气:“全杀了?”
李三根儿摇了摇头:“听说不是,上个月上山入伙的蔡大胆儿是晋中五台山的人,他看到白莲教上个月灭他们那里的黑云寨时,打头阵的居然是好汉岗的魏通天魏大当家,也一样是不避生死地冲在最前面,看起来魏大当家也是给白莲老祖的妖法洗脑啦。”
天狼突然笑了起来:“要是能给洗脑成一下子武功暴涨,不畏刀剑,这也不错啊,奶奶的,我就是不会武功,只有一把子蛮力,嘿嘿。”
李三根儿连忙摆了摆手:“兄弟,你可千万别犯混啊,那可不是让你功力暴涨,是让你没脑子,不觉得痛,比如李二傻子,给砍了一只手照样用另一只手把人掐死,又如魏通天,脑袋没了身子还在向前走,可你说他们没了手没了脑袋还能再长出来吗?”
天狼吐了吐舌头:“这么凶啊,那还是算了。”
二人说话间,慢慢地走进了第三道哨卡里,林武星正站在大门口,对着天狼喝道:“刘三愣子,怎么走路跟个婆娘似地慢腾腾地拖在最后?”
天狼连忙高声应道:“三爷,小的来了!”他顺便低声对李三根儿说道,“兄弟,好自为之,改天再聊。”
李三根儿的眼睛里闪出一道狡黠的光芒:“会有机会的,兄弟,进了山寨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三当家的人还不错,跟他紧点,不会有错!”
第三百八十回 打成一片
进了山寨的三道哨卡后,林武星阴沉着脸,走过来把天狼拉到了一边,低声道:“小子,你不紧紧地跟着我,却跟那李三根儿一路唠叨个没完,想做什么?”
天狼“嘿嘿”一笑:“那位大哥教了我不少事情,他人挺好的。”
林武星看着李三根儿渐行渐远,偶尔回头一望的身影,不屑地“哼”了一声:“这家伙很精,跟他主子一样,阴死阳活的,他跟你都说了些什么?”
天狼其实也挺奇怪为何这一路上李三根儿会跟自己说这么多事情,总觉得此人看起来热心的外表下,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动机,这会儿正好可以从林武星那里问出些什么,于是天狼说道:“三根儿也是运城那里出来逃难的,他说他看到过白莲教的徒众,悍不畏死,力大无穷,亲眼见到过白莲教把他家附近的好汉岗给灭了,然后那个好汉岗的首领不知怎么地就为白莲教冲锋打下一个寨子,把命都给送了。”
林武星点了点头:“他确实总是说这些,还有什么吗?”
天狼想了想,李三根儿跟自己说起山寨内情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这么急着说出来,于是他摇了摇头:“别的没什么了,噢,对了,他说薛平是二当家的手下,要我以后对他留神。”
林武星的眉毛皱了皱:“他没跟你说山寨里三个当家的关系吗?”
天狼脸上一副茫然的表情:“没有啊,当家的事情,我们这些小兵卒子哪能瞎掺和,他说三爷挺赏识我,人也讲义气,要我好好跟着三爷干呢。”
林武星的眉头舒缓了一些:“这小子还挺会说话。三愣子,实话跟你说吧,三爷在山寨里和大哥跟二哥的关系只能算一般,我能倚仗的主要是你们这些我亲自带上山的兄弟。以后你只需要听我的话。大寨主和二寨主也不能直接使唤你,听明白了吗?”
天狼作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三爷。这不太好吧,山寨里自然是大头领为尊,如果您不在的时候,他给小的下命令。小的怎么可能拒绝呢。就是您自己,对那个薛平下令,他也不是只能乖乖照办吗。”
林武星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多的事情别问了,我治薛平不是因为他欺负你,而是因为我明明已经把你收到了手下,他还敢动我的人,别说是他。就是二哥这样做我也会跟他翻脸,三愣子,以后你尽量跟我的人走动,大头领和二头领的人你少招惹。如果有人欺负了你,当场还击,不得给我丢脸,听明白了没?”
天狼点了点头:“我一切都听三爷的。”
林武星笑了笑,拍拍天狼的肩膀:“三愣子,你人仗义,也有一把子力气,有点象十年前的三爷,好好干,不要怕吃苦,没准过几年你也能混成当家的。”
天狼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三爷别拿我开涮了,你的武功这么高,举那石锁就跟玩似的,三愣子这辈子拍马也赶不上啊。”
林武星摇了摇头:“那是三爷练了武功,以前三爷也不会武功,跟你一样,愣头青一个,后来是我师父看到我有把子力气,教了我几招,所以我才有今天的本事,三愣子,进了山寨后就要每天习武,总有一天,你会有三爷的本事的。”
天狼脸上先是一喜,然后又叹了口气:“三当家,只是这白莲教就要打过来了,还会给我练武学功夫的时间吗?”
林武星的脸色一变:“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事?”
天狼说道:“我出来逃荒的时候就碰到不少饥民们说起过这事,我们那帮饥民里有不少人是别的村出来的,是他们告诉了我在东城有粥吃的事情,还说了白莲教招揽羊房堡不成,所以羊房堡才用这种办法招青壮上山助守。我是听说有跟白莲教干仗的机会,才主动过来的。”
林武星打量了天狼两眼,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白莲教的凶名你应该听说过,就你这样全无武功,跟他们冲突不是自己找死吗?”
天狼抹了抹自己的鼻涕,咧嘴一笑:“三爷,你有所不知啊,我最好的两个兄弟就是去喝了白莲教的粥,再也没回来,想必是给他们害死了,我一个人是打不过白莲教,但这山寨里有几百兄弟啊,我跟在后面总能帮上忙的。”
林武星叹了口气:“你还真是个愣子,啥也不懂。也罢,实话也不妨告诉你,白莲教近期内就可能会攻山,这段时间我会天天训练我的亲兵长随,你也跟着练,到时候能不能活命,就看你这段时间能练多少了。”
天狼一脸的兴奋,哈哈笑了起来:“能学功夫呀,太好了,什么时候开始?”
林武星给天狼有些逗乐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三愣子,别太急,今天天色已晚,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开始操练,就在山上的习武场。”
天狼眨了眨眼睛:“是只跟着三爷的兄弟们练武吗?”
林武星点了点头:“不错,我们三个头领都是各自带着自己的亲随练自己的,其他的人不管。还有,这些天山寨里也开始到处招收绿林高手过来助拳帮忙,这些人都是我们三个寨主凭着各自的关系招来的,他们自成一队,与你们不同。如果碰到这些江湖人士打扮,和山寨里的人完全不一样的,切忌敬而远之,千万别和他们起了冲突,不然就是死了,三爷也没法给你报仇的。”
天狼“啊”了一声:“还有绿林高手啊,要是有这些人助拳,那还要我们这些不会武功的做什么呢?”
林武星摇了摇头:“这些江湖上的高手,武功是有,但不会花力气修寨子哨卡,这些事情只有你们这些不会武功的民夫会做,反正山寨的粮草充足,招个几千人没一点问题,白莲教要是真的进攻,人多也能撑撑场面,只靠几十个会武功的人,终究不行。”
天狼心中一动,脸上现出喜色:“这样我就放心啦,山寨的地势这么险要,又有高手,白莲教来再多人也不怕。”
林武星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落寞,他摇了摇头:“三愣子,你是不知道白莲教的厉害,算了,多的不说啦,明天开始好好习武练功,功夫强了才能保住自己的命,其实啥都是虚的。一会儿三爷要去见大哥二哥,你到了堡里,我的其他亲卫会领你去睡觉的地方,记住,以后和李三根儿尽量少来往。对了,记得去要一个腰牌,每天晚上出去时要问清楚口令,不然会给当奸细直接格杀。”
天狼点了点头,和林武星分手后,他一个人走到了山顶的寨堡那里,守门的几个喽罗似乎已经听说了他这个人,也没验他的腰牌就放他进了门,一个瘦高个子,二十六七岁的小胡子喽罗,早已经候在门口了。
那小胡子喽罗一看到天狼,便迎了上来,公鸭嗓子显得挺特别:“你就是刘三愣子?三爷今天新招上山的吗?”
天狼料想这便是来接自己的林武星亲卫,他点了点头:“正是我,这位大哥如何称呼?你是三爷的人吗?”
小胡子的声音中透出一股子不耐烦:“不是三爷的人又怎么会在这里等你,真够磨蹭的,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了,明天要吃东西得趁早,在山寨里,没人会通知你吃饭,我叫刘平达,现在我带你去睡觉的地方,明天记得辰时就得起来练功。”
第三百八十一回 白莲教夜袭
天狼傻笑道:“反正今天是下午吃的饭,这会儿肚子也不饿,有劳刘大哥啦。”
刘平达似乎不太喜欢天狼,带着他在寨子里七拐八拐,也不说明道路,直接到了一个低矮的平房,一打开门就是一股臭哄哄的味道,视线所及,里面是个大通铺,炕上正坐着十余个赤膊汉子,正聚在一起喝酒赌钱。
刘平达向着那铺一指:“刘三愣子,这里就是你睡觉的地方,找个地方凑合着睡吧。记住了,明早辰时起来练功。”他说完后,转身就走,一刻也不想多呆。
天狼的目光转向了屋内,那些喝酒赌博的人都停下了手,齐刷刷地看向了自己,都是些典型的庄稼汉,皮肤很黑,手上尽是做农活时的老茧,一个黑瘦的家伙手里拿了一个小酒葫芦,走过来打量了天狼两眼,一张嘴就是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新来的?”
天狼点了点头:“嗯,今天新跟着三爷上山的,你们几位也都是三爷的人吧。”
那个黑瘦汉子点了点头:“这里都是三爷的人,而且都是喝了粥后上山的,按三爷的规矩,每天习武,武功通过测试后就可以正式进山寨的好汉营了,这屋子里曾经有个出去过的,就看你有没有这个福气啦。”
天狼微微一愣:“有人学成武功,通过那个测试了?”
黑瘦汉子身后的一个黄脸中年汉子说道:“对,你今天可能见过那人,是大爷手下的亲随李三根儿。娘的,这小子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见怎么练武功,成天就是做木匠活儿,也不知道怎么就通过测试了。真他娘的邪门。”
天狼有些吃惊:“李三根儿?怎么会是他呀,再说通过那个什么测试后,他怎么又转而跟了大爷?”
黑瘦汉子向地上吐了口唾沫:“这小子就会见风使舵,奶奶的。三爷本来是想好好栽培他的。他那个木工队长还是三爷帮他争取来的,没想到这小子忘恩负义。通过了测试后就转投到了大寨主的手下,喂,新来的,你认识这小子。不会跟他有什么交情,也想学他这样的吧。”
天狼这回总算明白了为啥林武星这么讨厌李三根儿了,他摇了摇头:“不,我跟那李三根儿也才今天刚认识,听大家这么一说,我不会再和他说话了。”
黑瘦汉子的神情轻松了一些,大姆指一指自己:“这才是我们的好兄弟。我叫王四,蒲坂人,在这里呆的时间最久,你叫我四哥好了。。”
其他一帮赌棍们也都纷纷自报家门。基本上都是一个姓加个数字的,典型的贫下中农,天狼一个个都记下了。
最后是那个黄脸中年汉子站起了身,露出了一口黄牙,笑嘻嘻地说道:“我叫李子元,跟李三根儿是一个村的,奶奶的,那小子平时就鬼头鬼脑的,可没想到这么不仗义,害得我也给兄弟们鄙视了好几天,差点都不带赌钱啦!”
天狼正待说话,突然听到外面锣鼓喧天:“不好啦,白莲教贼人攻上山啦!”
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连天狼也吃了一惊,二话不说,转身跑出了房子,这一排平房建在山寨后面,离着前面的哨卡有点远,也看不太清楚,但能看到寨堡的入口那里火光冲天,似乎还有兵刃相交的声音。
王四等人也冲出了平房,看着远处腾起的火光,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写满了恐惧,天狼转头吼道:“四哥,贼人上山啦,咱们都快抄家伙过去拼命呀!”
王四还没说话,那李子元却叫了起来:“喂,新来的,你傻啊,白莲教都攻上山了,前面三道哨卡都没法挡住他们,我们都不会武功,去了也是送死。四哥,别听这小子的疯话,趁着现在没人管我们,快逃命吧。”
十几个人开始交头结耳起来,李子元的话显然更对大家的胃口,很快,就有几个人齐声附和起李子元了,王四看到这情形,咬了咬牙,说道:“现在情况还不明了,大家先一起到前面看看,万一要是有人故意起哄,那我们也别上当,如果真的是白莲教的人攻上来了,那大家就各自逃命去吧。”
天狼本想劝这些人联合起来拼一下,突然想到这些人根本不会武功,若是真的和白莲教的武林高手对上,无异于待宰羔羊,而且人一多自己也不太方便行事,虽然上山才半天,但感觉那个三寨主林武星还算是条好汉,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暗中出手救他一命呢,但若是身边有人就爱莫能助了。
于是天狼没有继续说话,跟着王四等人一起向着山寨前面起火的地方走去,一路上不时地有山寨中人带了兵器来回奔跑,没有人有兴趣管这十几个民夫,越是向前方走,越是能看到有些全身是血的山寨喽罗们四散逃跑,看起来这绝不是有人在恶作剧,而不知什么时候,李子元和几个胆小的家伙已经悄悄地溜走了。
天狼跟着王四,还有剩下来的六七个民夫跑到了山寨前的演武场上,只见这里四周都亮着火把,几百人手持刀剑,在这里杀成一团,而战在最核心位置的,却是林武星和一个手持钢叉,全身黑衣的高大汉子,还有另一名使着双钩的黄衣中年人。
与这三人对战的,是一名高大的带发头陀,一身肌肉如铁疙瘩一般,使着一柄看起来足有二百多斤的巨大铁禅杖,舞起来虎虎生风,势大力沉,但招数却非常精妙,举重若轻,巨大的铁禅杖在他手上如同小儿玩具一样,虽然以一敌三,却仍然是占尽上风,打得三人连连后退。
林武星使了一把巨大的鬼头刀,双手握刀柄,也算是重兵器了,但只要跟那禅杖一碰上,就是冒出一阵火花,那头陀几乎纹丝不动,而他却要给荡开六七步才能勉强稳住身形,显然力量不是在一个层次。
而那名使着钢叉的高大黑衣汉子,看起来力量比林武星要大一些,但即使如此,也根本挡不住那头陀的铁禅杖,每每杖叉相交,那钢叉也要在手上抖几抖,几乎随时就要飞出去。
只有那名使着双钩的黄衣中年人,看起来武功倒是三人中最高的,他的双钩舞起来如水银泻地,尽量不与铁禅杖正面相碰,但双钩的锁,拿,削,扣等招数却是炉火纯青,功力之高,不在当年的双钩镇陕甘归有常之下。
只是他的功夫还是走外家的套路,虽然招式精妙,但内力不济,即使不与铁禅杖正面相撞,也会被那禅杖带起的罡风震开,虽然不至于象林武星和那使钢叉的汉子那样直接给震开,却也无法攻进那头陀的核心圈子里。
除了这杀成一团的四人以外,其他地方都是三人一群,五人一组的混战,白莲教众们多数穿着白色的劲装,白巾蒙面,胸前绣着一团燃烧的火焰,两三人一小组,进退配合有据,而看他们刀剑的挥舞,兵器上都带有内力,显然都是二流以上的武林高手。
反观山寨的喽罗和请来助拳的那些绿林好汉们,比起这些人就差多了,那些山寨的喽罗就不用说了,都只是学了几天三脚猫的招数,全无内力,基本上只能在一边打打敲边鼓,若是与白莲教高手正对面两三个回合,就要中剑倒地。
至于那些请来的绿林好汉,比山寨喽罗们要强一点,但也只是些三流的货色,会一些套路式的武功,但也都走的外家路子,往往需要四五个,加上十几个喽罗,才能跟白莲教的那些三四人小组勉强相持。
第三百八十二回 恐怖僵尸
下面的哨卡处杀声震天,熊熊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夜空,而从山下不断地有一身白衣的白莲教众涌上来,显然底下的哨卡已经无法阻挡敌方的攻击,白莲教的后续人手正源源不断地涌上来。
就在天狼观察的这小半个时辰,羊房堡这一方已经倒下了近百人,虽然也有数十名喽罗和民夫们冲入战团,但杯水车薪,无法抵挡对方越来越凶猛的攻势,正如三个寨主联手也难以抵挡那名胖大头陀一样,羊房堡的寨丁们也是止不住地连连后退,一路不停地丢下死尸,渐渐地,地上就倒下了六七十具尸体,而整个阵型也被压得向后去了三十多步。
随着胖大头陀的一声暴喝,铁禅杖猛地一抡,一招旋风扫落叶,沉重的禅杖以他那水桶般的腰为支点,迅速地一个回旋,带起一地的飞沙,使钢叉的二当家扫地星李双全本来在前面的一系列硬碰硬中就震得虎口发麻,脚下一阵虚浮,这一下咬着牙,鼓起腮帮子,双手紧握叉身,横着一格当,只听“嘭”地一声,激起一阵飞沙,他的喉头一甜,几乎钢叉要脱手而出,人也倒退出十几步,猛地把钢叉向地上一撑,这才勉强定住了身形。
林武星大叫一声:“二哥!”鬼头刀一记力劈华山,冲头那胖大头陀的当头斩去,迫使他举杖格挡,而那使双钩的大当家立地太岁杨春,也趁机一个地滚翻,欺近胖大头陀的身前三尺处,手中双钩幻起一片银光,急袭对方的左右两腿。
胖大头陀大喝一声:“来得好!”沉重的禅杖向下一竖,带起巨大的劲气,直逼杨春。而左手从腰间抽出一把大戒刀,向上一记“举火燎天”,不闪不避,连头都不晃一下。直击林武星的鬼头大刀。
天狼冷眼旁观。看得清清楚楚,这一招禅杖下立乃是少林伏魔杖法中的霸道招式立地成佛。全凭下竖的这一下霸道劲气,非打通督脉的一流高手不能发挥威力,而更难得的是,在禅杖下立的同时。还能分出余力抽出戒刀,与向着头上砍来的鬼头大刀来一下硬碰硬,显然是功力明显高出两个对手太多,才敢如此托大。
但这一下硬碰硬的实力较量,来不得半分讨巧,林武星的一刀砍下去,正好和胖大头陀上撩的这一下打了个正着。虎口一阵剧痛,鬼头大刀竟然脱手飞出,“噗”地一声,正好插进了身边四五尺处的一个手持长矛的喽罗心口。那人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倒地身亡,林武星给这一下震得飞了出去,正好倒在李双全的身边,口吐鲜血,却是再也站不起来。
而下盘的杨春也没占到什么便宜,那招立地成佛劲气四溢,带起的罡风吹得一丈外搏斗的众人也都衣袂飘起,三四尺外离得近的人更是给一阵子飞沙走石迷了眼睛,纷纷虚晃几招后向后跳开,可见其霸道之处。
而杨春最吃亏的就是内力不济,这一下地趟搏命也是他双钩的绝杀招数,在他几十年的绿林生涯中无数次靠着这一招断人双腿,最后取胜,刚才靠着二弟李双全的全力一拼,终于给他找到了一个近身搏击的机会,他也看出对面的这个胖大头陀武功远在自己之上,再打下去凶多吉少,胜负也在此一举,所以刚才没有对李双全做任何的侧翼保护,而是利用他吸引了火力,给自己创造绝杀机会。
可是胖大头陀的这招立地成佛却出乎了他的意料,这一下他身子完全在地下,失去了闪避的空间,双钩刚一挥出,就被一道如墙一般的气劲挡住,震得直接变了形,想要再退却已无退路,胸口被一块飞起的石头击中,不自觉地一张嘴,“哇”地一口鲜血喷出,而人在地上倒飞出去四五尺,落到了李双全的左手,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胖大头陀靠着这一下,把羊房堡的三个寨主全部打倒在地,这一身霸道的功夫实在是厉害,天狼知道这一定是白莲教的副教主,血手人屠李自馨,此人出身少林,因为犯戒被逐出门派,后来与白莲教主北地魔尊赵全臭味相投,就进了白莲教,从此无恶不做。都说他这一身霸道外功已臻登峰造极,今天一看,果然名不虚传,比起那天自己对过的长白夜叉莫问天,似乎还要高出半筹。
莫问天哈哈一笑,戒刀在手中一转,一下子插回了鞘中,禅杖重重地往地上一顿,獅子般地暴喝一声:“还他娘的打个球啊,你们三个当家的都给老子搞定了,再不放下兵器投降,一会捉到了全剐啦!”
那些羊房堡剩余的喽罗和来助拳的绿林人物们本就已经心惊胆战,步步后退,眼见本方三员主将都被打得吐血不起,知道败局已定,纷纷收手后退,大部分人扔下了兵器,跪地求饶,还有二十余名看起来比较凶悍的绿林悍匪,一小半因为本性剽悍,大半是不敢面对自己未来的命运,仍然持刀剑在手,互相背靠着背,困兽犹斗。
莫问天的眉头一扬:“妈拉个巴子,还不投降,上毒人,弄死他们!”
那些白衣红焰的白莲教众们闻言纷纷后退,只听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不知什么时候,山下哨卡处的战斗已经停止了,二百多名白莲教众纷纷上了崖顶,手持兵器,站在了广场的四周,而随着这阵笛声,这些人闪开了一条空当,只见十余名浑身腐烂,淌着脓水,面无表情,形如僵尸的人,抬头双手,拖着脚步,缓缓地向着那二十余名悍匪移去。
那些悍匪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惧与恐怖,有两三个头脑比较灵活的,纷纷从腰间的百宝囊里掏出暗器,一抬手,几只钢镖带着呼啸的风声打到那几个领头毒人的身上,深深地嵌进那几人的身体,伤处流出的血液都是黑色的,散发着腥臭的味道,天狼正站在下风口,那股子气味随着山风一起吹过来,让隔了二十余丈远的天狼都觉得一阵恶心。
可是中了致命暗器,打在要害处的那几个毒人根本没有倒下,甚至眼皮都不眨一下,仿佛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知觉与灵魂,继续抬着手,麻木而坚定地向着走着,而火光的照耀下,这些人伸出去的手上的指甲闪着绿油油的光芒,配合那副阴死阳活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那几个悍匪也从没有见到过如此诡异的情形,都駭得呆立当场,有两个机灵点的回过了神,拔出腰间的刀剑,跳上前去,攻出两刀,而那几个毒人根本无动于衷,完全不躲闪,两条胳膊带着腥臭的黑血飞出,血液一下子溅得两名悍匪满脸都是。
两个悍匪发出了一声恐怖的叫声,滚倒在地,丢掉兵刃,不停地挠起脸来,那声声惨叫夺人心魄,天狼心中暗惊,显然是那几个毒人的血液中有剧毒,溅到几个悍匪的身上,直接让他们中毒。
那两个断了一只胳膊的毒人无动于衷地走到了两名悍匪的身边,膝盖出不弯,直接腰弯了下去,隔了几十步远,天狼只听到一阵子啃咬的声音,居然是那些毒人开始生生地用牙咬起那两名悍匪来,他们偶尔地一抬头,却能看到毒人满脸都是鲜血,而嘴里还咬着一块块的肉,随着越来越多的毒人纷纷上前弯腰,地上的那两个悍匪的惨叫和呻吟声渐渐地听不见,夜空中回荡着可怕的撕咬声。
第三百八十三回 邪恶毒人
这一幕吓得有些胆小的家伙当场晕了过去,天狼只听到身后有人喊了一声“我的娘啊”,直接就栽倒在地,而站在他身边的王四已经面如土色,身体如筛糠一样地发抖,天狼甚至闻到一股子尿味,再低头一看,只见王四的裤裆那里已经湿了一大块,而一块湿淋淋的痕迹正沿着他的左裤内侧迅速地向下。
天狼自己的胃也是一阵子抽搐,说不出的恶心,论武功,他可以很轻松地把这十几个毒人瞬间杀掉,但这暴力残忍的一幕仍然让他止不住地反胃,这种渗入人灵魂与骨髓里的可怕与残忍,不是武功高就能免疫的,一边抑制着自己强烈的呕吐冲动,他一边更恨起白莲教这个邪恶的组织,居然能把活人变成如此丧尽天良的野兽,此教不灭,誓不为人!
也就在天狼的这一转念间,片刻的功夫,那些围着两个悍匪的毒人已经把地上的两个活人啃成了两副血淋淋的骨架,而他们的脸上面目狰狞,嘴角边带着血,而有两个毒人的嘴里还在嚼着什么,继续抬起双手(或者是单手),朝着剩下的二十来个悍匪们走去。
那些人也早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即使是再凶悍的绿林剧盗,看着自己面前十余步处的同伴给这样生生吃掉,也早已经吐了一地,尿了一身,再也没有k战斗的勇气,他们纷纷地扔下了兵器,跪地磕头如捣蒜,嘴里不停地叫着:“我等愿降,好汉饶命!”
李自馨的眼中凶光一闪,摸了摸自己那个形如大蒜的酒糟鼻子,对着身边的一个蒙面手下笑道:“我们出来混江湖的,一定要说话算话。说让他们死无全尸,就得做到,不许停,全喂了毒人。好让人知道我们的厉害和手段!”
那个手下点了点头。摸出怀中的一支笛子,声音突然变得凄厉。如恶鬼夜号,让人说不出的难受,而胸中也是一阵气血翻涌,那十几个毒人听到这个笛音。突然变得动作迅速了许多,姿势还是保持不便,却是向前跳了几步,一下子钻进了二十几个绿林悍匪的人群中,低下身子,就是一阵啃咬,很快。惨叫声便此起彼伏,而那阵可怕的生撕皮肉的声音,在这夜空中回荡起来。
悍匪中响起两声怒吼:“妈的,横竖是个死。跟驴日球的拼了!”随着这声骂声,六七个身影蹦了起来,明晃晃的刀光一闪,四五颗毒人的脑袋高高飞到了空中,而断首处喷着黑色毒血的躯体还在麻木地向前,双手死死地掐住这几个人的身体,在他们的身上抓出一阵阵的血印。
这几名也是悍匪中最凶狠的几名剧盗,本身是悍不畏死,刚才虽然一时吓破了胆,但在这种必死之局中反而也抱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的心态,放开了手脚,有两个人的眼睛被毒血喷到,一下子看不清周围的事物,也顾不得抓脸,握着刀胡乱地乱砍乱劈,状如疯狂,不仅是毒人,就连在地上和身边的几个同伙,也都被刀砍得血肉横飞,场面极度的血腥与凶残。
当面的两个毒人被几个悍匪乱刀分尸,连肚子都被剖开,肠子内脏流了一地,就在倒下去的一瞬间,整个躯体突然“呯”地一声巨响,这些人所搏斗的地方突然火光冲天,腾起一声巨响,紧接着类似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接二连三地响起,刺鼻的火药硝石味道瞬间代替了那阵子腥臭的毒血味,弥漫了整个场地。
天狼心中一惊,想必是这些毒人的体内都给埋了炸药,肚破肠流之时,也能引爆这些炸药,变成自爆人,这白莲教果然邪恶之极,不仅让这些毒人力大无穷,生啃活人,血液带毒,还能让他们在被人完全砍杀,无法继续战斗时主动爆炸,若非自己今天亲眼见识到毒人的厉害,只怕初次交手的话,还真的很可能着了毒人的道儿,给炸伤或者是毒到。
硝烟渐渐地散尽,战场上一片狼籍,七零八落的残肢碎体到处都是,而毒人的黑血四处流淌着,散发着刺鼻的腥臭,中人欲呕。
躺在地上无法行动的大寨主杨春捂着胸口,眼眶欲裂,对李自馨吼道:“他们明明已经弃剑投降了,你们怎么还下如此狠手!”
李自馨不屑地冷笑一声:“老子让他们投降的时候,他们却不扔下兵器,还想抵挡,机会只有一次,说要他们死无全尸,那就一定要做到,明白吗?”
他的眼光阴毒地扫了一遍杨春,李双全和林武星三人,阴恻恻地说道:“你们在担心别人之前,先想想自己吧,我们教主说过,如果你们投降,可免一死,,还可以给你们留下寨主之位,但你们不投降,那就是自己做死,怪不得别人了。”
林武星高声叫了起来:“李自馨,我们战败,无话可说,要杀要剐,冲着我们三个来好了,别动我们寨子里的兄弟,他们是无辜的。”
李自馨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声音中充满了杀气,听得人背上发凉,笑毕,他低下头,恶狠狠地说道:“只动你们三个?太便宜你们啦,你们羊房堡敢当面对抗我们白莲教,不给你们一点教训,其他寨子还不知道我们的厉害呢!”
他说着,狠狠地做了一个手向下的姿式,而那些持刀剑立于一旁的白莲教众们,个个眼露凶光,对着那些已经弃刀剑而降的羊房堡的喽罗和外援们,一阵砍杀,他们并不是毒人,武功本就高强,杀起人来也是干净利落,刀刀冲着要害招呼,往往一下毙命,那些可怜的人往往连惨叫都来不及出口,就一个个身首异处,倒在血泊之中。
林武星看得一口血吐了出来,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他挣扎着想起身反抗,却被几个蒙面的白莲教高手上前,以剑加颈,又点了几处穴道,顿时动弹不得,李双全和杨春也遭遇了同样的待遇,除了三个首领外,其他所有在场内抵抗过的羊房堡的人,就这样被杀了个干干净净,几百个活生生的人几乎是在一转眼的功夫变成了几百具尸体,速度快得连天狼想找个地方易容出手相救都来不及。
林武星的嘴角和鼻孔都冒着血,几乎要把钢牙咬碎,怒吼道:“李自馨,你这个言而无信的畜生,你说过放下武器不杀的!”
李自馨得意地仰天狂笑:“你们这帮笨蛋自己不听清楚,老子只说了还打个球啊,再不放下武器,全都剐了,又没说不杀他们。只说给他们留个囫囵尸体罢了,不象刚才的那些人,只剩堆骨头。我们教主说过,你们羊房堡若是敢反抗,拒绝我们的吞并,那就一个不留,今天老子心情不错,只杀你们敢持刀反抗的,算是够客气的啦。”
林武星等人也知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讲道理是完全没有用的,只能闭上双眼等死。而一旁的天狼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握紧的拳头和微微发抖的身躯显示他这时正极力压抑自己的愤怒,周围的王四等人已经全跑了,只剩下他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如果刚才不是换面具,他早就一个人冲出去了,无论如何,这样的惨剧在自己的面前发生而不去阻止,已经超过了他作为一个武者的底线。
黄衣的羊房堡大当家杨春眼中神光已散,他吃力地撑起自己的躯体,看着李自馨:“在我们死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问,你们白莲教虽然厉害,但也不可能飞过三道哨卡直接攻上来,到底是谁接应的你们?”
第三百八十四回 羊房堡的末日
李自馨哈哈一笑:“杨春,你们死期就在眼前,现在还问这个事情,还有什么意义?”
杨春咬了咬牙,吃力地说道:“起码让我们当个明白鬼也好。”
李自馨点了点头,转头对着身边的那个吹笛子的蒙面手下说道:“他们想看看你是谁,就满足他们这个最后的心愿吧。”
那个蒙面手下冲着李自馨行了个礼,走到三人面前,揭下了脸上的面纱,赫然正是李三根儿,他对着杨春笑了笑:“大当家好啊。”
连躲在暗处的天狼都吃了一惊,没想到羊房堡的内鬼竟然是他,地上的杨春更是惊怒交加,林武星直接骂了起来:“你这个叛徒,不得好死!”
李三根儿冷冷地说道:“三寨主,你好象弄错了一件事,我可不是什么叛徒,实际上我一直是圣教的人,号称千面神手,来你们这里就是为了里应外合,为圣教攻山作准备的,可笑你们这帮蠢货,以为靠了些饥民给自己壮壮声势就能保全自己,真不知道这么多年你们是怎么混过来的。”
二寨主李双全咬着牙,恨恨地说道:“大哥,三弟,我不同意跟白莲教正面对决,就是因为这种临时招人的办法有害无益,一下子招这么多人,派不上用场,还会把我们的虚实透露给白莲教,这次果然就栽在这上面,早知道找些绿林道上的兄弟助拳就行了,那些兄弟个个都是好汉啊!”他想到刚才死于非命的那些绿林同道,这些人多数是他出面拉来的,却已是阴阳两隔,不由得热泪盈眶。
李三根儿哈哈一笑:“二寨主,你知道我为啥叫千面神手吗?就是因为我的易容之术可以变成任何一个人。别说是扮个饥民,就是扮一个你们招来的绿林帮手,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信你看看!”他说着。转过了身。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面具,背着火光在脸上一阵摸索。再一转身,赫然就是李双全的样子,几乎分毫不差!
李双全等人从没有见识过这种易容术,这一下惊得连下巴都快要掉地上了。张着嘴说不出话,只听到李三根儿得意地笑道:“也不怕告诉你们这几个笨蛋,这叫易容术,可以让我变成我想变成的任何人,现在知道我为啥叫千面了吗?”
杨春长叹一声,对着李双全和林武星说道:“兄弟,都怪大哥过于轻敌。连累了大家,对不起了。”
李双全摇了摇头:“大哥,事已至此,啥也别说了。以白莲教这样的凶残狠毒,我们就是投降他们多半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的,这样壮烈一战,今天也杀掉他们几十个人垫背,也算够本了。”
林武星也笑道:“大哥,这辈子我们能在一起当兄弟,是我的福份,下辈子咱们还继续当兄弟。”
杨春虎目含泪,激动地说道:“好,下辈子继续当兄弟!”
李自馨“嘿嘿”一笑,突然出手如风,骈指在三人的肩井穴处重重地一戳,只听三声惨叫,杨春等三人的锁骨都被生生打断,痛得在地上打起滚来。
天狼暗自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一定是李自馨早就计划好了,杨春等三人都练的是外家功夫,内力不是很强,所以破他们的丹田或者是气海穴还不如直接打断他们的锁骨,锁骨下的琵琶软骨一断,任你再强的外家高手,也无法发力了,只是他现在没有出手杀这三人,看样子是想把这三个羊房堡的寨主炼成毒人,在下一战中使用。
天狼心中一动,他知道现在是自己一个很好的实现自己计划的机会了,只有给抓去炼成毒人,才有可能在最短时间内打入白莲教,查清楚他们教中的一切,因为即使自己易容成某个白莲教徒,但对他们内部的管理,口令与暗号一无所知,也是会很快露馅的,只是作为毒人,没有人会放在心上,而且还可以顺藤摸瓜,找到白莲教的整个炼制毒人的组织。
天狼主意既定,故意踢了身边的一个木箱一下,他现在藏身的地方乃是一处货仓,堆满了木桶,他这样轻轻一碰,几个木桶互相撞到了一起,即使隔了十余丈远,这个声音也足以让场中的所有人眼光望向了这里。
李自馨一顿禅杖,厉声喝道:“什么人!给老子滚出来,不然放毒人咬你!”
天狼连声大叫道:“千万别,千万别,我这就出来!”他说着慢慢地高举双手,走出了阴影处,脸色也变得惨白,这是他易容术这一年多新研究出来的结果,不仅可以变换表情,更可以通过脸上真气的作用让外面的脸色如真人一样惨白,发黄或者是通红。
李自馨一开始看到阴影里似乎出来了一个高大的身形,神色还有些严峻,但一看出来了一个拖着鼻涕,脸色发白,浑身都在发抖的家伙,一下子眉头舒展了开来,哈哈一笑:“看到了没,这就是羊房堡的人,看看这家伙给吓成啥样了。”
白莲教众们也跟着放声大笑,只有李三根儿似乎有些意外,眉头微微一皱,远远地对着天狼喝道:“是刘三愣子吗?你怎么成了这副德性?”
天狼突然回过了一些神,看到李三根儿,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不要脸的叛徒,这样残害自家兄弟,老天让你不得好死!”
李三根儿哈哈一笑:“三愣子,我原以为你还有几份骨气,想跟我们白莲教正面对抗,没想到你也是个怂蛋啊,看着你们的人给杀成这样,给吓得屁滚尿流,动都不敢动,真让我失望,刚才我已经说了,我不是叛徒,而是来羊房堡卧底。”
天狼恨恨地骂道:“都没啥区别,你不是人,羊房堡就坏在你的手上!”
李三根儿摇了摇头:“这话你只说对了一半,就算说出卖羊房堡的,也不止我一个,真正出卖羊房堡的自己人,可是这位。”他说着顺手一指,火光照耀处,只见寨门处站着一人,已经换上了白莲教的白色火焰服,面如土色,正是白天和天狼打过交道的薛平。
李双全忍着痛,在地上定晴一看,大骂道:“薛平,你这个叛徒,不得好死!”
薛平的脑袋上已经扎起了绷带,由于缺了一只耳朵,脑袋上显得极不和谐,他的眉毛动了动,声音中显得底气不足:“二寨主,别怪我,要怪就怪三寨主不讲义气,为了这小子不惜当众割我耳朵。”
林武星骂道:“老子就恨当时没割了你的狗头,还留你这畜生一条命,让你来祸害大家。”
薛平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之色:“你割我耳朵,还让我背三口大锅,这样的大仇我找白莲圣教来为我报,有错吗?怪只怪你有眼无珠,宁可相信这小子。”他说着伸手一指天狼,恨恨地骂道,而眼中杀气大盛。
李自馨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们这些屁事老子懒得听,羊房堡已经灭了,教主大哥吩咐过,三个寨主和会武功的喽罗们都带回去炼毒人,其他民夫不用管,任其自己逃生,千面,我有事先回去了,这里你处理一下吧。”
千面神手李三根儿点了点头:“恭送副教主!”李自馨提起了那根二百余斤的镔铁禅杖,带着六十多名白莲教众飘然下山而去,只剩下二百多名低阶白莲教徒们把在场的喽罗们十几个人一伙地捆成一串,准备押走。
李三根儿看了一眼怒气满满的薛平,笑道:“薛平,你是不是很想杀了刘三愣子?”
第三百八十五回 混混搏命
薛平狠狠地点了点头:“我这一路想的就是怎么才能宰了他。千面堂主,请你务必要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亲手能宰了这小子,我也就没遗憾了。”
李三根儿又转向了天狼:“刘三愣子,我给你一个亲手杀了薛平,让你实现跟白莲教的人大战一场的心愿,你会不会感谢我?”
天狼挺直了腰,一拍胸脯:“娘的,别人我打不过,这个混球我就是死了也要拖他垫背,李三根儿,谢谢。”
李三根儿的眼中闪过一丝可怕的杀气:“来人,给他们一人一把匕首,让他们打,打到死为止!”
两个白莲教众走了过来,从怀中掏出随身的匕首,掷到两人脚下,天狼从那匕首上闪着的寒光可以看出,匕首上没有涂毒,但这两把精钢匕首却是非常锋锐,即使一个不会武功的寻常壮汉也能靠了这匕首杀人。
薛平的脸上挂着狞笑,到现在他也认定对面的这个刘三愣子根本不会武功,只是有三分蛮力,白天里打到自己的那一下只是误打误撞,正好碰到自己的酸筋和穴道了,而这一次,自己有匕首在手,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薛平捡起了匕首,退后了两步,单手反持匕首,看得出作为一个优秀的地痞混混,他对这匕首还是比较精通的,只有反握的匕首才可以划和格挡,比起正握只能刺的选择要大许多。
天狼也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那把匕首,他现在隐藏了自己的全部气息,完全没有用内力,如何在杀掉薛平的同时不表现得自己有任何武功,是他现在需要做到的事情。
天狼直起身子。双手正握着匕首,一看就是完全没有武功,甚至没用匕首打过架的人,身体看起来也是僵硬得可以。周围的白莲教众们一看他这样子都爆发出一阵子哄笑。在他们眼里,只看这拿匕首的姿式。天狼已经一半是个死人了。
天狼发出一声怒吼,双手持着匕首,低着头,冲着薛平直冲了过去。脚下毫无步法可言,就象一头横冲直撞的公牛,薛平稍稍一扭腰,向右闪开一步,就躲开了他的这一下突刺 ,转过身就在天狼的屁股上狠狠地踹了一脚,直接把天狼踢了一个狗吃屎。跌出去六七步,栽倒在地。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林武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现在他完全无法帮天狼任何忙。刚才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他早已经把薛平杀了千次万次,而现在自己也成了一个废人,刀剑加颈,动弹不得,刚才只是急得一扭头,脖子上就多了一道血痕,那种滋味实在不好受,与其看着刘三愣子白白送死,不如眼不见为净。
天狼手足并用地爬起了身,刚一转过来,就看到一把沙土扑面而来,却是那薛平在他背后抓了一把地上的灰土,直接糊了他一脸,这下子弄得天狼眼睛都睁不开,他漫无目标地空中乱挥着匕首,但没有人能注意到他的耳朵在微微地动,外界一切嘈杂的声音都是左耳进右耳处,而薛平的动向随着他的举手投足,每一刻的位置和任何姿式,都如放电影般在天狼的心里纤毫毕现。
薛平悄悄地绕到天狼的侧面,无声无息地一刀划过,这一下在天狼的心里慢得如同三岁儿童的戏耍,他甚至在这一瞬间想到了二十种以上闪躲的办法,然后再选择了一个最笨的应对,脚下假装一个拌蒜,身形一个踉跄,堪堪地闪过了捅向肋部要害的这一刀,只听“哧”地一声,身上的衣服给划开了一道大口子,而一道深达两分,长约三寸的口子出现在了他的腰间。
天狼装着很痛地大叫了一声,左腿盲目地飞出,一脚正好踢在薛平的右胯骨处,薛平闷哼一声,向左跌出去两步,身形晃了两晃,没有倒地,却也无法再乘胜追击,发动继续的攻势了。
天狼趁着这功夫向后跳了一步,使劲揉了揉眼睛,艰难地睁开,在众人的嘲笑声中好容易才找到了薛平的方位,指着薛平大骂道:“狗贼好不要脸,打架还拿灰撒人,你他娘的是小屁孩儿打架吗?”
薛平冷笑道:“土包子见过搏斗吗?告诉你,这是生死相搏,什么手段都可以用,刚才算你运气好,躲过老子这一下,这回就要你小子的命!”
他说着,脚下一动,踢起一把尘土,这回天狼装得有所装备,手忙脚乱地用袖子一挡,一把尘土砸在了他的袖子上,没有糊进眼睛,可是这一下却也阻挡了他的视线,等他放下袖子时,只看到薛平那闪着寒光的匕首离自己的肚子已经不到一尺了。
天狼“啊”地大叫了声,拼命向后扭了一下腰,那把匕首狠狠地从他的腹部划过,薛平信心满满地以为这回能把天狼的肚子切个肚破肠流,可是突然他似乎听到了体内“格迸”地一声,持刀的右手突然一酸,似乎完全发不上力了,而那匕首也只是将将从天狼的肚子上划过,留下一道长四寸,深一分的大口子,血一下子从这口子喷了出来,看起来很吓人,但他知道,这一下绝不致命。
薛平的脑袋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只听到对面的天狼一声怒吼:“老子跟你拼了!”然后他的眼里就看到天狼那高大雄壮的身躯直接向自己扑来,他想移动脚步闪开这一扑,顺便把右手的匕首向天狼的身上捅去,可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动不了,体内一股奇怪的气流开始在自己的五脏六腑间游走,身子象是要炸裂开。
这一下太恐怖了,薛平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天狼把自己扑倒在地,他持着匕首的右手被天狼的左手死死地抓着,象是吃力地在向天狼的后背捅去,如果在外人看来,一定是两人生死相搏,但薛平自己清清楚楚,他自己发不出任何力了,只是顺着天狼左手的动作,显得两人在拼命争夺那匕首而已。
薛平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自己的身体里回荡,这下吓得他魂都几乎要飞出去,因为正抱着自己在地上翻来滚去的这个刘三愣子好象已经钻到了自己的体内,他的嘴没有动,而表情却是嘲讽中透出一股杀意,而那话更是让他吓得几乎要晕死过去:“薛平,那一脚叫天狼残悔杀,你体内已经中了天狼战气,我再数三下你就会体内爆裂而亡,趁这最后的功夫忏悔一下自己做的恶事吧。”
薛平突然明白了过来,这哪是什么刘三愣子,分明是个厉害之极的超强高手,他张口嘴,想要喊叫,可是喉头却格格作响,半个字也叫不出来。
天狼狠狠地一口,咬到了薛平的喉结,薛平感觉就在这一瞬间,自己的肚子里象是火药爆炸了开来,在他临死前的最后一瞬间,只看到了天狼那微一泛红的眼珠子里那一闪而没的杀气。
外圈的白莲教众们一开始看着两个人在地上滚来滚去,还纷纷在那里谈笑风生,因为在他们的眼里,薛平的匕首离天狼的后背只有寸余,看起来随时都可以狠狠地扎进去,而天狼手中的匕首在他扑薛平的那一下就已经掉到了地上,两人的力量和武功显然不在一个层次,薛平至少是个身经百战的混混,要搞定一下只有一身蛮力的农夫,没有人会觉得意外的。
只有千面神手李三根儿,满脸地阴沉,一言不发,看着两人在地上扑来滚去,死去活来的,那卷起的尘土挡住了他的视线,终于,翻滚着的两个身影渐渐地停止不动,而压在上面的,看起来就是那薛平。
第三百八十六回 陷入囹圄
白莲教众们哈哈大笑起来,几个人开始交头结耳:“看嘛,果然还是姓薛的杀了那个蛮子。只是还跟这蛮子纠缠了这么久,够丢人的。”
“可不是么,这小子又没啥本事,就靠着当内应才混了进来,我看最后也会给弄去炼成毒人的。”
“那个蛮子倒是有几分力气,可惜了,其实我看要是拿他当毒人,没准更好。”
正说话间,地上的两个身躯慢慢地分了开来,处在上面的薛平象死猪一样地翻了过去,喉头已经被咬得鲜血淋漓,而心口正插着他的那把匕首,在他身下的天狼已经浑身鲜血,坐直了身子,满嘴都是鲜血,眼神中尽是茫然。
李三根儿上前几步,看了一眼薛平的尸体,只见他的眼神中尽是惊惧与不信 ,喉结已经完全被咬掉,而那把匕首则在他的胸口直至没柄,显然这一刀是致命伤,血如泉水盘地从刀口不停地冒出,就这会儿功夫,已经把地上淹出了一个小型的血泊。
天狼坐在地上,显然已经给吓坏了,他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杀了一个人,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已经沾满鲜血的双手,整个人都象是掉了魂似的。
李三根儿眼中寒芒一闪,一下子点了天狼的胸前三个,背后两个要穴,而他就木愣愣地坐在原地,连动都没有动一下,显得李三根儿的点穴是如此的多余。
李三根儿把天狼一把从地上提起来,鹰爪般的右手疾出,扣住了天狼的右手脉门,内息直入天狼的体内,瞬间走遍了天狼的周身经脉穴道,包括丹田处也是空空如也。各穴位都塞着厚厚的穴障,这明显是个没有学过任何内功的人,在李三根儿看来,没有任何一个内家高手会让人如此内息走遍全身而毫无反应。
收回了游走天狼全身的内力。李三根儿又抬起了天狼的双手。这是一双典型的农家汉的手,上面有厚厚的老茧。粗糙,结实,茧处硬得跟皮革一样,明显是常年做农活儿所致。他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这小子应该是真的不会武功,刚才大概也只是一时侥幸咬了薛平,然后在搏斗中一刀捅死了对方。
李三根儿解开了天狼周身的穴道,冷冷地说道:“刘三愣子,你的运气不错,现在死的是薛平。你可以活下来了。”
天狼似乎反应了过来,喃喃地说道:“我杀了薛平?我杀了薛平?”他的眼光落在了地上的薛平尸体,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我真的杀了这恶贼,太好了,太好了!三爷,我杀了薛平啦!”
林武星已经激动得泪流满面,也不顾冰冷的刀剑架在脖子上,忘情地吼起来:“三愣子,好样的,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李三根儿的眼中闪过一丝凶光,他冷笑道:“你小子确实有一把子力气,做毒人再合适不过了,既然你这么喜欢让自己变强,那我一定会让你变到最强的。”他的话音未落,一掌重重地切在天狼的脖颈处,天狼只觉得眼前一阵金星直冒,人也一下子晕了过去,无力地歪在了李三根儿的怀里。
当天狼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座黑牢之中,龟息法用得太久总会让他运行真气在一开始时会出现一点困难,他稍一调息,双眼马上变得透亮,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自己与林武星,李双全和杨春被关在同一室,而手上则被拴着十余斤重的铁制镣铐,再一看脚上也是如此。
林武星等三人都倚着墙坐在对面,目光呆滞,听到天狼的响动,林武星惊喜地叫了起来:“刘兄弟,是你吗?你醒过来了?”
天狼知道以他们三人的功力,是做不到在这黑暗中也能熟视无睹的,只能听到自己起身是铁锁相撞的声音,知道自己醒了过来,天狼装出一副头很疼的样子,一边摸着头,一边痛苦地问道:“三爷,我,我这是在哪里?”
林武星长叹一声,神情由刚才的惊喜转而落寞:“这里大约是白莲教的地牢吧,刘兄弟,看来我们都要给炼成毒人了,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
天狼和林武星虽然也才认识了一天,但看此人应该也是颇为豪爽的绿林好汉,虽然刚一见面时对他那种动不动就下令杀人的作风极为反感,但他也知道绿林人士多数只能这样,稍微仁慈一点的人也不会混成山贼土匪,现在这天下与乱世无异,人命贱如蝼蚁,细想起来林武星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于是天狼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几分吃惊:“毒人?就是那种肚子里有炸药,血都是黑的,吃人的怪物吗?”
李双侠点了点头:“只怕就是那样吧,刘兄弟,你怕不怕?”
天狼突然狠狠地拿脑袋去撞墙:“不,我死也不要变成那样的东西。”这一下他用了几分力,登时撞得头上起了个包,痛得大叫起来。
对面的杨春突然睁开了眼睛,奇道:“刘兄弟,我们来此后都给服下了软骨粉,我看到你也给喂下了那东西,现在我们三个都是酸软无力,连起身都不行,你怎么还有劲能自行撞墙呢?”
天狼心中暗叫糟糕,想必是自己用起龟息术装晕的时候,气息全无,给喂下的各种饭菜和药水药粉也都直接给逼出了体内,他“啊呀”了一声:“大寨主,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一下子又没劲了,刚才只是想着不能变成毒人,宁可死了的好,这才一下子撞到墙的,奇怪,为啥我没给撞死呢?”
杨春仔细地想看清楚天狼的样子,但在黑暗中,又内力已失,什么也看不见,他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可能是你天生神力,刚才一下子情急时突然发了一下力吧,又或者是那软骨粉只对有内功的人起作用,似你这样从没有学过内家运气之法的人,对你倒是不起作用。”
天狼“哦”了一声,又试着向墙上撞,但装着使劲了两次,却仍然没能从地上起来,他苦笑道:“这回不成了,可能刚才那一下是刚醒来,还没有完全给软到骨头,刚才撞了那一下后,现在我全身都是软的,起身都不可能了。大寨主,我不会真的给炼成那种毒人吧。”
林武星长叹一声:“兄弟,我们都不想变成那种不人不鬼的怪物,也不瞒你,我们给送到这里后,也想过不少自尽的办法了,咬舌,绝食,撞墙,都试过,没有一个行的通的,现在索性也不去管这些,反正变成毒人,最后也是一死而已。”
天狼哭了出来:“娘的,早知道要死得这么窝囊,不如直接饿死得了。三爷,他们大概什么时候才把我们炼成毒人,山寨里其他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林武星说道:“离羊房堡给灭掉已经过了两天了,山寨里其他的喽罗们都和我们一起被押到了这里,他们给关在别的牢房,这些天好象已经有一大半给押出去了,再没见回来,估计是给拿去炼了毒人,而听那李三根儿的意思,是要把我们几个最后拿去炼,妈的,都怪我有眼无珠,带了这个狗东西上山。”
李双全摇了摇头:“三弟,这不怪你,要怪只怪我们三兄弟不能齐心协力,各自发展自己的人,这才会给这狗东西钻了空子。”
杨春叹道:“都是我这个做大哥的没做大哥的样子,猜忌你们两个兄弟,才会逼得你们发展自己的人以自保,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谁是兄弟,谁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