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沧狼行TXT下载沧狼行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沧狼行全文阅读

作者:指云笑天道     沧狼行txt下载     沧狼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二十七回 茶铺遇伏

    天狼边想边走,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城南十里的凉茶铺,这里只是一个靠着长亭的茶摊,一杆两三丈高的旗杆上,高高飘扬着一面写着“茶”字的大旗,旗下支着一个小凉棚,几根木架子撑着十几张竹席,四面透风,倒也算阴凉,凉棚内摆了四五张四方桌,外面还摆了五六张,四周围着长条板凳,每张桌子上都放着一个茶壶,边上倒扣着几只大海碗。

    已近辰时,不少早起赶路的客商正在这里歇脚吃早点,茶铺子一边的灶台上,一身半白半黑,看不清原来底色的布衣,白布搭头的店家,正在蒸着几屉馒头,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年纪,面色颇为精明。

    而他的浑家,则穿了一身蓝布衣服,围着月白围裙,青巾包头,在一边和面做馒头,两个一身茶博士打扮的伙计,正往来于各桌客人间,殷勤而麻利地送上一盘盘的馒头和茶点,顺便把客人们留在桌上结账的银两与铜钱收到自己围裙上的兜里。

    天狼扫了一眼在座的众人,一个个看起来都是无功夫在身的商旅人士,连吃馒头都是狼吞虎咽,更是有几个人上了馒头之后就直接把盘子里的主食全部倒进自己的包裹里当干粮,连喝茶的功夫都没有,直接就匆匆上了路。

    只是这个小茶铺乃是京城南边官道上唯一的一家,天狼一路行来,知道最近的小吃铺子还要在十里外的城门口,所以这里几乎就是每天赶早进出京师的客商们打尖休息的最佳场所。

    天狼举头四顾。几乎桌桌都坐满了人,只有角落里一张最不起眼,歪歪斜斜的桌子,看起来是不认识的几个客商拼桌子的,刚刚走了一个人,天狼便一边咳嗽着,一边向着那张桌子慢慢地踱去,坐在了刚走那个人的西边位子上。感觉屁股还是热的呢。

    一桌的其他三个人,东头的是个中年的胖商人,白净面皮,穿了一身缮丝衣服,嘴角边有一颗绿豆大小的黑痣,而坐在南边的则是一个劲装打扮的黑衣汉子,黑脸虬髯,身边的凳子上放了一把刀,跟那胖商人离得很近。看起来象是他的护卫,北边的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文士,没有随从。身着灰色长衫。头戴逍遥巾,一边的长条板凳上放了一把油布雨伞,在这晴空万里的天气里显得颇为特别。

    天狼坐在西侧后,故意一阵急促的咳嗽,几许痰液流得满胡子都是,他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一块脏兮兮的手帕去抹。而同桌的三人都面露不悦之色,直接放下了碗筷。

    那名看起来象个护卫,坐在南边的汉子正在吃着一碗面条,给天狼这举动弄得吃不下饭,他把筷子重重地往桌上一顿。对着天狼凶巴巴地叫道:“你这老儿,没看到这桌人都在吃饭吗?上来就咳咳咳。这还让大爷怎么吃饭啊。这碗面,你赔!”

    北边的那名文士一开始看到天狼的这番举动手也是眉头一皱,放下了手里正在放嘴里送的馒头,但听到这汉子这样说,更是有些不快,开口道:“这位兄弟,老人家本就是年老体虚,肺病痰多,你看他这一路过来就没有消停过,就得n饶人处且饶人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个碗,倒上了一碗茶,递给天狼,轻声道:“老人家,一路走来辛苦了,先喝点茶润润嗓子吧。”

    那汉子的眉毛一扬,看样子想要发作,却被那个中年白面商人使了个眼色,立马扭过了头,不再说话。

    那中年商人笑了笑:“这位老兄说得不错,出门在外,和气生财,都不容易,应该互相体谅才是。”他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天狼拱手行礼,“这位老丈,我的护卫刚才出言不逊,多有冒犯,还请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晚辈向您赔罪了。”

    天狼多年来一直使用易容术,早就把当初云涯子教给自己的易容之法发扬光大了,这面具皮越做越薄,以前做一副面具要用的厚猪皮,现在足可以做两到三张面具,而这面具也跟自己的面皮紧紧地粘在一起,虽然脸上难受了一些,但可以让面具上也象自己的真实脸上一样有表情。

    这会儿的天狼就作出了一副感激之情,浑浊的眼中几乎要流出泪来,连忙站起身,回礼道:“哎哟哎哟,这位爷,使不得啊,小老儿受不起您的这个大礼,这几天有些伤风,一路上又吸了不少灰尘,咳嗽不止,搅了您身边这位大爷的早饭,是小老儿的错,哪敢让大爷您这样向小老儿赔礼呢。”

    中年商人的表情点了点头,扭头看向了那个护卫,脸色一沉:“三儿,还不快点扶老丈坐下。”

    黑脸护卫没好气地站起身,拉着天狼的手,嗡声道:“老丈,刚才是小的没大没小,对不住了。”言罢就把天狼向他的凳子上一拉。

    天狼一下子感觉到了一股内力顺着自己的手腕神门穴搭上了自己的胳膊,他意识到一定是这黑脸护卫在试探自己有没有功夫,心中冷笑一声,今天他完全隐藏了自己的内息,现在以他的武功,八脉全通,一身的内息早已经收放自如,即使是内家高手想要震自己的心脉,只要他一念之间就可以直接从丹田运气,护住心脉,所以也乐得平时装成全无内力在身。

    黑脸护卫的这一下试探,手上足有几百斤的劲,天狼感觉到一股很大的劲顺着自己的胳膊上来,一下子站立不稳,“哎哟”一声,几乎要跌倒在地。

    黑脸护卫这下确信了天狼是没有武功在身的,手上的内力一变,变震为拉,一下子把天狼又拉了回来,嘴里连声道:“哎呀,老丈,真是对不住,我平时粗手大脚惯了,这一下没伤到您吧。”

    天狼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哎哟,你这后生,力气可真大,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受不住。”一边说一边使劲地揉起自己的手腕,心中却在暗想这两个人是什么来路,为何如此警觉,一上来就要对一个陌生的老人使出试探的手段,一般出来做生意的人也很少如此的。

    那名灰衣文士笑道:“这位壮士看起来就孔武有力的,只是老丈弱不禁风,也不用使太大力了。不然万一好心帮倒忙,那可就不美啦。”

    天狼坐回桌子后,茶铺的伙计也走了过来,一看天狼这副模样,不自觉地眉头一皱,那种鄙夷和厌恶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说话也没带什么好气:“这位老客官,想来点儿什么?”

    天狼一边贪婪地向自己的嘴里灌着茶,一边摆了摆手:“小哥,小老儿赶路累了,借你这地方歇一歇脚,喝点茶,不需要什么东西,你忙吧。”他今天来之前本来是想在这里花点钱呆到与凤舞碰头的,但这一桌的人看起来都非易与之辈,如此看来,别桌的客人没准也都有些隐藏武功的高手,于是他有意继续投石问路,看看这帮人进一步的反应,没准凤舞已经隐身其中了呢。

    果然,那名伙计的眉毛一挑,脸马上就沉了下来:“老丈,若是平时有空座,让您在这里打打尖儿,喝点茶什么的,没什么问题,可是你也看看,现在可是早晨,我们这儿正是最忙的时候,你看那边几个付了钱的客人都没地方坐,在那里站着吃呢,若是你不在这里叫东西吃的话,还请自便,不要妨碍我们做生意行不行?”言罢伙计一捋袖子,就要上来拉人。

第三百二十八回 沈链现身

    灰衣文士突然开口道:“这位小哥儿,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老丈的茶钱我付了,上两个馒头好啦。”他说着拍出两个大钱,丢在了桌上。

    那个伙计收起了两个大钱,在手上掂量了一下,没好气地走开。那名中年商人和自己的黑脸护卫相视一眼,对天狼问道:“老丈,看您这身体,怎么一个人出门在外啊,您的家人不陪着吗?”

    天狼对此刚才就有所准备,听到商人问起,便一边咳嗽,一边说道:“不瞒您说,小老儿今天是出城给老婆子上坟,小老儿的女儿远嫁他乡,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所以一个人出门,您看,这些就是我上坟准备的东西。”他说着拿出身边的一个小篮子,里面放着两根白蜡烛,一把纸钱。

    那黑脸护卫眉头一皱:“我说老头儿,你上坟就上坟好了,那些东西也该藏起来,我们这出门做生意的,你给我们看这些,晦气不晦气啊。”

    天狼一拍脑门,连忙把那个篮子用布盖上:“小老儿一时糊涂,冒犯了爷们,真的是对不住啦。”他说着连连拱手作揖,一脸的抱歉。

    中年商人的脸上也闪过一丝不快,似乎对这种死生之事也颇为忌惮。但当着那灰衣文士的面,也没有发作,只是不再开口相询,而是抓紧往自己的嘴里塞东西吃,看样子是想早点起身走人。

    灰衣文士微微一笑:“老丈这样一提醒,我倒是想了起来。这两天正好就快要到清明了,可惜啊,我现在人在外地,无法给亲人上坟,想起来真是惭愧地紧。”他说到这里,神情似乎变得落寞了一些。

    中年商人扒完了最后两口面条,看了一眼灰衣文士,饶有兴味地问道:“这位兄台。看你也不象经商之人,这么一大早来这茶铺又是做什么呢?”

    灰衣文士“哦”了一声:“在下喜好四处游学,以前没来过京师,这次前来拜访旧时同窗,昨天晚上投宿离这十余里的有间客栈,今天起了个大早过来,正好在这茶铺里歇歇脚,老板这又是准备上哪里发财呀?”

    中年商人笑着摆了摆手:“瞎忙罢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本呢。”他这话说得倒是滴水不漏。也不说做何生意,甚至没说从哪儿来,准备去哪儿。

    就这说话的功夫。天狼一边慢慢地啃着灰衣文士帮自己啃的两个馒头。一边仔细地观察了一番这个小茶铺,自己来的这会儿功夫,人来人往,歇脚赶路做生意的人基本上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而现在还坐这里的四桌人,都是江湖打扮。持刀带剑之人,看起来象是在这里等什么人。

    自己这一桌的这三位,显然都是有功夫在身的,就连自己这么一个小老儿,那个黑脸护卫都试探了一把。没有任何理由放过这个灰衣文士,而他在这里坐了这半天。说是访友但根本没有一点走的意思,显然也是在等什么人。

    天狼正思索间,官道上响过一阵马蹄声,扭头一看,只见一匹高大神骏的大红马,上面骑着的一人穿了一身浅红色武官袍,背上背着一个黄绸裹着的卷轴,头戴獬?帽,腰间挎着一把刀,剑眉虎目,眉宇间英气逼人,颌下三缕长须飘飘,可不正是锦衣卫经历沈鍊?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沈鍊,有几个人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摸到了自己的兵器上,天狼这下子明白过来为什么陆炳要自己保护此人了,夏言多年来在江湖中的死士不少,他昨天刚刚踏上致仕回家的路,这些人估摸着也听到了皇帝要传旨捉拿夏言的消息,或者是怕锦衣卫和严嵩的人在路上加害,因此就在这茶铺里等着,反正只要是对夏言有所不利的人,就想办法先下手为强。

    沈鍊显然对这一切早有准备,他的眉头微微一皱,干脆下了马,走到最靠外的一张桌子,大马金刀地坐下,上身挺拔,两腿微屈,双手握拳,正放于桌面上,乃是标准的武官坐姿,声音不大,但十足的中气能让每个人听得清清楚楚:“店家,来一盘馒头,上一壶茶。”

    一个伙计把沈鍊的马牵去拴在一边的桩上,刚才那个服侍过天狼的略年长一些的伙计走到了沈鍊的面前,这回他换了一副笑脸,一颗金牙都在闪光,勤快地擦着桌子:“这位官爷,赶路累了吧,小店的馒头和茶水都是这京师出了名的,包管让您满意。”

    沈鍊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锭碎银子扔在桌上,沉声道:“再帮忙打包一笼馒头,路上要吃。剩下的钱不用找了,就是麻烦快一点。”

    那小二欢天喜地地接过银子,道了声谢,麻利地给沈鍊倒了一碗桌上的茶水,高声唱道:“一笼馒头打包,一盘馒头店食,赶紧地咧!”

    沈鍊的双目如电,从这茶铺里一个个正盯着自己看的人脸上扫过,天狼也在偷偷地观望这些人,从服饰打扮上来看 ,这些人有正有邪,看起来并非是一路,相互间也是颇为戒备,看起来今天这小茶铺还真的是藏龙卧虎,并不简单。

    只是现在辰时已过,连沈鍊都已经到了,约自己在这里碰头的凤舞却是踪迹全无,天狼虽然知道她应该是化身为这茶铺里的某人,但一直不现身,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认出了自己,到时候万一动起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会自已打起来。

    那天天狼只看到凤舞使过一路幻影无形剑,还不知道她会别的什么武功,这些茶铺里的人没有一个带着她那天的宝剑,看样子到时候她用的武功也不会是幻影无形剑法,这样他自然不会知道哪个是凤舞。

    同桌的三个人,在沈鍊出现后,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沈鍊,那个黑脸护卫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按在了刀上,小茶铺里的气氛一时变得非常紧张,而店老板夫妇和那两个伙计,也在收了钱以后就不知道躲到了哪里,只剩下二十余名江湖人士围 着沈鍊,打斗一触即发。

    沈鍊喝了一口茶,朗声道:“各位在此等我这么久,不知道有何指教?”

    一个戴着斗笠的大汉站起身,帽檐压得很低,一时半会儿看不清脸庞,听声音象是个中年人,沉声道:“请问阁下是准备传旨给夏言夏大人的使者,锦衣卫经历沈鍊吗?”

    沈鍊点了点头:“正是在下,既然各位知道沈某有皇命在身,还请行个方便。”

    那大汉哈哈一笑:“沈经历,我等在这里等了多时,就是为了你而来,你要我等给你行个方便,那请你先给我们一个方便,这诏书里说的是什么,可否见告?”

    沈鍊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各位,此乃皇上颁发的诏书,在宣读之前,任何人都不得打开,沈某也不知道其中的内容,只知道需要在三天内赶上前内阁首辅夏言,向他当面宣读这份诏书,然后按诏书中的命令行事。”

    斗笠大汉冷冷地说道:“那就是说没的谈了是吗?沈经历,我们也曾经听说过你为官清正,刚直不阿,又在江南与倭寇大战过的事情,知道你是条好汉,你也应该清楚夏大人为国呕心沥血,是大大的忠臣,这次被严嵩一党陷害,这才罢官回乡,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沈经历何苦去赶尽杀绝呢?”

    沈鍊也冷冷地回道:“这位好汉,你的话沈某不太明白,沈某供职于朝廷,自当奉命行事,这道诏书里写了什么沈某不清楚,但沈某知道一定要把这诏书送到夏言那里,依旨行事,各位在此拦截,是想抗旨吗?”

第三百二十九回 金不换的一家

    斗笠大汉抬起了头,他的脸上很清楚地蒙着一块黑布,而他的几个同伴也都站起身来,也是和他同样的打扮,只听他冷冷地说道:“沈经历,我们是江湖中人,你这些官府,朝廷的规矩不用跟我们说,我们也没兴趣听。你今天也看到了,我们这些兄弟都是有备而来,舍了这条命,也要保住夏大人,你想带着诏书离开这个小茶铺,就从我们的尸体上过去好了。”

    随着大汉的一句话,三四桌的人都站了起来,个个黑巾蒙面,“呛啷啷”的拔刀抽剑之声不绝于耳。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了起来:“哟,来的人还真不少,怎么着,夏言倒台了,你们也不树倒猢狲散,还寻思着在这里聚众劫诏书?”

    天狼心中一动,这个声音非常熟悉,一眼望去,三个人站了起来,一个是一名四十多岁,一身农妇打扮的中年妇人,一个是个二十多岁,穿着一身灰色紧身布衣,长得五大三粗,看起来傻乎乎的小伙子,成年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扎了一根冲天辫,到处东张西望,甚至还挂着两行鼻涕。

    这两人的身边,赫然正是东厂的厂公金不换,跟两年前相比,他看起来没多大变化,依然是半黑半白的头发,但是看起来不如以前那样神采飞扬,嘴角也不象以前那样翘起来,那种不可一世的嚣张与狂妄从他脸上失踪不见,似乎有一点难以言说的忧伤与无奈。

    蒙面斗笠客一看到金不换这三人,眉毛动了动,显然有些意外:“原来是金厂公,怎么,你今天也是来助我们一臂之力的吗?”

    金不换冷冷地说道:“你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我为什么要帮着你违抗皇命?东厂虽然和锦衣卫是两个不同的职能部门,但同属为皇上效力,又怎么可能为了你们这些江湖人士去跟皇上的传诏使者作对呢?倒是你,在这里聚集了这么多人,公然声称想要抢劫诏书。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蒙面斗笠客的眼中光芒闪烁。他的眼光从这个茶铺中还没有站起身的人们脸上扫过,似乎是在判断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又或者是在等着什么。

    天狼也在迅速地判断当下的形势,那蒙面斗笠客看起来武功很高,至少在这传说中的金不换一家三口面前也没有退让,应该是伏魔盟的长老级高手,当下武当迭遭剧变,人丁不旺,而这人又是个男子,看起来八成是少林的高手。

    他的身后已经站过来了十六七人。从现在爆发的气息来看,均非弱者。龙组一级的一流高手有十名左右,其他人也跟那天上过场的彭连海,李飞云等虎组队长级别的强二流高手差不多,看起来今天为了保夏言的安全,少林为首的伏魔盟也是下了本钱,在这小茶铺就出动了这么多高手。

    而金不换一家三口站出来后,跟在他身后的也就六七人。都算不上是一流高手,二流也比较勉强,所以现在看起来伏魔盟的人是占了上风的,只是看这金不换成竹在胸的样子,好象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也不知道他的自信何来。

    天狼正思索着,却听到身边的灰衣文士低声对自己说道:“老丈,这里一会儿要打起来了,你还是先走吧。刀剑无眼,伤到你可就不好了。”

    那名中年富商突然笑了起来:“想不到这一年多来名震湖广的夺命书生万震,今天也来趟这一淌浑水,我劝阁下还是好好想想一会儿准备站在哪一边的好,而不是在这里无意义地担心一个路人。”

    天狼听到夺命书生万震这个名字,心中一动,迅速地回忆起自己这一个多月来在锦衣卫中听到的传闻:

    万震,衡阳人,本是一个屡试不中的落第秀才,手无缚鸡之力,后来也知道自己不可能通过科举出人头地,便老老实实地开了一家私塾,做起了教书先生的营生。

    只是由于他的娘子美貌,引起了乡中一个有钱恶霸的垂涎,于是那个恶霸勾结官府,陷害万震,把前年洞庭帮的谢老帮主和百余名跑船兄弟的死算在他身上,说是他勾结江湖匪类,谋害谢老帮主,于是定了个秋后斩决的罪,下到大狱里。

    万震的娘子为了救夫出狱,变卖了所有家产来打官司,无奈世道黑暗,官商勾结,上诉不成,最后走投无路,又不愿意被那恶霸霸占,为保贞洁,抱着万震的两岁幼子,投河自尽。

    万震在狱中得到了一个江湖异人的帮助,逃出生天,更是此后碰到奇遇,无意中服得灵丹妙药,徒增数十年功力,并习得前辈高人留下的秘籍,练成洞庭碧玉箫法,打通了八脉,一下子成为顶尖高手。

    习得一身武艺的万震开始了自己的复仇计划,一夜之间,将衡阳当年陷害过他的官商,包括幕僚,师父,狱吏等二十七家总共一百四十多口人,杀得干干净净, 一个不剩,就连三岁的小儿也没有放过。

    从此之后,夺命书生这四个字在江湖上不胫而走,成为比华山双煞更可怕的一个杀神,但新近崛起于洞庭一带的洞庭帮,却成功地把万震收入麾下。

    据说洞庭帮主楚天舒先是通过比武折服了已经身为顶尖高手的万震,又不知走了哪条门路找了前任湖南商巡抚出来作证,证明大江会灭门之案是魔教与巫山派所为,与万震无关,帮万震洗清了上次的冤狱,并把衡阳上下的二十七家灭门案找了别的江洋大盗顶罪结案。

    如此一来,万震既被楚天舒的武功所倾倒,更感叹于其人的通天能量,自此死心踏地地加入了洞庭帮,成为楚天舒继前大江会谢帮主的千金谢婉君外的另一右臂,在这一年多来洞庭帮与巫山派魔教联军的连番大战中,万震起到了当之无愧的中流砥柱作用,连巫山派在洞庭帮的分舵主白敏,也是死在他的手下,只是不知道势力一向不出湖广的洞庭帮,为何这次会派出万震这样的高手远赴京师。

    万震看着那名中年商人,微微一笑:“神农帮的端木帮主,您不在关外做您的药材生意,却在这时候来这京城南边的小茶铺里喝茶,显然也是有所图的吧。”

    天狼马上意识到为何万震会跟这个富商同桌相处这么久了,以他这样的高手,在这种小茶铺里是不太可能跟陌生人坐在一起的,刚才那个富商的护卫一上来就试探自己的武功,显然这两位也已经暗中较过劲,互相有所忌惮,这才维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想必自己来之前匆匆离开的那个客人,也是被那个带刀护卫驱逐的。

    神农帮端木延帮主的大名,天狼也是早有所闻,当年丐帮长老张连昆在关外采药时与神农帮的长白夜叉莫问天,也就是昨天死在凤舞剑下的那个倒霉鬼,起了冲突,几乎酿成两大帮派的正式冲突。

    后来还是公孙豪与端木延在神农帮总舵比试了一场,听说是打了一天一夜后公孙豪才胜过半招。能与中原武林一等一的高手公孙豪打到这种程度,放眼天下也没有几人,从此之后,神农帮的声名在中原也鹊起,不再是以前大家印象里的那个只会调制各种灵丹妙药的炼丹门派了。

    只听端木延冷冷地说道:“万先生,不瞒你说,这次我来京师办事,正好听说了今天这里会有一场大战,端木乃边陲野汉,有这机会正好想来见识一下中原的高手,一会儿他们要是打起来,端木不准备主动出手,请问阁下想站哪边?”

第三百三十回 夺命书生

    万震没有直接回应端木延,而是看着天狼,说道:“老人家,这里很快要打起来了,我们都是江湖人士,在这里没什么关系,你不会武功,还是早点离开的好。你看那茶铺的老板和伙计,这会儿都已经躲起来啦。”

    天狼感激地“噢”了一声,看了一眼端坐在外面的沈鍊,眉毛动了动:“先生,我看你人好,劝你一句,那个官爷背上背的是用黄绸子裹的圣旨,要是打这个主意,可是要抄家灭门的啊。而且那边好象还有东厂的走狗,这些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哪,千万不要惹,不如跟小老儿一起早点走吧。”

    正在与蒙面斗笠客对峙的金不换突然浑身的白色气劲骤然鼓胀,举手一抬,一股汹涌的内力向着十步之外的万震奔来,万震的脸色一变,先是把天狼向外一推,然后单掌迎向了这团白气,“嘭”地一声,两股气劲相遇,空气剧烈地震荡,连万震坐的那张桌子都被震碎,断木碎了一地。

    天狼口中鲜血长流,双眼暴突,仰天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三发钢镖,而那个上坟用的篮子掉在地上,两根白烛已经被气劲震成了粉末状。

    原来刚才金不换一边出手袭向万震,一边用暗器无声无息地射向了天狼,万震武功虽高,但江湖经验并不是太足,一下子着了道儿,眼见天狼死于非命,怒道:“金不换,这个老丈并非江湖中人,你居然也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金不换那不男不女的声音在猥琐中透出一股恶心:“万先生,你下手杀掉衡阳城那二十七家一百四十多口人的时候,可比本座狠得多了,听到你的手段,连本座都要说一个服字。”

    万震看了一眼地上天狼的尸体,恨恨地说道:“他们害我家破人亡,个个该死,而这个老丈只不过是给他老伴上坟,路过这里。你却连他都不放过?”

    金不换阴恻恻地说道:“他骂我们东厂。就该死,再说了,刚才我出手前根本不知道这人会不会武功,这里全是练家子,他又是跟你万先生和端木帮主坐在一起,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高手?只是试探他一下罢了。”

    万震怒道:“人命关天,这也能试?难怪你们东厂一向没有好名声。”

    金不换突然嘴角边露出了一丝笑意:“我们东厂为皇上办事,要管这名声好坏做什么?今天的事情,本座也不希望有无关人等在场,这老儿不是一个人在世上孤苦无依吗。本座发发善心,让他去跟自己的老婆子团圆。这还不好?”

    斗笠蒙面大汉冷冷地说道:“金不换,那老丈说你还真没说错,你就是个草菅人命的走狗畜生,今天杀了你,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金不换眼中的光芒一闪,转向了这个蒙面大汉:“你先担心一下自己能不能活过今天的好,今天你在这里公然地声称要抢夺圣旨。只靠这一条,就足够要你的命了。”

    蒙面大汉的眼中神光闪闪,沉声道:“在动手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东厂不是一向跟锦衣卫不和吗,而你金不换跟陆炳的仇恨更是路人皆知,为何这次却甘心为陆炳作助手,你看连陆炳都没有派人来护卫这个沈经历,却要你们东厂的人来打下手。还要你金厂公一家三口出动,你口口声声说你东厂如何了得,在我看来已经到了给锦衣卫当走狗的地步,对不对?”

    金不换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声音也抬高了几度:“这事用不着你管,告诉你,这次本座是自行前来,跟陆炳那厮没有任何关系,夏言在任时没少跟我们东厂作对,更是严阁老的死敌,这道诏书就是要他命的,无论于公于私,我都不可能让你们把这诏书夺了去。”

    蒙面大汉点了点头:“果然如此,你根本不是奉了皇命,而是自已来的,既然如此,何不让你的魔教朋友们一起出来呢?”

    金不换哈哈一笑:“智嗔果然不愧是少林派后起之秀,这点都让你看出来了,大家反正已经知根知底,何不拿下斗笠,取下面巾,光明正大地见个真章呢?”

    蒙面大汉的眉毛微微一扬,取掉了斗笠,露出一个烫了九个戒疤的脑袋,又扯下了面巾,一张三十多岁,沉稳坚毅的僧人脸露了出来,他身边的众人也都纷纷扯下了面巾,光头和尚占了多数,还有一些是俗家打扮的高手,看起来都是华山派中人。

    金不换点了点头:“你们今天早晨在三里外的树林里集结时就被我们的朋友发现了,当时圣教的朋友没有动手,就是为了在这里把你们解决,老鬼,出来吧。”

    一阵凄厉的笑声飘过,透出一丝彻骨的寒意,几十名黑衣蒙面人无声无息地从小茶铺四周的地里钻出,抖得茶铺四周一阵尘土飞扬,而为首的一个脸色惨白,吊眉三角眼,表情阴冷的高大武者,正是身为魔教四大护教尊者之首的鬼圣。

    鬼圣的左边,站着一名手持蛟皮软鞭,美艳妖媚的中年美妇,穿着一身青色罗衫,皮肤保养得如二十多岁少女一般,乃是同为魔教四大护教尊者之一的毒手罗刹贺青花。

    而鬼圣的右边,则站着一名身材矮小瘦削,比贺青花还矮了半个头的白须老者,高鼻深目,面色发青,一身白衣在一众黑衣人中显得格外的显眼,而最值得注意的是他右手有六根指头,手持一对精钢打造的风火轮,正是以轻功见长的魔教四大护教尊者之一的六指蝙蝠王子乔。

    智嗔看了一眼这三个大魔头,冷冷地说道:“怪不得你们有恃无恐,原来金不换一家加上魔教三大护教尊者,联袂而至,看来今天不打上一场是不可能了。正好新仇旧恨,也在这里一并结算,罗汉阵!”智嗔身后的十余名少林僧人,闻言立即发动,从怀中抽出一些精钢打造的棒子,一按棒身上的开关,立马弹到三尺左右的标准铁棍长度,不经意间就摆成了闻名天下的少林十八罗汉棍阵。

    鬼圣“嘿嘿”一笑:“智嗔,我们交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真的以为只靠你这些人,就能对付我们这么多人吗?今天我们三大护教尊者,加上五十名总坛卫队的精英,加上金厂公的一家,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金不换看了一眼站在远处沉默不语的万震和端木延,还有黑脸护卫这三人,高声道:“三位准备站在哪一边?如果不打算动手的话,还是离开此地的好。”

    万震没有说话,但端木延倒是笑着开了口:“鄙人难得来一趟关内,今天有这么多高手在这里较量,那是难得的机会,可以让鄙人一睹中原武学,这么好的机会,鄙人又怎么会错过呢?你们尽管动手,鄙人正好观摩一下,绝不会出手。”

    金不换看着万震:“万先生也是这个意思吗?”

    万震虽然为那个老丈的死心存不忍,但也不是傻子,自己孤身一人,真动起手来绝讨不了好,于是“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一直坐着不说话的沈鍊突然开了口:“你们说完了没有?说完的话沈某可以上路了。”

    刚才正邪双方的注意力都在对方身上,倒是把沈鍊这个正主给忽略了,金不换阴恻恻地说道:“沈经历,还劳烦你把诏书给本座,由本座去给夏言宣诏。”

    沈鍊的脸色微微一变:“怎么,金公公,皇上好象没有传旨让你去宣诏吧,难不成你想矫诏?”

第三百三十一回 天狼出手

    金不换的脸上挂着一丝邪恶的笑意,变戏法似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黄色绢帛包裹着的东西,看样子象是一份信件或者是诏书,在沈鍊的面前晃了晃:“沈经历,你手中的东西是严阁老发的,而本座这里还有一份严阁老的密旨,着即将大逆之人夏言就地赐死,如果你聪明的话,最好就留在此地喝茶,我们办完了事以后,你再回去复命,就说去时已经看到夏言被赐死了。”

    沈鍊突然笑了起来:“金公公,如果皇上真的有这道旨意的话,还用得着我再跑一趟吗?你这份所谓的密旨想必就是你和严阁老私自弄出来的吧,到时候逼死了夏言,再把这矫诏的罪名推到我,推到我们锦衣卫身上,既除掉了夏言这个心腹之患,又能借机栽赃我们锦衣卫,这算盘打得真不错啊。”

    金不换给沈鍊说中了心事,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他收起了那份假诏书,换了一副笑脸:“其实大家同为朝廷,为皇上效力,应该知道这回夏言是难逃一死了,你去的话无非是把夏言提回京师处死,而我去的话是就地取他的性命,也省得节外生枝了,皇上是不会因为这个而责罚陆总指挥的。如果你实在不想按我说的办,不妨回去复命的时候就说夏言一行被江洋大盗所杀,这样你不用担干系,如何?”

    沈鍊冷冷地说道:“如果这么简单的话,为何金公公你们昨天不动手?非要等到今天我去传诏的时候再来这么一出呢。只要我沈鍊一出,那么夏言无论是给劫走还是给你们矫诏杀了,这责任都是由我沈鍊,由锦衣卫来负,对不对?”

    金不换眼珠子一转,继续说道:“沈经历,我听说当年你做县官的时候,曾经被夏言打压,甚至你这位进士出身的才子沦落到锦衣卫。也是拜这夏言所赐。你跟他可谓是深仇大恨,不共戴天,难道你就不想亲手报仇,趁着这次的好机会整死夏言吗?

    你可要知道,皇上是个念旧重情的人,你身上的这道诏书是要夏言回京受审,万一皇上到时候回心转意,网开一面,夏言就有机会翻身啦。不要忘了,嘉靖二十年的时候夏言也曾经罢官回家。不到两年的时候就又官复原职啦。”

    沈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如何处置夏言,那是皇上的旨意,就算真的到时候把夏言放了,那也是皇上自己的决定,用不着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多干涉。金不换,你也是朝廷的人,怎么可以知法犯法。主动地违反圣上的旨意呢?沈某做事但求忠君报国,不会跟你同流合污。”

    鬼圣的声音冷冷的响起:“厂公,这小子软硬不吃,我看别跟他废话,就在这里顺便把他做了拉倒。他知道我们的计划,回去后若是胡说八道,对严阁老不利,我们不能给阁老留下什么祸患。”

    金不换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意,咬牙道:“沈鍊。你自己不想活,怪不得我们,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给我上!”他的手一挥,身后的几十名魔教杀手纷纷拔出兵刃,准备冲上前去将沈鍊乱刀分尸。

    沈鍊大吼一声:“天狼,凤舞何在,速来救我!”话音未落,三柄明晃晃的钢刀就已经兜头砍下,沈鍊站起身,宝刀出鞘,横刀于头上,“当”地一声,硬生生地挡住了这一刀,出刀的三人均是魔教总坛卫队级别的高手,这一刀虽然架住,但生生把沈鍊的双脚砸得陷入地里达半寸,三柄钢刀刚退,两支闪着蓝光的枪尖便直奔沈鍊的胸口,眼看这一下沈鍊就要有开膛破肚之厄了。

    一阵红光闪过,在场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沈鍊的身前突然多出一人,两枝如毒蛇般的枪尖突然暴退,紧接着那三把明晃晃的钢刀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式,抖出一圈水银泻地似的刀花,把沈鍊和他身前的那人罩在刀光之中。

    只听沈鍊身前的那人一声闷喝:“来得好!艾斯特拉达!”周身腾起一阵血红的气雾,而一道冷冽的刀气倏地一闪,三柄钢刀伴随着三声闷哼,齐刷刷地从中断开,碎落于地。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眨眼之间,来人以闪电般的速度挡于沈鍊面前,先是以掌风逼退两名持枪高手,再抽刀反击三名刀客,动作干将利落,绝无半点花架子,只三招的时间就破解了魔教五名高手的联手攻击,而一下就削断三柄快刀,手中的武器显然乃是神兵利器。

    所有人都是江湖武者,宝刀神剑自然是大家最关心的,所以大家的目光都先落在了来人手中的武器上,只见一把比寻常鬼头大刀的尺寸大出一圈的巨大宝刀,正举重若轻地留在来人的右手之中,而刀身上红色气劲流动,象是一块烧红了的翠玉,一边闪着宝刀本身的淡淡蓝光,另一边红光闪烁,与来人周身腾起的强劲红气融为一体。

    更诡异的是,这把宝刀的身上有一道肉眼难辯的细缝,缝中又闪着一丝可怕的绿光,如同夜行路中饿狼的眼睛,透着一股难言的恐怖气氛。

    持刀之人正是刚才躺在地上的那名已“死”的老丈,胸前还扎着三支钢镖,但整个人已经比起刚才高大了许多,背完全不驮了,即使站在沈鍊面前,也高出了半个头,而他眼中冷厉的神芒透出一股杀气,从魔教和东厂几个首脑人物的脸上一一扫过,刺得这些高手们心中一寒。

    沈鍊哈哈一笑:“想必你就是天狼吧,凤舞呢?”

    天狼没有回头,声音与刚才那个永远象是喉中痰液未尽的苍老之声完全不同,变得如金铁交加一般的铿锵刺耳:“凤舞就在附近暗中保护,对付这些狗东西,用不着我们一起出现,只需要我一个人足矣。”

    金不换的脸上肌肉跳了跳,沉声道:“天狼?你是锦衣卫陆炳的人?只有他才喜欢用这些畜生禽兽的名字来给自己的爪牙命名。”

    天狼看了一眼在一边全神戒备的智嗔等人,没有理会金不换,而是对着智嗔说道:“你们伏魔盟的人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攻击朝廷的传诏使者,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你们伏魔盟各派都有灭门之祸,听我一句劝,趁着现在没打起来,还是先撤吧。”

    智嗔的眉毛动了动,从刚才天狼保护沈鍊的这一下,他能看出此人的武功冠绝全场,比起自己只高不低,他刚才想了半天,也没有猜到此人的身份,与自己脑海中能想到的所有高手都完全不符合,智嗔摇了摇头,朗声道:“天狼,虽然我们伏魔盟这些年跟你们锦衣卫因为巫山派的事情也时有交手,但总体上还没完全撕破脸,你今天只凭两句话就想让我们放弃此行的目的,是不是太托大了点?”

    天狼冷冷地说道:“你们记好了,今天之后,天狼之名将会传遍整个江湖,如果你们伏魔盟的人现在不走,一会儿打起来,我天狼可不会手下留情。”

    沈鍊在天狼的身后低声道:“天狼,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现在得想办法不要同时跟正邪双方结怨,不然我们谁都逃不掉。”

    天狼转过头,脸上闪过一丝笑容:“沈经历,想必你来之前已经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了吧,不必担心,天狼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会保你杀出重围的。”

第三百三十二回 挺身而出

    万震突然喝了一声彩:“哈哈,好汉子,真英雄,在如此险境之下,依然面不改色,谈笑风生,天狼,万某佩服你,刚才你隐藏武功,欺骗万某的事情,万某不与你计较,冲着你这份豪气,今天万某愿意与你联手一回。”他说着,大踏步地走上前来,站在天狼的身边,手中已经多了一枝碧玉洞箫。

    端木延面沉如水,跟着身边的那个带刀护卫商量了两句,也沉声道:“天狼,你这刀从何而来,用的又是何刀法?可否见告?”

    天狼看了一眼端木延,微微一笑:“这刀乃是在下机缘巧合得来,而这刀法则是由上古流传至今的一路古刀法,名字不提也罢。怎么,端木帮主也对这个感兴趣?”

    端木延的眼中光芒闪闪,神农帮的武功以刀法见长,而端木延少年时得到奇遇,于长白山天池底得到赤乌刀法,二十年苦练方得大成,一举打通八脉,成为顶尖的高手,即使面对中原武林顶尖的强者公孙豪,也是在伯仲之间。

    也正因此,端木延对于上乘刀法的渴求远远超过常人,如果碰到武功极高的刀客,更是会主动挑战,这次来中原,他本来是想会一会以刀法见长的魔教左护法上官武和巫山派掌门屈彩凤,却不曾想到在这京外的茶铺见到如此厉害的刀客,这让他双眼放亮,战意高昂。

    端木延沉声道:“天狼,我对你的刀法很感兴趣,所以想和你切磋,只是看起来今天在场的各位都想要你的命,如果你死了,那我就找不到人比刀,所以我需要你活下来,谁若是想取你的命,得先问问我手中的这把刀。”

    端木延话音未落,手腕一抖。两只看起来非金非铁。锈迹斑斑的二尺短刀一下子出现在了他的右手之中,刀柄上系着根肉眼难辯的丝链,缠在端木延的双手手腕之上,他大踏步地走到天狼的身边,朗声道:“想取此人性命的,先问过我手中的这对赤乌刀。”

    随着端木延的挺身而出,那名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黑脸刀客也站了过来,一把闪着寒光的宝刀出鞘,内力一震,刀音清脆。显然也非凡品。

    端木延笑着对天狼说道:“这位乃是我的徒弟刘黑达,学了十几年的刀法。也算懂点皮毛,一会儿打起来后阁下可以指点指点他。”

    那刘黑达哈哈一笑:“天狼,你的武功真高,居然刚才可以瞒过师父和我的双眼,只是刚才我若是用内力一震,你就死了,你又凭什么敢这样赌呢?”

    天狼也笑道:“阁下看起来并非穷凶极恶之人。应该不至于上来就要我的命,再说了如果你真的想要发力,我自问也有充足的时间运功抵御,这条命没这么容易就交代的,不然怎么跟这些正邪高手一较高下呢?”

    金不换刚才一直在盘算着新的实力对比,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锦衣卫高手天狼,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只有一个人,还有一个叫什么凤舞的同伴隐藏在别处,但金不换根本不信以陆炳的行事风格。会只派两个人进行护卫。

    刚才趁着天狼说话的当口 ,他暗暗地打量起四周的地形,茶铺后是一片小树林,风吹草动间,隐隐地能感觉到里面埋伏有高手,而官道上这会儿居然一个人也不见,象是完全被封锁了一样,这更让他心生警惕,想必锦衣卫的大批援军就隐藏在附近。

    天狼看起来是想诱自己先出手,然后再名正言顺地把自己和魔教众人一网打尽,金不换武功高绝,但也是作为首领行动多年,以前当山贼首领的时候就习惯了未虑胜先虑退,现在这种对危险的本能反应已经让他开始四下寻找起退路来。

    天狼看着金不换四下张望,猜中了他的心思,冷冷地说道:“金公公,你怕了吗?有魔教的人给你撑场子,你逃跑起来机会也更大一些。”

    金不换一下子给说中了心事,鬼圣看向自己的一眼中也多了些责备与不满,他强自镇定了一下心神,开口道:“天狼,我们东厂和你们锦衣卫都是为朝廷办事,只是这宣诏之事也确实是严阁老所吩咐,你家的陆总指挥跟严阁老现在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咱们也没必要搞得这么剑拔弩张,对不对?”

    天狼“嘿嘿”一笑,眼中神光突然暴涨:“要打就打,要走就走,既不打又不走,你想做啥?跟个娘们儿一样叽叽歪歪的,还真的就是不男不女的死太监。”

    金不换平生最恨别人说他是太监,不男不女,给天狼当着这么多人骂,再好的性子也忍不住了,连脖子都胀得通红,指着天狼吼道:“你说什么?你敢再骂一遍试试?”随着他火山爆发一样的怒气膨胀,周身已经渐渐地腾起一阵青蓝色的气劲,只要一言不合,就会马上出手。

    金不换身边的那名中年妇人拉了一下金不换,金不换扭头一看,周身的气劲渐渐地散去,叹了口气,退后半步。而那名妇人则上下打量了天狼两眼,沉声道:“天狼,冲着你刚才的话,本来杀你一万次都可以,但考虑到同为朝廷办事的份上,我给你两条路选。”

    天狼看着这名妇人,眉心有一颗绿豆大小的黑痣,容貌平平,荆钗布裙,中等身材,有些黑瘦,放在人群里就是个标准的村姑民妇,实在是不起眼,但她的一双手,却是莹白如玉,和整个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显然是练过上乘的内家掌法所致,而她的袖子却不象一般的农妇那样紧紧地扎起,而是松开了袖口,想必袖中还另有乾坤。

    天狼想起以前公孙豪和陆炳提过,金不换和鬼圣当年师从于陕甘一带的江湖异人公冶一阳,而公冶一阳的独生爱女红花鬼女公冶英,则是尽得公冶一阳的绝学真传,武功甚至在她的两个师兄之上,金不换与鬼圣为了争夺师妹,掐了许多年,终于逼走了鬼圣,得到了师妹,但也因此一直在公冶英面前抬不起头来。

    公冶英当年在怀孕之时与人动手,伤了胎气,最后生出的儿子公冶长空的脑子有点问题,但武学的天赋却是超乎想象地高,虽然其智商只相当于五六岁的孩童,但学起任何武功来几乎是上手就会,从小遍访明师,不到三十岁的年龄就已经有顶尖高手的武功,甚至比他的父母都要高出一筹。

    但公冶长空由于没有成年人的意识与自控能力,在他看来比武就是玩耍,出手从不知轻重,与自己的师父过招时往往会出手打死师父,因此从小到大已经换了十六七个师父了,就连他的父母,最后也不敢教他武功,更不敢和他拆招。

    天狼一看红花鬼母(生下公孙长空后改名红花鬼母了)一发声,金不换就乖乖地闪到一边,心中暗笑这江湖传言果然属实,金不换原来就一直在老婆面前抬不起头,被陆炳弄进宫当了太监后,红花鬼母居然也没有抛弃他,更是让他感激不尽,从此对老婆是言听计从,今天在这公众场合也是象老鼠见了猫一样地乖巧。

    天狼看着公冶英,想到此女一身的毒功和天蚕丝武功纵横江湖多年,是真正的高手,自己可千万不能给她这村妇外表给骗了,于是他冲着公冶英点了点头:“红花鬼母,你有什么路就说吧,我听着呢。”

第三百三十三回 四对四(一)

    红花鬼母的眼中寒光一闪,眉毛微微一扬:“第一条路,你现在就离开此地,不得插手我们的事情,今天你骂我相公的过节,就算一笔勾消。”

    天狼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第二条路呢?”

    红花鬼母的眼光从天狼,万震,端木延和刘黑达的脸上一一扫过:“你现在有四个人,我们一家三口加上我的二师兄鬼圣也是四个人,今天我们以江湖的身份来解决此事,四人对四人,谁输谁滚蛋,这个提议公平吧。”

    天狼略一沉吟,判断了一下形式,金不换和鬼圣等人带了五六十人,其中强一流乃至顶级的高手有六人之多,其他的也都是一流好手,刚才自己和那几名总坛卫队的高手交手虽然只有一招,但也能感觉到那几人内力强劲,武艺高强,绝非一般的高手。

    使刀的三人和用枪的两人比自己以前交过手的魔教二流高手都要强出不少,自己能一招克敌,主要还是靠了这把斩龙刀的厉害,不然三人联手以内力相抗,起码可以支持上好一会儿,绝不会一下就被削断兵器。

    而且这五人明显是一个战斗小组,攻守进退间互有掩护配合,一直以来都听说魔教的总坛卫队高手都是小队之间结阵而战,五人小队的战力远比寻常的十余名伏魔盟高手要强悍,今天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天狼想想自己这一方现在加上沈鍊也只有五人,而且智嗔那一边现在态度不明,不排除他们会趁乱攻击沈鍊,抢夺诏书的可能。凤舞到现在也没有露面,不是在一边潜伏就是路上出了事情,但自己绝对不能把希望放在她的身上。

    那红鬼鬼母之所以放弃自己的人数优势,而是愿意和自己以四对四,绝不是出于侠义之心或者是武者尊严,而是也忌惮在一边虎视眈眈的伏魔盟众人。而本方如果一拥而上,则极有可能被伏魔盟从旁偷袭,形成混战,天狼等人人数虽少,但武功极高,趁着双方缠斗之时杀出一条血路突围,还是办得到的。

    所以派出本方武功最高的四人跟天狼四对四。其他大队人马在一旁监视,应是上策。毕竟那个刘黑达看起来武功跟其他人有差距,打起来时专攻这一点,用最快速度解决此人,最后形成四人围攻三人的局面,就能形成优势。

    天狼脑子飞快地旋转着,接受挑战的决定基本上已经作出,接下来就是想出一个合理的打法,鬼圣和金不换的武功他见识过,若是红花鬼母母子的武功真的在金不换之上的话,那么鬼圣应该是最弱一环。

    两年多前鬼圣用过一次僵尸功。现在不可能武功比以前提高太多,上次自己任脉还没有打通时已经可以胜过他了,现在再交手,有信心在六七十招内将其打败,只是刘黑达对上对面的其他三人。不知道可以撑上多久。

    天狼想到这里,转头对端木延低声道:“端木帮主,如果接受对方挑战的话,对方势必会猛攻刘兄弟这点,到时候还请多加照顾。”

    端木延微微一笑:“天狼,你有所不知,我这徒弟跟我练的是一路刀法,两人间有一套刀阵,可以合击互保,共同进退,我们这里不会给你拖后腿的,放心吧。”刘黑达也冲着天狼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天狼的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回头对着红花鬼母高声道:“红花鬼母,我接受你的提议。就四对四,输者就自行退出,不得干涉今天接下来的事情。如果你杀了我,也是我比武落败而致,无需报官。”

    沈鍊在一旁点头道:“不错,江湖事江湖了,现在我们的身份是习武之人,而不是朝廷命官,天狼,我可以为你作个见证。”

    红花鬼母眼中的寒光一闪,回头冲着鬼圣点了点头,鬼圣心领神会,一抬手,身后的魔教众人全都开始向后退,而伏魔盟的众人也在智嗔的率领下向另一个方向退出,两边始终保持着刀剑出鞘的全神戒备状态,小茶铺外的官道上,渐渐形成了一个方圆二十多丈的空地,供双方较量之用。沈鍊则孤零零的一个人留在茶铺之中,面沉如水,紧紧地盯着红花鬼母等四人。

    红花鬼母回头跟本方的其他三人低语了几句,细如蚊蚋,天狼虽然耳力出色,但这会儿正是顺风,风势又颇大,因此听不清楚,只能看到鬼圣和金不换连连点头。红花鬼母跟两人说完后,脸上突然挂起了一阵慈母般的微笑,走到一直站在一边玩着手上一只竹制球的公冶长空,笑着说起什么来。

    沈鍊的声音突然在天狼的耳边响起,细如蚊蚋:“天狼兄,你当心,他们上来是准备四人一起出手来先攻你,千万不要大意。”

    天狼的心中微微一动,转头看向了一边的沈鍊,只见他神情肃穆,看着自己的眼睛里有一丝担心与牵挂,天狼原本奇怪沈鍊为何能听到那几人的谈话,但看到他这眼神,心中一动,想到沈鍊跟陆炳的关系非同一般,当年陆炳那可怕的听风术把自己吓了个半死,沈鍊学会这门功夫也不足为奇。

    这会儿只见对方的四个人已经走上了场,金不换拿出了一把墨绿色的长剑,红花鬼母空着双手,鬼圣手里拎着一只沉重的鬼头杖,而公冶长空的手里则拿着两个铁球,用两只链子拴在手上,显得格外地怪异。

    天狼的眼睛逐渐变得血红,周身的红气开始缓缓流转,身后的三人里,他始终也不能完全放心,毕竟是萍水相逢的路人,会不会暗中偷袭自己的后背,还很难说,所以他跟这三人站的距离还是远了点,一个人顶在了前面,如果这四人真的如沈鍊听到的那样联手围攻自己,那挡住第一击就变得至关重要。

    鬼圣那张惨白的脸庞突然变得碧绿,周身腾起一阵黑气,而金不换的周身则腾起一阵青蓝色的气息,两人的内力一下子变得强大了许多,同时大喝一声,一左一右,飞扑而上,鬼圣的鬼头杖带起一阵阴风,直奔天狼的右侧腰间,而金不换手中的墨绿长剑则幻起一阵剑花,无声无息地袭向天狼的左侧十余个穴道。

    天狼迅速地把斩龙刀交到左手,右手飞快地抚过刀身,就在两人扑上来的这十余步的时间中,斩龙刀变得通红,而天狼周身的红气暴涨,也不避让,左手一招夜狼撕裂,斩出十余道刀气,分袭金不换的上中二路,右手则打出一招屠龙二十八式的龙腾四海,化出三道带着虎啸龙吟的掌气,直接撞向鬼圣的鬼面杖。

    “呯”地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十余声刀剑相交的清脆剑击声,鬼圣抱着鬼面杖,连退六个大步,每一步都在地上踩出深达两寸的一个大脚印,周身的黑气几乎完全被震散,连眼中的碧芒也消失不见。

    金不换的身形也跟着暴退,墨绿的长剑一下子变得黯淡无光,这把名剑上居然被磕出了十余个肉眼难辯的小口子,正是刚才一连串的金铁相交所致。

    天狼三掌震退鬼圣,紧接着十余招逼走金不换,原来火得发烫的斩龙刀一下子变得红光黯淡了许多,刚换了一口气,只见漫天的尘土中,十余根红色的细丝扑面而来,分袭自己胸前和小腹的十余处要穴,来势既急又快,很快就把天狼的周身都罩在一团红色的蚕丝之中。

第三百三十四回 四对四(二)

    天狼一下子意识到这一定是红花鬼母的突袭,这会儿他刚打出一个暴击,还在换气的阶段,看起来这一下难以硬挡,于是脚下反踏丐帮的七星莲花步,双手持刀,运起屠龙刀法的龙游浅水,密云不雨等防守招式,飞快地拨击那些无法闪避开的天蚕丝。

    只见天狼一边以各种精妙身法后退,一边把自己包裹在一团红色的刀光中,而那些鬼魅一般的天蚕丝不断地与斩龙刀空中相撞,爆出朵朵火花,震得空气都仿佛在燃烧与激荡。

    天狼一边挥刀,一边向后退步,不停地旋转,后撤,几乎每转一个圈都会挥出六七刀,凛冽的刀气与那十余根天蚕丝在空中碰撞,就好象在天狼浑身的红气周边擦出点点火光。

    天狼从这隐隐的火光中,看到离自己二十余步外,红花鬼母正裹在一团淡紫色的气焰之中,手中的十余根天蚕丝如有生命的活物一般,不停地冲着自己身前穴道袭来,那些天蚕丝被刀气略一击退,马上又飞扑上前,招招不离自己的要害。

    天狼退出了十余步,却完全无法摆脱红花鬼母天蚕丝的追袭,甚至感觉到红花鬼母的攻势更加强烈,他意识到红花鬼母用的是极为高明的借力打力的办法,借着自己刀气的威力,天蚕丝与自己的发出的刀气一触即退,却又马上弹起后攻击自己新的穴道。

    饶是自己这样一边退一边卸来势,却也半点不能化解红花鬼母这凌厉的追击,因为她的天蚕丝所使的内力,有八成是借着自己刀上的内力。除非自己力竭倒地,不然是根本无法摆脱天蚕丝的攻击。

    天狼心下雪亮,此等武功与当年火松子使出的六阳至柔刀法有异曲同功之妙,都是借着对方的护身内力。把对方限制与缠绕在自己的护身武功中,靠着借力打力,最后活活把对方累死为止。端地是非常歹毒阴险的高深武功。

    天狼想到了当年破解火松子的六阳至柔刀时,情况比现在还要危急。当时自己连火松子的方位都无法判断,最后还是靠着使计叫破了他的身份,让其自动停下了攻击,才靠着人不由命一招翻盘,多年过去了,而当年的大战仍然历历在目,每每夜深人静之时回想起来。仍然让自己不寒而栗。

    红花鬼母的天蚕丝唤起了天狼心中对六阳至柔刀的回忆,那种把自己封闭在护身剑法中,听着外面接连不断的刀剑相交的声音,手臂上阵阵酸痛袭来。而内力就象水一样不停地顺着剑身向外流,那种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折磨实在是让人恐惧,在这一瞬间,天狼作了个决定:不再后退,正面与鬼母硬碰硬。

    天狼想到这里。双手紧紧地握住刀柄,体内的气息加速流转,左手阳劲,右手阴劲,红色与金色的两股气劲源源不断地流入到刀中。而周身的气息也由刚刚已经开始微微褪色,不再鲜艳的大红变成了左红右金,气流重新变得强烈起来。

    红花鬼母一下子意识到了天狼开始暴气,准备破釜沉舟地一击,这股可怕的气势让她的攻势为之一阻,纵横江湖多年的红花鬼母也没有见过有谁拥有如此可怕的力量,甚至这股力量已经超越了人体的极限。

    红花鬼母的十指猛地向后一拉,原来向前攻出的十余根套在指上的天蚕丝,一下子全都收了回来,变成密如蛛网,形成了一道完美的防御屏障,而从这些天蚕丝编织的丝网空隙,她可以看到天狼的双眼已经一金一红,宛若妖孽。

    鬼圣和金不换这会儿已经分别和万震与端木延师徒交上了手,而那个状若顽童的公冶长空却是拖着两行鼻涕,乐呵呵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天狼交手,对其他战成两团的人视而不见。

    天狼只感觉周身的压力一松,知道红花鬼母也感觉到了自己的斗气,转攻为守了,他发出了一声恐怖的狼嚎,这种战吼让他热血沸腾,前世的记忆迅速地复苏,他的肌肉因为体力冰火两重内力的激荡而变得异常痛苦,体内的真气就象要爆裂一样,而两只眼睛因为过度的充血而变得血红一片,连瞳孔都象要滴出血来。

    公冶长空哈哈一笑:“好玩,真好玩,太有意思了!”他的周身瞬间腾起了一阵极强的蓝气,一身的衣服象是个被吹胀的气球,连一张有些婴儿肥的胖脸,也变得象是个充满了气的泡泡,整个五官都变了形。

    天狼大吼一声,大地都在他的这声怒吼中颤抖,一招天狼灭世斩,全身的劲道都顺着斩龙刀澎湃而出,汹涌的气劲就仿佛滔滔大浪一般,山呼海啸般地涌向红花鬼母,在她的双眼中,只看到了一只巨大的红色恶狼,张牙舞爪地向着自己扑来,那巨大的狼爪高高提起,锋利的狼牙仿佛要将自己生生撕裂。

    十余根天蚕丝布成的天罗地网,在这毁灭性的暴发力而前显得不堪一击,红花鬼母那紫色的护身气劲被红色的气流震得消失得无影无踪,仰天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也象断线风筝似地,给震得倒飞出去。

    天狼双手挥舞着斩龙刀,顺着这股一往无前的气劲,连人带刀一起向前,他的眼里只有红花鬼母一个目标,趁着对方暂时被自己震飞,无抵抗之力时,将其重创甚至是击毙,这一战也就赢下了,而且,天狼斗气爆发时的那种巨大肉体痛苦也让他痛不欲生,满心满脑都充满了杀戮的渴望。

    就在天狼穷追鬼母不舍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气劲仿佛撞到了山一样沉重的一股气墙,而对面排山倒海般的一股巨浪向自己袭来,压得自己的胸口一阵气短胸闷。

    天狼的大脑一下子变得清醒异常,红花鬼母那后飞的身影从他的眼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两只非金非铁的沉重钢球,迎着自己那汹涌的刀气,闪着莹莹的蓝光,径直向着自己的胸口袭来。

    天狼的双手手腕一转,斩龙刀在空中倏地一转,划出一道巨大的刀弧,向着如流星来袭般的两只钢球划去,他知道自己刚才全力攻击,这一下只能攻不能守,任何的退让不仅无法挡住这巨大的钢球来袭,更是会让自己全身的气劲倒转,让自己的经脉爆裂而亡。

    红色的刀弧撞上了两枚蓝色的钢球,“呯”地一声,一声巨响,一股震天动地的响声,伴随着巨大的外溢气浪,震得在场的众人个个站立不稳。

    武功稍差一些的正邪两派成员,尽管离着打斗之地有二十丈开外,仍然承受不了这巨大的气劲袭来,纷纷使出各种上乘武功,或一飞冲天,或闪身急退,或运起十八铜人罗汉之类的硬功相抗,总之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而贺青花,六指蝙蝠,智嗔等几名武功最高的高手,尽管原地不动,却也是被这气浪震得须发皆张,衣袂飘舞,相顾失色。

    正在圈中打斗的鬼圣,金不换,万震与端木延师徒五人,也被这气劲所震,一阵飞沙走石蒙住了眼睛,各自舍了当面的对手,向后跃出,运起护身的武功,把周身挡得是水泄不通,维持一个二尺见方的气劲圈,保护着自己不被这罡风伤到,箫影如林,刀光似海,剑气如虹,杖影如山,五大高手各施所能,周身的护体气劲与这气劲激荡,“噼噼啪啪”地响个不停,如爆豆般一刻也不得停歇。

第三百三十五回 血战长空(一)

    而红花鬼母就比较惨了,先前被天狼一招天狼灭世斩,直接击破了防御和护身气劲,硬顶的这一下让她喷血而飞,幸亏公冶长空飞身出击,逼得天狼舍了自己,但她仍然是离二人交手位置最近的人,刚刚落地,还没来得及站稳,又是一阵绝大的气浪来袭,本能地举起双手一挡,又被震得飞了出去,这一回直接在空中带出一蓬血雨,重重地摔到二十多丈外,以手掩着心口,剧烈地咳起血来。

    尘埃还没有落定,巨大的烟尘中却传出了“乒乒乓乓”不绝于耳的兵刃相交之声,而透过那重重的尘雾,众人隐约可见一红一蓝两个身影,正搅在一起,杀得难解难分。

    天狼的嘴角挂着长长的血迹,而鼻孔与耳朵也在微微地渗血,手中的斩龙刀已经变成了那蓝白相间的原色,红光几乎消失不见,而他的胸前衣服也完全被打碎,贴身的胸甲被完全击成了粉末状,露出了长满了浓密的胸毛,此外遍是刀疤剑痕的前胸,两块发达的胸大肌上已经是鲜血横流,右胸口被生生地砸地陷进去一小块,显然是被那钢球所伤。

    而公冶长空的情况更惨,刚才胖胖的脸已经完全扁了下去,而衣服碎得一片一片,只有一条贴身的短裤还挂在身上,露出了一身白花花的皮肤,皮肤上则是青一块紫一块,俱是刀痕爪伤。五六条新鲜的伤口正向外哗哗地流血,而伴随着他的每一招一式发力,这些伤口处的出血如喷泉一般。

    两人的脚下已经被轰出了一个直径丈余,深达五寸的大坑,坑里焦黑一片,显然是被两人的可怕内力所烧制,两人的脚踝都陷在坑里。几乎无法行动,只能原地以兵刃互搏,你一拳我一刀。你一球我一爪地硬碰硬较。

    两人的拳爪功夫也都是上乘,天狼因为内力消耗过巨。无法支持自己同时使出屠龙掌法与天狼刀法,于是只能右手继续以天狼刀法的一些低内力消耗的巧招格挡公冶长空手中双球,左手则以黄山折梅手对公冶长空进行攻击。

    而公冶长空刚才那一下也是全力暴击,所有的内攻斗气几乎都在那一下硬碰硬的撞击中消耗殆尽,两人几乎落在了一处,又因为脚下同时陷入了地底的坑中,无法抽身。而只能这样近身肉搏。

    公冶长空的双手铁球虽然威力强大,但在这近身格斗中却失之笨重,虽然趁机击中了天狼胸口一锤,但自己也被砍了四五刀。中了十余记拳爪。

    若不是他天赋异禀,皮粗肉厚,一身硬气功如铜墙铁臂一般,再加上天狼的内力难以为继,又是用了一大半气劲在护身抵挡他的两只钢球。换了常人承受天狼哪怕是一小半的攻击,也早已经吐血不起了。

    鬼圣和金不换一看势头不妙,红花鬼母刚刚勉强起身,强撑着开始打坐运功,暂时已经退出了战斗。而公冶长空与天狼这样拳爪相搏,也是已现败势,若是自己再不上前帮忙,只怕要生生折在天狼手上。

    二人心急如焚,也不等那波气浪完全平息,就飞身而上,试图冲进十余丈外的战圈中心帮忙,却是被万震和端木延,刘黑达三人看出意图,也收了防御招式,冲上前将两人生生挡住。

    万震的洞庭玉箫法变化莫测,奇巧精绝,加上其因奇遇而练就的一身阴寒内力,完全无惧鬼圣的阴风掌,刚才打起来就已在百余招内占了上风,这会儿趁着鬼圣分心他顾,更是占尽优势,不到十余招,就逼得鬼圣连连后退,鬼面杖法已显散乱,几乎攻出一杖,却要挡万震的三招,劣势尽显。

    另一边的金不换也好不到哪里,他的武功与端木延在伯仲之间,但端木延身边多了个刘黑达,总是趁着二人全力正面相搏之时走奇门离位刀出偏锋,几次弄得金不换手忙脚乱,连衣服也被划破了几道,只得守紧门户,但求自保,根本顾不上自己的妻儿了。

    圈中的二人又是四五十招相搏,天狼虽然周身鲜血四溢,但这一身凛然的气势却随着周身的红气流转速度的加快而越来越强,刚才天狼胸前被钢锤重击的那一下是最难受的,几乎无法发力,而刀也差一点掉到地上,幸亏公冶长空这一下也是放弃了防守的全力一击,自己的一刀两爪反击也是刀刀见血,拳拳到肉,生生击破了他的护体气功,把他一身钢板似的皮肤打得如同面团儿一样软了下去。

    接下来百余招的相持与肉搏是最艰难的,两人这时候几乎都是全无内力地搏斗,只凭招式,而不再有内力,天狼毕竟武功要高出公冶长空一些,而天狼劲更是天上至霸至邪的内功,只要对方的压力稍减,内劲的流转速度就会加快。

    一百多招下来,天狼周身的红气已经重新弥漫开来,压过了公冶长空的一身蓝气,而他伤口中流出的血一冒出来就被灼热的内力蒸发,也不知道这周身的红气是气劲还是血云。

    又是斗得二十多招,天狼的左手一招可堪折梅,右手天狼刀突然缩小一截,变成二尺左右的柴刀大小,在手中迅速地一道旋转,刀势转环不绝,如飞旋的利刃,直取公冶长空的咽喉。

    公冶长空这时候双臂已经酸痛难忍,两臂如挽千斤之力,而脸上的表情也根本不复一开始参战时的那种兴奋与激动,拖着两道鼻涕,在那里一边出招一边号陶大哭,不停地哭爹叫娘,完全不象是顶尖高手在以命相搏,倒是象三岁的顽童打架打输了以后在哭鼻子。

    但公冶长空毕竟在武学上是奇才,是顶尖高手,武者的本能早已经进入了他的血液与灵魂之中,眼见对面那柄削金如泥的宝刀,泛着红红的血光,化成一道血红的转轮,向着自己的脖颈处飞速地切来,连忙两只钢球一震,左手的钢球去硬顶斩龙刀,右手的钢球则如流星一般地击向天狼裸露的左胸,逼天狼回救。

    天狼哈哈一笑,对方的反应早在他的预料之中,现在公冶长空内力不继,已经无法与自己硬碰硬了,只能用这种围魏救赵,攻自己所必救之法来缓解压力,这也早在天狼的意料之中,虽然已方其他三人已经占了上风,但在一边调息的红花鬼母始终让他心有余悸,就连万震和端木延也不能让他完全放心,尽早解决掉公冶长空,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永远是最靠谱的办法。

    天狼陷在坑中的右脚重重地向地上一运力,气劲从自己的左胸直贯足底,浑身的皮肤一下子变得坚逾钢铁,生生鼓足十二分的天狼护体劲,硬拼着受这一下。

    “呯”地一声,公冶长空的右手钢球重重地击在天狼的左胸,天狼只觉得又 是一只巨大的铁锤狠狠地砸中了自己,眼前一黑,跟刚才一样金星一阵乱冒,嘴一张,“哇”地一口鲜血喷得公冶长空满脸都是,而自己的左胸肌处,则陷下去了深达寸余的一个小洞。

    可公冶长空左手的钢球被天狼那飞速旋转的斩龙刀刃迎头斩上,这一回公冶长空的左手只是格挡,用力不到四成,钢球几乎没有任何蓝光闪现,被红得发烫的斩龙刀象切豆腐似地,生生把这枚几十斤重的钨金钢球从中切成两半,若不是他手缩得快,只怕连左手也会被齐腕切掉,而他周身的蓝色气劲,也一下子消失不见,连肌肉也变得松松垮垮。

第三百三十六回 血战长空(二)

    天狼的左手穿过公冶长空那已经形同虚设的护体气劲,直接击在了公冶长空的胸腹处,由于天狼刚才也是被重创,左手又只是辅助手,这会儿左手的力量不到一成。

    但即使是这样,现在打公冶长空相当于打在一个肥膘大胖子的身上,仍然足以要了他的命,他的手形连点带戳带爪,招招狠辣利落,俱是黄山折梅手中的狠厉杀招,十余招全部打在公冶长空的要穴上,直打他得口中鲜血狂喷,右手那只钢球无力地垂在地上,却是再也提不起来。

    天狼的背后响起一阵凄厉的叫声:“休伤我儿!”七八根天蚕丝带着不小的声势急袭天狼的后背要穴,红花鬼母的七窍都在流血,却是看到爱子即将死在天狼手下,再也顾不得打坐疗伤,而是强行跳起身,拼着经脉受损的风险,使出最后的力气来攻击天狼。

    天狼长啸一声,伟岸的身躯从坑中长身而出,一跃跳出了坑外,而他右手的斩龙刀,泛着碧蓝的血光,直架在公冶长空的脖子上,左手划出一个半圈,向内一收再向外一推,打出一招暴龙之悔,“波”地一声把那几根天蚕丝击落在地。天狼的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微笑,扭头看向了再次被一掌震倒在地,捂着胸口再也起不了身的红花鬼母,笑道:“公冶大娘,这一战胜负如何?”

    红花鬼母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嘴角边的鲜血长流,在地上无力地说道:“这一仗,是我们输了。天狼大侠,请你放了我儿子。”这一刻的她,只是一个无助的母亲,与半个时辰前那个英气勃发。狠厉凶悍的绿林女魔头判若两人。

    随着红花鬼母的服软求饶,公冶长空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娘啊,孩儿好痛啊。一点也不好玩,这个蛮子厉害死了。孩儿给打得好疼啊。”

    在这刀光剑影的格斗场中,公冶长空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让所有刚才一直屏气观战的高手们都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智嗔,也嘴角勾了勾,几乎要笑出声来。

    天狼微微一笑。刀仍然架在公冶长空的脖子上,对着在一边已经放弃了打斗,各自跳开的鬼圣和金不换说道:“二位还想继续打吗?”

    金不换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脸颊边的肌肉都在跳动。今天在盟友和手下面前一败涂地,让他无颜见人,但现在老婆孩子的命都在人手,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他比谁都清楚,咬牙道:“天狼。算你狠,咱们改天再算账。”

    鬼圣刚才与万震一番恶斗,打了足有三四百招,拼掌亦有十余下,刚才若不是天狼叫停。万震心有不甘地收手,只怕不用百招,他就要落败了,以前鬼圣身为魔教四大护教尊者之首,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顶尖高手。

    没想到这几年新人辈出,已经失踪很久的李沧行,新任武当掌门的徐林宗,执掌巫山派的屈彩凤,峨眉的林瑶仙,杨琼花,华山双煞司马鸿与展慕白,少林派的智嗔,宝相寺的不忧都已经比他只强不弱,甚至连武当的沐兰湘,少林的智宗,智光等后辈中稍逊一点的角色,在这几年的恶战中也是进步神速,隐隐有与自己并驾齐驱之势。

    眼看着这些正道的门人靠着门派的绝学飞速进步,就连这个两年前还手无缚鸡之力的万震,还有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端木延,都在自己之上,刚才金不换打了半天也没拿下那个刘黑达,此人的刀法看来也不弱,能跟金不换打得有来有回,并不会比自己差到哪里,再这么混下去 ,只怕自己这个护教尊者之首的位置早晚不保。

    这次截击信使,赐死夏言的计划,是由魔教总护法慕容剑邪所制订,慕容剑邪与鬼圣,贺青花等人年龄相仿,是前任魔教教主阴布云的师弟,比起冷天雄,上官武和司徒媚还要大上一辈,与现在已经在魔教担任起重任的宇文邪,林震翼,傅见智等人相比更是师叔祖的辈份了。

    眼看着自己这些老家伙们被后生辈们一一超过,渐有替代之势,在鬼圣为首的魔教老家伙们便求慕容剑邪出面,把这次的重要任务接了过来,目的就是向冷天雄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仍是魔教不可或缺的中流砥柱。

    为此,鬼圣一早就出面联系到了最近在东厂非常失意的金不换一家三口,由于东厂前一阵子人事变更,金不换被解除了东厂掌印太监的职务,改为秉笔太监,相当于降为了东厂二把手,因此这回带不出大批的东厂精英,只能带着自己的几个二流护卫前来。

    但金不换一家确实武功高强,因此鬼圣在魔教想办法调动了五十名总坛卫队,加上四大护教尊者手下各宫的精锐,加在一起二百多人,就在这里准备截持信使,然后假传圣旨赐死夏言,再把这矫诏的罪名推到沈鍊和锦衣卫的身上。

    双方同为失意之人,在这个问题上几乎一拍即合,都指望着靠着这次行动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夺回自己在魔教和东厂失去的权势与地位呢,为此,鬼圣和金不换这对为了红花鬼母反目多年的师兄弟,也总算再次合作了一把。

    只是没想到在这小茶铺里先是遭遇了大批伏魔盟的高手,然后又碰到一个武功这么高的天狼,居然连红花鬼母与公冶长空联手都非其对手,此人几乎是腾空出世,以前在锦衣卫中从没有听过这么一号人物,听他所说在暗处还有一个什么凤舞带着大批精英在埋伏,今天这局面自己已经是一败涂地,若是这么回去了,从此再也不可能在魔教抬起头来。

    想到这里,鬼圣咬了咬牙,阴恻恻地说道:“天狼,刚才与你立赌约的是红花鬼母,她只能代表金兄的一家三口,或者说只能代表东厂,而我们神教,是不受这个赌约控制的。刚才本座只是助拳了他们一家,现在金兄是否退出,是他们家的事,而我们神教中人,今天绝不可能放你走!”

    此言一出,伏魔盟那里炸开了锅,骂声一片,少林的僧人们一个个右手持棍,左手合十,高宣佛号,而华山派的众人则一个个持刀举剑,指着鬼圣大骂,骂他作为江湖前辈,说话全无信义,与放屁无异。

    鬼圣自知理亏,一张惨白的脸上也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对这些责骂声只当充耳不闻,也不看金不换一眼,径自走回了本方的阵中。

    毒手罗刹贺青花和六指蝙蝠王子乔迎了上来,贺青花低声道:“老鬼,咱们江湖中人做事要讲个信字,你今天这么搞,以后让大家在江湖上还怎么混?”

    王子乔叹了口气:“青花,别怪老鬼了,这次也是我们这些老家伙们最后的机会,要是这么回去了,以后也估计只能在总坛扫地看家啦,教主本就很不情愿给我们这次机会,这下更会有口实了,所以我们一定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这机会。”

    贺青花摇了摇头,说道:“眼下形势逆转,金不换一家三口退出,那天狼看起来还有再战之力,伏魔盟的人毫发未损,姓万的书生和那个神农帮的端木延师徒看起来武功都在你我之上,再这么打下去,丢的只怕不止是名,而是命了。要是连命都保不住,那要虚名又有何用?要打你们打,我可不奉陪了。”她说着转身就要走。

第三百三十七回 鬼圣的阴谋

    鬼圣急忙一把拉住贺青花:“且慢,听我说完,再走不迟。”

    贺青花不耐烦地转过了头,把手从鬼圣那只枯瘦的爪子中抽开,嗔道:“老鬼,你想强留我吗?”

    鬼圣换上了一副笑脸,配合着他那张阴死阳活的脸,比哭还难看:“这世上有谁敢留毒手罗刹,又有谁能留得住毒手罗刹呢?听我一言,现在的形势还未到绝境,我们仍然有机会。”

    贺青花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转过了身:“说来听听?有道理我就留。”

    鬼圣的声音顿时变得比蚊子哼还要轻:“咱们先按兵不动,甚至可以假装离开,伏魔盟的人也要那沈鍊,天狼虽猛,但刚才和红花鬼母跟他那个傻儿子大战一场,内力也消耗巨大,要想挡住伏魔盟的攻势,只有那个什么隐藏在暗处的凤舞和锦衣卫的伏兵大举出动才可能,到时候他们打得正凶,我们再趁机杀入,坐收渔人之利。”

    鬼圣看了一眼在一边已经退出战圈,坐到路旁的一处空地调息的金不换一家三口,眼中闪过一丝凶芒:“实在不行,到时候抢了老金怀中的那道假诏书,假扮沈鍊去传旨。严阁老反正只是想要夏言的命,害不害到锦衣卫可不是他关心的。”

    贺青花与王子乔相视一眼,转过了头,也低声道:“老鬼,这样做是不是太不仗义了,跟金不换翻脸,那以后我们跟东厂的合作也完蛋了,教主是绝不会同意你这计划的。”

    鬼圣的表情变得越发可怕:“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当年金不换为了抢师妹逼我出师门,是神教收留了我,所以我跟他们夫妇早就恩断义绝。这次跟他们合作,也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金不换现在已经不再是东厂的厂公,他代表不了东厂。只要我们帮严阁老成了事,还怕他不会让东厂和我们合作吗?”

    王子乔摇了摇头:“老鬼。就算这样成了事,传到江湖上也只会让人耻笑,我们神教中人虽然快意恩仇,手段狠辣,但还没在信义这一点上让人挑过毛病,你这样做会惹得教中兄弟都看不起咱们的。”

    鬼圣的眼中碧芒闪闪,咬牙切齿地说道:“当年前前任教主。也就是阴布云教主的师父司马狂风为了夺取六阳至柔刀谱,还不是骗黄山三清观的观主青阳子带刀谱出来比武,然后集合了左右护法联手将其制住嘛,江湖上也没有耻笑司马教主。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当我们取得成功的时候,谁还能嘲笑我们手段的黑暗呢?”

    鬼圣看着还在低头沉默,没有下定决心的贺青花与王子乔,上前一步。低低的声音中透出一股严厉与坚决:“这次我是行动的总指挥,你们真的要走的话,我也不留,但我鬼宫弟子和总坛卫队都会留下听我命令,回去就是永远在教中抬不起头。留下来拼一把还有希望,何去何从,二位自己选择吧。”

    王子乔跺了跺脚,咬牙道:“那好,老鬼,凭着咱们几十年的交情,再听你一次,这回你说咋办就咋办。”

    鬼圣的眼光看向了贺青花,贺青花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们四大护教尊者联手闯荡江湖也有三十多年了,老烈火死的时候,我不在他身边,这是一生的遗憾,这次不管怎么说,我也不想留什么遗憾,老鬼,就听你的好了。”

    鬼圣的脸上现出一丝喜色,压低了声音:“青花,老六指,你们都先假装带着自己的人离开,我装着没办法也跟着走,一会儿在一里外树林里汇合。”

    鬼圣话音刚落,突然脸胀得通红,指着王子乔和贺青花破口大骂起来:“贺青花,老六指,你们两个今天要是不帮我,休怪我鬼圣与你们割袍断义。”言罢扯起自己的大袖,作势欲撕。

    贺青花的脸上也变得愤愤不平起来:“老鬼,你不仁,别怪我们不义。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呢,今天你能背叛师兄师妹,明天就能叛出神教,听我一句劝,现在回头还不晚,咱们一起跟教主请罪。”

    王子乔也附和道:“是啊,老鬼,人在江湖混,死生事小,义气事大,今天若是你坏了自己的信誉,以后也是不可能弥补过来的。先回去吧,回去以后再从长计议。”

    鬼圣的声音抬高了八度,吼得远处伏魔盟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你们两个不知道吗?过了这村就没这店,没了这次机会,以后教主也不会再给我们机会的,现在我们人数毕竟还有优势,拼他一家伙,也不留遗憾了。”

    贺青花冷笑道:“拼?你拿什么去拼?刚才你连那个夺命书生都打不过,更不用说天狼了,现在你受了内伤,再不走只怕想走也走不了,我贺青花只要有万花宫的宫众在,在神教中地位自然有保证。

    老鬼,我最后劝你一句,你的鬼宫组建也用了几十年的心血,今天在这里拼光了,以后你在神教中才真的是什么也没啦。想想老烈火,他的人在当年落月峡一战中损失殆尽,从此就给呼来喝去,再无地位可言,我可不想步他后尘。”

    贺青花说完,长鞭在地上震了一个鞭花,激起一阵尘土,扭头对着魔教徒众中几十名青巾蒙面的女子喝道:“都跟我回去!”说完便双足一点地,腾空而起,头也不回地向着官道边上的一个小树林飞去。

    鬼圣怒道:“贺青花,你好!”

    王子乔的脸上也现出一阵难色,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不算太高,但仍然能让对面的高手们听到个七七八八:“老鬼,好自为之吧,青花说的有道理,今天我们没啥胜算,若是在这里把本钱折腾光了,以后回了教也没我们好日子过。”

    他扭头看了一眼那五十多名沉默不语的总坛卫队,继续道:“这些总坛卫队都是教主的心血,不是你我能随便折损的,你若是今天把他们都折在这里,只怕教主不会放过你。听兄弟一句劝,跟我一起走吧。”

    鬼圣怒吼道:“要走你走,老子今天就是再用一次僵尸功,也不会离开的。”

    王子乔摇了摇头,对着二十多名一身白衣,胸前绣着一只飞天蝙蝠的手下喝道:“跟我走。”言罢身形一飞冲天,如同一只巨大的白色幽灵,无声无息地在空中迅速飞行,紧跟着贺青花的身影而去。

    贺青花和王子乔一走,一下子带走了魔教近一半的成员,刚才还人多势众,黑压压一大片的魔教徒众瞬间就少了许多,数量比起对面的伏魔盟人众也有所不如了。

    刚才鬼圣等人在一边商议的时候,天狼抓紧时间调整自己的内息,今天的一战,他也消耗巨大,尤其是与公冶长空的一番恶斗,看起来自己胜得干净利落,实际上已经被那两锤打得受了内伤,连内息的运转也都不太流畅了。

    放开公冶长空后,天狼抱臂站在原地,装出一副傲视群雄的样子,但一直在运功调息,也多亏得鬼圣刚才和贺青花与王子乔罗嗦了半天,才给了他充足的调息时间,这会儿的功夫功行两个周天,感觉功力基本上恢复了八九成了,除了那招消耗巨大的天狼灭世斩以外,其他招数基本上都能使出。

    鬼圣看着贺青花和王子乔离去的身影,恨恨跺了跺脚,对着还剩下的鬼宫门徒与总坛卫队说道:“撤吧,回去后再向教主禀告,治这两个家伙临阵脱逃之罪。”

第三百三十八回 变脸金不换

    总坛卫队里为首一个高大汉子走了出来,他的全身上下裹在一件胸前绣着火焰的黑衣里,只有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露在外面:“鬼尊,真的就这么撤了吗?教主可是吩咐过,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达到目的的。”

    鬼圣恨恨地说道:“那两个家伙不战而逃,东厂的人已经指望不上,现在继续拼下去只有全军覆没,暂时先退,以后再跟这个天狼算总账。”

    他说完之后,也不等那个高大汉子回话,一身黑袍一下子鼓满了风,如同一只黑色的大鸟,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几十丈外,而那些形如幽灵般的鬼宫护卫们也都纷纷跟着撤离。

    总坛卫队的那个高大汉子心有不甘地瞪了沈鍊一眼,恨恨地说道:“我们走。”一挥手,五十名总坛高手迅速地组成了五人的战斗小队,交替掩护着向鬼圣们走的方向撤去。

    智嗔身边的两名僧人对智嗔低语道:“师兄,贼人要逃,我们要不要追上去?”

    智嗔冷冷地看着对方离去的方向,摇了摇头:“看到那些魔教总坛卫队了吗,他们留下来断后也保持着战斗队形,敌人不是溃退,我们这时候追击也不可能有太大的战果,而且逢林莫入,鬼圣他们三拨人都向着同一片树林撤退,显然有阴谋,没准就是想诱我们过去呢。跟魔教的争斗时间还长着呢,不急于这一时,不急于这一次,先对付沈鍊和天狼。”

    智嗔说完后,转向了远处护卫着红花鬼母与公冶长空打坐疗伤的金不换,郎声道:“金公公,你还想继续留下来和我们争夺沈经历吗?”

    金不换今天经历了大喜到大悲的转变,他现在也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会冒出一个如此厉害的天狼。生生把自己的万丈雄心和完美计划击得粉碎。

    紧接着他又遭到了鬼圣的背叛,虽然他很清楚鬼圣跟自己只是互相利用罢了,根本靠不住。但这家伙翻脸比翻书还快,把还在原地治伤的自己一家三口就这样无情丢下。完全不管自己的死活,气得金不换牙痒痒,刚才一边在给老婆儿子护法,一边在想着如何脱困后找那鬼圣报仇算账。

    听到智嗔的话后,金不换的眼珠子一转,脸上堆满了笑容,这套根据不同的情况迅速变脸。是他在进宫前就学到的本事,靠着这种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的技能,他成功地讨到了师父的欢心。娶得师妹,逼走鬼圣。

    进宫之后,金不换当差多年,耳濡目染各种宫庭斗争,这套伎俩越发地纯熟。最后混到东厂厂公这个位置,绝不是只靠着武功。只是前几年随着金不换官越做越大,这方面渐渐开始不注意了,终于惹恼了皇帝,又因为东厂新来了一个厉害角色。抓了他一个把柄一下子就夺了他的厂公之位。

    金不换痛定思痛,又开始重新把以前当小人物时察言观色的本事拾了起来,而现在,正好到了这本事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金不换的脸上摆出一副无奈地苦笑:“智嗔师父,你也看到了,此事都是严嵩与魔教鬼圣所为,咱家也是上了他们的当,被他利用过来传诏。本来咱家不想来的,奈何鬼圣搬出了严嵩来压我,你说我就一宫里听差的,哪敢得罪当朝首辅啊,再说咱家现在也不是东厂厂公了,没了权势,还不是就任他们摆布了嘛。”

    智嗔听得一乐:“金公公,你就这两句话就能把自己择得干净,真是好本事啊,怪不得能在宫里混这么多年,就是失了势也没给打发到南京看祖陵呢。”

    金不换索性继续装下去,哭丧着脸道:“本来只是说好给严嵩传个旨的,他说咱家反正是宫里人,直接去宣旨就是,咱家就是寻思着沈经历也得了圣旨去寻旨,到时候万一两边冲突起来,闹不好咱家就得落得个矫诏的罪名了,那可是要灭族的。所以咱家才力劝鬼圣带人来这里,就是想和沈经历商量出个办法来。”

    天狼在一边听得恶心得要吐,这家伙张嘴就瞎咧咧,脸不红心不跳的,这份厚颜无耻实在让人无语,天狼怒道:“金不换,刚才你不是很威风吗?怎么这会儿一下子就软成个怂蛋了?一点气节都没有,还真是个死太监。”

    换了平时,有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自己死太监,金不换早就要他的命了,就象今天一开始的时候直接出手杀天狼假扮的那个老头一样,可是现在攻守异位,他哪敢再得罪这尊杀神,脸上赔着笑,连连点头:“天狼大侠,咱家只不过是个宫里听差的,其实都是受命于人,你看,你不也得听陆总指挥的命令,过来保护沈经历嘛。大家都不容易,就别再相互为难啦。”

    天狼心中暗想,魔教的人一走,接下来就得面对伏魔盟的这近百名高手,智嗔跟自己也是相识一场,动起手来只怕不会象刚才对付金不换时那样全无顾虑,自己现在虽然加入了锦衣卫,但毕竟出身武当,虽然也恼恨伏魔盟的各派当年参加沐兰湘的婚礼,但真要是让自己对这些人下杀手,总感觉会很别扭。

    他又看了一眼站在一边负手而立的万震和端木延,刘黑达三人,刚才一战中这三人确实帮忙自己挡住了鬼圣与金不换,按说自己对他们应该感觉才是,但现在天狼在这世上已经不再相信别人,适才自己与公冶长空全力相搏时他们也被对方缠住,想偷袭自己也不可能,毕竟他们来路不明,即使是经历了刚才的一战,自己仍不打算把后背完全放心地交给他们。

    天狼的心中开始有些焦躁起来,变成了锦衣卫天狼后,他突然发现没有一个可以依赖的朋友了,以前还是李沧行的时候,至少裴文渊,钱广来,不忧,欧阳可,还有柳生雄霸这几人是可以完全信任的,而现在自己真正能指望的,居然是那个残忍狡猾的女杀手凤舞,今天她一直没有出现,即使在刚才自己与公冶长空恶斗时也隐忍不发,不知道是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无论如何,现在自己的身边是孤立无援的,天狼看了一眼金不换,冷静地判断了一下形势,这一家三口中,金不换现在基本上跟刚才比没有什么损伤,而红花鬼母与公冶长空虽然伤重,但以他们的武功,再调息一两个周天,没准也能恢复六七成的战斗力,足以给现在功力已经下降的自己造成麻烦了,魔教的人走后,伏魔盟众人没了制约,有可能会围攻自己,到时候再留下这个金不换一家在背后,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想到这里,天狼冷冷地说道:“金公公,你说得有道理,都是给朝廷办事,也都有自己的难处,虽然我不喜欢你,但也不至于为了这个取你全家性命,今天你上来对我就是使暗器出杀招,本来按我的个性,今天必取你的命,但刚才我也重伤了你的老婆和孩子,也算出了口气,下次记得不要惹我,不然再不会有给你这样说话装可怜的机会。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马上给我消失。”

    金不换心中松了一口气,总算可以平安撤出了,而坐在地上的红花鬼母显然也听到了天狼的话,正好这会儿运功完毕,长身而起,一看自己的母亲站起身,傻乎乎的公冶长空也跟着站了起来,虽然脸色还是因为失血与消耗内力过巨而变得惨白,但比起刚才运功之前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已经好上许多了。

第三百三十九回 凤舞现身

    金不换低声问道:“婆娘,能运功离开吗?今天是栽了,先想办法保命。”

    红花鬼母依然以手掩胸,低声道:“淤血在胸,无法动气,现在使不了轻功,只能走路了。”

    公冶长空马上叫了起来:“娘,孩儿搀你走。”他扭头对着天狼,鼻孔里依然挂着两道带血的鼻涕,哈哈一笑:“你这蛮子,可真厉害,今天我没打过瘾,改天恢复了再找你打过。”

    天狼对这个孩子气的傻子倒是没什么意见,甚至还有些佩服此人的武学,自己神功大成以来,除了陆炳,这是最强的对手,他点了点头:“随时恭候。”

    金不换一行互相搀扶着,慢慢地离开,天狼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官道的尽头,转向了智嗔,冷冷地说道:“智嗔师父,你为何还不离开呢?”

    智嗔叹了口气:“师命在身,这诏书绝不能当着夏阁老的面宣读。而且这次夏阁老还带着曾铣曾总督的妻子孩子一起上路,若是让你就这样过去宣诏,那只怕忠良都无后了。”

    天狼原来没有想到这一层,微微一呆,扭着看向了沈鍊,低声道:“沈经历,在下这次前来只是奉了陆总指挥的命令,保护你一人而已,智嗔师父说的有道理,夏大人毕竟比严嵩要好上许多。”

    “夏言和曾铣这次虽然遭了难,但至少应该想办法给他们留个后,你现在这样带了诏书过去,势必会把他们全家抓回,以严嵩的禀性,想必会把他的妻儿害死在牢里,可有什么办法能解决?”

    沈鍊的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光芒:“天狼,这是朝廷的事情。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我们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尽快追上夏言一行。向他宣读诏书。这些伏魔盟的人如果想要出手硬抢,你还得保护我才是。”

    天狼心中一动。继续问道:“可是你要知道, 我就一个人,加上万震和端木延,刘黑达,也不过才四个,就是加上你,也才五个人。对方可是有近百人之多,真动起手来,只怕我们讨不了好。”

    沈鍊“嘿嘿”一笑:“本官再说一遍,本官只负责传诏。别的事情,一概不管,你既然接下了护卫我的任务,就不要问这问那的,只管带我前行就是。”

    天狼哈哈一笑。对沈鍊沉声喝道:“凤舞,你还想演戏演到什么时候?”

    沈鍊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身躯微微一震:“你,你胡说些什么,什么凤舞?”

    天狼的双眼一红。周身红气大起,上前一步,右手运起七成功力,伸手就向着“沈鍊”的脸上抓去,沈鍊本能地挥手一挡,身形如鬼魅般地向后飘出六七步,饶是如此,官帽仍然被天狼那强劲的内力击落,露出一头丝缎般柔顺的秀发。

    天狼冷笑道:“哼,果然是你,下次你易容的时候记得不要撒太多香水,一个大男人哪会弄得这么香?”

    凤舞摇了摇头,问道:“天狼,你刚才离我没这么近,应该闻不到我身上的气味,又是怎么能猜出是我假扮的沈鍊?”

    天狼沉声道:“沈鍊为人刚正不阿,是个忠义之士,他不是严嵩那种奸党,不会对着夏言和曾铣的家人赶尽杀绝的,刚才如果是沈鍊本人,我那样请求他,他至少会考虑一下,但你却这样不假思索地一口否决,只有陆炳和你凤舞才会这样做。只冲这一件事,我就确信了你的身份。”

    凤舞叹了口气:“总指挥说的真没错,你天狼不仅武艺高强,头脑智谋也属一流,在江湖上流落实在是太可惜了。我本以为扮得足够象了,可是想不到还是给你看出了破绽。”

    一边的智嗔突然脸色一变:“不好,沈鍊一定是抄小路赶过去了。我们快走!”言罢身形一动,快如闪电,直接沿着官道追了下去,而他身后的伏魔盟众人,也都纷纷跟了过去,一时间茶铺又变得空空荡荡,就剩下天狼和凤舞,还有万震端木延等三人。

    天狼狠狠地瞪了一眼凤舞,凤舞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容,即使隔着人皮面具,依然表情惟妙惟肖,甚至冲着天狼作了个鬼脸。

    天狼转头对着万震和端木延,郑重其事地一拱手:“今天真的麻烦三位出手相助了,大恩不言谢,他日天狼一定有所回报。现在天狼还有任务在身,恕不相伴了。”

    万震哈哈一笑:“今天与阁下并肩一战,实乃人生之快事,想必很快,天狼这个名号就会随着今天这一战传遍整个江湖。接下来就是朝廷的事情,万某也懒得和那些官儿打交道,阁下一身正气,并不适合久居官场,有机会的话不妨来我们洞庭帮看看,到时候万某一定与天狼兄把酒言欢。”

    万震说完,冲着天狼拱了拱手,身形一飞冲天,向着京师的方向飞去,也就七八个起落,人已经消失在视野之外。

    端木延也说道:“天狼兄,好武功,好功夫,你还有要事在身,比刀切磋之事改到他日好了,在下在这京师还要盘桓几天,如果阁下有什么指教,请来城中万寿药铺,那是鄙帮在京师的一处落脚点。”

    他说完后,与刘黑达也冲着天狼拱了拱手,大步向着京师的方向走去。

    天狼看着三人离开的方向,面沉如水,一言不发,自顾自地坐回到了茶铺,拿起一个茶碗,倒上一大碗茶,一仰头就咕嘟一声喝了下去。

    凤舞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去了一趟茶铺后面,再回来时已经恢复了女杀手的打扮,冲天马尾,蝴蝶面具,一身紧身黑衣劲装把她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衬托地格外明显,而那支透着千年蛟皮的古剑也拿在了手里,她不客气地在天狼的对面坐下,一拍桌子:“天狼,你忘了来之前怎么跟总指挥承诺的吗?”

    天狼冷冷地说道:“没忘啊,所以我在这里等沈鍊来与我们会合呢。”

    凤舞的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你明知道沈鍊已经走小路到夏言那里了,这会儿想必已经快要赶上啦,可你现在还在这里磨蹭,这难道就是遵守总指挥给你的命令了吗?”

    天狼的眼中寒芒一闪,重重地把茶碗往桌上一顿:“凤舞,总指挥和你设下这个圈套,不就是逼我跟伏魔盟正面起冲容,最好动手再杀掉几个,好让我彻底没了别的选择,只能在锦衣卫呆着吗?你以为你的想法我看不出来?”

    凤舞的嘴角勾了勾:“天狼,我提醒你一句,你现在已经是锦衣卫的人了,别再抱其他不切实际的想法,你的过去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总指挥也不可能向我透露,但我能看得出,你跟我不一样,不是他从小就训练出来的杀手。”

    天狼摇了摇头:“凤舞,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自以为是?你很了解我?我们很熟?你怎么就知道总指挥只训练了你一个人?”

    凤舞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恐惧与哀伤,人一下子站了起来,手也不自觉地摸上了剑柄,而浑身都开始腾起一阵杀气。

    天狼对她的这个反应也有些意外,拿着茶碗的手停在了半空,沉声道:“怎么,想打架吗?正好我今天还没打过瘾,反正现在没事干,上次输你我还不服气呢。”他说着也把斩龙刀重重地往桌上一拍,浑身的气息开始流转。

    凤舞的眼中光芒闪闪,露出的半个脸上也是表情阴晴不定,最后还是坐了下来,周身的气劲散得干干净净,而古剑,也被轻轻地放在桌上。

第三百四十回 悲惨童年

    凤舞拿起一个碗,倒了碗茶,一口喝下,一边擦着嘴,一边幽幽地说道:“不可能的,总指挥不可能还有时间精力再去重新训练你。”

    天狼突然对凤舞的过去产生了兴趣,这个蝴蝶面具下隐藏的神秘女杀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让他一下子有了好奇心,但他的表面仍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总指挥又不可能每天都跟你呆在一起,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他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训练其他的高手?我们都是青山绿水计划的成员,你不知道吗?”

    凤舞摇了摇头:“你这么说我更确信了,我并不是那个到各派卧底的青山绿水计划的一眼,而是另一项残酷的孤星养成计划,看来你对此是一无所知啊。”

    天狼的心中一动:“孤星养成计划,这又是什么?”

    凤舞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我不想说,请你不要问了好不好,如果你实在要问,那你要答应我做一件事情。我也不想拿龙组指挥的头衔来压你,只想让你心甘情愿,怎么样?”

    天狼料她也就是要自己继续执行这个任务,追上夏言,而既然答应了陆炳这个任务,自己也肯定是要保护沈鍊的,虽然现在在这里跟凤舞赌气,但目的也是想套出更多陆炳的计划,而不是在这里真的就雷打不动了,毕竟沈鍊也算是自己的朋友,让他孤身一人面对这么多正邪高手,天狼是做不到的。

    但天狼很清楚,现在还有时间,如果真的时间紧迫的话,凤舞自己就会赶过去了,而不是在这里和自己慢慢泡,于是天狼点了点头:“你先说要我做什么事情好了。去救沈鍊吗?”

    凤舞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不,不是这件事,那件事你是答应过了的。天狼,虽然我不了解你的过去。但既然总指挥说你是个言出如山的人,那我就信你是这样的人,你现在在这里和我耗着,只是想知道更多你感兴趣的事情罢了,所以我要你做的,一定不会是这件事。”

    天狼心中暗骂,好个狡猾的姑娘。看来自己的想法给她识破了,但天狼也不想给她这样牵着鼻子走,于是反问道:“这个我可不能答应你,不然你要是叫我自尽。或者是奸--淫掳掠,杀人放火,我不是都得照做?”

    凤舞的秀目微微眯了起来:“那这样吧,我可以提让你做什么事,你有不去做的权利。也就是说,只有你我都认可的事情,你愿意做才算践诺,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我也不勉强。怎么样,这个提议公平吗?”

    天狼想了想,这样一来主动权在自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如果真的不愿意做的事,直接拒绝就是了,于是他点了点头:“成交。”

    凤舞突然笑了起来:“天狼,为什么你觉得我会让你去做什么杀人放火,还有那个什么什么的事呢,我毕竟是个女孩子耶,有这么邪恶吗?”

    天狼冷冷地说道:“锦衣卫里没什么女孩子,只有冷血无情的杀手,我们做的事情不就是杀人放火吗,只不过披了一层合法的官方外衣罢了。而你上次比武夺位时,手段如此酷烈凶残,不正是对我看法最好的印证吗?”

    凤舞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想不到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一个人。也罢,反正我马上要跟你说的故事,也会证实你的想法的。”

    凤舞轻启红唇,缓缓地说道:“我自幼被父母抛弃,是总指挥大人从小收留了我,训练我,象我这样无父无母的孤儿一共有十几个,这个计划就叫做孤星养成计划。目的就是培养出最出色,最无情的杀手”

    凤舞说到这里,幽幽地叹了口气:“天狼,你可知道,我们只有三岁的时候,就开始接受各种非人的训练,我现在还记得,我接受的第一堂训练课,就是我们十几个孩子,被带到一个屋子里,屋子里有一个铁笼,有十几个可爱的小白兔,正在笼子里吃着草,可是笼子的另一边,却连着一条被封闭的通道,天狼,你知道那通道里有什么吗?”

    天狼从凤舞的眼神中看到一丝恐惧,他能猜到接下来发生的是什么,但还是摇了摇头,因为他想听凤舞亲口说出来,来证实一下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凤舞的声音微微地颤抖,眼神中的惧意愈发地明显,看得出来即使事隔多年,这事仍然在她的脑海中有多么深刻的回忆:“从那个通道里,我们开始看到的是几点绿光,然后听到一些可怕的声音,紧接着,通道的一道栅栏被打开,四五头给饿了几天的恶狼扑了进来,就当着我们的面,把那些小白兔一只只生吞活剥,就在我们的面前撕裂,吞食。”

    “兔子的血混合着狼的口水,就贱在我的脸上,我能闻到那屋子里的可怕血腥味,我吓得直哭,闭上眼睛不敢看,却被身后那些如狼似虎的锦衣卫们点了穴道,翻开我的眼皮,逼着我看完那几只恶狼是如何蚕食小兔子的。天狼,你能想象到那种可怕吗?我当时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

    天狼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听了仍然动容,他没有想到陆炳居然用这种方式来训练这些小孩子,自己三岁的时候,虽然在武当山上已经开始了习武,但不至于经历如此血腥的刺激,真正第一次动手杀人,还是二十岁时初次下山时的事情。

    天狼突然对眼前的这个凤舞有了一丝同情,本来他对此女印象极坏,一方面是因为第一次见她时就看她杀人不眨眼,手段之血腥凶残即使在江湖匪类中也难得一见,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此女在陆炳面前极尽撒娇之能事,装得小鸟依人,可在自己面前却是半句真话也没有,不仅脸上戴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而且种种手段都是为了利用自己,这让习惯以心对人的天狼从心底里就厌恶她。

    但听到了凤舞的这个从小的故事,他突然对这个女子生出了些同情,看来她的狠毒,自私和残忍,都是因为童年的这个巨大阴影的刺激,是陆炳把她训练成了这样的魔鬼。

    想到这里,天狼的语调变得柔和了一些:“凤舞,我能想象到这件事对你造成了多大的刺激和伤害。陆总指挥的手段确实太激烈了一些。”

    凤舞突然叫了起来:“不,你根本想象不到,从那天开始,我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做恶梦,无数次给那天的惨状惊醒,那血淋淋的一幕已经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子里,从那天开始,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世上没有一个人是可以信任的,没有一个人是会真心对你的,如果不想变成任人宰割,被撕成一片一片的小白兔,就只有变强,变成狼一样,也只有这样,才能在这个浑浊的世道里活下来。”

    天狼无话可说,只能叹了口气:“看来陆总指挥的课上得很成功,他就是希望你能变成这样的人,从此他就开始教你们习武练功了对不对。象你这样的孩子有十几个,为什么这个计划还叫孤星养成计划呢?”

    凤舞惨然一笑,眼神中尽是落寞与孤独:“天狼,你知道为什么我刚才那么肯定你不是我们那些小伙伴中的一员,也不可能是总指挥大人弄出别的小组训练出来的杀手吗?因为这个计划最后只留一个人,每年我们都要拼命练武,拼命让自己变强,因为在除夕的那天晚上,我们所有人要集中起来比武,一对一的淘汰,最后的两个人,必须要打到死一个为止。”

第三百四十一回 凤舞往事

    天狼心中一惊,失声叫道:“什么!”

    凤舞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是在哪里练成这一身武艺的,但我感觉你的刀法虽然霸道邪门,但隐约间有一股正气,如果我所料不差,天狼你应该是出身名门正派,这也是你不愿意和伏魔盟正面为敌的原因,对不对?”

    天狼冷冷地“哼”了一声,没有作出正面回应,沉声道:“凤舞,不用把话题扯到我身上,说你的事情就可以了。你刚才说每年都要死一个人,为什么?”

    凤舞的眼睛中透出一丝杀气:“这才叫孤星养成,我们从小在一起长大,又都是孤儿,身处在那样的环境里,很容易就会产生感情,而要成为最优秀的杀气和密探,就不能有这样的感情,尤其是我们杀手之间,更不能有这种感情,只有用这样的办法,才能逼着我们一边能拼命练武,一边能隐藏自己的实力,好在年底的比武淘汰中不被人针对。”

    凤舞突然笑了起来:“天狼,你知道为什么最后是我活下来了吗?”

    天狼只听得背上一阵发凉,他觉得自己的嘴很干,胃里是一阵子翻江倒海,有一种想要把早饭吐出来的冲动,他定了定心神,抿了抿嘴唇,用尽量平静的声音回道:“你说。”

    凤舞“嘿嘿”一笑:“第一年的时候,我装成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妹妹,每天都跟在别人后面练拳练功,其实晚上他们睡觉的时候,我都借着上厕所的机会跑出去偷练。”

    “其实从第一年开始,其实我已经武功第一了,但我一直都隐藏着自己的实力,到了每年的年底比武的时候,我都只胜第一场。而且要装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赢,这样别人就不会觉得我对他们能继续构成威胁,下一年就不会刻意地针对我。但我也不能表现得太弱。要不然其他人都会把我当成软蛋,准备下一年就第一个把我踩下去。”

    天狼听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默默地听。

    凤舞幽幽地说道:“天狼,你是不知道这个末位生死淘汰的残酷,每年的比武,如果输了一阵,那往往都是浑身是伤,再接下来打。身体的状态都和第一阵无法同日而语了,我曾有一年大意了,被人上来就撒了胡椒粉突袭,又用玄冰掌封住了我的内劲。结果给打成内伤,第二阵没恢复过来又输了,最后打到了末位淘汰战,天狼,你知道有有多可怕吗?”

    天狼想要咽一泡口水。却发现没有说话嘴也干得要冒火,喉咙里“咕”了一声,竟然是没有说出话来。

    凤舞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想再去想当时的情况:“那一年,我八岁。其实我的武功比最后一战的那个孩子要高出许多,但打到那份上,却根本发挥不出来,我们两个就是抱在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死死地掐着对方的脖子,最后我是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一下子砸中了他的太阳穴,把他砸得摔到在地爬不起来,然后我就用那块石头一下下地砸他的脸,最后生生地把他的脸砸成了一团血泥,天狼,只有经历了那次,我才觉得我是一头狼,再不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绵羊了。”

    天狼无话可说,他终于明白了眼前的这个凤舞是如何被训练成这样残忍冷血的女杀手,这才是她真正的本质,而那个在陆炳面前刁蛮,任性,撒泼耍赖的邻家小妹,那只不过是她的又一个面具而已。

    凤舞抬起头,看着天狼,神色间又恢复了刚才的那副冷酷与平静:“天狼,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我凤舞成长的经历,所以我很确信,你不会是这样训练出来的,因为你没有那股狠劲,你的武功比我强,但如果现在的你跟我生死相搏,你还真不一定能活下来。”

    天狼的情绪也从凤舞的那个可怕而悲惨的故事中恢复了出来,刚才凤舞向他展现出自己悲惨的童年与柔弱的一面,这让他不自觉地心生同情,但现在的凤舞又恢复了一个女杀手的本色,天狼作为顶级武者的骄傲也跟着回来了。

    天狼摇了摇头:“对别人,尤其是别的女人,也许我会下不了手,但对你,我要取你性命的时候不会有半分犹豫。凤舞,你最好不要逼我杀你,因为我要杀你的时候,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凤舞突然笑了起来:“天狼,你这个人就是嘴硬心软,其实我倒是能把你的过去猜个七七八八,你应该是出身名门正派,但是被总指挥使大人一早派出去的卧底,可能你的家人被总指挥大人控制,或者有什么你不得不效忠他的理由,所以尽管你进了锦衣卫,但仍然心不甘情不愿,碰到你的正道朋友,甚至有可能以前是你的同门师兄弟,还不忍心下手,是也不是?”

    天狼冷冷地说道:“凤舞,你应该知道作为一个锦衣卫密探,好奇心,尤其是没有得到上司允许的好奇心最好不要太重,总指挥使既然没有允许你问这些,你就不要试着从我嘴里套出些什么。刚才的那件事情,是你自己想说,可不是我多感兴趣。只怕是这么多年你把这些话闷在心里,自己也难受吧。”

    凤舞没有说话,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天狼的眼睛,一动不动,似乎想要看透天狼的内心,而天狼也毫不退缩地盯着她看,眼神中没有半分躲闪与退让。

    好一会儿,凤舞才低下了头,轻轻一声长叹:“天狼,谢谢你今天陪我这么久,你说的不错,这些话在我心里闷了许多年,我不敢对任何人去说,只能每天晚上做恶梦醒来后自言自语,你是个很好的倾听者,没有打断我的话,也没有破坏我的情绪,今天我把这些说出来,人也轻松许多了,这件事我真的要谢谢你。”

    天狼的嘴角勾了勾,说道:“所以你一开始诱我知道你的这个秘密,还装模作样地要提什么交换条件,都不过是心理战吧,你一早就想向我倾诉这些,因为除了今天的这个行动外,也很少会有我们单独相处的机会,而在锦衣卫里,能不向总指挥大人告密的人,恐怕也只有我一个了,所以你今天会跟我说这些,对吗?”

    凤舞笑了起来 ,这回她的嗓音清脆宛如银铃,别有一番少女的娇媚:“嘻嘻,不错,天狼你真的好聪明,如果你也在那堆孤儿里,我真的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呢。幸亏现在我们不用只活一个。”

    天狼心中一动:“难道这才是你的真实声音吗?以前你也一直在变着嗓音说话?”

    凤舞点了点头:“不错,在外人面前,我要学会伪装自己,脸上要有面具,声音也不能用原声,也许下次你见到我,我就会变成一个糟老头子,或者是个瞎眼老太太,再或者是个哑巴,不过天狼,我真的挺佩服你,我的这个易容术可是从小训练的,练了十多年才能练到能在面具上做出表情,你出身名门正派,也能有这本事吗?”

    天狼一想到这个易容术就想到了云涯子,心中黯然,但难过之情只是在眼中一闪而过,他点了点头:“这易容术是陆总指挥在我卧底前就教我的,应该和给你的是同根同源。我在正派学艺的时候也是要从小戴着面具过活,这东西就是保命的家伙,能不练精吗?”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638/ 第一时间欣赏沧狼行最新章节! 作者:指云笑天道所写的《沧狼行》为转载作品,沧狼行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沧狼行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沧狼行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沧狼行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沧狼行介绍:
大明嘉靖年间,北有蒙古,东南倭寇,官员贪墨横行,民不聊生,帝国已是风雨飘摇。
皇帝为求修仙长生,不惜分裂群臣,重用严嵩一党于朝堂,暗派锦衣卫搅乱武林,江湖从此多事,延续千年的正邪之争,终于到了要作一了断的时候。
十五大门派,三股势力,错综复杂,江湖千年未有之大变局,缓缓拉开大幕。
謎一样的男人,身负盖世武功,行走在无边的荒野,杀伐果断、腹黑权谋的背后,是怎样的一段传奇往事?冷若寒霜的外表下,又曾有过如何的爱情经历?美女,神功,至尊,天下,永生?他究竟要的是什么,期待着你来发掘。
用心写书,写不一样的书。
沧狼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沧狼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沧狼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