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蘑菇梦
“要不要这么自恋啊你！”小陈一道眉毛高高跳起，她继续说：“你看那些修仙小说，真正的大佬，都是手可摘星辰，目可纳日月，你呢？”
黎硕一笑：“没想到你还看修仙小说呢。”
当然了！小陈说：“我最开始接触的就是修仙小说，然后就是恐怖怪谈小说了。既然鬼都有了，有修仙的，也不是不可能呀。”
提到怪谈，黎硕突然想起来，于是问：“你怎么把那个视频给删了？”
“你说呢。”小陈瞪了一瞪黎硕，随后又诺诺地开口：“可能……是有点擦边吧。”
小陈咳嗽了几声，拿起本子，正要继续“访谈”，黎硕却起身了：
“就到这里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哎！我还没问完呢……”小陈一面说着，一面亲眼看着黎硕又从阳台上跳……跳了回去？！
“以后有机会再说。”声音渐远。
晚安咯。小陈不知是对谁说，惋惜了几眼破碎的门，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慢悠悠回到房间里。
风扰动窗帘，像蝴蝶轻轻扇动翅膀，溅起涟漪般的清响。
房间里，两人许久才入眠。
小陈模模糊糊地知道自己好像在梦中了。
梦里的视线好像也是模模糊糊的。
那些大人都高高大大的，自己好像是一个小孩的视角。
她闻到了浓浓的饭菜香味儿，熟悉又遥远，很奇异的感觉。
循着香味，她来到了房间。房子里有好多好多人，大桌上的饭菜冒着热腾腾的香气。
小陈在好多好多人中看见了小时的自己，看见了小时候的小安。
好可爱啊。小陈还是忍不住的心里想。
小孩很快上桌了，她们都指着桌子最中间那锅百味汤：“我要吃蘑菇！”
一个男人过来了，用勺子搅动那口汤，细心地捞出蘑菇，放到了两个小孩面前的碗里。
小孩们开心地笑了起来。
幼年小陈说：“谢谢爸爸。”
幼年小安说：“谢谢叔叔。”
男人也笑着摸摸她们的头。
小陈看着这般其乐洋洋的场景，表情却有几分莫名的黯淡。
欢声笑语中，小陈突兀地看到一个蘑菇落地，在地上弹了又弹，一下，两下……
而后眼前慢慢变黑，直到梦醒。
像是心有灵犀的，小安也醒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慢慢坐起身，靠在床头。
小陈说：“我做了一个梦。”
小安说：“我也做了一个梦。”
“是什么样的梦？”小陈问。
“关于叔叔的梦，在吃饭，吃的蘑菇。”小安说。
许是才睡醒，又或者其他原因，两人都没有因为十分巧合而震惊。
小安沉默了片刻，开口道：“你还讨厌叔叔吗？”
“……不知道。”小陈摇摇头，“可能讨厌，可能又不讨厌，我不知道。”
是什么时候开始讨厌的父亲呢？小陈的目光些许呆滞，逐渐陷入回忆的沼泽。
小时的她从来都不叛逆，所有人的印象中，小陈一直都是乖乖的，成绩优异，可爱开朗，总是被当做“别人家的孩子”。
小陈在某一阶段也无比沉浸这种感觉，那种独属自己的优越感。
小安与小陈的爸爸妈妈算得上是至交，因为小安的父母常年在外工作，便将小安交由小陈的父母抚养，所以两人自小就形影不离。小陈的父母也一直拿小安当亲生女儿抚养。
怎么想都是很美满嘛，那么那么的幸福。
可……大概是什么时候呢……小陈想……大概是从母亲去世之后吧。
看着日渐堕落的父亲，某天的她终于发现自己被囚禁在牢笼里，无论如何都出不去。
男人不再赚钱，凭着妻子去世的意外保险和小安父母给的钱糊弄日子。
男人不再让她们出去玩了，他告诉豆蔻年华的她们：“你们要是出去玩，像妈妈一样被车撞死了怎么办？”
男人送他们去上学的时候，一定死死地跟着她们，送他们到教室才罢休，有时还会站在窗外看好久好久，放学了，才出教室门也就能看到男人了，男人目光垂滞，但仍然挤出奇怪的笑容跟着她们回家。
就算是洗澡的时候，男人也一定要在旁边陪着，他说：“万一突然滑倒摔傻了怎么办？”
在丧母的巨大悲伤过后，生活中，那个曾经无比高大的人，突然变成了一条蛆虫，令人作呕。
“我给你们做了最爱吃的蘑菇。”男人说。
“我不爱吃了。”
“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吃的吗？”男人颤颤巍巍，“是，是我做的蘑菇不好吃吗，我……那我再做一份。”
“不是的。”无论怎样劝告男人都无动于衷，小陈终于忍无可忍，“因为是你做的，你的偏执，你的一意孤行，让我感到恶心。”
自那以后男人再没做过蘑菇，脾气忽然变得暴躁了，动不动的大吼，辱骂。
小安无法忍受，回到了她自己爸爸妈妈的身边。
小陈也想走，但是男人不肯。
男人哭着对小陈说，求你别走，你走了我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许是心中存着最后一丝亲情，小陈选择留下了。
又再次被男人折磨得近乎抑郁。
她好像生活在巨大的牢笼中，牢笼的每个角落都有男人的眼睛。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就是火焰在煎熬着她，让她无比窒息，她变得沉默寡言，变得自卑迁就。
那时她的心理近乎扭曲，但却从怪谈小说中寻求了几丝慰籍。
男人发现了她半夜偷偷看怪谈小说的秘密，将她所有向同学借来的小说通通撕碎。
男人大骂她，用皮带抽她。
小陈跑了出去，男人在后面追她。
在淅淅沥沥的雨天里。
男人在横穿马路的时候被车撞飞出去几米远。
临死前，男人嘴里念叨：“你想吃蘑菇吗？”
然而小陈离得远远的，不知有没有听到，但始终没有说话。
……
……
……
如果鬼是一只蘑菇，那肯定是父亲吧。小陈抬头看向窗外，月亮在层层黯淡的云雾中露出浅淡的温柔的一角。
老爸啊，爱，从来不是在牢笼里苟活，谁都向往自由的天空，谁都有内心的牢笼，无论牢笼上安着多少不一样的锁，我们都要在找钥匙的路上学会热爱生活。
如果可以，你也要飞得高高的，远远的，不要回头。
记住，我最爱吃蘑菇了。
第七十六章：挽回门面
第二天傍晚。
小安和小陈盘坐在沙发上追剧，吹着破洞玻璃门进来的风，吃着手里的薯片，好不惬意。
“哇，这个女配真的老恶心人了。”小陈情到深处不禁感慨。
“我也看她不顺眼，明面上和男主好，背地里又勾搭别的男人，这男主还糊里糊涂什么也不知道。”
“女主对他这么好，他也浑然不知，我真的好气啊。”小陈脸都要拧成麻子了。
哐嘡！
阳台上，衣架噼里啪啦打在一起，两人一惊，齐刷刷地往阳台看去。
只见一个人，手高高举着一扇玻璃门，从衣服堆里探出头来，活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橄榄门僵尸。
见到两人，黎硕不忘热情地打招呼。
小陈见状立即明白了，赶紧上前搭手，小声碎碎说：“你……你这样子来的吗？”
“从正门拿进来太麻烦了。”黎硕示意小陈看他手里的玻璃门，“你看，这样多简单。”
小安也走过来搭手，打趣说：“听说昨晚有人强闯民宅啊。”
“我也是为了救你们。”黎硕很正经地答道，“更何况，喏，门这不是来了嘛。”
“你从哪里买的，尺寸好像正好诶。”小陈打量着玻璃门。
“我自家的。”
“……哈？”
“就把我自家的门拆了啊，毕竟是同样的户型。”黎硕还略显自信地一笑。
“那你怎么办？”小陈本来也就没有让黎硕赔的意思，谁知道这个人真就说一不二。
“拜托，阳台没有门，超酷的好不好！”黎硕回道。
黎硕把破了的玻璃门卸下之后，就开始安放完好的玻璃门了。
他正巧瞥见了电视里放着的连续剧，不禁问：“这是那个最近爆火的《背带裤的暗恋》？”
“你看过了？”小陈觉得不可思议。
“虽然剧情有些俗套，但是演技不错，而且蛮多好玩的梗，倒也不赖。”黎硕饶有趣味地点评。
“我才看几集，真的想手撕女配！”小陈气呼呼地说。
“后来女配被洗白了，其实她是为了……”黎硕正想继续说下去，却被小陈很严肃地制止了。
小陈把电视剧按了暂停，她盯着黎硕，好像将要说出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她慢慢开口，每个字都铿锵有力：
“不要剧透。”
……
“反正我是不会认可女配的。”小陈道，又继续追剧去了。
黎硕笑笑，也继续忙活安门去了。
安完门后，黎硕就离开了，到了晚上，自然就是工作时间。
逍斋。
此时已经临近深夜，店里只有稀稀零零的几个人。
老板娘坐在黎硕对面，玉手拿着一只酒杯，眼中似是有些忧郁，但仍然逞强的风情万种。
“小黎啊，得请你帮个忙。”老板娘抿了一口酒，红唇在灯下反着诱人光泽。
“多少钱？”黎硕也啜了一口茶。
“啧，谈钱多伤感情啊硕哥哥——”老板娘娇声道。
“哎哎哎，能不能正常点。”黎硕一点不避讳，面对万人垂涎的老板娘，言谈中居然还有几分嫌弃。
老板娘也再没绕弯子了，她拖着下巴，轻轻叹了一口气：
“最近店里的业绩不行了。”
黎硕当然知道此业绩非彼业绩，业绩不行了，工资自然而然也就低了，黎硕皱紧了眉头。
“主要是咱们没什么门面，人渐稀落，都去别的地方了。”老板娘继续说。
老板娘的意思很明了，类似于公司之间的跳槽，这一地区的猎鬼人，因为各种各样问题，跳槽到了别的地区。
老板娘目光移向黎硕。
“我？”黎硕指了指自己，随后自信地拍拍胸口，“放心，我不走。”
“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昂。”老板娘道，她沉默了一会儿，轻启红唇，“我所见过的诸多猎鬼人，你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要你能去参加猎鬼人评级的话……你是知道的，一个A级甚至A级以上的猎鬼人影响力能有多大。”
“那要是没评上呢？”黎硕翘着二郎腿问。
“不会的。”老板娘很笃定。
“你就不怕我跑路啊。”黎硕笑着问。
“你敢！”老板娘瞪了黎硕一眼。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懂感恩。”黎硕半开玩笑说。
“同意了？”老板娘眉眼弯弯，难掩的开心，“大概在后天，正好是一年一度的评级活动，到时候我会带上你的。”
黎硕起身：“行吧，时候不早了，要开始忙活了。”
“好运。”老板娘轻轻招手。
……
半夜时分。
客厅。
电视泛着光，还有很悠长的背景音乐。
有人坐在沙发上轻轻啜泣，随后颤抖的手指着电视，像个可怜包一样，泪珠子大粒大粒地掉，无比动容地对着小安说：
“哇……女配太可怜了……呜呜呜……”
第七十七章：257街
古时，忽有妖鬼四起，鬼怪肆虐，伤神劳智，一时人间疾苦，民不聊生。
世间有奇人，不知从何来，见鬼真身，驱鬼佑神，安人太平，百姓拥恩；奇人亦秘寻阴阳之人，教以驱鬼之术，予“猎鬼人”之号，暗中驱鬼，不为多数人知，仅民坊多有传闻。
这是黎硕在进入“猎鬼人”之后所知晓的背景，听说后来的那位“奇人”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但“猎鬼人”已经壮大起来了，即使是在现在也是有很大势力的暗中组织。
坐在车子上，窗外的风景不断变化，各种各样的云彼此牵着白线，在蓝白的天空上悠悠长长。
很久没有在白天外出了啊。黎硕并没显得困倦，相反的，他尤其享受坐在车中品味白云的散漫。
对于老板娘所说的猎鬼人评级，他也只是当做送给老板娘的一份人情，自然不紧张，倒是心旷神怡得很。
“你之前有去过z市吗？”
z市便是此行的目的地，z市是全世界都鼎鼎有名的大都市，旅游，金融等行业高度发达，而“猎鬼人”作为地下势力极其强大的组织，总部坐落在z市也不足为奇。
“没有啊。”黎硕目光留在窗外，漫不经心地说。
他啊，现在生活的这座城市，就是他唯一去过的城市了。
小时候一直住在乡下，那是一段少有的幸福的时光，但是，时间带走了他很重要的一些人，渐渐的，就很难再感受到幸福了，他也并没有执意地再去寻找生活中的小确幸，只是习惯安分地做好自己的事，成为一个大多数。
就算“猎鬼人”这一身份很特殊，他也会习惯于做猎鬼人中的大多数。
他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只是好像……习惯了。
思绪渐渐拉了回来，原因是老板娘在不停叫唤他：
“问你呢！”
黎硕昂昂点头，又摇头：“没去过其他地方了。”
老板娘语重心长：“你这……多大个人了，要多出去走走啊，全年那么多假期你是一次都不出去，弄得我好像那个无良老板折磨员工一样。”
“还不如搁家好好睡一觉呢。”黎硕头靠着窗上，轻眯着眼。
“睡死吧你。”老板娘浅啧一声。
大概傍晚的时候，他们一行人终于到了z市。
z市不愧为世界级别的大都市，高楼大厦有如层峦叠嶂，天还未黑，已经是灯光琳琅，叫人眼花缭乱。
老板娘轻车熟路地在市内穿行，最后在一条街前停下了。
“这是……257街……”黎硕抬起头，瞳孔中挤满了奇异的色彩。
257街，z市最为著名的一条街，也是当今世界上唯一一条赛博朋克主题风格的街道。
黑，蓝，红，紫交融混杂；街排霓虹灯，望不尽的楼，奇形怪状的文字；极致科技，极致线条，极致冲击，极致压抑，极致美感，极致冲突。
有人说，257街就像一杯烈酒，还未入口就能令人沉醉。
黎硕在媒体上有所了解，可真正来到这里，还是会被深深震撼到。
“欢迎来到257街！”老板娘笑着开口。
在街道入口，他们被穿着有些炫酷的黑衣保安拦住了，老板娘出示了通行证之后，保安给了他们一人一套衣服。
与其说是衣服，更不如说是……雨衣？黎硕看着手里纯黑色“雨衣”，心生几分诧异，与257街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穿上之后，就可以进去了。”老板娘此时披上了黑色“雨衣”，加上她那姣好的容颜，倒是很像所谓的“千金女贼”。
黎硕也老实地披上黑衣，进去时，保安还督促着他戴好帽子。
进去之后，黎硕才发现“雨衣”的大不同，在各色霓虹灯光的映射下，黑衣上居然显现出线路一样的纹路，各色奇怪的光路流动，全身的筋络都在被重新疏通，精气神一时间达到顶峰。
“这里怎么和黑市一样。”黎硕左顾右盼，来了兴趣。
路上行人大都低着头，闷声不语，街道上莫名冷寂。
老板娘走近了一些，尽量将声音压得很低了：“能进来这里的人呢……都不一般，所以大家都挺谨慎的。”
“那在这里岂不是能遇见许多同行？”
“会的，待会去到总部，就更多了。”
“和聚会一样，想想还有点小激动。”黎硕双手叉在口袋里，自从高中毕业和几个朋友小聚一次，就再也没有去过聚会了。
老板娘拉住了黎硕的手：“你最好尽力。”
“那是自然。”黎硕脱开了老板娘的手，手腕居然有些……微微生疼。
第七十八章：安排
老板娘哼了一声，只身走在前头，像个怄气的小女孩一样。
老板娘身上，有很多神秘，但黎硕从来没有过问，知道得越多，对他这种习惯“大多数”的人越不利。
另一方面，他是很感谢老板娘的，是老板娘“发现”了他，同时也“发掘”了他。如果没有老板娘，他可能就会像更多的“大多数”一样，做着平常的工作，平凡的生活，平凡的死去。
老板娘曾经问他：“你想当猎鬼人吗？如果你想，就和我走，我也会给你父母一份交代；如果不想，那么，你就把所有的都忘掉。”
“我想。”黎硕少见地没有犹豫，少见的，平时总是沉默安静的脸上显出几分激动。
想来，似乎是很矛盾的心理呢。黎硕笑着摸了摸鼻子，自以为的习惯“大多数”，又会在成为“独特”时暗自窃喜。
该说不说，老板娘的确是迄今为止他的人生中，最大的一位伯乐了，彻底改变了他人生的走向。
“愣着干嘛？”老板娘在前头转过身，两人已经隔了快十多米远。
果然还是得努努力咯。黎硕一面加快了脚步，一面对自己说。
紫红的霓虹灯刚好横在两人中间，是一条线，像一条线……
在一座高高的写字楼前，两人停住了。
黎硕抬头，眼前这座写字楼，除了比其他建筑略高，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特色了。
写字楼门口的光头保安见了老板娘，毕恭毕敬地让步。
“还有他。”老板娘指了指黎硕，黎硕赶紧抬手对保安打招呼。
保安也是第一次见这场景，互相对视一眼，咳嗽一声，点了点头。
这小子什么鬼，怎么……保安见两人走远，歪嘴偷笑，又想着能和“那位”走那么近，心里又有些不舒服了。
走近电梯，老板娘也不禁一笑：“怎么还有和保安打招呼的？”
“怎么了，人和人都是互相尊重的好吧。”黎硕一本正经，“他不也朝我点头吗？”
“你怎么有时候和小男孩一样，有时候又和地痞似的？”老板娘掩唇轻笑。
“老板娘，你这么说，我会很伤心的。”黎硕继续先前的语气，“怎么能说我……小男孩呢？记住，我妥妥的成熟地痞。”
黎硕注意到老板娘按的是向下的按钮，于是又问：“总部在下面？”
“总部？这栋楼都是。只不过你要去下面。下面一共三层，肯定是比你想象得要大的。”老板娘回答。
“嘶——”黎硕靠在电梯上，“我怎么感觉……”
叮——
电梯门开了。
“嗨嗨，我说呢……”一个大汉，光着膀子在和旁边的美女大声聊天，大汉铜黄色的肌肉在白色灯光下反着光，他转头看向电梯，不偏不倚就看到了老板娘，接着就不偏不倚地始终看着，眼里冒着花痴，弄得旁边的美女都好生尴尬。
“嗨……美女！”大汉对老板娘打招呼。
“感觉什么？”老板娘问黎硕，步子已经迈出去了，压根就没有要理大汉的意思。
“没什么。”黎硕摸摸鼻子，顶着大汉“致郁”的眼神，悻悻跟了上去。
嗯……感觉……像是被安排好了一样……
来到地下，黎硕才知道地下的三层比想象中要大多了，如果把地面部分比作一只萝卜头，那萝卜头的下面，则是与地面相差甚大的巨大根部。
一条走廊径直往前，都不能看得到底。得有多少个足球场了啊。黎硕自个儿估摸着。
地下室往来些许人，来到屋内之后也就不用担心身份暴露，许多人也就脱去了黑衣，工作的人穿着灰白的工作服，还有一些人大概是和黎硕一样来参加猎鬼人评级的，穿着就显得随意多了。
跟着老板娘来到自己暂居的房间后，老板娘告诉他，明天晚上正式开始评级。
“路上遇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人没有？”老板娘坐到黎硕旁边，开了一天的车，她也有些疲惫。
“没怎么注意……”黎硕胳膊横在额头上，打了一个长长哈欠。
“行，那你好好休息。”见黎硕困倦模样，老板娘拍了拍黎硕的肩，起身离开。
黎硕撇眼看见老板娘终于离开，长吁一口气。
环顾四周，也没什么特别的，很简约的一个房间而已。
是错觉嘛……怎么感觉和安排好了，径直地就来了，黎硕闷头，还是要从了睡意。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电话铃声响起，黎硕慢吞吞地拿起手机靠在耳朵上。
“喂？”声音有气无力的。
“黎硕，怎么今天一天都没见到你人呢？”
声音稍显熟悉，黎硕这才看过去手机，眉眼一紧：“小陈？”
“有问题吗！”
“我今天出门了，你找我什么事？”黎硕躺下，慢慢说道。
察觉到了黎硕语气里的倦意，小陈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搪塞起来：“啊……就是……今天有只麻雀从阳台飞到你家里了！嗯……应该没事吧？”
“……”
“喂？”
电话那头已经响起了轻轻的鼾声，小陈重重地挂了电话，盘腿坐在了床上，本来呆滞的深情忽然一凝，她使劲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然后猛拍额头：“我是不是有点——哇，太完蛋了……”
小陈一边说，一边拉着被子躺下了。
被子盖过了她的头，
被子里闷闷热热的，也红了她的脸颊。
第七十九章：狂妄的旧人
“请参加评级的人立即前往负三层，请参加评级的人立即前往负三层……”
在房间习惯性闷了一整天，黎硕心情有些不错。
听到广播后，黎硕走出门，走廊上许多人也都正好出门观望。
他们都是来参加评级的吗？嘶……有亿点点多啊。
他打电话给老板娘，然而老板娘并没有接。
……真就让我自力更生了呗。黎硕随着大流的人群，左拥右挤地来到了负三层。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屏幕。
屏幕上，一个西装革履的西方男人坐在办公椅上，面带商业性微笑。
“欢迎来自世界各地的五百一十八名猎鬼人，我是约翰孙，本次的猎鬼人评级活动将由我主持。”男人说话是浓浓的西式中文。
“评级活动分为体能测试与抓鬼测试，请大家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同时，务必发挥自己的全部实力。另外，此次评级测试的第二阶段，也就是抓鬼测试，新增团队项目，届时将由S级猎鬼人带队。”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S级猎鬼人？！这么重磅的消息吗！我这辈子都没见过S级猎鬼人。”
要知道，全世界的S级猎鬼人都不过十来个。
“我先前有幸见过一次，那种强者的姿魄，毕生难忘。”
“那可是S级啊，位于食物链最顶端的几个人。”有人眼中尽是向往。
听着诸多人对S级的追捧与痴迷，黎硕倒是饶有兴趣地想见识一下S级的真正实力。
“请各位移步体能测试区，参加体能测试。”
体能测试，无外乎跑步，举重，诸如此类。
猎鬼人在开启阴阳眼后，身体的素质会得到大幅提升，比如常人一千米长跑需要三四分钟，而猎鬼人可能只需要两分钟或更短，也因此，猎鬼人通常不得参加国际性的运动赛事。
猎鬼人大都是由特定的人或组织培养，因为开启阴阳眼需要非常苛刻的条件，像黎硕这种自己开启阴阳眼的人，万中无一，绝无仅有。
这大概也是老板娘看中他的原因吧。黎硕想。
猎鬼人分为三种，分别是术士，体士和器士。
像这类体能测试，体士是占据绝对优势的，但与此同时，体士在抓鬼效率上最为一般。说得直白一些，也就是各有所长，最终取总评，进而评级。
黎硕也自认为体能一般，毕竟这也不是他的专长。
一上来便是黎硕高中时期最具观赏性的百米跑了。在之前那会，能跑进十秒钟都是可望不可及，
不过呢，今时不同往日，
黎硕自信一笑，圆梦十秒，就在今日！
砰！发令枪一响，黎硕腿部猛地发力，即刻迈开步子。
跑道上的人几乎都同时起步，起步的巨大加速度令靠近跑道两旁的人不由得的后退。
迎面的风重重打在黎硕脸上，因为很懒的缘故，黎硕的头发已经挺长没有剪了，此刻头发都齐刷刷歪斜着竖起来，像是暴风里的将被拔出的林木，黎硕硬顶着这头“反方向的头发”冲刺，头大提供的额外阻力让他有些吃亏。
视线余角间，一只黝黑粗壮的胳膊肘忽然出现，直直横撞向他，下一秒，肋骨处一阵剧痛，好像一把百来斤的铁锤从天而降，狠狠砸在他肋骨一样。
黎硕耐不住的腿软，由着惯性滚飞出去，在地上蜷缩好一阵子。
缓过来的第一句话便是：“谁特么打的老子！”
其他人已经到了终点，站在终点处看着热闹。
黎硕调子又高了一些，稍微冷静下来，言语也相对文明一些了：“谁撞的我啊？！”
终点处，一个大汉走上前来了，他的脸上横着一道疤，凶神恶煞，此时不屑一笑：“是我啊，怎么了？”
“道歉啊——”黎硕把尾音拖得很长，“还有，裁判，这不算犯规吗？”
裁判上前说道：“这是容许范围内的意外情况。”
大汉听了这话更加有底气了，却是趾高气扬地说：“我又不是故意的。”
“这速跑的分，我大不了不要，你，”黎硕两只手指指着大汉，“好歹给我道个歉吧。”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凭什么道歉。”大汉摊手，云淡风轻的模样。
黎硕忍痛站起来：“我寻思我也没惹你吧。”
大汉说：“没惹我啊，但我又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黎硕听到眼前这个大汉使劲重复着这一句话，心里那是格外的来气，拳头都要捏出血来了。
“最烦这种吵个架就只会绕一句话的了。”黎硕轻轻嘟囔。
大汉没有听清，于是凑过去了，但还是比黎硕高了大半个头，他脸上显出得意的笑：“你说什么，我真不是故……”
噗——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
一记华丽的上勾拳，
飞起的大汉，
完美的弧线。
大汉落地时，嘭的一声重响。
大汉闷哼一声，努力想要抬头，才抬半个便又垂下去了，眼白一翻，一整个昏死过去。
黎硕眯眼，也是有些诧异，虽然没怎么与其他猎鬼人交际，但……就一拳？我有这么厉害吗？一拳给一个体士干倒了？按道理讲，体士的体术不应该是最强的？果然……还是我太厉害了吧。黎硕当着众人的面，毫不避讳地笑起来，而后打趣说：“诶，我可不是故意的。”
“喂！你当了多少年猎鬼人了？”一个人走过来，光是看起来就十分正义的样子。
“差不多六七年了吧。”黎硕掰算了一下。
“你也有六七年的经验了，为什么就不能宽容大度一些，更何况他只是一位术士，本身体资就不如其他……”正义的人义正言辞地说。
等等……这玩意儿是个术士？黎硕愣愣看着躺着地上的大汉，这么大个块头，肌肉都能反光了，居然是个术士！？
“怎么了，就算这个大块头是个术士，他是比我弱还是怎么了？”黎硕指着躺在地上的大汉。
有人冒出来说：“人家才刚干这一行不过半年，像你这种六七年才来评级的，还真是稀奇。”最后的语气中几分鄙夷，像是在说，垫了六七年的底蕴才来参加评级，那得是有多差的资质啊。
实际上，只有参加了评级，之后所有的杀鬼记录才会被组织记录在案，成为提升等级的重要依据，那些S级的猎鬼人，许多也都是从B级或者C级一步一步慢慢爬上来的。
黎硕听后不以为然：“知道什么叫厚积薄发吗？信不信哥我今天评个S级给你看？”
“哈哈哈哈哈……”大家都笑起来了。
“你不会不知道吧，评级最多只能评至A级！”人群中有人笑着喊道。
众人把黎硕围在了中间，觉得中间的人极具“观赏性”，是个看热闹的不二选择。
在屏幕后面，也有人安静地注视着一切，
这个年轻的“旧人”，多少是有些……无知的狂妄了。
第八十章：好像一般
诸多人的目光聚焦在黎硕身上，他就好像油锅上的蚂蚁，焦急着，无能为力着，却又以一副无所谓的姿态强撑着。
“干嘛，没见过活人啊！”黎硕冲围观的人喊道。
结果周围的人更加指指点点地议论了，甚至有人要前去理论。
最后还是裁判结束了这场闹剧：“请各位马上去参加下一项测试。”
“黎硕，本次速跑成绩作废。”裁判走到黎硕面前，面色铁青，“如果有下次，取消本次评级资格。”
黎硕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知道了，说得我没犯事儿速跑有分一样。”
接下来的是举重。
好巧不巧，旁边的那位正是刚刚的大汉。
大汉见了黎硕，眼神躲闪间，赶紧又离远了一些距离。
“你不是晕了吗？”黎硕笑起来温温和和。
“……醒……醒了啊。”大汉表情痛苦起来。
黎硕嘴角一歪，又变成了痞子似的，凑近过去：“你叫啥名字啊？”
大汉见黎硕靠过来，赶紧就往旁移了几步：“李……德硕。”
“哟，原来你也是硕兄啊。”黎硕继续“热情”地套着近乎，“硕兄啊，这举重，有什么说法没有？”
李德硕瞥了黎硕一眼，摇摇头：“难办的。”
黎硕打量着，惊讶道：“这么大块肌肉也难办？”
“这肌肉都是虚的，不瞒你说，我是一个术士，在体术这方面，一言难尽。”李德硕摸了摸额头。
“怪不得我一拳给你打飞了。”
停到这话，本来终于放松下来的大汉身子又绷紧了：“啊……哈哈……”
“嗯？”黎硕又靠近了。
“对不起，硕哥！”李德硕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转过九十度的身子，弯下九十度的腰。
这就对嘛，黎硕心里终于舒坦了，他从来不是一个吃亏的主子，既然有机会“回本”，那他自然会努力争取。
虽然李德硕也吃了不小的亏……但黎硕心里果然过意不去。
“没事了没事了，不打不相识，吃一堑长一智嘛！”黎硕安慰道。
“这个举重啊，我教你啊……”黎硕开始教学举重。
简单阐述了一下技巧后，他指着面前一个两百斤的哑铃：“我给你示范一下。”
双手涂上镁粉，黎硕抓住哑铃杆，卯足了劲，很艰难地才举过了头顶。
呼。黎硕将哑铃丢在地上：“喏，看见没，就是这样。”
李德硕点头。
“你也来试试。”黎硕示意。
李德硕弯下身子。
“喂，你怎么不涂镁……”黎硕一呆。
眼前，李德硕已经是把哑铃举过头顶了，正歪头看向他。
这表情……怎么能这么轻松的样子……
“这样就可以了?”李德硕问。
“啊……哈哈，不错不错。”黎硕摸了摸鼻子。
他转过身，开始怀疑自己了。
我究竟是怎么打飞那小子的？黎硕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又看了看哑铃。
“怎么了，硕哥？”李德硕看黎硕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不禁问。
黎硕摊手。
“没什么，测试去吧。”黎硕勉强挤出一笑。
很快举重就有了结果。
“李德硕，举重350斤。”
“黎硕，举重200斤。”
……
“硕哥……”李德硕慢悠悠走过来，笑着问，“你举了多少斤？”
“200。”黎硕说，反正自己也没多少颜面了，干脆就直说了。
“硕哥，你该不会是打我用多了劲，现在没力气吧。”李德硕说。
黎硕诧异了，这小子好像在给我打圆场？又或者是真傻？
“……啧，你要这么说，那……也不是没有可能。”黎硕十分正经地点头，他可不管那么多了，
“我很欣赏你。”
第八十一章：大汉，稳重与剑
“这肌肉都是虚的，在体术方面，一言难尽。”
李德硕的这句话一直在黎硕脑海挥之不去，反而在接下来的几次测试后，更加根深蒂固了。
李德硕基本上每一项的体测成绩都那么……完美，相比之下，黎硕则就差强人意了。
虽然……但是……黎硕打心底怀疑自己了，难不成那小子是故意让我打飞的?
可一想又实在觉得不可能。
李德硕刚开始可是嚣张得很，按道理讲，他是被黎硕的一拳整怕了，才对黎硕畏手畏脚，恭恭敬敬的。
……想不明白。
黎硕顺便估摸了一下自己的体测总绩，八成是话费不够——挂了。
这样看来，离评上S级的目标是越来越远了，不对，不是目标，是愿望了。
但黎硕记得一句话，相信奇迹的人，本身就和奇迹一样了不起。
他也从来不是动不动放弃的人，相反的，他的随性，让他在面对这种窘境下更有一种坦然。
第二天就是抓鬼测试。
抓鬼，黎硕还是很自信的。倒也不是黎硕自负，黎硕在抓鬼这一方面，可是深得老板娘的赞许，老板娘嘛，怎么可能是一般人呢？
想起老板娘，黎硕就一阵纳闷。
老板娘自从给他带过来之后，就再没联系过他了，人不见了，电话也打不通，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
不知为何，黎硕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男人的第六感?他可不信这些。况且现在想这些也没有意义了，他还是更希望能够取得好些的评级，毕竟这是承诺过了的事。
黎硕起身，翻开行李箱，从行李箱里拿出自己的刀。
他是器士。
也就是用兵器抓鬼的人。
刀，便是他的“器”。
这把刀平日里黯淡无光，就是灯光照在刀身上，也没有任何光泽，漆黑一片。
这把刀，是祖辈流传下来的。
黎硕小时无意中在家里找到，当时刀身已经是锈迹斑斑，他拿着这把刀和小伙伴一起去刮树皮，被爷爷发现了，狠狠被揍了一顿。
这之后，黎硕本应与这把刀再没有交集才是。
然而，在爷爷去世那天，他意外地打开了阴阳眼，
看到了像是爷爷的背影。
冥冥之中，有种什么东西在指引着他。
他再次回到老家，在爷爷的房间里，在一直睡觉的床板下，一把刀横在那里。
黎硕小心拿出了刀，再拿起时，心境早有了大不同。
他为刀除了锈，为刀定制了刀鞘。
本来是有给刀取名的念想，但最后还是罢了。
刀是有灵魂的，黎硕始终相信着。
这把刀不需要名字，也不会有名字。
兵器诸样，但猎鬼的方法，大都是假以自然之力，以期拔除。
元素之力，万物之力，种种皆是。
至于体士，大概就是拳脚功夫了得，术士呢，或许会一些法术？黎硕就更不甚了解。
话说回来，李德硕不就是术士吗？黎硕打起了精神。
……
“唔，硕哥，找我什么事？”李德硕在房间里啃着薯片追剧，说话含糊不清的。
黎硕见此场景歪了歪嘴。
……怪熟悉的样子。
“咳咳……”黎硕干笑几声，他凑近去，看到的果然的那个熟悉的电视剧。
《背带裤的暗恋》……
看到黎硕恍然的模样，李德硕惊讶问：“你……你也看过？”
“你要听？”
李德硕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嗯哼，看来这是一个喜欢被剧透的家伙。
于是乎，黎硕就准备浅浅剧透一小下……
半夜来的，凌晨走的。
回去时，嗓子干干的，有点哑。
黎硕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多问题的人。
女主为什么要离开男主？
女儿和男主真的生了女儿吗？
男主妈妈为什么介意女主？
女主有多少条背带裤?
大汉的内心世界……真是丰富且另类。
悠悠地躺在床上，黎硕浑然忘了自己本来要去干嘛了。
算了，晚上再说吧，先睡亿小会儿……
……
晚。
众人都来到了集合地点。
“嗯?术士？”李德硕说，“没想到你对这感兴趣。”
昨晚两人交流了半个晚上，李德硕没再觉得黎硕会突然再给他一拳，就没有那么紧张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黎硕很认真。
李德硕轻摸下巴：“我记得你是器士来着，拿的什么？”
“刀。”
“听起来怪酷的样子。其实，术士算是猎鬼人中最复杂的了，大体两类，一类是负责占卜与定位的咒术士，一类是负责抓鬼的符术士。”
逍斋里，就有一位咒术士，任务都是由那位定位的，不过素未谋面，只是听老板娘谈起过。
“那你是哪种？”
“当然是符术士啊。”李德硕说，“咒术士别提有多稀有了，跟S级咒术士的数量相比只少不多。”
“但也正因为数量少，所以咒术士很少露面。”
黎硕沉吟一会儿：“所以说……你会玩符？”
“啊……符什么的，都是虚的，我在符术方面，也就很一般的资质。”
……怎么一股怪熟悉的味道。
忽然灯光大亮。
“晚上好各位！”
屏幕上，昨晚的那位西方男子再次出现。
“本次的抓鬼测试，由两部分组成。第一部分，单人计分制，单人计分优者，优先选择带队的S级猎鬼人，以参加第二部分的测评。”
“我们将会把各位送到指定地点进行测试，请各位根据指示上车，本次抓鬼测试一共耗时两晚，分值占比较以往更大，希望大家能发挥自己最好的实力，最后，祝大家好运……”
第八十二章：熟人
夜间的汽车灯光是昏黄的，在林影间摇摇曳曳。
车里偶尔有窃窃私语。
黎硕头靠在车窗边，车身微微的摇晃被放大了，脑袋被震的微疼。
没有惆怅什么，也没有感怀什么，
只是单纯地发呆。
有时，想得越多，反而可能更加心烦意乱，
再者，如果无论何时都要寻找事情去“充实”自己，那肯定也很累吧。
其实，发呆也不失为独处时慰籍自己的一份良方，
至少在发呆的时候，你是属于你的，也是只属于你的。
“诶嘿……给我看看……”旁边的李德硕呓语，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东西。只是车子一转，头就顺理成章地靠到黎硕的肩上来了。
黎硕这才从发呆中回过神来。
……嫌弃，除了嫌弃还是嫌弃。
好歹是个女的吧，这我好歹也好受一点。黎硕无奈仰起头。
他终于还是推开了李德硕：“等会儿就测试了，还搁那睡呢！”
“呃……啊……嗯……”李德硕收了收口水，一脸意犹未尽，久久没有说话。
“什么时候到啊？”回味许久，李德硕才开口问道。
“快到了吧。”黎硕有些敷衍地说。
“这次测试地点也应该和以往一样，测试地点是总部过去买下的一大片森林，总部进行了系列的修建改造，甚至用高高的墙体围住了森林，命名……”
“鬼森。”
“话说回来，虽然是单人计分制，但好像……没说不能组队吧？要不咱们……”黎硕开口问道。
李德硕嘿嘿一笑，毫不犹豫答道：“好啊。”
李德硕的单纯属实让黎硕有些惭愧。
黎硕是有私心的，术士在抓鬼环节是很占优势，如果能和一个术士搭档，肯定事半功倍。
可能在之前对李德硕心有芥蒂，所以单单只把他当做一个工具，可看到李德硕毫不犹豫答应自己，他心里又五味杂陈……
“鬼森……倒是一个言简意赅的名字。”黎硕抓了抓头发。
“快到了。”李德硕轻声说。
远远地望见了高墙，至少得有五十来米高，高墙脚下是森林，对比起来，高墙显得弥足壮观。
汽车缓缓驶入墙门。
贴近时，高墙缓缓流出巨大的黑色阴影，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这片森林似乎并没有人管理，杂草丛生，藤蔓肆绕，各种各样的动植物，沼泽，河流……放眼看去，就像一个小型的生态系统。
下车前，每个人都被分发了一个球状物，不过掌心大小。
这是抓鬼的“容器”，将抓到的鬼放入容器中，以便最终统计。
黎硕借来了李德硕的容器，把玩着手中的两个金属容器。
看来不单单是抓鬼的游戏了。
每个人都容器都是一样的，没有一一区分一一计分，那么，自然而然的，人群中，对容器的争抢，也会是必然的，毕竟到了最后，容器内鬼的数量最多的才是赢家。
拉帮结派，争强，抓鬼……事情好像会很复杂的样子。
黎硕瞬间感到头大，他一向是不喜欢麻烦事的人。
“喂，不会出事吧。”有人问工作人员。
“出什么事？”工作人员反问。
“恶鬼啊，极其强大的恶鬼。”
“相信总部的安排就是了。”工作人员回答。
与其担心恶鬼，不如担心恶人吧。黎硕心想。
在这片森林里呆上一夜，可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在将所有人都带入鬼森之后，工作人员随即离开。
“明天早晨六点，个人计分赛结束，大家尽量来这里集合。”这是工作人员留下来的最后一句话。
“尽量”这个词，用得挺意味深长的。
五百多号猎鬼人，原地修整了一会儿，就快要开始分头行动了，却未料有几个人却突然发生了激烈的口角。
心中有所猜测，黎硕也前去看热闹。
“吴志，凭什么她和你一组！我和她事先说好了的。”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子怒不可竭地吼道。
看来大家早就心领神会地开始组队了，黎硕挤进去，想看个满场。
“哈?”名叫吴志的粗壮男子满脸不屑，“她愿意跟谁就跟谁，你管的着吗你？再说了，人家不愿意和你组队，还不是因为……”粗壮男子凑把脸凑得近近的，嘴角勾出一抹坏笑，“你不行吗？”
众所周知，吵架的时候不要动不动就把脸凑过去，结果往往不太理想。
只听啪的一声。
“啊！”
瘦高男子收回了手，捂住手呻吟。
而吴志一动不动，只是浅浅一笑：“小兄弟，自己不行就不要怪别人，而且，动手打人可不好。”
吴志拍了拍瘦高男子的肩，轻声说，“我可不想动手的。”而后在瘦高男子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眼神中潇洒离去。
……好吧，看来结果是挺理想的。
热闹散场，李德硕却在旁边不禁发问：“他们仨一起不就好了？”
黎硕这才真真觉着眼前这个大汉脑子不太灵光，或者说是太天真了？
“傻啊你，这一看就是在争漂亮妹子，还能共享不成？”
李德硕拍胸，信誓旦旦地说：“硕哥，我把的妹，你随……”
“哎哎，打住。”黎硕说，“我对把妹没有兴趣。”
“那你对男的有兴趣吗?”李德硕问。
黎硕上下打量李德硕，最后歪眉撇嘴：“我可去你的吧。”
李德硕嘿嘿一笑：“真想看那妹子长得什么样，弄得这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那就去看看呗，喏，跟上那个叫吴志的家伙。”黎硕也心生好奇。
于是两人，本着鬼鬼祟祟偷看的名义，光明正大地跟着吴志。
吴志往汽车的背面去了，黎硕二人也跟上去，别的不说，倒也谨慎，各自露出半个身子偷看起来。
吴志背对着黎硕二人，而女人靠在汽车上玩着手机。可惜上半身正巧被吴志遮了个半死，只看见下面的腿。
腿呢，太瘦，被叫竹竿，太胖，又多被称之为竹桶，可眼前的这双腿，做到了极致的不胖不瘦，且是白得反光，定是有冰肌玉骨之姿。
可是……不知为何，好像有点熟悉?黎硕眯了眯眼。
“嘿嘿，安安……”吴志花痴般傻笑。
嗯?！黎硕眼睛倏地睁大。
安安？
黎硕二话没说，直接轻爬到了车顶上。
横版蜘蛛侠一样的姿势。
终于见到女人真容。
而后口中轻吐二字：
“卧槽！”
第八十三章：小试牛刀
映入眼帘的当真是一张漂亮的脸蛋，可这未免……太巧了吧！
这不就是小安嘛！
她也是猎鬼人?黎硕懵住了。
此前因为救她有过几次接触，怎么都不像猎鬼人的样子吧！
“小安”此时放下了手机，有些不耐烦：“你们准备看到什么时候？”
连声音都一模一样！
“喂！是我啊！”黎硕站起来，像个熟人似的跟“小安”打招呼。
“小安”终于别过头，诧异地看着黎硕，片刻之后，终于开口：
“你谁啊你。”
……
黎硕打招呼的手僵在半空，面容也僵硬了不少：“哈哈……”
他转身便从车上跳了下来，企图理解一下现在的情境。
这是小安吗？这不是小安吧？
可是哪哪儿都像啊，除了性格有点偏差……难道是她故意装作不认识我？又或者……小安有个双胞胎姐妹？
再准备回头去找“小安”问个清楚时，“小安”和吴志两人通通不见了。
“人呢？”
“走了。”李德硕说。
“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这不想事儿呢吗？我要是打扰你了多不好……”
黎硕真想再给李德硕来一拳，可李德硕早早看到黎硕将要“起势”的神色，早就连退数步了。
“硕兄，你真认识她假认识她啊？”李德硕试探性地问。
黎硕现在脑子也有些迷糊了：“我也不太知道，就长得很像，超级像我一个朋友。”
“长得真不赖，在我见过的女人中能排前三。”李德硕由衷地说。
“你很喜欢把妹咯？”黎硕问。
李德硕啧了一声，眼神忽然飘渺起来：“也不能这么说吧……主要是我魅力太大这种的，许多人都主动贴上来的……”
“你除了有点肌肉你还有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女人啊，大都喜欢腹肌这种的……”
“行了行了。”黎硕摆摆手，四处望了几下，并没有发现“小安”的身影，也就作罢了。
再主动去找她，既浪费时间，也显得有些自作多情了。
拿出手机，果然没有信号。
想了想，还是等这天测试完后再打电话给小陈问个究竟吧。
“走吧，开干去！”
两人大摇大摆地进入了深林。
在这片森林里，不仅要提防鬼，也要提防人，还有林子里一些险兽之类。
沿路开始，李德硕就开始制作符咒了，手拿一张黄符布，一只手指冒起灵光，在黄符布上画来画去，口中轻喃妙语，后见黄符冒光，即为大功告成。
据李德硕自己说，这是束地符，类似于地雷，如果有鬼不小心在符咒附近出现，那将被符咒直接捆锁。
“我还在符中加入了隐匿语和牵引语，落地即消失，一旦束地符生效，便会牵引到‘容器’中。”李德硕一面画符，一面沿路丢符。
黎硕问：“碰到人没事吧？”
“没事的，只对鬼有效。”正说时，一只符自动回到了李德硕手中，李德硕将符往容器壁上轻轻一拍，轻笑道，“又成了一个。”
怪不得常说咒士抓鬼效率极高，黎硕现在总算明白一二了。
“硕兄，到时候咱们五五分。”李德硕说的自然是抓鬼的积分。
虽然，黎硕本想靠自己“发家致富”的，但是，如果有靠山，谁不愿意躺平呢？
黎硕摸了摸下巴：“嗯……早知如此，我也学符术去了。”
李德硕一笑，继续忙活画符，勤勤恳恳，和牛一样。
“嗯？”忽然嗅到一丝奇怪的味道，黎硕拔刀。
眼神变蓝变冷之际，黎硕已然一跃树上，刀光一闪而过，
却听收刀之声，
“成了。”
第八十四章：牛头人
两人遇到的第一个颇有挑战的鬼——
牛首人身，身长八尺有余，手拿血淋巨斧，口鼻轻吐白气，静静伫立，宛如一尊雕像。
见到黎硕二人，牛首人身的鬼僵硬地转过了身子：
“汝等……”
砰！一道火光溅出。
电光火石之间，黎硕再度收刀，然而眼神却变得更加犀利了。
会说话?黎硕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事情不对。
明明转身都这么僵硬，可是面对我这一刀，居然如此轻松地挡下来了。
嗤——牛头人口鼻间喷薄更多的白气，似乎已经动怒了。
“闪开！”李德硕忽然大吼。
呼——那把巨斧横扫过来，带过一片血味的风，径直砍向黎硕。
躲不开了！
黎硕再度抽刀。
这怎么挡？蓄足力气的巨斧与将出刀鞘的刀，完全萤烛之与皓月争辉既视感！李德硕抽出一张事先画好的符，像扔飞镖一样刺向牛头人。
“可恶，晚了！”
符纸还在空中，根本来不及挡住牛头人。
轰！
先是巨斧与剑的绝顶碰撞。
轰！
再是符纸爆炸的无比威力。
巨响之后烟尘弥漫。
就连五里外的猎鬼人都察觉到了异响。
李德硕眼中闪过遗憾，手中紧紧捏住符，静待烟尘散去。
“嗯……”牛头人率先现出身形，沉声长吟。
“束！”
牛头人正上方不知何时悬浮着一张符纸。
李德硕一掐诀，这张黄符四面八方射出金色丝线，斜插入地，刚好将牛头人困死。
烟尘散去，一个竖着刀的家伙静静站在原地。
“硕兄！”李德硕大喜过望。
“我没事。”黎硕正说时，再次挥刀，刀身变红，携火光滔天。
“火式，焱！”
嗤——
汹涌的火光卷向牛头人。
“风式，飓覆！”刀身变为青绿。
风助火势，一簇簇火就像拔尖的针一样，牛头人在飓火中只留下黑乎乎的身形。
火势散去，黑糊糊的身子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刀尖轻轻一点。
牛头人瞬间化为齑粉，且随轻风而去。
黎硕走过来，毫发无损。
李德硕目瞪口呆。
“嘿嘿，怎么样？”黎硕笑着问。
李德硕还没来得及回答，因为异响有所好奇的猎鬼人赶来了。
“这边发生什么事了？”猎鬼人走过来问。
“没什么。”李德硕作凶神恶煞状，三言两语便给那几个猎鬼人支走了。
李德硕拉着黎硕离开了这片地方。
“硕兄，你能玩几种元素？”李德硕很认真地问。
“呃……都能玩吧。”
李德硕激动地说：“硕兄果然是天选之子。”
……哈？黎硕不明不白的：“不就是灭了只牛头人吗？虽然这牛头人有那么点本事……”
李德硕说：“自然不是这个原因！”
李德硕呼一口气，“硕兄你有没有见过其他的器士抓鬼？”
“见得少吧……也没什么印象。”
“那硕兄你是第一次来参加评级吗？”
“对的，老板娘前几天才通知的我……老板娘就是那块地区的主管。”黎硕解释着。
李德硕点头：“我见过的，论长相，她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为什么带着这么严肃的表情还是能说出这么格格不入的话。
“能不能说重点啊。”黎硕道。
李德硕清了清嗓子：“你这种可以多元素切换的器士，我是第一次见。”
“虽然之前有听说过，但也仅仅限于听说。”
黎硕恍然大悟：“所以你们都不可以吗？”
“咒士是可以的。”
“嘁，我还以为我有多厉害呢。”黎硕显得还有些失望。
“毕竟咒士可以提前构画符纸，我刚刚为了救你可是浪费了两张极品符。”李德硕说，“那两张符每一张我都得花费几个晚上才能画出来。”
“那个黄线倒是挺厉害的，困得死死的。”黎硕附和说。
“但是……论器士，你绝对是第一个。”李德硕神情严肃，“尽量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不然我们的容器都有危险。”
“而且……”李德硕少见地沉了沉眉头，轻声道，“我的束地符被人为拆除了……好像有人在跟踪我们。”
四顾下来，并没有其他人的踪迹，大概是保持了很安全的距离吧。
黎硕摸着下巴，思忖一会儿，一笑：“我倒是有个办法，咱们给他揪出来吧。”
……
林间。
战斗的余息还未散尽。
一双美腿停在了灰白齑粉前，美腿的主人微微弯下身子，捻起几粒齑粉，嘴角勾起笑：
“哦？S级的味道……还不错嘛，事变得有趣起来了，走吧。”
身后的人并没有回答，但很老实地跟了上去，然而走路摇摇晃晃，有如丧尸一般。
第八十五章：暗箱操作
一个体术精湛，丢符如洒水的术士，一个全元素刀式精通的器士，在这片名为鬼森的森林里，开始“大杀四方”了。
一路上诸多小鬼，都没能逃出这两人的手掌心。
“一只鬼可以说话什么成分？”黎硕问，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遇到过会说话的鬼。
“你是说那只牛头人？”李德硕也习惯叫它“牛头人”，其实他也很好奇牛头人究竟要说什么，可惜被黎硕打断了。
“嗯……S级?”李德硕酝酿一会儿说。
“你意思是鬼森里有S级的鬼？”黎硕顶了顶腮帮子，“那岂不是会死人？”
“无论是什么等级的鬼，都是有风险的，就算有死伤，那也是自己能力不行。”李德硕说。
黎硕并不认同李德硕的看法：
“可这是评级啊，在没人知情的情况下贸然放入S级的鬼怪……”
“或许并不是贸然。”李德硕说，“你应该也注意到了，那只牛头人的斧头上，有血。”
黎硕恍然大悟：“嗯……我知道了，早有闻到那并不是人血的味道，而是，鬼血。很有可能这只鬼可以通过捕杀其他的鬼提升实力，于是这一片鬼森中所有实力较弱的鬼都成为了它的猎物。”
李德硕点头，忽然笑起来：“硕兄，感觉这把稳了啊。”
黎硕看了看表，十二点，才刚到半夜。
今天的月亮露出一半，四下都能看见些许，森林上的夜空，是嵌满了钻石的画。
“焯！”
……原本好好的意境被一声咒骂打破了。
李德硕弯下身子，手搁腿上不知捣鼓着什么，像是在拔什么东西，用力拽了拽。
然后，拽出来一条两米多长黑蛇。
李德硕抓住了蛇的七寸，那条蛇的尾巴还不依不饶地缠着李德硕的手臂上。
黎硕走近。
黑曼巴蛇?这地方居然有黑曼巴蛇?
这可是全世界最致命的毒蛇之一，李德硕该不会……
“捏死你个小鳖孙！”李德硕咬牙切齿，“疼死老子了。”
黎硕还是很担心：“这是剧毒蛇，得尽快把毒排出来。”
“哦。”
“哦?”黎硕诧异。
“知道了，硕兄。”李德硕将晕死的黑曼巴蛇丢到一边，盘腿坐下。
“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
李德硕像大佛似的坐着，顷刻额头便开始冒汗，不觉间，腿间的两口蛇咬的洞开始往外冒黑溜溜的血。
随着汗慢慢干却，李德硕面色比刚才还要好得多。
“这是体术的一项手段，疏解。即疏导全身气血，排毒解闷，我恰好会一点点。”李德硕解释说。
“嗯……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黎硕觉得还是要说出心中的疑惑，总觉得李德硕……有种扮猪吃老虎的意思。
“啊?硕兄，我有什么好瞒你的？”李德硕站起身，拍去了身上的灰屑。
“你怎么都不像是第一次参加评级的人。”
片刻安静。
“那我也不瞒你了。”李德硕抱胸，一字一句道，“在这之前，我确实没有想到硕兄是如此……深得我心。”
……的确是用词高手。黎硕悠悠点头。
“我李某只承认比我厉害的人，硕兄就是其中之一。”李德硕说。
“好了，你可以说重点了。”黎硕作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德硕深深吸一口气：
“其实这次评级的五百多号人，大部分S级猎鬼人都在其中，我就是其中之一。”
……
……
……
虽然黎硕一贯秉持着能少事就少事的原则，但这种实在有违公平的“暗箱操作”，他实在无法喜欢。
黎硕扯了扯头发：“那……这……”他欲言又止。
李德硕轻拍对方的肩：“上面要求我们保密，但我是相信硕兄的，所以硕兄既然问了，那我也不好再隐瞒。”
黎硕很快冷静下来。
想来，猎鬼人都是深入简出，即使在这五百号人中，稍微伪装，也确实难以认出。
但是总部这样安排究竟有何深意?
“我也不知道。”李德硕摇头。
但是很明显的，忽然召集这么多S级猎鬼人，更何况就连S级猎鬼人都不知道此行目的，那这绝对不不可能只是为了众多新人的评级。
好像无意间就掉入了一个巨大的暗网，有人正在某个地方窥探着他们。
消失的老板娘，突然出现的“小安”，众多的S级猎鬼人……
“黑云压城城欲摧。”黎硕口中轻喃。
第八十六章：油锅与焦点
“喂，你们两个！”自草丛中忽然出现几人。
黎硕转身面对他们，几个人都是一副打酱油的模样，恐怕来者不善。
李德硕也站过来，凶神恶煞的，瞬间多了几分气势。
对面的几个人瞬间萎了一些，所幸带头的那个脸上横着疤的人直直地走上跟前来，这才重新振作了气势，他和李德硕脸对脸，鼻子对鼻子，就差亲上去了。
“有事？”黎硕本就一团糟的心情更加雪上加霜，面色阴沉得死。
脸疤男点头回应，虽然脸上有一道疤痕，但意外地是很绅士的仪表，他很直接地问：“请问能看看你们的容器吗？”
谁知李德硕突如其来轰出一拳，拳风习习，速度极快，何况脸疤男跟李德硕本就要贴上去的距离，根本无法躲开。
“大哥！”脸疤男身后的几人齐喊，眼睁睁看着脸疤男被直直打飞出去。
令人意想不到的，还在空中的脸疤男居然在极短的时间内调整了身体的姿势，以将贴地却未贴地的姿势落地，手也下按加以缓冲，最终平安无事地站了起来。
“李德硕，至于一见面就大打出手吗？”脸疤男原本绅士的仪表渐沉。
这两人认识？一看就是老冤家吧。黎硕瞅见两人眼中对对方极度的不爽。
“你想要？”黎硕抢在李德硕之前开口。
脸疤男想了想，面无表情地说：“就先看看而已，如果容器里的鬼怪很少的话，我还是可以考虑还给你的。”
“面瘫一般地说出这种话，你怎么敢的啊？”黎硕声音不大，但莫名有威慑力。
脸疤男弯弯嘴角，目光却是对着李德硕：“我本着礼貌的态度交流，却有人一来就大打出手，怎么敢的啊？”
本着礼貌的态度交流？一见面就要容器，呵呵，，，那可真有够礼貌的。黎硕只觉得面前这人足够虚伪的了。
“想打架就来。”李德硕很直接。
“想打架就来。”黎硕也算看出了脸疤男的伪善，与李德硕站在了同一战线。
“李德硕啊李德硕，你真觉得自己能打过我吗？”脸疤男的注意始终在李德硕身上。
如果是老相识的话，那想必这个眼疤男也是S级猎鬼人吧。
眼疤男后面还有四个人，就刚才的表现来看，这四个人应该都不会是S级的。我的体术一般，那我就先去收拾后面的四个人，再来帮李德硕，嗯，就这样。黎硕搁心里制定好了战术。
“我是打不过你，但他可以。”李德硕十分自信地指着黎硕。
后知后觉的，黎硕缓缓回过神来：
“哈？”
“硕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我去收拾后面那几个杂碎，然后再来帮你。”李德硕充满着信心。
“喂！”黎硕凑到李德硕耳边：“他应该也是术士吧。”
“不，他是体士。”
.......
挺好的。黎硕安慰自己，吸气时突兀喘了一口气。
李德硕说完便冲去追另外四个人了，只剩下黎硕和脸疤男。
“你叫什么名字？”脸疤男忽然就对黎硕有了兴趣，“能被李德硕认可的人，可谓少之又少，而且你也不是S级吧，该说是从来都没见过你呢。”
黎硕冷哼一声，握拳：“少废话！”
“拿出你的刀吧。”脸疤男说，“我们讲求公平正义。”
既然脸疤男如此自信，那黎硕自然愿意，缓抽出刀，他的心里多了几分底气。
正对峙着，明明就在眼前的脸疤男忽的便化作一道虚影，再抬眼时，那道虚影也消失不见。
视线余角，前方的地面忽然出现影子。
背后！
黎硕疾速转身，挥刀。
砰！
巨大的作用力让黎硕连退数步，脸疤男也接连后退。
好快的速度，果然不愧是体士，能直接用肉体接下这一刀，虽然黎硕只是试探的一刀，但他也分明感觉到对方留了一手。
“嗯，反应不错。”脸疤男浅笑，他伸手，“来。”
和我玩速度？黎硕伏下身子，闭目，手轻握住刀柄。
一开，一合。
嗤——刀气凛冽，单是一横，带出了电的滋滋声。
伴着脸疤男从空中缓缓落地，这一回合，亦已经结束。
躲开了？黎硕的眼睛并没有睁开，
他......好像是直接跃起空中了，所以才没有碰到的吗？
“嗯，很快的速度。”脸疤男说，“幸亏我认真了，不然这一刀下去......”脸疤男止住了话。
因为李德硕回来了，看样子是已经解决那四个人了，脸疤男自知自己一个人对付不了这两个人。
脸疤男轻声叹息，又勉强一笑：“硕兄果然好本事。”
“但是现在的境况好像不太允许我在这里了。”脸疤男说。
黎硕站起身：“你可以留下自己的容器然后离开，但是走之前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问吧，我如实奉告。”
“谁派你们来的？”黎硕问。
“有个人告诉我你们的容器很富有，并告知了你们的位置，总归来说还是我自己要来的。”脸疤男说，“是个很漂亮的妹子，不过我并不认识她。”
“你是S级猎鬼人？”
脸疤男看了一眼李德硕，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没错，既然李德硕都告诉你了，那我也不必再多赘述了。”
黎硕说：“你可以走了。”
脸疤男虽然觉得稍显屈辱，但还是很绅士地鞠了一躬，走之前，他说：“那个女人应该还会告诉其他人，很快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来找上你们俩的，这一通沸腾的油锅，你们可是实实在在的焦点。”
“谢谢提醒。”
那个女人，黎硕心中有了答案，但尚且不知道所谓动机。
而至于他和李德硕变成油锅里的焦点这一茬事，要么就烧焦，要么......就是恰到好处的美味咯。
第八十七章：瓮中捉鳖
自从见过脸疤男以后，李德硕就一直闷闷不乐，少言少语。
“你们俩算是老相识吧。”黎硕若无其事地问。
李德硕头别到另一边：“硕兄你也看到了，他压根不是什么好人。”
“他”指的自然是脸疤男。
黎硕啧嘴：“看起来你挺想揍他的样子。”
“害！应该先把他揍一顿再放他走的。”李德硕心有不甘。
“脸疤男如果想跑的话，我们还真不一定能拦不住他，欸，话说回来......你们之前是有过较量吧？”黎硕想起脸疤男那充满挑衅的话：李德硕啊李德硕，你真以为自己能打过我吗？
李德硕没有否认：“之前是有过较量，不过并没有打到底......不过我一届术士，他体术上尤以速度出名，所以我大概是会败下阵来。”
“他娘的他就是一个伪善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刚进入S级时，为了提高声誉，他看中了我，然后就故意制造琐事的矛盾，我被逼急了就找他打架，没想到会被他打得节节败退，他的进攻风格实在克制我，奶奶的......最后他留手了，围观的人一片叫好，S级及以下就广为流传他的‘美德’了。”提及这段往事，李德硕气不打一处来，“真的狗娘养的。”
这梁子结的不冤。黎硕想，要是他估计也受不了这气。
“怎么，要不我们追上去？”黎硕打趣道。
大概是吐露了心里话，李德硕的心情也好受多了：“硕兄，当务之急还是咱们的事，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找上我们的，怎么说，是硬干吗？”
“漏！大漏特漏！”黎硕严厉反对，“要是硬干，咱们必然是连裤衩子都被薅光的。”
“我又没穿。”
“......哈？”
“个人癖好而已。”李德硕倒是回答得理所当然。
“总之，咱们没有那么多体力硬干那么多人，这次，只能智取。”黎硕说，“咱们就呆在原地就行，脸疤男一定会透露我们的位置的。”
“那这岂不是瓮中捉鳖？”
“对啊，瓮中捉鳖。”
......
......
......
一会儿，便又有一行人过来了。
带头的人打量着黎硕，确定是所说的“那个人”之后，就开始套近乎了：“小兄弟，听说你收拾了一只S级的鬼？”
既然是积分制，再加上S级鬼的稀有性，那么S级鬼的分值自然不用多说。没有人会对装有S级鬼的容器sayno。
“昂。”黎硕点头。
“那小兄弟，我有一个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带头的人继续说。
这一队人显得就谨慎多了，大概是知道黎硕杀死了S级鬼所以有所忌惮。
这一行人中估计没有高手了。黎硕心想。
“你说。”黎硕坐在树旁，托着下巴，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李德硕却是在旁一直怒目远视。
“小兄弟啊，这个S级鬼，还是历年来第一次出现，兴许是偶然，但价值是不可预估的，所以小兄弟你愿不愿意做个豪赌？”
“你接着说。”黎硕已经开始玩弄树旁的杂草了。
“我把我们容器中的所有鬼都交给你，就单换一只S级鬼，怎么样？”带头的人眼中已经饱露期待了。
这确实是个赌徒，而且带足了诚意。可惜......
“可惜S级鬼不在我们身上。”黎硕说。
“啊？！”一行人已经开始议论起来了。
“被一个脸疤男抢走了。”
“脸疤男？”赌徒头子瞳孔一缩，“他拿了？”
看来还真是脸疤男透露的位置了，黎硕心里浅浅笑，但他表面上还是把戏做足了，他直接把两个容器都递过去了，“不信你看？”
赌徒头子接过容器，探查一番，里面空空如也。
赌徒头子问：“你没骗我？那个脸上横疤的男人可是说他们的容器都被你们抢走了。”
黎硕说：“你是觉得他厉害还是我厉害？”
“如果是你杀的S级鬼，自然是你厉害。”
“错，他厉害。”黎硕对这一行人说，“你们当中应该有术士吧，就这方圆，我随便你们探查，找到其他容器全都归你。”
一行人中的术士果然开始探查了，然而几番下来，并没有什么结果。
“这下你总信了吧？反正我都摆烂了。”黎硕叹了一口气。
赌徒头子有些不甘，但还是不得不认了，他咒骂着脸疤男，不爽极了。
“等等！”这时，林中忽然走出一个女人。
这腿，这身材，这脸蛋，很难让人不注意，不流连。
黎硕只是嘴角一勾：“哟，小安！”
嗯哼，捉到了。
第八十八章：安知鸿鹄之志
众人对突然出现的美女有显惊愕，目光却也始终没有移开，除了黎硕。
小安并没有理黎硕，而是转向赌徒头子：“我来帮你探查。”
“小安，你不会连我都不信吧！”黎硕用手盖住眼睛，尽显“忧伤”。
小安依旧没理会黎硕。
她素手一挥，于手中结印，竟是凭空画出一道金色符箓，金色符箓悬浮空中，好比空中有一座庄严宝相，周围的人都要敬而远之。
金色符箓散发涟漪，一圈又一圈的金色波纹，祥和，端庄。
黎硕出神了，尽凭这波纹拂过他身，却是一种灵魂洗涤的感觉，清妙之至。
所有人也都沉浸在金色符箓的洗涤中了。
直到金色符箓消失，他们才渐渐从那种忘我的境界恢复过来，但仍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黎硕恢复过来时，小安的脸已经快怼到他脸上来了，黎硕下意识后撤了几步。
“你到底把容器放哪儿了？”小安的脸色很不悦。
“都说了被脸疤男抢走了，与其问这个，我还想问你为什么在这里？”黎硕道。
然而小安再次没理他，正要离开。
“等等！”黎硕一把抓住了她：“是你跟踪的我吧，还透露我的位置。”
“呵。”不料小安很轻松地挣开了黎硕的手，黎硕想再抓住她，小安却如同瞬移一样忽然出现在十米之外了。
小安脸色很冷，事与愿违，她自然也不想再逗留了，素手掐诀，整个人忽然就消失不见。
黎硕一脸诧然。
还瓮中捉鳖......捉个屁啊。
小安走了之后，那一群赌徒也陆陆续续离开了。
“......我靠......”李德硕呆坐原地，好像还有一些没缓过来。
“好了，当前的麻烦事儿是解决了。”黎硕心情格外的好。
李德硕长长呼了一口气，问：“硕兄，你当真认识这个叫做小安的女人？”
黎硕也不明白，只好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是个很厉害的人。”
“......看出来了。”
“你不觉得她的招式很新奇吗？”李德硕继续说。
黎硕别过头看了一眼，稍有思考：“比你的好看，而且好用。”
黎硕摆手，将要说出什么大秘密似的，一字一句说：
“她是咒术士。”
黎硕没显得惊讶，若有所思地点头：“......咒术士是不是不擅长打架抓鬼啊？”
“对的！但这完全不能否认咒术士能与S级比肩的价值！我的确没有想到咒术士也会被邀请参加这次测试。”提到万中无一的咒术士，李德硕完全不掩饰内心的激动，“更何况是这么漂亮的咒术士！”
......到最后总算说出心声了。
嗯......到这里就稍微能说通一些了，既然抓鬼打架不擅长，那的确只能智取了。咒术士能够定位勘察，所以小安也应该发现了S级鬼的位置，发现S级鬼被黎硕抓获后，就开始想方设法地去获得黎硕的容器。然而凭她自己是很难办到的，于是就直接让消息传开来，让黎硕不得不成为鬼森里的“焦点”。
她只用在旁边观战，待到时机成熟，便能轻松拿到容器了。
毕竟......最后得到容器的，才是赢家。
倒是将谋略玩得不赖，对这个测试也分析地很透彻，要是真给她得手了，岂不有可能会是世界上首位S级猎鬼人兼咒术士？
是很大的志向。黎硕很认可，小安有鸿鹄之志，可是.......
好巧不巧，“最后得到的才是赢家”，黎硕也是这么想的。
只要容器在他黎硕手里，那他绝对难得安宁。所以他干脆——直接将容器送人了。
当然的，肯定是不会送给脸疤男的，毕竟脸疤男这么厉害，带上容器撒腿就跑还真不一定能追上。
还好他记得脸疤男身后四个打酱油的人还健在，只不过是被李德硕揍晕了而已。
把容器交给其中的一个，那个人也不知道手里的容器是多么贵重，黎硕只是温柔地告诉他说：“看你可怜，就送你，容器里的这些已经足够你一晚上干的了，你自己找地儿歇会吧，可不要瞎折腾了。”
那一位打酱油的人甚是感动，连身道谢之后便离开了。
黎硕自然是能再找到他的，毕竟黎硕身边可是有一位符术士，画个追踪符，贴了酱油哥身上，就一切安好了。
至于小安，她应该也是无法找到的，不然就不会上来搞这一出了。
容器内的只是光团，又不是鬼，她又如何能定位呢？
眼前的危机大概是解除了，想必那个脸疤男，被大家都以为容器在他身上，肯定是会有他好受的。
想到这里，黎硕和李德硕相视一笑。
小安啊小安，安知鸿鹄之志，安知鸿鹄之志？
第八十九章：假与真
凌晨三点。
今晚的测试已经快到了末声。
众多猎鬼人，在这最后的几个小时里，又抓鬼也抓人，轰轰烈烈。
与众人的焦灼恰恰相反，黎硕二人好比步入老年生活，悠哉悠哉，往四下又丢几圈符，便就找了处安稳的地方坐下了，畅聊一阵。
“听说《背带裤的暗恋》要出续集？”李德硕难掩激动。
“毕竟大火的剧，做续集肯定流量继续爆炸啊！流量才是王道。”黎硕说道。
“那硕兄你觉得剧情会如何发展？”
“依我看嘛.......”
所谓“相谈甚欢”。
一直聊到凌晨五点多，黎硕看了一眼表：
“是时候去拿容器了。”
许是聊的有些多，加上他是S级，本就无意逐鹿，白天也并没有好好睡觉而是去追剧，李德硕有了些许困意，他叫给黎硕一张黄符，其上标有东南西北四个黑字，含含糊糊地说：“......硕兄，哪里亮了，就往哪个方向走。”
黎硕接过符纸，看见亮着的北字，又看了一眼已经倒头睡了的李德硕，兀自点了点头。
手中基本稳拿一只S级鬼，黎硕也无意与他人逐鹿，路上倒见有人为了容器打的热火朝天的，也有些老实人在一个劲儿地刷鬼，他权当自己是个打酱油的，根本不想掺和。
——直到他听见一声呻吟。
女人的呻吟。
嘶——不合适吧。这种地方，这个时候，玩这么花......
“啊......”
这声音越听越有些熟悉了。
好奇心一直在挠他痒痒，黎硕终于还是循着声音过去了。
拨开草丛，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弧形完美的腿，然而，腿上两个小血洞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再往上看，嗯，嗯？
小安？
小安坐在树旁，脸色已经开始发白了。
黎硕揍了自己一拳，真觉得自己思想过分淫荡。
“喂，你没事吧？”
......怎么看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
小安察觉到有人，微睁开眼，她很想努力说些什么，但只有干白的嘴巴在轻动。
这是......蛇毒？
黎硕一拍脑袋，李德硕不刚被蛇咬了没多久嘛！
“我说怎么越看越熟悉的样子。”黎硕自言自语缓和了一下气氛，说罢就蹲下了，抬起那只几乎没有瑕疵的美腿，对着伤口就是一嘴闷。
吸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总之嘴都快要吸没味儿了，黎硕这才作罢，看着小安面色好了许多，黎硕也就放下心来。
“嗯......谢谢了。”小安道谢，似是有些害羞。
“你欠我一个人情，记住了。”
“嗯......”小安脸蛋微红。
黎硕忽然一笑，又并排和小安坐下了，上下打量一番对方，道：“你要不要现在还人情？”
小安又冷脸了，口中逐客的话还没说，就被黎硕打住了：
“哎哎，就问你几个问题而已！”
“.......好。”
“你是真小安还是假小安？”黎硕问。
然后看到小安有些僵僵地将脸转过来了，是看傻子的眼神。
黎硕顿了顿，说：“又或者说，你认识......小陈吗？”
提到小陈，小安的瞳孔竟是猛地一缩：“你认识她？！”
黎硕懵住了一会儿，眯眼，而后开口：“你到底是谁啊？”
“我还想问你呢！”小安异常的激动，竟直接站起来了，她呼吸急促着，“你怎么会知道她？”
“她是我邻居啊我怎么不知道她？”黎硕回答，对小安的这番反应也是一头雾水。
“......邻居？”小安目光沉了沉，神色黯淡，最后轻轻开口，
“那得是多少年前的事啊？”